《狩魔猎人的炼金工房》


 《狩魔猎人：不如你所想的邪恶》

    “法师与普罗大众有个共识，那就是狩魔猎人其实没比动物高等多少，他们是残缺又嗜血的变形人。为了抑制嗜血的渴望，所以他们毫不设限、连怪物的体液也不排斥。
    不过，班阿德的沃吉尔却对狩魔猎人有完全不同的写照。
    当然了，狩魔猎人经过的变形过程会影响他们的性情、免疫系统、力量和耐性，这点没人能否认，但各位可不能将他们当成为了杀戮而生的机器。
    其实，狩魔猎人发展出了独特文化、专门知识、训练系统等等，甚至还有自己的一套荣誉观。
    他们对不同有机、无机物质的效果相当了解，还了解了些许基本魔法知识，也就是他们称为“法印”的简单咒语。
    表面上狩魔猎人看起来都一模一样，但其实他们的打斗技巧、训练组织与世界观都依学派不同而大相径庭。
    大陆上最著名的狩魔猎人学派有：狼学派、熊学派、狮鹫学派、蛇学派与猫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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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魔猎人法印》

    “就跟骡子一样，不是马也不是驴子，却俱有两者的特色，狩魔猎人也介于法师和一般人之间。
    狩魔猎人可以施展它们称为“法印”的简单咒语，使出基本的心灵传动（阿尔德）、控火能力（伊格尼）、催眠（亚克席）丶护盾（昆恩）丶结界（亚登）等等。
    不过，狩魔猎人没办法使用更加复杂的咒语，而且它们不敢太相信真正的魔法。狩魔猎人普遍对于瞬间移动有一种不理性又迷信的恐惧（我在此提醒各位，瞬间移动致死的意外一百次里只会出现一次！）
    这般厌恶产生的原因很明显，狩魔猎人并没有天生的魔法能力，而是在青草试炼时获得的。因此，他们的咒语其实不符合自然，其实狩魔猎人的一切都不符合自然。”
    附录：以下内容由维瑟米尔整理补充
    伊格尼（igni）（火焰）：主动性法印，这种法印可以喷出火焰焚化敌人，或是用于点燃木柴、炸弹或营火，也是对抗重装骑士的好方法。
    昆恩（quen）（大地）：被动性法印，形成法力护盾围绕猎魔人，可以吸收少量物理＆魔法伤害。
    亚登（yrden）（以太）：主动性法印，在地面张开的魔法结界，陷入其中的对手将会受到缓速。这种法印可以透过强化造成额外的效果。
    阿尔德（aard）（空氣）：主动性法印，放出念力冲击波，用来击退、击晕、击倒甚至解除对手武装。阿尔德非常适合对抗大量敌人。
    亚克西（axii）（水流）：主动性法印，可以影响他人心智、用来魅惑并控制他人，或者安抚受惊的马。

 《伊丝琳之预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天球交会》

    “学者有许多恶习，其中最糟糕的大概就是习惯用没必要的冗长术语描述简单的事物，以博学的外衣包装平凡俗庸。
    “天球交会”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这个名字在一般人耳里听起来神秘感十足，但其实可以以比较简单的字词来说明：世界间的碰撞。
    这个现象其实可以用容易的言语来说明，就连孩童也听得懂。
    亲爱的读者，请把我们的世界想象成一艘船，航行在浩瀚的大海之上。我们站在甲板上，就可以看到其他遥远的船舰，也就是其他星体。
    这些船舰各自都载了货物和船员，通常经过我们的时候距离都非常遥远，连用望远镜都看不太到。
    不过，每隔几千年，这座宇宙大海上都会发生大风暴，猛烈到会把船只朝彼此吹、紧邻航行。
    这种时候，一艘船上的部分船员就可以移动到另一艘船上，货物也可能洒落到隔壁的船上。天气缓和后，船只会再次分离，分道扬镳。
    所谓的“交会后生物”，也就是食尸鬼和石化蜥蜴等怪兽，就是从别艘船舰来的乘客。
    我们人类就是船难受害者，被抛到原先由古老种族居住的世界。我们抵达了之后，学会了原先从未见过的神秘的古代魔法。
    不同世界会再次碰撞吗？有可能。我们有办法避免这种灾难，或是加快来临速度吗？
    有些学者相信某些生物精通这种技能，它们体内有稀有的基因，能够控制我们这艘船的方向，带领我们航向安全的海域、或是航向末日。”

 《长者之血 精简版》

    “长者之血”究竟是什么？
    有些人说，长者之血是代代相传的强力精灵诅咒，其他人则说，长者之血是一种非常稀有的天赋。
    无论如何，拥有这种血脉的人可以控制时空，可以到达的境界连精灵贤者也望尘莫及。
    可惜，很少血脉继承者可以完全控制这种能力。
    显而易见，拥有“长者之血”的人经常引起权势者和法师的兴趣。权势者希望《伊丝琳之预言》为真，会有位继承人拥有摧毁世界的能力。
    至于法师呢，他们则希望能够控制长者之血的魔法，扩展自己的知识和法力。
    不过，这些计划到最后都只是场空，长者之血最后的血脉，尼弗迦德帝国继承人，“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好几年前就已经消失，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穿梭不同世界 精简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不可思议的虚空特性》

    略微－＞轻微－＞稍微－＞有效－＞大幅－＞飞跃性的
    【名称：品质提升】
    【适用：全类型通用】
    【效果：略微提升造物品质】
    ……
    【名称：品质提升＋】
    【适用：全类型通用】
    【效果：轻微提升造物品质】
    ……
    【名称：优秀成果】
    【适用：全类型通用】
    【效果：有效提升造物品质】
    【合成：品质提升x品质提升＋】
    ……
    【名称：专家的完成度】
    【适用：全类型通用】
    【效果：大幅提升造物品质】
    【合成：品质提升＋x品质提升＋＋】
    ……
    【名称：超级品质】
    【适用：全类型通用】
    【效果：飞跃性的提升造物品质】
    【合成：优秀成果x专家的完成度】
    ……
    【名称：重视安定度】
    【适用：调和】
    【效果：降低药剂的副作用，容易达成良好效果】
    【合成：效果安定x效果安定＋】
    ……
    【名称：铁打的效果】
    【适用：调和】
    【效果：降低药剂的副作用，很容易达成良好效果】
    【合成：效果安定＋x效果安定＋＋】
    ……
    【名称：破坏力增加】
    【适用：攻击道具】
    【效果：略微提升攻击道具的威力】
    ……
    【名称：破坏力增加＋】
    【适用：攻击道具】
    【效果：轻微提升攻击道具的威力】
    ……
    【名称：重击】
    【适用：攻击道具＆回复道具】
    【效果：略微提升道具重击机率】
    ……
    【名称：重击＋】
    【适用：攻击道具＆回复道具】
    【效果：轻微提升道具重击机率】
    ……
    【名称：重击＋＋】
    【适用：攻击道具＆回复道具】
    【效果：稍微提升道具重击机率】
    ……
    【名称：自信重击】
    【适用：攻击道具＆回复道具】
    【效果：有效提升道具重击机率】
    【合成：重击x重击＋】
    ……
    【名称：必中重击】
    【适用：攻击道具＆回复道具】
    【效果：大幅提升道具重击机率】
    【合成：重击＋x重击＋＋】
    ……
    【名称：一击必杀】
    【适用：攻击道具＆回复道具】
    【效果：飞跃性提升道具重击机率】
    【合成：自信重击x必中重击】
    ……
    【名称：生命强化】
    【适用：防具＆装饰】
    【效果：略微提升生命力】
    ……
    【名称：洋溢之力】
    【适用：防具＆装饰】
    【效果：有效提升生命力】
    【合成：生命强化x生命加成】
    ……
    【名称：攻击强化】
    【适用：武器】
    【效果：略微提升攻击力】
    ……
    【名称：攻击加成】
    【适用：武器】
    【效果：轻微提升攻击力】
    ……
    【名称：猛兽之力】
    【适用：武器】
    【效果：有效提升攻击力】
    【合成：攻击强化x攻击加成】
    ……
    【名称：破坏之力】
    【适用：武器】
    【效果：大幅提升攻击力】
    【合成：【攻击加成x攻击超强化】
    ……
    【名称：军神之力】
    【适用：武器】
    【效果：飞跃性的提升攻击力】
    【合成：猛兽之力x破坏之力】
    ……
    【名称：增加锐利度】
    【适用：武器】
    【效果：轻微提升护甲穿透力】
    ……
    【名称：增加锋利度】
    【适用：武器】
    【效果：稍微提升护甲穿透力】
    ……
    【名称：伤害回馈】
    【适用：武器】
    【效果：攻击所造成的伤害略微恢复体力】
    ……
    【名称：伤害回馈＋】
    【适用：武器】
    【效果：攻击所造成的伤害轻微恢复体力】
    ……
    【名称：体力吸收】
    【适用：武器】
    【效果：攻击所造成的伤害有效恢复体力】
    【合成：伤害回馈x伤害回馈＋】
    ……
    【名称：防御强化】
    【适用：防具】
    【效果：略微提升防御力】
    ……
    【名称：防御加成】
    【适用：防具】
    【效果：轻微提升防御力】
    ……
    【名称：钢铁守备】
    【适用：防具】
    【效果：有效提升防御力】
    【合成：防御强化x防御加成】
    ……
    【名称：潜能强化】
    【适用：防具】
    【效果：略微提升潜能】
    ……
    【名称：潜能加成】
    【适用：防具】
    【效果：轻微提升潜能】
    ……
    【名称：潜能唤醒】
    【适用：防具】
    【效果：有效提升潜能】
    【合成：潜能强化x潜能加成】
    ……
    【名称：攻防强化】
    【适用：武器＆防具】
    【效果：略微提升攻击力与防御力】
    【合成：攻击强化x防御强化】
    ……
    【名称：攻防加成】
    【适用：武器＆防具】
    【效果：轻微提升攻击力与防御力】
    【合成：攻击加成x防御加成】
    ……
    【名称：防速强化】
    【适用：防具＆装饰】
    【效果：略微提升防御力与反应速度】
    【合成：防御强化x速度强化】
    ……
    【名称：防速加成】
    【适用：防具＆装饰】
    【效果：轻微提升防御力与反应速度】
    【合成：防御加成x速度加成】
    ……
    【名称：攻速强化】
    【适用：武器＆装饰】
    【效果：略微提升攻击力与反应速度】
    【合成：攻击强化x速度强化】
    ……
    【名称：攻速加成】
    【适用：武器＆装饰】
    【效果：轻微提升攻击力与反应速度】
    【合成：攻击加成x速度加成】
    ……
    【名称：全能力强化】
    【适用：武器＆防具＆装饰】
    【效果：稍微提升全能力】
    【合成：攻防强化x防速强化x攻速强化】
    ......
    【名称：正义的铁锤】
    【适用：武器】
    【效果：《激昂状态》有效提升全能力＆护甲穿透力】
    ......
    【名称：恐怖的霸王】
    【适用：武器】
    【效果：《激昂状态》有效提升全能力＆造成钝击伤害】
    ......
    【名称：本能的指引】
    【适用：装饰】
    【效果：容易重创对手?降低受创可能】
    ......
    【名称：信念的羁绊】
    【适用：装饰】
    【效果：特性效果上升?伤害回馈上升】
    ……
    【名称：弒王者?独角兽血脉】
    【适用：武器】
    【效果：十码范围，“敌意对象”身具独角兽血脉时大幅提升全能力＆护甲穿透力】
    ……
    【名称：回复力增加】
    【适用：回复】
    【效果：略微提高回复效果】
    ……
    【名称：回复力增加＋】
    【适用：回复】
    【效果：轻微提高回复效果】
    ……
    【名称：回复力增加＋＋】
    【适用：回复】
    【效果：稍微提高回复效果】

 《不可思议煉金術的限制》

    不可思议的炼金术，传火贤者为世界带来的瑰宝，传承方式相当简单，只需目睹实际操作，再倾听前辈说明，具备天赋的人立刻可以上手，而不具备天赋的人唯有遗憾。
    炼金几乎可以创造所有已知甚至未知的事物，但唯有两个【类别】有其限制，它不能制造任何形式的【武器】或【防具】，只能在已完成的成品上施加附魔。
    或许有人会问，那炸弹呢？
    炸弹不属于【武器】，炸弹的类别属于【炸弹】。
    或许有人又想问，那为什么能做服装？跟防具的差异在哪？
    衣服通常属于【服饰】，防御力高于某个程度就自动划进【防具】。
    这种形而上的限制模糊不清，显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却是绝对的法则，就像不可思议炼金术那样，本身就不讲道理。
    当然，回避概念限制的方式还是有的，譬如藉助强力的虚空特性直接升阶......
    －－炼金术大师.海尔卓斯.阿卡拉

 《狩魔猎人规则》

    所谓的狩魔猎人守则，概括为以下几条几条：
    一﹑严守中立，不卷入政治及商业阴谋。
    二、猎杀害人的怪物赚取酬劳，酬金面议，与风险成正比，既不免费工作，也不漫天要价。
    三、不接受害人的怪物以外的委托，不准当佣兵或者杀手，不准猎杀有智慧的非人类种族，不准猎杀对人类无害的野兽或外邦异兽，不接受驱散蝗虫或老鼠等任务。
    四、如果确实基于良知或形势所推，不得不行侠仗义，乃至不得不将钢剑指向人类，那么事后需要默默离开，不能收取报酬或从此事获得任何其他好处。
    必须强调，上述内容仅是一种强化的职业道德，是先辈狩魔猎人从各种经验教训中总结出来的，其目的在于通过猎魔士的低调和维持中立，减轻世人的排斥和歧视，同时避免遭到政治势力的敌对和打击。
    尽管实际执行效果存疑，但作为行动的理论依据相当便利。
    此外这些规定，纯属个人道德约束，倘若一个狩魔猎人自己有心无视中立等守则，例如猫派不少猎魔士转职杀手，同样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知情并管束他。

 序章（上）

    某个中世纪时代的奇幻世界里，有个温馨和平到只存在于童话中的小镇，小镇附近的小山丘上有幢小木屋，屋前有水井与花圃，屋后有草药田，凯尔派就是在草药田中，咬住小男孩的衣角。
    小男孩的名字是维克多，刚满12岁，身高五呎，普普通通的身高；金发蓝眼，平平无奇的长相。
    被凯尔派咬住衣角时，他正在采摘草药准备炼制金创药。
    维克多侧头看着凯尔派，牠是匹毛色黑亮的母马，身型十分匀称，肌肉结实，步态优美，鬃毛透着油油的亮光。绝对能像风一样的奔驰，绝对只在奇幻世界才有的美丽。而这美丽的生物正轻轻咬着自己的衣角，试图让自己跟牠走。
    拍下手上残余的泥土，维克多站起身，跟着凯尔派走到小木屋门前，然后看到了她，有着银灰色头发，身背长剑、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少女，正面朝下仆倒在自己家门口。
    ……
    从被捕获的恶梦中苏醒，希里感觉到有东西在摸索自己的脸，这让她在恐慌中睁开眼睛，直接挣扎起来，然后她看到了平平无奇的维克多，水蓝的眼瞳晶莹澄澈。
    房间内的居家摆设，木制挂钟，石质壁炉，小动物吊饰，洁白无花边的床单，都在告诉她，这里绝不是那个恶梦之地。
    他只是个孩子，她想着，我安全了。这念头瞬间让她全身无力的瘫软回床上，被重击而轻微骨裂的手臂隐隐作痛。
    他温暖干燥的小手重新放在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然后孩子端起旁边的水杯，将大半杯的温水递给干渴的希里，看着她毫不淑女的大口啜饮。
    她很年轻，有着细而浓密的眉毛，一双碧绿的椭圆大眼，苍白的肤色上，一道显眼的刀疤从左眼下方划过大半个脸颊。
    从面相看就知道是个刚硬倔强的小姑娘。他说道：“我是维克多.贝尔镇住民。妳叫什么名字？”
    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法…法尔嘉，我的名字是法尔嘉。”希里说道。
    她说谎了，但是陌生的环境，她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
    维克多笑了笑：“那匹马呢？”
    “凯尔派。”
    维克多点点头：“看来问题不大，吃完东西妳再睡一觉，让精神好点。明天我们再谈谈。”
    他拉过一台可移动的小餐车靠近床边，上面有煎好的酥脆培根，松软的全麦面包，一碟蔬菜汤，这是她认出来的部分，还有两个蛋黄大到绝对不是鸡蛋的煎蛋，几颗她辨识不出来的果实。
    然后他起身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掀开被子，希里坐起身，发现上半身没有衣物，被擦拭干净的身体只包裹着一圈圈札实的绷带，下半身好些，不过也仅仅多了件棉质衬裤。
    “不用在意，他还是个孩子。”希里想着。至于更多的问题，在饥饿的食欲面前都必须先让让道。
    ……
    第二天，希里发现他给自己包扎的伤药似乎非常有效，手臂的疼痛显着缓和，于是她穿好衣服，精神饱满走出房间，看见比自己矮了至少九吋的小萝卜头正站在矮凳上，拿着长长的搅拌棒搅拌着大釜，大釜几乎有他身高的二分之一高，容量挤一挤甚至可以缩进去泡澡的大小。
    “妳等等，我先弄完这锅药剂，肚子饿妳可以先用餐，反正家里没有其他人。”他说道。
    移步坐到摆着两人份餐具的餐桌前，桌上饮食丰盛，她却陷入自己的心事。
    炼金，对这个操作她并不陌生，她自己也算是炼金的熟手，尽管她没办法饮用魔药，但是维瑟米尔叔叔教过的诸多剑油配方，她自问是个好学生。
    曾经在凯尔莫罕，她的义父白狼.杰洛特偶尔也会这般，对着大釜不停搅拌，最后装瓶产出各种五颜六色的药水、药剂。
    恍惚中，维克多完成作业，坐到她面前。举手示意开动，微笑说着：“嗨、法尔嘉，我是维克多，贝尔镇的炼金术士，今年12岁，你也可以叫我的昵称威克。”
    “你，自己一个人住吗？没有其他人照顾？”本来以为对方只是发育较迟，希里没想到他竟足足比自己小了四岁，这个年龄正常情况下很少独居的。
    “本来还有祖母跟我一起住。”回答时他低头用汤匙喝汤，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希里一怔：“对…对不起…，我很遗憾，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你别难过。”
    抬起头，维克多蓝色的眼珠先是迷惑，然后一转透出笑意：“抱歉，是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我祖母活得很好很健康，甚至该说健康过头了，她不在的原因只是跟我二祖母还有三阿姨去海外旅行。”
    希里先是有些尴尬，然后开怀的，与维克多相视大笑。
    他切开松饼，用叉子叉起放入口中。“别在意，我是自己选择不跟去旅行的。我完全能够照顾自己。看家可以练习炼金术，而且还能帮助邻居。”
    “她们都不会担心你吗？”卸下几分心防，希里笑着问道，焦香的培根煎得恰到好处。
    “事实上，平常都是我在照顾她们，她们的厨艺不仅让人不敢恭维，更是弄乱房间的专家。
    尤其是我学会炼金后，连日常制作伤药与出售营养剂的工作她们都交给我了……。”
    维克多谈话的兴致很高，不停的絮叨着乡村生活的琐事，因为他喜欢这个小姑娘，人与人之间最单纯的那种喜欢，不是那种想作案的喜欢。他还是个孩子，没有作案的能力，也没有作案的兴致。
    希里则发现自己喜欢听他说话，因为他说的话语远离血火，里面没有压力、没有阴谋、更没有令人作呕的胁迫。
    无意中，维克多稍稍安慰了希里受伤的心灵。
    小木屋里整洁的书架上书籍排列有序，宽敞的餐厅里餐具清净明亮，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着炼金的大釜，透出一股平静生活的恬淡味道。
    两人交谈的笑声朗朗。
    ……
    眨眼间，半年过去，希里不自觉的沉溺于小镇的温馨生活，这里的平和喜乐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版本，没有战争，没有疾病，人们衣食无忧，相处和谐。
    在瞎掰了一个关于落难旅者，她自己都觉得荒唐不羁、破绽百出的故事后，维克多就这么接纳了她，把小木屋分享给她同居，让她养伤；贝尔镇的其他村民也轻易地接纳了她，用热情的啤酒与美味的蛋糕欢迎新来的住客，完全无视她身上的诸多可疑之处。
    就连敏锐的骏马凯尔派，都被糖衣炮弹－精致的豆饼与切细的干草打倒，让附近的孩子们肆意上手抚摸，他们超喜欢美丽雄壮的凯尔派。
    可惜命运不容许她就这么安逸下去……。

 序章（下）

    深夜……
    “妈妈！他们对妳做了什么！！”希里从梦中汗流浃背的大叫惊醒，她梦到了她视若亲母的女术士叶奈法，被关在阴冷潮湿的监牢中凌虐，双手都是干黑的血块。
    她知道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片段。作为独一无二，拥有长者之血的源术士，血脉赋予她的不仅仅是庞大到难以控制的魔力，还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这血脉让她被强大的邪恶术士所觊觎，而为了捕获她，取得她的血脉，爱她也被她所爱的亲人因此受到伤害，这个认知让她无法遏抑的全身颤抖。
    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假期结束了，她必须回去…必须要…面对自己的宿命，哪怕可能面对最难以忍受的屈辱。
    众所周知，中世纪时代是没有基因克隆的，而如果又没有什么特别的魔法来提取血脉的话，那剩下的方式就只有一种。
    ……
    房门打开，维克多走进房间，坐在床上伸手轻拍她的背：“做恶梦了？”
    过去的遭遇，把她变成不是很吃信任这一套的女人，但是半年来的相处，她无法拒绝维克多、这个年轻朴实，沉稳懂事的孩子。
    她猛地紧紧抱住维克多，哽咽的开始告白自己真正的身分，过去遭遇的痛苦，还有现在必须离开的理由。
    在他面前，我变软弱了，她想着。但是我要告诉他，我最亲爱的小弟弟，他有资格知道真相，在我永远离开他之前。
    ……
    “所以，妳的名字不是法尔嘉，而是希里，不是山那边海那边的旅行者，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辛特拉王国公主，拥有神秘血脉、能施展强大魔法的源术士。
    之前有一群邪恶的异界精灵艾恩.艾尔，绑架了妳，把妳困在他们的世界，想要让妳跟他们的国王生孩子，以取得妳的血脉。
    幸好妳找到机会逃走。
    然后妳几经波折，最后穿越到我们的世界，倒在我家门口。
    半年后的今天，你在梦中得知原本的世界有个强大的术士绑架了你视若母亲的女士并施加折磨，所以你必须回去救她。”被抱紧处理、被强行解说的维克多，有点喘不过气，五官纠结的总结道。
    尽管希里的描述中有许多语焉不详，不过维克多完全能洞悉那些难以启齿，甚至不甚和谐的部分。
    “很难相信对吧？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很抱歉刚开始用假名与你相处，请原谅我。”希里喃喃说道。
    “不，我完全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真的。”
    维克多是真的相信她，希里感觉的出来他不是在说谎，这个认知让她眼眶湿润。
    只有维克多知道，早在半年前初见面时，他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外观勾起他一丝久远的回忆。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穿越到贝尔镇之前，有个叫巫师3的游戏，里面刚巧也有位叫希里的女性，有着同样的银灰色头发、翠绿的椭圆杏眼、眼下深刻的刀痕。
    半年前他喜欢小姑娘的起点就是对地球回忆的爱屋及乌。
    所以当她现在的描述与自己的记忆若合符节时，他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
    ……
    距离城镇几英里远的路旁，整理好行装的希里牵着马，维克多与她在此依依惜别。
    “你会忘记我吗？”空气忽然安静的沉默后，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奇妙的默契让两人相视而笑。
    “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亲爱的弟弟。”
    “我也不会，希里。”
    “你为何不叫我姐姐呢？”
    “那很困难，希里，特别是半年来几乎都是我在照顾你这生活白痴。”
    说着维克多从外出从不离身的草药包中取出两瓶蓝色药剂塞进少女的腰包。“这两瓶药水你带着，受伤时可以救命的，不是我做的次品，是我祖母留给我的极品。”
    “谢谢……”
    回想这半年如梦般美好的田园生活，希里陷入感伤，直到骤起的寒气凛冽，将她惊醒。
    “不好，艾恩.艾尔的那些精灵追来了。”
    希里跃上马背，同时看到周围的空间已经泛起无数朵涟漪波纹，那是空间俑道开启的征兆。她发现自己不能把维克多留下，不能把维克多留给这些残忍的精灵。
    “快上来。”手臂猛然发力把维克多拖上马。希里一声娇咤：“抱紧我”
    两腿一夹，凯尔派放开四蹄狂奔。
    颠簸摇晃中，维克多回头看着渐次开启的空间俑道，穿的像巫妖王的铠甲骑士蜂拥而出，发出愤怒的吼声，然后毫无犹豫的开始追击。情难自已的轻声吐槽：“这就是史诗故事不可或缺的追逐战啊！”，
    希里没理会他，集中精神，马匹前方猛然张开了一道门的轮廓，门里是磷光闪烁的乳白色漩涡。
    在特效拉满的光影中，凯尔派健壮温暖的背上，维克多抱着想当他姐姐的小姑娘希里，体验第一次“意识清醒”的穿越－有点晕、不舒服、难受、晕厥。
    ……
    凯尔莫罕－在上古语中意为古海要塞，狼派猎魔人训练的城堡，也是他们的家，希里过去在这里生活过几年，她很高兴自己能顺利定位到这里，更高兴能看到正在中庭维修木梳桩的维瑟米尔叔叔惊讶的表情。
    她把昏迷的维克多抱下马，轻柔的放在中庭的干草堆上。
    “希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维瑟米尔很轻易的认出希里，尽管她出现的方式太过术士。“杰洛特跟叶奈法都在四处找妳。”
    希里上前两步抱了抱维瑟米尔。“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在等我，我现在必须立刻去找他们。
    听着，维瑟米尔叔叔，我没时间多解释，这孩子...是我弟弟，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要请求你照顾他，就像当年照顾我一样。他救过我的命，他对我非常…非常重要。”
    看着希里严肃认真的表情，不明状况的维瑟米尔只能点头同意，然后看着她亲吻维克多的额头，跨上凯尔派，如风逐电的轰然穿过传送门，消失在凯尔莫罕中庭。
    ……
    她的穿梭再次成功定位到恶梦中，女术士叶奈法被囚禁的地点－斯提加城堡。
    然而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希里仍然太年轻、太天真，她相信自己有许多谈判的筹码，且连续两次久违的成功定位穿越，更让她觉得自己优势很大，她甚至不知道对手能干扰封锁她的穿梭能力。
    于是她信心满满、光明正大地走进城堡要求谈判，接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绑在特制的和谐椅上准备承受调教。
    幸好在临门一搅前，与她命运相连的，她的义父白狼.杰洛特带着他的寻女小队及时赶到，阻止悲剧的发生，救出叶奈法与希里。
    最终，杰洛特连手叶奈法对上邪恶的术士、希里单挑残忍的佣兵，展开宿命的对决。

 第一章 新生活从读书开始

    陌生的天花板……。
    我在哪里？
    自己衣着整齐的躺在不算柔软的床上，被褥有着淡淡的霉味。
    睁开眼睛几分钟后，作为现实主义者的维克多没有过多质疑，就这样接受了自己又穿越到新世界的事实，毕竟穿越就像女装，只有零次与无数次。
    当然，新世界的起点要恶劣的多，他不仅失去所有织好的人际关系，猎魔世界的血火、残酷，也都远超原本的炼金世界。
    幸运的是，慢慢回想，他相信自己可以回想起许多关于猎魔世界的内容，那些东西虽然不能让他战天斗地，但必定能让他远离危险。
    ……
    这里是凯尔莫罕，顺着古堡的石阶下楼时，他就判断出自己是在凯尔莫罕，狼派猎魔士的传承之地。
    不出意料的，在古堡大厅的壁炉旁，维克多看到了狼派所有猎魔士的精神导师，希里称呼叔叔、实际视为爷爷，灰眼猫瞳、白发苍苍的维瑟米尔。
    具体到事件来说，游戏内容恐怕不能直接套用现实，过程一点差距都可能造成结果的极大误差。不过大致上，人物设定不会差的太远，这是他与希里相处后得出的判断。
    视线交会，他点头致意，对这位专注除魔数百年，坚持原则不动摇，值得尊敬的老猎魔士露出友善的笑容。
    ……
    吃完老猎魔士手做简单且难吃的午餐，维克多与维瑟米尔坐在内庭的台阶上聊天。
    听完维瑟米尔转述，希里留下的托孤宣言，维克多有种好气又好笑的感觉，自己还真是被当孩子照顾了。但又有些高兴，自己被对方如此珍视。
    于是轮到他说的时候，他没有提及太多希里的隐私，只单纯描述自己被带来猎魔世界的原因。因为他感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有很多细节、正常状态下的希里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希里昨晚肯告诉自己，多半是抱着再也不能相见的心情还有隐瞒半年的内疚，那些东西如果全部倒给老爷爷，对之後的相处反而徒增尴尬。
    “……事情就是这样，她在我那里住了半年，昨晚做了恶梦，说必须离开，然后在送行时，我们被艾恩.艾尔袭击，希里只能把我带上马逃走。”
    “所以你是从异世界来的人。”听完来龙去脉，维瑟米尔面色有些凝重：“孩子，关于你的来历，这件事以后不能再告诉别人。
    因为我们的世界有一种被称为‘天球交会’的自然现象，发生时会有许多地方与异界产生重叠，造成环境的变化与生物的迁徙。
    而1500年前的那次交会带来的异界生物，尽是食尸鬼、血棘尸＊魔、高阶吸血鬼、石化蜥蜴等怪兽。
    所以可想而知，人们对异界生物的态度。”
    维克多点点头：“明白了，维瑟米尔叔叔！”
    对于称呼对方叔叔，维克多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对方是几百岁的活化石，叫声爷爷都当之无愧。
    “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了，我会努力适应这里，凯尔莫罕有什么忌讳或禁区吗？”
    尽管担心希里的安危，但是维克多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甚至此刻，战斗结果多半已经尘埃落定。他能做的就只有留在凯尔莫罕等待消息。
    维瑟米尔说道：“你照顾了我们的孩子，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保证，在凯尔莫罕，你没有任何忌讳或者禁区，你自由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维克多想了想：“那么…请跟我说说猎魔士的事情吧。希里只来的及跟我讲一些皮毛，我希望能从了解你们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维瑟米尔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直接说明，而是把他带到三楼的藏书室，让他坐在书桌前，再从书架上挑挑拣拣出几本书，走回维克多身边。
    他首先把、递给维克多：“这两本书描述的就是希里的身世。
    这本是对猎魔士态度中立的观点与介绍。
    这本是憎恶猎魔士的看法，也是外面世界的主流看法。
    这两本都看完，你可以继续阅读，讲述我们是如何成为一个猎魔士的。
    最后，介绍的是猎魔士常用的两种辅助攻击手段。”
    听完这些书的选择与介绍，维克多感受到维瑟米尔的用心，为了避免自己对世界的认知产生误导，他甚至把歧视猎魔士的观点都放在他面前让他阅读。
    “孩子、我就在那边的椅子上看书，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问我，我会尽力为你解答。”维瑟米尔温和的说道。
    “谢谢你，维瑟米尔叔叔。”
    ……
    对维克多来说，接触新世界最好的开始莫过于读书，读书的过程绝不会是徒劳，书籍不只能帮助他回想尘封遗忘的记忆，更重要的是把表面上应当有的学习流程走完，未来有必要先知先觉时，可以回避许多不必要的质疑。
    那些表面功夫都不做就开始揭露隐密、先知先觉、算无遗策、智商压迫众生的穿越前辈之所以没把自己作死，是因为有主角光环。
    他引以为鉴。
    ……
    从傍晚的瞌睡中醒来，维瑟米尔很惊讶的发现，维克多依然在书桌前孜孜矻矻的手不释卷。
    从侧面看，向晚的斜阳照着他平平无奇的侧脸，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浅笑，这画面意外的让他感觉到有种沉静的力量在酝酿。
    他起身走到维克多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先吃饭吧。”
    放下书，维克多抬起头说道：“维瑟米尔叔叔，在我原来生活的世界里，日常生活几乎没有任何危险，但是这个世界的杀戮与纷争显然无处不在。
    我想加强锻炼，学习剑术保护自己，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开始，你愿意训练我吗？”
    维瑟米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维克多认真的神情，四目相对几秒后，他说道：“你的意思是想成为狩魔猎人？”
    孩子摇摇头。
    “猎魔士、或者叫狩魔猎人，是天球交会后，术士们为了对抗交会来的怪物，用激烈药剂催生出来的变种人。拥有比常人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超凡的五感以及悠长的生命，共通特征是变异的瞳孔以及生殖隔离。
    我尊敬狩魔猎人对抗怪物的奋斗，但是自己成为狩魔猎人？
    ...不！
    绝不！
    我一点也不想为此经历‘青草试炼’那持续七天的癫痫、高热、鼻血、呕吐、深入脏腑的痛苦，以及高达七成的失败死亡率。”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听到他的回答维瑟米尔松了口气，却也有丝失落，他固然不愿意再看到有孩子承受非人的折磨，却隐隐遗憾传承的断绝。
    “书读的不错，概括的很好，描述的症状全对。”拍拍维克多的肩膀表示鼓励，他说：“我当然可以训练你，吃完晚饭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们五点开始。”
    维克多高兴的笑了。“没问题。今天请让我来煮晚餐吧，我很擅长料理食物。”

 第二章 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午夜，久违的，维克多失眠了，他很少失眠，上一次发生这种事是在他发现自己穿越到炼金世界时。
    他不喜欢剧烈的变化，不喜欢失去控制，但是现在他又一次被迫离开原本的舒适圈。
    走下楼经过炼金室的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因为他意外的发现维瑟米尔还没休息，而是正在萃取植物。
    他的脚步声瞒不过狩魔猎人敏锐的感官。
    没有回头，狩魔猎人：“睡不着吗？孩子。”
    “是的，新环境让我有些不适应，出来走走。你呢…在做什么药剂？”
    “猎魔士祖传的配方精力汤，能强化锻炼体质的效果。提前几小时萃取，开始训练前趁热，效果最好，这是以后你每天都要喝的饮品。”
    维瑟米尔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同样略懂炼金的维克多很清楚，对方这是真的对自己好，不然没有必要熬夜为自己准备。
    “谢谢。”他说。
    然后转身回房，躺平入睡。
    ……
    精力汤出乎意料的好喝，甜甜的就像果汁，维瑟米尔说这是当年为了希里那个小皮猴，他们特别改良的口味。配上洞穴真菌，就是猎魔士学徒特供的营养早餐。
    训练从“小道”开始，“小道”是环绕凯尔莫罕古城堡、设有重重障碍的通道。猎魔人常在这里练习奔跑与控制呼吸的技巧。
    在维克多眼中看来，这就是中世纪版的“越野障碍”，这项活动对锻炼“跑步”、“跳跃”、“四脚爬行”、“攀爬”、还有“平衡力”很有帮助，显着的缺点就是安全措施也是中世纪版的－没有安全措施。
    此外，虽然维瑟米尔介绍时叫它“小道”，但根据书籍上的记载，年轻的猎魔人给它取了另一个名字：“杀手路”。
    整段路维瑟米尔全程陪着他跑。贴心到维克多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让一个数百岁的老爷爷这样奔跑纵跃是不是太过残忍。不过他很快知道姜还是老的辣，直到他累到喘不过气时维瑟米尔还是好端端的。
    休息过后，进入基础剑术课，凯尔莫罕的练习剑类似于欧洲长剑，是有长十字护手的双手剑。
    不过第一堂剑术课他根本没有碰到剑，直到午餐前他都在练习基本步法，两手插腰，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任意一只脚前跨一步，前脚脚尖指向对手，后脚向外旋转约45度。
    按照维瑟米尔的说法，这个姿势能让人前后左右都保持平衡。先练熟步法，否则拿剑只是干扰。
    吃完午餐，普通的狩魔猎人学徒稍微休息后就会继续训练，不过应维克多请求，下午先空出三小时让他去图书室看书，之后继续训练直到日落。
    一天下来吃完晚餐，维克多只觉得全身疲乏已极，洗刷餐具后直接上楼仆在床上，沉沉睡去。
    ……
    确认他有盖好被子，维瑟米尔含笑离开客房。
    对于今天的训练过程，维瑟米尔觉得很有趣，这孩子虽然缺乏技巧，但体魄却蕴养的极好，而且性格出乎意外的坚韧，“小道”跑到喘不过气，步履维艰，却不会停下脚步；剑术练习也是，尽管体力耗尽，摇摇欲坠，仍然撑到练习结束。
    不过坚韧这种特质是需要考验的，估计和平环境下生长的孩子，撑不过一个礼拜就会要求更多休息时间吧！维瑟米尔如此想着。
    ……
    一个月后，维瑟米尔承认自己小看了这孩子的潜力，他是个平民的天才。
    “小道”，虽然没有惊人的进步，但是稳中求快，现在已经不需要自己跟着也能完成每日锻炼。
    剑术上，犁位起势入门，现在开始练习牛位起势，同样是不快但也不能算慢的进度。
    在学习上更是如此，数百年的人生里，他教育过无数的熊孩子，他们有的过目不忘，他们有的一目十行，他们有的举一反三，但是维克多看书时的专注与静气却是最罕见的。
    ……
    这天晚餐之后，维瑟米尔原本以为又是个平静的夜，但是维克多却没有直奔图书室，而是主动找上他，寻求他的帮助。
    “我必须先向你道歉，维瑟米尔。”这是维克多的开场白。“我其实还有些秘密，没有跟你说。”
    看见蓝眼睛里的认真，维瑟米尔呵呵笑的慈祥爽朗。“孩子，信任从来不是一蹴可及，所以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完全能理解，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现在愿意更信任我。所以、你打算告诉我什么？”
    “我是个炼金术士学徒。”
    “嗯…这个我知道，所以？”
    “过去一个月的书籍参照，让我确认，我所学的炼金术，跟这个世界所认知的炼金术有些不同，或者说、有着决定性的差异……”
    维瑟米尔扬起半边眉毛。
    “按照词汇语意来定义的话，我所学的不该叫炼金术，应该叫做《不可思议的炼金术》。而我想试试看，能否在这个世界将它展现出来！”
    ……
    炼金室里，维瑟米尔把精力汤的主材料欧薯苹递给维克多，然后看着他毫不迟疑地丢进大釜煮沸的清水中。
    “正常的炼金药剂制备过程，不外乎从萃取、研磨、混合、发酵、熬煮、蒸馏、过滤、黑化等方法中选取组合。
    而《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实际上是一种以自己心灵为参照，经由《熬煮》对添加素材进行《概念》上的合成。
    因此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火源，一个大釜，一根搅拌棒，还有足以覆盖所有材料的清水。
    看起来很像煮汤对吧！
    确实跟煮汤也没什么区别…。”
    维克多说着依序把长叶车前草、白色百日红花瓣、马鞭草、蒲公英、柏柏茎果实等辅料也丢进釜中。
    然后开始搅拌。
    绿的、白的、红的、黄的、蓝的、赭红色的草药顺着搅拌棒翻滚，搅拌的方向与速度都没有规律，从心所向。
    “搅拌的时候，想象着所需完成品的模样，心中想象的越是清晰，成品越快完成。
    比如我现在要制作的猎魔士精力汤，喝了一个月，我很清楚成品的效果，也能判断出哪些东西是杂质，所以我估计大概一小时就能完成。
    就像这样，只要把材料全部丢进去，然后不断搅拌……搅拌……”
    看到这儿维瑟米尔已经有点想叫停了…...。
    欧薯苹也就罢了，长叶车前草份量太多、白色百日红花瓣太少、鬼针菇其实只要菌伞、蒲公英应该只取根部，但他通通整株丢下去、柏柏茎果实甚至连硬壳都没敲碎就下锅。
    不过想想又有些迟疑，这孩子过去一个月的表现太沉稳了，沉稳到甚至让人觉得不像个孩子，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算了…那怕他是在恶作剧，左右不过是浪费些材料而已。一念及此，维瑟米尔决定放宽胸怀，随他去。
    就这样，一小时过去，维瑟米尔眼睁睁看着维克多在昏暗的炼金室里哼着轻快到诡异的异界小调，隐约听到不断重复的“啦啦啦德玛西亚”声中，把一锅大乱炖搅出屎黄的色泽，散发刺鼻的气味。
    然后釜中突如其来闪耀的七彩光芒猛然晃进他的银灰猫瞳，让他为之一呆。
    当时他根本没料到，就这么一不留神，他就成为了几世纪后教科书上不可或缺的背景人物。
    ……
    昏暗的炼金室里，七彩光芒如此耀眼，那一刻！作为史上第一个见证《不可思议炼金术》的人，在这不可思议的奇迹面前，猎魔士维瑟米尔情不自禁的跪倒在釜前，口中吶吶难言。
    而带来如此伟大神迹的传火贤者，露出圣洁的微笑：“想学吗？我教你啊。”
    这句话拉开了现代炼金的帷幕，是历史必须铭记的瞬间……
    节录自──《伟哉！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第三章 美味茶叶蛋的作法

    维克多迅速熄火，让水停止沸腾。釜中闪耀的光芒也逐渐黯淡，让维瑟米尔可以清楚的看见釜中奇妙的景象。
    外圈是清澈见底的清水，中央漩涡处却漾着一团蓝色的液体，依托某种未知的力量让它与外圈的清水泾渭分明。
    维克多拿起三根试管，用汤瓢一杓杓的把蓝色液体捞进试管中，装完之后，中央的漩涡随之消散，釜中只剩下清水，屎黄刺鼻的不明物质彷佛从未存在。
    他把一支药剂递了过来，平平无奇的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维瑟米尔郑重的接过蓝色试管，摇一摇、液体毫无杂质的清澈，闻起来散发淡淡的果香，入口甘甜丝滑，胃中回馈来微微暖意，以及精神一振的畅快感。
    不论从哪个角度，都是过去只存在于想象中，实际上从未达到的完美版本，精力汤的药效不仅显着提升，而且无杂质代表它不容易变质。虽然还没测试保存期限，但肯定不需要每天熬夜制作。
    想到这，维瑟米尔脸色复杂的看着男孩，正如他事前所说，这真是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然后这个神奇的男孩晕了过去。
    ……
    第二天，在苏醒的维克多坚持下，生活没有变化，训练照常执行，只是在中午的时候，他信心满满的再次从不同面向。示范了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这次是在大厅的壁炉前，他铺上木柴支起小锅，点火烧水，洒进面粉、香料、牛奶、白糖、蛋，然后搅动整锅面糊水，短短几分钟后，七彩的光芒就再次重现。维瑟米尔看到某种未知的力量，托着其名为“焦糖奶油松饼”的食物浮出水面，成为他们两人的午餐。
    插起松饼送入口中，维克多发出满足的叹息。“……所以说，越是陌生的调和需要越久时间，也消耗更多精神力，昨天的昏迷就是因为还不熟悉配方，等我多做几次，速度就算不能像松饼一样快，也会显着的缩短时间。”
    “你们的世界不管是谁都可以用这种…不可思议的炼金术？”维瑟米尔试探的把松饼放入口中，发现口感就像刚用平底锅煎出来的。
    “呃…不…这种炼金术是需要天赋的，即使在我原来的世界，也是极其罕见的天赋。
    我是向我祖母学的。
    她说：‘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一试就知道。
    来…把这个茶叶还有蛋丢到锅里搅一搅拌一拌，就像这样咕噜噜噜、咖咖咖咖…然后光芒一闪，哗啦啦啦的就变成茶叶蛋啦……。’
    嘿！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我发誓我记的一字不差。
    总之，从我调和出茶叶蛋的那天起，按她的说法我就是炼金术士学徒了。几天后，她片面宣布要从厨房退休，由我接任大厨…。”
    ……
    吞下最后一块松饼，焦糖的甘甜齿颊留香。“我想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到…”维瑟米尔从怀中取出最后一管特级精力汤，凝视着依然清澈见底，毫无沉淀的药液：“这种唯心的炼金术很有潜力，至少几百年来我从没有看过这样高质量的精力汤。
    否定杂质，杂质就这样消失；想象成品，成品就这样诞生。
    不得不说，孩子，你颠覆了我所知的一切炼金常识。”
    维克多无所谓的耸耸肩。“没问题啊，晚上我们一起试试吧，我也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能不能学会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孩子，我自己私下尝试就可以了。而你、则要开始学习传统的炼金术，那怕这门手艺在你看来效率低下又质量不高。”
    “……为了掩饰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对。帝王会为了把你掌握在手中而发动战争。答应我，在你能保护自己之前，不要再展露这个技术给任何人知道。”
    “明白了、维瑟米尔叔叔，我会学习传统炼金术的。不过我应该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厉害，毕竟只是个学徒，稍微困难点的调和我都做不出来。”
    “我相信你不会永远只是个学徒。”
    ……
    众所周知，《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包含三个境界。第一个境界是《信仰炼金之愿》，放入正确的材料，在搅拌过程中用心观想成品的细节，当愿力足够，奇迹之门就将打开，基本上几乎所有的现代炼金术师都是这个层次。
    第二个境界是只有世界宠儿才有的才能，我们称为《聆听万物之声》，这个能力可以倾听所有素材的声音，它会告诉你它的隐藏特性与虚空概念。
    所以从第二个境界起，炼金术士拥有直面神魔的伟力，五百年来我们已知的二阶炼金术士，包含传火贤者在内只有三人。
    至于第三个境界，只存在于传火贤者的口述中，只有那位传授他炼金术的祖母在这个境界，他将之命名为《我觉得可以》，古精灵语念做《俺寻思》。
    意思是，只要他祖母觉得这样可以，然后就真的可以……。
    这个境界最知名的炼金作品，莫过于传火贤者那鼎鼎有名的《无尽草药包》，据说制作时他祖母认为一块布搅拌出来的普通草药包容量太小，多加几块布进去大釜，应该可以多装一点。
    于是号称虚空有尽、我包无穷的《无尽草药包》就此诞生。
    节录自──《现代炼金起源.第二册》
    ……
    又一个月过去，时序进入六月，初夏阳光灿烂。
    结束牛位起势的熟悉，维克多的剑术继续练习顶位起势。书籍的阅读则看完历史、开始对照地理。
    学习传统炼金术的进步也很明显，他有稳定的手，谨慎的心，而且灵魂内核深受科学方法洗礼，传统炼金术再严谨，相比化学实验课也欠缺理论依据。
    在维瑟米尔遗憾承认自己没办法使用不可思议的炼金术的那个夜里，看到维克多逐渐兑现的天分后，他开始把狩魔猎人的秘传配方倾囊相授。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解开青草试炼的诅咒。这是一个风烛残年老人最后的愿望。”维瑟米尔说这话时相当动情，不过维克多以炼金学徒的知识判断，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老家伙再活一百年都不成问题。
    ……
    时间没有停下脚步，维克多也耐得住寂寞。
    踏实练完剑术四种基本起势，继续配套练习三种攻击动作－砍劈、突刺、拖割，这个阶段的主要对手是披甲木人。
    得益于基本起势的根基稳固，攻击动作他很快上手。可接着维瑟米尔就下场喂招了，因为防御反击与近身技巧，都是需要两个人透过剑身才能体验，只有在实战中用身体牢牢记住才有效。
    只能说狩魔猎人大师无愧其大师之名，当维克多终于从“被花式吊打”进步到没有花式、只有“被吊打”的时候，数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本来就正值发育，在高强度运动与特级精力汤的支持下，维克多的身形骤然拔高到五呎七吋，褪去稚童的模样，长成瘦而结实的少年。
    可惜颜值并没有相应提高，依然平平无奇。

 第四章 秋末初雪落下之前

    浅浅的小溪潺潺流过，穿上一身狩魔猎人护甲、将头发梳成蘑菇模样的维克多正坐在溪旁冥想，外出从不离身的草药包斜跨在腰侧，磨利的钢剑出鞘横置于膝前。
    今天这次狩猎并没有大师陪同，是他第一次独自活动。入秋以来，几乎每隔几天维瑟米尔就会带着他出堡狩猎，砥砺心性、琢磨技巧，凯尔莫罕厨房的肉类食谱也一路从鹿、獐开始，拓展到山猫、灰狼，乃至于棕熊。
    现在，累积丰富的经验，配合书籍上的知识，尽管没有狩魔猎人见微知着的五感，但是他仍然可以判断出大型动物的兽径。
    他在等待一只即将冬眠的成年棕熊，这是场堂堂正正的狩猎。
    ……
    同样在今天，凯尔莫罕迎来两名归来的游子、技艺纯熟的狩魔猎人。一个是脾性暴躁、尖酸刻薄的m型头兰伯特，一个是处世温和、脸上有着毁容性疤痕的分头艾斯卡尔。他们并辔而行，在吊桥前下马，牵着牠们走进城门。
    “总算赶在第一场雪前到家了。”
    “狗屎。我可不承认这大厅四面漏风，房间连基本家具都没有的破地方算是家。”
    “不管怎么说，维瑟米尔在这，这里就是家。”
    “等老头子死了，我就再也不会回来这里。”
    闲言碎语间，两人在马厩系好马匹，迈入中庭。
    “咦！？有新学徒？”艾斯卡尔注意到明显残留新脚印的木梳桩。发出疑问的同时靠近两步，观察起使用痕迹。
    闻言，兰伯特没有跟上，而是径直转向中庭另一头察看“风车”与“钟摆”。
    “跳跃转体看来有一定水平，只是还不够快。”结束观察，艾斯卡尔说道。
    “啧啧！风车还差的远，可怜的家伙，早上肯定挨了一下狠的，吐出来的血还没干透；钟摆练习倒是不错，没被打到几下。”兰伯特起身，在草堆上蹭掉手上的血块。“来吧，让我们进去问问老头子，他哪弄来的新学徒？能做到这个程度，起码训练一年半以上，我可不记得去年有这么一个人。”
    “我比较关心青草试炼，维瑟米尔竟然会收新学徒，或许他找到了提高成功率的办法。”
    “那该死的试炼就该永远被埋进土里！”
    ……
    咆哮声中睁开眼睛，维克多看着河对岸的牠，迅速的从草药包中取出三管药水一口气喝下去，它们分别是强化反应速度的“暴风雪”、强化力量的“雷霆”、还有强化体力的“黄褐色猫头鹰”。
    作为猎魔士的秘传配方药水，它们虽然有着强大的效果，可是也有着剧烈的毒性，正常人饮用轻则昏迷，重则立毙，就算是代谢迅速的猎魔士也不能同时饮用太多种。毒性积累过多时更是必须饮用解毒药水“白色蜂蜜”，否则同样会死于剧毒。
    不过毒性限制对于炼金术士维克多来说并不存在，因为他半夜关上房门直接把暴风雪加上白色蜂蜜合成无毒暴风雪，雷霆与黄褐色猫头鹰也如法炮制出无毒版本。
    尽管药水效果随着毒性消失而大幅跳水，但是维克多知道那是自己能力还不足的缘故，随着往后炼金术的提高，迟早他能做出没有衰减甚至更强效的。
    呼吸间，感受药剂流转周身的效果，维克多摆出犁位起势，剑尖前指，迎战猛扑而来的饥饿狗熊。
    ……
    这个新人的房间完全不像其他猎魔人卧室的极简风格，或者说是街友风格。简单实用的木制桌椅陈设其中，床铺软硬适度、小柜上放着几本书册，衣架上晾着四、五件棉布内衣，显示出房间主人良好的卫生习惯与生活质量。
    惟二像是猎魔人房间的地方，一是壁炉旁放置的炼金釜－熬煮剑油或药水的设备，二是墙上有张狼皮装饰－猎魔人会用自己猎杀的野兽毛皮装饰墙壁和房门。
    走出房间，兰伯特看了艾斯卡尔一眼，摇摇头：“不管我们的新房客是谁，无疑的他比辛特拉公主更懂得享受生活，也许是位国王？”
    艾斯卡尔：“得了吧！国王不会被风车打的吐血。”
    “维瑟米尔跟他的十字弓都不在，看来是陪着国王狩猎去了。”
    “也许我们应该先放下东西，到大厅生起火堆喝一杯，等他们回来正好开始烤肉？”
    “我喜欢这个主意。”
    ……
    牠倒在林地边缘蔓生的蕨类植物上时，胸口钉着强弩机关的五发弩箭，左臂几乎被一个捕熊陷阱齐根咬断，右腿同样被一个捕熊陷阱咬住，扭曲的脖子贴着被溪水浸软的泥土呼呼喘息。
    然后一柄钢剑从左眼深深贯入脑中，结束牠无能的狂怒与痛苦，只余下已经呆滞的右边眼睛兀自注视着天空。
    维克多看着护甲上被利爪刮出的几道伤痕，恨恨的咒骂了两句，本来应该可以避免的，可惜自己跳跃转体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卷起袖子，抽出短刃，把熊翻身朝上，他迅速而坚决的地从胸骨开始切开，小心翼翼地分开脂肪层，取出熊心、熊胆与胃石，接着继续向下划开直到肛门，刃口在生殖部位绕了一圈然后手起刀落。
    牠可真是个宝藏男孩！熊心可以当作特殊的触媒、熊胆可以入药，熊皮可以鞣制，熊掌可以滋补，熊肉可以食用，熊鞭可以……。在这远不需要保育动物的年代，维克多在脑中把棕熊安排的明明白白。
    抬起死熊，放到小溪河床突起的石头上，让流水冲刷剖开的肚腹，清空血液与残存的内脏秽物。
    ……
    维瑟米尔进入大厅时，两个狩魔猎人自然而然地起身相迎。
    艾斯卡尔上前就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大师，我们回来了。”
    “齁齁齁，看看这是谁回来了，这不是我们的狩魔大师吗？不是去狩猎？怎么会没有血腥味，还两手空空的呢？”口中说着怪话，兰伯特也上前抱了抱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和蔼的笑着：“再等一会吧，维克多还在河边处理狗熊，今天其实是他第一次单独狩猎，我怕出状况才悄悄跟着，等会不要跟他提起这件事。”
    兰伯特拉着维瑟米尔坐下，递上酒杯：“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是不是该先跟我们介绍下这位维克多？”

 第五章 猎魔士遇上乾草叉

    维克多的坐骑是匹黑鬃黑蹄的暗褐色阉马，温驯、迟钝，最适合他这种初学者，维克多按特征为牠取名“忠贤”。据维瑟米尔说，从山外寄养的农户牵回时，牠正在下田耕作、适应良好。
    驼着瘦身有成的狗熊，忠贤被维克多牵进城堡，穿过内庭直入后厨。
    维克多卸下熊皮，摊开晾晒，再用盐水把大部分熊肉腌渍起来，准备过两天风干，最后塞了把燕麦犒赏忠贤，肉食动物趴在身上似乎让牠相当难受。
    脚步声响，这节奏不是维瑟米尔！？
    “嘿，你一定就是维克多吧。”艾斯卡尔说道。
    维克多回头。那张被数道长刀疤毁容的脸、如果夜晚突然看到或是换个胆气阅历稍差的，足以让人恐惧的尖叫，不过这吓不住维克多。
    他只是笑笑：“是的、我是维克多。你是艾斯卡尔还是兰伯特？肯定不会是杰洛特，你没有一头白发。”打水洗净双手，他起身靠近对方。
    艾斯卡尔也笑了，虽然笑得很难看：“对，我不是杰洛特。我只是个普通的猎魔人。我不猎龙，不跟国王称兄道弟，也不和女术士上床…我是艾斯卡尔。”
    维克多伸出右手、那只从对话开始就虚扶在剑柄上的右手。“维克多，你也可以叫我威克。”
    艾斯卡尔伸手握住，语气友好的说道：“兰伯特跟我一起回来的，正在跟维瑟米尔吹牛，不介意多两个人分享你的收获与厨艺吧。”
    “这是我的荣幸。”
    ……
    夜晚，熊肉炙烤的很香，聚餐的气氛也很好，这让兰伯特一度稍稍有些犹豫，不过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趁现在说出坏消息。那怕这会让今晚变得索然无味。
    “关于杰洛特跟希里，我其实有个消息，不过是坏消息……。”
    兰伯特的开场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提及的两人都是他们关心的人。
    “4月初，杰洛特跟叶奈法终于找到了希里。正好与维瑟米尔你说希里回来凯尔莫罕的时间段吻合。看来她传送过去就找到了他们。
    接着杰洛特他们三人开始长达数月的复仇雪恨之旅──希里在逃亡过程中似乎过得相当艰难。
    然后他们因事短暂分开。
    9月24日，杰洛特跟丹德里恩抵达利维亚城，他与希里还有叶奈法约在‘公鸡与母鸡’旅店会合。
    不幸的是第二天利维亚爆发了一场针对‘非人种族’的暴乱。杰洛特在动乱中被干草叉刺中，死于暴民之手。随后赶到的叶奈法在尝试医治杰洛特的过程中也因为精力耗尽而死。
    希里、梅莉葛德、还有丹德里恩在现场目睹了他们的死亡。
    之后，希里带着他们两人的尸体登上小船，跟随突然出现的独角兽消失在艾斯卡洛特湖中。”
    兰伯特严肃正经的说完后，大厅陷入沉静，然后艾斯卡尔率先哄笑起来，让大厅充满快活的空气。
    “哈哈哈，你编的这个故事不够真实啊！叶奈法精力耗尽而死，我不懂女术士姑且不谈。但是以杰洛特的剑术居然会被暴民用干草叉戳死，呵呵、相当幽默。我赌五十克朗、杰洛特在被戳中前起码能在对方的喉咙砍上两剑、左边一剑右边一剑。”
    “嘿！这可不是我编的，我也不愿意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兰伯特反驳道。
    “尤其是结尾的独角兽跟湖中小船，更是充满三流吟游诗人矫揉造作的风格。”维克多在旁边冷静的接力吐槽。
    “玛德！下次碰到我会把这句评语转告丹德里恩。”兰伯特没好气地回应，然后灌了一口啤酒。
    ……快活的空气骤然一静，艾斯卡尔放下本来已经贴到唇边的酒杯。
    “所以…这是丹德里恩亲身经历然后告诉你的？”维瑟米尔问道。
    兰伯特不爽的仰头又一口啤酒下肚，然后把杯子敲在桌上：“是的，我在范格堡遇见丹德里恩时，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愿再踏进利维亚，因为那里的暴民让他朋友流血。”
    空气中只剩壁炉中火焰燃烧木柴的劈啪声。
    少顷，艾斯卡尔叹口气：“……真是…难以置信。”
    “有没有哪位好心人愿意跟我介绍下这位丹德里恩？”维克多是在明知故问。他当然记得丹德里恩，杰洛特最好的朋友，有名的管不住裤裆之人，游戏里所有他的支线任务几乎都不是正经任务。而不正经的任务特别容易被记住。
    “杰洛特的好朋友，是个很有名气的吟游诗人、作曲家、歌唱家和作家。以白狼为主角写过很多诗歌。在外面酒馆的传唱率很高。如果是他说的话，那应该就是真的了。”维瑟米尔低沉的说道。
    接着似乎想到些什么：“关于希里的事……”
    维克多轻声截断：“没事的，维瑟米尔，我很好，我相信希里很快就会回来。”
    只见兰伯特跳上桌子，举起酒杯高声喊道：“很少有狩魔猎人能平安死在床上，很遗憾传奇的白狼也不例外，让我们为他干一杯吧，愿他安息！”
    一同举杯：“愿他安息！”
    ……
    深夜……关上房门，维克多盘腿坐在壁炉前想着心事，右手机械性的搅拌着大釜，里面是明天早晨要饮用的精力汤。
    对于兰伯特的消息，他有自己的理解，希里赢得斯提加城堡的决战，再次下落不明多半是又穿越走了。而杰洛特跟叶奈法当然没死，至少是没死透。几百小时的巫师3不是玩假的，里面就有从侧面提到白狼的这次死亡。
    可惜如果当初有看过小说，或有玩过巫师1＆2就好了。自己现在就像管中窥豹，虽然知晓未来的某些片段，但是为何会演变成那样，却雾里看花。想利用先知获得优势也不知从何下手。
    无论如何不久之后、虽然不知道是多久，自己总要与艾恩.艾尔──也就是书上所记载的“狂猎”为敌的。他们不只是狙击希里的敌人，更是自己穿越来此的恶因，也就是自己安心睡眠的阻碍。
    七彩光芒一闪即逝，他拎起汤瓢把蓝色液体一杓杓舀进试管，精力汤现在不用特别隐藏，随着改进工序，用传统炼金术维克多也能做出外观很接近“不可思议”的成品，而他也在“不可思议”里刻意保留无害的杂质，这使得两种精力汤卖相极其相似，真正的差别只有喝下去才知道。
    思绪再转，想起回收没用到的捕熊陷阱时。自己看到的那一行浅浅脚印，显然在自己勇者斗恶熊的时候，有双眼睛在旁边默默地守护着他，直到胜负分出才悄然离去。这件事让他感觉很好又很不好。
    被守护不是问题，问题是“完全没察觉对方的存在”这件事很糟糕，如果不是朋友而是敌人，意味着自己会被轻易的偷袭。看来必须想个对策弥补感知不足的缺点。
    目标明年春天，离开凯尔莫罕……。

 第六章 逐渐凋零的猎魔士

    很久以前，有位离经叛道的法师科西莫·马拉斯皮纳，在凯尔莫罕地下的实验室里调和出诱发突变的灵药。
    科西莫之后，他的学生阿祖烈－一位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强大法师继续对灵药进行改进，并以魔法控制突变阶段的进程，成功制造出大批狩魔猎人。
    可在阿祖烈之后的某个时间点，传承断开了，魔法知识和力量全都随之消逝。尽管猎魔人还有草药和青草试炼，他们还有实验室，他们知道灵药的配方。但他们没有懂得控制突变的法师。
    于是青草试炼的死亡率从此居高不下。
    直到现在，实验室里那些蒙尘的瓶瓶罐罐，那些蒸馏釜和窑炉……在它们的新主人维克多手中焕发新生。
    初雪后十五日－雪夜
    “你看、这碗就是昨天磨碎的鬼针草菇，加入熊脂与蚁酸发酵一晚后变成这样，现在我们来把安德莱格胚胎捣成泥，再倒入刚刚拿出来的鬼针草菇混合均匀，最后把煮沸的矮人烈酒趁热烫下去，过滤出汁后，再冰镇一分钟。”
    “真漂亮不是吗！”端起冰镇后晶亮碧绿的“雷霆”，维克多递向在旁边久等的兰伯特。刻意把声音压低说道：“喝吧！猎魔士，这是你的命运。”那怕没有人能理解，但并不妨碍他玩梗并自得其乐。
    没理会维克多奇怪的音调，兰伯特对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古怪幽默感这些天已经渐渐产生免疫力。
    一口喝下所谓改良工序制造出来的雷霆药水。他的面孔变得惨白、瞳孔放大泛起血丝、呼吸变浅心跳加速，肾上腺素快速分泌、让全身充满力量。
    感受药水在身体里的反馈后，他兴奋地挥舞拳头：“该死！我知道昨天说过了，但我今天要再说一遍，克朗在上，你这小鬼真是个该死的天才！，难怪老头子把整间实验室都交给你。”
    维克多只是笑笑，听习惯后兰伯特的粗口还挺带感的。其实他除去脾气差，嘴巴坏，自以为是又爱斗嘴之外，人蛮好相处的，至少维克多觉得不难。
    “毒性大约降低四分之一，效果却没有下降。威克、这东西实在太棒了，也许你可以为老兰伯特再弄几瓶？”
    “当然可以，不过连同昨天的暴风雪药水在内，我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一些新鲜的材料……。你能理解吗？”
    “噢！维克多小先生，你知道的，虽然外面天寒地冻，可老兰伯特总是乐意为你效劳。”说这话时，他刻意浮夸的弯腰行了个管家对贵族的礼。
    维克多也不跟他客气，像个高贵人般的刻意用食中二指的指尖拈起纸条递给对方：“吶，这是所需材料的清单，拜托你了，兰伯特管家。”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它让有的人刚认识，就彷佛认识很久，有些人认识很久，却仍是陌生人。过去半个月的时间，证明维克多与两位返乡猎魔人间的缘分不浅。
    打个呵欠，维克多站起身：“好啦，到该回房睡觉的时间了。”
    “嘿！时间还早吧！不再弄点什么让我开开眼界？”药水的效果显然让兰伯特有些精力过剩。
    熄火，冲掉滤网的残渣。“不行，我每天至少要睡足六个小时。要知道我这个年纪应该睡满八小时的。你自己去找艾斯卡尔玩玩吧。”
    被拒绝让兰伯特有些不爽，忍不住开启毒舌：“算了算了，去睡吧，你这每天喝奶的小鬼！”
    但这对维克多毫无用处。“我喝奶我骄傲，温热的牛奶让我睡得更好，长得更高，头发更茂盛。”
    维克多话中的关键词让兰伯特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被嘲讽时对方已经走远了。
    “狗屎，牛奶真的有效？嘿！草药大师、除了喝奶之外有没有别的好建议？”
    “睡前再加上半小时的柔软操怎么样。”
    ……
    只是多出两个人，凯尔莫罕就多出许多生气。维克多与兰伯特在炼金实验室里斗嘴的时候，艾斯卡尔与维瑟米尔坐在大厅炉火旁聊天。
    “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真是个奇妙的少年。我能理解大师为什么敢放他单独狩猎，除了身体还没长成，他的行为能力完全可以比肩成人。”
    用火钳调整好壁炉里木柴的位置，艾斯卡尔坐回躺椅，喝口奶油啤酒，舒服的打个酒嗝：“光是这制作家具的本领就非同小可。”
    维瑟米尔没有接话，他没办法解释说这躺椅是几个月前从后院大鼎煮出来的。看着维克多把一堆碎木、朽木、杂草丢进去，搅拌后化腐朽为神奇的煮出一张山毛榉躺椅。
    那一幕真心让他感叹活久了，什么都可能见到。
    在那之后，维克多明显是早有预谋，一发不可收拾的推动家具全面旧换新，愣是在短短几天内让古堡的生活品质从贫民奔中产。
    接下来的生活无疑是舒服了，可是原本属于中上阶层宅邸的家具出现在这里需要理由，于是入冬前，两人商议好用“木工专家维克多”来解释。
    出身地也生造了一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被希里带来这里后，正好实行少年必须在外历练数年的风俗，所以不急着回去。
    反正这个时代连从瑟瑞卡尼亚来的人都很稀罕，再往东去根本无从验证。
    隐约听到维克多跟兰伯特斗嘴，然后上楼关门的声音，艾斯卡尔露出微笑：“真是个讨人

 第七章 我维克多有个梦想

    冬雪封山时，维克多曾经想向“较年轻”的两位猎魔士咨询外面世界的变化、还有国际战争的局势，在他看来这些都很重要，但很快的他就放弃了，因为狩魔猎人对这些都表现出毫不在乎。
    对两位狼派猎魔士来说，在维瑟米尔的言传身教下，他们依然试图恪守几个世纪以来的中立原则。
    他们行走四方，收取报酬、保护无助的人们免于怪物威胁，不多不少、仅止于此。
    但是在维克多看来，正是这种中立原则让他们在时代变迁中渐渐边缘化，沦为消亡的族群。他们不站在任何人一边，于是也没有人要站在他们一边。
    一边被自己保护的人们鄙视唾骂，一边收取微薄的报酬斩妖除魔，真是高尚的情操，更是蛋疼的情操，幸好自己不是狩魔猎人。
    ……
    转眼间时序来到二月中旬，冰雪逐渐消融。雪花被南方山口吹来的暖风吹得无影无踪。猎魔士们也变的稍微健谈，他们谈论准备旅行的方向，讨论可能遇见的新生怪物──食尸鬼、鹿首精、蝠翼魔、狼人、石化蜥蜴……等。
    然后、三月，他们离开，凯尔莫罕关门落锁。
    门锁堪称中世纪版的电子锁，有隔着壕沟用冲击波为水晶充能的门闩，有位在高处要用火焰点燃油灯的闸门，两种机关都不只一处，分别可以对应法印中的“阿尔德之印”与“伊格尼之印”来开启。
    也就是说，猎魔士或术士之外的人都会轻易被挡在门外，至少维克多自己表面上是进不去的。这些魔法机关也象征着凯尔莫罕过去曾经的辉煌。
    虽然如此，维克多还是觉得很不保险…。如果有居心不良的术士找上门，珍贵的药剂配方与资料不就被偷光光？狩魔猎人的防盗意识也未免太差了吧！
    艾斯卡尔补充解释，完整构成的凯尔莫罕防盗体系，还要再加上环绕要塞的“小道”，它不只是训练设施，同时也是自然迷宫。
    没有人带路或事先被告知路径的话，那怕术士也没办法轻易找到正确的道路。
    维克多这才安心下来，不过最后出于某种被害妄想，他还是把自己改良工序的实际成果通通打包带走，炼金实验室里只留下青草试炼的原始资料与一些未经验证的猜想假设。
    ……
    骑着忠贤离开凯尔莫罕山区，抵达葛温里屈河汇流布伊纳河的宿营地，狩魔猎人们即将在此各奔西南。
    维瑟米尔与艾斯卡尔要往西穿过凯斯卓山脉前往瑞达尼亚王国，听说那里有只石化蜥蜴。
    而维克多准备向南经过科德温王国的首都阿德卡莱，前往班阿德城拜访大陆闻名的法师学院。
    他想试试自己有没有机会成为法师，也许在游戏中，狩魔猎人大杀四方天下无敌，可是在现实世界里，所有书籍都告诉维克多，不成法师终为蝼蚁才是真的。
    连狩魔大师维瑟米尔都相当忌惮法师，没有必要不会与法师开战。
    所以尽管他始终感应不到所谓的混沌能量，但试还是要试的，人总要有梦想，说不定自己其实是天赋太过强大所以才感应不到－爽书都这么写的。
    兰伯特则决定跟他一同前往：“到班阿德的路没那么好走，你需要人送你一程！”
    他还指着胸前挂着的──此刻毫无动静，如果附近有魔法能量或怪物出没，会颤动示警的狼派猎魔士徽章说道：“况且你身上半点魔力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具有法师潜能。
    等你被班阿德学院那群婊子养的一脚踢出来，你会需要老兰伯特安慰你的。”这真是让人一听就充满希望的总结陈词。
    本来维克多打算拒绝他的好意、借笔钱自己一个人单独走的，不过兰伯特接着却发脾气质问维克多是不是看不起狩魔猎人，怕走在一起丢脸、可耻，所以不愿意同行。
    话讲到这个份上，维克多只好屈服。谢过艾斯卡尔抛来的钱袋，从斜跨腰际的草药包中拿出几瓶关起房门特制的药水，分给维瑟米尔与艾斯卡尔后，四人暂时分道扬镳。
    ……
    并不赶时间，所以兰伯特与维克多骑在马上缓缓向南，度过平安无事的白天，直到夜晚在宿营地，当维克多使出一记从上而下直劈头部的攻击时，兰伯特迅速向侧前方跨步，在剑身交击中格挡并且发动攻击。
    他的动作迅速而准确，用靠近剑柄的厚刃部分撞在维克多接近剑尖的薄刃部分，杠杆作用下维克多的剑瞬间被弹开，同时他的剑尖已经准确的点在维克多额头上。
    实战的话，只要多加一分力，剑尖就是贯脑而过。
    维克多后退两步，调整好呼吸，重整旗鼓再次上前砍劈，这次兰伯特改弦易辙，同样的上段砍劈，让剑身的厚刃部分直接对撞，然后他左手放开剑柄，瞬间握住两剑相交的位置向后拉，同时右手握住剑柄向前推，仿佛向自己的方向转动轮子。
    “轮子”的转动迫使维克多手臂扭曲而不自觉地放开剑柄，兰伯特就这样轻松的把维克多缴械。
    紧接着右手一记钩拳，干脆俐落的重击腹部，把楞神的少年当场打成失意体前屈，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兰伯特：“啧啧啧！才这么两下子就想单飞，不需要老兰伯特陪着？这拳算是给你的小小教训，让你长长记性，告诉你小威克、你还差地远了。”
    “呜…呃呕……呜呕…说好点到为止的练习……呜呃呕……你这混蛋也太记仇了吧！”这一拳力道还是有节制的，可击打位置是严选的。
    猎魔士惯性的挥剑甩去不存在的血液，收剑入鞘。“练习就是要深刻！我确实‘点’到为止了、不过是‘点’的比较深刻而已，维瑟米尔就是不够深刻，所以我脸上才会那么多疤痕！你已经够不帅了，多添几道伤疤就更不受欢迎。懂？”
    喘着气，倚靠兰伯特从旁边搀扶，维克多慢慢爬起身，颤颤巍巍的回到营火前坐下，从草药包里掏出两瓶药水一饮而尽。
    早春微寒，营火的火光照在脸上洋洋暖和。
    “谢谢！真是足够深刻的学习。”说这话时维克多的心态很平稳，适当的练习抗击打是好事，尤其是自己有足够的医疗补给。
    “太浪费了，我有控制力道，不需要疗伤明天也能恢复的。”
    “没事，不喝掉过几天反正也会变质。”
    兰伯特没话说了，营火边陷入短暂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缓过劲来，维克多起身，持剑向兰伯特行礼。
    “唔……你这是…你还想来！？”
    “是的，遇到挫折，就要尽快回去面对它。不然就会害怕，害怕就不会有进步。”
    兰伯特猛然醒悟：“噢……所以你刚刚喝了两罐药水……。”
    维克多：“一罐治疗伤势，一罐可以镇痛，来吧你这老混蛋，我可以跟你打一整天！”
    “你有种！小鬼，今晚我会打到你连睡前牛奶都喝不进去！”

 第八章 独角兽与王冠银鹰

    抵达阿德卡莱的时间是傍晚，科德温作为北境最大王国，已知世界仅次于尼弗迦德的第二大国家，首都阿德卡莱自然有其相应的规模与繁荣。
    在巍峨的城墙守护下，有砖头砌的房子、石头铺的道路，二万八千的常驻居民、两倍以上的流动人口，以及女人──穿着绸缎、抹着香水、“留着披肩长发”的女人。
    交纳入城的费用后，兰伯特带着维克多在城内一处叫“跛脚凯特”的酒馆落脚，安顿好马匹，要了一间两人房，丢下行囊转身就要离开。
    他行色匆匆的举动让维克多有点疑惑，忍不住叫住兰伯特：“这么急，有事情要办？”
    兰伯特停住脚步，转头盯着维克多，上上下下扫视几眼后，手一招示意维克多跟上，然后他们就到了有大型浴桶洗澡，还有服务人员帮忙搓背的好地方，体验人类最古老的行业。
    兰伯特也许期待看到少年露出处男的羞怯，可惜对维克多来说并没有什么别扭的感觉，在这个动荡不安、朝不保夕的时代，及时行乐很正常。
    大都市的服务人员至少每天都会洗澡，不会有那种满满“兄弟间人情味”的感觉。
    他选择了一位半精灵服务人员，金发大波浪，眼睛是有点朦胧的蓝色，稍尖的耳朵藏在头发中，身形高挑，肤色白皙，心胸也颇开阔。
    ……
    在充份表达对她周到服务的谢意后，维克多没有留下来等兰伯特完事，毕竟猎魔士的肌肉续航力跟普通人没有可比性。
    他径自回到入住的酒馆，坐在角落叫了一份猪肋排烤香芋、一份大蒜面包还有一大壶热牛奶，听着周遭酒客嘈杂的谈论声，试图分析出一些有用的资讯。
    在凯尔莫罕做的行前评估还是太天真，这些天若没有兰伯特沿路的提点帮衬，绝对会走得很艰苦，光是长途旅行对忠贤的养护就有许多诀窍，读万卷书果然不能取代万里路。
    吃饱喝足，在旅店随便听听就有重要情报上门果然不太现实。还是先弄钱吧！钱的来源倒是早有腹案。
    维克多走向旅店老板：“请教一下，现在克朗兑换杜卡特的比例是多少？你这边有可以换一点吗？”
    确认比例后，维克多用3枚杜卡特换了1枚克朗，施施然走回房间、关上房门。熟练的支起小锅，用壁炉加热煮水，数数手中剩下的60枚杜卡特，他从中挑出20枚独角兽纹章模糊的旧币丢进锅里。
    然后盯着换来的那枚克朗做参照──正面是拉多维德五世的侧面大头、反面是瑞达尼亚的纹章王冠银鹰，开始搅拌。
    ……
    天亮时，兰伯特没有回来，想来多半是一夜奋作了。精力充沛的猎魔士整个冬天窝在凯尔莫罕，这种程度的宣泄是可以理解的。
    睡眠充足的维克多也没在意，决定自己出去外面逛逛，顺便把手上崭新的克朗找地方换开。
    照说中世纪的城市卫生通常让人不敢恭维，比如排泄物、排泄物、还有排泄物的问题……但是阿德卡莱是建立在精灵废弃的城市基础之上，所以有着完整的下水道设施与相应的美感。
    北方诸国通用的货币克朗很顺利地渐次换成杜卡特，兜里有钱的维克多接着在市场随意地买了些硝石、硫磺、钙素、磷、木炭等普通材料。他不想引起任何注意，所以每样买的都不多，且分散摊位购买。
    把炼金术用的东西装进斜跨的草药包里，他继续漫步街头，还买了几串烤肉边走边吃，这份悠闲持续到他察觉路旁居然有间理发店。
    ……
    兰伯特直到晚上才回到酒馆，进来时满身不可言说的恶臭脏污，护甲上也有几处血渍与破损。
    昨天订房时包裹在布里的银剑，现在与钢剑一起挂在背上，加上闪烁精光的猫瞳，形成狩魔猎人再显眼不过的标志。
    “老板，弄一大桶热水到我房间！”兰伯特吩咐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没注意到在角落吃晚餐的维克多。
    而随着兰伯特上楼的脚步声远去，维克多听到逐渐变大声的窃窃私语。
    “猎魔人……”
    “…那是个变种人…”
    “该死的怪物…”
    “怪胎……”
    “…受到诸神责罚、与自然相悖的造物。”
    “邪恶魔法的产物！”
    “恶魔般的生物，地狱里骯脏堕落的东西！”
    继续听下去，维克多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发火，于是把餐篮一收，提着食物跟牛奶上楼回房。
    没想到进房吸第一口气维克多就被熏的差点当场呕吐，他后悔带食物上来了……，这个环境哪还吃的下东西。兰伯特正在卸甲，准备把身上的污秽血渍冲刷掉，那气味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味。
    “你这混账东西一整天不见人原来是跳粪坑玩了吗？”虽然知道大概是去狩猎魔物了，但是维克多不打算给制造空污的污染源好脸色。
    兰伯特从腰上解下一个小包，拿在手上抛了抛，金币哗啦啦的声音悦耳。“轻松的活计。下水道几只腐食魔，个头不大、胃口不小，刚闹出几起被害事件。
    早上我一出来就被找去警备队，那小气鬼队长原本还只想给二百，我硬是抬到三百。然后就忙到现在了。”
    维克多对兰伯特赤条条的豚部没兴趣，侧过身把食物放桌上坐下。“杜卡特？”
    “难道你还想要克朗？”兰伯特讽刺地说道。
    维克多没理会他的讽刺，多问一句也只是想确认行情。从草药包掏出一瓶药水，听声辨位丢给兰伯特：“燕子。”
    燕子是狩魔猎人才能用的疗伤药剂，与猎魔士系列其他配方相同，都是效果显著却剧毒的药水。
    接住药瓶，稍微摇晃，橘红色的燕子色泽莹亮。兰伯特：“好东西，我先留着吧，这点伤明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随你吧。”
    过了一会，水声哗哗，恶臭不知道是逐渐习惯还是被水冲淡，维克多拿起食物继续吃了起来。
    “刚刚我本来在下面吃饭，你上来后，那些酒客……”
    “说的话很难听？”
    “是的。”
    “我他玛德才不在乎。”
    想了想，维克多又说道：“下次有这种事情叫上我，我说的是狩猎魔物。也许我可以采集到一些素材来使用。”
    “你确定？你刚踏进门那脸色发青，想吐吐不出来的表情真是相当精彩。”虽然看不见，但是说话人表情的贱意跃然眼前。
    喝完牛奶，维克多拍拍肚子：“蠢货！你迟早会发现，原来炼金术无所不能！”

 第九章 这是个蒙昧的时代

    很明显，兰伯特昨晚那一出有味道的闪亮登场很不受既没有跛脚也不叫凯特的老板待见，于是隔天狩魔猎人与少年干脆的离开跛脚凯特酒馆，在铁匠铺稍微修补了护甲后，就出城继续前往班阿德的旅程。
    阿德卡莱与班阿德都是科德温数一数二的大都市，连通它们的道路自然路况甚好，连忠贤跑起来都步履轻快，迎风顾盼自得的像是匹名门骏马。
    ……
    夜晚…惯例的宿营道左，结束日常的剑术对练后，两人围坐在营火旁，晚餐是维克多主厨限量特供的兔肉炖野菜。
    “我有跟你说过，我很欣赏你的新发型吗？”喝干净碗中最后一滴肉汤，兰伯特咂咂嘴、意犹未尽。
    维克多早就吃完，正在捣碎沿路采摘的植物，制作简单的药膏。闻言没好气地回道：“如果你打算要取笑我，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m型秃头没资格笑别人的发型。”
    “狗屎，威克你不能像只刺猬一样充满攻击性，别人说点什么都往坏的方向想，原本的蘑菇头虽然也不错，但无疑你的新发型更好。
    同样是分头，你这头分的比艾斯卡尔好看太多了，你很适合这发型。真的、我诚心的！”兰伯特语气忿忿，一脸遭到天大冤枉的模样。
    怀疑的瞥了对方一眼，维克多摇摇头：“好吧，我向你道歉，你毕竟还没有开始取笑我。我这是在预防性自卫。至于‘充满攻击性’这点、完璧奉还！”
    得到道歉，兰伯特心满意足的说道：“是啊，可惜你的脸实在太普通了，配不上这么优秀的发型。”
    少年淡定的脸上写着不出所料。“你总有一天会因为那张嘴而上绞架。”
    对此狩魔猎人漫不在乎的耸耸肩膀。
    “话说你在弄的药膏是干嘛的？”
    “秘密。”
    ……
    “这个药膏是干嘛的？”伸手接过递来的小盒，维克多好奇的问道。
    “润滑用，涂在大腿内侧，效果很好。”维瑟米尔和蔼地说道。
    这段对话发生在离开凯尔莫罕前一天的马厩里。
    那位经验丰富的老人不只给了药膏，还给了配方，基本上都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草药，油脂也没有特别限制，初次骑马长途跋涉的维克多对此满怀感谢。
    少年完全能想象如果磨破皮被兰伯特发现，他一定会笑的跟姚明一样灿烂。他就是那种喜欢用无礼来表达关怀的别扭人格，就像小学生欺负小女生一样。
    ……
    把钢剑用柔软的干布擦拭，再涂上一层薄薄的剑油后，狩魔猎人枕着包裹仰躺下来，星辰闪烁、冬之少女高挂天际。
    “嘿、威克，跟老兰伯特说说，你为什么想当法师？”
    “干嘛？说完怪话，现在又变成男人之间的交心时间？”维克多做完药膏早已躺下，保暖斗篷盖的严严实实。
    “就是想知道而已，不想说也没关系。”
    “男人想要力量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法师是最强的。”
    “…………。”
    “你呢？你为什么不喜欢法师？”
    獵魔士沉默了幾秒。
    “……因为法师很邪恶吧。”他說。
    “邪恶！？”
    “很多人都说猎魔人因为突变失去作为人的感情，但其实某些法师才是真正的没有感情，比如...你知道黑日诅咒吗？”
    “书上有看到，疯法师埃提巴德的预言。六十个日蚀期间出生女孩的鲜血，将唤醒魔女莉莉特，她的降临会毁灭世界。”
    维克多说的很无所谓，他很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预言当回事。除了伊丝琳预言，那根本就是游戏的主线简介……。
    “是啊，贝尔镇的维克多当然不相信这些，可有的是人愿意相信，就为了预防黑日诅咒成真，有些法师鼓吹诞生在日蚀期间的女孩都应该立刻杀掉。
    有些法师则到处抓捕日蚀期间出生的女孩，杀掉后进行解剖，甚至还有一些受到活体解剖。只为了研究她们身体上未经证实的变异。”说到后面兰伯特的声音隐隐有些杀气。
    “你…亲眼见到这些事？”
    猎魔士：“前半段的鼓吹曾经在北方诸国很有市场，很多人相信并付诸行动，甚至到现在乡间都还有余毒。
    后半段关于解剖的事情，是杰洛特告诉我的。十几年前布拉维坎镇有个法师被仇家追杀，希望杰洛特能帮忙，试图说服他时，法师提到曾经去参观过解剖。”
    “……每个族群都有害群之马…。”少年轻声叹息。
    兰伯特冷冷的说道：“他们高高在上，好像永远正确。但是他们不负责任的预言，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悲剧，却没有人需要为此负责。
    你知道吗，狩魔猎人…常会接到很多奇怪的委托，有些人甚至认为我们是杀手，他们说，狩魔猎人背上的两把剑，银剑是用来砍怪物，钢剑是用来砍人的。”
    “呃…难道不是这样！？”少年到现在都还会哼那首威伦沼泽曲――钢剑除奸恶。
    “他玛德当然不是！有些怪物只能用银剑击倒，而另一些怪物的克星则是钢剑。
    ……总之…有几次，我被相信黑日诅咒的愚民甚至爵士要求去处理掉所谓的‘诅咒源’，那些可怜女孩有的被囚禁在高塔、有的被殴打迫害到不成人形，就只因为她们在错误的时间出生！”说到这里猎魔士的声量愈显低沉。
    维克多：“然后，对于这些委托你怎么做？”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我离开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不是我的工作。
    不论斩杀她们或是拯救她们，都不是。”
    维克多看着天空，冬之少女左边是天马星座，不管在哪个世界，马都是人类的亲密伙伴，于是人们愿意在天上为牠们留下想象。
    维克多轻声说道：“总是还有些好法师的。”
    “是啊…就像叶奈…不…那怕她走了我也不会说她的好话。
    就像梅莉葛德吧！至少她真心帮我们照顾希里，她对杰洛特很好，也愿意跟我们好好相处，说话时懂得用眼睛看人。
    不过更多的法师就像叶奈法那样，鼻子长在眼睛上面，日常用鼻孔看人，不知所谓的优越感，彷佛全世界都是傻瓜，只有她最聪明，所以都要听她的。
    也就杰洛特那个傻瓜会被她耍得团团转！”
    “特莉丝确实是个好女人。”维克多应和的语气好像跟她很熟似的。
    这让兰伯特有些疑惑。“你知道梅莉葛德？”
    “特莉丝.梅莉葛德－山丘的第十四人，你提到杰洛特死时她在现场，我后来特别问过维瑟米尔关于她的事。”少年是真的有问过，明知故问是个好习惯。
    “是啊，她大多数地方都不错，不过她热衷政治这点很讨人厌。充满诡计、阴谋、骯脏的政治。不过法师都是这个样子，总以为世界离开他们就不会运转了。”
    “好吧。我绝不会成为那种高傲的法师，如果我能成为法师的话。”
    “你要是敢变成那样，老兰伯特就踢你屁股！”
    “放心吧！反正机会也不大，就像徽章侦测到的，我身上半点魔力也没有。”
    “再试试？”兰伯特扯下外观形似狼首的猎魔士徽记扔到维克多身上。
    ──它镇定若恒，一点想颤动的意思都没有。
    少年嘿嘿笑了两下，把徽章丢回给对方。
    “好了，我真的要睡了。”
    兰伯特摸摸鼻子：“别绝望，人还是要有梦想的，说不定你其实是天赋太过强大所以才感应不到－很多故事都这么写的。”

 第十章 他的传说仍在江湖

    班阿德是个依托法师学院，靠法师与法师学徒作为核心竞争力维持商品经济运转的城市。
    法师们提供魔法物品给商人出售，商人提供法师需要的物资，它与苟斯威伦、诺维格瑞、并称魔法物品的三大集散地。
    相比阿德卡莱，它的城墙并不高耸，不过它也不需要高耸的城墙，法师就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
    缴费入城时接近中午，少年拿出在阿德卡莱市场购买的墨镜送给兰伯特叫他戴上，再把银剑用布包裹起来放在马匹上。
    就这样，两位风尘仆仆的旅者沿路没有受到任何异样的眼光或刁难，顺利在‘跛脚汉克’酒馆订好住宿房间。
    真是个糟糕的时代，到处都有跛脚。
    两人叫了食物在房间里伏案大嚼，足足吃掉了两只香草烤鸡，一大盆马铃薯泥，一瓶葡萄酒与一壶牛奶。
    吃饱喝足，兰伯特拍拍肚子：“直接去法师学院？”
    维克多挤干两条毛巾，一条甩在猎魔士脸上，另一条把自己的脸擦拭得干干净净。
    “走吧！”马上就知道梦想能否实现了。
    ……
    他们没有骑马，而是选择步行。穿街走巷隐约能听到各种商品的叫卖声，兰伯特当然是习以为常，维克多却听得兴致盎然。
    “来看看啊，不可思议的魔法锁头，只有秘密口令才能打开的锁头！”
    “那位可敬的女士，来看看我卖的货啊！”
    “先生，你听说过永恒之火吗？”
    “大家来喔，来喔！会自动演奏音乐的魔法盒只有三个喔！”
    “别再考虑了，买下去吧！庞塔尔河以北没有比我更便宜的了。”
    有些话术的确是可以跨越时空的。
    ……
    班阿德法师学院位在市中心，虽然号称法师学院，但其实算是综合学府，它也提供文书、计算、法律、工程等学科的教育资源。
    外围环绕红砖砌成的围墙，内部则是多幢哥德式建筑所组成，从门口往里看，宏伟处不下于在阿德卡莱远眺的科德温宫殿群。
    “就送你到这里，你自己进去吧，法师与狩魔猎人相互看不顺眼，我就不进去了。”兰伯特止步在院区门前，入口处的魔法阵列让狼派徽章颤动不休。
    顿了顿，维克多正准备说话，却被意外打断。
    “魔法在上！看看我看到了什么？一个狩魔猎人！？”说话的人身穿紫色丝绒束腰外衣，外罩黑貂皮装饰的短夹克。他坐在马鞍上盯着兰伯特胸前震动的狼派徽章。
    随意瞥了维克多一眼：“与他的学徒。”
    兰伯特摆出标准的臭脸，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接着出乎意料地，无视兰伯特脸上几乎要漫出来的嫌弃，法师缓慢而高贵的跨下马背，自我介绍道：“你们好，先生们，我是多瑞加雷大师──魔法师。”
    对方这样自报名号，如果不做回应是很失礼的事情，而在班阿德这个地方，对法师失礼必然会付出某些代价。
    于是猎魔士耸耸肩：“兰伯特大师，狩魔猎人。”
    少年有点无语，但还是顺着格式接着说道：“维克多大师，炼金术士。”
    显然多瑞加雷很欣赏这种轻微却不逾越的讽刺，他哈的笑出声来，甚至对维克多微微点头表示误解身分的歉意。
    他说：“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是我的朋友，愿他安息。”
    “愿他安息。”兰伯特与维克多同时说道。
    法师继续说道：“我欠他一份情。
    所以、狼学派的猎魔士兰伯特与…炼金术士，两位来到班阿德有什么事吗？我相信我能帮上忙。”法师的话中力图表现出友善，但微抬的下巴与自傲的语气说明他并不擅长此道。
    兰伯特看了维克多一眼，确认过眼神：“我是陪维克多来的，他希望能成为法师，”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他跟白狼也很熟悉。”
    听到这答案，大法师露出古怪的微笑：“是这样吗？想成为法师。那好吧、两位请跟我来！”
    他没有上马，而是牵着马匹走进院门，沿着道路直直走向院区正中间那根最高的法师塔。
    刚开始两位旅者跟随其后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他的前进，错身的学生们自然避让出道路，并鞠躬致意。猴子也知道有哪里不对了。
    “阁下在学院的身分是？”维克多近前恭谨地问道，还悄悄换上了敬称。
    大法师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多瑞加雷大法师──是班阿德学院院长。自仙妮德岛政变后上任，算起来快满两年了，你连这都不知道？”
    这真是太尴尬了…但是维克多还真不知道，他本来就没期待会碰到大人物，只打算参与入学检测试试看，如果真有天分入学，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可没曾想，猎魔士前辈的遗泽如此深厚，居然能让法师学院院长下马，亲自领人进门。
    似乎能体谅少年的尴尬，法师也不再多说，带着两人走到法师塔前，手一挥打开塔门、三人走进塔中。
    ……
    “法师、巫师、术士，名词不同，但说的都是同一种人，掌握混沌能量的施法者。
    空气、火焰、大地、水流，你感应到哪一种元素之力？还是你本身就是法源，有过魔力狂乱的迹象？”
    多瑞加雷让两人在客厅坐下，征询意见后变出曼陀罗伏特加给兰伯特，牛奶给维克多，摆开深谈的架式，然后问出让维克多尴尬凝噎的问题。
    少年只能木着脸：“抱歉，我没有任何感应，也没有魔力狂乱过，我只是不愿相信自己没天分，所以想来验证看看。”
    显然这个回答让大法师都有点无言。
    沉默片刻，他挥手打开橱柜，几样仪器浮空而来。“那就让我们来测试看看吧！”
    一段时间后……。
    “抱歉，很可惜你并没有成为法师的资质。”衣冠楚楚的大法师戴上营业用的遗憾面具，两撇仁丹胡一翘一翘，彷佛他真心感到很失望的模样。
    事实上大法师的确有些失望与不满，本来以为可以回报杰洛特在仙妮德岛政变时的援手之情，没想到却是两个来开玩笑的……。
    不，本来他们也只是想测试看看，是自己抱持错误的期待才有落差感。
    想到这里，院长顿时心平气和许多：“虽然无法成为法师，不过班阿德的人文学科也是大陆屈指可数的优良教育，如果你有意成为文书或是律师，我可以为你写推荐信入学。”
    法师的温言宣告维克多的梦想就这样结束了...甚至连一丝逆转的机会都没有。
    “希望你明白，法师学院从不拒绝有天分的孩子。这句话同时也意谓着，我们不能接受没有天分的孩子。
    维克多、你的身上完全没有魔力涌动的痕迹。你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正常人。”

 第十一章 当梦想照进现实中

    班阿德的布拉斯，有着两道深刻的法令纹，总是戴着附有尾羽的红色宽檐帽，穿着紧身花边束腰上衣，像是个体面人的模样。
    不过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城里经营一间主打“便宜，品质尚可”的魔法物品店“拉法德的煎药”，生意普普通通、勉强餬口。
    尽管他现在混的不是太好，不过他也曾经满怀梦想过、意气风发过，怎么说他也是班阿德法师学院的毕业生。
    关于班阿德学院的毕业法师为什么会变成经营小店的店主？这问题就像有的哈佛毕业生变成街友，有的哈佛中辍生世界首富一样简单。
    不过他最近觉得自己开始走运了，十天前，一个少年拿着学院院长的推荐信来找自己，希望在店里寄售物品，顺便采买些东西。
    推荐信当然是真的，在班阿德没人敢拿这个开玩笑，让他惊讶的是，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炼金术士竟然厉害到这个程度。
    他制作的药水不仅达到“便宜、品质尚可”的标准，最关键的是出货量够大。每天来一次，每次最少都携带一打起勃剂，加上二十四支解酒药。
    对于一个炼金术士来说，产品效果与产品数量通常是不可兼得，但是他制作的品质却非常稳定，简直可说是起勃剂与解酒药的专家。
    而一个活跃人口超过三万人、一半是来自各地旅人的城市来说，这两种药剂根本不愁销路反而是供不应求。
    光只这两项拳头产品的代销业务就已经让“拉法德的煎药”利润与口碑齐飞。况且那个少年对魔法物品似乎很有兴趣，总

 第十二章 班阿德别为我哭泣

    细细思考维克多的发言，兰伯特承认萨宾娜真是个非常剽悍的女术士，普通猎魔士面对地方上的男爵都得客客气气，人家却是与国王拮抗的存在。
    “不过，”他发现了盲点。“就算国王们变的不信任法师，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呃……维克多被问的卡壳了…他发现自己很难跟兰伯特解释这些连锁反应有多错综复杂，事实上如果不是看过后面的剧本，他也不会觉得这有啥大不了。
    谁会相信这是未来轰轰烈烈全民大猎巫的征兆呢？自己的先知先觉，在法师权威完全崩塌前，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好吧……刚刚说的作废不算、换一个。总之为了达到改良青草试炼的目标，我在大菜市场调查知名的炼金术士，发现维吉玛有位叫卡尔克斯坦的炼金大师值得关注…他也许能提供我一些思路。”
    兰伯特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表演，他倒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解释的功力如何。
    “药水的事我有独特的秘密工序可以快速制造，所以出售药水累积的财富未来可以省更多时间，至于研究护符，关系到我对法师附魔手段的研究。以上！”
    少年说完，也如兰伯特一般摆摆手，示意说明结束，你这傻瓜根本不了解维克多大师的深谋远虑，高瞻远瞩。
    “好吧，看来你还是有在往正确的方向努力，怎么改良青草试炼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懂，那是你跟维瑟米尔的约定，你们俩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那我能帮你什么吗？还是你要在这里长住？我准备要离开这里了…。”猎魔士说道。
    “是钱快花完了吧！班阿德的消费水平可不低！”少年干净俐落的揭穿真相，猎魔士的理财观念不改，就永远那么穷困。
    “嘿！对师傅说话要保持足够的尊敬！学徒。”兰伯特洋洋得意于似乎抓到维克多的弱点，既然他打算成为猎魔士，那自己显然晋升师傅了。
    早料到这点，维克多气定神闲。“我是维瑟米尔的学徒，跟你平辈，最多叫你声前辈，你该请后辈吃饭的知道吗。”
    “啧！我会请你吃大餐的，钢剑的好滋味！你可以用全身心细细品尝。”狩魔猎人示威的解下钢剑放在腿上。
    “呃…总之我打算前往维吉玛，你愿意与我同行吗？”维克多果断的转移话题，这老混蛋是真会趁练剑时报仇的，不能再刺激他。
    谈起正经事，兰伯特也收起吊儿啷当：“要到泰莫利亚首都的话，走水路最快，先南下到弗坚搭船…然后顺庞塔尔河而下，经过浮港到拉瓦雷第城堡，转进伊斯米纳河就能直达湖畔的“维吉玛”。
    不作考虑也没半点犹豫，维克多：“明天就启程。”
    ……
    “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我们现在的事业是正义的，而且蒸蒸日上！”班阿德城门口，布拉斯特别前来告别，告别自己中道崩殂的壮阳药事业，并试着做出最后挽留。
    他欲哭无泪，因为他还没过惯好日子，才十天就结束的好日子……不至于伤心落泪。可哪怕相处时间不长，建立在利益上面的友谊关系依然情比金坚。
    多瑞加雷法师虽然装的很亲切，不过兰伯特对法师群体依然没好感，更别说眼前这个市侩的，两道法令纹深刻，看着更像是奸商的法师。
    于是他纵马先行几步，不想参与维克多与布拉斯的告别。
    “尊敬的布拉斯先生，原谅我不能留下，这趟旅程我有必须前往的理由。这段时间相处虽短但却很愉快，我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少年彬彬有礼的说着套话。
    布拉斯微微一躬：“好吧！但无论如何，任何时候你回到班阿德，‘拉法德的煎药＇都欢迎你的莅临。”
    维克多就这样离开了班阿德，不过他也没有让布拉斯的送行空手而归，足足六十支起勃剂，限量出售足够布拉斯再过十天好日子，而代价不过是一袋钱币与交换马匹。
    是的，忠贤被交给了布拉斯，交换了布拉斯的母马。这个决定很仓促、不过维克多下的很果断，原因只是因为兰伯特临行前不经意的一句话。
    “忠贤还挺不错的，虽然不快可是看你骑起来很稳很舒服的样子……”
    惊觉当初的恶趣味猛然以一种微妙的形式打击回来。少年当机立断就决定把忠贤让给布拉斯，交换他的马匹，为此维克多宁愿少拿一袋钱币……。
    ……
    从地理上分析，“科德温”与南方的大国“亚甸”之间，有着天然横断的屏障洛马科山脉，于是当亨赛特王对“上亚甸地区”怀有野心的时候，“弗坚”这个建在隘口的山城就是绕不开的难关。
    弗坚城落则上亚甸失守，其战略地位大抵相似于蜀汉剑阁关，斯巴达温泉关，或者说大明山海关。
    所以去年刚结束的第二次上亚甸之战，也被称为弗坚攻防战。
    这条蜿蜒的驰道从阿德卡莱起，直抵庞塔尔河畔与弗坚隔河相望，是专为大军行走而开拓。
    离开班阿德几天后，走在驰道上，沿路马蹄达达，兰伯特随口问道：“怎么会突然想换马，我以为忠贤会一直陪着你？一般来说肯取名字都是很有感情的不是吗？”
    “他老了…相信在安和的城镇终老也是它的愿望。”维克多侧头自然的回道。几天后的现在，他自己都相信这个说法。
    “那这匹马呢？继续叫忠贤？就像杰洛特那样每匹马都叫萝卜。”
    “不，她是女孩，不能叫忠贤。总之先不取了，代步工具起了名字就会有感情。
    话说你知道第二次上亚甸战争真正造成些什么影响吗？”傍晚凉风徐徐，维克多忽然有了些许卖弄的兴致。
    “什么影响？”
    “第一就是我们脚下的这条驰道，停战后成为旅行商人的福音，间接促进国际商品经济的繁荣。”
    兰伯特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第二就是秩序的破坏，战争期间亨赛特手下这些光荣的骑士、勇敢的士兵们，把庞塔尔河以北这块地方祸害到寸草不生。
    这两个因素组合起来你知道代表什么吗？”
    维克多的问句并没有期待得到答案，这只是个设问法，属于卖弄的常见套路。
    没想到，“会有盗匪蜂起的治安问题！”兰伯特回答的干脆俐落，确信无疑。
    维克多瞬间被震惊了，他以为只有自己能推断出来。没想到兰伯特看似粗枝大叶，也能得到相同结论。
    “你…怎么知道的？”少年稀奇的盯着兰伯特的脸，这老混蛋今天让人刮目相看啊。
    猎魔士用王之蔑视看向维克多，伸手指向前方，“因为我看得到啊，笨蛋。眼睛看那里！”
    不远处，一台马车被翻倒，三…不…四个持械匪徒环伺在侧，凶恶的面孔依稀可辨。

 第十三章 来见见真正的男人

    她是个快乐的十三岁女孩，有疼爱自己的父亲、一位有口皆碑的正直商人，温柔善良的母亲、一位朴实本分的家庭主妇。
    这次前往弗坚的旅行是她第一次离开阿德卡莱，她向父母请求好久才获得同意。
    有别于城市的忙乱拥挤，窗外的翠绿景色怎么看都看不腻，她晶亮的眼中满溢对世界的憧憬。
    ……
    他是个幸福的三十岁男子，他有忠实于己的妻子，孺慕自己的女儿，作为旅行商人还有不错的经济条件。
    这次前往弗坚的行商是战争结束后第一次前往，他相信弗坚的市集也对科德温啤酒或是班阿德的魔法物品期待已久。
    女儿的同行则带来意外的趣味，沿途童言稚语、欢笑不断。
    ……
    傍晚时分，乌云遮蔽残阳、让铅灰色覆盖住这片战乱制造的凄凉荒野。
    驰道上马匹匀速向前，踱着轻快的脚步经过路旁的匪徒与受害者。
    匪徒只是默默注视着猎魔士与炼金术士，而少女刚发出半声哽咽的求救就被匪徒一脚蹬在背部打断。
    “别管，他们有猎物了，不会再来招惹两个全副武装的人。”兰伯特幽幽的说道。
    “…………。”
    狩魔猎人与少年继续向前，路旁发生的事与他们毫无关系……，但是错身而过的一瞥却在维克多心中反复回放。
    他个子很大、很脏、光头、牙齿泛黄发黑。
    他把女孩从车上拉下来…
    他当着一位父亲的面扯下女儿的衣服…
    那女孩甚至还只是女童…
    他说：是时候让妳见见真男人了！
    ────
    怪物！你该死！
    猛然勒住马缰，维克多低吼：“兰伯特！”
    跳下马匹，少年拔出背后钢剑，迈步向前。
    猎魔士几乎在少年勒住马缰的同时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叹口气左手猛力一扯马缰，带得马匹人立而起作了一个大回转，右手一个亚克席法印控制住躁动的马儿：“我三你一，十字弓我的。”
    两腿一夹，兰伯特纵马越过维克多当先冲杀过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正在施暴的四名匪徒。
    面对马速已经提起的势不可挡，两名较近的匪徒赶忙拎起砍斧分别移向马匹两侧，想从旁边攻击猎魔士。
    没想到兰伯特控马突然再加速，错身而过瞬间迅猛的抽出钢剑左右各劈一下，刀刃借冲力掠过他们的脖颈，顿时两颗头颅冲天飞起，无头尸首血如喷泉。
    马匹继续冲向手持十字弓的第三人，他仓皇瞄准射出，弩矢却被猎魔士一个昆恩法印挡掉，眼见马儿直撞上来，恐惧之下他抛下十字弓转身就跑。
    可惜他跑得没有比马快，兰伯特从背后一击砍断他的脊柱，让他仆在地上。
    然后回转马匹，践踏而过。
    ……
    兰伯特那边正在大杀特杀，维克多这里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少年怀着满腔的憎恶走向那个“真正的男人”，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近的足以看清他那张丑恶大脸上的恐慌，还有根本不成章法的胡乱砍劈。
    如果他用斧可能还会增加点难度，维克多心想，这种不成章法的动作根本是送死，手上的钢剑疾刺，准确拖过手腕让他的剑掉在地上，剧痛与恐怖让他跌坐在地。
    接下来只要再往前一步，往地上一戳！
    可就在此时，“杀了他！”脑中一个声音猛然回荡！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一下子惊住了维克多。
    “不要犹豫，就是现在，杀了他！”
    “快啊！不要理会他的求饶，戳下去！”
    “他就是怪物，杀啊！”
    “不要怜悯！动手！”
    “戳下去！我们就……”
    回音层层迭迭，或清晰或模糊，但全都是在喊杀！维克多脑中一阵晕眩。
    ……
    兰伯特纵马疾驰而回时看到的景象就是匪徒倒在地上不断喊着“饶命！怜悯我吧！”而维克多却定在原地，神色恍惚迷惘，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这种情况猎魔士理所当然地以为维克多手软了，少年对初次杀人有所犹豫这很正常。
    最后一名匪徒在喊过几声绝望的饶命后，惊异的发现维克多真的停住了，然后看到少年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时，查觉到这也许是机会，猛然抽出怀中的匕首暴起发难。
    他的动作很快，目标也很明确，眼看匕首只要再几公分就能深深戳进少年的眼睛时……沛然不可抗御的冲击波及时从旁边把匪徒撞飞，是兰伯特的阿尔德法印。
    痛楚惊醒了维克多，冲击波虽然即时，但匕首还是擦过鼻梁，切出一道血痕。
    回复神智，少年看着兰伯特作了他早该做完的事情──钢剑往地上一戳，把怪物钉死在地上。
    初次的斩妖除魔，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自己帅气的跳下马，然后什么都没做到…。
    几秒前脑中还嘈杂纷乱的“杀了他！”此时无声无息。
    取而代之的是声量惊人的尖叫，那个小女孩的惊声尖叫，为残尸断肢而叫，为浑身浴血而叫，叫声吸引了少年的目光，四目相对令她叫的更加凄厉。
    “她那惊慌恐惧的眼神是对着我的？
    为什么？
    她为什么尖叫？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然她为什么要对着我尖叫？
    她能不能不要叫了？
    还是她宁愿见识所谓“真正的男人”？”
    情绪激荡下，少年忽然有些质疑自己。
    拔起钉死匪徒的钢剑，兰伯特近前一个亚克席法印安抚住女孩，让她昏睡过去。
    维克多四下环顾，没有看到她的父亲。“那家伙人呢？居然跑了？他女儿怎么办？”他的声带干涩、声音沙哑到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
    兰伯特笑笑，猛力一挥甩掉剑上的血液，收剑归鞘：“你太激动，失去正常的判断力了，我们站在这他当然不敢出现。她父亲就趴在我们俩左边不远的草丛里。”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那我们走吧…。”少年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
    “话说救危扶难的维克多骑士，不把那男人找出来，让他按意外律付账吗？”兰伯特话中带着几分调侃。
    “我记得如果是杀人，猎魔士不能索取报酬。所以快走吧，一秒也好，我只想让这一切早点结束。”满地鲜血中，维克多表情落寞。
    “我们砍杀的明明是怪物！好吧好吧，别用那种委屈的眼神看我，怪可怜的小威克……我们走吧。”
    ……
    经过一路无话的兼程疾驰，两人在子夜抵达庞塔尔河畔。擦洗干净血污后，主要是兰伯特，维克多身上干干净净的，两人来到渡口处宿营，准备明早搭船过河。
    兰伯特见维克多神色郁郁，也就不刻意撩他说话，两人胡乱吃些干粮后各自睡下。
    可任谁也没想到，维克多竟没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第十四章 在弗坚演出驱魔人

    兰伯特是半夜察觉到状况不对，维克多的呼吸明显变的短促而紧迫。
    他起身查看才发现少年的面色苍白、额头火烫，同时牙关紧闭、全身出汗。
    鼻梁上匕首划过的刀痕已经收口。是毒？还是慢性毒？
    兰伯特没时间考虑为什么一个路边匪徒的匕首上居然涂慢性毒药？天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
    他赶紧摇醒维克多，少年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嘿！威克你中毒了，快找找解毒剂。”
    兰伯特虽然着急，但并不惊慌，因为他知道维克多的个性，他从不放弃为自己作更多的准备，身边绝对会准备好自己能用的各种解毒剂。
    维克多此刻头痛的彷佛要裂开，他知道自己大意了，稍早沿途都处在自怨自艾的状态，加上忧心那不明所以的喊杀声，竟然没理会身体反馈的警讯。
    还好包里有足够多的药剂…他想着，但他勉强伸手进兰伯特递来的草药包时，肌肉剧增的疼痛却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维克多的草药包是与自身精神绑定的储物空间，他精神力越强大──容量愈大。
    如果是之前的健康状态，储物空间大约有一立方米的大小；可现在他无法集中精神，储物空间等于全锁上了。
    几秒的尝试过去，维克多再压不住脑中愈发暴烈的眩晕感与全身痉挛的剧痛，兰伯特眼睁睁看着少年什么都没拿出来就昏迷了过去。
    ……
    弗堅城中，安古兰住宅。
    “他草药包里有能用的东西吗？”
    “看过了，全是没有标记的不明液体跟路边可见的普通药草。”
    “是瘟疫！！他这是卡特里奥娜瘟疫！！快把他丢出城去！！”
    “滚蛋！少在这胡说八道，我看过瘟疫啥样，这小子看着不像是瘟疫，倒有点像是……”
    似乎是症状加剧，躺在床上的少年身体猛然弹起，脊椎反折如弓呈现半圆形，口中挤出痛苦的呻＊吟，脸上表情却是眉毛上扬、牙关紧咬、咧嘴苦笑的古怪模样。
    “锁颚症！”屋里的人瞬间都认出这个症状。刚结束不久的弗坚攻防战，许多人被射伤，几天后发作致死前就是这模样。”
    “昨天傍晚才受的伤？那这还是急性的，发作这么快太罕见了，这小子运气真的很不好！”
    “…这毛病不会传染，他可以在这里住着。我会给他弄些药物舒缓痉挛，至于生死就只能向梅里泰莉祈祷了。”
    “谢谢医生，谢谢你，卓尔坦，谢谢你，安古兰。”
    “别在意，白狼为我们拔剑，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
    几天后……安古兰宅邸。
    “这小子体魄真强壮，最危险的时间结束了，他会撑过去的。”
    “嗯…结实倒是蛮结实的，可惜长的普普通通，一点都不帅。”
    “安古兰，接下来麻烦妳继续照顾他了。”
    “没问题，他是希里的弟弟，我照顾他理所当然。”
    ……
    时间流逝，彷佛从水底浮上水面，呼吸突然变得顺畅，肌肉的剧痛也舒缓下来，终于，维克多睁开眼睛。
    她的眸子是深棕色的…。这是少年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事物。
    她有一头亮稻草色的头发，野性满满的两条粗眉毛。这是第二跟第三个。
    她伸出手在少年眼前左右摇晃，确定他真的醒了，她欢天喜地的奔出房间。
    维克多用眼角余光吃力的观察了一下周围，“这房间是个窑洞的模样，从陈设来看估计是矮人的风格，这里是弗坚？
    记忆停在兰伯特大喊自己中毒了，所以自己是昏迷后被抬进弗坚？
    ……我现在需要草药包！”
    兰伯特进房时看到的画面就是维克多勉强撑起半身、正在试图下床取物。与他同行进门的还有个发型庞克的矮人与去而复返的女孩。
    ……
    当第二天再次睁开眼睛，维克多肯定身体真的大好了...全身每个角落都在诉说疼痛隐隐，但是如释重负。
    昨天拿到草药包，他赶紧把握头脑清醒的时间拿出几瓶可能有效的药水喝下去，本来就已经逐渐退却的症状，今天终于痊愈，接下来只要再调养一阵子就行了。
    接过金发少女递来的温水还有白面包，维克多：“谢谢你，安古兰。”
    “别客气，咱们是汉萨，照顾你是应该的！”少女大喇喇的语气，举止豪迈的画风，自来熟的态度，让维克多有种古怪的感觉！
    不知道就问，抓起白面包就吃，“什么是汉萨？我几时变成汉萨的？”
    “aenhanse，”兰伯特推门进来，显然他在门外刚好听到问话，“在尼弗迦德的语言里，是指依靠友谊维系的小型武装团体。”
    “武装团体……？”少年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愈发强烈，他没有任何关于汉萨的记忆，除非自己病中迷迷糊糊中按了手印或签了什么。
    “汉萨就是汉萨，”少女耸耸肩膀补充，“说｀伙伴＇或｀团伙＇也行。”
    “……。”虽然他们俩用词很含蓄，不过维克多福至心灵的懂了，尼弗迦德语的梁山泊或者古惑仔就是汉萨。不过问题是，自己几时加入的？
    “嘿嘿嘿，”兰伯特笑的非常愉悦，充满恶作剧的意味，“先要恭喜你成为白狼汉萨的新成员兼新领导人，要知道我可是连加入的资格都没有呢！”
    兰伯特的笑没有挑动维克多的情绪，旁边的安古兰倒是先不开心了，“嘿！你这秃头大叔是对咱们白狼汉萨有意见吗？”，她插腰睨视，棕色的眼睛瞪大还挺吓人的。
    “不不不！我没有意见”兰伯特收住笑意，摆摆手认真的说：“不过不好意思，年轻的女士，能让我跟他单独聊一会儿吗？还有，我只是额头比较高而已。”
    瞪了兰伯特一眼，安古兰帮少年垫好靠背，又拉过被子盖住腿以下才离开房间。
    然后房间里剩下狩魔猎人与狩魔猎人学徒。
    寂静中，维克多左右手交替活动，轻轻敲击臂膀，“…我失去意识几天？”
    兰伯特换上正经的表情，拉过椅子坐到床边，“七天。”
    维克多吐出口气，“好吧！看来我错过了很多事情，我们从哪开始？”
    “从你昏倒开始说起吧！”

 第十五章 这就是命运的奇迹

    窑洞的天花板很高，这是矮人建筑的特色，虽然他们身高只有人类的一半，但是他们的建筑风格恰好相反，这点从人类现存所有宏伟壮大的建筑，不是精灵遗址就是矮人督造可以看出。
    烛光照在兰伯特的脸上，半阴影半明亮，“你昏过去之后，我没办法只好等到天亮渡河，把你弄进城的时候，遇到了卓尔坦，就是昨天那个庞克头的矮人卓尔坦.齐瓦”。
    听到这名字，维克多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你之前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是他认出了我的徽章，看我带着你，过来说他是杰洛特的朋友，问我需要帮助吗？
    我说你是希里的弟弟，让他找医生跟住的地方，你就被弄到这儿了。”说到这里，兰伯特摸摸后脑勺，“我也是后来才想到，利维亚大屠杀的时候他在现场跟杰洛特一起对抗暴民，丹德里恩叙述时有提到他的名字，不过我不认识就没特别说出来”
    “还蛮巧的，这都能遇上。”
    “是啊。把你弄回来后，刚开始还不知道什么症状，直到你凹成反曲蜘蛛，那就连小朋友都知道那是锁颚症…”
    “锁颚症？”
    “贝尔镇没这种病吗？一种外伤导致的感染，病发前很简单，创口喷烈酒，再喝点苦味汤剂可以显著预防，病发后就没办法了，只能靠身体素质硬扛。
    然后这些天你都是睡在安古兰家里，也是她在照顾你，你要好好谢谢人家的用心。”
    听着像是破伤风…？
    少年习惯性的与兰伯特抬杠，“谢什么？以身相许？”
    “那倒不必，她觉得你长相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感觉，要谢就加入她的汉萨吧。”
    “啧！好吧，继续来说说这个白狼汉萨又是怎么回事？”
    “这要从她的来历说起，之前杰洛特为了找希里，聚集了几位伙伴一起帮忙，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按她的说法是杰洛特从绞架前救了她，这种生命的恩义牢不可破，所以他就是她的汉萨领袖。”
    兰伯特说到这有点口干，拿出小壶伏特加喝了一口，“然后斯提加城堡之战，除了她之外，寻女小队的成员全部战死，只剩她无亲无故，所以接下来几个月她就跟着杰洛特到处跑，直到他在利维亚出事。
    卓尔坦看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就把她带来这里生活。
    现在你出现了，对安古兰来说，前任领袖白狼过世后第一继承者当然是希里，在他们都失踪后，你做为希里承认的弟弟自然上位成为汉萨之主。”
    “所以…这组织根本就是她自说自话的想象？我可不信杰洛特会承认他是什么白狼汉萨的领袖！”头脑清晰状态的维克多迅速得出结论。
    “啧啧，别这么无情拒绝嘛，就当陪她玩游戏，这女孩怪可怜的，心灵寄托就指望这个汉萨.反正详情我不好说，有些也是卓尔坦跟我分析的，你之后自己有机会问她吧！”
    “你这么一讲，我完全能想象肯定都是些小事、破事，让人不想听、或是听了就心情沉重的悲剧。”维克多没好气地回道。
    “想听大事倒是真有一件，”兰伯特脸上露出歉意，“我必须暂时离开你了！”
    “怎么回事？”虽然确实算大事，维克多的表情倒是很镇定，他知道兰伯特不会无缘无故说要离开，必定是有充分的理由。
    “我有个好朋友叫艾登──一个猫派的狩魔猎人，我们很合得来，要好的就像兄弟一样，我收到他留下的信息，他似乎陷入了一些麻烦，我要去帮他。”
    “狩魔猎人居无定所，他是怎么把讯息传给你的？我能帮得上忙吗？”
    “工作上的事，你帮不上忙的。他也不是传讯息来，而是把讯息留给我，就像你在班阿德有布拉斯一样，我在弗坚也有一些在地的朋友。”
    维克多理解了，在这个通信不畅的时代，如狩魔猎人这样居无定所的漂流者，也自然而然有一套彼此联系的方法，当然狼学派猎魔士还有每年可供猫冬的凯尔莫罕。
    狩魔猎人：“很抱歉不能留在这里照顾你！”
    维克多挑眉笑笑，“你懂的，我其实能照顾自己，特别是在城市里，有卓尔坦帮我介绍，我只会活的滋润无比，正如那句贝尔镇谚语说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壮阳药。”
    起勃汤剂难道会愁销路？不可能！
    兰伯特觉得维克多肯定在瞎掰谚语，可是他没有证据，毕竟如果科德温那句“人没钱就像弓没箭。”都算谚语，贝尔镇的谚语其实也还行──都是真理。
    “那你的旅程会继续吗？还是你要在这里等我？”
    “你这一去不知道会去多久，我身体调养好赚点钱就会自行出发的，放心，接下来一路上都是水路，在船上应该没什么机会出事。”
    兰伯特考虑了几秒：“也是，庞塔尔河上都会出事，那你也太倒霉了！”
    ……
    第二天早晨，走出弗坚城的少年睽违八天终于见到太阳，还有矮人工艺的万斤铁门，就是靠着这坚固无匹的城防他们两度击退科德温的强大军队。
    “目送兰伯特上马后远去的背影，维克多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兰伯特！”
    “嘿！不要在旁边乱加旁白好吗！你有这么讨厌他？”正在目送兰伯特的维克多又好气又好笑的转头瞪着安古兰。
    她骨溜溜的棕眼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理直气壮看回来：“我不喜欢他，他总是用各种话来嘲笑人，我也就诅咒他一下，很合理！”
    “他都嘲笑妳什么了？”
    她气鼓鼓的说道：“那秃头笑我头发是干稻草，还有扁辟股、扁匈蒲、粗腰身、矮冬瓜……”
    维克多无奈了，看来兰伯特真的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停停停，够了够了，我承认妳诅咒他一下很合理。反正他会很长命，这是我真正的预感。”
    “你说够了就够了吧，你可以使唤我，你救了我的命，又是希里的弟弟，你现在是我汉萨的领袖！”少女认真的说道。
    汉萨领袖能理解，救命恩人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到，“你说我救了你的命？这话怎么说？我们应该是八天前第一次见面吧。”
    只见少女拿出一个空瓶子，少年一怔后认出――那居然是祖母专用的瓶子，里面装的难道是，“你给希里的治疗药剂！在斯提加城堡那时候，我的大腿被戳中，”说到这她直接把裙襬高高撩起来，露出大腿根部已经完全愈合的创口，虽然时间久远但疤痕宛然，可见当时受创之深，“我流血流到快死了，希里把这个给我喝，救了我一命！”
    维克多礼貌地转开视线，同时摆手示意安古兰赶紧把裙摆放下来，这里是野外场景，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的，虽然这野丫头显然什么都懂，只是懒的矜持。
    视线飘向远方.兰伯特的身影已经被草木掩去，灿烂的阳光洒满大地，微风刮过森林发出沙沙轻响，吹来清新的空气。
    罢了，就当多个帮手吧！
    当她拿出这瓶子时，维克多真切的体会到一种奇妙的快感，来源于自己的作为影响了这个世界，祖母的治疗药剂加上自己的慷慨赠与，一条原本应该死去的生命如今出现在自己眼前，这真是命运的奇迹。
    “不管她过去是怎样的人，既然我有份参与从死亡手中把她抢回来，那么她就有一些股份归我了，”维克多不禁想着，“我的人…我的汉萨？”

 第十六章 传奇组织华丽登场

    对于卖壮阳药这件事，维克多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这是在散播欢乐散播爱，相信安古兰也没有，这个野丫头四维欠缺、惟义可取，但这不是她的错，而是环境的错，这破时代把她整治成这样的。
    总之既然决定在弗坚调养身体一段时间，那找到代理销售就是当务之急，而卓尔坦绝对是本地最好的仲介没有之一。
    他今天没来送兰伯特也不是因为交情差，而是因为昨天喝完兰伯特的送别酒接着又被拉去别摊喝挂了。
    经过反击尼弗迦德的布伦纳之战、与抵抗科德温的弗坚攻防战后，像他这样的战斗英雄现在颇受亚甸的人们欢迎，日常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往酒吧的路上。
    所以当幻影旅团到他家找上他时，他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
    幻影旅团的崛起过程，到今天仍然缠绕诸多不可解的秘密，但只要想到它是传火贤者所创立的组织，那无论有多么不可思议也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有部分学者对此说法持保留态度，他们认为旅团是被贤者选中扶持而非创立，因为幻影旅团部分行事至今仍有争议，而这种毫无根据的联系，是对传火贤者无瑕形象的玷污。
    目前幻影旅团最初的公开活动，大部分纪载都认为是在上亚甸地区的弗坚城，以黄金鹰安古兰拜访卓尔坦.齐瓦为开端。
    但这个说法同样被许多人质疑，因为在弗坚的传闻中，幻影旅团的这次登场是来卖壮阳药的……这显然与其他地方流传的事迹在格调上并不相符。
    节录自──
    ……
    卓尔坦的住处同样是依山开凿的窑洞，这个有着茂盛胡须的庞克头矮人，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一个坚定的利他主义者，烈酒与俚俗歌曲爱好者。
    知道这些是因为维克多早就认识他了，早在他认识维克多之前，他就以杰洛特的忠实朋友身分在游戏中赢得维克多的认可。
    从睡眠中被摇醒过来，他充分展现矮人不拘小节的特质，问都没问维克多与安古兰为什么在这，“嘿！小伙子，你来啦，兰伯特人呢？”
    少女端了杯凉水过来，维克多把卓尔坦从地上拉起来坐到椅子上，“早就走了，我跟安古兰送完他回来的。”
    接过凉水他咕嘟咕嘟的一口喝干，“噢不！该死的！俺睡过头了。”
    “别在意，”维克多说：“兰伯特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很抱歉没办法参加你的订婚仪式，不过下次经过弗坚绝对会再来找你喝酒。”
    “哈，猎魔士人都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人类不

 第十七章 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一个月前如果有人告诉少年他会在弗坚住很久，维克多一定会大声斥责他在胡说八道，但是不知不觉他住满了一个月，也就是足足调养了三周。
    他还是睡在安古兰家里。收到第一批货款时他曾想搬出去，不过被少女大声斥责后放弃。
    调养身体期间，他重拾晨跑的习惯，每天吃完早餐就绕弗坚山城慢跑一圈，跑完喝一大壶牛奶，接着与安古兰对练，就是很好的恢复训练。
    少女虽然没有受过系统性的剑术培育，但是野性直觉与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只能说不愧是能与杰洛特转战千里寻女，与佣兵火拼连场的武装分子，维克多能从交手中汲取到很多养分──其实就是打不过她。
    而关于她过去的故事，相处第三天维克多就用几瓶葡萄酒搞定了，当然这也跟她没打算隐瞒有关。
    概要就辛特拉贵族私生女，被送去农家寄养，尼弗迦德打来时又被送去神殿，可是那间神殿是儿童技术学院，她因为年纪稍大甚至生意很差。
    受虐后十五岁奋起与小伙伴们火烧技院，砍了老鸨落草为寇结成汉萨，直到十七岁被尼弗迦德人逮捕行将处死，又因缘际会被杰洛特从绞架上救下，然后从此归心……。
    果然是个让人一听就心情不会好的故事。
    总之对她而言，她的家人，她的归属感，她的安全感，都是汉萨……当然现在该称做幻影旅团了。
    刚听完故事时维克多有点后悔，她寄托这么多东西的旅团第一次行动竟然是卖壮阳药，似乎有点跌份。
    不过安古兰自己倒是没感觉，每天对练完都高高兴兴地打着旅团旗号去草药铺进出货。没错，她去交货时总要自称幻影旅团的安古兰.柯里昂，唯恐别人不知道。
    午后是读书时光，旅团成员不能没知识，维克多拿出团长的身分宣称这是旅团新规定，不从就退团，靠这大杀器压制住安古兰的反弹，野ㄚ头也只能认栽。
    晚上则是喝酒时间，弗坚这地方六成人口是非人种族，五成以上是矮人，有卓尔坦担保介绍，安古兰这个住半年的陪同，加上大撒币式的豪爽，维克多迅速成为酒馆的受欢迎人士之一。
    不过他从不喝醉，每晚九点前一定要回家，搅拌完商品后喝杯热牛奶，做半小时柔软操，睡满六小时。
    卖壮阳药的有钱人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就是这么光阴似箭。
    ……
    四月底，夜，安古兰住宅客厅。
    “这真的是给我的！？”少女瞪着圆圆的棕眼，两条眉毛鲜活的跳动，她面前是一整套簇新的皮质镶铁片护甲，还有一柄玛哈坎钢剑。
    她没有犹豫的先拿起剑细看，它像剃刀一样锋利，长三呎有余，重量却不超过两磅。十二寸长的剑柄上交错包裹着条状的蜥蜴皮，配套剑鞘是素装剑鞘，上面没有任何纹饰，鞘口与护环却是黑钢制的，整体制作十分考究。
    “这把剑看起来就很厉害啊！”安古兰转身看维克多，笑容满面。
    “哼！刀剑，”卓尔坦在旁插话，“是用来砍杀的，不是拿来看的，不能仅凭第一印象去判断。重点是，你的剑是典型的精炼合金，里面含有石墨和硼砂……”
    安古兰瞪了卓尔坦一眼，做个鬼脸：“你闭嘴，我的团长当然会给我弄最好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说完她开心的拥抱了下维克多，又弯腰亲了卓尔坦脸颊一口，喜孜孜的抱起剑与护甲回房间继续准备行李。
    明天幻影旅团就要离开这座城市，继续前往泰莫利亚首都维吉玛的旅程，以维克多的性格，当然要尽可能在弗坚这个南北货集中地配上最好的装备。
    相比安古兰，他除了来自矮人故乡的玛哈坎钢剑，量身定做的皮革镶铁片护甲，还多做了一样东西，一把剑身镀银的银剑。
    这把剑的诞生源自于兰伯特离开前的一段对话。
    ……
    “这…这狼派徽章？…是给我的？”
    “是的，维瑟米尔要我交给你的，说如果你当不成法师，就会想来当猎魔士。因为你对拥有自己的超凡力量相当执着，我得说老头子看人还是看的准。”
    “可是我还没有经历突变……”
    “老头子说可以那就可以，反正…狼学派也没剩多少人了…你知道的，我们整个族群都正在消失，即使这样你也愿意接受它吗？”
    “能侦测魔法力量与怪物出没的徽章，我想要这个很久了。”
    “你还是要自己注意，不能完全倚赖这个，徽章不是万能的，对一些隐密的魔法或是高等的怪物──如吸血鬼，徽章无法侦测到它们。
    嘿！你做什么？别抱过来，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你知道的，我很感谢你陪我走到这，还有沿路发生的一切，虽然你是个老混蛋，但是你也是个好朋友，抱歉我还不能为你做什么。”
    “别客气，你可以用满满一袋克朗感谢我！我知道你有。”
    “这么简单？那我相信这两袋克朗可以让你给我一个拥抱！”
    “好好活着。我事情告一段落去维吉玛找你？”
    “不用，我们凯尔莫罕见。”
    ……
    第二天，弗坚城外的渡口处，维克多让安古兰先上船，站在码头边与卓尔坦话别，他们维吉玛旅程的第一站要先搭船到庞塔尔山谷的门户浮港。
    临上船，矮人战士说有话要跟少年说，把维克多单独留了下来。
    虽然还没开口，少年也隐隐能猜到他想讲些什么。
    卓尔坦远远的向先上到船舷的安古兰挥手致意，嘴巴掩盖在茂盛的胡须中说道：“俺不大喜欢你…从你醒来第三天开始。”
    听到这话，维克多挑挑眉毛就要开口，不过卓尔坦继续说了下去，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不喜欢你的理由，也很简单，你的心思太深沉，让人猜不透你在想什么，俺不太放心你。
    心思复杂的好处是可以保护安古兰，坏处就是那丫头也可能不知不觉被你害死。那怕目前看来你对她还不错……。
    俺知道为什么她认准了你，这是她的选择，俺不能阻止她跟你走，但是俺可以跟你说说俺的担心。”
    说完，他转向维克多，“现在，幻影旅团团长，希里之弟，来自贝尔镇的维克多.柯里昂，你有什么想跟俺说的吗？”
    卓尔坦的眼神里，说到底还是信任不足吧，维克多想着。
    维瑟米尔是希里全心作保加上相处大半年建立的信任，兰伯特跟艾斯卡尔则是有维瑟米尔与希里联名担保加上一整个冬天的相处。
    但是卓尔坦这里行不通，两个原本的陌生人，凭证只有狼派徽章，徽章可以让他帮忙治病、帮忙生意，但是不足以让他放心自己把安古兰带走。
    自己也犯了错误，因为对卓尔坦先入为主的好感与熟悉，就没有过多掩饰自己的锋芒，却没想到看在对方眼中他就成了心思复杂，不似少年。
    不过对于卓尔坦的摊牌，维克多倒也没有半点心虚，反正时间会证明自己。
    少年转头看向甲板上的安古兰，她正像猴子一样灵巧的爬上桅杆极目远眺，“卓尔坦，你相信命运吗？”他的声音宁静致远，“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命运，但是命运却对我挥挥手，带来一个奇迹。”
    维克多低头看着卓尔坦，“我没办法向你详细说明理由，但对我来说，安古兰很重要，她是我与世界互动的起点，是我能改变世界的证明。
    我会尽力保护好她的。”

 第十八章 庞塔尔河很安全的

    第一次搭乘奇幻世界的三桅帆船，不，奇幻世界可以省略，就是第一次搭乘三桅帆船的感觉非常奇妙，彷佛置身大航海时代，修正，现在就可算是大航海时代开展前夕。
    静静想着虎克船长、斯派罗船长、李华梅船长、普朗克船长等人的音容笑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顺流而下的船上，维克多想着自己奇异的心事。
    冷不防安古兰从后面轻轻一推，他险些掉下河去。不过推的同时安古兰就抓住少年的腰带，所以只是惊吓而已。
    “在想啥？”没等维克多发难，少女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会吓死人的好吗！……我没在想什么。”从知道少女的遭遇后，维克多就对她产生一种类似老父亲的疼惜，轻易发不出太大火气。
    安古兰向前一步看着河水，摆出一付知心大姊姊的模样，“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不高兴卓尔坦不喜欢你对吧！”
    不，我转头就抛到脑后，完全没放心上。
    “你不要生气，他只是因为关心我，而且他不了解你。他没看到希里跟我提起你时的表情，所以不相信你。他那人就是想太多。”
    这很正常，稚龄多谋擅断，换我也先打个问号。
    安古兰双手握住维克多的臂膀，“总之团长你不要在意他说的，我是绝对相信你的。”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好吧，谢谢你的支持，安古兰。”
    “不过我有件事想跟团长商量商量？”少女松开维克多的臂膀，十指交叉有些忸怩的低声说道。
    说真的，她这个姿态很少见，让习惯女汉子的维克多看着挺闹心的，“说来听听吧？今天不想读书？还是想要零用钱买东西？”
    “不…”深吸口气，她下定决心地说道：“是关于生意上的事……”
    维克多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棕色的眼睛。
    “我…觉得，壮阳药的生意虽然好赚，但是好像并不是那么体面……。”
    他平平无奇的鼻梁上有一条细细的白色刀痕，很淡，但很清晰。
    “呃…我的意思是…幻影旅团不是应该行侠仗义惩恶锄奸吗？”
    在维克多的注视下她说的吞吞吐吐，不过意思倒是清楚简单，感谢老天，她自己发现了这件事，不然维克多还真不好意思揭穿国王的新衣，毕竟她每天都兴高彩烈的打着旅团旗号出去活动。
    少女说完就低下头回避少年的视线，显然她对身上崭新的皮甲与锐利的钢剑要花多少钱，还是心中有数的。
    对此，“我同意了。”少年简单的回应。
    “啊！？”安古兰霍地抬起头看着少年的碧眼。
    他瞇起的蓝色眼睛里有着弯弯笑意：“我说以后旅团不卖壮阳药了，我们将专注于行侠仗义，打响名声！”
    ……
    他是个无忧无虑的二十八岁水手，大口喝酒大碗吃肉，身体健康没有家累，在浮港、弗坚都有技艺纯熟的相好，今天这趟生涯中不知道第几次前往浮港的旅程，不幸成为他短暂而快乐的人生终点。
    时间是深夜，帆船被魔法锚固定在河中央，他蹲在船尾肆意排放污染，望着岸边漆黑的森林，想到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松鼠党随时准备对他飞来一箭封喉，他寒毛直竖、排放得愈发欢快通畅。
    然后哗啦啦水声乍起，碰磅巨响是触手拍击船体的声音，他的两眼瞪大，嘴巴张开，眼睁睁看着此生未见的巨大章鱼浮起如岳，灰色泛红的触手层层缠上，木质船身无力抵抗的发出碎裂呻＊吟。
    他恐惧的全身瘫软，真正达到前后同步松弛、污染倾泻如雨。
    没多久，一条触手胡乱拍打中，他眼前一黑，平平的结束了体面的一生。
    ……
    同时，庞塔尔河沿岸森林，某处滩头。
    “法克…是那个王八蛋说庞塔尔河上很安全的。”恨恨的咒骂声中，维克多狼狈不堪地登陆上岸。
    然后单膝跪地，将右手扣着喝水喝饱了的安古兰腹部放在自己弯曲的大腿上，使其头部朝下，然后一压，踞看天女散花、彩虹喷涌。
    这ㄚ头竟然不会游泳……还要让团长这么千辛万苦地救她，显然欠缺训练。
    虽然这个时代会游泳的人其实是少数，但这不妨碍维克多团长决定再次新增旅团成员必须会游泳这项规定。
    月光下，三桅帆船已经被巨大章鱼怪搞得不成船型，这鬼东西光触手的宽度就跟自己一样粗，一鞭抽下来稳稳地连人带甲打成肉夹馍，能解决它的恐怕不是猎魔士，而是大炮，如果这时代有大炮的话…。
    又或者用大炸弹给它吃下去！？
    摇摇头，少年挥去脑中的遐想，安古兰已经吐得差不多，翻过身仰躺在地上开始呼呼喘气。
    他站起身，目送三桅帆船的最后一幕。如山的章鱼怪浸入水底，沉没的漩涡吞食掉仅剩的残骸，然后月光下水波荡漾，船去无痕。
    过了一会儿。
    “那是什么怪物？”安古兰的声音喑哑，还残留几分惊恐，她不是没见识过怪物，食尸鬼、孽鬼、甚至齐齐摩都吓不倒她，但是这种巨大实在太犯规了，让人想斥责它都提不起勇气。
    “看起来像是章鱼！嗯、很大的章鱼！一条触手就能吃好几天的尺寸。”维克多微笑的冷静地说着不好笑的笑话。
    很显然安古兰没有兰伯特的冷冽幽默感，对他的笑话只是瞪了一眼作为回应。
    没有得到预期中让她放松的效果，维克多轻咳两声：“不管它是啥，接下来我们要走路到浮港了，幸好路途应该不会太远。”
    安古兰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装备状态，然后惊呼出声：“啊！你的魔法草药包！掉到水里遗失了吗？”
    刚刚落水时太过仓促，又赶着救人，维克多就没在意草药包，打算找个机会落单几分钟拿回来就好，没想到却先被安古兰发现了。
    不过这些只是枝节，少年侧头看着少女，重点是，“你怎么知道那是魔法草药包的？”
    “希里告诉我的啊！”野ㄚ头说的理所当然。
    维克多不由得脸上微热，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了，那很多掩饰在她眼里看来不就十分可笑。
    至于希里会知道那是意料中事，同居半年他就没特意隐藏过，那时也根本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乡背井。
    “她还告诉了你什么？你有跟其他人说吗？”少年连忙追问道。
    “咱们一起睡的时候，我问她关于你的事，她告诉我的，她说她弟弟有个魔法草药包，能装很多东西，”说时她还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个圈，大小约摸就是一立方米。“宝贝的很，只要出门走到哪都背着，救我的药剂就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
    “至于你有魔法背包，那当然是我们汉萨秘密中的秘密，我死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月光下，安古兰湿漉漉地金色浏海下，眼神中的坚定理所当然。
    蓦地里，维克多被感动了，那怕他永远不会这样相信别人，永远不会这样忠实于别人，但不妨碍他欣赏并喜爱这样的人。
    少年放下心来，也察觉自己过去思维的盲点。
    这个世界的魔法，本来就有伸展咒之类的空间折迭法术，所以他的草药包若是被人当作魔法造物，那除了少见之外根本无所谓。
    真正需要针对并掩藏的其实是懂行的法师，不能被发现他的草药包其实与魔法无关，而是不可思议的法则造物。
    于是他站直身体，单手虚托，他的声音清澈明亮，他的语言破碎虚空。
    他说：“来！”
    丛林晚风习徐，夏蝉争鸣，嘈嘈切切。
    他说：“包来！”
    就这样，在安古兰目瞪口呆中，虚空波纹涌动，朵朵涟漪绽放，草药包凭空出现在维克多的手里。
    “噫！？”一声惊讶的短呼惊动正在进行团康活动的幻影旅团，昭示这奇幻的一幕还有其他观众。
    瞬间，维克多一声叱咤，“拦住她！”单手一勾一带背起草药包就追向声音来源。
    安古兰更是在维克多开口前就如箭离弦，尽显野性本能，以远超维克多的速度追迹而去。
    尽管在维克多追进森林没几分钟，就被远远甩开，所幸顺着方向再走一会儿，他能隐约听见前面传来钢剑交击的铿锵声。
    做得好，安古兰追上对方了。

 第十九章 松鼠党什么都搜集

    几个月前.冬天.凯尔莫罕中庭──
    艾斯卡尔手中持剑圆转如意，在三架风车的旋转撞击中应对裕如，还能自在说话，“我们学习剑术，为的是在一对三的不利局势中也能寻机逆转，在战斗中格杀对方。”
    大开眼界的维克多接着问道：“那一对五，对方还有十字弓呢？”
    “为的是保住性命还有伺机逃跑。”
    “那一对十呢？”
    “没救了，等死吧。”
    然后狩魔猎人从三座风车的高速夹击中穿身而出，拿掉蒙住眼睛的眼罩，看着维克多，毁容的脸上温和淡定，“你要记住，狩魔猎人不是骑士。一对多很了不起，但是可以选择的话，我永远喜欢多对一。
    或许在全副武装状态下，配合炸弹、法印，狩魔猎人可以造成惊人的杀伤。但那又怎么样？那不仅违背了我们的规则，更重要的是不会有人为此付我们钱。
    特定环境下，我们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二十，但是与其讨论在那种情况下怎么生存，不如考虑如何不让自己陷入那种情境。尤其是面对正规军列阵的时候，有多远跑多远才是理性的声音。
    剑术很重要，但是选择正确的对手才能让你活得长久。”
    艾斯卡尔说这段话时，脸上的刀疤蜿蜒扭曲，很丑，但是回想起来，也很温暖。
    ……
    安古兰与一个女性精灵对峙着，从背后维克多看不到对方的脸，不过窈窕的身段加上两柄单手剑足以看出很多东西，能对峙表示就算打不赢，也不会差安古兰太多。
    感谢艾斯卡尔的剑术通识课程让他知道这时候怎么做最简单。他唰的拔出钢剑，过程中刻意让剑身贴住鞘壁，擦出响亮的剑鸣。
    而抓住女精灵吃惊分心的剎那，安古兰迅猛如虎、双手持剑冲上来一击打掉她的左手剑后，左手握拳打向她的右手手臂限制回防，同时右手剑柄毫不留情重重吻上对方的头颅侧面。
    少女下手极重，那铁锤砧板的钝击声维克多在旁边听着都觉得疼痛，这一剑柄把女精灵打的生生翻了一圈后栽倒在地，然后再不动弹。
    维克多赶忙挥手止住想要穿刺补刀的安古兰，先把落地的两把单手剑远远踢开，再拿出点药粉轻轻洒落在女精灵没有衣服包覆的手背。
    少停片刻，确认对方没有反应后，他放心的蹲下身把对方翻了过来。
    ……
    女精灵一头漆黑如炭的头发蓬松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两鬓各绑了一条细细的麻花辫。薄唇、雕花纹眉、高额头，颅侧被重击的地方高高鼓起血块。
    她穿着深绿色上衣，外面披着简单的手工皮甲，下半身则套着羊皮紧身长裤，踩着马靴。
    身上有两样饰品，一是用细皮绳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的项链，串的珠子看起来是雕刻过的金色木头，二是让维克多眉头皱起的，一块系在腰上的松鼠尾巴。
    这代表女精灵是个“松鼠党”。
    所谓松鼠党，就是人类欺凌非人种族，歧视非人种族，因而产生的非人种族抗议团体──经过人类血腥镇压之后，他们很快的进化成武装反抗团体、再发展成丛林游击队。
    少年依稀记得在弗坚酒馆的酒酣耳热中，浮港一带的松鼠党领袖应该是……伊欧菲斯！？
    该死的，想起这个名字跟做下的事迹，维克多当下都有转身就跑的冲动，不过眼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个测试。
    他拔出钢剑，试探性的在女精灵的脖颈处比划。果然，他再次听到了那些声音。
    “杀了她！”
    “下手吧，她是个松鼠党，手上一定也不少人类的血，把她杀掉是在救人。”
    “杀死她，切开她的喉咙。”
    “只要轻轻往前一送，她不会感觉到痛苦的。”
    熟悉的配方，还是那种层层迭迭的回声，但这次的音量却非常微弱，甚至可说是喃喃低语，远没有上次声量的洪亮壮大。而只要收回剑，声音就戛然而止。
    细品两次现象的差异与起因，少年陷入沉思。
    一直伫在一旁守护的安古兰注意到维克多比比划划然后收剑的动作，沉吟了一会儿，默默走上前。
    她拍拍少年的肩膀，语气温柔，“没事的，不用勉强自己，如果你下不了手，就我来吧！”
    被打断思绪的维克多摇摇头，挡开安古兰的手腕阻止她试图戳刺的动作，压手示意她收剑入鞘。
    安古兰继续说服道：“这并不丢脸，下不了手是因为团长太善良，没关系的，我愿意为你杀人。”
    维克多无语的拍拍额头，“忘记兰伯特的胡说八道，我没有问题，也可以下手，只是要等我把一些事情考虑清楚的时候。”
    出于某种下意识的反应，不论是初次行侠仗义的那天，还是病愈苏醒的时候，他有无数次机会开口询问，但是他宁愿被误会为软弱，也不愿对兰伯特提起脑中莫名响起地喊杀声。
    直觉告诉他，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本来想继续劝说，不过被团长的薄怒目光瞪回来后，安古兰只能乖乖旁观维克多从草药包拿出两管药水，托起女精灵的头依序灌入。
    然后撕下女精灵缠在腰际的半截腰巾，考虑片刻后沾血龙飞凤舞的在上面书写一段她看不懂的文字，然后连人带字丢入灌木丛中掩藏起来。
    做完这些动作，“走吧！我们去浮港，动作快！”维克多的声音异常严肃。
    安古兰跟上维克多的脚步，“那家伙是个松鼠党，她醒来不会跟同伙说什么吗？”
    “所以她喝了两罐药水。”维克多维持匀速快步前进。“而我们要把握时间，有多远跑多远。”
    “你好像很紧张，问题很严重？”
    “如果你喝酒时不是光顾着傻笑，而是多用点心倾听，妳就会知道这一带松鼠党领头的是伊欧菲斯那个狗＊养的！”
    安古兰闭上嘴巴加快脚步，即便是大咧咧如她，也必须承认伊欧菲斯这名字如雷贯耳。
    这位艾恩.希迪族的精灵，维里赫德旅的传奇前指挥官，以憎恨人类而闻名。沦为松鼠党突击队的一员后，持续对许多人类村庄和平民的烧杀行动负有直接责任。
    这些邪恶的松鼠党搜集一切可搜集的东西，包括人类的项上人头。

 第二十章 丛林逃亡生死决斗

    “喀…喀喀……喀哒！”张开最后一个捕熊陷阱固定好，维克多把几块碎石嵌入咬齿，洒上几种药液，再铺上树叶掩饰。
    “团…团长，不用管我了，你先走吧！”瘫坐在橡树下，安古兰脸色惨白，汗流洽背。“你先去浮港帮我订好房间，松鼠党没追来，我到了就能休息，我被追上的话，也能帮你拖延些时间。”
    现在时间是傍晚，幻影旅团从凌晨开始进行的丛林越野障碍，这项古老运动考验的不只是体力更有技巧，是以六、七小时后狩魔猎人学徒就对少女展现出压倒性的身体优势，当活动延续到十二小时以上，表现出的就是犹有余力与奄奄一息。
    而不用再掩饰草药包功能的维克多，则利用沿途给安古兰喘息的短暂时间，拿出一个又一个捕熊陷阱进行架设。
    走回橡树下，维克多蹲下凝视少女，蓝眼珠盯着棕眼珠，直看到棕眼珠心虚的低头回避。
    “安古兰.柯里昂，以你的智力我很难跟你解释为什么你被追上十死无生，我被追上有高达八成的机率生还。”少年说道。“总之你还记得旅团守则吗？”
    “记得，一切团长说了算…”少女低声说道。
    团长：“很好，现在我说，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听到了吗？”
    抬头对视片刻，少女点点头，然后幻影旅团的团长拉起小休片刻的团员继续沿河逃窜。
    终于不知道又跑了多久，隐约，远方点点星火闪烁，那是浮港的夜间照明，见此两人不由得脚下加快，然后安古兰猛然侧身一扑把维克多带倒，两人滚成一团，同时也躲过穿心一箭。
    ……
    “飕…飕飕……”的箭雨声中，两人连滚带爬的躲到一棵较粗的山毛榉树干背后掩藏。
    沙沙作响的树叶声是精灵移动的声音、是死神逼近的脚步，局势危殆，维克多再无犹豫的时间，高声大喊：“ceádmil，wedddolblathanna！”
    喊声嘹亮远播，接着飕飕的弓箭声停下，但是沙沙的树叶声不止。
    安古兰高兴的拉着维克多手臂说道：“团长，他们停止射箭了！你说了什么这么有效？”
    甩开拉扯，维克多可没有那么乐观：“单纯的问候，多尔.布雷坦纳──百花谷之子你好。
    现在闭上嘴让我专心回想，不然我会再追加旅团成员必须学精灵语这个规定！”
    安古兰立刻噤声不语，已有的读书、游泳之外，她一点也不想再增加其他负担。
    动动嘴巴，确保舌头的弹动符合韵律，“caelm，evellienn！n‘aenaesparame。”维克多再次大喊。
    沙沙的移动声音渐次停止，或许是停止进逼，不过维克多更倾向是已经就定位置。
    总之，静寂中脚步声响，“glaeddyvanvort！”精灵的回应终于出现，声音低沉雄壮。
    从树后微微探出半个身子，少年观察发出回应的对象。
    深红色的头巾下，他曾有张美丽的精灵面孔，而那道沿着对角线划过额头、眉毛、鼻子和脸颊，直到下巴的丑陋伤疤，赋予他鹰视狼顾的男性魅力。
    他很高，看起来比艾斯卡尔那个猛男都高一些，背负长弓，两柄精灵片手剑悬在腰际没有拔出来，一袭链扣皮甲包覆住猿臂蜂腰的肌肉，却裹不住外露侧漏的霸气。
    单就外观而论，说话的人堪称是维克多穿越以来见过模样最猛的猛人。
    拍拍安古兰的手，“在这躲好，我没叫你不许出来。”说完，维克多从山毛榉后把钢剑与银剑轻轻抛出，全程保持在不会引起任何误会的缓慢。
    然后少年双手掌心向外的从树后走出，在停止掩藏身形的十几名精灵弯弓搭箭瞄准下，与伊欧菲斯这位恶名远播的屠夫正式面对面。
    伊欧菲斯看了眼地上的双剑、维克多抛出时控制力道刻意露出的银剑剑身，“vatt‘ghern？”然后观察少年的瞳孔，说道：“vatt‘ghernwed。”
    维克多没有说话，他自学的单词还不够多。
    似乎看出少年无法回应的尴尬，伊欧菲斯大笑起来，“quel‘enpavienn，ell‘ea？”
    这个嘲讽显然深受松鼠党喜爱，林荫间笑声此起彼伏，这是精灵最常用来嘲讽人类的词组，而弗坚酒馆里类似的对骂堪称饱和学习。
    于是少年毫不犹豫的回答：“nell‘ea，t‘enpavienn，aenseidhe。”
    这标准版本的回应让占尽上风的精灵们乐不可支，他们笑得更加开怀，比起用别人不懂的语言骂人，别人听的懂却只能用语言软弱的回应当然更加有趣。
    没有理会周围的讪笑，维克多知道真正有资格决定旅团生死的只有眼前的精灵，所以少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m‘aesparqueva‘en，ell‘ea？”
    伊欧菲斯笑笑，自然的用通用语说道：“别勉强自己说精灵语，人类，如果你还想说些什么，把握时间趁现在尽情的说吧！在你被开膛剖腹之前。”
    话声刚落维克多就知道不好，果然“铮！”的钢剑出鞘，安古兰从树后一跃而出，护在维克多身前，感谢苍天，还好她没蠢到直接对伊欧菲斯发起攻击。不然庞统、张颌、还有孙坚在这一刻就将与她同在。
    伊欧菲斯敛起嘴角的笑容，“glaeddyvvort，beanna。”察觉少女听不懂，又切换成通用语：“放下剑，女人！”
    维克多忙上前想夺下安古兰的剑，冷不防伊欧菲斯却拔出左手剑猛然掷来钉在他脚前，“站那别动！他往前一步就射杀他！”后半句话是对周围精灵们下达的命令。
    然后伊欧菲斯扭扭脖子，拔出右手剑，左手对安古兰招招手：“来！打赢我，就放你们走！”
    维克多不知道是什么让伊欧菲斯忽然改变了主意，但他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先不说少女能不能战胜名闻遐迩的精灵，这个邀战显然是含怒而发，胜利并不能保证对方会遵守诺言。
    安古兰倒没有想那么多，她蹲低身体摆开架式，恶狠狠地瞪着单手持剑，乍看之下处处破绽的精灵。
    而当维克多瞥见安古兰剑柄上没擦干净的血迹，剎那间全明白了。

 第二十一章 三生三世十里嘴炮

    温带阔叶混合森林里，霸道总裁与平民女子的经典组合漫步其中，今天是他们网恋第一百天，一个浪漫的日子、一个特别的日子，在今天选择奔现的两人，幸运的没有翻车，因为两人都不擅长修图。
    只是走着走着，他们却陷入奇妙的尴尬，明明在网路上无话不谈，但面对面却会在不经意间词穷。
    幸运的是，这里是知名景点，而远处导游的大喇叭助攻声震天价响：“大家靠近一点…靠近一点看，不要走散了。
    这座纪念碑就是千年以前，黄金鹰安古兰一剑压服暴徒伊欧菲斯的地方！听我说，那一战可真不是盖的，想当年啊……”
    听着听着，有情男女相视一笑，默契无声滋长。
    然后霸道总裁轻轻拉住平民女子的手，温柔的说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
    安古兰本来就在整天的奔行中濒临脱力，只是靠意志强撑着，但是像伊欧菲斯这种量级的对手，意志的意义并不大。他舞动的片手剑看似轻盈，但面对安古兰双手持剑的砍劈，单手招架起来毫不费力。
    力量、速度、技巧的全面压制下，没几个回合，她的剑就被打落。接着左颅吃了一击剑柄。被打的空中转体两圈。摔进维克多怀里。
    周围的精灵们喝彩声如雷响起。
    抱住安古兰蹲下查看，果然伤处与女精灵如出一辙，伤势却比女精灵更加严重，少年霍地抬头瞪视住精灵屠夫。
    “愤怒吗？在灌木丛里找到托露薇尔时，我也很愤怒。不服气的话，拿起剑我们玩玩？”伊欧菲斯露出犹有余裕的笑容，站姿自然随意，左手比划出一个在矮人生活圈很流行的侮辱手势。
    深吸口气，维克多摇摇头示意不跟他打，拿出治疗药剂扶着安古兰脖颈让她饮下：“你为什么要追击我们？从一开始我们对松鼠党就没有敌意，一切都是意外。我以为我们表现的很清楚了。”
    精灵转个刀花，右手剑入鞘，然后似乎毫无防备，漫不在乎的走到维克多面前，拔起钉在地面的左手剑，指住少年的咽喉：“我以为…看到我的刀疤，你就该知道自己死定了。”
    “依循远古的法则，狩魔猎人保持中立，我们不涉入世俗的争端，即使是艾恩.希迪的女王也必须承认这点，你对我们的追击毫无道理。”面对剑锋，维克多表现的不卑不亢，因为从开始观察到现在，他已经看到了对话的结局。
    之前若是高达八成，现在就是有惊无险，对方是个合格的游击队领袖，所以他确信只要话题导引到某个方向，他跟安古兰就死不了。
    伊欧菲斯轻蔑的说道：“你还不是狩魔猎人，人类。而作为其中的一员，你将为你族裔对我们做的恶行付出代价。”
    少年胸有成竹，以讽刺回应轻蔑：“什么恶行？你说的是残杀没有还手之力的商人？还是烧毁农民辛苦种植的粮食？”
    “呵呵，虽然我没必要对你解释，不过这次我特别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商人跟贵族联手弄了个交易圈套想围杀我们，而狡狯的农民在高价出售的粮食里下毒。”
    换做别人，也许不会理会这个说法，但是维克多本心就怜悯又轻视这个傲慢与偏见的贪婪时代，所以他并不觉得伊欧菲斯在说谎。当然，他更不信伊欧菲斯真的纯洁到每次都是被动反击。
    “既然这样，你更没有理由杀害我们，为什么要湮灭确实的善意？为什么要把可能的朋友变成敌人？难道原始的丛林生涯，已经将你的理智消磨殆尽？”
    这段论述较为有力，让伊欧菲斯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问：“你在那张字条上写的是真的？”
    少年说：“是真的，除去我还是学徒，不是正式的狩魔猎人之外，每个字都是真的。
    她只会昏迷三天，而那种昏迷对伤势有好处。”
    “好吧。”他指着安古兰说道：“这个女人扯平了，她会活下来的。
    但是你──将因为放置陷阱，导致五名精灵重伤、余生轻度残疾，而被处以死刑。
    看在你铺设碎石降低陷阱杀伤力的份上，我可以让你选择不流血而死。”
    话题走到这儿，维克多语气轻松的调侃：“真令人惊讶，松鼠党的后勤力量已经衰弱到这种地步了吗？我以为那样轻微的伤势是可以完全恢复的。”
    精灵冷冷的说道：“松鼠党会落到这个地步全拜你们人类之赐！”
    “哈哈哈，出卖维里赫德旅与松鼠党的，可以是‘敌人坟头舞动的白色火焰’，也可以是‘山谷雏菊’，但却绝不会是我维克多.柯里昂。
    伊欧菲斯，你已经沦落到连怨恨正确的对象都做不到了吗？”感谢兰伯特整个冬天的陪伴，少年的毒舌跨越十二年童话岁月，重返荣耀。
    “住口！”这一针哀痛的毒液钻心剜骨，无能狂怒让精灵全身微微颤抖，他的面孔布满寒霜，指在维克多咽喉的刀刃蠢蠢欲动。
    虽然很乐意让对方的心灵受更长时间的折磨，不过维克多也怕玩脱了，所以他适时的转换话题：“如果我能够完全治好他们呢？没有残疾、没有后遗症的那种。”
    渐渐的。
    寒霜缓缓解冻。
    伊欧菲斯平静下来，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笑容。
    “难怪你有恃无恐。精通陷阱、毒药、治疗，你是飞狮学派的学徒？”
    “不！”少年从胸口拉出狼派徽章。“我是狼学派，主修剑术、剑油、还有炸弹。”
    沉吟片刻后，精灵说：“算了，维克多，不管你是哪个学派，如果你能完全治好我的同胞，那么…你就是我们的客人，当然，你知道如果欺骗我会发生什么的。”
    维克多漫不在乎的耸耸肩膀。
    精灵把左手剑收回剑鞘，抬高音量说道：“来几个人把担架抬过来，我们有两位客人了，其中一位需要担架的帮助。”
    然后他看向维克多，语气温和的问道：“客人？……对吗？”
    放下安古兰，维克多默默拾起自己与少女的武器。剑柄朝前递往精灵的手中。
    “是的，客人，两位。
    我将证明我的友善，当我的安全得到保证。”
    伊欧菲斯用双手接过长剑，“我承诺，你现在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安全。”

 第二十二章 有些事是没法谈的

    松鼠党－浮港森林自由营地。
    在人类入住营地后第三天，托露薇尔终于醒了，意识清楚，伤势也恢复的不错，立刻就能下床走动，听到消息后伊欧菲斯立刻赶往她的帐篷。
    “哦！你来啦，听说打我的那两个混蛋就在营地里。”镜子前，拿着丝巾小心避开肿起的血块擦拭脸庞，托露薇尔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怒气。
    伊欧菲斯大马金刀的坐在帐棚内惟二的一张椅子，摆手示意原本负责照料托露薇尔的女精灵先退出去，然后说道：“他们现在是我的客人，请你保持最起码的尊敬。”
    “在她们把我打成这样之后？”
    “我打回来了…你也没什么后遗症。”
    女精灵嗤笑出声：“哈！我有没有听错？你在帮人类说话。我真的只昏过去三天？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伊欧菲斯吗？”
    精灵平静回道：“两个人类，女的是空有武力的傻瓜。至于男的，不算他猎魔士学徒的身分，光是出身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他就与我们与人类的仇恨毫无关系。”
    托露薇尔把两柄片手剑别上腰际：“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你真相信这种鬼话？”
    “阅历、谈吐、潜意识的举止习惯是骗不了人的，那个少年绝不是本地的猴子，要知道他每天都要洗澡，我活这么久真没见过那么爱干净的猎魔士…学徒。”说到这，他的脸上露出微笑。
    有些不耐烦，她把金桦木珠串成的项链随意戴上脖子，语气不善：“不管怎样，没问过我，你就擅自把我的部下交给他指挥，这件事我保留追究的权力。”
    坐在椅子上，伊欧菲斯微微低头致歉。“我理解你的不悦，女士，但只有你带来的手下能正确辨识药草，为了我们的同胞早日康复，我请求你的谅解。”
    伸手握了两下伊欧菲斯的臂膀，托露薇尔走向帐篷出口，腰上挂的松鼠尾巴一跳一跳：“等我看过他把我的草药营弄成怎样再说吧！”
    ……
    对于住进松鼠党营地，维克多感到最遗憾的事，就是只让伊欧菲斯承诺像在家一样安全，没有承诺像在家一样舒适。
    事实上，松鼠党的生活品质在他看来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陈旧黯淡的帐篷、简陋劣质的工具、天然粗砺的饮食，连原本破败不堪的凯尔莫罕都比不上。还好现在是夏天，保暖的需求并不高。
    炼金术师学徒不是医生，对于治疗伤势，他擅长的应对方式就是潦草包扎加上饮用药水，而这需要各种各样的药草与繁复的制作工序。
    他显然分身乏术，于是伊欧菲斯给了他十来个帮手，勉强算是对草药稍有了解的精灵。
    相处第一天，维克多就用辗压级的鉴别知识与效果拔群的药剂镇压了这群渣渣的不服。第二天，他无私地分享配方与教导调剂赢得了这群渣渣的尊敬。
    然后在第三天，当他分配完今日工作，拍手让精灵们离开各司其职，然后开始钻研新配方时，他的帐篷被人掀开，露出让他印象深刻的──托露薇尔那肿起的血块与光洁的高额头。
    ……
    招待她在矮桌对面坐下，沏一壶玫瑰花茶款待。
    她的眼睛很漂亮，雕花纹眉衬托出黑眼珠如墨玉闪亮，配上精致的鼻子，单薄的嘴唇，看起来就不是好对付的类型，维克托想着。
    女精灵右手掌心向上，置于胸前行礼，优雅从容的自我介绍道：“来自百花谷，托露薇尔.爱普.赛西尔。”
    少年微微欠身还礼，“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维克多.柯里昂。”
    她端起杯子嗅吸香气、缓缓啜饮。然后放下茶杯，黑眼珠盯着蓝眼珠，口吐芬芳：“打我的那个贱人去哪了？”
    挑挑眉毛，维克多忽然有些走神的想到，很明显自己颜值不够高啊。然后他说：“那是个可怕的误会，安古兰已经为此付出代价，而她现在同样是伊欧菲斯的客人，她像风一样自由。”
    言下之意就是不知道，还有她去哪也不关你的事。
    在这个时代，客人不得伤害主人，而主人必须保护客人，这是个不证自明的风俗。而这种习惯的道德效力有时候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哪怕最让人不齿的罪犯，也极少在作客时攻击主家。
    托露薇尔瞟了维克多一眼，没有追诘下去的意思，自然的转移话题：“你知道你这几天指挥的，都是我的部下吗？”
    “知道，我和他们聊过很多事，包括你们选择离开百花谷，出来教授外面精灵草药与农耕知识的使命。”
    她的声音温度变得暖和许多，“对于这点，我要谢谢你，我问过伤者的情况，也看过你传授的配方，效果好得让人难以置信。”托露维尔说道。
    维克多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别客气，这只是物归原主，那本来就是你们精灵的配方，只是你们失传了而已。”
    “能自然地承认这点……你果然不是本地的猴子。那些人类巴不得抹去所有精灵的痕迹，宣布一切都是他们的文明成果！”
    这句话维克多没法接，怎么说他也是人类的一员。
    似乎察觉少年的窘迫，女精灵径自问道：“你知道这块土地上的人类都对精灵做了什么吧？”
    “知道，其实很多书籍都依然有记载，人类还没发展到开始窜改历史。困难的点在于，不论精灵或人类，都很难不带立场、偏见的解读这些事……”
    至于维克多，他本心是能够理解、甚至同情精灵的，因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曾经在美洲大陆上也发生过。
    印地安人招待了远渡重洋移民的文明人，文明人站稳脚跟后，刀枪并举的宣布土地所有权，并热情的帮助他们开化、减轻人口负担，事情做的非常野蛮。
    而狩魔世界的版本里，人类是“天球交会”而来的外来生物，原住民精灵接纳了他们，教导他们使用魔法，帮助他们立足大陆，然后人类鸠占鹊巢，把精灵杀到文明断代、苟延残喘。
    听出维克多语气中的怜悯，托露薇尔苦笑：“不管如何，我要感谢你──贝尔镇的维克多，这几种药剂帮了大忙，我的同胞将因此减少许多伤残。”
    “而这些健康的精灵可能在未来射杀我的同胞，”维克多无视托露薇尔试图解释的表情，继续淡淡的说道，“其实对你们种族最好的选择是放下仇恨，躲到人类不愿涉足的远方休养生息。
    这轮生存竞争你们已经输了，更多的抗争只会流更多的血！尽管现在说或许已经太迟，因为过去流淌的鲜血不允许你们轻易放下。”
    空气沉默许久，托露薇尔轻声说道：“维克多.柯里昂──瑟瑞卡尼亚以东的局外人，你的说法我很久以前听过类似的，但我迄今仍不认同。
    我不认同你说的每一个字，所以请不要再跟我谈论放弃仇恨的话题。”

 第二十三章 落花满天又闻琴香

    五月二十日傍晚－浮港森林自由营地－维克多私人帐篷
    “哈……啊…姆，”维克多长长的打了个呵欠。结束了下午的炼金术研究，今天的素材是托露薇尔特别搜集来，据说只生长在浮港森林里某个精灵废墟的“记忆玫瑰”。
    从素材的名字与残存纪录来看，可以判断这是种有魔力的心灵媒介，可惜手边没有能用上的配方，只能做初步的药性检测。
    当然，这美丽的名字与外表，背后也会有一段属于精灵的爱情故事，以及相应的神奇特性，比如它们若没有用血灌溉或卖给他人就会凋谢，还有把玫瑰送给所爱的人将会永不枯萎之类的梦话。
    随手把记忆玫瑰收入草药袋里，伸个懒腰，维克多准备出门参加庆典，二十多天下来的粗茶淡饭，让他格外期待今天可以吃到饱的烤肉。
    今天是精灵的夏日祭，祭典的内容简单来说，就是庆祝夏天来了，男男女女在星光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然后选择喜欢的对象进帐篷敦伦。
    第二天醒来感觉还可以的话，就会结为连理；不过做完就觉得不行，马上离开帐篷各自寻找二次邂逅的情况也不少。
    而整个下午被扣押在旁边桌子看书的安古兰，看到维克多起身的动作，高兴的把书一放跟着弹起来，兴高采烈的吹响口哨。
    站在栖架上的鹞鹰“凯萨琳”立刻低啸一声，跃上安古兰肩膀特制的鹰靠，亲热的啄了啄她的发丝，她也伸手抚摸它胸前的羽毛回应。
    这野丫头当维克多忙着制作药水，教授配方的时候四处乱跑，与精灵的驯鹰人混熟后，莫名其妙的发生“雏鹰认主”事件。
    然后她就得到了“凯萨琳”，一只漂亮的金色鹞鹰，按精灵的说法，即使在他们的族群里，雏鹰认主也是概率极低的事情。
    说真的，有只心意相通的灵鹰相当帅气，所以维克多第二天也兴冲冲跑去尝试，遗憾的是没有鸟要鸟他。
    她们人鸟相得的模样，让维克多阴暗的想着是不是要再给安古兰加些有益身心的课程。
    正思索间…帐篷掀起，席朗.依斯尼蓝──浮港松鼠党的首席副官走了进来，这个俊朗帅气的年轻精灵对维克多欠身施礼：“大师，庆典即将开始，伊欧菲斯大人让我来请您过去。”
    然后他以为维克多没有看到，悄悄对着安古兰眨了眨眼睛。
    “好样的！没看出这个头发像干稻草，扁辟股、扁匈蒲、粗腰身的矮冬瓜竟然如此受欢迎……，”维克多想着。
    “之前倒是忽略她也会有需求，这时代的避孕措施也不知道可不可靠，还是找时间弄点事后药给她备着吧！”
    ……
    五月二十日夜－浮港森林自由营地－中心广场
    人数上千，无边无际，夏日祭典比少年事前想象中的更热闹。
    烤肉很香，酒水很足，舞姿如画，热情如火，当然后两者与维克多没什么关系，他是人类，又是伊欧菲斯的客人，不主动下场没人会上前来拉他。
    倒是喝醉就傻笑的安古兰，自在的混进精灵堆里跳舞，戴着小帽的她毫无违和的融入其中，让少年想到在弗坚酒馆时她也是如此，混在矮人堆里毫无违和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这亲和力说起来也该算是种天赋了。
    欢声笑语扰攘中，伊欧菲斯端了杯酒坐到维克多身边，“不下去跳舞玩玩吗？这场合是自由的，没有任何限制，男女看对眼就行。”
    瞥了伊欧菲斯一眼，维克多半是自嘲半是打趣：“就是因为看对眼就行，所以我恐怕不行！”
    精灵冲着维克多平平无奇的脸举杯：“要有信心，喝醉了眼花，本来不行也变成行！”
    少年举杯嗤笑：“真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荡漾的一面！”
    “因为是祭典嘛！”伊欧菲斯豪饮一大口酒：“很久以前的夏日祭典，比现在这场面更大十倍。”
    “……。”感觉到这话不好接，维克多喝口奶油啤酒，保持沉默。
    “抱歉，让你不自在了！”
    察觉失言，伊欧菲斯道歉后，起身拍两下手掌吸引全场注意力，接着高声说道：“难得今天高兴，我吹奏一曲为大家助兴吧！”
    千人广场的轰然欢呼声中，伊欧菲斯从腰际取出长笛，然后一曲婉转嘹亮响起，这似乎是首精灵们都耳熟能详的曲子，让他们自发的勾肩搭背围成一圈圈轻声哼唱。
    良久，心灵洗涤的余韵里，沉浸在美好音乐享受的维克多忽然感到有些不妙，因为他看到安古兰酒晕上脸，兴奋的眼神正闪闪发亮的看着自己。
    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安古兰已经大声嚷嚷了起来：“伊欧菲斯的音乐太棒了，难得今天这么高兴，我们也让吟游诗人维克多为我们弹奏一曲好不好！”
    之前在弗坚酒馆，他兴致上来时，演奏过一两次鲁特琴，然后当天他就会酒水免费并且被男矮人轰出酒馆，理由是不允许他勾引矮人女性。
    苍天见证他一秒钟都没有过那种念头，但是矮人不知道为什么坚定的相信所有种族都在觊觎他们的女性。
    总之下次游泳时训练时间也加倍，维克多恨恨地想着，同时不情愿地承受全场焦点的注目礼。
    然后掌声响起，是伊欧菲斯露出暧昧笑容的带头起哄，很显然安古兰的这一宣言他觉得非常有趣。
    认识二十多天的炼金大师，狩魔猎人学徒，竟然还是个吟游诗人！？这一曲不可不听！
    ……
    接过席朗递来的鲁特琴，少年熟练的拨弦调音。
    伊欧菲斯的长笛演奏无疑是首好曲子，虽然不明白歌词唱什么，但是确实勾起他的乡愁。
    提醒着他，他是个异乡人。
    熟悉的动作唤起熟悉的记忆，说起来到这儿一年多，炼金世界的你们都好吗？地球的你们都好吗？
    或许是因为沉浸在记忆里，维克多酝酿的有些久，这让原本安静等候的广场慢慢传出窃窃私语。
    伊欧菲斯皱起眉头，他虽然起哄但那是建筑在安古兰宣称维克多会弹奏的基础上，他可一点都没有要让客人出丑的意思。
    就在他迈开脚步准备上前解围时，维克多并指刷落，开头七个音剎那间让伊欧菲斯怔在原地，同时让广场静寂无声。
    七个音，倏忽把听众的心灵带进他的世界里，在那儿，他要说一个动人的故事。
    这美妙无伦的开头接下来也没有让人失望，淙淙音乐彷佛满怀希望的倾诉，既像父亲温暖的目光，又如母亲温柔的期待，缓缓流过每个人的心间。
    随着音乐起伏，伊欧菲斯退出广场中央，攀上一棵榉树枝枒，因为他能感到自己的眼眶逐渐湿润，而这一幕不适合被任何人看到。
    直到一曲终焉──
    “这首曲子叫，希望今天大家都能找到心仪的对象。”满场掌声中，维克多平平无奇的面庞此刻烨烨生辉，然后少年折腰一躬，潇洒退场。
    人群里，托露薇尔盯着维克多的眼神很明亮，闪闪发亮，亮到吓人。
    ……
    在无数热情的目光中躲回帐篷，少年心若冰清、准备就寝，就是有些遗憾快一个月没喝睡前牛奶了，山羊奶的腥膻气虽然能够接受但并不能让他满意。
    做完柔软操，他倒头就睡，睡得像婴儿一样熟。直到他发现自己好像被鬼压床，下意识就想发出声音求救。
    “闭嘴！”压住他的居然是托露薇尔，她用之前从未发出过的轻柔声音，吹进耳朵，痒痒的，然后她堵住了维克多的嘴巴。
    维克多在震惊中恍然大悟，是的，有一种袭击，客人是不受主人保护的，那就是女性对男性的夜间袭击、简称夜袭，在某些文化圈里甚至被视为殷勤招待的一环。
    也就是说，别说他现在发不出声音，哪怕他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想到这儿，他做出所有正常男性会做的选择，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从了吧……
    然而遗憾的是，今晚吟游诗人维克多的帐篷并没有就此安宁下来，十多分钟后，托露薇尔的呵斥打破无声：“滚出去，没看到有人在忙？给我去外面排好队，一个一个照顺序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守规矩了吗？”
    顺带一提，此时维克多的嘴依然被堵的严严实实。

 第二十四章 计画总赶不上变化

    其实几天前，踩到陷阱的精灵们伤势就已经大致痊愈，幻影旅团也被允许可以自由离开，只是因为安古兰想参加夏日祭典，维克多又看在只要付出些教导，就有许多免费助手帮忙采集药草的份上，才选择多停留几天。
    所以祭典第二天清晨，旅团前往维吉玛的旅程再开，他们将走陆路先到艾尔兰德城──它位于维吉玛东方，曾经是一个公国，现在是泰莫利亚的附庸亲王国。
    而向导他们步行离开森林的，是浮港松鼠党副官席朗.依斯尼蓝，以及草药营领队托露薇尔.爱普.赛西尔。
    至于让旅团改变原定计画，不去浮港搭船，改走陆路的原因很简单。
    “昨天罗列多那杂种突然封锁浮港周边，还派出武装搜索队进入丛林、意图不明，现在最好别从陆地靠近浮港。
    伊欧菲斯大人也为此连夜赶去前沿坐镇，所以没办法来送你，抱歉。”席朗面露歉意的解释道。
    班纳德.罗列多，浮港贸易站的守卫指挥官，维克多作客营地的期间常听到这个名字。
    在精灵口中，他是个虚伪而卑劣的种族主义者，表面上接纳非人种族，实际上遂行压榨事实的恶棍。
    “虽然陆路没有水路舒服快捷，但是艾尔兰德城有大陆最大的梅里泰莉神殿，我记得那里的大祭司南尼克女士对草药也有很深的研究。
    你可以去拜访看看，我想去很久了，可惜那座城市对非人种族并不友善。”托露薇尔步履轻捷，举止自若地介绍艾尔兰德，彷佛与昨晚维克多被袭击的事件毫无关系。
    “谢谢，我会去看看的，不过你们两个干部跑来送我们，没关系吗？伊欧菲斯那边一个人没问题？”维克多脚下踏实，步伐稳健，平静泰然的回应，彷佛昨晚遭受惨无人道车轮战的并不是他。
    “没事的，罗列多从没在丛林里讨到便宜过，虽然不知道这次为何大张旗鼓，不过无疾而终是必然的结果。”接话的席朗清俊的脸上微带傲色，话语中露出对伊欧菲斯的绝对信心。
    “我猜应该是那只巨大章鱼的缘故！庞塔尔河上有这东西出没，浮港的贸易肯定会受到很大伤害。
    欸我说你们是怎么弄出那么大只怪物的？能操控它吗？”安古兰沿路都在玩鹰，看似没在意这边，却冷不防的插话进来。
    听到这话维克多微微一笑，没想到安古兰这傻丫头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竟然问出他早想问的问题，他早就疑惑松鼠党是怎么弄出那只巨大章鱼的，但是面对伊欧菲斯却碍于聪明人间的默契，问不出口。
    作为友善的客人，他不会去探究伊欧菲斯弄出巨大章鱼的秘密，正如伊欧菲斯也不曾问过，为什么他手下精擅丛林作战的的精灵，会前仆后继的踩上维克多粗陋布置的捕熊陷阱。
    被安古兰问起，席朗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忸怩，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私下告诉你吧，那巨大章鱼其实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知道那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
    只是它的出现，很明显对罗列多造成威吓，我们也就不否认这个误解而已。”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回答，维克多转头疑问的看向托露薇尔。
    她点点头，示意确实与精灵无关，然后笑笑，换上调戏的口吻：“怎么？我们的｀狩魔猎人大师＇有兴趣斩妖除魔？”
    听到这话，维克多毫不犹豫：“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那种尺寸的怪物，估计至少要一个高阶法师压阵，还得有一个真正的狩魔大师来布置才有办法处理，我这种学徒去就是个死。”
    席朗嘿嘿冷笑：“听起来真是个好消息，罗列多那杂碎要找到高阶法师与狩魔大师帮忙可不容易。”
    维克多没有接话，以他的判断，如果罗列多真如精灵们所说是个杂碎，那浮港贸易受创这件事，对城内生活的非人种族必然是场灾难。
    所以不论对人类或非人类，少年都不认为这算是好消息，可惜有些事是没法说清楚的。
    ……
    傍晚－夕阳艳丽－浮港森林边界──
    当告别在即，席朗.依斯尼蓝明显不打算再掩饰，向维克多致歉后把安古兰拉到一旁说悄悄话，不过看少女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玩鹰的做派，团长估计他前景灰暗。
    而当少年看青春小剧场正看得兴致盎然时，托露薇尔却从背后轻拍他的肩膀。
    转身对视，她纹眉绮丽，光洁的额头下黑眼珠魅惑幽深，没有迟疑或羞怯，托露薇尔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恣意摸索了一会少年的脸，然后笑吟吟的说道：“仔细看看，我昨天确实喝太多了。”
    夏天的傍晚，暖风拂面，暗香飘摇。
    本来隐隐期待女精灵会说一些依依不舍的话语，没想到却是这个答案，维克多顿时笑出声来，心情轻快的吐槽：“你难道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该说的？”
    女精灵笑靥如花。
    “其实昨天结束后我没有走，而是守在帐篷外面，打算等你不行时进去赶人救你的。”托露薇尔的声音轻佻甜美。
    摇摇头，维克多轻笑：“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没能让你大显身手。”
    女精灵左手扶腰，右手摸摸耳朵：“我的确蛮惊讶的，虽然早有耳闻猎魔士的体魄强健，连女术士都能满足，但没想到你还是个学徒竟然就能做到这个程度……。”
    夕阳西下，此情此景，忽然让维克多有种想说笑话的冲动，于是他就说了：“我的一位前辈艾斯卡尔曾对我说过，我们锻炼体魄，为的是在一对三的不利局势中也能寻机逆转，在争斗中击溃对方。”
    噗哧，听出话中别义，女精灵笑的摇曳生姿，含笑追问：“那一对五，对方还有带道具呢？”
    “为的是保住性命还有伺机逃跑。”
    “可如果是避无可避的状态呢？”
    维克多应答如流：“睡眠充足的状态下，搭配药剂、呼吸法，狩魔猎人可以造成惊人的战果，虽然不能保证结局总是胜利。”
    托露薇尔吃吃而笑：“你真的很会说笑话，看来昨晚真不该堵住你的嘴。”
    女司机威武，维克多被这句话中的微妙呛到猛咳不止，他剧烈咳嗽的声音不只打断托露薇尔后续可能的追击，也吸引了安古兰与席朗的注意。
    于是，是时候说再见了。

 第二十五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夜－艾尔兰德城郊与浮港森林间─
    吃完维克多主厨精心料理的香烤罗勒鸡，安古兰坐在火堆旁与鹞鹰又开始说不完的喁喁细语，自从有凯萨琳之后，安古兰说傻话的次数显著降低，也许是有她从旁提点，亦或者是傻话都说给她听了。
    没避着安古兰，反正她也看不出差异，维克多支起小锅煮水，开始不可思议的炼金，放入曼陀罗、诺斯崔克、多香果、血苔、黑藤芦花瓣、再一点矮人烈酒，然后开始搅拌。
    细想起来，到狩魔世界一年多，体能、剑术、传统炼金术都有显著的进步，唯有不可思议的炼金术进步缓慢，自己真正擅长的调和依然只有那几种。
    除去精力汤算新配方，其他的如壮阳汤剂、解酒药、还有现在正在做的事后药，都是早在炼金世界就千锤百炼的集大成之作，再有就是食物类与家具类。
    维克多知道进步缓慢的原因，其一是他的精神力无法支撑更长时间的专注调和，其二则是过去的理性教育限制住他的想象力，导致如果不能在脑中模拟出现实环境可以再现的制程，他就很难虚空创造。
    而这两点都不是他现在能解决的问题。
    提高精神力的配方在班阿德时，少年就试图找寻过，可惜配方被法师群体所垄断，因为他们同样需要这类东西来提高自身，几种可能有用的材料更是非常昂贵且稀罕。
    理性教育的影响就更加麻烦，因为所谓的“相信”，是种非常惟心的感觉，那怕有一丝质疑都会影响不可思议的炼金成功与否。
    可偏偏他的世界观定型于眼见多整形、耳听桥壁罗的互联网时代，质疑一切是他根深蒂固的本能，所以只能靠增广见闻，加上时间慢慢潜移默化来改善。
    光芒微闪，炼金釜的七彩光芒被维克多控制在最小程度，他从锅里取出十来颗精致如糖果的药锭，装进小皮口袋，抛向安古兰。
    安古兰接住小袋，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维克多。
    少年边收拾小釜，边说道：“你知道，团长总是给你最好的，这就是最好的事后药。”
    “事后药？”少女表情持续懵懂，看来是无法理解少年含蓄的语言艺术。
    维克多只能压低声线，力图严肃：“这是避孕用的药，事后三天内必定有效。可能会有些头晕、头痛、恶心呕吐、腹痛、疲倦的情况，不过都很轻微。”
    他说的很清楚，她听的很糊涂。
    “所以为什么给我？”她问道。
    “昨天不是庆典吗？我看你跟席朗那个…咳咳…咳咳咳……所以，嗯……你明白的。”
    “喔！团长你说＊＊啊！我没跟他＊＊啊！”
    出乎意料的答案，换成维克多一脸懵懂，“呃…没有？那他追那么紧……是？”
    “他是喜欢我，可是我不跟汉萨以外的人＊＊的。”安古兰说的理所当然。
    又是那套汉萨理论，维克多懂了，却也卡了，“可是旅团现在就只有我一个男的？难道你？”
    只听安古兰一脸单纯的说着戳心的话语：“团长不行！你知道我以前那段岁月的，所以我很早就决定好，只跟汉萨里的人＊＊，还有只跟帅气强壮的人＊＊。团长你是够强壮，可惜跟帅气不沾边。”
    她顺顺鹞鹰的羽毛，继续说道：“我没关系的，反正几年都这么过去了，我的需求也不高，现在又有凯萨琳陪我。
    不过团长如果真的很关心我这方面的问题，那就赶快招个帅气强壮的男人进旅团吧！”
    维克多表面笑笑，摸摸鼻子，心里发狠。“你就给我忍着，你四十岁以前旅团都不会收任何男性的！”
    “不管怎样！”少女抛了抛小口袋，塞进怀中，“谢谢团长的关心，这个我就收下了。”
    ……
    帐篷挺宽敞的，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收拾完炼金器具，维克多钻进帐篷时，安古兰不知道在外面摸什么，直到他快睡着，安古兰才悉悉索索的钻进帐篷，稍稍打断他的睡意。
    而等她桥好睡姿，又很自然地开口：“团长，你知道吗？凯萨琳很想念森林。”
    安古兰发起了睡前对话，维克多的睡意再次遭受攻击。
    “是吗？”
    “嗯，她觉得这里不舒服，没有高大的树木栖息。
    我也有点想念森林，还有一起喝酒跳舞的朋友，昨天真的好好玩。团长你说，我们以后会再见到他们吗？”
    维克多顿了顿：“最好不要这么想，想多了，会成真的。”
    “嗄，我以为你至少会想再见到托露薇尔？”
    “听我的，如果在人类聚集的地方见到他们，有多远躲多远，他们肯定会带来麻烦，各种意义上的。”
    “我以为我们跟他们算是朋友了？”
    安古兰的持续骚扰下，维克多的睡意遭受严重打击。
    少年索性侧过身看着安古兰，认真说道：“那我问你，如果他们有天跟浮港守备队打起来，你在现场，会帮哪边？”
    “很简单啊，帮他们！”安古兰答的很果断。
    “……。”
    维克多没想到自己都稍稍陷入纠葛，制药时反复思考才得出结论的问题，安古兰居然早有答案。
    更可怕的是，这傻ㄚ头的答案居然还跟自己相同！
    想到这，他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决定？”
    “因为他们跟我们比较亲近。”
    “可是守卫队跟我们同是人类？”
    “种族不是优先考虑的。卓尔坦这么说，而我觉得很有道理。”
    “哦…他怎么说？”
    “前年我还跟着杰洛特大叔寻找希里的时候，我们初次碰到卓尔坦，当时他和他的矮人伙伴正在帮助一群人类妇孺逃离战争火焰，可那群妇人既依靠他们的庇护却又鄙夷他们的粗俗。
    我都觉得有点看不惯想跑去找他抱怨时，听到他跟杰洛特在聊天，当时他是这么对大叔说的──”
    卓尔坦.齐瓦：“俺最大的缺点，就是毫无节制的利他主义。”他说道，“俺没办法见到别人陷入困难而不帮助别人。
    但俺是个理智的矮人，知道自个儿没法帮助所有人。如果俺真这么做了，对整个世界和活在世上的所有造物来说，也不过是往大海里滴了一滴清水。
    换句话说，就是白费力气。
    所以，俺决定只帮特定的人，免得白费力气。
    俺优先帮助跟俺亲近的人。”
    安古兰模仿卓尔坦的腔调堪称维妙维肖，让维克多几乎有身历其境听矮人发表这番论调的感觉。
    是的，随时随地明辨是非，在这混乱时代太难也太蠢，不如守住底线，优先帮亲近的人简单。
    维克多喟然叹道：“卓尔坦真是个有智慧的矮人！”
    “那么我们旅团以后也这么做吗？”
    “是的！幻影旅团总是站在朋友那边。”
    结束话题后不久，少女的呼吸声渐渐均匀，维克多也重拾睡意。
    ……
    子夜，凯萨琳一声鹰唳，拍响翅膀。
    安古兰猫跃而起，“凯萨琳说有危险！”拿起钢剑立刻钻出帐篷。
    维克多也迅速跟上，甫出帐篷就闻到风中飘来一缕淡淡的臭味。
    少年品…细品……这种不曾闻过的臭味该如何分类。
    然后他从草药包掏出四管药水递给安古兰，“这三支立刻喝掉，这支剑油淋在剑上。是孽鬼群，等一下注意我的提醒，我可能会丢炸弹，希望没有孽鬼战士吧。”
    然后再取出四管药水，三管咬开塞子一饮而尽，最后一管、他唰的拔出银剑，把食人魔油郑而重之的淋在剑上。
    月光如水照耀下，维克多调整呼吸，他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二次斩妖除魔，虽然对手只是孽鬼，但无疑地，今晚将又是一场漫长的车轮战。

 第二十六章 我炼金术无所不能

    同样是夏天－一年前的凯尔莫罕图书室－
    “孽鬼是天球交会而来的生物，个头矮小，身长约三呎到四呎间，少数稀有变种能达到五呎，肤色白皙，具备长而宽的下颚、锋利的牙齿与利爪，有简单的智慧，习惯群聚攻击。”
    维瑟米尔轻拍两下手掌，“近乎完美的叙述，孩子。”
    笑笑，没有就此停止，少年继续说道：“肉质粗劣不宜食用，血、爪、眼、都可作为炼金材料，白化的孽鬼之心更是特殊药剂的触媒。
    银剑，还有月蔷薇花瓣晒干揉碎后与熊脂混合熬煮的食人魔油，能有效提高杀伤。”
    “令人激赏！”狩魔大师满意的点点头。
    ……
    实战上来说，孽鬼单独个体的战斗力真的不值一提，扑击、撕咬、尽管迅速有力，但体型摆在那，再强也不会超过大型猛兽的范畴，危险通常只会发生在被数量优势前后夹击时伤害到脆弱部位。
    幸好对旅团而言，弗坚采购的皮质镶铁片护甲也不是摆设，事物难免会有等差，就是所谓的皮革也有分三六九等，而当时朴实无华的维克多自然是选最好的硬皮革鞣制。
    防具精良，武器锐利，剑油上好，药水喝满。以第一只孽鬼从远方狂奔飞扑而来，银剑把它从头沿脊椎剖开、一刀两断为开端。
    四面八方忽然充斥孽鬼的哑哑怪叫，两人陷入矮小怪物的团团包围，狩猎与被狩猎者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轰然爆发。
    在药剂的增幅下，维克多强化过的反应与力量应付怪物包围没有什么问题，那怕有一、二钻地试图偷袭的孽鬼也被他事先察觉钉死在地下，可以说银剑之前，绝无对手。
    而安古兰的武力原本就强，再经过药剂强化，虽然玛哈坎钢剑没有银剑对怪物提高杀伤的特效，但是食人魔油的效果也足够支持她来场七进七出的表演。
    月光下，少女的高＊演出是她运用脚步变换，在迅速位移中不间断的下劈、上撩、再下劈，连挥三剑、生生把三只孽鬼砍成六块。
    说真的，那一幕血雨漫天，如诗如画、赏心悦目。
    在维克多又用骗位起势诱导一只孽鬼扑击，侧身转体躲开，再迅速前踏由下而上划过它的胸膛后，残存的五、六只孽鬼发出嘶吼，留下约两倍数量的同伴尸体，四散奔逃去了。
    来时冲冲，去也匆匆，转眼间风平浪静，只留下一地狼藉，证明不久前发生的生存竞争。
    夜风凉爽的吹拂里，维克多与安古兰对视一眼，喘出口长气，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起来，这是面对未知数量的威胁，紧张过后的释放。
    然后笑声渐隐，安古兰走回营火边跌坐下来，看着火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维克多走近安古兰：“有受伤吗？”
    她摇摇头。
    维克多拿出盒药膏，抹在人中，又递给少女，“抹鼻子下面，短时间闻不到臭味。”
    然后自顾自地拔出短刃，摇摇摆摆地走向一地宝藏，很臭的宝藏。
    ……
    “说真的，我很好奇团长你现在到底有多臭？”黎明微光下，少女边走边问道。
    少年收集完宝藏，有些遗憾没有白色孽鬼之心，眼见天色微明，旅团索性简单收拾后继续启程。只是凯萨琳说什么也不愿再停在少女肩膀上，因为维克多就走在安古兰身边。
    “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给你鼻塞膏的解药，我自己是不想知道的。”维克多面无表情地说道。
    想了想，安古兰朝路旁吐了口口水，“还是算了……凯萨琳说很恐怖。”
    一缕金色阳光从地平线远方亮起。
    没有凯萨琳陪她说话，安古兰找回对维克多絮叨的习惯：“团长，我们刚刚喝的那三瓶药水是什么？喝下去我觉得充满了力量，彷佛无所不能！”
    “猎魔士喝的强化药水，原本普通人喝会中毒，我们喝的是改良过的无毒版本，强化的效果很低。”
    听到维克多这么说，安古兰嚷嚷起来，“那样还效果很低！？每次打架能来一套，我都觉得我无敌了！”
    “哦…有把握打赢伊欧菲斯？”少年冷静地吐槽。
    豪言顿时卡壳……，少女声量转小：“…大概…还是不行。”
    “就你这水平还每次都来一套，想的美，你知道那一套药水光原材料值多少克朗吗？炼成药水又值多少克朗吗？
    你又知不知道那个剑油要用熊脂去熬，我当初花了一上午跳来跳去才搞定的狗熊，总共才刮出多少熊脂？
    昨天那是情况未明下迫不得已的奢侈，哀…我越说我越是心里淌血……到这我都还没算钢剑和银剑的磨损，我告诉你啊……”针对安古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天真，维克多毫不留情地发动葛朗台的碎碎念。
    现实不是游戏，没有满地的药草随便捡，甚至有的药草有钱都买不到，再说药水的携带与贮存都是大问题，时间稍长，以这时代的保存技术很容易变质腐坏，也就仗着草药包的保鲜功能，让维克多能勤勤恳恳的储备各种药剂。
    换一个猎魔士，昨夜那种突发场合多半只能靠剑术硬顶，万一受伤更是只能依靠品质不稳定的剧药自救。
    葛朗台的教诲直训到安古兰无言以对，只能灰头土脸的急急赶路，又持续到中午过后，艾尔兰德城远眺在望才停止。
    ……
    进城缴纳费用时，注意到守门人对恶臭不加掩饰的厌恶，维克多笑笑提起手上一长串的孽鬼耳朵向他问好，把他吓的跌跌撞撞后退、差点滑倒。
    安古兰则盖着兜帽，与维克多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入城，并在入城不久后，伫足在“跛脚安东”旅店前，敲击三下剑柄后入店。
    听到敲击的声音，维克多回身瞥了招牌与少女一眼，然后继续前行。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使用猎魔士的身分行走，这串孽鬼耳朵理论上可以在市政厅领取赏金，而出于谨慎，避免不必要的意外，他让安古兰与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入城，自行选择住所安顿。
    也因为他还要前往拜会梅里泰莉神殿，顺利的话将会住宿其中，而安古兰厌恶所有神殿，那怕供奉的是爱与和平的最古女神梅里泰莉也不行。

 第二十七章 那个人留下的遗产

    市政厅接待的人并没有刁难维克多。只是厌恶的接过孽鬼耳朵、付出奥伦。
    收下金币时，维克多特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上面的图案──反面的泰莫利亚百合不重要，他要看的是弗尔泰斯特王那号称高贵俊美的侧脸。
    少年感兴趣的原因主要是这位王者的八卦新闻繁多，这是一个能说出“男人爱他的姊妹是件自然又美丽的事。”这种蠢话，然后宁愿扛着太后与整个国家贵族的压力也不立皇后，具体实践“手足之爱”的王。
    而且他赢了，不论在宫廷斗争还是战场决胜，他都是常胜无败的王，除去他的妹妹“泰莫利亚的雅妲”难产而死，遗腹女“白之雅妲”一度被诅咒变成“吸血妖鸟”之外，他的人生就是从一个胜利走到另一个胜利的过程。
    抛开私生活不论，他是个强大而合格的王，比起科德温贪婪短视的亨赛特、亚甸平庸的德马维三世、瑞达尼亚年轻的拉多维德五世，他是北方诸王当之无愧的领头羊，他领导的泰莫利亚同时也是阻击尼弗迦德侵略的主要力量……。
    就在维克多准备离开时，意外地、接待员叫住了他。“你等等…，嘿停下，别再靠过来。”
    他捏着鼻子满脸嫌弃，仿佛在看垃圾一样的说道：“你是猎魔士吧，为了你好，赶紧离开这座城市！这里没有你们这种人生存的空间。”
    维克多眉头一皱，正想追问原因时。对方挥挥手不再多说，碰的关上交流窗格。
    去掉恶臭的主力来源孽鬼耳朵，维克多其实进城之前是有在河边稍微清洗过的。所以他擦掉人中的鼻塞药膏，取出解药，在掌心搓热之后深吸一口。
    呼吸几下确认味觉恢复，而身上的气味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后。维克特迈开脚步，找人询问梅里泰莉神殿所在的方向。
    少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一群身上有着白色蔷薇徽记的重甲骑士来到了市政厅。
    领头的骑士敲开交流窗格，口吻冷冽：“今天是不是有变种怪胎来这里领悬赏？”他披着红色披风，全身着甲，只有面甲没有戴上，看起大约三十出头，原本应该相当英俊的脸上不幸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市政厅办公的人面无表情：“是的，十一只孽鬼的耳朵，尊敬的大人。”
    “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不清楚，大人，他拿了钱就离开了。”
    ……
    白杨树林荫道从大门通向圣所旁的建筑群，正殿区依山而建，这里还有一座花园和一些外围建筑。
    出乎意料，梅里泰莉神殿根本就不在城内，而是建在城外的森林，而这规模几可说是小型城堡，面积即使与凯尔默罕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是祭献给梅里泰莉的供奉，一百一十奥伦。”维克多双手把还没捂热的赏金交到接待的女祭司的手里。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发色微微泛红，三十岁左右的容颜依然细嫩，脸颊有淡淡雀斑的痕迹。
    她收下赏金袋，点点头，露出温柔的微笑。
    少年继续说道：“我是狼学派的狩魔猎人学徒，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依循远古的约定，寻求神殿的帮助，我希望能见到大祭司南尼克女士。”
    突如其来的展开，让女祭司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白皙的脸庞胀得通红，彷佛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然后她伸手拍拍维克多的臂膀，示意他跟着往神殿内部走去。
    ……
    同一时间，跛脚安东旅店二楼房间里的安古兰，无聊的坐在床上发呆，因为她没有说话的对象，凯萨琳在城外森林自由翱翔，团长则跑去梅里泰莉神殿。
    安古兰虽然不喜欢神殿，但是并不妨碍少女了解并亲近梅里泰莉，这位神祇由三位形象组成：无忧无虑的少女、成熟的怀孕女子、弯腰驼背的老妇人。象征人类原始对生育、爱情、耕田、家园中的炉灶与孕妇的信仰，所化成的各种女性形象。
    她们被认为主宰生育和繁殖、照顾农民和园丁、赐福给情侣和夫妻。这些不同的信仰慢慢汇集，互相交融，最后这些神明通通合而为一，成为所有人的母亲：梅里泰莉。
    教派的牧师拒绝涉入政治，宣扬爱与和平，他们建立了许多医院、庇护所和孤儿院。女神在史凯利杰群岛被称为弗蕾雅，在精灵中被称之为达娜.米达，她是所有女性的守护神……。
    脑中正胡思乱想间，窗外日常的喧闹忽然变为寂静，吸引了安古兰的注意力。
    少女打开窗户探头观望，她的视力很好，清楚看到正揪住路旁摊贩讯问的骑士，铠甲上纹着白色蔷薇徽章。
    她的听力也不错。
    “你说猎魔士问你梅里泰莉神殿的位置？”
    “是…是的……大人。”
    随手甩开小贩，两枚奥伦被抛下，骑士声音沙哑：“啊……又是梅里泰莉神殿！”
    虽然没有带脏字，但是他毫无掩饰，连安古兰都能轻易听出声音里深邃的恨意。
    然后他领着部下们离开，街坊逐渐恢复原本的喧闹。
    沉吟几秒，安古兰迅速着装，虽然团长吩咐过她不要乱跑，但是她有自信这样简单的情报侦查不会造成麻烦。
    ……
    带路的女祭司鞠躬，简单的比出几个手势，然后慢慢退出偏殿，维克多带着少许疑惑转头目送她离开。
    “别在意，孩子，爱若拉祭司选择用静默誓言献祭给梅里泰莉。”南尼克女士的声音慈祥和蔼。
    从外观看来，这位大祭司至少六十岁以上了，有一个符合多数人对祖母二字想象的形象，矮胖却不失灵活，温柔却不失威严，眼神中累积着岁月沉淀的智慧。
    维克多深深一躬到地，这个时代大多数的神职者还是有真本事与真爱心的，如梅里泰莉神殿大祭司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奉献的人物更是有可能接过神谕，少年理解并尊重这样的存在。
    “南尼克女士，狼派猎魔士学徒，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向您致意。”
    “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狼学派？”
    “是的。”取出狼派徽章项链，维克多双手递给南尼克女士。
    接过徽章略为审视，“维兹米尔身体还好吗？”她漫不经心地问着，身子在那把如同王座般的扶手椅上寻找着更舒服的坐姿。
    有点疑惑，不过少年还是恭敬回道：“维瑟米尔大师身体很健康，春天他才刚前往瑞达尼亚。”
    话甫出口他陡然有个猜测，猛然抬头与女士眼神对视，但在她温柔深邃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东西。
    复归寂静的空间里，大祭司沉思了一下。
    然后她从椅子上起身，步伐悠悠的走到维克多面前，少年连忙半蹲身体好与南尼克平视。
    她伸手触碰学徒年轻的脸颊，注视他还没变异的瞳孔，像所有老奶奶玩弄小孙子般地搓揉了他的脸好一会儿，然后慈祥的说道：“年轻的学徒，以后你可以叫我南尼克嬷嬷，杰洛特还活着的时候，总想这么称呼我，那怕我年纪实际上比他还小。”
    放开维克多的脸颊，南尼克嬷嬷迈步走向门口。
    “跟我来吧！孩子，遵循远古的约定，更重要的是私人的交情，我得先为你找个住的地方，让你好好清洗并休息一会，至少去掉你满身孽鬼的臭味，然后我们再来谈谈你想请求的帮助。”

 第二十八章 梅里泰莉女神在上（上）

    梅里泰莉神殿招待客人的房间很宽敞，采光也很好，百叶窗拉开后阳光洒满屋内，暖风熏人。
    寓居此处第三天早晨，坐在窗边的书桌，维克多拿着凯萨琳捎来的信件沉思，几个关键字在心中反复酝酿…泰勒斯骑士…希沃德亲王…南尼克嬷嬷…还有利维亚的杰洛特。
    这个世界对猎魔士的广泛歧视是多种因素交错而成，但可以确定的是越有智慧的人，越能理解并重视猎魔士的价值，反而是那些没有知识的愚夫愚妇，可能凭着以讹传讹的谣言与夸大不实的臆想，肆意放纵心中的恶毒念头。
    过去发生的事情事实上并不复杂，安古兰没花多少时间就拼凑出答案，概要就是一个满怀偏见的蠢货，公器私用而后自取其辱的过程，麻烦点是因为他公器私用，所以牵扯到本地统治者与神殿之间法理管辖权的问题。
    不过其实也不用着急，少年知道自己有很多时间考虑对策，只要他还在神殿里就不会有危险，泰勒斯骑士最可能的做法不过是上门试探自己离开的时间，然后在森林中布下包围网，就像当年做的一样。
    整件事情困扰是很困扰，不过安古兰的建议方案肯定是要否决的，暗杀不是这件事的最优解，一个有编制的白蔷薇骑士遭到暗杀，而他所有部下都知道他死前正试图找某猎魔士学徒麻烦，是要多蠢才会选在这个时间点动用极端手段？
    想到这，他在回信上否决建议的下方多添加一行字，“下午阅读时间加倍，优先阅读历史。”
    少年把写好的信纸卷入脚环，接着左右摇晃银圈，聪明的凯萨琳就像女王让侍从穿鞋似的微微抬起一爪，让维克多把脚环扣上，然后目送她振翅远去。
    ……
    离开房间，走下石质阶梯，维克多沿途与来此接受训练的女祭司学生们礼貌的点头问好，但绝不停下脚步说话，因为三天下来，少年已经多少对她们有些了解。
    尽管她们都还非常年轻，有些学生年龄甚至比维克多还要稚嫩，但她们多数却比少年想象的要成熟的多，有些大胆的甚至会对维克多尚未长成、健康匀称的体魄指指点点。
    当他对南尼克嬷嬷反应，自己这样一个年轻男子住进来是不是有可能出问题时，女祭司平淡地说：“这儿是梅里泰莉神殿！不是什么隐居处也不是普通修道院，我们的女神不会为任何事惩罚祭司。任何事。
    如果你不想，那就记得每天睡前锁好门。”
    维克多当然不是来这里寻找刺激的，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有好好锁上门。所以他现在保持礼貌而冷淡的微笑穿过女学生们的视线封锁，往后山的“温室”走去，每天这个时间嬷嬷都会在那里照顾植物。
    ……
    微微出汗，少年解开亚麻衫的几颗扣子，阳光透过洞穴顶棚的水晶板照射下来，让里面非常温暖，甚至可以说是炎热，呼吸着黏腻湿润的空气，维克多穿行于巨大花盆、柜子与水槽其中的姿态，已经有几分熟稔。
    他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简直是不可思议，让他大开眼界，这是一个在中世纪有限条件下改造的“山洞温室”，栽培出许多他只在书上读到过，以为已经绝种的草药。
    这些失落的植物里他已知的就有五星叶的草木犀，在花盆里密密麻麻地生长着的蓬头菌，还有嫩枝上挂满血红浆果的鹅不食草。
    绕过洞穴中央，里面漂满了腐生藻和龟纹萍的几个大桶，然后维克多看见南尼克嬷嬷卷起袖管，正用剪刀与骨棍照料这些矜贵的植物。
    “嬷嬷，我来了。”维克多笑着拿起自己的那套工具，他这算是用劳力换取南尼克工作时随口的讲解
    南尼克慈祥的说道：“孩子，你其实可以多睡一会的！”
    “没关系，您知道的，健康状态下猎魔士学徒的体力很好，而且能和您一起工作，我获益良多！”
    “你的谦虚与好学真是讨人喜欢，一点都不像当年那个小淘气。你这性格真的是希里认的弟弟！？”
    南尼克嬷嬷，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两天前，休息之后的再交谈里，维克多惊讶地得知原来希里几年前也曾经在这里学习过，有过像那些女学生一样的花样青春。
    而叶奈法本来是受杰洛特之托，专门来到这里教授她如何控制原始魔力的，但同样敏感、骄傲、倔强的两人，却意外在情绪的激烈碰撞中缔结母女般深厚的感情。
    同样也透过交谈，在嬷嬷确认维克多与希里的亲近关系之后，少年可以清楚感觉到，神殿的大门至此才算是真正为他敞开。
    他因此可以和嬷嬷一起进温室工作，可以在图书室阅读神殿积累深厚的藏书，而在验证他炼金的技巧后，南尼克甚至准许他自由使用神殿的炼金室……。
    这种慈爱的信赖他曾在维瑟米尔身上感受过。所以面对南尼克的问题，可以据实回答他就不会隐瞒。
    “关于这层关系，其实是她单方面如此认定。”
    “哦……所以你有其他特别的看法？”
    “我照顾她的时间比她照顾我多太多…，事实上，我怀疑她能照顾任何人，她连只乌龟都养不好。”
    “噢，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可我没那个意思，至少在她离开前没有。”
    “真可惜，我对你这孩子印象挺好的。”
    闲谈间，剪刀剪去几片蔓生的枝叶，在脑中过了过，维克多决定还是把泰勒斯骑士的事情提前告知南尼克。
    “嬷嬷，有件事情我想我必须先告诉您。”
    南尼克侧头瞥了一脸正经的维克多一眼，和蔼的笑道：“想说就说吧，不用那么严肃，怪吓人的。”
    摸摸鼻子，维克多说道：“在来这儿之前，我先到过艾尔兰德领取孽鬼的赏金…当时市政厅的办事员提醒我，城里有位泰勒斯骑士对狩魔猎人极度不友善，叫我尽快离开。”
    说到这里维克多稍微停顿，想听听女祭司的反应，但南尼克女士手上的工作没有半分止歇，少年只好继续说下去。
    “我担心这会为神殿带来麻烦……”
    “噗！”骨棍插入花盆，从泥土中拽出一些腐烂干枯的根茎，嬷嬷把它们扔进收集腐烂植物的篮子里。
    她的声音有着不容冒犯的威严：“没有麻烦！在这座神殿里，发号施令的人是我。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第二十九章 梅里泰莉女神在上（下）

    温室谈话后第二天，维克多在炼金室正忙着把伪装菇切片，这种蕈类是在温室的阴暗角落采取，特征是灰色的菌伞很容易让人以为是一块岩石，据古籍记载它可以减轻胸部疼痛。
    “叩叩”的敲门声响，是女祭司爱若拉，她比出几个手势，似乎想表达些更复杂的涵义，可惜维克多看不明白，他只知道放下工作跟着女祭司走就是了。
    踏入几天前才来过的偏殿，南尼克嬷嬷坐在她那张如同王座的橡木扶手椅上。亲切的向少年招手示意他靠近说话，他同时注意到偏殿里存在的不协调──大约一又四分之三个披甲骑士。
    “来吧……孩子，过来见见这两位出身‘高贵’的绅士，效命于对待子民最宽宏大量的希沃德公爵，他们声称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女祭司说话时的口吻显得漫不经心，加上重音的‘高贵’显然也不怎么高贵。
    维克多随意的欠身一躬，同时打量着眼前这两位访客，高大英武、可惜脸上有一条长长疤痕的人类，顶盔贯甲、披着腥红的披风，肩甲上有白蔷薇徽记，站位较为靠前，显然是负责说话的人。
    而强壮结实、满脸胡须的矮人，穿着狐狸皮镶边的外套和铁环链甲，双手抱胸站在一旁，虽然是一起来的，却又保留相当的＊＊地位。
    “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请问两位绅士的名号？有什么我能为两位效劳的吗？”
    白蔷薇骑士没有回礼少年的鞠躬：“我是来自多恩戴尔要塞的白蔷薇骑士泰勒斯，效命于希沃德‘亲王’。”他说话时也没有看着维克多，而是盯着女祭司，特别强调亲王两个字。
    果然是个盲从权威，耽溺于头衔，渴望寄生上流的进步分子，兴许还是位放贷人或者裁缝的儿子？
    也许少年刻薄的腹诽透过神秘的电波传达给了骑士，他接着转过头看着狩魔猎人学徒，淡蓝色的双眼饱含无法掩饰的恨意，他继续说道：“然后我身边这位是──”
    “等一下，”矮人上前一步打断了泰勒斯，他的声音嘶哑冷漠。“让俺自己来介绍吧！猎魔士，俺是丹尼斯.克莱默，希沃德亲王的侍卫统领。”说话时他一对刷子一样的眉毛底下，淡淡烟灰色的眼珠谈不上友善、但不带恶意的看着维克多。
    说完话之后，他摆出事不关己的模样退回原位，毫不掩饰的打个呵欠，继续维持双手抱胸的站姿。
    “相当荣幸见到两位。”维克多又浅浅一躬、漫不经心的。
    “没什么好荣幸的，”南尼克嬷嬷平静的说道：“他们来找你并非为了表示敬意，事实上，他们是来要求你尽快离开，是来赶你走的，我认为这应该算是侮辱。你觉得呢？”
    “我认为骑士大人无须为此担心，”维克多耸耸肩，“我没打算在这儿定居。不用催促，我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自行离开。
    至于我会停留多长时日，这取决于尊贵的梅里泰莉大祭司－南尼克女士，容许我停留多久。”
    听到维克多说的，泰勒斯大喊道：“立刻滚出去！我－泰勒斯骑士，代表艾尔兰德城的领主－希沃德亲王，命令你立刻离开他的土地──”
    啪的一声，铁镇纸被摔在骑士的脸上，打出明显的红印，南尼克的声音冰冷而威严：“这座神殿里，只有我能发号施令，狗崽子，是谁给你的勇气在这里咆哮？”
    泰勒斯的面容瞬间因为狂怒而扭曲，但他还是闭上嘴没有与南尼克争执，只是用满怀恨意的眼睛瞪着猎魔士学徒，看着他的表情，维克多决定开始研究安古兰的建议，他不喜欢有人渴望折磨自己的感觉。
    “请原谅，尊敬的南尼克夫人，”骑士转身对女祭司说话时，每一个字都彷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艰难，“但是希沃德亲王不能容许猎魔人出现在他的领地上，不管他是有私事还是来狩猎怪物。”
    “很不错，经过这么多年，你终于学会压抑自己的怒气，说出鬼都不信的谎言，真高兴我接生的孩子能成长到这个地步，你的母亲会为你而骄傲。
    现在听好，这里可不是艾尔兰德！”女祭司威严的说道：“这儿是梅里泰莉的神殿！而我，南尼克，梅里泰莉的高阶祭司，容许他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没有期限。”
    听到女祭司的宣告，泰勒斯下意识的握住了剑柄，但是矮人统领克莱默先一步上前按住了他的手。
    “你在干什么？你忘记亲王的命令了吗？”骑士本来就不敢对女祭司发作，干脆转而对矮人咆哮。
    矮人淡漠的说道：“俺不用你教，俺效忠亲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俺遵从亲王的命令，一个字也不会搞错。
    亲王让俺陪着你，不要让你受伤。俺就阻止你做会让自己受伤的事。”
    然后他没有试图与女祭司交流，而是转身看着维克多，“听着，猎魔人，躲在女人的裙子底下谋求庇护，你不觉得羞愧吗？你为何不行行好离开这里，让我们停止这些无谓的争吵，也让这位可敬的女士免于烦忧？”
    “您的建议满吸引人的，统领大人，甚至可以说让人神魂颠倒，”维克多嘲讽道，“您试图用骑士的荣誉激怒我－一个狩魔猎人学徒，并引诱一位少年走进你们在林间布下的陷阱，毒打他后驱逐出境——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克莱默钢铁般灰色的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人会为此死去……。”
    克莱默的回应让维克多笑容满面，平平无奇的脸上阳光灿烂：“啧啧啧！好吧，可敬的克莱默统领，现在让我们来结束这些争端，我虽然不想惹麻烦，但反正你们也不是真的在乎。”
    听到这，南尼克嬷嬷皱起眉头就想插话。
    “不，南尼克女士，请什么也别说。我已经决定了，感谢您对我的许诺，容许我爱住多就住多久，但我不能滥用您的宽容。”维克多对女祭司鞠躬致意。
    “我会在三十天之内离开！三十天，我不会要求更多了。”然后维克多说出一个把泰勒斯恶心的够呛，让大祭司嗤笑出声，矮人统领若有所思的漫长时间。
    显然这个年轻人根本不在乎泰勒斯披上的那层所谓艾尔兰德的威严。
    “你们都听到了。”没等两位访客反应过来，女祭司就发话了，“两位‘绅士’，你们都听到了。这位猎魔士学徒会在这儿多留三十天，这是他的愿望。
    而我，伟大的梅里泰莉的女祭司，会再当他三十天的东道主，这也是我的愿望。你尽可以把这话告诉希沃德本人。
    不，算了，我会亲自写封信给‘高贵’的埃梅丽雅说说，提醒她她丈夫该注意下豢养的恶狗，是否已经开始神智不清的乱咬。”
    然后南尼克嬷嬷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既然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们走吧。我的神殿不欢迎你们。”
    ……
    怒不可遏的泰勒斯，最后还是对女祭司鞠了一躬，铠甲咔嗒作响的离开。
    因为在这座神殿他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他做了，那么黄昏之前，他和他带来的士兵，就会被愤怒的民众全部吊死在城门口路边的那排刺槐树上。
    梅里泰莉女神在上。

 第三十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泰勒斯骑士与克莱默统领离开后，南尼克嬷嬷招手让维克多上前去搀扶她，说道：“我们去温室吧！”
    走出偏殿，初夏的花园里百花盛开，往温室的路上间或有女学生或祭司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不过嬷嬷都温和的摆摆手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
    维克多心里很清楚她压根儿不需要人扶，工作时身手灵活的很，所以这种亲密就是个表态，是做给神殿其他人与来求助的平民看的……。
    不过趁这个时候，针对刚刚演出的话剧，维克多倒是有很多疑问想向长辈请益交流，安古兰虽然给他整理出概要与结果，但是细节决定成败。
    维克多脚下保持平稳规律，配合女祭司的步伐前行。
    “嬷嬷，您似乎很早就认识泰勒斯骑士，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憎恨狩魔猎人吗？”
    南尼克平淡的说道：“你不是早知道他有偏见，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刚刚他表现出的仇恨，远远超过我事前的想象，总觉得应该有更深的理由。”
    沉默了一会儿。
    叹口气，嬷嬷缓缓说道：“那是大约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泰勒斯刚加入白蔷薇骑士团，成为希沃德那老家伙的宠臣──”
    “呃，是那种宠臣吗？”维克多不自觉的打断问道。
    实在太冲击了，没想到泰勒斯这家伙看起来浓眉大眼的，竟然会……！
    “呵呵，谁知道呢？那不是我关心的事。”她继续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很容易被导引，当时他被白蔷薇的导师灌输了对狩魔猎人的仇恨，以及借击败有名的猎魔士宣扬自身武勇的念头。
    然后在这时候杰洛特恰好来到我这儿养伤。”
    少年顿时笑出声来：“哇呜…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布拉维坎的屠夫，一个年轻骑士想在决斗中用剑术击败他？真是敢想、真是异想天开。”
    “所以他们很切合实际的，要求杰洛特不能碰到他一根手指，只守不攻的被打一顿，否则就吊死他。”女祭司不屑的摇摇头。
    维克多挑挑眉毛，“后来呢？”
    女祭司脸上流露出几分好笑，“他绊到石头跌倒，被自己的剑在脸上划了一剑，然后哭嚎的像是被砍断一只手。
    杰洛特遵守诺言没有碰到他的身体，所以克莱默阻止了法尔维克的愤怒，让杰洛特走了。”
    凭借在凯尔默罕练剑时被维瑟米尔花式吊打的经验，维克多完全可以想象杰洛特是怎么做到的。也可以想象出，泰勒斯骑士的玻璃心会因此感受到多大的屈辱，哪怕这是他自取其辱。
    “法尔维克又是谁？”
    “摩恩伯爵，泰勒斯在白蔷薇骑士团的导师，那场滑稽决斗的见证人之一。”
    过了一会儿，他们走上登山步道。
    “嬷嬷，您刚刚最后说要写信给公爵夫人，您跟她很熟悉吗？”
    “埃梅丽雅，我的药房多年来固定为她供应催情药。
    不过这件事她恐怕帮不上忙，希沃德固然不厌恶猎魔人，但他也不在乎。”
    少年对这答案不感到意外，要说这些年泰勒斯负责管理城市治安，亲王却对骑士的做法一无所知，那不太实际，能得到不在乎而非厌恶已经算好消息了。
    谈话间，两人走到温室，维克多上前拉开门，把大祭司让进洞穴中。
    女祭司拿起剪刀与骨棍，步伐灵活地走进盆栽区：“说起来，你刚刚表现的很沉稳，我一度以为你被愤怒冲昏头，要放话立刻离开。你最后定下的期限肯定是气的他们够呛。
    不过要知道这也真正得罪了他们，本来如果只是毒打，现在笃定会打得更加激烈。”
    维克多漫不在乎的回道：“那他们得要先逮到我才行，逮不到我都是假的。”
    南尼克女士微笑说道：“我会帮你准备匹好马，先让他们熬上几个礼拜，等他们松懈之后，你提前几天骑马离开就没事了。”
    心中有别的打算，不过维克多回道：“谢谢你，嬷嬷。”
    ……
    光阴如水，转眼间十多天过去……。
    话说跛脚安东出售的伙食真的不行！
    安古兰不明白，同样是香烤罗勒鸡，为何会有这种云泥之间的差异？团长做的脆皮焦香、肉质滑嫩，旅店做的虽然乍看相似，吃进嘴里就知道截然不同。
    放飞自我虽然很开心，但她有点想念团长了，尽管团长每隔一天就会让凯萨琳捎来各种指示，比如采购东西，或者叮咛阅读，但是没有当面的毒舌吐槽，生活似乎就少了些滋味。
    随着阅读成长，她现在也知道当初的直接暗杀不合适，最主要的是连对手实力都不确定，万一又是一个像伊欧菲斯那么能打的怎么办？
    退一百步，只要跟托露薇尔一样能打，能有来有回纠缠一段时间，自己就会被支援团团包围。
    所以她这次新提出的建议是用陷阱，当初曾经在丛林追击中大放异彩的捕熊陷阱，席朗都私下问过她为什么陷阱命中率如此高？可惜她也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维克多并没花多少时间布置，而泰勒斯明显恨上了猎魔士学徒，每隔几天就会亲自去一趟森林确认团长还在神殿没有离开，布置的人手有没有懈怠。
    所以只要在丛林给他安排上，等他踩到陷阱，两侧一夹保证让泰勒斯美滋滋的‘跳脚’，接着自己再走出来收割，轻松愉快！
    关键点在于动手的只有她安古兰.柯里昂，全神殿的人都能证明事情跟团长无关，这企划简直完美！
    良好的感觉持续到少女信心满满的打开凯萨琳捎来的信，自得的脸才垮了下来──
    “这次计画的不错，可惜有致命缺陷，陷阱的诱导是透过气味，自然环境中很快就会消散，也就是说有时间限制，不是上次那种被追赶很紧的情况，长期布置不可能。
    然后到此为止，你可以不用再考虑那个人的事了，他很快就不再是问题。
    上次开给你的书单看完了吗？把握时间多看书，多学习，我对你有很高的期待，不要让我失望。
    你的团长维克多.柯里昂”

 第三十一章 创造有滋有味的爱

    神殿的炼金室里，维克多容色严肃的坐在椅子上，现在的情况不容他不谨慎，科学的进步难免会有牺牲，而古代药剂开发的最终流程，不可或缺的就是神农亲尝药剂这一步。
    沉吟片刻，他仰起脖颈，深吸口气，一管浅绿色的药剂被一饮而尽。
    维克多努力集中精神感受身体的变化，而随着药效发挥，少年缓缓发出原始苍凉的低沉咆哮。
    格子窗外、夏日午后雷阵雨的征兆来的如此猛烈，短短半小时内乌云遮蔽阳光，天空深灰近夜。
    终于……少年露出欣慰而又满足的笑容。药剂的制作非常成功，他把同批制备完成的一打药剂插入试管架、收进保存箱里。
    把箱子夹在腋下带着，维克多心情极好，接下来该去找南尼克嬷嬷报告他的成果了。
    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意思是如果有了成就，要找发达前就认识的人炫耀才有意义。
    换到比较专业的领域里，就是如果有了成果，必须找“懂行”的人分享，因为那些不懂的人根本不能理解你做出的事情有多么了不起。
    从椅子上起身的瞬间他有些脚步不稳，但很快的就调整过来，恢复了正常。
    ……
    结束下午的教学讨论，女祭司们依序离开教室，她们会将方才所学再传授给年轻的女学生。
    爱若拉祭司离开时与站在教室门口等候的维克多擦身而过，含笑拍拍他的手臂。
    维克多礼貌的微躬致意。
    赫罗斯维莎祭司则板着脸，她不喜欢维克多──因为她是禁欲主义者，不过她还是微微点头示意，因为少年是神殿的客人。
    维克多同样微躬致意。他尊敬这些女人，至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那并不重要。
    等祭司们全部离开，“嬷嬷，我来了！”走进教室，少年笑瞇瞇的对南尼克大祭司打了个招呼。
    “看来你心情很好，孩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女祭司坐在导师椅，随手把刚刚在阅读的书籍放在几上。
    拉过张椅子坐到女祭司对面，把内有药剂的保存箱放在讲桌边上，他笑容满面的说道：“我成功了！女士。我开发出了一款新的药剂！而这种药剂将为我解决掉那位泰勒斯骑士的威胁！”
    十多天下来的努力终于开花结果，少年现在的心情是真的满怀喜悦，不论这是从无到有的开拓，又或者是失传配方的再现，不管那一种对维克多来说都是满满成就感的胜利！
    那种单纯的感动……就像完成拼图的剎那，堆好积木的瞬间，那是一种──创造世界的快乐。
    感受到少年的兴奋喜悦，南尼克祭司慈祥和蔼的拍拍他的手背让他镇定一些。
    她是知道维克多这段时间除了温室工作之外，每天都待在炼金室里调和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在研究新药剂。
    新配方的研发难度，作为梅里泰莉大祭司的她是再明白不过了，光是分辨每种药草的本身特性，纪录混杂在一起的未知反应，就需要漫长悠久的时间积累。而最后想达成特定的稳定效果，更需要运气──不是一点点、是超大量的运气。
    所以十多天完成新配方这种事，嬷嬷想都不敢想，那是只存在于远古神话中，那些天运之子的事迹。越是懂行，越是难以置信，说的不敬一点，南尼克甚至隐隐怀疑有些记载是夸张造假。
    但是每天温室固定的交流，十多天相处下来的认知，女祭司知道少年不是会空口说白话的人，而是个谨慎稳重、思想早熟的个体。
    所以她也半信半疑他到底弄出了什么？
    拍着少年放在桌上的手背，感受他逐渐镇定下来，她和蔼地说道：“好吧，好吧，来跟嬷嬷从头解释一下，你到底怎么弄的？弄出了什么？”
    平复下爆发的喜悦，维克多用伪装拙劣的平淡口吻说道：“事情要从泰勒斯来的那天说起，当时我正在帮伪装菇切片，一种据记载说可以缓解胸痛的草药──”
    南尼克点点头，她知道这种阴暗角落里的菇类，它岩石般的外表容易让人忽略，不过它也不需要什么照顾，温室环境就足够它蓬勃生长。
    “然后那天晚上，简单的药理测试完后，确认没有毒性，我尝试吃了一片。意外的发现它有种很特殊的功效。”
    南尼克眼中闪过光芒，是的，新药剂的研发往往都是这样开始，源自于一个意外的发现。
    “我站起来了。”少年说道。
    “……嗄？”难得的，认识以来大祭司万事不萦于怀、总是智珠在握的表情露出了疑问之色。
    强忍住笑，加上重音，少年重复说道：“我站起来了。”
    “…噢！是这样啊。”大祭司恍然领悟的神情，说明你嬷嬷终究是你嬷嬷，对青春期少年的烦恼也不乏理解。
    这个发现确实很有意思，她点点头然后立刻追问道：“可是你怎么确定是伪装菇造成的结果，而不是正常本能或其他因素导致的？”
    这个问题维克多可没办法解释清楚，因为他其实是用不可思议的炼金术作的确认，当用伪装菇为主料可以做出起勃汤剂时，不可思议炼金直指结果的特性就证明了伪装菇具备让人起立的强大效果。
    所以，“我用猜测的，我大胆假设是它导致的！”维克多一脸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
    而大祭司听到这个答案，想了想也就接受了，世界上很多草药疗效的发现确实不乏这种情况。
    这关一过，接下来就是顺水推舟的胡扯：“然后我也没想到第三次尝试的草药搭配，就能配出既不伤身体，又让伪装菇效力发挥到极致的配方。”
    真相是少年用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多制作几次，然后从最佳成品里倒推出最佳组合，再直接从最佳组合开始优化调和过程，节省大量的试误时间。
    不过对此，女祭司也没有提出质疑，配方的诞生确实不能完全否定存在像这样被女神祝福的偶然性。
    话说到这儿，深灰近夜的天空雨声骤起，窗外酝酿许久的午后雷阵雨终于开始发飙，水滴劈劈啪啪的敲在窗玻璃上，声声清脆。
    少年也自然的停下了解说，毕竟讲的再多，最后还是要见真章，要看成品的。
    于是他唰的把原本放在桌旁的保存箱推到桌子正中：“这种用伪装菇为主料制成的新药品，它的名字就叫做──”
    他喀的一声打开盒盖，露出晶莹翠绿的十二支试管。
    “威震天！！”
    三个字出口刹那，巧合的，雷云聚合霹雳炸响，轰隆雷声在空气中激昂回荡、连绵不绝。
    电光闪耀中，维克多平平无奇的脸上漾着科学不灭的光辉。

 第三十二章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风雨如晦，窗户外乌云压城，教室里烛光掩映。
    轻轻的拿起一管药剂，仔细观察。南尼克嬷嬷认可的说道：“卖相很好，很清澈。”
    然后又摇摇头，“可惜类似的东西，艾尔兰德领主并不缺少，有埃梅丽雅固定跟神殿索取的催情药，为亲王服务的炼金术士也会定期供应汤剂，你这个‘威震天’，恐怕未必能脱颖而出。”
    其实不用女祭司说，少年也知道这些情况，他不只研究过神殿的催情药，透过安古兰偷到那位炼金术士的汤剂配方，更有可靠消息指出亲王最近已经很少微服私访‘技术学院’了。
    所以维克多自信满满的说道：“不，威震天一定会赢，它是非常特别的存在。虽然我实际的水平不过是个炼金学徒，但这不是我第一次开发起勃药水配方。
    不客气的说，我在制作这种药剂上的天赋无与伦比，即使是我祖母也为之惊叹，在我的故乡贝尔镇，我仅因这类产品的制作就被冠上维克多大师的称号。
    但即使如此，我也从不曾为过去那些成功的药剂取名。”
    窗外的雷雨声渐渐停歇，也从保存箱中取出一管翠绿拿在手上，维克多深深凝视。
    “威震天是第一个！”
    “威震天是完全不同的！”
    “它──是直接作用在身体上，与使用者本身的意志无关。威震天强化的是机体自身的性能，也就是说，它其实并不会催发人的＊望，而是专门治疗‘物理意义’上的不举。”
    南尼克嬷嬷悚然动容。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继续说道：“希沃德亲王五十岁了，再好再强的助兴药也救不了使用过度的迟暮，不行就是不行，人再怎么兴奋身体不支持都没用。”
    维克多嘴角翘起的微笑是他掩饰不住的骄傲。“但是威震天可以！使用威震天，依据使用者体质状态，在击发之前可以支持一到两小时中等烈度的活动。”
    把手上的试管插回试管架，少年双手撑在桌上，手指交迭置于下巴，声音低沉有力：“我相信这会是一个希沃德亲王无法拒绝的提议，尤其是您只要求他把泰勒斯骑士遣走一段时间。”
    听到少年陈述的要求，大祭司先是微笑，然后呵呵呵地笑出声来，“只遣走一段时间就够了？”
    “我不做不切实际的期望。”少年拿出一封折好的纸推向南尼克嬷嬷，“这个配方需要伪装菇，我以后也用不上，奉献给神殿姑且当作感谢，我相信希沃德亲王往后也会因此更支持梅里泰莉女神。”
    嬷嬷点点头：“如果你的要求就是让泰勒斯暂时滚出艾尔兰德，而这个药剂又真的如此神奇，希沃德不可能拒绝的了这个提议，梅里泰莉神殿往后也的确会获得更多支持。
    对这个配方你做过药物测试了吗？”
    “嗯，过程中每一步我都做过药物测试，最后成品在我来之前才刚刚饮用过，我可以担保它的安全性。
    嬷嬷也可以再做检测，不过先说明它对女性没有任何效果，此外我相信亲王也会有他自己的措施验证安全。”
    听完维克多的说明，眨了眨眼睛，大祭司睿智的眼睛突然瞇起，她笑意满满的不怀好意：“说起来，既然你刚饮用了这个‘威震天’，现在看起来又一切平复如常，你是怎么让药效消失的呢？
    这个时间点可没有女学生会到炼金室去。孩子，你能回答我这个疑问吗？”
    很久以前，远在十四年前的三生三世第一代，维克多每次看小说，总嘲笑有个地方老梗到不合情理，为什么男主角只要吃了春天的药，就一定要赶快找个女人来解毒。
    男主角到底是左手不够温暖？还是右手不够灵活？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女的呢？
    这个问题少年现在知道了答案――因为如果不找个女的，被人问起的时候会非常尴尬，就像他现在一样尴尬，他玛德真是有够尴尬。
    忽视发热的脸颊，维克多轻咳两声，镇定的说道：“嬷嬷，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总之药效就是消失了，没副作用的消失了。”
    稍微调整坐姿，收起揶揄的笑容，老嬷嬷放过继续取笑维克多的机会，打开推到面前的纸条开始阅读。
    在两人交谈的时间里，不知不觉乌云散去，阳光透进窗户洒进房间。
    过了一会儿，南尼克收起字条，伸手慈祥地揉了揉维克多帅气的分头，把它弄成鸡窝。“研究这个配方很花时间吧！会不会影响你来这里的目的，需要多住几天吗？”
    推开长辈的手，少年把弄乱的发型梳拢回来，“不用，梅里泰莉在上，这个配方的完成几乎都在她的指引里，顺利到不可思议。
    那么，我回炼金室继续看书去了。”
    到这里谈话的一切目的都已达成，少年站起来欠身为礼，潇洒的一路走到门口时被大祭司喊住。
    嬷嬷犹豫了一下，温和地叹口气：“嗯，孩子！虽然不知道维瑟米尔为什么把改良‘青草煎药’的希望放在你身上，但是过去数百年都没人能做到的事，你也不需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维克多和煦的笑笑，没有回答，点点头转身离开，他有自知之明，本来就不会给自己多余的压力。
    改良的难度当然很大，距离成功当然很远。他不只没有系统帮忙虚空造物或是优化配方，甚至连配出青草煎药的材料都还没有凑齐，所以改良的进度理所当然是零。
    在脑中凭空幻想，不用实验就能生出配方的神人所在多有，可惜不是他维克多，况且就算材料集齐了，他对这些材料之间是怎么交互作用，产生突变效果的机制也没有丝毫头绪。
    要知道青草煎药当初可是科西莫与阿祖烈两代法师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命才堆出来的实验成果，那种一旦失败就不死也成畸形的药物测试！他们不知道干了多少人次。
    自己的改良药方难道也要这样做人体＊验？
    灭绝人性！维克多对此极为抵触！
    那不经试验直接在自己身上使用？
    玛德又不是制杖！
    每当想到这些，他就无比羡慕祖母与三阿姨的天赋，祖母据说十二岁就能‘聆听万物之声’，不论什么素材落到她手里就会自动报告它具有的功能、疗效、志愿、还有虚空特性，简直强到没有朋友！
    三阿姨也是六岁就能聆听‘矿物之声’，生长在矿山里的她从小就是全村的掌上明珠，因为所有珍贵罕见的矿石大老远就会喊她过去捡拾它们，她初次崭露头角就是拿着一块焦黑石头给她爸爸说里面有颗蓝宝石在呼唤她。
    唯有自己，虽然有不可思议炼金的天赋，却从来没有听到什么草药之声、矿物之声，只能一步一脚印的记忆各种草药的效果、毒性。
    撇开在起勃汤剂等配方上可以用前世经验作弊，他真实的知识积累就是个六年制经验学徒，不可思议炼金术甚至做个效果厉害点的药剂都可能把自己弄昏倒。
    所以他现在依然踏踏实实的在神殿图书室读书，增加草药知识的积累；在炼金室里做研究，琢磨自己‘相信’的信念，稳固不可思议炼金术的基础。

 第三十三章 命运之轮开始转动

    一抬头，没有预警，雨哗啦啦落下，又是一场午后雷阵雨。
    维克多放下信纸，捏捏眉间，哎。
    威震天出击后第三天，凯萨琳带来情理之中的捷报与意料之外的战果。
    “团长，真的如你所说，泰勒斯再不是问题。
    写这封信的时候，他被希沃德亲王解除城防队长的职务，命令他立刻返回多恩戴尔要塞述职的公告已经满城都是。
    听说他是在城卫所里收到消息的，当场不可置信的大吵大闹说要见亲王，结果被侍卫统领克莱默带人绑起来架出城去的。
    还是团长有办法，果然让他权势尽失，我确认过了，之前他布置在城外埋伏的人手，傍晚也都接到命令撤回。
    然后，你住在神殿已经快要二十天，泰勒斯的威胁既然已经解除，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这两天的采购不是很顺利，很多东西艾尔兰德的市场都没有，我想等我们到维吉玛买到的机会应该会大很多……”
    话说安古兰的信越写越长、越来越唠叨，看来在城里真的很无聊。
    伸手顺了顺鹰羽，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现在虽然从背后摸凯萨琳还是不行，但至少她允许少年抚摸她视线范围内的羽毛。
    想了想，维克多下楼走到前院大堂找到几位平民闲聊几句，然后回到房间里抽出张信纸，在信上约安古兰明天早上在森林“碧水湖”畔碰面，顺便把代购的炼金材料带来。
    一方面如果不快点收进草药包，有些材料可能变质；另一方面，不单是安抚一下自己这位铁杆心腹的焦躁，少年也感觉长期关在神殿里，是时候到外面透透气了。
    ……
    次日早晨，天气晴，维克多穿着轻便麻衫，只佩上钢剑，还有外出从不离身的草药包，从神殿大门离开，沿着白杨树林荫道步行半小时，左转入林再走半小时后，他顺利抵达“碧水湖”湖畔。
    这个地方是少年昨天从平民口中问来的私房景点，据说常有人在这里约会，有些寻找刺激的情侣甚至会在晚上来运动，不过现在是清晨，湖边空无一人。
    晨风微凉，湖水清澈，湖畔绿草如茵，他能想象躺下来晒太阳的感觉一定很好，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很久没有如此放松的晒日光浴，暖暖阳光让维克多想起在炼金世界的生活，那时每天都是悠闲，闭上眼睛，彷佛就能闻到蛋糕、甜饼、热红茶的香气。
    可奇妙的是扪心自问，他忽然察觉自己怀念却并不想回去，他好像喜欢这个战乱险恶的狩魔世界……
    ……
    树丛沙沙声响起，打断了维克多的遐想，这是有人正在穿林接近的声音，应该是安古兰到了……
    不对！这个沉重的脚步声不是她的！！
    猝然爆发的危机意识让维克多立刻翻身而起面向对方，但还是稍迟了一步，裹在铁护手里的重拳抢先打在他腹部，正中肝脏，那强烈的冲击拉扯到迷走神经，挤压横膈膜，瞬间让他痛到无法呼吸与全身无力。
    而对方显然并不满足，没让维克多有倒地喘息的余地，再一记钩拳招呼在已经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少年侧脸，把他打的横飞出去、摔在地上。
    继续走到维克多旁边，对方一脚踢在少年的右小腿，啪的骨裂声响清晰可闻，虽然有些讶异没有踢断，不过看维克多已经神智模糊的模样，对方还是停止了继续攻击，因为再打少年就会昏倒，而狩魔猎人必须神智清醒的接受制裁。
    被人拖着没受伤的左脚来到湖边，然后一壶水淋在脸上，意识逐渐恢复的维克多艰难地睁开眼睛，不感到意外地看见泰勒斯骑士那张原本英俊、但现在被憎恨彻底扭曲的脸。
    “泰…泰勒斯骑士……大人。为…为什么？”维克多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地说道。
    “为什么？在你用轻蔑的眼神、无礼的动作、傲慢的话语一再羞辱我之后，你居然还敢问为什么？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泰勒斯弯腰左手揪起维克多衣领，右手就要一拳砸下来。
    不过眼看少年一副痛不欲生、奄奄一息的模样，骑士还是不屑的松开衣领，任狩魔猎人学徒躺倒在地上。
    他转而抽出佩剑，剑尖一边斜斜切开维克多的左脸颊，一边咒骂地说道：“你们这些江湖骗子、恶心的怪胎，你真以为躲在那黑暗而迷信的巢穴里，我就对付不了你？”
    第一道完成，剑尖接着划开第二道痕迹，“不！我的眼睛看见了你们的罪恶，我绝不会坐视你们用卑鄙下流的药水迷惑我的领主，侮辱白蔷薇骑士团的荣耀。”
    宣告猎魔士罪名，自觉在执行审判的泰勒斯沉浸在正义带来的无上满足中。
    他完全没有料到，此刻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维克多，伤势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因为他是狩魔猎人学徒，体魄是精心锻炼要用来承受青草试炼的。
    肝脏攻击、脸部重击确实对人体很有效，但并不足以让维克多长久失去行动力。
    所以从被拖到湖边起，少年就开始伪装，虽然他对装死并不专业，不过不成熟的年轻面孔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
    终于，“就从你开始，怪物，你将用你的鲜血洗清对骑士团的侮辱。”划完第三道痕迹，泰勒斯满足的高高举起剑准备把维克多钉死时。
    维克多左脚一缩，然后重重蹬在泰勒斯毫无防备的小腿上，同时整个人借力翻滚到旁边。
    翻滚过程中捡起掉落的玛哈坎，维克多起身后迅速拔剑出鞘，剑尖前指全身重甲武装的泰勒斯骑士。
    他穿着黄铜镶边的华丽雕花胸甲，腥红色的披风在风中飘扬，看到维克多竟然能起身拔剑，随手甩掉剑尖上的血珠，他脸上露出残忍而喜悦的笑容。
    泰勒斯信手挥动手中钢剑，随手舞出几朵剑花，语气癫狂的说道：“嘿嘿嘿，也好，我等这一天好多年了，自从十多年前那个该死的人渣在我脸上留下耻辱之后，我努力磨练，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奉还给他。
    可惜他死了，死在路边像条野狗一样。
    不过没关系，你也是个猎魔人，我会把你大卸八块，证明你们这些怪胎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与骑士的喜悦相反地，少年的表情严肃慎重，他很失望那一脚没能造成太大伤害，只是让对方失去平衡一会儿，虽然全身重甲的骑士移动速度不会太快，可是右小腿骨裂的自己更加糟糕。
    而且看起来，听起来，泰勒斯骑士都知耻而后勇，不是十多年前那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少年没有把握能战而胜之，所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隐隐地，脑中又响起飘渺的声音。
    “杀了他吧，你可以的不是吗？”
    “矛盾已经无法调和，这不能怪你！是他太愚蠢了。”
    “他失业跟你无关，你没有半点责任，现在是他先挑衅的……杀死他。”
    “你的脸不会痛吗？把痛苦回报给对方吧！”
    摇摇头甩开那些呓语，维克多下定决心，单手持剑、剑尖指地摆开架式，“泰勒斯！”他大吼道：“这是对你的最后通牒！
    离开这里，我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你还是能回多恩戴尔要塞当你的白蔷薇骑士。
    否则你将死在这儿，死在狼派猎魔士维克多秘传的必杀奥义之下。”
    听到少年的通牒，泰勒斯只是冷冷一笑，“喀！”的覆盖上面甲，双手持剑大步走向维克多，他觉得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虚张声势，小腿骨裂对剑术的影响是决定性的，没有什么秘剑能在这种情况下施展。
    而面对冥顽不灵的骑士。
    维克多：“奥义────”

 第三十四章 狼派秘传必杀奥义

    去年秋天，凯尔默罕图书室，下午茶的闲聊时光。
    “嗄…所以……维瑟米尔，你的意思是，猎魔士平常身上不会携带炸弹吗？”
    “当然不会！孩子，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硝石稀少又昂贵，制成炸弹后操作不当就会爆炸，长期携带容易受潮，这种东西当然只在有需要时才会临时准备。”
    “噢…我以为猎魔士日常战斗的方式就是单手持剑，另一只手操纵法印、投掷炸弹……”
    眨眨眼睛，老猎魔士脸上流露出追忆的神情，然后摇摇头笑的很开心，“哎…在激烈战斗中，使用伊格尼法印点燃导火索，投掷‘蜂窝’辅助以寡敌众，这种战斗方式确实非常强大，可是并不适合成为常态。”
    “可是曾经有位狩魔大师就很擅长这样多重的攻击手段，他也为我们留下了《艺术就是爆炸》这本杰作，我就是看了那本书的介绍，才认为猎魔士都是这样作战。”
    “呵呵，孩子，记性不错！不过提到书名时你不该漏掉了副标题，那是我特别加上去的──那位狩魔大师的最后结局。”
    “……。”想起那个副标，维克多顿时无言以对。
    “我们猎魔士是‘职业的’专家，所以考虑到‘成本’与‘安全性’，从那位大师之后，‘爆炸剑’这种神奇的东西基本上就成为绝响。
    事实上，大多数时候我们手中的剑就已经足够。”
    ……
    “奥义――爆炸！”
    维克多左手伸进草药包掏出“蜂窝”直接抛向泰勒斯骑士，同时转身向后翻滚。
    “砰──！！”
    背后传来的轰然巨响惊走百鸟，震的森林落叶缤纷……。
    照理来说，普通驳杂不纯的黑火药威力是有限的，做不到铁壳密封的话，炸弹的威力还会更低，但是对掌握不可思议炼金术的维克多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的做法很简单，按照记忆中的理想比例配出黑火药，丢进釜里搅拌进行纯化，然后睡三小时恢复精神，再投入铁锭继续搅拌，就能生产出密封的铁壳炸弹，两段式调和全程耗时七小时，成本约四十克朗，就能获得两枚拳头大小的“蜂窝”。
    至于不会使用伊格尼法印，无法在激烈战斗中随时点燃更不是问题，维克多把蜂窝直接点燃导火索后收入草药包里保存，就此再现绝响多年的狼派奥义。
    在向后滚的时候他看的很清楚，泰勒斯根本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蜂窝就在骑士面前至近距离爆炸，他才不信挨了这一下还有正常人类能活动。
    翻过身，以手撑地坐起，强忍住右脚的骨裂与内伤的疼痛，慢慢起身的维克多眼中难掩震惊，因为当黑火药的烟尘散去，露出了铠甲斑驳，却仍屹立当场的白蔷薇骑士。
    震惊不影响行动，少年勉力站起，冷静地伸手进草药包，一次不够就再来一次而已！
    但或许泰勒斯也被奥义的威力震慑，他并没有再逼近，只是立在原地，与猎魔士学徒遥遥对峙。
    片刻后，正犹豫要不要跛着脚上前投掷炸弹时，“喀当！”，这是骑士双膝跪地的撞击声，然后推金山、倒玉柱，泰勒斯“碰”的仆在地面再不动弹。
    有点哭笑不得，原来是“立往生”啊……维克多没好气地吐槽，就你这块料也配？死了也要吓唬人？
    一瘸一拐的上前把骑士的剑远远踢开，玛哈坎剑尖直接从铠甲缝隙戳进去把泰勒斯的手肘钉在地上，确定骑士仍然一动也不动弹。
    去除被反装死暗算的可能性，维克多放心的把泰勒斯翻过身来，揭开他的面甲头盔…然后猎魔士学徒再次被骑士所震惊，这家伙居然还没死，只是被震的七孔流血，深度昏迷……。
    奇妙的“杀戮声”再次缭绕耳际，拔起玛哈坎，少年锋锐的剑尖停在半空，咏叹的低语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犹豫中，一声鹰鸣掠空，树丛沙沙声响起。
    “团长！怎么回事？”
    听到野ㄚ头熟悉安心的呼喊声，他心情一松，再难坚持站立，有些摇摇欲倒，安古兰赶忙从后面飞奔而来，及时支撑住少年的身体。
    看到维克多满脸鲜血，再看到躺在地上的泰勒斯，少女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气急败坏的拔出长剑就要下手。不过她没忘记维克多说过这个人杀了很麻烦，所以她还是等着少年指示。
    “动手吧！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强撑的那口气一泄，维克多的声音气若游丝，但是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
    当利剑穿脑，泰勒斯无意识的剧烈抽动了好一阵子，然后就此对这个世界索然无味。
    温柔地把维克多放下平躺，看到他缓缓闭上眼睛，安古兰瞬间泪如泉涌，手足无措的哭喊道：“团长…不…不要死…求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你这混蛋不要摇！”本来想休息一下的维克多被晃的不得不张开眼睛小声斥责，不然内伤就要被安古兰加重了。
    “放心吧，我伤的不轻，可是离死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喝点药水睡一觉，过几天就好了。”
    “药水，对，有药水，团长，当初我喝的那种救命药水还有吗？那个简直是神药，一喝就外伤收口，身体也变暖和了。”
    “呸，想得美，那有那么好的事，我祖母就给了我三管救命，两管给了希里，一管上次锁颚症我自己喝了。”说着少年从草药包掏出两管药水咬开瓶塞饮下，“我做的虽然还差的远，简单疗伤也够了。”
    话讲完，注视安古兰守在旁边认真等候指示的憨模样，不知为何他感觉被暗算毒打的郁闷就消散许多，所以他拍拍身旁的草皮：“来来来…你也躺下来，躺这里，现在的阳光很舒服的。”
    “哎…别闹了，团长！接下来怎么办？”安古兰有些无奈了，维克多的缺点就是常喜欢说些只有他自己懂的笑话，还有兴致上来就做些不合时宜的事。
    骑士泰勒斯的尸体还躺在那边，刚刚的轰然爆鸣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路过的人听到，然后团长居然让自己也躺下来晒太阳。如果不是团长重伤，她都想揪着他衣领提醒他这里是犯罪现场。
    看到少女紧张的模样，维克多为她叹口气，心中遗憾哪怕只是几分钟，野ㄚ头也没福气享受这碧水湖畔的阳光了。
    “放心没事！别那么紧张，把那个炼金材料的包袱先放下来。
    你骑马来的吧，旅店有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已经习惯维克多这样从幼稚到沉稳的无缝转换，安古兰果断回道：“嗯…没有，照你信上交代的每隔几天我就换一次住处，今天正好退房。”
    说着说着自以为领悟到领导意图，安古兰就想去搀扶维克多：“团长的意思是我们一起逃走吗？”
    然后被少年一掌拍掉伸过去的手。

 第三十五章 梅里泰莉女神明鉴

    旅行这种事情，即使在千年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走就走，很多景点更是往往一生就只去一次，所以才会有那个知名的宽容用语：“来都来了，就……。”
    有鉴于此，少女没心情欣赏的“碧水湖”畔风光，她可能自己都没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故地重游，好歹也是艾尔兰德在地居民联合推荐的景点，真是可惜。
    甩去无谓的感叹，拍开安古兰想搀扶自己的手，“你先走吧，带着凯萨琳离开这里，艾尔兰德不能久待了！”维克多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含意坚定。
    “嗄！？为什么要我离开？”听到要分开，还要自己先走，安古兰大惊失色，“把那王八蛋往湖里一扔不就没人知道了？”
    维克多咳出两口气，“没用的，嫌疑太明确，而且有人知道他来湖边找我。”
    少女还是有些不解：“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啊？”
    少年摇摇头：“一起走，没人留下来解释，话就随便那个法尔维克伯爵说，没多久我就会以谋杀犯的名义被通缉。我在泰莫利亚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能成为罪犯。”
    “可是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安古兰理智上可以理解，情感上不愿意接受。
    维克多板起面孔，“听好，我让你先走，因为你是实际下手的人，我没动手就有办法唬弄过去，这么多天住在梅里泰莉神殿，图书室看书不是白看的，有神术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所以安古兰你听着，这事情对我们很重要，我以幻影旅团团长之名指示你…先行前往维吉玛，然后我要你……。”
    维克多讲了很久的话，关于安古兰前往维吉玛路上的注意事项，入城后希望她做的事情，种种先期预备，还有对她的殷切期许，让她知道她的负担很重，并不是在赶她走，更不单只有风险回避。
    ……
    花费好一番口舌终于赶走了安古兰，又在湖边小憩片刻，维克多伸伸懒腰，把她带来的炼金材料收进草药包里，起身走到泰勒斯的遗体旁。
    虽然骑士八孔流血的遗容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安详，多出的一孔是少女帮他在额头开的天眼，不过总算三只眼最后都还是瞑目的。
    捡起他被蜂窝冲击也只有轻微变形的面甲，这坚硬程度应该是有特别混入些许黑钢，还有骑士上半身的护甲，也都有残留火药留下的痕迹，少年把这些部件都收入包里。
    他的死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自己昨天真不该下楼询问平民哪边风景好的，面对付款慷慨的泰勒斯，神殿愿意出卖维克多的人简直多不胜数。
    有人看到猎魔士学徒今天到碧水湖，而且知道泰勒斯到碧水湖找猎魔士学徒麻烦，安古兰提议的毁尸灭迹或是远走高飞因此变得毫无意义。
    检查一下没有留下不该留的痕迹，维克多用泰勒斯的水壶装水，为他冲洗去脸上的血迹，那张曾经紧绷狰狞的面孔随着死亡松驰而恢复英武。
    一步一拐的离开碧水湖畔，少年有一点点心虚，这次又要拜托南尼克嬷嬷帮忙了。
    ……
    七天后，摩恩伯爵.白蔷薇骑士法尔维克忿忿不满，头也不回的走出神殿正殿，直奔马厩上马离开。
    这做派看似承认梅里泰莉的裁决，但他临走前看向猎魔士学徒那一瞥，眼中的憎恨给站在正殿门口的维克多留下深刻的印象。
    麻烦，这事看来还没完。
    “相信俺，这事没完。如果俺是你，俺甚至不会等上这七天让他找上门来，当天俺就会开始跑，跑得远远的躲回玛哈坎去。”矮人侍卫统领克莱默，信步走到维克多身边说道。
    “然后让伯爵用畏罪逃逸的理由发布通缉令？从此泰莫利亚境内再没有我容身之处？”
    维克多摇头否定。
    “感谢弗尔泰斯特王与公正律法的保护，现在这样至少他不能因为泰勒斯骑士的离奇身亡就把无罪的我拉上绞架。”
    “呸！”矮人吐了口口水，“少拿这种话唬弄俺，你这狗＊养的要是相信国王跟律法，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而是早就躺进了停尸间。
    那天你去了湖边，有人看到；你伤的很重回来，有人证明；而泰勒斯就在那天死在湖边，死前整天在嗅着你的辟股，准备重重踹上一脚。
    整件事情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那样明显，还需要什么证据？”
    “可惜慈爱的梅里泰莉女神明鉴，我──维克多.柯里昂，从没有杀过任何人，夺取过任何性命。
    这个鉴定仪式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被执行，但是法典明文记载，你也亲眼看到女神降下的神谕，我是个‘无垢者’，任何人都必须承认它的效力，它证明了我没有杀泰勒斯。”
    “啊…是啊…俺看到了，但那不算什么，充其量只是证明你没下手，如果你还有同伙呢？
    法尔维克知道，俺也知道，经常有只鹞鹰飞进你的窗户！俺迟早会找到那只鹞鹰的！”
    “尊敬的统领大人，你怎么能轻易的相信那些平民的胡言乱语？他们为了五奥伦的赏金，只要伯爵需要，就算狮鹫兽或翼手龙他们都编的出来。”
    矮人铁灰色的眼珠没有丝毫动摇。
    “听着、猎魔士学徒维克多，让俺们都省略那些花里胡哨的试探，真诚点吧！
    俺们都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不过既然亲王不在乎泰勒斯的死，俺就不在乎。事实上，俺心里还挺高兴那个狗＊养的被人干掉。
    现在，俺是个公平的矮人，所以俺首先要告诉你，滚出艾尔兰德，越快越好，这里不欢迎谋杀犯！
    再来，因为你干的好事，俺也给你提个醒，法尔维克手下很有几个手黑的雇佣兵，所以跑快点吧！等你被逮到，他们的手段会让你感觉上绞架就像上天堂一样幸福。”
    听完矮人的话，维克多捏捏眉间，想了想。
    然后他微微鞠躬，“感谢…你的忠告我铭记于心，克莱默统领。”

 第三十六章 似曾相识的老地方

    时间是上午，“妈妈！那个哥哥在做什么，为什么盯着告示板发呆呢？”不知世事的小女孩指着身穿皮甲，背负双剑，牵着棕马的少年问道。
    母亲侧头注视，那身装扮顿时让她吃了一惊，她赶紧抱起小女孩快步离开：“嘘！不要盯着他看，小心会被他绑走。”
    前天离开艾尔兰德时，南尼克嬷嬷没有食言，她真的给少年准备了一匹好马，这匹体格适中、皮毛鲜亮，四肢强健有力的棕色母马，维克多一见到就喜欢上了，他给她取名叫做“琥珀”。
    骑马前往泰莫利亚首都，因为最短路线会经过多恩戴尔，而那个地名留给维克多的印象很差，所以他决定稍微绕路，先南下抵达伊斯米纳河，再沿河向西前往维吉玛。
    当时他没想到，这个路线会带给他一个惊喜。
    所以现在，他看着“白果园村”的告示板百感交集。
    虽然已经是十多年前的记忆，但是几百小时的游戏时间，不变的故事起点总有些东西让人难以忘怀。
    没有在意女孩的童言或农妇的恶语，维克多自顾自的牵着马寻找村内应该是唯一的一间旅店，来都来了，不能不稍微观光一下。
    途经铁匠铺，听到锤砧碰撞的叮当声，少年特别走进去请矮人铁匠帮忙磨利钢剑，他已经忘记游戏中铁匠有没有名字了，所以他开口询问。
    留着黑灰交杂胡子的矮人铁匠对猎魔士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开朗快活的他甚至不收工钱、免费替维克多服务。
    他说他叫作威力斯，在这里已经生活五十年了，跟白果园村的人类亲密如同一家人，如果猎魔士要表示感谢，经过河边可以看看有没有水鬼，它们极少出现，但还是有的。
    维克多点点头应下，然后离开铁匠铺继续前行。穿过鸡舍、猪圈、牛棚，曾经他在游戏中扮演杰洛特时，第一桶金就来自这些家畜的牺牲。
    终于循着小路找到目的地，把琥珀系在门口，他走进旅店，上午是农忙时间没什么人来喝酒，店内显得有些空旷，桌椅布置的格局似曾相识，游戏中无数次引起酒馆大屠杀的泰莫利亚百合盾徽，擦的干干净净挂在老板娘身后。
    皮靴喀喀的在木质地板敲出声响，“早安，女士，怎么称呼呢？”走到老板娘面前，维克多彬彬有礼的问道。
    被称呼为女士显然让中年妇女有些不适应，“爱…爱尔莎。”她说道。
    维克多点头微笑：“爱尔莎，麻烦给我一壶温牛奶！谢谢。”
    ……
    傍晚时间，琥珀意犹未尽的停下奔驰，维克多纵身下马，牵着它步行穿过琳琅满目的草药园圃，敲响小木屋的木门。
    来开门的女人年约四十，一头黑色长发泛着几丝斑白，眼角有着藏不住的鱼尾纹，但是眼中的蓝色依然纯净，丰腴的体态散发出洋甘菊的甜香。
    面对女士，维克多举起手上的布包，“晚安，托蜜拉小姐，我看到你的告示，这是你要的蜂巢。另外我注意到你的药圃里有多香果与百解草，可以向你购买一些吗？”
    托蜜拉是白果园村的草药师，但是她并不住在村子里，而是在村外两英里远的坡谷结庐而居。
    她来自城市，是见过世面的人，与村里的人格格不入，所以少年有礼有节的拜访让她非常高兴。
    再稍微交谈更发现，他们不只对草药都有了解，对世俗的变化也都有些看法，维克多因此获得木屋主人的邀请共进晚餐。
    ……
    小木屋厨房里多样齐全的香料充份表现出主人的品味，黑胡椒猪排、法式杂菜煲、加上蜂蜜牛角面包，结束主客尽欢的美味晚餐后，托蜜拉开了瓶陶森特葡萄酒，让维克多陪着她喝。
    无庸置疑她是个好相处的女性，个性直率却又不至于粗俗，两人在小屋里边喝边抱怨，从春天雨水不足害的药草长势不好骂到尼弗迦德的侵略导致葡萄酒价格上涨。
    酒酣耳热里，维克多用手肘碰了下草药师的手臂，“嘿！托蜜拉，说说你自己吧，你有什么故事？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她微微瞇起眼睛，看了看维克多：“我的故事…很悲伤的，你知道艾尔兰德的梅里泰莉神殿吗？”
    少年端起红酒与草药师碰杯：“问我知不知道？我才刚从那儿离开，琥珀就是南尼克嬷嬷送我的礼物。”
    托蜜拉喝下一大口红酒：“真是奇妙的巧合！我在南尼克祭司底下接受过医疗者的修行。
    嗯…她们收留我的时候我才十八岁。当时和上课比起来，我对恋爱有兴趣多了。”
    想到神殿里那群年轻大胆的女学生，维克多端着酒杯露出微笑。
    “当时有个男孩…格斯拉夫。他总是打赤膊工作。学徒全都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到走路跌倒，弄翻东西。
    我为了他离开神殿，我们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夏天…然后他抛下我离开了。”
    说到这里草药师又灌了一口红酒。
    “我没能再见到南尼克女士，赫罗斯维莎祭司拒绝收我回去。我的父母也拒绝再对我说话，给了我一件斗篷和一小包金币让我离开。
    然后我旅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试图找到一个地方让我觉得安全，觉得有人需要我。
    最后我来到了白果园。故事结束。”
    气氛冻结了好一会儿。
    放下酒杯，维克多张开双臂，给了托蜜拉一个温暖的拥抱：“确实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但是可以感觉出你已经看开许多，现在很好，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感受少年轻拍背脊的友善，托蜜拉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回拥：“是的，现在很好。”
    ……
    午夜时分，留下住宿的维克多赫然发现自己又被鬼压床了，不过经验丰富的他这次没有试图求救，而是在黑暗中嗅吸窜入鼻端的香气。
    洋甘菊又名母菊，微甜的香味可以用水蒸气蒸馏法制取精油，成品外观呈深蓝色，具备浓厚的香甜味、中等的挥发度、中强度的香气。
    恍惚中，少年彷佛落入一片洋甘菊的海洋，随波潮起潮落，浪奔浪流。

 第三十七章 似曾相识的老朋友

    离开白果园村继续旅程的维克多，在郊外野宿了一晚，然后次日中午终于抵达旅行的目的地。
    维吉玛──泰莫利亚首都，这个王国最大的城市，坐落在庞塔尔河支流与伊斯米纳河汇流而成的“维吉玛湖”湖畔。
    拜水陆交通的发达、地理位置的优越之赐，这座城市从贸易中获得令人惊叹的利润，可是也因此，卡特里奥娜瘟疫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地方。
    瘟疫肆虐的结果造成数个城区封闭，城门管制通行，维克多也因此被挡在城门外，没有通行证就不能进入维吉玛。
    禁令的发布者是市长维雷拉德，发布日期是十天前，算算时间安古兰应该已经在城里，按照临别时的嘱咐购买房屋开始布置据点。
    看了看坚固高耸的城墙，盔甲鲜明的守卫，光天化日之下实在不方便尝试贿赂这门古老的艺术，少年无可奈何的走向城郊，这么大一座城市不可能完全封闭不与外界交通，总有人有办法进去的。
    如果这是游戏，现在触发的任务大概就叫作“取得进入维吉玛的通行证”。
    靠近四座主要城门的城郊都有自然形成的卫星小镇，以木造的稻草屋顶小屋为主流建筑，里面居住的是负担不起住在城市里面或是不喜欢维吉玛贫民窟味道的人们。
    维克多推门走进东城门外的酒馆时，烟火气、酒肉味、呕吐物，尿骚味、汗臭味、与劣质的脂粉香气混杂直冲鼻端，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摸摸鼻子，视线与角落坐着的女性正好眼对眼。
    一瞬间，维克多就被她吸引住目光，她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左右，眼睛是绿色的，眉毛纤细英挺，一头红色干练的短发，浏海分边，结合瘦削的脸庞，小巧的鼻子，这是个完全符合二十一世纪审美观的中性美女。
    视线下移，补充，身材并不中性，她穿着湖绿色的旅行服装，斜背着一个草药包，是个医生？
    醒觉这样盯着人看并不礼貌，少年无声点头致歉，然后四下环视，发现酒馆里六、七张长方桌上都坐满了农民、酒鬼、流氓，甚至有不少人只能靠墙站着，奇妙的是唯独那个女人两旁与对面都是空着的。
    酒馆提供服务的人员，一个花枝招展的女招待正和几个客人相谈甚欢，有个客人伸手摸她辟股然后笑嘻嘻的挨了她一记耳光，另一个女招待相对穿的保守许多，但也忙于端酒送食物。
    维克多就没去打扰他们，径直走进厨房里，对着像是老板的人敲击两下门板，“先生…还有住的地方吗？”
    蹲在灶台前正在烤乳猪，肥的像猪的老板擦了把汗，顺手甩在地上，他转头不耐烦的说道：“你他玛德没有眼睛看吗？当然没有。
    听着，要吃什么、喝什么去找女招待，就是那个奈子白白露一大半在外面晃啊晃的荡妇，我不信你看不到，但是你最好管住你的手，看看就好，不然我保证你会惹上大麻烦。
    听懂了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你这杂。”
    “啪！”，奥伦轻轻砸在肉上的钝响从老板脸上弹开，一枚又一枚的，落在地上化成“叮啷”脆响，维克多用了五枚金弹把老板的表情从愤怒砸成微笑。
    老板把乳猪从火焰上移开，一枚一枚的拾起奥伦，满脸横肉的表情堆上甜蜜的笑靥：“啊…这位可敬的绅士，有什么是老寒腿能为你服务的吗？”
    “我有钱，想进城，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弄到通行证吗？”
    老寒腿拿起其中一枚奥伦咬了一口，瞇着眼打量着维克多，他年轻的脸上有四道刀痕，裹在灰扑扑斗篷底下的是皮甲与钢剑，虽然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普通雇佣兵，但是奥伦是不会骗人的。
    想了想，老寒腿伸手比个五晃了晃，然后五枚奥伦就被抛了过来，见到斗篷客付款这么干脆，他顿时有点后悔，也许比个十就会有十枚呢？
    不过他不会冒风险加价，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适可而止才活的长久，“通行证的话，如果你有足够的奉献证明虔诚，永恒之火的教士可以帮上忙。”
    然后他声音转小，低声说道：“或者只是想进城，也可以去拜访‘商人’，听说他们有路子，晚上在靠近护城河的那一排房子里可以找到他们，不过你最好确定你的剑足够锋利。”
    啪！又是一枚金币砸在脸上！
    “最后一个问题，外面那个红头发的女人是什么来路？角落一个人坐的那个。”
    老寒腿先是不明所以，然后恍然大悟：“啊！那是夏妮女士，神殿区圣雷比欧达医院的医生，我们很尊敬她，没有她我们会有更多人死在瘟疫里。”
    点点头，奥伦砸人简单的让老板闭上嘴，维克多自行用食篮截胡了四条油焖鸭腿，一根圆面包，一瓶葡萄酒。
    拉下斗篷露出头发，还有把狼派项链从衣服里扯出来露在外面，他离开厨房走到夏妮的桌子前，礼貌的问道：“请问我能坐这里吗？”
    ……
    听到询问，医生英挺秀气的眉毛上挑，看着这位新来的外地人，会这么判断是因为，本地人通常会默契的保持距离以示尊敬，他年轻的面上有四道刀痕，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
    等等…那个徽章是…！？
    站着的维克多察言观色，读出她表情里的默认，于是很自然的坐进女士对面的长椅，紧接着一只大手就拍上他的肩膀。
    大手属于一个肌肉魁梧，在酒馆打私人拳击的打手，“夏妮女士，需要我把他丢出去吗？”他对医生说道。
    女士轻轻摆手示意无妨，那只大手才缩了回去，而维克多从头到尾都没有偏头去看那个打手，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观察眼前的医师。
    夏妮，这是个游戏玩家都不会忘记的名字，除去本人似乎出乎意料的年轻，进门刚照面的惊艳感，已经化成理所当然，夏妮就该是这个模样，还好没有突然变成黑檀木肤色……。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一般人看到我身周的空位是不会特别坐到我面前的。”她端起杯子饮用的时候，维克多闻到淡淡的玫瑰香气。
    “嗯…只是想坐着吃东西，又刚好剩这里有位子。这答案可以吗？”维克多笑笑，拿出鸭腿开始咀嚼。
    “呵…可以。”夏妮轻笑出声，“我其实没有特别在乎这些，毕竟闻过太多更难闻的东西。”
    然后女医师特别看了看少年的眼睛瞳孔，“不过我有个问题，能告诉我你的徽章哪来的吗？别告诉我你是狩魔猎人。”
    “学徒，我是狼派猎魔士学徒。还没有变异。你会问起这个，是有见过类似的物品吗？”维克多用小指勾起徽章，狼头张牙舞爪。
    看着那个狼首，夏妮顿了顿，接着点头说道：“嗯…我有个朋友，挂着同样的徽章。”
    “让我猜猜，利维亚的杰洛特，对吗？”

 第三十八章 点燃永恒之火的人

    维克多和夏妮的午餐聊天很充实，她是位充满活力、思想开明，富有爱心的医师。
    同样都背着草药包的两人交换完姓名，很轻易的找到共通话题──发生在眼前的卡特里奥娜瘟疫。
    而在分享许多瘟疫症状与治疗经验后，医师礼貌的向猎魔士学徒表示，早上出城采药的目的已经达成，吃完午餐的现在她要回去医院继续努力。
    没有依依不舍，少年跟着起身，礼貌的把她护送到城门口不远处，然后告别离开。
    尽管夏妮医生是少数可以随意进出城门的特殊人物，但是维克多并没有开口请她帮忙的意思，因为无论交谈的再合拍，终究是初次见面而已。
    不过单只是认识女医师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维克多心情愉快，面对她就像是在逛街时偶然遇到喜欢明星的那种感觉──
    “啊！这位就是在游戏中与杰洛特有不少真挚感情戏，尽管最后没能修成正果，但过程真的很浪漫的夏妮小姐！
    还记得每次扮演杰洛特时，最后都带着些许惆怅与她分手，然后转身找特莉丝或叶奈法海誓山盟。
    唉……杰洛特真是个罪恶的男人啊。
    附带一提，梅里泰莉在上，夏妮的身材很棒！”
    面带微笑在脑海中回放两人交谈的一帧帧画面，忽然间，维克多隐隐察觉似乎有一丝微妙的不协调。
    就好像在高处看广场舞，千人热情洋溢的右转时，偏偏有一个人左转的那种突兀。
    但是认真回想，这种不协调感却又是虚无飘渺，不知从何而来，想来想去没有答案，最后只能暂时放下。
    ……
    深夜，等巡逻守卫经过，维克多跟随火蜥蜴帮的帮众“红狗”跳入夏夜冰凉的护城河，爬上看似完好实际上被锯开的栅栏，钻进维吉玛宽敞恶臭的下水道。
    说宽敞，精灵建造出可容纳五人并行的宽敞，说恶臭，汇聚市民菁华于一处的气味强而有力。
    整个下水道工程深埋地下，密布如蛛网迷宫，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初次行走很容易迷路，想到下水道可能存在的腐食魔或齐齐摩，少年甚至不敢涂抹鼻塞膏，因为它们强烈而独特的气味是最好的警示。
    强忍鼻酸，他一边默默跟着红狗前行，一边反省今天一系列行动的得失损益。
    ……
    中午在酒馆厨房，老寒腿提到用足够的奉献向教士证明虔诚时，维克多直觉认为就是用“奥”术冲击能搞定的问题。
    可惜结果是他被永恒之火的教士打脸了。
    几个世纪前在自由之城诺维格瑞创立的永恒之火教会，主要标志是象征希望的永燃火焰，这几年逐渐成为在北方各国都有强大影响力的主流宗教。
    它的崇拜者相信，不灭的火焰是生存的象征，是穿越黑暗的向导，预兆美好的明天。所以永恒之火的神殿中，炽烈的火焰永不熄灭。
    不过在维克多看来，这就是个准邪＊教，因为它们并没有完整的思想理论，只有支离破碎的仪式口号，此外最显着的特征就是入教不能退出，他们不接受信徒离开。
    而没把别人信仰当回事的结果就是被虔诚的教士打脸，对方根本不要钱，而是要少年加入永恒之火，并进行一系列证明自己虔诚的试炼任务。
    比如在晚上点燃五个野外的信仰篝火，还有获得三个可敬村民的信任之类的。
    摸摸鼻子，发觉自己犯下情报不足错误的维克多当机立断离开，回酒馆从头来过，奥伦开路把整个城郊周边的情报问到清清楚楚。
    也由此获得一个好坏难分的重大消息。
    就是白蔷薇骑士团解体，重新改组为烈焰蔷薇骑士团。
    他们有了新的领导者──阿尔德堡的贾奎斯，一个虔诚的“永恒之火”信仰者；有了新的目标──肃清在维吉玛及周围地区出没的怪物，并且保护人类居民免受非人类种族的威胁。
    而从新的目标就能看出来，新任团长贾奎斯是个“大人类主义者”，他命令他的骑士像面对怪物一样处理松鼠党，并且把人类遇到的一切灾殃苦难归因于非人种族的侵害。
    这套言论在平民中很有市场，他们喜欢且需要一个可以归咎所有愤怒不满的对象。
    总而言之，好消息是摩恩的法尔维克因此失去许多可供动用的力量，坏消息是这个烈焰蔷薇骑士团的名字少年很熟悉，他们是未来北方猎巫行动的主力。
    唯一让维克多感到疑惑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维吉玛效忠弗尔泰斯特，记忆里烈焰蔷薇骑士团应该是拉多维德五世的打手才对……？
    ……
    至于掌握进城通道的所谓“商人”，其实是一个自称火蜥蜴帮的犯罪组织，他们经营许多“生意”，算是无恶不作，也包括私枭这个行当，它们最近开始出售武器进入森林给松鼠党。
    拥有足够情报下，维克多与他们的沟通并不困难，也没有用到老寒腿提醒的钢剑，谈好价格就由眼前这个叫红狗的家伙带路进城。
    作为向导他很称职，路线熟悉，脚步轻快。在黑暗恶臭的下水道里带路也颇为辛苦，少年决定等到达目的地额外给他点小费。
    终于在绕过又一个弯之后，红狗带着少年爬上长长的直梯，顶开没有密封的水沟盖，重见星光璀璨的天空。
    回想上次特别注意到星座，还是与兰伯特在一起露营的时候，现在天马星座依然高悬，冬之少女却已隐没。
    “嘿嘿、雇佣兵，欢迎来到维吉玛！”身穿黑色水靠，脸上蒙着黑布的红狗，声音有点尖利，似乎还没变声。
    瞥了眼他露在外面手臂上的火蜥蜴纹身，维克多粗着声音回道：“谢谢。”少年同样把脸裹的密不通风，他一点也不想被犯罪组织攀上关系。
    把满布屎尿气味的披风丢进下水道，再抛给红狗五奥伦做为小费，他很快消失在旧城区狭小曲折的巷弄之中。
    ……
    后来，人们是这样传说的：
    “他从东方来，穿过牧羊人之门。
    他骑着华丽雄壮的骏马，眼中的智慧灿烂如晨星。
    他是最初，也是最终，他是传火之人。”

 第三十九章 当我们同在维吉玛

    昨天抵达城区时已是深夜，手边没有猫眼药剂，不容易看到安古兰留下的记号，维克多迫于无奈选择到再晚都有营业，并且有大型浴桶洗澡的地方住宿。
    不愧是维吉玛，服务与费用都是首都等级的。
    第二天，循着墙角偶尔出现的抽象画，维克多在神殿区敲响一间三层建筑的屋门，门开，迎来安古兰喜极而泣的真诚拥抱。
    然后少年走进屋里，由得安古兰拉着从地下室开始巡视她的工作进度。
    “听到城门管制出入的时候，我很担心你进不来。”
    “对你的团长要有信心，他永远有一个计划。”
    “是吗，可惜计画总赶不上变化。”
    “唷！一段时间不见，讽刺的技术更好了？”
    “书读那么久，总要有些成长。”
    这幢三层楼的建筑，预定地下室作为炼金室，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维克多的卧室，二楼划给安古兰与凯萨琳自治，三楼暂时空着。
    “既然有成长，那来跟我说说，为什么选在这里？优点与缺点分别有哪些？”粗略检视的结果，少年心里其实还挺满意这地方的。
    “选在神殿区是因为钱不够。”安古兰摊开双手，做了个鬼脸。“然后考虑到方便跟安全，这里离公用取水池很近，周围多半是普通住户，不远处就有巡逻岗哨。”
    维克多拍拍手，“挺好的，考虑很周到。凯萨琳也没问题吗？”
    “没问题，维吉玛养凶猛动物的人太多了。凯萨琳不算稀罕。”
    “那走吧，现在带我去卡尔克斯坦的炼金工房。路上跟我说说关于他的个性有哪些情报。”
    ……
    “各位勇敢的骑士们，你们聚集在我面前…满怀忧愁。
    怀抱对国王的忠诚，却不知道该怎么走才是正确的道路。
    是的！我们正处在关键的时刻！
    上一次恩希尔大帝的军团攻入北方，他们吞并了辛特拉，劫掠了亚甸，他们的攻击残忍又贪婪，而且他们绝不会就此满足。
    想想吧！过去被压制在伊莲娜河以南的尼弗迦德，曾几何时，已经来到雅鲁加河对岸觊觎我们的领土。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的侵略不断得逞，你们想过吗？
    让我来告诉你们答案――
    ──一切都是那些骯脏可耻的松鼠党造成的！
    这些背叛者！过去依靠诈欺我们的怜悯，享用我们的恩泽存活，现在却从背后不断射来卑鄙的冷箭……”
    远远听着，维克多就承认演讲者是个有感染力的说故事专家，稍微走近观看──数十名骑士站列成阵，聆听台上人的教诲。
    演讲者的身材高大强壮，穿着胸前刻有永恒之火徽记的全身重铠，发型是媲美兰伯特的棕色短发m型头，长方脸刚毅严整，络腮胡威风堂堂。
    这风度仪表不凡到一看就是当团长的人，维克多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安古兰，她会意点头：“阿尔德堡的贾奎斯──烈焰蔷薇骑士团团长。”
    得到答案，深深凝视一眼，把贾奎斯的型貌牢牢记住，少年转身快步离开，少女小跑跟上继续带路，低声说道：“团长，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那一位团长？”
    少年打了个呵欠，因为昨晚睡眠不足，“是你察言观色的功力大有进步？还是我表现的太明显？”
    少女自得的翘起嘴角：“最近一个月，从艾尔兰德到维吉玛，几乎都在单独行动，我确实有感觉自己变的比较敏锐。
    不过团长你也表现得很明显，因为多数听到贾奎斯演讲的人，脸上表情都是精神振奋、洋溢希望.而不是你这样面无表情。
    你不喜欢他哪里？因为都是团长？”
    “…...，我不喜欢那种用仇恨聚集人心的作法。”
    “是吗？不过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
    “才几天就能做出判断，理由是？”
    “反正骑士团总部就在这边，我们早晚进出几乎天天会碰到，团长很快就知道了。”
    从幻影旅团维吉玛分部出门，向北步行约十五分钟就能抵达烈焰蔷薇骑士团总部。再往西走靠近神殿区域中央，则矗立着圣雷比欧达医院，那是穷人与受害者唯一的慰藉之地。
    经过医院的时候，维克多自然往门里面看去。因为疫情，挑高加宽的雕花大门关的很紧，门口还有治安警备队的队员在守卫。
    注意到维克多的视线，“怎么了，团长？”安古兰问道。
    “有个在医院工作的姊姊，下次介绍你们认识。”想到夏妮，少年被贾奎斯影响的情绪又好了起来。
    “是噢，先跟你讲好，我可不会进去医院，里面满满的瘟疫患者，得病的那模样实在太惨了。
    我刚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一个病人，脖子肿起来一大块，啪的爆开里面全都是黄＊色脓浆……”想到那画面，安古兰脸上的厌恶与恐惧毫不掩饰。
    提到瘟疫，维克多从草药包里拿出个护身符塞给安古兰：“差点忘记，这个给你挂在身上，可以减少得瘟疫的机会，大概。”
    安古兰顿时又惊又喜，“哇呜！不愧是团长，这是什么护身符？这么厉害？”
    “下次再跟你说吧，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眼前一群穿着显然不同于蔷薇骑士团的披甲骑士，簇拥着中间的猎装贵女，从街市纵马而过。
    “那是雅妲公主和期盼钻到她裙底下的贵族，团长你说，那些骑士看起来像不像牛粪旁边嗡嗡围绕的苍蝇？”
    说到苍蝇，安古兰厌恶的吐了口口水：“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娶到公主，以弗尔泰斯特王对她的宠爱，肯定会把她嫁给一个真正的大人物。”
    “他们真有机会？我是说钻到裙子底下。”
    “谁知道呢？总之这位公主的风评不是很好，就连市场上卖鱼的大娘都说的有模有样，好像她也在现场参与其中。
    贸易区还有一个屠夫，给他的狗取名叫‘雅妲’，因为她是条‘被宠坏的母狗’，当然他只敢私下这么叫。
    还有很多有趣的小故事，你要听吗？”
    维克多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他记得这位雅妲，因为帮她解除诅咒这件事可称为杰洛特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有上过片头动画的，但是他还真不知道这位公主后来变成如此奔放的人物。

 第四十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维吉玛－神殿区－卡尔克斯坦的炼金工房前
    “卡尔克斯坦是一位性格古怪的炼金术士，很少出现在外面活动，收入主要来自长期为几位贵族供应不知内容的药剂，据说非常难以相处，几乎没有人能跟他正常说话，……”
    说到这里，安古兰停了下来。
    “嗯…嗯嗯……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然后维克多的声量稍微拔高：“就这样？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介绍简直有跟没有一样！我让你先来十天你就给我这个？”
    “不是啊，团长，我从周边人打听到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你又说不要先跟他接触，不能让他有先入为主的成见，我能有什么办法？”安古兰一脸冤枉加委屈的回道。
    才刚觉得团员有长进，现实就打了团长的脸。
    少年无可奈何的观察起这间外观平平无奇的房屋，只有门上挂着的卡尔克斯坦的名字，证明这位闻名遐迩的炼金术师就住在这里。
    来都来了，多想也没用，团长带着团员两人推门进屋，房子一楼就只是普通民宅的格局、空无一人，但隐隐可以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
    考虑了一下，维克多挥手让安古兰等在一楼，一个人走下通往地下室的阶梯，沿路可以嗅到渐浓的药味，估计是炼金所见略同，卡尔克斯坦也把设施建在地下室。
    随着下行的步伐，争辩的声音逐渐清晰，似乎是在讨论瘟疫，绕过屏风，少年停下脚步，对坐谈话的两人映入眼帘，可说是反差相当大的存在……
    一个身量较矮，留着茂盛绵长的山羊胡须，长发后梳露出宽广的额头，五官轻微返祖。
    另一个身材瘦高，蓬松的短鬈发，鼻子有点鹰勾，不过在精修的口字胡衬托下显得颇具魅力。
    “听着，亚历山大，你想的这个做法根本行不通……”
    “不不不！卡尔克斯坦你闭上嘴，至少先听我说完，我的观点是……”
    他们讨论的相当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维克多的到来。
    不过少年也没有出声打断他们的讨论，静静等在原地，更没有再往前踏出一步，因为狼派徽章正微微颤动，提醒魔法的存在。
    随便观察，维克多就看到好几个根本没打算掩饰的魔法陷阱，明显这位炼金术大师对魔法并不是外行人，炼金室的防护也不会仅止于外表能见到的。
    继续观察，这层宽敞的炼金工作室，是一面书架两面工具的格局，萃取瓶、研磨钵、混合烧杯、发酵桶、蒸馏器、过滤壶应有尽有，当然还有位在房间正中，炼金术与所有巫婆都不可缺少的熬煮大釜。
    想象一下如果换成自己在这里工作的模样，少年相信自己会喜欢这种清爽便利的感觉，他决定就参考卡尔克斯坦的布置方式来弄自家的炼金室。
    “……总之，卡尔，除去已知的接触病患或尸体，喷溅的脓液或血液，一定还有个媒介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不然卡特里奥娜瘟疫不可能传播的如此遥远……”
    “嗯……水、空气…、最大可能应该是活体媒介，而且这个媒介它们本身到底受不受瘟疫影响，也很难说……”
    说到这里，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谈论的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的思考状态。
    就在这时，“──是老鼠！”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宁静。
    卡尔克斯坦有点惊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语气平和的反驳道：“我们早就考虑过老鼠，但是在它们身上没有发现病发的症状，原生病患身体也没有被老鼠咬伤的痕迹！”
    亚历山大也惊讶的抬起头，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人，面相不会超过二十岁，雇佣兵装束却另外背着一个草药包，看起来稍微有点不伦不类。
    只见年轻人没有在意卡尔克斯坦的驳斥，他的表情淡定而充满自信的继续说道：“不！就是老鼠没错，精确的说，是老鼠身上的跳蚤。
    跳蚤咬人──就是卡特里奥娜瘟疫传播的主媒介。”
    卡特里奥娜，源自带来这场瘟疫的尼弗迦德船只名称。
    感染者多数是在鼠蹊部突然发炎、红肿、压痛且可能爆开流脓，少数则是从腋下或颈部开始。
    昨天在酒馆，根据夏妮讲述的症状：全身蔓延的脓肿、泛灰的皮肤、发黑的四肢，维克多当时脑中就直觉想到一种他从未目睹的古老疾病──黑死病，或者叫做鼠疫。
    只是这个时代的杰出知识份子也不蠢，已经采取正确的防疫手段，清洁房舍减少污染，间接的消灭老鼠，隔离染病患者，焚烧病死尸体，他们几乎做到拥有抗生素前能做的极致。
    维克多当场听完也没有什么可向夏妮补充的，人家甚至是有口罩的，虽然以现代审美观来说，造型奇葩了一点。
    总之，当跳蚤咬人这个答案出口──
    卡尔克斯坦陷入了沉默。
    亚历山大也陷入了沉默。
    然后高大的亚历山大猛然从椅子上跳起，高声念咒张开泛着乳白色涟漪的传送门，行止匆促到甚至没再理会卡尔克斯坦或打声招呼，就穿过传送门消失无踪。
    返祖的卡尔克斯坦则若有所思抬起头，挥手撤去几道魔法陷阱的灵光，摆手示意维克多上前就座。
    他单手抚胸，“炼金术士──阿达贝尔图斯.阿洛伊修斯.卡尔克斯坦，你是谁？陌生人，来这里有什么事？”
    少年单手抚胸，欠身还礼：“维克多.柯里昂，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炼金术士学徒，来此寻找炼金术的智慧。”然后坐进椅子。
    卡尔克斯坦返祖的脸露出微笑：“在我看来，你已经展现出不错的智慧，能让亚历山大如此失态，跳蚤咬人肯定是很有价值的想法。”
    “可惜那不属于我的智慧，只不过是在我的故乡也曾经陷入卡特里奥娜的威胁。
    而且即使到如今，也没有肯定能治愈的方法，只能透过公共卫生手段让它自然消减。”
    炼金术士点点头：“无妨，那是亚历山大在研究的课题，我只是陪他讨论而已，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要求。
    既然你自称是一位炼金术士学徒，来此寻求炼金的智慧，那我们就用炼金术士的方式来对话。
    告诉我，你认为炼金术士是什么样的存在？先提醒你，你的答案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你就可以走了。”
    这个提问来的简直莫名其妙，但是结合进门前安古兰不靠谱的事前调查，进来后旁听他们的讨论过程，还有此刻卡尔克斯坦的做派与说话方式，足以让少年对炼金术士的性格有个大概的轮廓。
    一个天真、纯粹、偏执、追求自我目标的科学家。
    所以，维克多说道：“炼金术士──是真理的追寻者。”

 第四十一章 维吉玛出入许可证

    中午离开卡尔克斯坦炼金工房回家的路上，安古兰有些心虚的跟在维克多身后，因为少年的脸色从离开起就不是很好看。
    犹豫片刻，少女还是试探的开口：“团长，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事情不顺利吗？”
    狠狠剜了她一眼，有点想迁怒的骂上两句，但很遗憾老父亲心理仍然稳稳占据上风。
    所以维克多没好气的说道：“这次我就不称赞你会看脸色了，总之事情很顺利，我心情不好有别的原因，你就别问了。”
    ……换谁被调侃了一番心情都不会好。
    事情过程简单来说就是，卡尔克斯坦问了他几个形而上、也就是抽象的问题，然后在他应答如流后，以炼金术前辈的身份教训后辈不要好高骛远。
    嘲笑他年纪轻轻，却说些不知道从哪里记下来，根本不属于他的成熟想法当作自身的答案，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譬如说以他的年龄阅历，学习炼金术是为了追寻真理？
    ……这话说的维克多自己都不相信，真理什么的他从来不关心，他知道他想要的是力量，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
    所以“刻意的迎合”被劈头盖脸一顿削，维克多无话可说。
    好在只是稍微丢脸，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卡尔克斯坦削完后也表示，还是很欣赏这个后辈的。
    他喜欢维克多背诵来的答案，尤其“真理的追寻者”简直就是他自身的写照。
    因此他愿意提供炼金术心得与笔记给维克多参考，只要拿──摊开手中的材料清单：食尸鬼鲜血、巨食尸鬼骨髓、水鬼脑、腐食魔皮、墓地苔、鼹鼠蓍、白色百日红花瓣……等等琳琅满目且附上需求数量的二十多种炼金材料去交换即可。
    没有限定要全部收集到，有多少材料换多少智慧，这是卡尔克斯坦的原话。
    只是这张清单上很多材料又必须出城才能取得，所以事情又回到一天之前的原点，任务“取得进出维吉玛的通行证”再次摆在眼前。
    不过比起昨天有优势的地方在于，今天他就能找到可以说上话，又能发出许可证的人──维吉玛城卫兵队长文森特.梅斯。
    ……
    幻影旅团是在城卫兵训练场找到文森特队长的，卫兵跑去通知时，远远的可以看到他正手持训练剑，在指导部下练习剑术。
    这个黑发谢顶小肚腩的中年人从远处走来，穿着薄片铁甲，外罩泰莫利亚百合徽记的外衫，脸上深刻的法令纹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上许多。
    有备而来的维克多拿出从公告栏上取下的“嗜血植物”悬赏告示，“尊敬的队长，我为这张告示而来，我愿意出城铲除这种嗜血的怪物，但是封锁的城门让我无法为您效劳。”
    队长上下打量了年轻的雇佣兵一会儿，他腰上的钢剑不只是个摆饰，镶铁片皮甲有磨损的痕迹，跟随在身后的女人看来也不是个花瓶。
    这两个家伙明显不是来招摇撞骗的，但是能否完成任务相当难说。
    自认为判断出两个雇佣兵的斤两，文森特双手抱胸说道：“这是件相当危险的工作，年轻人，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四百奥伦是否值得你冒生命危险？”
    维克多右手抚胸，郑重回道：“我们考虑的很清楚，队长，我们希望能获得这个机会，‘幻影旅团’愿意为泰莫利亚服务。”
    “幻影旅团？”卫兵队长有些疑惑，从雅鲁加河以北到庞塔尔河以南，泰莫利亚稍有名气的佣兵团他多少都有了解，但是这个名字还真没听说过。
    关于队长的无知，安古兰笑容满面的为他热心解答：“我们佣兵团不久前才创立的，现在只有我们两人。”
    这不靠谱的答案顿时让文森特摇摇头，又是两个出外寻找刺激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不明白，等待他们的惟有死亡，这种人他这些年看太多了。
    虽然其中也曾经出现过几个崭露头角的人物，但是那种有本事的家伙，等他们活着回来再笼络也不迟。
    想到这里，没什么好说的，他招手随便叫来一个卫兵：“杰索罗，带他们去卫所，帮他们登记下，弄两张城门通行许可。”
    然后，“等会给杰索罗五十奥伦，”文森特对着维克多说道：“机会的售价，明白吗？”
    “再明白不过了，先生。”
    ……
    第四次回到家中的时间已经是夜晚，不愧是泰莫利亚首都，炼金术所需要的器材应有尽有，采购完毕的维克多进到地下一楼开始布置自己的炼金室，安古兰也在旁边帮忙把物品从楼上搬下来。
    首先布置的当然是不可思议炼金术的根本，里面永远不知道在煮些什么，滚烫而神秘的熬煮大釜。
    搬完东西，团员枯坐在旁边看着团长布置，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炼金术学徒不让她插手，在维克多的领地上，每一个烧杯、每一根试管的位置都要恰到好处。
    没有事情可做，少女无聊的单手托腮，甩着两条长腿，忽然想到：“对了团长，中午那个护身符？你说可以减少得瘟疫的机会，是有什么功用啊？”
    少年的脸正好靠近大釜擦拭内壁，于是洪亮回音缭绕：“放心吧，那个防跳蚤的护身符，是班阿德土产，法师纯手工，品质还是有保证的。”
    然后他抬起头来，恰好迎上安古兰的忿忿眼神：“嘿！别急着瞪我，不是在开你玩笑，这瘟疫会透过跳蚤咬人传染。”少年认真的说道。
    “团长你怎么知道？”
    “这都不知道怎么当你团长！”
    几句话堵住少女的哀怨，维克多把水倒入釜中，点燃木柴，招手把她叫到旁边，“别说我对你不好，今天团长我就教你个绝技！学会的话你这辈子都不愁吃穿。”
    “嗄！是什么？”安古兰骨溜溜的棕色眼睛兴致盎然。
    “放心，你看我示范一遍，很简单的，美味茶叶蛋的做法。
    来…把这个茶叶还有蛋丢到锅里搅一搅拌一拌，就像这样咕噜噜噜、咖咖咖咖…然后光芒一闪，哗啦啦啦的就变成茶叶蛋啦……。”
    言谈中微光一闪，用汤瓢把漂在釜中的茶叶蛋捞出，维克多随手剥开，分了一半给安古兰试吃。
    “蛋真好吃，这个作法好神奇喔！我真的能学会吗？”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一试就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的声音平和悠远，里面蕴藏的怀念与感谢只有他自己明白。

 第四十二章 最温暖的一缕阳光

    第二天早上喝完牛奶，维克多走出家门，嘴上咬着一个茶叶蛋，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去壳，他要用城市慢跑、健康活力的迎接这个美好清晨。
    昨天晚上的教学实验，由于安古兰不是个轻易认输的女孩，所以当第一个蛋没有反应，她继续放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看那情况，少年摸摸鼻子，由得她奋斗不懈，自己早早回房睡觉，补齐前天晚上的睡眠不足。
    显然最后始终没有光芒一闪，但是放入少年事先备好放在旁边的盐跟其他香料，她终究还是成功“卤”出了一锅茶叶蛋。
    早上起床，见证团员的“成功”，拿了两个当早餐，团长感到充实而欣慰。
    没什么好失望的，以机率来说，少女作为猎魔世界第二个尝试不可思议炼金术的人，这个结果是正常发挥，发现天赋才是意外。
    毕竟在炼金世界里，不可思议炼金术也是属于天选之人的才能。
    让安古兰测试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考虑很久后的决定，首先她是少年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亲厚的几个人之一，其次如果她能使用炼金术，以她的天然属性很可能觉醒某类素材之声，进而快速超越自己成为炼金术士。
    这个想法是维克多思考出的第一版推论，心思纯净，天然的人“可能”比较容易听到炼金素材的声音，比如祖母是天然呆，所以聆听万物之声，三阿姨也是心思纯净，所以聆听矿物之声。
    至于自己…心思复杂，所以什么都听不到。
    想想看！若是能聆听到素材之声，听它自己亲口告诉你它有什么功能、疗效，还有适合转变成什么东西。炼金术的进步速度绝对是一日千里，因为根本不可能放错素材。
    可惜安古兰没有不可思议的天赋──
    ……
    步履轻快，维克多边跑边规画着未来几天的行动方案，直到经过烈焰蔷薇骑士团总部，有序的贫民行列吸引住他的目光。
    自古以来善行有许多种类，虽然部分善行可能被道德风俗影响有所区别，但其中“使饥饿者得食”被定义为善行亘古不衰。
    眼前，蔷薇骑士们正在贾奎斯骑士的组织下施舍面包，团长甚至亲自下场把面包交到贫乏的市民手中，这就是一种象征怜悯的善行。
    而依据贫民千恩万谢的眼神，熟练领取的动作，完全可以推断出这个活动不是第一次，且发完面包后人群也没有一哄而散，而是聚集到高台前。
    看到这里维克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果然，高大魁梧的贾奎斯站了上去：
    “各位聚集在我面前...饥肠辘辘又恐惧不安...有的母亲胸前还紧抱着孩子。
    神殿区的人民啊，贫穷、瘟疫让你们深处绝境！于是你们转向永恒之火求助，而永恒之火现在将透过我的手给予你们回应……”
    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维克多迈步离开，他完全能想象接下来的说词。
    关于瘟疫，贾奎斯会讲述公共卫生的具体执行方式，比如住家清洁，焚烧病人接触过的物品…等，然后用词经过宗教包装。
    而关于贫穷，一切都是非人族裔，那些精灵跟矮人害的！是他们用阴谋抢走正直人的工作机会，又用放贷掠走善良人的面包。
    这些说法虽然偏激又蛮不讲理，但民众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其他的原因他们听不懂、惹不起。
    对任何一个身在局中的人类来说，这种言论都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就连安古兰都觉得他人还不错，怜悯贫民、保护弱者、说话又有道理。
    但是维克多知道，贾奎斯这是在点火，或许就是这一缕火苗，点燃积怨已久的火药桶。
    尽管不确定他是有意而为还是无知作死，但来自前世的天启告诉维克多，这把火将会把北方诸国烧的通红一片，这是个危险人物，少年加快脚步离他越远越好。
    ……
    同一时间，阳光洒进屋内，照的一室金黄，安古兰坐在二楼房间的窗户边，右手托腮倚靠着窗框，看着早上人来人往的街景发呆，左手无意识地逗弄着凯萨琳。
    “我失败了。”她想着。
    虽然团长老当她是傻瓜，但是安古兰觉得自己已经懂得不少，就像昨天编个童谣都不算的口诀，哄着自己煮什么茶叶蛋一样，她再傻也知道正常煮食物是不会发光的好吗？
    更别提之前好几次野外宿营时根本没避着她，拿个锅开始煮东西就说是在炼金，正常炼金也不会发光的好吗！！
    在艾尔兰德，她去偷配方的时候，可是有实际观摩过人家怎么使用各种器械炼金的，团长那种大锅乱炖根本毫无道理。
    于是她知道那种炼金术是团长的核心秘密，就像可以装很多东西的草药包一样。
    所以她很失望自己失败了。
    团长信任自己，想把核心秘密交给自己，但是自己让他失望了。
    凯萨琳柔声啼鸣，翅膀轻拍的安慰着她。
    心中一阵温暖，“幸好我还有你！”安古兰猛然双手齐出把闪避不及的凯萨琳搂进怀里。
    凯萨琳只在开始时稍微挣扎了一下，然后就不再动弹，转而用铁喙一敲一啄弄的少女耳朵发痒。
    人鹰玩闹了好一会儿，拍拍脸颊打起精神，少女告诉自己，尽管遭遇小小的失败，但是我安古兰.柯里昂仍然是幻影旅团不可或缺的首席打手。
    放飞凯萨琳，少女下楼一看，果然维克多已经出门慢跑，从弗坚起她就习惯他的自律，安古兰拿起桌上的茶叶蛋剥壳，边吃边看少年留下的纸条。
    “茶叶蛋卤的很好吃，但是你卤的实在太多了。
    然后我慢跑完会直接去酒馆搜集情报，你没事可以到市场采买东西，看看有没有卡尔克斯坦要的材料，整合过的清单我放在这张纸下面。
    还有…中午前回家集合，我下厨弄点好吃的庆祝我们诸事顺利。
    团长.威克”
    看完纸条，少女不禁露出满足的微笑，前后两任汉萨团长，杰洛特给她的是尊严与安全感，而维克多给她的──是认同与成就感。

 第四十三章 邻居们与瘟疫医生

    从“多毛熊”酒馆出来，用布包裹着几根长棍面包，还有两份处理好的生鸡肉，维克多走在回去的路上，安古兰多半已经在家等着自己做料理。
    早上酒馆的客人不多，少年自称是个不想惹麻烦的新人雇佣兵，坐下喝了两杯酒加上额外的五奥伦，就与老板“格里菲林”有了一段不错的谈话时光。
    据说这个区域的帮派老大叫作“兰斯米特”，他跟新近崛起的火蜥蜴帮最近有不少摩擦。
    而在圣殿区提供街头贸易的女孩们，都隶属于“渴望大腿”技术学院的“卡门”夫人，她把散沙时容易被欺凌的弱势女子聚集在一起，又与兰米斯特谈妥，由他派遣手下保护女孩们的人身安全。
    此外，少年还看到穿着制服、应该是溜班的杰索罗，就是文森特队长手下，开具通行证给旅团的那个卫兵，在旅店角落找供货商购买杂草粉。
    他似乎需求很猛烈，焦躁不安的买完迅速离开，并没有注意到维克多，这件事也值得记下来。
    有些情报虽然乍看没什么价值，但是适当时机却可以发挥很好的用途，就像一张纸，紧要关头它就能变成厕纸！
    沿途躲过几次乞丐扑击，流莺诱＊惑，不知不觉再次经过圣雷比欧达医院时，“维克多？是你吗？”一个沉闷怪异的声音叫住了少年。
    转头，好一个中世纪的瘟疫医生，这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之前只是听叙述就觉得猎奇，实际目睹更是富有冲击感的装束。
    叫住维克多的人，头戴皮制的宽沿黑帽，完全覆盖住头发，遮罩附着或高处滴落的传染源。
    脸上蒙着鸟嘴状防毒面具，尖喙部填充药用香气植物和特殊的香料，用以过滤瘴气侵害，减缓尸体恶臭，眼部则是红色的玻璃目镜。
    一袭延伸到脚的黑色长外衣，上面涂布羊脂、蜡及樟脑油，用意在尽量减少皮肤暴露，下穿皮革马裤保护腿部和腹股沟感染。
    最后再加上涂过蜡的棕皮手套及修长的刺木手杖。
    这一眼让维克多豁然醒悟到，城郊酒馆的村民对医生绝不仅只是尊敬，任何看过这身服装的普通人，用餐时就不会想坐她附近，哪怕她再漂亮都不行。
    “嗨！夏妮。”维克多肯定的回应，他不认识第二个会穿着这身衣服的人。
    刺木手杖的长度隔开两人防止传染，“嗯！是我。还好你顺利进城了，维克多。不好意思，那天我后来才想到你可能需要我帮忙……”
    维克多笑的很阳光：“没事，我很快就弄到通行证了。医院里一切都还好吗？”
    “还好及时进行隔离，感染人数没有扩大，但是已经染病的人……”
    看着怪异的鸟嘴左右摇摆，尽管这么想不合适，但是少年觉得还蛮滑稽的，靠近点就会被戳到。
    似乎不想多谈瘟疫，“你现在带这些东西，是要去哪吃饭吗？”夏妮主动转移话题，指着维克多包裹露出的面包随口问道。
    “刚买的房子，就在神殿区，离这里很近，”维克多说着举起包裹晃了晃，“中午准备弄香草烤鸡，要来我家一起吃饭吗？”
    听到维克多的邀请，鸟喙前戳，夏妮左手指指自己，“你是在邀请一个瘟疫医生到你家吃饭？你确定？”音质虽然透过面具严重失真，但是调侃的意味明确无误。
    “呵呵，没开玩笑，我真的邀请你，我相信你会做好消毒工作的，”少年微笑补充道：“当然我也会。”
    “嗬嗬嗬嗬…”医生透过面具发出怪异的笑声，“真是太难得了，很谢谢你的邀请、维克多。不过我现在该回去工作了，我们有机会再约吧。”
    没在意医生不着痕迹的推拒，少年抽出张纸条，写好地址放在地上，“没问题，我就住这儿，你哪时候有空就来坐坐吧！
    早上、晚上都有人在家，只有下午会全部外出，我不在时开门的也可能是个女孩，她叫安古兰，我有跟她提过你。”
    说完，维克多摆摆手，与夏妮医生挥手告别。
    ……
    香草烤鸡加上长棍面包切片再加上罗宋蔬菜汤。
    幻影旅团在欢乐的午间聚餐后，少年团长残忍的公布了新生活方案，宣布少女团员放飞自我的生活终结，再次进入“学习使我快乐”的时光。
    往后每天早上两人共同晨跑，进行剑术实战练习，结束后她在家读书，指定参考书籍《常见草药与实用药膏》，团长则在城内情搜与采购。
    下午的城外探索，两人共同行动，则视情况进行采集实习或怪物狩猎，间或是游泳特训。
    总而言之，在完成卡尔克斯坦的搜集任务同时，也要致力于培育全方位、多功能的优质打手。
    宣布完毕，维克多留下安古兰，让她哭丧着脸享受最后一天悠闲的时光，自行下到地下炼金术室，开始研究卡尔克斯坦付的订金《净化剂、分解剂、结合剂的效果分析》。
    光凭这份订金，就可以肯定炼金术士的专业知识值得学习，花这么长时间千里跋涉过来做他的任务不亏。
    ……
    夜晚，翘着二郎腿，把一瓶瓶便宜的劣质酒倒入大釜，少年要来做每个穿越者都会做的事情──制作酒精。
    中午与夏妮医生的对话提醒了他，是该弄些消毒用品，而以他的特殊能力来说，兼顾杀菌效果与取得难易之间的平衡点，浓度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瞬间脱颖而出。
    猎魔世界的人虽然知道烈酒可以杀菌，但是他们没办法做出最佳比例，这点对维克多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他只需要搅拌出接近百分百浓度的酒精，再按照分量掺水就好。
    转眼间，消毒水制备完毕，这种可以在脑中明确定义制作流程的产品，消耗精神力并不多。
    感觉还有余力，少年接着就想到之前的一个设想，稍微犹豫了下，虽然理智觉得失败机率超高，但是出于人道主义总是要试试的。
    于是维克多戴上手套，蒙住口鼻，从草药包中拿出一管血液倒入大釜。
    这是卡特里奥娜瘟疫痊愈者的血液，理论上应该内含抗体血清，也许可以试着提纯……
    握住长棒开始搅拌，瞬间――精神力被抽空的少年就昏过去了。

 第四十四章 我爱水鬼水鬼爱我

    “生性胆小的水鬼，通常只吃从垃圾中挖出的剩菜以及动物尸体。除非有独行的旅人或是不小心的渔夫进入它们的地盘，水鬼才会主动出击。
    它们的外观看起来就像是池塘底部捞起的人类尸体，颜色是蓝色或绿色，毛孔渗出黏液与烂泥，浑身透出腐烂的酸味。
    不过实际上，它们并不是溺水者的尸体转化而成，鳞片、鳃与背鳍都显示，水鬼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生物。这些生理构造让它们十分善于游泳，可以在受害者毫无防备下，将其拖下水溺毙。
    此时如果还不饿，水鬼会将受害者保存在水中好几天，让猎物变软、腐烂、直到入口即化。”
    下午，维吉玛城外－伊斯米纳河边，距离卫星镇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维克多脚踏三七、双手抱胸，站在岸上介绍水鬼习性，安古兰则蹲在水中，让颈部以下都泡在水里，满脸不情不愿。
    “我说团长，这样真的有用吗？我都泡在这半小时了！”
    “再等等、再等等，给点耐心，就快来了，滩岸的脚印那么清楚，这附近绝对有，再说天气这么热，让你泡泡水还不好吗？”
    “真那么好，你怎么不下来一起泡！”想到被当诱饵钓水鬼，安古兰就心里发毛又有气。
    “啧！我讲半天习性，第一句就没听进去。水鬼通常胆子不大，你一个单身女性的味道很有吸引力，两个人下去就是一场空。
    愿赌就要服输，这是骰子的意志。放心吧！现在离傍晚还早，只有少数饥饿的水鬼会在这时出来活动。”
    几句话安抚住躁动的团员，团长继续补充道：“不过如果是黄昏与夜间时分，尤其是下着雨时，水鬼就会特别活跃，甚至会短暂离开水域，进入内陆。
    上岸的水鬼通常成群狩猎，因为在陆地上尽管它们速度惊人，面对钓鱼人或洗衣女性以外的对手依然孱弱不堪。
    这恰巧应了俗谚所说：‘当怪物真的很蹩脚时，成群结队会使它们快乐’。”
    正说话间，少女身后不远处猛地机括声响、水声哗哗，“快上来，钓到了！”少年立刻喊道。
    听到喊声，安古兰马上火烧辟股似的从水中弹起、三步并两步跳上岸，然后看到维克多正拽着手上的绳子往岸边拉。
    猎物上钩，少女开心的上前帮忙拖曳，一上手就有感觉，“嘿，还挺沉的！这只看来不小？”
    两人合力，很快这只被水下陷阱捕捉的水鬼就慢慢浮出水面，它的身体呈深蓝色，钉爪深深卷住躯干，钩的体液汨汨流出。
    在嘶吼挣扎声中将它拖到岸边，少年把绳子缠在木桩固定，上前一步干净俐落的银剑枭首。
    带上手套，把残躯拖上岸，接着由维克多主刀、安古兰助手，为这只食尸生物进行开颅手术、开胸手术…等一系列材料搜集方案。
    不久后，目送伊斯米纳河丰富湍流的河水带走一切残余与臭味，安古兰拿出骰子抛了抛，挑衅的对维克多扬起下巴：“第二回合！”
    ……
    “你看，这些怪物陷阱能杀、法师能杀、军队能杀，甚至农夫团结起来都能杀，但是为什么只有猎魔士被称为怪物专家呢？……
    ……所以说，专家与素人的区别就在此处，素人不考虑成本，专家控制成本，素人不在乎效率，专家追求效率。
    对比一下就知道，比如最基础的食尸生物油，只需要狗脂加上蒲公英，搅拌均匀后稍微熬煮至粘稠状即可，作法简单快速、实战威力效果绝佳。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面对可预期品类的怪物，别的可以不用，对应剑油总是要上好上满的。
    我让你看的那本草药书就是教你辨识药材，至于对应各种怪物的剑油配方，之后我再用口述教给你。
    活到老，学到老，你也别嫌我啰嗦……”
    傍晚斜阳下，维克多在河边升起营火，支起小釜，锅里面咕嘟咕嘟的沸腾着食尸生物油，嘴里絮絮叨叨的跟团员分享人生智慧。
    安古兰则坐在对面烘干衣服，她一下午输了四轮，五战三胜制一次都没赢过，十二连败输到差点怀疑人生，如果骰子不是自己带的，她肯定会认为团长偷偷作弊。
    越想越不对劲，打断团长的箴言时间，安古兰问出心中的疑问：“──威克，我说既然最后都要来这么一场，那下午我们干嘛还要辛辛苦苦钓水鬼？”
    熬煮药膏的汤匙微微一顿，然后继续旋转。
    “嗯……其实是因为没对付过水鬼，我想先做好心理准备。对手到底长得怎样，闻起来如何，还有砍下去的手感、怎样的伤势必定会死。
    像这样钓过几次，宰过几只，现在不就一点都不紧张了吗？”
    侧身接过安古兰的玛哈坎，维克多一勺一勺均匀的把剑油淋上剑身，然后拔出自己的银剑如法炮制，闻着黄昏空气中淡淡的潮湿腥气，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哗哗水声由小渐大，伴随水鬼的头颅一颗颗从水中冒起，“五…、八…、十…、十三！”安古兰接过玛哈坎后大声说道。
    一只只水鬼渐次上岸，它们虽然有着人类形体，但是并不比鱼类聪明，看着眼前的两团食物，有些奇怪它们怎么还不逃跑。
    不过人多势众的它们感觉己方优势很大，所以还是张开满布尖牙的口器，轮番发出恐吓欢喜的嘶吼声。
    “注意危险区域，别傻傻地踩到我们自己布下的陷阱。”维克多面无表情的叮咛安古兰，银剑指地骗位起势，这不会是场热血沸腾的战斗，胜负早在开战前就已经决定。
    除非有意料之外的变数……例如。
    “──危险！快逃！”新月初照下，一触即发的局势被不远处第三者的警告声打破，水鬼群立刻张牙舞爪的扑向幻影旅团。
    这个开展虽然出乎意料，不过从喊话内容来看属于友方，于是少年与少女都没有特别在意，就像平常练剑那样，按部就班地把扑来的水鬼一个个切开。
    消灭怪物的双人剑舞在来自后方的奔跑声停歇后变成三人剑舞，战斗中的维克多透过眼角余光，确认这位发出警告并上前帮忙的是一位剑术娴熟的骑士──胸前铠甲刻着燃烧的蔷薇。

 第四十五章 烈焰蔷薇的贵公子

    剑舞的基础，就是用假动作引导敌人的攻击落在空处，然后回转身体借助离心力砍劈。
    而水鬼的攻击方式很单纯，左爪挥击、右爪挥击、小跳跃双手扑击，总共就这三种，在陆地上它们甚至不像孽鬼能钻地突袭。
    所以当战场不是无法闪避的场所，或是真的拥有压倒性数量时，水鬼众迅雷不及掩耳的崩溃了，来时有多意气昂扬，走时就多抱头鼠窜。
    整个战斗过程从昂扬嘶吼到鼠窜惨叫，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简单到甚至连预布的陷阱都没派上用场。
    追到河边，三人静静的目送怪物潜水离开，今天只能到此为止，追下水跟水鬼缠斗就太傻了。
    而且，“它们不会再回来了，经过这场清理，水鬼会远离这附近，重新找个接近人类市镇的水域定居。”出乎意料，开口说话的是那个骑士，维克多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甩去银剑上的黏液，收剑入鞘，少年转身正面看向骑士，右手抚胸，“维克多与安古兰，向你致敬，勇敢的骑士，感谢你的无私帮助。”
    “丹索的齐格菲，烈焰蔷薇骑士团，”环视周围诸多水鬼的遗骸，他还剑入鞘回礼，语气温和：“谈不上帮助，应该算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工作，狩魔猎人。”
    转向安古兰点头致意，他继续说道：“请谅解我的插手，女性狩魔猎人相当少见，在当时的情况下，骑士必须履行保护妇孺、铲除怪物的天职。”
    他没有戴头盔，露出金色短发，轮廓分明的五官上嵌着翠绿的眼珠，覆在骑士铠甲下的身型瘦高结实。
    “不，我们只是普通的佣兵团。”维克多果断更正骑士的说法。
    因为在艾尔兰德初次打出猎魔士的招牌就凭空树敌，所以这趟来到维吉玛，少年只打算用雇佣兵的身份活动。
    “不要误会，我对狩魔猎人没有偏见，在铲除怪物的路上我们是同行，”彷佛看穿维克多的顾虑，齐格菲指了指营火旁装有残余剑油的小釜：“专家的选择，我的父亲曾经与猎魔士共同行动过。”
    “的确不是，单纯就只是雇佣兵而已。”说话时少年微微侧身给光线照到脸上。
    清晰看到维克多未经变异的瞳孔，齐格菲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真可惜，我们有许多工作可以委托狩魔猎人。”
    没有接话，“骑士大人，这个时间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少年笑笑指着地上的水鬼尸体，“我们是受炼金术士雇用，来采集这些材料的，不介意我们开始工作吧？”
    齐格菲摇摇头，眼睛看着地上的水鬼残骸，“我来这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们工作吧。”
    他转身离开，不过才走开几步又回过身：“作为雇佣兵，你们的技艺相当纯熟，有兴趣接受其他狩猎怪物的委托吗？”
    维克多微笑回应：“我们每天都会去神殿区中心看布告栏。”
    得到答复，齐格菲骑士点点头，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确认骑士走远，在谈话中全程缄默的安古兰，走到少年身旁开始帮忙采集，哪怕逃走了几只，被留下的工作量两人也要忙活好一阵子。
    ……
    满载而归的归途上，安古兰与下午自由活动的凯萨琳重逢，人鹰嬉游了好一会儿，再把她放飞夜空。
    然后，“团长，这个我可以。”她突然说道。
    “嗄？”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短语，维克多完全不明所以，“你说什么可以？”
    安古兰侧过头，表情认真地说道：“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啊。我会不会想找人xx的事情呀！如果他加入我们旅团…就是刚刚那个‘齐格菲骑士’，我觉得他我可以。”
    终于搞懂安古兰的意思，少年在脑中回想起齐格菲的外貌，金发碧眼、身形强壮，确实算得上威风凛凛一表人才。
    不过很可惜的是，“不用想了，你看到他肩膀上的纹章了吗？他是教廷骑士，基于传统与僧侣的束缚，他已经发誓把自己献给永恒之火，是要终身不婚的。”
    安古兰漫不在乎的回道：“我又没想跟他结婚，只是偶尔用一下而已，这都不行吗？”
    “当然不行！”维克多果断否定，把人找进来又让人破戒，就为了偶尔用一下，这是何等欠揍的三观。
    想到这，少年阴恻恻的说道：“看来对宗教誓言、对文化道德，你还需要增加一些小小的理解……”
    “不──那我不要了，我也只是跟团长说说而已，要招新团员的话，那个人的相貌算是达到我的最低标准。”
    提到增加学习，少女立刻缩了回去。
    重拳打压掉团员馋别人身子那不切实际的妄想，“话说回来，齐格菲叫做最低标准的话，这审美观也还行，不至于哪天突然找个歪瓜劣枣来吓我。”老父亲维克多心里如此想着。
    ……
    回到家中，“咦！这是什么？”安古兰从窗边地上捡起一张纸条，瞥了一眼落款，直接递给维克多。
    他同样先看落款，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夏妮从窗缝投进来的。
    回想起来，距离上次在医院外的碰面已经过去好几天，日日充实而忙碌的少年，完全能理解医生想必也相当忙碌。
    纸条带着一丝玫瑰香气，字如其人的整齐秀气，读起来赏心悦目。
    “维克多…我的朋友，下午突然有段休息时间，虽然你提过这个时候屋里没人，但想说当作散步就过来拜访了，可惜你不在。
    ──夏妮”
    读完字条，露出微笑的维克多刚抬起头就看到安古兰正盯着自己，那狡黠的棕色眼神是真的会说话，渴想探听八卦的心情不言自明。
    把字条递给少女，示意她自己看，“不用摆出这副表情，就是上次跟你提到的夏妮医生来拜访而已。”
    然后没再理会安古兰，维克多下到地下室开始整理今天的收获，有了新鲜的水鬼脑，明天早上的行程就是送货去卡尔克斯坦那边，然后之前的书籍读完，也该借阅下一本了。

 第四十六章 适当运动保持健康

    第二天，幻影旅团的早晨，从跑步开始。
    “晨跑是种有益身心的活动，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一个城市最清纯的模样，惟有其他人都还躺在床上的此刻，你可以独享‘维吉玛’的所有美好。”跑在前面气定神闲的是维克多。
    “可我…宁愿我还躺在床上…你可以不用跟我分享这份美好的。”落后少许气喘吁吁的是安古兰。
    “这只是刚开始身体还不习惯，常常跑适应之后就不会再这么疲劳。”
    说完眼看她还是一脸要死不活，“回想下浮港那一次森林越野，有没有让你增加些动力啊？”少年毫不留情的对她进行‘鼓舞士气’。
    被揭短，少女没有回答，只是咬咬牙，脚下发力快步超过少年。
    不过还没跑出多远，少女就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旁边一条狭窄的巷弄，回身对少年露出嘲讽的表情：“嘿嘿！这就是团长要跟我分享的美好吗？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几步跟上，维克多目睹到安古兰见到的东西，确实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画面，不过跟‘美好’两个字就没什么关联了。
    巷弄里，鲜血大片大片的喷洒在两侧墙壁，染成一片暗红，草堆上则仰躺着疑似人体的尸身，说疑似是因为，“啧啧！开膛剖腹，大卸八块也不过如此，走吧！跑快点！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完，少年说走就走，脚下没半点犹豫。
    安古兰随即跟上，“我还以为团长会想上前查看一下，毕竟团长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人。”
    维克多斜睨了她一眼，“别乱说话啊，我跟正义两个字不沾边，我只是还相信世界上有正义。
    而在谈正义之前我首先是个有智慧的人，你都没凑上去，我会那么蠢？”
    虽然这几天探听到的情报，都对神殿区治安与城卫兵队长文森特很满意，但是少年一点都不想去试探古代治安官的节操，找不到凶手就把第一发现者当犯人并不奇怪。
    “有看出什么来对吧！如果没有团长不会跑那么快。”安古兰瞇着眼睛，信心十足的说道。
    说真的相处太久，很多反应都瞒不过她，维克多确实看出些东西，而且不是什么好消息。
    首先这桩凶杀大概不是人类干的，因为要把身体破坏成这样面目全非，需要很巨大的力量。
    再看看墙上的爪痕深度，考虑到这里是神殿区的巷弄，少年对凶手的品种瞬间有了模糊的轮廓。
    西洋芹还很多，附子草需要购买，不过不一定买的到，必要时还得自己去采集。
    慢跑间考虑完毕，团长对团员说道：“今天下午我们到稍远的丛林猎狼，得弄些狗脂跟狼肝，我们恐怕是有个危险的邻居了。”
    被少年郑重的口吻影响，“究竟是什么东西？有多危险？”少女认真的问道。
    “狼人──”
    ……
    卡尔的炼金工房里，清点完物品，卡尔克斯坦咧开嘴笑容满面：“很好很好，这批水鬼脑很新鲜，活性十足简直就像是刚采集到的，做得好，我很满意。”
    “你的满意是我的荣幸，这批材料的取得我可是花不少心思的。”维克多笑着回应。
    虽然少年上次被炼金术士削过一顿，但那只是沟通手段上的失策，人物的观察侧写并没有错误，他就是一个天真、纯粹、偏执、追求自我目标的科学家。
    而这样的人只要抓到相处诀窍，其实远比普通人更容易相处，诚恳的投其所好就已足够。
    “真是辛苦你，用心了。自己去书架挑选要看的书吧，你有两小时慢慢选，不用着急。”说完他不再理会维克多，自顾自地开始准备进行实验。
    维克多满足的移步到书架边翻看笔记，卡尔克斯坦说慢慢选的意思也就是这段时间随便他看，能看多少是多少，算是奖励炼金术士学徒在素材筹备上的用心。
    “维吉玛好像有狼人出没？”突然想到也许炼金术士会知道些什么，少年开口问道。
    “唔！狼人？没听说过有这个消息，你有看到狼人出没！？”卡尔克斯坦猛然转头，返祖的长相配上疑问的表情，维克多差点被这‘天然表情包’逗的喷笑出来。
    险险压住狂笑冲动，少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只是早上看到巷弄有具尸体，被破坏的很严重。”
    听完回答，炼金术士随即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嘴里教育道：“听着，维克多，这是个大都市，神殿区常住一万五千人以上，流动进出更是多不胜数，那些黑帮争斗每天打打杀杀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
    总之那是城卫兵该管的事情，你一个学徒有时间考虑这些，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学习与搜集材料。”
    这种冤枉没有辩白的必要，卡尔克斯坦只是好意而已。
    “明白了，大师。”维克多回道。
    ……
    下午，从官营马厩牵出琥珀与另一匹黑马，幻影旅团从北方出城，这个方向上有离城门最近的森林，而且据说有灰狼出没。
    两人并辔急驰，凯萨琳相伴，安古兰骑着琥珀耀武扬威。
    换马的故事很单纯，少女一看到琥珀就喜欢上了，然后把她的黑马强行推销给少年。而相处越久她越清楚，这种小事情威克从不会拒绝自己。
    迎着风，安古兰的金发肆恣飘扬，“团长，早上的情报收集有什么消息吗？”
    少女虽然没遇到过狼人，但是这种大名鼎鼎的黑暗生物想当然是非常厉害，而以她对团长大人的理解，早上的情报搜集绝对集中在这个方向。
    而听到安古兰的问题，维克多的反应是笑得相当微妙，也就是所谓的似笑非笑：“你知道吗？也许是我看走眼，并不是什么怪物杀人，我去城卫那边问过，今天早上神殿区只有一件黑帮斗殴凶杀案。”
    “嗄！黑帮斗殴会弄到那么大场面吗？那可是喷得到处都是耶！”
    “没事！要相信城卫队，他们是负责治安的专家，只要记住以后晚上过九点不要出门。
    接着我们来做好自己的事情，今天下午要教你的是‘诅咒生物油’的熬煮方法，材料是狗脂、狼肝、西洋芹、附子草。
    这种剑油涂在剑上杀伤‘狼人’时，能造成强烈痛楚并稍微抑制它的伤口愈合速度，未来一段时间里，我们走到哪都要随身携带。”

 第四十七章 来说说什么叫惊喜

    从兽径追索到陷阱架设，维克多猎狼的手艺是得自维瑟米尔的真传，少年用整个秋天学习，初雪来临前完成狗熊试炼，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猎手。
    而狩魔猎人需要学习狩猎的原因是剑油配方，会用到很多种动物身上的油脂，其中狗脂与狼脂是标注通用的，且这个世道狼有时候比狗还容易找。
    结束掉第三匹狼的解剖作业，维克多直接在野外搭起帐篷，带着安古兰钻进去就开始示范如何熬煮诅咒生物油，并在初版完成后，把少女赶出去守着，接着开始进行“不可思议”的去杂质化。
    猎魔士学徒会这么“着急”是有理由的。
    有时候懂得越多，压力越大，而狼人这种生物，带给少年的就是压力山大，那不是正常人用正常手段可以应付的对手，高速、怪力、锐爪、厚皮、还有自愈能力，一头成熟的狼人可以轻易让一整队士兵崩溃。
    手机械性的搅动大釜中的诅咒生物油，维克多表面上显得镇定自若，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其实非常紧张，因为一对一决战的情况下肯定是必死无疑，用上狼派奥义也没辄。
    不过同时维克多也在心里盘算，没有理由这么危险的生物存在维吉玛却不为人所知，除非有人掩饰，同时狼人的杀戮行为也相当节制。
    否则只要有任何一个无法掩盖的进食现场被发现，就会造成大规模的居民恐慌，而不会是现在这样风平浪静，连长期居住在神殿区的卡尔克斯坦都一无所知。
    从这个观点来看，自己似乎又太过紧张，透过现象观察本质时，这个恐怖的邻居居然不算是迫在眉睫的危险。
    在搅拌的过程中让心情随之沉淀下来，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维克多恢复平静，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把一管诅咒生物油递给迎上来的安古兰，“扣在腰带上随身携带。”接着把其它几管都放进草药包里：“万一遇上了，边逃边大叫‘有狼人！狼人来吃人了！’。”
    听到少年的嘱咐，“呃…不是上剑油跟牠打吗？”安古兰有些疑惑。
    伸手轻轻敲了下少女的额头，“想太多，这是无路可逃最后抵抗用的，看有没有机会用剧痛逼走牠，不过我想的没错的话，只要照我说的大喊大嚷，那只狼人就会自己跑走。”
    安古兰一愣：“团长的意思是牠听的懂我在求救？牠不想被发现？”
    点点头，“嗯，这种特征明显的凶残怪物一旦被发现必定是轰动性的，既然你来这么多天都不曾听过狼人的消息，今天现场附近的住户又都没有听到狼嚎，那结论很明显，牠变身后会有意识的掩藏自身。”
    听完解释，安古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维克多则回过头收拾炼金器材与旅行帐篷。
    ……
    “走吧！”不一会收拾停当，少年走近少女对她说道。
    时间还早又空气清新，维克多觉得接下来尽可以找找野果，摘摘草药，悠闲的边吃边散步回城。
    可惜就在这时，又一次，安古兰又一次的飞身扑倒，把他带进旁边的树丛，接着狸翻到树干后方。
    “飕…飕飕……”的箭雨声中，少年从树后探头看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插上了好几支箭矢。
    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让维克多心中涌起一阵荒谬，甚至算是黑色幽默的好笑感觉。
    玛德！世界上这么多森林，就没一处可以让人好好歇息吗？我走到哪都要被偷袭。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连续大声喊道：“caelm，evellienn！n‘aenaesparame。（冷静，各位！请不要射击。）”
    “esseacaera‘muirehenwedvatt‘ghern。（我是凯尔莫罕的猎魔士学徒。）”
    “ceádmil，wedddolblathanna！”（向你们致意，多尔.布雷坦纳──百花谷之子！）
    然后是一段他不完全知道涵意，只是临别时托露薇尔贴在他耳边一个个字念给他听，要他牢牢记住的话，告诉他万一又被松鼠党伏击时，喊出来可以救命。
    “neeneveliennscoia‘taelmarw。cáemmaepwoedd，hollaenseidhe。”
    果然当尾音落下，效果立竿见影，箭矢的声音完全沉寂下来……
    没多久，一个精灵从树丛中单独站出来，站在空地说道：“squass‘me！wedvatt‘ghern。（很抱歉！猎魔士学徒。）”
    看来这次确实又欠下托露薇尔一份情，她告诉自己的显然不是普通的暗号，八成是他们之间辨识敌我的重要切口，不然岂有刚喊完精灵就停战，还主动走出来的道理。
    面对这个对话的邀请，虽然不擅长精灵语，但是抱歉的单词少年还是知道的，所以稍微犹豫下，他拍拍安古兰的手背让她等着，没有弃剑，而是站直身体，从树后一步步走向精灵。
    站到他面前，“抱歉，我会的几句精灵语都在刚刚说完了，我们能说通用语吗？”维克多主动开口说道。
    精灵点点头，手放在剑柄上，维持最低程度的戒备，“向你致意，我是亚伊文领导的斥候，你从哪里来的？森林的朋友？”
    少年的表情平静而自信，“向你致意，百花谷之子，我是维克多.柯里昂，浮港森林的朋友，伊欧菲斯的客人，我还有参加今年的夏日祭，并且在现场演奏了一曲。”
    话说完，对面听到的精灵们显然都有些震动，连周围树丛都隐隐传来沙沙声。
    面对这个情况，少年没有大惊小怪，他们的反应很正常，因为伊欧菲斯几乎是北方诸国所有松鼠党的精神领袖。他们彼此之间或许没有直接隶属的关系，但是他们绝不愿主动去伤害他的客人。
    “既然如此，刚才就是一个可怕的误会，请原谅我们的鲁莽，维克多先生，同时我相信亚伊文也会希望能见到伊欧菲斯的客人。”精灵斥候再次道歉并温和的提出邀请。
    维克多点点头，“我也希望能见到亚伊文，我在进行的狩魔历练需要长时间在森林中活动，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但是今天我有其它事情需要处理，维吉玛南部的沼泽森林也是你们的活动范围吗？”
    精灵斥侯点头认可：“是的，整个维吉玛周围的森林，都是我们活动的范围。”
    “那么从后天起连续数日，我都会在南边处理‘巨棘魔树’，也就是你们精灵称为‘诅咒花苞’的那种嗜血植物，也许亚伊文届时会愿意在那里与我见面。”
    “明白了，维克多先生，我必定会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亚伊文。”
    说完，斥侯抚胸为礼，慢慢倒退着退进树丛中，然后沙沙声响，森林之子退去无踪，彷佛他们没有来过。

 第四十八章 打了小的惹来老的

    美丽的泰莫利亚首都滨临维吉玛湖，从南面城门出来就是渡口，这儿可以搭船前往对岸的沼泽森林，以前那里只有一个出售渔获物维生的小村落。
    不过在森林设置伐木区之后，现在每天都有固定班次的船只湖中往返，原本无关紧要的嗜血植物，也因此有必要被清除。
    在经过两天周密的事前筹备，今天下午幻影旅团前往森林消灭‘巨棘魔树’，不只是为了保障伐木工人的人身安全，更为了它们身上的稀有材料。
    顺带一提，还为了整整四百奥伦的赏金。
    坐在船头稳固处，“魔树汁液，魔树卷须…这两样东西待会得要多搜集一点，扣掉给卡尔克斯坦那一份，我自己也要留一些测试药性…”炼金术学徒掐着指头盘算预期中的收获。
    这让他看起来显得心不在焉、神游天外，于是眼看船只即将靠岸，安古兰不得不靠近少年的耳朵提醒他：“团长，船就要到了……”
    眨眨眼睛，从遐想中醒来，维克多双手高举伸个懒腰：“嗯，那就照刚刚说好的，靠岸就跑进森林让他们追，我真好奇兰斯米特的手下为什么会满怀恶意的跟着我们。”
    下午两人出门没走多远，安古兰首先警觉到被人跟踪，然后维克多也发现了…还能清楚判断出共有七人──不是因为少年厉害，而是跟踪者的技巧实在太过拙劣，或者说根本就不懂何谓隐藏。
    现在是夏天，七人全都是灰扑扑的宽筒裤子打上绑腿、配上红色束腹与铜扣腰带，这种算是本地匪帮制服的穿著，远远看过去他们彼此的区别，惟有开襟短衣里长短不同的胸毛。
    而这样一伙堪称“奇幻中世纪匪徒样板”的人物，持刀带斧的跟在自己后面，那怕还保持相当远的距离，想不提高警觉都很困难。
    用安古兰的说法是，他们的恶意简直再清晰不过，她的后脑杓都能感觉的到。
    而维克多的依据是－怀里的护符热呼呼的。虽然不知道班阿德的法师怎么弄得，但是只要被怀有恶意的视线持续凝视一段时间，这个“防恶作剧护符”就会发热。
    从神殿区开始沿路被跟到上船，到现在即将靠岸，少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跟来。
    他真希望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原因，然而那个答案的可能性最大。
    ……
    “站住！不要让他跑了！”
    “混蛋，欠钱不还你以为逃的掉吗？”
    “公羊帮办事！别挡路，闪开！”
    今天下午，沼林村渡口船只靠岸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动，七个公羊帮的帮众追着两个人，没有进到村子而是直接钻入森林之中。
    公羊帮的名声虽然不到极坏，但距离‘普通’都有段不短的路程，所以他们追的人多半不是坏人、他们喊的借口也可以不用理会。
    对于码头上目睹这场骚动的人们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件日常生活中的谈资插曲，他们秉持着优良的传统：两不相帮、冷眼旁观。
    ……
    再次强调，丛林越野障碍这项古老的运动，考验的不只是技巧更有体力，短短十多分钟的急速穿行，就足够拖垮体力不够的人。
    所以当公羊帮七人终于在一处空地追上目标时，他们再傻也感觉出有哪里不对劲……相较他们几个的疲倦狼狈，雇佣兵打扮的少女看起来犹有余力。
    而作为主要目标的少年更是意态悠闲，双手抱胸盯着他们，脸上四条稍白的刀痕清晰可见。
    他说道：“不好意思，几位公羊帮的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追过来？我不记得与兰斯米特先生曾有过任何纠纷。”
    听到问话，几名帮众对看一眼，虽然都觉得这一对男女有些古怪，但是维克多年轻平凡的面孔误导了他们，所以几人互相使个眼色。
    接着领头的帮众站了出来，是个蘑菇头，脸上还纹着半面黑色纹身，他大声说道：“你就是维克多.柯里昂对吧！不用想否认，多毛熊老板格里菲林已经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你欠钱不还、偷盗宝物、还＊暴＊女，现在是到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噗呵呵哈哈…”维克多还没来的及回应，安古兰就先喷笑出声，她对着少年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嘶…真想不到原来团长以前还干过这么多大事！真是没想到哇…”
    吸口气平复薄怒，少年没理会趁机恢复体力，悄悄散开包围过来的帮众，继续问道：“所以几位现在是来伸张正义的吗？难道你们就不查证一下我是否真的做过那些事情？”
    森林中风声猎猎，草丛里沙沙作响，奇怪的是这片空地附近没有虫鸣鸟叫声。
    没注意到环境古怪，只注意到团伙已经大致完成包围，蘑菇头也懒的再多说些什么，抽出斧头大吼道：“就是现在，干掉他们！”
    面对周围几位人类同胞拒绝对话、举起刀斧跃跃欲试的模样，维克多也再没什么可说的，举起右手高喊：“spardh‘oinne！（射击人类！）”
    这是少年第三次聆听“飕…飕飕……”的声音，看着沐浴在箭雨里的他们，每人身上瞬间插上好几支箭矢后，他再次举起右手：“caelm，evellienn！（停止，各位！）”。
    环视惨案现场，眼看这七人都活不了了，维克多走到还剩一口气的领头那人身旁蹲下，两眼看着他认真说道：“最后的机会，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那个人是故意让你们来送死，你现在应该知道他根本没指望你们能成功，你难道不想报复他吗？”
    蘑菇头的脸上血迹斑斑，胸口中箭让血液涌上咽喉，他鼓起余力一口血想吐到少年脸上，却被闪过而落在鞋面，他最后留下的遗言是：“你这该死的狗＊养的＊＊居然勾结松鼠党，背叛人类的＊＊＊，我＊＊＊────”
    一支从太阳穴贯穿进去的箭打断他酝酿好的脏话大全。前几天见过的精灵斥候放下射出箭矢的弓，向维克多微躬致意。
    猎魔士学徒站起身向他点点头。
    算了…仇人少的好处就是不怕找错该负责的人，其实不用蘑菇头讲，维克多也能猜到是法尔维克豢养的雇佣兵到了。
    他们先利用地头蛇的力量找人，再收买几个帮众尝试攻击自己，整件事能得逞固然很好，失败了维克多也等于惹上公羊帮的兰斯米特。
    而自己却仍然对他们一无所知。

 第四十九章 想做事必须先做人

    杀人者被人杀，目睹七条算不上无辜的生命在眼前逝去，吐出一口气，“谢谢，”维克多说道：“没有你们今天真的会很困扰。”
    “不用客气，百花谷之子乐意为你效劳。”精灵斥侯说话的口吻比起几天前明显亲近许多，应该是做过查证工作，或亚伊文有所交代。
    不过无论如何，刚进入丛林没多久，他就出现在前方引路，把少年领到空地伏击圈后消失，任由维克多与公羊帮进行最后的沟通，这份眼力见值得感谢。
    “再请托件事，不管过程如何，可以的话这些尸体……最后请把他们烧掉或深深埋进土里。”维克多说道。
    所谓不管过程如何，“过程”指的是搜刮遗体战利品的动作，这行为通常被视为不体面的、可耻的、侮辱性的，然而这也是松鼠党许多物资的重要来源。
    听到维克多的请求，斥候的表情有些惊讶，“对刚刚还想杀你的人，你表现出的仁慈真是让人印象深刻，我答应你，会让人处理好的。”他点头同意。
    “与仁慈无关，”维克多摇摇头补充，“我只是不希望这里闹起食尸鬼，而且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们消失的越彻底越好。”
    ……
    进入森林深处，松鼠党的临时营地，维克多在精灵斥候陪伴下往最里面的帐篷走去。
    沿途随意观察，少年发现比起浮港的同行，他们的帐篷依然陈旧，饮食同样粗砺，有趣的是部分工具与少量武器却簇新精良。
    观察是互相的，营地内活动的精灵们同样对幻影旅团投以好奇的目光，是好奇而非恶意，不论是维克多，或是安古兰、甚至她肩膀上的凯萨琳，都是低语讨论的对象。
    看来他们事先都知道营地会来两位客人，不至于有什么满怀仇恨的精灵，跳出来拦路打脸的剧情发生，不过这也让少年稍微提高警觉。
    毕竟“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很快的几人来到亚伊文所在的中型帐篷，精灵斥侯掀开帐门让两人进入其中，然后前行几步走到听不清里面对话的距离，保持戒备。
    进入帐篷坐下，“谢谢，”维克多首先欠身向精灵领导者再次致谢：“今天幸亏有你们帮忙。”
    中等结实的身材套进熊毛装饰的皮甲，他的脸颊瘦削，棕色眼睛狭长，黑色长发披肩，看起来狡猾而明智。
    右手掌心向上，置于胸前，“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我是亚伊文，沼泽森林突击队指挥官。”他的中音醇厚，适合朗读的声音。
    对面，同样中等结实的身材穿着镶铁片的皮甲，他的脸颊润泽，碧蓝眼睛清澈，金色短发分头，看起来却平平无奇。
    见鬼！颜值又被压制了，“狼派猎魔士学徒，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柯里昂。”轻微走神不影响少年把自我介绍说的四平八稳。
    摆手介绍野ㄚ头，“而她是安古兰.柯里昂，我最忠诚的伙伴。我们目前以雇佣兵的身分、幻影旅团的名字活动。”
    被介绍为最忠诚的伙伴，安古兰笑容满面的向精灵点头致意。
    亚伊文呵呵轻笑两声：“你的介绍说得太谦虚了、炼金大师，在浮港夏日祭之后，吟游诗人维克多的名声即使是在这遥远的沼泽森林里，我也有所耳闻。”
    听到精灵所说，虽然知道话里肯定有些夸大成分，但是少年还是转头瞪了野ㄚ头一眼，不是她喝醉起哄，什么吟游诗人根本不存在。
    只听亚伊文继续说道：“事实上，我对大师可说是仰慕已久，据说当天一曲鲁特琴‘伴随着你’，让在场千人感动失声，伊欧菲斯大人赞誉为‘之音’。”
    “……。”这话说的让少年无言以对，如果刚刚还能推给口语修饰，现在就是摆明车马吹捧。
    炼金大师什么的当客气话听听就好，维克多有自知之明。但是亚伊文话中的大师无疑的是指自己的兼职，也就是吟游诗人……所以是自己误会他友善的原因，他其实是个诗歌爱好者？
    亚伊文微笑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能够亲耳听你演奏‘伴随着你’，当然，听众也包括我们营区的所有战士。”
    说完没等维克多回答，他起身从架上拿下一具鲁特琴递给少年，木质色泽莹莹，拨弦音质切切，琴是精品中的精品。
    ……
    不久，维克多和安古兰离开松鼠党的营地。
    演奏完“伴随着你”后，幻影旅团与森林突击队谈的很顺利，未来在森林里清除魔树时，他们不但不会受到松鼠党袭击，还能寻求向导，火力支援等帮助。
    不过两人走在回返维吉玛的路上，安古兰却能察觉少年心情不好，眉宇间的阴沉清晰可见。
    实在忍不住，她拉住团长的手臂让他停下脚步，然后往旁边的树干一靠，“威克，跟我说说吧！你在烦恼什么，跟松鼠党不是谈的很顺利吗？”
    想想跟野ㄚ头谈谈也好，说出来也有助于厘清思绪，他双手抱胸，靠上另一棵树说道：“问题就在于太顺利了，他对我们总共就一个要求，演奏一曲‘伴随着你’，然后就给我们可说是朋友的待遇，这不合理！
    再来就算他们有维吉玛的非人种族提供货品，所以不缺治病草药、疗伤药剂，但是明知道我有炼金专业，却不提出任何形式的请求，这不正常！
    亚伊文或许真的喜欢音乐，但是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傻子，我烦恼的就是未来必定有需要我们偿还这个人情的时候。”
    听完团长的烦恼，安古兰抬手把凯萨琳从空中接下来，“切！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到时候帮得上就帮，帮不上就耍赖嘛，而且想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们现在确实需要他们帮助。”
    仔细想想，傻妞虽然傻，却话糙理不糙，现在就考虑这个确实太早。
    她继续说道：“与其考虑这个，还不如想想公羊帮，我们到底哪里惹到他们了，今天跟上来就要下死手！”
    靠着树干，维克多嘿嘿笑了两声：“哎…真正的敌人就是希望我们这么想──公羊帮为什么要杀我们？”
    安古兰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少年。
    “不是公羊帮，那是被雇来试探的，”他说道：“是摩恩的法尔维克，他手下的雇佣兵找过来了。”
    安古兰一听顿时有些着急的站直身体，“那我们还不快走，留在这里表面上惹到公羊帮，暗地里还有他们暗算！”
    维克多靠着树干继续嘿嘿冷笑：“哎哎…你这还是敌人希望我们产生的想法──赶快离开维吉玛。
    要知道这里是泰莫利亚首都，我们又不是贫民窟的游民，而是神殿区正式缴税买房，登记在案的住民。
    就像当初不让你暗杀泰勒斯同个道理，在城里谁都不敢贸然对我们动手，不然只要拖上一段时间，城卫兵赶到就会把他们都送上绞架。”
    听完团长解释，安古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现在我们？”
    维克多笑笑：“回维吉玛接受弗尔泰斯特的保护，然后晚上去找公羊帮老大谈谈，我将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提议。”

 第五十章 如龙般在夜空飞舞（上）

    掀开蓬门进入营帐，精灵斥侯说道：“亚伊文，我送到森林边界，他们已经走了。”然后停留在原地。
    坐在桌前写信的亚伊文，发觉部属没有讲完离开的意思，抬起头看着对方，“怎么了吗？你的脸上写着疑问。”
    斥侯抚胸鞠躬，“是的，亚伊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好说话？就算他们是浮港森林的朋友，是很不错的吟游诗人，但是……”
    亚伊文笑笑，挥手让他停止，拿出封信递给斥侯，“先看过这个再说吧，没关系，不是什么机密，只是朋友间的问候。”
    精灵斥候双手接过信打开来阅读，略过华丽词藻修饰的地方，他很快看到了指挥希望他看的部分。
    亚伊文接着说道：“能够被伊欧菲斯与托露薇尔联名信上介绍到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你也听到了，‘伴随着你’真是一首好曲子。”
    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张开双手，“现在我仿佛还能感觉到余音缭绕，真美啊，可惜不是精灵做的音乐。”
    折迭好信纸，斥候把问候信放回桌上。
    “虽然如此，不求回报的帮助我还是觉得太过突兀，这反而会让对方起警惕之心，对长远的相处没有什么好处，或许我们可以要求些炼金制品──
    摸摸鼻子，亚伊文沉声打断：“──起警惕之心也是无可奈何的，我们没有慢慢培养的时间，所以还不如让他欠下一份人情。必要时立刻就能派上用场。
    反正在森林里给予帮助，对我们来说是举手之劳，没能回收就当是提前投资。等他成为狩魔猎人，人类排斥他如同排斥非人，他会更容易成为我们的朋友。
    …事实上…我已经有些想法…不过要先看他有没有清除巨棘魔树的本事……”
    …对话持续良久，精灵斥候鞠躬，然后退出帐外。
    ……
    推开多毛熊旅馆的门，夜晚的旅店与白天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白天至少干净整齐的环境，晚上化身为藏污纳垢的地方。
    开门的气味与郊外酒馆可说是同门师兄弟，烟火气、酒肉味、汗臭味、与劣质的脂粉香气等…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值得庆幸的是少了呕吐物与尿骚味，但还是非常难闻。
    不过维克多与安古兰都不是太过矫情的人，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径直入内，他们皮甲、长剑加上披风的装扮在这酒鬼、佣兵、流氓还有女招待交织的环境里再平凡不过，旅团就像一滴水融入其中，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夜晚的酒馆也增添更多娱乐方式，几名随时可以‘转职’的中世纪酒促小姐穿梭其间，有打黑拳的、比腕力的、掷骰赌博的，还有来买杂草的－又看到杰索罗了。
    踏着平稳的脚步，维克多走到吧台前，与老板格里菲林对视：“麻烦一杯热牛奶，还有给我的同伴来一杯麦芽酒。”
    格里菲林先是看着维克多的脸若有所思。然后动手准备饮料。
    当啪啪两杯饮料放在桌上，维克多把麦芽酒推给安古兰，端起牛奶灌一大口，然后看着格里菲林：“老板，我想认识兰斯米特先生。有些话想跟他说，我相信他会感兴趣的。”
    格里菲林双手抱胸，矮壮的身体向后靠着酒柜，向着维克多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年轻人，你知道吗，我是个布伦纳之战的老兵。
    战后，我在这里开设旅馆，出售的是食物，酒水，还有快活自在的空间，我很不愿意做掮客这种事情。”
    很不愿意不是拒绝。
    少年继续说道：“帮帮忙吧！老板，要知道你无意间的一指，我和我的伙伴今天差点被七个公羊帮的人砍死在路上。”
    这段话令格里菲林嚼了嚼他拳师犬般的下颚。
    “我想见见兰斯米特先生，好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老板既然能指认出我，那想必也一定记得，我是个新来的、不想惹麻烦的雇佣兵。”少年的声音始终冷静平和。
    皱眉想了想，格里菲林又倒了一杯麦芽酒与牛奶放在桌上，“今晚酒水免费，对你的遭遇我感到遗憾，但是要我做掮客的事情，就要通过这里的规则。”
    顶着不油却亮的光头，他指向旅馆角落，“打黑拳的擂台…看到了吗，打赢三个人我就帮你介绍。”
    瞄了一眼刚获得胜利，正高举双手夸示勇猛的胜利者，维克多转回来面对格里菲林：“啧啧，那大块头全身的肌肉都要满出来了，你这是要我去死？”
    老板嗤笑一声，肥手搓揉着他无须的下巴：“没问题的，那七个人今天也想要你死，然后你现在坐在这儿，他们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端起赠送的牛奶一饮而尽，“说话算话，布伦纳之战的老兵？”
    “当然，这是我的承诺。”
    ……
    黑拳擂台上，主持人兴奋地手舞足蹈，拉高声量嘶吼着，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先生们，女士们，看过来看过来，又一个新的挑战者出现啦！看来今晚的‘铁拳争霸战’还不到停止的时候啊！
    在强者如云的多毛熊旅馆里，现在我们要再次隆重介绍的就是：‘终极杀人王’！”
    主持人手势摆向南面只穿着短裤，露出一身遒劲腱肉的大汉。
    “他在我们这个擂台上，已经不知道把多少新人打到口吐白沫鲜血狂喷。
    快来看看这身高六呎的完美身材！这魁梧雄壮的一坨坨肌肉，他胸肌对撞都能夹死苍蝇哪！
    再来看看他的对手，噢…可怜的挑战者，多么袖珍的一个小可怜。
    他身高五呎七吋，就像小鸡一样娇小，我在这里大胆猜测他的小＊鸡也像他的身高一样娇小……”
    “哇呜！团长，你确定真的要上吗？”近距离看，安古兰也被对手纠结的肌肉震惊了。
    如果拔剑互砍，那么另当别论，但互殴这种活动，体格几乎决定一切，重量级打输给轻量级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非常罕见。
    “闭嘴，你要对你的团长更有信心，他永远有一个计划，记住。”维克多没好气的叫安古兰住口，不让她继续打击士气。
    然后他趁着介绍人还在炒热气氛，上前两步稍微靠近终极杀人王低声说道：“嘿，兄弟，打个商量好吗？看到我后面那个金发小姐了吗？我今天过来打拳就是为了讨她欢心而已，如果你愿意输给我，我愿意私人付给你二百五十奥伦。”
    终极杀人王高高在上不屑地看了少年一眼，喉咙发力“呸！”的一口浓痰喷出。要不是维克多闪的快，就正中脸上。
    “小鬼，你死定了！”他用拇指比画一个割喉的手势。
    被唾面拒绝，讨了个没趣的维克多，面色阴沉退回到自己的角落，拉住正在四处接受下注的人问道：“现在我的赔率是多少？”

 第五十一章 如龙般在夜空飞舞（下）

    多毛熊酒馆里的气氛，正在主持人卖力宣传下越来越火热，有越来越多人过来围观，期待这场不对称的战斗，能给他们带来拳拳到肉、鲜血淋漓的感＊官刺激。
    “押你赢的赔率现在是一赔五！”登记签注的人看到是小鸡拳手在问，咧开嘴，幸灾乐祸的灿笑。
    得到答案的维克多却笑得比他还开心，直接对少女说道：“安古兰帮我下注，我压我自己一百奥伦。”这赔率不错，多少可以补贴自己的损失。
    而当她准备拿钱的时候，瞥见维克多一边卸下镶铁片皮甲，一边从草药包里掏出两罐药水喝下去。
    她立刻想到自己还有些零用钱，当即对下注人改口说道，“我要押一百五十奥伦。”
    这时终于介绍完终极杀人王，主持人要开始介绍另一方的拳手，“而今天要来挑战终极杀人王的就是他……”说到这里他接过助手递来的字条，那是维克多刚刚写好的，看完他虽然面露怪异之色，但还是照着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东方之星的拳头，贝尔镇之龙！”
    当主持人拉长音喊出“贝尔镇之龙”的时候，维克多“唰！”的把上半身最后的亚麻布衣扯开，抖露出匀称结实，久经考验的战斗肌肉，那是他用来一对三，甚至一敌五也不屈不挠的坚实依靠。
    男人与男人的赤膊互殴，现场火热的气氛让维克多产生一个有趣的想法，也许下次可以先弄张霸气的纹身贴纸？衣服一脱露出满背的应龙纹身……，绝对是帅到没朋友。
    只听介绍人继续喊道，“…没错！这位脸上有四道伤痕的男人，他的武斗名就是贝尔镇之龙！相当有气势的名字对吧？
    噢看哪！他的肌肉超乎我们想象，与他的身高完全不同，绝不像是只小鸡，根本就是只斗鸡！啊啊！我们的终极杀人王也许将面临严苛的挑战了……”
    少年没有特别理会主持人接下来用哪些套话来煽动现场的气氛，不论好坏都没什么好在意，一切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愿意下注而已。
    环视热闹喧嚣的酒馆，维克多看到矮壮的格里菲林，他维持双手抱胸的姿势，靠在吧台上远远看着。
    看到一伙清一色灰布筒裤，红色束腹铜扣腰带，麻布开襟上衣的公羊帮分子。
    还看到几位酒促小姐围绕着一位刚进门──特别漂亮的大波浪头女士，朝着自己指指点点。而且当她往擂台边靠近的时候，周围的男性自然而然让出一条道路，没有人试图贴近占便宜。
    出乎意料的，他还看到了齐格菲──丹索的齐格菲。真没想到烈焰蔷薇的贵公子居然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举起酒杯向少年致意，然后招手把签注人叫过去，指指维克多。
    有眼光！看来今天蔷薇骑士合该小赚一笔。
    回过神，主持人已经说完套话，在进行最后的赛前访问：“现在我们问问终极杀人王，在开打前，你还有什么想要跟对手说的吗？”
    “吼啊！你这小＊种很快就会变成血肉模糊的碎肉！”
    这杀气腾腾的宣言，加上场地里多半是下注压他获胜的人，欢呼声自然不容小觑，其中还有个声音特别高亢突出：“大个子，干掉他，我今晚就是你的！”
    维克多侧头看去，喊话的是个酒促女郎，胸前的本钱相当雄厚，看来下注的本钱也不少，真遗憾她没押自己。
    起哄声稍微平息，主持人接着来到维克多面前，“贝尔镇之龙，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你已经死了。”少年觉得没必要多说，从杀人王拒绝他的提议开始，结果就已注定。
    观众们顿时发出阵阵嘲笑声，寥寥几位下注维克多的人，在这潮水般的嘘声、叫骂声中只能保持沉默。
    而那位声音特别亢奋的酒促女郎，再次成功的把声音传到维克多耳里：“你这小＊鸡的处男，快点滚回家吃你＊奶去吧！”
    维克多对叫骂声不以为意，她还太年轻，不明白真正的伟大。
    结束喊话环节，主持人兼裁判回到场地中央：“我现在宣布，终极杀人王对战贝尔镇之龙。
    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在观众的期待中，终极杀人王发出战吼，举起砂锅大的拳头，率先发起攻击。
    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想象，拳头打在小鸡拳手脸颊，把他半边牙齿全打掉的惨状。
    可惜他们注定失望。
    开打前两罐药水，此时维克多心如止水澄明，‘暴风雪’加强反应速度，杀人王的拳头慢动作播放；‘雷霆’激发潜在力量，龙的拳头重于泰山。
    “没有任何意外，”维克多想着。“一如既往，胜负早在战斗开始前就决定好。介于你害我喝掉存货稀缺的雷霆还有暴风雪，我决定给你个优惠，两拳才干掉你。”
    下一秒，在观众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维克多身体重心偏左压低身体，微微侧头以毫厘之差闪过杀人王的右拳，然后以左脚为发力点，一记反弹而回的左勾拳重击杀人王的侧腹。
    这一拳展现出的速度与威力非同小可。
    砰咚，那是齐格菲站起时碰倒椅子的声音。
    哐啷，那是美丽大波浪女士酒杯落地的声音。
    “杀人王完了。”这是格里菲林的低语。
    安古兰嘴角翘起，跟我团长呛声还吐痰，有此结果并不意外，别看他平常好说话，腹黑那是真腹黑。
    多数观众没看清楚这拳，还看不出胜负。但是懂行的人都知道，杀人王接下来几秒内会因为剧痛毫无还手余地。泰勒斯专业示范，维克多亲身体验，够重够准的肝脏攻击，一发就足够决定生死。
    终极杀人王斗殴的经验也很丰富，知道现在是危急存亡的关头，感觉到接下来会是直拳攻击，赶紧双手交叉护住面前。
    但是一切都已太迟，而且直拳攻击是个假动作。
    维克多向前猛踏一步，运用双腿、股四头肌及臀大肌，身体放低形如蹬羚起跳。汹涌的爆发力从脚趾通过膝盖传到腰部，弹射回旋而出。
    羚羊拳！
    “磅！”
    在满场观众的面前，终极杀人王血沫与牙齿齐飞，满是肌肉的身体微微浮空，然后重重墬落在地，沉闷的钝响“砰”的砸进每个观众心底。
    多毛熊旅馆就像按下消音键，瞬间静音，因为这结果来的太过突然，几秒前还威猛霸气的终极杀人王看起来已经再起不能，而小鸡──不，贝尔镇之龙真是厉害到不可思议。
    在众人瞠目结舌中，维克多看着自己的拳头，脸上没有胜利者的笑容。
    杀人王会活下来的，他留手了，因为羚羊弹起的瞬间他再次听到劝他杀戮的声音，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伸手到鼻端感受到杀人王还有呼吸，裁判轻轻拍拍脸颊确认败者失去意识，对擂台的主办者点点头又摇摇头。
    然后主持人高声喊道：“我现在宣布！胜利者是――东方之星的拳头──贝尔镇之龙！！”
    主持人的宣告就像按下放音键，酒馆内外瞬间被各种嘈杂的声音充满，弱者的胜利让他们愉悦，输钱的失落让他们愤怒，杀人王的鲜血宣泄他们的不满。
    而当维克多高举双手，人们自然而然的放低音量，准备听少年发表感言，这就是胜利者的特权。
    他说话了。
    “我！东方之星的拳头，贝尔镇之龙，
    现在站在这里就只问一句，
    还――有――谁────？”
    当霸气侧漏的发言回荡室内，原本酒馆就稀少的细声交谈也消失无踪，上一场差距太过悬殊的斗殴让人没有丝毫挑战的欲＊望。
    无声的沉默里，维克多对主办人摊手说道：“原谅我有点着急，但也许你可以宣布今晚‘铁拳争霸战’的胜利者是谁了。”
    ……
    在满场寂静中，美丽的大波浪女士率先鼓掌。
    然后旅馆老板格里菲林开始鼓掌。
    蔷薇骑士，丹索的齐格菲开始鼓掌。
    最后…在满场掌声中，维克多高举双手。
    他──贝尔镇之龙，就是今晚多毛熊旅馆无可争辩的“铁拳”。

 第五十二章 世纪末救世主传说

    跨越时代的巨作！三十五年的等待终于成真！
    《东斗之拳》究极版即将上市！
    《东斗之拳》漫画是由原作／西门太太以及作画／识途老马两位大师携手合作，于《中年期刊！跳！》连载。漫画累计发行量已超过一亿册，并曾经改编成动画和电玩游戏。
    故事讲述在文明毁于“白霜”蹂躏之后，存活下来的人类过着弱肉强食的生活，直到出现一个胸口带着东斗五星状伤痕、使用来自东方神秘暗杀拳法——“东斗神拳”的男人。
    他为了与最爱的女性“希里”再会，赌上性命投身战斗，与无数强敌赤膊斗殴，背负着“爱与悲伤”逐渐成长为救世主的故事。
    当年主角最著名的奥义“东斗百裂拳”，搭配上经典台词“你已经死了。”不知道让多少读者的心为之热血沸腾。
    本次推出的《东斗之拳》究极版是当初的三十周年重新装订版本！连载当时彩页完全收录！双色页面一页不缺！还新增上百页的梦幻篇章……
    ……
    ……
    向丹索的齐格菲，还有大波浪头女士欠身致意，维克多跳下擂台，从安古兰手中接过麻布衬衣套上。
    然后他站到格里菲林的面前。
    “嘿！布伦纳之战的老兵，虽然我没有打倒三个人，但是今晚没有人敢再挑战我，我相信这也算达成你的要求。”
    放开交叉在胸前的双手，老板微笑的拍了三下手掌：“当然达成，超乎期待的精彩拳赛。第一下侧腹攻击展现的速度，还有挥出第二下钩拳前的假动作，真正的技术，痛快！
    自己上去二楼吧！你想见的人就在最深处那间房间，事实上他刚刚也在楼上看你表演，放轻松点、他很欣赏你。”
    扭头看去，刚才那位美丽的女士正好从门口离开。“她又是谁呢？”维克多问格里菲林。
    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到她的背影，“‘渴望大腿’的老板──卡门夫人。给你个忠告，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是有刺的。”
    “与兰斯米特先生？”
    摇摇头。“不是，等你待足够久就会知道。”
    “好吧！容我重申，我是个新来的、不想惹麻烦的雇佣兵，放心。”
    “上去吧，我已经先通知过他。兰斯米特正在等你。”
    兰斯米特的“兰斯”用精灵语发音可以解读成公羊，结合公羊帮的名称，维克多猜测这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多毛熊的二楼没有想象中破旧，应该说从楼梯上来到走廊，都是整修清洁过的，推开最里面的房门，神殿区的地下教父出现在维克多眼前，他穿着与帮众相同的平凡穿着。
    灰布筒裤，麻布开襟上衣，红色束腹铜扣腰带，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出些特征，比如说他是个光头，还有从左上到右下、斜切过整张脸部的伤痕，刀疤脸少年见多了，他这条是迄今最长的。
    公羊帮帮主──兰斯米特正在伏案大嚼，餐桌上摆满丰盛多样的餐点，主菜有卡蒙伯尔乳酪鱼塔、油封鸭、烤牛肋排、炸猪肉排，炖羊肉，配餐是一大盆马铃薯泥、小圆面包与配套的班鲁达尔奶油，汤是番茄汤，甜点是烤苹果。
    “坐！一起来吃饭吧，我想你也饿了，能喝就先陪我来杯‘维吉玛冠军’。”他就像寻常热情的主人般招呼少年坐下，一杯满上的啤酒‘砰’的放到面前。
    来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维克多端起啤酒杯向东道主致意，然后吨吨吨吨吨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偏头吐出酒气，他落落大方的从烤牛肋排开始吃起。
    兰斯米特满意的陪了一口啤酒：“刚刚真是辛苦你了，年轻人，拳击赛打的非常漂亮，干的好！你知道吗，那个狗屁不通的杀人王在这里打坏我好几个手下，又不肯配合偶尔输一两场，真是让人很烦恼的家伙。”
    “是吗？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物，要解决掉他是很容易的事情。”
    “呵呵，别开玩笑了。泰莫利亚是讲法律的地方，我们伟大的国王弗尔泰斯特陛下，眼睛总是注视着我们，保护着我们。”
    牛肋排烤的刚好，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
    “我以为即使是国王的眼睛也看不到黑暗的角落？”
    “不不不！有国王之眼塔勒、国王之手弗农.罗契，还有我们英俊的文森特队长，以及强大的、仁慈的、阿尔德堡的贾奎斯。有这么多强大的存在，你说像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帮派，有什么理由不遵守法纪呢？”
    “国王之眼塔勒？国王之手弗农.罗契？”维克多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两个名字。
    “啊啊！我好像喝的太多，居然主动提起那些让人心惊胆战的名字。现在让我们忘记他们，来聊正事吧！
    你既然来找我，那想必知道我是谁，我就省略自我介绍吧。现在‘诚实的’跟我说说，年轻的、不愿惹麻烦的雇佣兵，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
    说真的，你第一下躲的实在太精准，而且速度快的吓人！，一般雇佣兵可做不到这样。”
    兰斯米特说话时一直没有停止咀嚼，讲完接着又叉起一整块炸猪排塞进嘴里。
    维克多则连挖几大匙马铃薯泥进到自己的盘子。
    “……我是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柯里昂，我不想惹麻烦，但既然你问起，事实上我还有个身分是‘狩魔猎人学徒’。”
    他嘎巴嘎巴的咀嚼声停顿几秒，然后继续。
    “啊哈！狩魔猎人学徒，难怪这么厉害，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噢噢，东方之星的拳头，贝尔镇之龙，名副其实，你不担心我对你另眼相看吗？”
    “公羊帮的公羊，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我相信他能够理解猎魔士存在的意义。”
    “呵呵！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正常来说，我会把侮辱公羊帮的人绑起来，给他一些永生难忘的教训，不过你的确让我印象深刻，第二拳也就罢了，第一拳那闪避的速度，反击的精准，羞辱你这样的人却不杀死你是对公羊帮不负责任的行为，更有可能成为对自己的犯罪。
    既然如此，那何不宽大一点呢？我有七个手下被别人雇用傻傻地找上你，现在他们消失无踪，而你还坐在这儿接受我的招待，所以，我们扯平了？”
    维克多抓起一块鱼塔继续大嚼，说实在的多毛熊酒馆的伙食做的相当不错，几样大菜都在水准之上。
    他眯起眼睛想了想，点头同意，“谢谢你的宽大，我们扯平了。”
    “那吃饱了就滚吧，像你这样的人没有必要跟我们扯上关系。”
    “可是我有些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忙，当然我也准备付出酬劳。”
    “说说看！”谈到生意，这位公羊帮老大顿时目光锐利、炯炯有神。
    “我想知道是谁雇用公羊帮来找我的，我知道威胁的源头，但找不到实际的执行者。”
    兰斯米特大笑了起来：“瘟疫在上，这狗＊养的太阳底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麻烦，我要烦恼火蜥蜴帮，你要烦恼被人暗杀。
    啧啧！如我所料你不是个被攻击不还手的人。可以，他们想利用我的手下进行谋杀行为，这件事情上我们有相同的敌人，所以你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明天早上你出门的时候，会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会带你去看收买我手下的是哪些人，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与我们公羊帮无关，没问题吧？”
    “当然，我只想知道卑鄙的暗杀执行者是谁，这样我就算遭逢意外也能瞑目而已。”
    “哈哈哈哈！很好，听着，作为一个雇佣兵，我喜欢你，在我看来你没有做什么会损害到自己或损害到他人的事情。
    你说着合宜的话、做着合宜的事，所以下一次要找我你不用再上擂台，找到我的手下让他们带路就好。
    现在你走吧，今晚的‘铁拳’，多毛熊酒馆任何消费都是免费，‘渴望大腿’那几个娘们儿一定也有人愿意与你共度春＊宵，别浪费了大好时光。”
    当维克多走出房间的时候，这位兰斯米特先生还在继续吃东西，他的胃口真好。

 第五十三章 君子相交平淡如水

    谈判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事前少年再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兰斯米特居然是如此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导致准备好的许多条件根本没用上。
    直到走下楼梯，看到吧台边上抱着赢来的几个钱袋，笑得合不拢嘴的安古兰，维克多才产生一种事情就这样搞定的确切感。
    在少女面前跟她说话的人是蔷薇骑士齐格菲，少年上前问老板格里菲林要了一小杯樱桃酒，从安古兰身旁拿起镶铁片皮甲开始穿戴。
    看到维克多披甲的行为，骑士忍不住笑了起来，“拜托，这里是维吉玛，时间又是晚上，没有什么敌人需要你这样防备。”
    没有停止动作，少年保持微笑：“这个习惯得感谢某个人，上次出门时没有披甲，他给了我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齐格菲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能摇摇头，“随便你吧！”
    这时安古兰满脸堆笑的插话进来，“嘿，威克你看，我们赢了这么多钱呢！”她把钱袋一个个堆好，放到少年前面。
    “有钱还不赶快收起来，放在外面是要等人家来抢吗？”看野ㄚ头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她肯定不止下注一百奥伦。
    少女笑嘻嘻地说道：“放心啦，有蔷薇骑士在这边，没有坏家伙会不长眼的来抢劫。我刚刚就跟他讲好，他今天会送我们回去。”
    挑挑眉毛，维克多看向齐格菲，“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骑士举起自己鼓起的钱袋晃了晃，“呵呵，没关系，托你的福我今天也赚了不少，就当服务市民。”
    少年端起樱桃酒一口喝掉，“那走吧，我在这边的事情都办完了。”
    酒馆老板惯性的双手抱胸笑道：“现在就要走吗？我还以为你会想留下来体验一下‘渴望大腿’的魅力，刚刚可是有不少美丽的女孩留言，在对面等你过去哦！”
    从多毛熊旅馆走出去，街道对面就是“渴望大腿”。
    维克多笑咪咪的回应：“下次吧！下次一定！”
    把几个钱袋捆好收进革囊，幻影旅团与蔷薇骑士这个有点奇怪的三人组合一同离开酒馆。
    ……
    十点过后维吉玛才有宵禁，所以夜晚的街道行人虽然不多，聊天的三人也不会显得突兀。
    他们彼此间的交谈伴随朗朗笑声，维克多感叹这世界上有些人真是天生就讨人喜欢，他们拥有不同于自己这样精雕细琢、经历磨炼后有所保留的，发自内心的诚恳。
    齐格菲的诚恳并不愚蠢，因为他不需要太过精明，这种人际相处的天分倒是与安古兰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少女更强一些，她甚至混进矮人或精灵里都能水乳交融、毫无违和感。
    “哎，我说威克，”是的，骑士已经叫上昵称‘威克’了，就是这么自然。“你们最近有什么工作吗？”
    少年正想说话，少女已先抢答：“嗜血植物，我们接下来几天会去南边沼泽森林处理嗜血植物。”
    “好啊，”齐格菲右拳敲了下掌心。“巨棘魔树那种东西可不好对付，有专家来解决真是太好了…不过你们在那边活动要小心，附近有松鼠党出没，他们的攻击是不讲道理的。”
    借着骑士话中提到松鼠党，维克多状似无意的问起：“我远远听过骑士团的公开演讲，你的‘骑士大师’似乎厌恶非人种族、痛恨松鼠党，你也是吗？”
    齐格菲表情自然、语气轻松地回道：“哈！你一定没听完才会有这种误解，团长并不厌恶非人种族，他对非人种族没有偏见，他所指责的是松鼠党。
    而正如‘骑士大师’所说的，我也认为松鼠党就是一群有害的寄生虫，没有他们在背后破坏，尼弗迦德不可能在战争中表现得如此猖狂。
    我相信不少人都与我相同，对非人种族目前遭受的不公待遇感到同情，但是松鼠党正在用谋杀、抢劫、破坏运输…等方式，快速消耗掉这份好感。
    尽管不论是什么族群都有好有坏，但是就我所看到的部分，松鼠党的作为不堪入目。”
    当她的团长开始与人长篇大论的时候，安古兰习以为常的保持安静，那是威克的职责，而她有她的职责，比如现在她就有种微妙的预感。
    “唔…说起来，阿尔德堡的贾奎斯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成为烈焰蔷薇骑士团团长？”
    蔷薇骑士很乐于回答这个问题，在让更多人明白团长为人，让永恒之火获得更多支持这件事情上，他认为自己责无旁贷。
    “贾奎斯大人，原先是一位流浪骑士，他的出现对骑士团里很多人来说，都是个伟大的奇迹。
    几个月前白蔷薇骑士团爆发很严重的内讧，上一代‘骑士大师’深陷不名誉丑闻，不得不引咎退位。
    我们这些骑士因此失去信仰、失去目标，我们以为自己在效忠国王，但事实上，骑士团高层的作法很多都是在欺骗国王。
    这时候贾奎斯大人出现了，你听说过伊丝琳预言吗？就是那个狼与暴风雪的预言，当时他让骑士团许多人都看到终结白霜的景象！
    在目睹世界末日凄惨的未来后，骑士团重新获得信仰，我们将要成为温暖世界的力量，接续文明的火焰，我们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
    “呃，你真的相信他们看到了白霜降临的模样？”
    “我不知道，我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在贾奎斯大人的话语里，我能感受到他的迫切、他的努力、他坚定的意志，所以我们重新聚集在他身边，改组成烈焰蔷薇骑士团。”
    “啧啧啧！真是一段不可思议的传奇故事，一个流浪骑士出现在分崩离析的骑士团面前，一呼百应获得所有人的认同，迅速地把濒临崩溃的白蔷薇整合成新的、光明的烈焰蔷薇，简直就是只存在于吟游诗人口中的史诗故事……”
    “嘿！维克多，我尊敬你，你也得尊敬我，我从你的话语里听到淡淡的讽刺意味，我希望这是我的错觉。”
    “好吧，我道歉，贝尔镇的教育让我对未知事物总是显得尖酸刻薄。”说话时维克多抚胸致歉。
    “我原谅你的冒犯，因为先知雷比欧达说：我们也需要别人的原谅，我们必须互相帮助，共同度过所有难关。”齐格菲大度的挥挥手表示无妨。“等你处理完巨棘魔树，我这边还有个委托想拜托你。
    此外，有机会我希望你能见见团长大人，他是我遇过最诚实的人，我相信与他的会面，会让你因此改变想法，忘记那些无谓的质疑。”
    维克多点头同意，然后停下脚步，这里是距离骑士团本部最近的地方，正好可以与蔷薇骑士分别离开。
    他向齐格菲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在告别，安古兰表情不变，骑士的脸上则先是露出些许困惑，然后点头离开。

 第五十四章 法爷也要守基本法

    告别蔷薇骑士齐格菲，安古兰与维克多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少年问道：“你感觉到几个？”
    安古兰：“……二…五…六…六个，前四后二。”
    摸摸怀中灼热的“防恶作剧护身符”，维克多再次感谢班阿德的布拉斯热情推荐，别看这玩意儿买的时候像是搞笑的玩具，预防伏击真的很有用处。
    再往前面不远就会进到一条比较狭窄的巷子，那里应该是伏击的最佳位置，嗯…算算时间，让齐格菲先回骑士团请求的援兵也该出发了。
    仇人少的好处就是不用去考虑敌人是谁，现在看来法尔维克伯爵的手下并不愚蠢，观察到自己不但没有逃离维吉玛，反而回城的举动后，考虑到被反侦查的可能，当机立断选择进行一次伏击，然后不论成败都离开城市。
    立场对调，换成维克多来规划大概也会如此。
    当幻影旅团来到伏击圈前，法尔维克的雇佣兵们蓄势待发，可惜猎物却停下脚步谈话，并在持续几分钟后猛然转身就跑。
    “被发现了！立刻动手！”领头的人赶忙下达指令，四把十字弓立刻俩俩瞄准旅团的后背进行攒射。
    然而机括声响同时，少女撞倒少年，两人倒地躲过致命攻击，然后爬起身继续奔逃。
    估计距离还追得上，雇佣兵们抛下十字弓，拔出刀剑包围过来，但是追着追着他们就发现到不对劲，因为本来应该堵住后路的二人并没有出现。
    而当停下脚步时，他们看到一张让他们血液为之冻结的脸，金色短发、轮廓分明──丹索的齐格菲，还有他所带来的几名支援骑士。
    他们六人身上原本就背着通缉令，是因为法尔维克的庇护才能在摩恩地区活得滋润，平常根本不能出现在其他地方。
    而他们这样的罪犯一旦被城卫兵或骑士团这种执法组织逮到，绞架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所以残余四个人瞬间分头狂奔。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这种距离内，逃跑只能算是垂死挣扎，奇幻世界的骑士体制与中古世纪的骑士截然不同，配备的武装自然也南辕北辙。
    狩魔世界的骑士因为有对抗法术的需求，不仅鼓励射术发展，甚至允许使用十字弓这类武器，所以当雇佣兵们被骑士团盯上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
    同样是先发射弩箭，然后拔剑前冲砍击，骑士身披重甲常给人以行动迟缓的印象，但是事实上，他们发起冲锋的第一击快到超乎外行人想象。
    目睹骑士们切菜砍瓜的把雇佣兵砍倒，维克多在心底做出大略评估，只用剑术战斗的话，一对一自己会赢，一对二可以缠斗很久、但最后肯定要逃跑，至于一对三那是自寻死路。
    看来除去少部分规格外战力，狩魔世界的常规武力值大约可以归纳为“百人无双可以有”－当法爷；“万夫莫敌没问题”－在梦里。
    维克多与安古兰都没有出手阻击，这种时候只要当良好市民就好，一天之内能借助外力灭杀两波敌人，不消耗到药水炸弹，少年相当满意这个结果。
    可惜这个胜卷在握的场面，最后还是发生意外，因为六个雇佣兵里，其中有一个居然是法师，他用一颗火球轰然震退逼近他的骑士，然后飞跃到旁边建筑物的屋顶。
    明亮月光下，蒙面法师看不清长相，维克多只能看到他狭长的眼睛，他无声拍手为少年的警惕喝采，然后并掌划过咽喉挑衅，在骑士们第二轮十字弓射出前打开传送门，消失在夜空中。
    眼睁睁看着法师从屋顶上消失，齐格菲转头对着维克多苦笑，“永恒之火啊！你应该事先告诉我，追杀你的人里面有法师的。”
    对此，维克多只能回以更苦的苦笑：“相信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明白这件事不能怪少年，齐格菲叹口气，“…早知道我就带反魔法金属网，不…这种会传送的法师，得申请‘反魔法金属炸弹’才行。”
    乍然听到“反魔法金属炸弹”的名字，维克多瞬间心跳微微加速。
    因为在游戏里，猎魔士其实拥有许多种类的炸弹可以运用，但是他在凯尔莫罕搜集到的炸弹配方，却只有蜂窝（手榴弹）与舞动之星（燃烧弹），询问维瑟米尔得到的结果也是本来就只有这两种。
    察觉游戏与现实的落差，作为记忆中最深刻，对抗法师不可或缺的手段，反魔法金属炸弹自然是少年关注的焦点，可是查询文献却只找到关于反魔法金属－“迪魔金”的记载。
    这种金属主要产地是柯维尔和波维斯王国，它是稀少的、需要进口的，而且极度昂贵。
    而除此之外，维克多没有在任何书籍上找到有关反魔法金属炸弹的叙述，所以他完全没预料到会在这个时候，从蔷薇骑士这种看似与炸弹毫不相干的人口中听到，这项“破法武器”的消息。
    少年下意识的开口追问：“你说的这个‘反魔法金属炸弹’是什么？”
    瞥了维克多一眼，齐格菲摇摇头，“抱歉，这是机密，威克，刚刚是我说漏嘴，请为我忘记它。
    我只能说仅仅是持有那件物品，都会被认为是一种对法师极不友善的举动，虽然说心里话，有些法师的态度实在让人友善不起来。”
    他继续说道：“我们走吧，流浪法师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情！”齐格菲摊手对幻影旅团示意，“现在我必须隆重邀请－维克多与安古兰、两位柯里昂，莅临烈焰蔷薇总部。
    针对今晚发生在维吉玛的恶性事件，骑士团有必要了解前因后果。
    无论如何，六名全副武装、携带十字弓的雇佣兵，其中还有一个是法师，这种规格的袭击两位若是坚持一无所知，那是在羞辱我们彼此的智慧。”
    ……
    一小时后，烈焰蔷薇骑士团总部的招待室里，在六名今晚参与行动的骑士见证下，齐格菲从书记官手上接过誊录好的供述状，交给维克多确认。
    “……至此，维克多.柯里昂先生，我必须再次向你确认，你现在是在指控一位尊敬的贵族、一名荣誉的骑士，前白蔷薇骑士团－摩恩的法尔维克伯爵，派遣雇佣兵试图对你和你的伙伴安古兰.柯里昂女士进行谋杀。”
    仔细看完供述状，维克多签上名字。
    “虽然我不愿意这么说，但是事实如此。嗯，是的，以上发生在艾尔兰德的事情与进入维吉玛后的遭遇，我发誓我所供述一切属实，弗尔泰斯特王万岁。”
    就在听完维克多的指控，几名见证骑士不约而同轻声叹息时，轰隆隆的传送门开启声音响起，淡金色的光圈出现在房间中央，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然后一位女士从传送门中走出，任何人第一眼就会注意到她润泽亮丽的“披肩长发”。
    在猎魔世界里，平民女性通常会扎上头巾，而贵族妇女则会戴上她们豪华的礼帽。
    只有两种女人会留着披肩长发——技女和女术士，她们以这种方式向世人宣告她是一个自由的、掌握自身命运的女性。

 第五十五章 童话不全是骗人的

    “我眼睛很大，是为更清楚地看见你。”狼信誓旦旦地说，“我手很大，是为更热情地拥抱你！我身上哪儿都很大，很快你就会发现我所言不虚。
    你干吗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小姑娘？你为什么不回答？”
    女术士微微一笑：“因为我要给你个惊喜。”
    ——《惊喜》，选自《童话与民间故事》佛罗伦斯·德兰诺伊著
    ……
    这是一位娇小苗条、留着稻草色长直发的女术士，她的蓝色蕾丝衬衣是低胸的、外面罩上白色薄纱，薄得连锁骨下方的小痣都清晰可见。
    她有着挺直的鼻梁，淡樱色的嘴唇，纤细的脖颈犹如天鹅，比白色薄纱更白的肌肤像少女般光滑细致，脖子上挂着一块镶了锆石的银色安卡。
    而与她满身少女感唯一不协调的就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的水晶体倒映出蔑视一切的骄傲，当她冷漠的目光扫视全场，没有任何一个骑士敢于与她正面对视。
    女术士一步步走向齐格菲的时候，姿态就像一头凶猛的母狮，站在骑士身侧的维克多，皮肤甚至能感觉到魔法波动带来的麻刺感。
    她对齐格菲伸出右手，让蔷薇骑士躬身进行无可挑剔的吻手礼。
    依据猎魔士艾斯卡尔为少年科普的小知识，几乎所有女术士都喜欢别人对她进行吻手礼，委婉的说法是这让她们享受到与公主相同的待遇，直白的讲这让她们感觉到被尊重。
    ──艾斯卡尔：“她们总是被惧怕，但很少获得尊重。”
    耳环晃动，叮当作响，她动作轻柔，却显得既张扬又放肆。
    “说吧，丹索的齐格菲，泰莫利亚的宫廷顾问凯拉.梅兹在问你问题，今夜神殿区的骚乱是怎么一回事？据说还牵扯到一个流浪法师，弗尔泰斯特陛下──你的国王想要知道详细的情况？”说话时，她扬起洁白的脖颈，纤细的彷佛可以轻易扭断。
    维克多身形微躬，视线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小腿、双足飞龙皮便鞋以及几枚露出的精巧脚趾。
    从她走向齐格菲起，旁边的他就开始这个姿势，好恰如其分的表现出青春少年无法承受她美貌的羞怯。
    ──艾斯卡尔：“在近距离接触一位女术士是危险的事情，因为她的美貌很容易让你失魂落魄，而如果你不为她的美貌失魂落魄－至少表现的像是，那么她可能会给你一个永难忘怀的‘惊喜’！”
    女术士的喜怒无常，与她们的美丽同样有名，维克多不会幻想自己英俊到足以让凯拉.梅兹原谅他任何一点不经意的冒犯。
    面对她的询问，蔷薇骑士把刚刚签完名的供述状递给女术士。
    翻看书记官纪录的文字，凯拉眼中的不屑随着叙述逐渐加深，淡樱色的嘴唇开合：“愚蠢的乡巴佬…”褐色眼珠转动，瞥了一眼维克多，“还有平凡的小可怜，共同上演这场毫无价值的闹剧，却让我大晚上必须离开温暖的浴池，放下蓝莓与坚果、还有费欧拉诺玫瑰红，啊啊…该死……”
    女术士的不悦，眼前招待室里没人有足够的资格开口劝解，所以包含貌似实诚的骑士齐格菲在内，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不与她视线交会，保持安静的听她咒骂。
    直到由远至近，“喀…！喀…！喀…！喀…！”平淡规律的铁靴击地声，莫名踩出强大的气势，打断女术士的抱怨。
    门开，长方脸刚毅严整，络腮胡威风堂堂。
    “天空一声巨响，贾奎斯闪亮登场！”维克多瞬间想到这个古老的形容，因为他的出现真是帅到没有话说，所有骑士同时深深鞠躬，安古兰与维克多跟进行礼，就连高傲的女术士都颔首致意。
    而随着他走进房间，一步步靠近，对比刚才凯拉的魔力波动止于皮肤的麻刺感，现在贾奎斯的魔力波动甚至让空气都彷佛变的黏稠。
    要让维克多用更形象点的说法来解释就是，将狼派徽章当震动器，凯拉可以造成普通的二倍颤动，而贾奎斯上来就是最强的五速震动。
    ……
    招待室里，当他们终于面对面开始说话，其他人都成为摆设。
    阿尔德堡的贾奎斯：“宫廷顾问凯拉.梅兹女士，是什么原因让你大驾光临骑士团本部。”
    他的语气平静，但谈不上恭敬，她的表情带笑，但绝不是喜悦。
    “贾奎斯骑士大师，我们的国王想要知道今晚神殿区发生骚动的始末。”
    拿过凯拉手上的事件报告，简单的看完后，他没有理会女术士，而是先看向齐格菲：“我的骑士，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这份纪录可信吗？”
    齐格菲抚胸低头，“大师，我相信我朋友的为人，事实上几天前我们才为铲除水鬼共同奋战过。”
    骑士大师微笑，上下扫视维克多几眼，然后开口说道：“书记官，等会把供述状再抄一份寄给摩恩的法尔维克，告诉他我希望听听他的说法。”
    然后他才看向凯拉梅兹，轻挥手上的笔录，“女士，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了，请代我向国王致敬。”
    被轻慢的打发，女术士的眼睛就像冰块，冷冷的看着贾奎斯，而骑士大师的眼睛如同钢浇铁铸，同样冷硬。
    激烈的目光交锋没有持续很久，女术士欠身表示事情到此为止，弯腰时那一抹晃动的雪白摇曳人心，可惜面前的四个人都没受影响。
    骑士大师意志坚定，蔷薇骑士一心传火，安古兰是女孩子，而维克多压根就什么都没看到，他始终盯着女术士的小腿，致力于保持他小鹿般羞怯的形象。
    施展魔法把供述状复印了一份拿走，女术士挥手举重若轻的张开传送门，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一抹余香──迷迭香。
    ……
    她的离开显然让所有人都感到自在许多，见证供述的骑士与书记官先后向骑士团团长敬礼走出招待室，然后房间内只剩下四个人。
    “狩魔猎人学徒，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梅里泰莉女神承认的‘无垢者’，”贾奎斯的声音富有磁性，温暖醇厚。“以后不用担心了，法尔维克会停止对你们的袭击，除非他想要承担国王的愤怒与我的制裁。”
    听到这话，少年抬起头，近距离与骑士大师面对面。
    “感谢你的帮助，贾奎斯大师。”
    “小事情，你是哪个学派的学徒？年轻人。”
    “我是猫学派的。”
    “那指导你的师匠呢？我没在笔录里见到关于他的事情。”
    “他去年冬天战死在齐齐摩巢穴中……”说到这维克多垂首表示哀伤，安古兰也配合着低下头，一言不发。
    “可惜了…。”贾奎斯安慰的拍拍少年的肩膀。
    “听着，水鬼的事干的不错，我欣赏你这样有志于铲除怪物的年轻人，不过既然失去指导师匠，我认为你未必非要成为狩魔猎人，如果接下来你改变心意，告诉齐格菲，我们骑士团欢迎更多同伴共同为人类而努力。”
    对维克多说完安慰与期勉，骑士大师准备离开，他握了握蔷薇骑士的手臂表示鼓励，也没忘记对安古兰微笑点头，然后龙行虎步的离开招待室。

 第五十六章 适当休息调剂身心

    直到月上中天，幻影旅团才终于回到家里的炼金室。
    坐在安乐椅上，少年回想整天渡过的惊涛骇浪，反躬自省犹有余悸，尤其是最后与女术士的相遇，堪称步步惊心。
    换作其他的穿越强者们可能当场就开启撩妹模式，一番神仙操作后.甚至今晚不用回自己家。
    可惜这种机会不是属于自己的。
    要知道他是贝尔镇的维克多，不是利维亚的杰洛特；区区初出茅庐的学徒，而非技艺精湛的大师。
    没有百年职涯积累的名气，没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实力，想要让女术士正眼看待，进而发生些不可不说的故事？早点睡比较实际，梦里什么都有。
    “此时的维克多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只不过是序幕，他与凯拉.梅兹间无数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
    安乐椅少年慢慢歪过头，斜眼瞪着少女，而她眼珠骨溜溜转动，一脸伪装的无辜，“安古兰，我再警告你一次，当我想事情的时候，不要随便乱加旁白！”
    炼金室中央生起炉火，大釜中飘出熏衣草的香气，这种清甜能让人放松、缓和精神疲惫，产生和谐的安全感。
    “嘿嘿嘿，”她笑的相当猥＊亵──虽然这么形容女孩是件很失礼的事情，但是用在这里实在太贴切。“威克！难道你敢说完全没有想过吗？
    天哪，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而且据我所知，女术士与猎魔士滚床单是有传统的，比如大叔在‘陶森特’的时候，就跟一个叫‘芙琳吉拉’的女人搞在一起！”
    “安古兰，关于猎魔士的传统，不要胡说好吗？你认识的猎魔士总共也就一个杰洛特，而他根本不能成为判断的标准。
    听好，绝大多数的狩魔猎人，就像我，我师兄艾斯卡尔，或者大师维瑟米尔，我们像老农夫一样勤勤恳恳的猎魔，我们不跟国王称兄道弟，我们也不跟女术士上床。
    严格来说就我所知，近百年来被女术士拉上床的猎魔士，总共也就一个。”
    “可是今天对话的时候，我看你一直在盯着她的脚，你是不是对脚有奇怪的喜好？”
    “…并没有。”
    “可是你一直不敢抬头，甚至连她的匈蒲都不敢看，这不就表示你喜欢她，所以害羞吗？”
    “…………。”
    “我敢说你──”安古兰猛地紧紧闭上嘴巴，因为她注意到团长瞪人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
    这种表情少女很熟悉，那是没得商量的表情，叫她念书、喊她游泳、拖她晨跑的时候，团长都是这副表情。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我没打算跟她发生什么！至少现在肯定没有，我只想老老实实收集材料，好好学习，像我们这种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自觉！”他的态度不容置疑。
    安古兰恹恹的低下脑袋。
    ……
    半小时后，大致考虑好明天的狩魔计画，少年从安乐椅上起身准备制作“舞动之星”，也就是俗称“燃烧弹”的对植物杀手锏，却愕然发现少女居然还坐在旁边，一脸欲言又止。
    从沉思状态离开，老父亲心态上线后，维克多察觉自己刚刚的反应并不恰当，再怎么说少女也只是跟自己开开玩笑而已。
    所以他咧开嘴角作了个难看的鬼脸，“好了，别一脸委屈，有话就说吧！”
    少女却垂下头微微颤抖，一副真伤到心的模样。
    “演技越来越好…”维克多想着，“可惜对我没用。”然后起身一脚就踹了过去。
    安古兰瞬间动如脱兔地弹开老远，正想开口埋怨──
    “──有话快说，我今晚还一堆东西要制作呢！”他抢先说道。
    无奈的叹口长气，少女坐回椅子，面色凝重的摆开深谈架式。
    这副情景令维克多挑了挑眉毛，把椅子拖回她旁边坐下，有些好奇这野ㄚ头想讲些什么话。
    考虑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嗯…好吧…刚刚对不起，说那些女术士的玩笑，是因为我觉得有点累，想跟你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是今天过得太疯狂了…连续被追杀两次，然后在我眼前就死掉了十二个人。
    我见到松鼠党的领袖，手下一大票精灵，又被带到骑士团询问，个个都全副武装。
    我看到漂亮的女术士，还有骑士团的大师，讲着那些开口国王闭口贵族的事情。
    嗯，我知道我是个傻瓜，听不懂那些，但不代表我不会烦恼……”
    说着说着她碎碎念的声音渐小，但是少年已经知道少女现在这种低落的情绪，是压力过大所造成。
    安古兰不像维克多总是知道发生什么事，而是被动地跟随少年进行一整天逃跑截杀，再加上身不由己地遇到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大人物”，也难怪她有些不知所措。
    说起来，旅团从弗坚启航到维吉玛的路上可说是多灾多难，大章鱼、松鼠党、泰勒斯、公羊帮、法尔维克……也真是难为她陪着自己披荆斩棘。
    想到这里，维克多伸手揉乱她干稻草似的金发：“好了好了，没事没事，要相信你的团长，他总是有一个计划。
    事实上我刚刚决定好新计画――明天我们休息一天，你可以不用念书自己出去玩，团长还额外赞助满满一袋奥伦金币，让你带着凯萨琳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们辛苦这么久，也该好好放松放松，是吧？”
    “真的？”安古兰脸上的暗沉剎那间一扫而空，她喜笑颜开地接着问道：“太好了，那我可不可以顺便问问团长打算去哪里？”
    梅里泰莉在上，单细胞生物永远不会灭亡，安古兰就是最好的证明。
    维克多微笑摊手：“我下午会去‘渴望大腿’休闲一下。”
    ……
    第二天早晨，当少女带着赞助还有小金库跑去维吉玛最繁华热闹的区域‘贸易区’玩耍时，少年正待在‘法尔维克雇佣兵’之前躲藏的住所。
    尽管他们现在多已经搬到停尸间居住，维克多还是给予帮众五枚奥伦，让他领路来到这幢两层的建筑。
    维克多希望能够找到关于那个“流浪法师”的情报，因为他逃走前的眼神与手势，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可惜直到中午离开时，少年都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只找到一封未寄出的信──
    “亲爱的布兰妮！
    我们已经平安抵达维吉玛。从艾尔兰德带来的货非常受欢迎，估计再两、三天内就会全部卖完。
    我亲爱的布兰妮，我很快会带回去满满的奥伦，让你好几天都数不完！
    跟小家伙们说，老爸快回家了。告诉他们我会带玩具和食物回去，我会让他们吃蜂蜜蛋糕吃得撑破肚皮！
    至于你呢，布兰妮，我会带个银项链和胸针给你。虽然你有时候凶得很，但我依然爱你，你这小妖精。
    ――爱你的贾斯汀
    注：记得穿上带蕾丝和红珠子的那件睡衣等我回去，再涂点唇膏。”

 第五十七章 说句实话有钱真好

    经过良好的休息，第二日，天气晴朗多云，维吉玛南方的沼泽森林，再次从渡船上下来，幻影旅团总帅维克多与他的首席打手安古兰这次不需要逃跑，他们昂首阔步的走进因为新设“伐木区”而繁荣起来的小渔村。
    既然是伐木区的配套村落，理所当然不会缺少木材，村中处处可以见到新建的房屋，与原本的破旧建筑形成鲜明对比，往来行人的衣着也是本地、新来泾渭分明。
    就在旅团还在观察城镇的时候，早有城镇里观察好他们的人迎了上来，这是一个猥琐微秃，穿着普通布衣，掮客模样的男子。
    “嗨，欢迎两位来到‘沼林村’，看你们这身装扮，是新来的雇佣兵对吧？这个小镇里可是有许多发大财的机会，只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而已喔！”
    维克多看着他的秃头，表情微妙的说道：“呵呵，我相信遇见你，我们就已经把握住机会的尾巴了。”
    那个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的太棒了，年轻人，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有前途，会发大财，我是个商人，而我这里恰好有一笔很棒的生意可以让你加入。
    你知道在森林里面有许多野狼，而它们的皮是可以换到奥伦的，毫无疑问我的收购价就是‘沼林村’里最棒的。
    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你负责到森林里面收集十张狼皮来给我，而我会给你整整一百奥伦，你在别处绝对找不到这个价格！”
    听完他的说词，安古兰直接正眼都不瞧他，举起左手腕旋转一圈，伴随空中一声鹰啸，凯萨琳从天而降停在她的护手上，那架势不仅帅气，更重要的是格调瞬间不同凡响。
    有伙伴帮忙拉抬声势，维克多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自称商人、实为掮客的他微笑，笑到他心里发寒。
    感觉自己貌似踢到铁板上，秃头双手在胸前连晃，“呃…抱歉我刚刚说错价格了，十张狼皮应该价值一百二十、不…一百四十奥伦才对。”
    维克多笑嘻嘻的摇摇头，“虽然你的价格不错，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发财机会，因为我在城里布告栏上看到，有位‘尚派里’先生提出委托，十张狼皮换一百五十奥伦。”
    说完无视掮客脸上的五味杂陈，少年从腰上取下钱袋，虚托到对方面前，“先生你看，我的钱包是不是很可怜？”
    秃头被这动作弄傻眼了，他不知道少年拿出这个鼓囊囊的钱袋又说它可怜，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看――它可怜兮兮地、被奥伦密密麻麻挤成这么大一包，气都喘不过来，你难道不想帮帮它，让它不要这么拥挤吗？”说话时维克多还把钱袋轻轻的往上一抛，然后扎实的落回掌心，发出咚的一声。
    在旁边观察秃头的表情，当看到掮客的眼珠跟着钱袋的起落上下移动时，安古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就是在船上闲聊时，维克多说要教自己的绝技，打遍泰莫利亚所向无敌的“奥”术冲击。
    可怜的掮客近距离吃下这一发后，眼睛瞪的快突出来，他两眼发红，呼吸困难的模样，安古兰默默地把这一幕记在心底。
    确实就像团长教育自己的，钱是世界上已知最强的魔法，比魔法更魔法，可以用钱解决问题，我们就用钱解决。
    昨天晚上，当她与凯萨琳玩好回家的时候，不出意料团长已经更早到家，喝完牛奶在地下室炼金。
    而她回来的时间刚好撞上，于是少年把她叫来，在她眼前示范泰莫利亚百合要怎么变成瑞达尼亚银鹰，俊美的弗尔泰斯特又如何变身成光头拉多维德。
    这幕华丽演出让少女看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哪怕全程需要消耗两小时，而且一次煮太多会昏倒，这仍是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神技。
    团长说他不想引起注意，所以旅团必须看似有正当收入，比如狩猎魔物或是贩卖药水，但是私底下两个人想过着不差钱的生活还是很容易的。
    少女绝对不会记错，克朗是北方诸国最强势的货币，一“克朗”可以兑换二“奥伦”、或者是三“杜卡特”。
    不一会儿，在少去十枚奥伦金币后，可怜兮兮的拥挤钱包终于变得松快许多，少年也从微秃男子口中得到想要的第一手在地情报。
    接下来两人先是让掮客带路，在酒馆找到“尚派里”先生──一位棕发，有几分贵族气息，挺胸凸肚的男人。
    在安古兰与凯萨琳再次携手表演人鹰相得，说明高格调需要高价格的真理后，旅团得到一份十张狼皮换二百奥伦的收购合同。
    再来敲开村里最大间的房屋木门，与村长“瓦斯卡”女士交谈，她是一个几乎完全枯萎的老太婆，带领着村民信仰附近湖泊中某位不知名的水神。
    稍微交流些关于信仰的事，确定她是个神经兮兮的老太婆后，维克多接受她“寻找失踪村民”的委托，用五奥伦打发掉依依不舍的微秃掮客，与安古兰离开村落进入森林。
    ……
    他们走在前往松鼠党营地的路上，因为清除巨棘魔树的行动，需要有精灵向导才能有效率地找到目标。
    “威克，我有点不大明白，接受狼皮收购可以理解，那个价格还不错，但我们为什么还要特别去接下寻找失踪村民的委托？”
    步行一段时间后，安古兰开口问道，而对少女开始主动思考每个行动背后的原因，维克多感到欣慰。
    “嗯…这是个好问题，答案是为了名声，你可以把名声理解为另一种货币，通行在某些钱不方便发挥功效的地方。
    比如前天晚上，如果没有消灭水鬼的名声，齐格菲不会帮我们，更别提骑士大师贾奎斯的力挺。
    虽然我教你奥术冲击这种用钱砸人的招数，但是更要谨记，钱几乎万能，但不是无所不能，相比之下，辉煌的名声不仅可以变现，甚至作到金币做不到的事情。”
    解释完问题，感觉已经距离松鼠党营地不远，维克多决定换个话题，“马上就要用到，现在来跟我说说，你早上阅读《巨棘魔树的研究日记》的心得。”
    啧！抢先开话题失败，团长还是问起读书报告了……
    安古兰只能吐吐舌头，苦着脸开始说道：“日记中一共记载三种巨棘魔树，以颜色作区别，棕色最不危险、绿色中等，紫色最危险。
    它们的树叶特化成下颚般尖锐的形状，撞击威力强大。要是距离目标遥远，会喷出腐蚀性强酸，接触到皮肤就会引起类似严重中毒的反应。
    就像对付其他植物，对付它们的最佳手段就是火焰或斧头这类重型武器。鉴于他们的产生由来，也可以使用诅咒生物的剑油来对付他们……”

 第五十八章 火热的夏季森林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陪同旅团出来进行怪物狩猎的，居然是松鼠党指挥官亚伊文亲自出马，他只带了两个手下作为随扈，而他们与安古兰沿途都默契地都保持沉默，不参与“领导”与“团长”的交流。
    按照安古兰后来的讲法是，这些神神叨叨、空泛隐晦的对话简直不是人说的。
    行进之间，几缕阳光冲过云朵缝隙与林荫遮蔽的夹击，暖暖的照到亚伊文与维克多身上。
    维克多脸上笑容满面：“…你知道吗？你亲自带路让我们压力很大，尤其是对我年轻的团员，她还是个小女生，没见过太多世面，你使她很紧张。”
    ──你为何亲自来？
    亚伊文显然也心情很好：“噢…关于这点我帮不上忙，事实上我认为我还算是温文儒雅的类型，至少我没有刀疤，只论脸…也许你要比我可怕的多。”他语气愉快地开着玩笑。
    ──我不想告诉你。
    精灵今天穿着轻便的猎装铁铠，瘦削的脸颊一抹微笑，狭长的棕眼看不出太多情绪。
    团长跟指挥官沿路谈天说地，聊得兴致盎然，俨然相见恨晚。
    ……
    “对我来说…它就像一朵花。
    一朵丑陋、令人作呕的花。
    ──布拉斯科.特纳夫的遗言”
    ……
    在距离前方不明植物九十呎，约等于篮球场长度的距离，亚伊文举手示意一行五人停止前进。
    “威克，这个东西就是巨棘魔树吗？跟书上讲的完全不一样啊……它长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要多蠢的人才会靠近，然后被它捕食吃掉？”安古兰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嗯……”不只是少女，维克多也有些傻眼，这种生物他同样是第一次见到，外观就像是玛莉兄弟里的食人花，只不过花瓣特化成尖锐的锋刃，配合柔软的茎部可以灵活摆动，变成主动戳砍的武器。
    侧头看向亚伊文，少年用目光无声询问，“你确定没有带错路？”
    而面对维克多怀疑的眼神，精灵肯定的点点头，“对，别怀疑！这玩意儿就是巨棘魔树。”
    就因为它的外皮是恶心的亮棕色，所以把这玩意儿取名成巨棘魔树？叫他巨棘食人花不好吗，它这副尊容跟正常的树也差太远。
    “所以是需要多笨的人，才会看到这样稀奇古怪的造型还敢靠近，然后被它袭击？”感觉槽点太多，少年忍不住把少女的问题拿来询问。
    精灵双手交迭在胸前，“两个原因，首先魔树是夜行性生物，晚上活动范围比白天大，而且太阳底下看很明显，月光下可不容易分辨。”
    接着亚伊文伸出手指向眼前一个呎许见方的孔洞：“再来，这就是它高速活动的秘诀，用地下茎开出的地穴。
    以它现在位置为中心，半径九十呎的圆形领域里有许多这种孔洞，激活捕食模式后，它能轻易的从这些地穴钻进钻出发动攻击。”
    嗯…这样事情就合理多了……，蹲下观察了一会儿孔洞，再用木片刮取内面少量黏液收集，维克多重新站起身。
    摇摇头，狩魔猎人学徒说道：“跟我原本想的不大一样，单纯看书会以为它是固定在原地的，现在看来我做的准备还不够，今天可能就先这样，我得要回城再弄点对付它的装备。”
    听到维克多的话，精灵的表情露出些许意外，然后笑笑地说道：“是吗？可你既然会来，事前肯定有些准备，不能让我见识下猎魔士的手段吗？”
    针对亚伊文的要求想了想，少年卸下背在背后的长条包裹，解开油布露出里面的棒状物说道：“那我就处理掉它吧！你想看就看，反正手法大同小异，我不信你们没用火油箭远射解决过。”
    徐徐张开，那棒状物赫然是一支铁伞，附上接地支架，撑起的面积足可完全覆盖一个人躲在后面，伞面上涂抹着不明成分的油亮物质。
    “你们先退远点……”猎魔士学徒说道。
    接着他取出好几包粉末混合，均匀地洒入距离最近的地穴，再取出白纸撕卷成引线，从洞口延伸到伞后，对亚伊文说道：“这是‘舞动之星’药粉，猎魔士密传配方的燃烧剂。”
    确认所有人都受到掩蔽物保护，少年捡起石块远远砸去，被唤醒的巨棘魔树猛然从原来位置“砰隆”的钻进地下。
    第一次钻地突袭它没找准位置，弹出来与少年还有段距离，只能远远喷射几发酸液过来，被铁伞挡掉；然后第二次钻地，成功的从洒满燃烧粉的地穴──它的绝命之地窜出。
    看到结果亚伊文露出微笑，这种凭本能狩猎的植物虽然凶猛，但不具备智慧，一旦大面积着火，并不会遁地灭火，而是陷入狂乱的挣扎直到被烧成灰烬。
    没用多长时间，魔树化成的熊熊火炬逐渐熄灭，精灵从掩蔽后面走出来，连连鼓掌：“漂亮！在我看来真是非常成功，你似乎不需要更多准备，现在就能很有效率的解决不是吗？”
    少年再次摇头否定：“不…，非常失败，我需要搜集魔树汁液，还有魔树卷须这两种素材，烧成这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呵呵、原来如此，是观点不同，在我看来原料采集并不重要，解决魔树才是关键，你一个人很简单的做到我们要出动一队射手才能完成的事情，不愧是猎魔士、对抗怪物的专家。”
    对於又被称赞，“学徒…我还只是学徒。”维克多认真的强调。
    ……
    过没多久，目送松鼠党三人远去，安古兰放松的伸展懒腰，左手接下凯萨琳逗弄，“嘿嘿…其实他们人不坏啊！对我们的事很热心，又只要我们帮点小忙。”
    收起亚伊文临别时委托转交的书信，维克多嗤笑道：“…相信我，每个人都不坏，只要你与他们没有利害关系。”
    “没有利害关系…吗？”安古兰翻个白眼，接着问道：“现在他们走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真的要去伐木区营地？”
    “当然，我本来就想去伐木营地看看，这并不是刻意编出来与他们分开行动的理由。”
    挥手把凯萨琳放出去活动，安古兰表情严肃正经的看向维克多，两条粗眉毛纠结的模样顿时逗乐了维克多。
    “噗哈！现在是怎样，你又在想啥？”
    少女没好气地瞪了眼又开始不着调的团长，“…我在想…威克你不信任亚伊文，也不信任贾奎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的直觉都没有警示他们不对，团长却始终有所保留？”
    把魔树的酸液收集进瓶子，把铁伞重新包裹回油布中，维克多背起长条包裹示意边走边说。
    “可能他们现在对我们确实无害，所以你的直觉没有警示。我只是永远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一个‘汉萨’领袖，如此而已。
    至于对贾奎斯说自己是‘猫派’，对亚伊文不拿出‘舞动之星’炸弹的逻辑更简单，我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有价值。
    在我的老家贝尔镇有句谚语说：‘财富呼唤盗贼’。
    既然我想要在维吉玛安稳学习一段时间，又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我们就该保持在一个有用，但不是太显眼的程度。”

 第五十九章 贸易区的大银行家

    在泰莫利亚的传奇国王戴斯蒙德，还是个吵着面包要多点果酱的孩子时，“矮人”就已经是银行业的中坚。
    从那时开始，几个重要的矮人银行家族─吉安卡第家族、维瓦尔第家族与奇安法尼利家族─就不断扩张服务，在北方的几个大城相继设立分行。
    今天早上，住在维吉玛的“银行家戈兰·维瓦尔第”，先是发现右眼皮一直在跳，接着自己养的一条鱼翻白肚，最后他的拖鞋系带还断开，而这三者在矮人传统里都是不祥的征兆。
    他为此考虑过无数可能性，甚至不小心扯断好几根精心保养的胡子，他烦恼过是不是自己留在玛哈坎的妻子被人类或精灵所勾引，他也忧愁过是不是载满染料前往“诺维格瑞”的货船发生状况。
    直到一个雇佣兵模样，斜背草药包的年轻人类敲开住宅大门，从衣服里取出一封信交给自己时，所有的恶兆顿时都有了解答。
    把访客单独留在奢华的客厅，银行家一头钻进密室里，用微微颤抖的手撕开信封，入目的果然是亚伊文那一手银钩铁画的精灵花体字。
    “日安，我亲爱的维瓦尔第先生，容我谦卑的向你报告，我们共同的事业再次需要你的帮助……”
    匆匆看完，戈兰把信纸搁到烛火上烧掉，往常柔软的座椅，今天坚硬的程度令他腰背疼痛，他考虑很长时间，才拿起笔使用“通用语”开始书写回信。
    而在客厅里等待的少年，当然不会枯坐椅子上，他站起身四处参观，不愧是住在贸易区的大银行家，这个居住环境确实好，纯银烛台、丝绸桌布，火炉前的豹皮踏垫也相当厚实。
    墙上挂的几幅壁画也很有趣，有“初次登陆”，画的是人类搭船刚来到这片大陆的景象。有“三锤之战”，描述玛哈坎矮人某次内战的场面。至于“田园牧歌”，画的是悠闲的农家丰收场景。
    然后维克多被下一幅题名“王者荣耀”的油画牢牢吸引住目光，那上面所绘的是“纯白”拉法德拒绝接受王冠的一幕。
    拉法德是一名传奇术士和炼金师，他用智慧与力量调解当时北方诸王间的长期不和，结束“六年战争”。
    可最后当人们要求这位术士加冕为泰莫利亚国王时，拉法德却拒绝了，这件事后来被传唱成高贵的美谈，市井里迄今仍有歌谣在赞颂他的无私。
    注视这幅精美的画作，遥想那位炼金术士前辈的事迹，维克多驻足良久，持续到“值得赞美的高贵之举，不是吗？”戈兰.维瓦尔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真的这么认为？”少年平静的转过身，“或许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最终还是接受皇家顾问的职位，并成为泰莫利亚实际上的统治者，因为当时的国王是个弱智。”
    而拉法德这一系列举动也成为后世施法者们的榜样，他们纷纷试图以顾问的身分，辅佐“弱智的”国王们纵横捭阖，法师干政的传统由此树立。
    戈兰笑呵呵的说道：“听起来你似乎不太认同他的做法？俺还以为是个人类就会仰慕他的。”
    “认同与否并不重要，我只是个送信的邮差。”少年语气淡漠的收束话题。
    对于自己送来怎样的一封信，里面大概是什么内容？不用偷看维克多也心里有数。
    城外如火如荼高喊替天行道的松鼠党，与城内同为非人种族的大银行家之间，书信往来的内容总不会是“家中小猫又产崽”，或者“水生盆栽两开花”这类好消息。
    而亚伊文与戈兰看起来更不像有亲戚关系，身高差得太远，连品种都不大一样。
    反正这些都与他没有什么相干，少年定位自己就只是个邮差，跑腿送几封信回报松鼠党不进行攻击，任他穿行丛林的默契而已。
    伸手接过银行家的回信放入草药包，维克多接着从客厅陈列满满的装饰书架上取下两本书，《病理形态学的基本原理》与《法医学》──参观房间时发现的额外收获，内容是关于解剖的先驱知识，作者都是米洛·范德贝克。
    “这两本书麻烦借我看看，我下次送信来的时候一并还你。”他开口的语气就没考虑过会被拒绝。
    事实上维瓦尔第也的确没有拒绝，只是稍微修正书籍离开的方式，他改成用满满一袋奥伦的价格，把两本书卖给少年──不愧是银行家。
    ……
    一个学派名声良好，师承完整的狼派学徒；或是一个学派声名狼藉，师匠身亡的猫派学徒，我维克多选择扮演后者，因为后者让人无利可图。
    此外在有自保之力前，我更不会让人发现我能做“蜂窝”或是“舞动之星”，除非不想好好过生活，否则这两样杀器完全是取祸之道。
    早上的读书时间，回想维克多昨天跟自己解释的话，“凯萨琳，你说为什么威克年纪比我小，就能想的那么多呢？”鹞鹰咕咕的嚼着生肉，理都不理又在犯傻的安古兰。
    “咚咚！”楼下传来敲门的声响，打断少女的思绪，也让她为之一怔，话说从抵达维吉玛开始，这间房屋就从未有访客来过，想到这点少女立刻先配剑于身，然后才快步下楼开门……。
    ……
    花去不少时间在市场选购牛肉与挑剔香料，这使维克多比预期的时间稍晚才回到家，在门口他惊讶地听到门后传来悦耳的女性对话与笑声──两位女性的声音。
    带着期待推开屋门，少年不意外的看到久违的夏妮女士，今天她没有穿那身瘟疫医生套装，而是棉麻布里衣，赭红色高领连身裙，马裤长靴，外搭米色坎肩。
    面对她如一泓清泉的湖绿色眼睛，维克多嘴角不自觉上扬，笑容阳光灿烂，既有前世记忆加分，又有相处交流巩固，最后没有利害关系，她是他在维吉玛认识到印象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嗨！今天休假，发现没什么地方可去，干脆就来拜访你，不介意我突然打扰吧？”
    “当然，这样的打扰不论多少次我都欢迎。”
    随便把手上其他东西放到橱柜上，维克多对安古兰眨下眼，示意她继续招呼客人，然后提着食材走进厨房，“夏妮，中午留下来吃饭吧！红酒炖牛肉，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锁上厨房入口，少年炉灶生火，放上大锅开始煮水，再把整块带骨牛肉、盐、糖、与各色香料丢进去，最后开瓶东之东红酒嘟嘟嘟嘟嘟全倒下去。
    扬起长柄汤杓插入锅中，少年心情愉快，今天他要为夏妮女士的拜访，献上“不可思议的红酒炖牛肉”这道料理。

 第六十章 走到神殿区的尽头

    对夏妮来说，今天是很久未有的、放松与欢笑的一天，快乐的一天。
    不带偏见的少年，率直有趣的少女，加上美味的红酒炖牛肉、布里欧修奶油面包、还有洋葱汤、月桂叶与百里香调味的洋葱汤，她觉得自己不能要求更多了。
    不过命运带给她的惊喜显然不仅只此，“天啊！《病理形态学的基本原理》与《法医学》……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两本书的！？”
    简单解释是出于自己对解剖的小小爱好，从银行家那里买来的。
    …满足她的要求，主人在炼金室里分给医生一张方便阅读的舒适靠椅，还有一壶玫瑰茶，接着也拿起一本笔记自顾自地开始研读。
    ……
    夜晚――维吉玛神殿区――
    在来拜访之前，夏妮她自己完全没预想到，竟然会在维克多家里待到即将宵禁的现在，更别说是麻烦少年送自己回家。
    月牙弯弯，步伐不紧不慢，夏妮掠开垂落眼前的红发，“今天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平常下午都是你们出去工作的时间吧？”
    晚风习习，姿态不疾不徐，维克多扯紧皮甲腰侧的勾环，“没关系，委托铁匠打造的工具还没拿到，就算出城，也是到湖边陪ㄚ头锻炼游泳。”
    “哈，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好玩，明明是她年纪比较大，可是实际相处的感觉却完全颠倒过来，你简直像是她兄长。
    虽然看不大懂，不过别对她太严厉了，她还是个孩子，啊…当然你也‘还算是’。”说到最后两句，医生不怀好意的开始窃笑。
    “算了吧夏妮，你也就比安古兰大两岁，大我七岁，就这样孩子、孩子的叫我们，你不觉得别扭吗？”话甫说出口，维克多自己也开始坏笑。
    因为他突然想明白，较真的话医生其实才大希里三岁，这么讲起来白狼.杰洛特还真是有够鬼＊畜的，居然对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都下得了手。这不就是百岁老爷爷与花季少女的故事吗！？
    小姐姐夏妮当然不可能知道，少年心中正在想着这么“失礼”的事情，她继续说道：“表面上看年纪是没有差很多，但可能是成长环境的影响，总让人觉得安古兰有些想法还很幼稚，有些地方又太过成熟。
    而且我得说在医院里工作，老的很快啊！我是指心灵，还有‘皮肤’。”说到这里她笑嘻嘻的指指脸颊，上面浮着点点因为长期配戴渡鸦面具而起的疹子。
    维克多温柔的笑笑，“你太谦虚了医生，相信我，你现在正处在最美好的时候，从瑟瑞卡尼亚以东过来，两年间走过科德温、亚甸、泰莫利亚三国五城，我没有见过比你更有魅力的女性。”说这段话的时候，维克多的表情很诚恳。
    “嗯，还有不用担心那点皮疹的问题，我知道一种清凉药膏对治疗它很有效果，明天早上我会调剂好一起送去医院给你。”
    夏妮笑的露出浅浅酒窝：“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我好像已经要走很多东西了。”
    维克多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没关系，那些消毒药水不算什么，能帮上医院的忙，我也很高兴，你们是最值得尊敬的一群人。”
    早上下楼开门后，安古兰理所当然地拿出维克多制作的酒精给夏妮净手，而中世纪的人虽然不容易配出准确的浓度，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怎样的酒精消毒效果比较好。
    而听到医生的赞不绝口，少女崽卖爷田不心疼，开口就送三大桶。
    少年回到家后知道，也没有什么意见，他虽然欠缺主动付出的积极性，但是尊敬并支持医护人员还是愿意的。
    把夏妮平安送回租屋处，顺便被她的老太婆房东用诡异的眼神上下扫视，维克多赶在宵禁前回到家。
    ……
    和我在维吉玛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维吉玛》佚名
    ……
    第二天下午─沼泽森林──
    精灵指挥官用好奇的眼神，研究幻影旅团今天带来安装在地穴上的新工具，“威克，这个奇特造型的陷阱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管状层层相扣的机括，冰寒锋利的参差咬齿，从外观可以把它简单理解成捕熊陷阱组装好几层的立体模样。
    “对，我叫它捕树陷阱，它将是巨棘魔树这种生物的命定天敌。”
    接下来维克多的一举一动都很从容，同样从特定位置勾引魔树，同样用铁伞挡掉远程酸液，但是这次魔树钻出来的时候，立刻被一圈圈机括牢牢的束缚在原地。
    陷阱上的尖牙全部是镀银的，还抹上猎魔士特制的诅咒生物剑油，亚伊文观察到…被咬住瞬间，植物狂乱扭动的程度远远超出烈火焚身，看来那滋味肯定极不好受。
    顶着防酸液铁伞靠近，维克多用银剑深深戳进魔树的核心，结束这诡秘植物的挣扎，剩下的工作就只是收集汁液，砍伐触须，把它分解成炼金材料的过程而已。
    指挥官很容易判断出，铁伞的遮蔽效果可以用其他物品取代，而只要拥有这个陷阱，就算是农夫也能在极短时间内解决掉嗜血植物，它普及起来的那天，也的确就是“诅咒花苞”灭绝的日子。
    可惜它不会有普及的机会，因为它昂贵的造价，还有算是一次性的工具，几处框架还有镀银锯齿都已经被魔树的垂死挣扎弄到变形损坏。
    再次参观完猎魔士学徒的最新武器，维克多可以感觉到，亚伊文看完这个道具后，眼神变得更有温度，隐隐有几分尊重专家的意味出现。
    示范完操作方式，让少女团员继续采集魔树触须与魔树汁液，少年团长起身走到旁边与精灵指挥官开始不纯洁的交流。
    从草药包中掏出银行家的回信交给亚伊文，他没有避开维克多，当着面就把戈兰.维瓦尔第写的信打开来看，然后很快的折迭收起。
    “你今天会很快就要回城吗？”
    “收集完这些素材，再把剩下几株比较靠近伐木区的魔树，用‘舞动之星’粉末解决。大概三个小时后，天黑前我会回去，赶到城卫兵哨所领悬赏。”
    “那没问题，稍后再麻烦你送一次信，离开森林前我会让人拿过来。”说完精灵稍微顿了一下，狭长的眼睛盯着少年瞳孔的蓝色，“还有个不是很重要的问题，但我很想听听你的答案。
    告诉我…四百奥伦的赏金，光这个陷阱大约就要用去一百，你为此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森林，加上火粉损耗、铁伞制作、还有生活费用……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摸摸鼻子，维克多回答道：“…陷阱不能算，那是我私人搜集材料的额外支出。而且奥伦虽然赚的不多，不过我赢得很多其它的东西，比如怪物材料、狩魔经验、还有良好的名声。”
    铭刻四道刀痕的朴实面孔，说这些话时看起来心满意足。

 第六十一章 残酷天使行动纲领

    结束“巨棘魔树”的扑灭工作，幻影旅团搭船过湖，穿越城门时他们直接走“人类队列”的便民路线，与“非人队列”的区别在不需要进行严苛的检查。
    “米库尔，辛苦了。”出示通行证，说话的时候维克多不落痕迹的把两枚奥伦塞进城卫兵的手心。
    冰凉的钱币让卫兵“米库尔”嘴角上扬，指腹搓揉覆满青色胡渣的下巴“原来是可敬的维克多先生，欢迎回来！”瞟了一眼装的相当饱满的布包，“恭喜，看来今天的收获也很丰富。”
    说完挥手放行，他也向维克多后面的安古兰点头微笑，但是少女没有理会，而是默不作声地跟上少年的脚步。
    “团长，为什么每次进门都给他贿赂？不给应该也没关系，我们的通行证是城卫所开的，他不敢刁难。”
    “可他人蛮不错的不是吗？两枚奥伦就令他看都不看我们携带什么物品，说话又好听。
    每天出城前听他喊，‘祝你有美好的一天！先生。’回来听他说，‘工作辛苦了，收获真丰富！’这不是挺好的，有什么问题吗？”
    少女左右观察了一下，稍微靠近了团长几步，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我想宰掉这个人。”
    瞳孔略微放大，维克多有些惊讶，因为安古兰这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而是很认真的想要把那个卫兵去除掉，物理上的，不可逆的永远解决掉。
    “原因是什么？”
    “直觉，强烈的厌恶感。”
    维克多没有立刻否决这个乍听下荒唐的理由，因为安古兰的直觉不知道救了他们多少次，如果少女这么说，那就一定有她的原因，细看面无表情的安古兰，少年注意到她眼神里的阴翳。
    “他看我时的眼神不对，他现在不敢，可是只要有机会他会那么做的。而且他之前肯定干过很多次，那股人渣的味道骗不过我。”
    人渣的味道？眨眨眼睛…能让安古兰这种需要加强道德教育的少女，都流露出明显憎恶的罪行，大概不会是抢劫、杀人之类的，念及少女过去的不好遭遇，维克多停止追问。
    考虑了一下，想起自己听过的流言，这或许也是个磨练团员的好机会，于是他说道：“给你两个礼拜，调查清楚他干过多少坏事，但是不能让人明确意识到你在调查他。
    然后根据情报你自己规划怎么除掉他，又如何避免后遗症牵扯到幻影旅团，完成后向我提交报告。我会判断计划是否可以执行。
    让我见识你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吧！”
    安古兰表情呆滞，很惊讶少年这回忽然这么好说话，少女本来只打算告诉团长她的真实想法，但是预期会被制止，理由都帮他想好了，就是禁止滥杀、要守规矩之类的。
    “那如果半个月时间，我都没调查出他的问题怎么办？”她问道。
    “不用想得太复杂，我们是游侠不是法官，不用绝对的证据，能确定他的罪行就已经足够，就他这熟练收钱的专业模样，我不认为你的直觉会落空。
    再给你订个奖励，包含调查与计画，如果整件事做的足够漂亮，以后早上阅读时间减半，但如果什么都查不出来，或计划做得稀烂，往后就别再抱怨看书时间太长。”
    开出这个条件，看到野ㄚ头摩拳擦掌、信心十足的模样，维克多感到充实而欣慰。
    想当初自己抵达城郊时只用了一下午，搭配奥术冲击就能听到不少流言，是关于城门守卫犯下的各色恶行。
    所以如果少女半个月都还拿不到“团长啊！那个坏蛋值得一砍”的证据，少年觉得首先要好好反省自己，规划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团长你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做什么？”
    “我会去看看蔷薇骑士有什么委托，上次人家帮了我们，现在有时间偿还当然要尽快处理，人情就是有来有往。”
    “那我去调查这个家伙，不在你身边会不会影响到？”
    “别想太多，就像你讲的，单独行动也是一个成长机会，反正通缉令发出后，那个流浪法师不可能还留在维吉玛附近。
    我们城外有松鼠党、城内有骑士团，被公羊帮无视，火蜥蜴帮不认识，等交完魔树任务，还能与城卫兵建立互信基础。
    不客气的说，在神殿区我们是‘无敌’的，你的团长不会随便做超过能力范围的事，你尽可以安心进行考验。”
    谈话间踏入城卫兵卫所，见到就想到、维克多伸出食指点点站在角落的卫兵，“还有杰索罗那家伙杂草粉成＊瘾，经济状况不会很好，有必要你也可以试着利用。”
    安古兰点点头表示记住，“团长晚上能不能用炼金术帮我做几个面具？普通的、很容易买到的那种。”
    “坏女孩，我对你成功的信心越来越高！”
    说到这里两人中断谈话，因为文森特队长来了。
    还记得公羊帮的兰斯米特提到他时，特别用“英俊”两个字来形容这位谢顶、法令纹深刻，未老先衰型的队长，嘲讽的意味很明显。
    对于城卫兵系统与帮派间的关系不友好这件事，平民维克多感到安心。
    “真高兴再次见到你们，幻…幻影旅团。”虽然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不久，但是队长居然能叫出佣兵团准确的名称，还是让少年有些惊讶。
    微躬致意，维克多说道：“晚安，文森特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并向你报告‘嗜血植物’的清除任务已经完成，它们在文献上的纪录被称呼为‘巨棘魔树’。”
    把带来的布包放在桌上打开，“配合伐木区管理员的指认，我和安古兰联手清除掉主要道路两侧总共八棵魔树。这是嗜血植物破碎的魔核，我们带来作为领赏凭据。”
    随手拿起一颗着枯裂焦黑的魔核观察，文森特队长呵呵朗笑，小肚腩把胸前的百合花徽记顶的抖动起伏，“做的很好，不愧是齐格菲骑士认可的怪物杀手，多毛熊上周的‘铁拳’，你的表现无愧于响亮的名声。”
    随便几句话，显示出他对维克多并不是一无所知，城卫兵队长看来的确有些水准，那小肚腩里不知道装着多少神殿区的隐密情报。
    称赞完少年他又转头看向少女，“安古兰你也做的很不错，幻影旅团的名字我已经记下，这次你不必再提醒我了。”
    被队长点名称赞，安古兰喜孜孜的模仿维克多行礼致谢。
    没让两人久等，文森特俐落地把取款凭条写好，盖上钢印递给维克多。“四百五十奥伦，五十奥伦是你的‘机会’退款，拿到城里任何一间银行都能兑现。
    辛苦了，维吉玛喜欢你，城卫兵欢迎你。”
    ……
    走出卫所，安古兰开口问道：“威克，十四天的调查期限，从今天开始计算吗？”
    犹豫了下，“明天再开始吧！晚上夏妮还会过来家里看书，你先回去等她，我到贸易区夜市买些东西，今天甜点做蜂蜜砖块蛋糕。”

 第六十二章 新的药水新的委托

    昨天下午沼泽森林里，因为少年的不畏艰苦，吃人的“巨棘魔树”终于被铲除、原本傍晚停工的伐木区也“恢复幸福”。
    然后今天早晨，炼金学徒带着新采集的一批素材，来到神殿区－卡尔克斯坦的炼金工坊报到。
    ……昏暗的地下炼金室里，诡谲的笑声回荡，“噢嘿嘿嘿，看看这翠绿的魔树卷须，”放入嘴里咬一小口，“还有这新鲜的魔树汁液……”沾上一点放入嘴里。
    见证卡尔克斯坦先生神农尝百草的倾情演出，维克多反正是做不出鼓掌这种事情，但是他也不会上前做无意义的劝阻。
    过了一会儿，淡定下来的炼金术士很愉快的说道：“威克，我很满意你的工作成果，它们可以做出很多有趣的药水，三选一送给你一罐。
    第一种会令人昏昏欲睡，醒来后失去睡前一小段时间的记忆，第二种让人神采奕奕，暂时性提升精神力，而第三种喝下去，会使人“兴致勃勃”，持续时间受体质影响。”
    三种选择入耳，心脏猛然跳动加速，“我选第二种。”，少年压制住兴奋，语调平稳的说道。
    “不选第三种吗？没有魔力，你暂时提升精神力有什么用处，难道要用来看书？而选第三种不论是送礼或是自用都很不错的……”
    不过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尽管觉得维克多是在浪费机会，炼金术士也不再劝说。“好吧，既然你宁愿选择那么无趣的药水，那我没有意见。”
    说完他开始调剂，少年也把握时间，开始选择这次要借阅的书籍。
    至于卡尔克斯坦的好意，维克多心领，起勃剂外交的好处，他再清楚不过。只有极少数男人能在“有需要的时候”拒绝唤醒自身原始的力量，或是让原始力量更加凶猛。
    不选择那种药剂只是因为少年有信心，在这个领域自己才是真正的旷世逸才，那是无数次被人亲切握着手、含着泪说：“感谢大师！”、“小先生帮助了我啊！”、或是“多亏你挽救我的家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千锤百炼得来的自信。
    听的次数太多，耳朵差点长茧，握的次数太多，手也差点长茧。
    ……
    认真学习的时间总是短暂，倏忽两小时流逝，维克多阖上准备借阅的文献，之前没有注意到这本法师“阿祖烈”所写，描述突变基础概念的书籍，少年感觉今天大有收获。
    从书页中抬起头准备告别，卡尔克斯坦轻微返祖的容颜赫然出现在眼前，脸与脸的距离相当靠近，吓了维克多一跳。
    “真可惜你没有魔力，”炼金术士的神色相当严肃的说道：“令人惊讶的专注，以及对学问的虔诚，如果你有魔力天赋，一定能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法师与炼金术士。”
    礼貌站起身拉开距离，少年说道：“哪怕没有魔力，我还是相信自己能成为合格的炼金术士。”
    “可惜很多配方需要用法术进行细微调整，才能达到最佳效果，”说到这里，卡尔克斯坦摇摇头，叹出口气，“没有魔力辅助，终究是有局限性的，单纯的炼金术士永远无法达到巅峰。”
    他的表现是真心为自己觉得可惜，少年感谢这份善意。
    “没关系，能够走在这条路上，我很满足。”
    卡尔克斯坦瞇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瞪了维克多一眼，“又在说口不对心的漂亮话，在你这样正是野心勃勃的年纪，被人说永远无法抵达巅峰，却面不改色、一点也不在乎？
    ‘只要能不断进步就很满足？’在我面前卖弄那些小聪明的话语没什么意义，我们相处时间不多但是足够了，足够我看穿你的掩藏。
    很明显的，你确信自己有办法绕过魔力这个限制，制作出高阶的药剂。虽然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做，但也就是这点‘未知’让我非常期待你的‘将来’。”
    “…大师，何必总是拆穿客套话呢？你这样会让我很尴尬的。”
    人与人的理解是互相的，炼金术士并不在乎维克多耍小聪明，熟悉后少年同样不在乎被卡尔克斯坦吐槽，因为这是他表达善意的一种方式。
    没理会他的埋怨，炼金术士把一管淡绿色的药剂塞到维克多手里，“拿去吧，你要的‘提高精神药剂’，一口喝下去，药效持续约两小时。”
    “可以给我它的配方吗？”拿到期待的药水，少年高兴地问道。
    应付炼金术学徒的请求，卡尔克斯坦露出狡猾的微笑：“我正想告诉你，配方是下次材料交易的额外奖励。”
    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少年轻轻摇晃管中的淡绿，“那么…这种药剂有特别的称呼吗？”
    “没起过名字，不过真要取名的话，风干绿色卷须混合油脂提炼的精华…叫它‘＊＊＊’？”
    听到这名字，维克多猛咳两声：“不了…仔细想想，其实‘提高精神药剂’的称呼就已足够。”
    ……
    中午时间，依照往常惯例，旅团的厨师提着大块鸡肉回到家里，做饭喂饱饥肠辘辘的团员，但是端菜上桌喊了两声，房屋内却仍是清冷寂静。
    ……忘记少女今天起开始个人活动，少年习惯性的做好两人份食物。
    ……
    午后，结束郊区分派面包的活动，听完团长振奋人心的演讲，“蔷薇骑士”齐格菲却没有休息的余裕。
    白蔷薇改组成烈焰蔷薇的时间还是太短，很多骑士还耽溺于过往的虚假荣耀，残留着旧时代的腐朽与恶习。
    因此身为骑士团的中层干部，他要赶快回去总部培训新人，确保他们在精神与身体上，都准备好承担永恒之火的重担。
    只是经过狭窄巷弄时，偶然见到的画面，却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在某条仅能容纳一个人宽敞通行的小路上──
    “我从来不给蠢货让路”，穿着百合花徽记的骑士大声说道。
    “而我恰好相反！”对面的少年说完，退后让出路，微笑目送他趾高气昂的离开。
    鉴于那位骑士的装束隶属皇家卫队，丹索的齐格菲管不到他头上，所以自然也没有义务提醒他，对面拐着弯叫他蠢货，尤其那位少年还是他朋友。
    从旁边笑吟吟的拦住维克多，齐格菲：“我的朋友，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语言学家。”
    “在遇上蠢货之前，我也不知道。”维克多摊手表示无奈。“事实上我正要去找你，关于你上次提到要交给我的委托……”

 第六十三章 在黑暗中追寻着你

    夜阑人静的炼金室里，她抬头看看壁钟，距离宵禁大约还有一小时，差不多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夏妮用手掌触摸身体另一侧肩胛骨，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手肘，向相反方向拉伸，缓解因为长时间阅读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不大不小的动静，自然被炼金室中另一个人注意到，放下研究到一半的笔记，少年也站起身，双手相扣掌心向上，伸直胳膊尽力向上延伸。
    从桌上拿起未读完的《法医学》，医生走到书架旁把它插回原位。
    维克多：“其实你可以带回去阅读的，借给妳我很放心。”
    小姐姐摇头微笑，“没有关系，你这里读书环境比较好，安静、椅子舒适，而且这两本书都很珍贵，万一拿回去不小心损坏到就糟糕了。
    还是说你不欢迎我过来吗？”夏妮问话的表情有些玩笑，也有几分认真。
    “怎么可能！还是那句话，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言谈间，两人从地下室回到一楼，少年穿好皮甲佩带钢剑，把银剑也系在背上，然后把事先写好的字条压到餐桌上，猪肉肉酱的锅子下面。
    “我送夏妮医生回家，你回来吃饱可以先睡，晚上不用等我，我有宵禁期间自由活动的许可，要去调查些事情。
    ──威克”
    放好留言走到门口，夏妮与维克多两人几乎同时同步，把草药包斜背回身上，然后为彼此都草药包不离身的习惯相视微笑。
    ……
    走在路上，回想今晚在维克多家中吃的晚餐，菜色很简单，不过是家常的泰莫利亚肉酱面，用三个大锅分别装盛猪肉肉酱、面条，还有洋葱汤，但是美味的程度肯定是花不少心思的。
    夏妮不擅长料理，但是她懂得吃，且不说面条的软硬程度符合自己喜好，或是洋葱汤撒上格吕耶尔起司放入面包丁。
    就连看似简单的猪肉肉酱，那种口感也是需要先翻炒表面到微焦，再与番茄、蒜、鸡汤一起炖煮，才能完成的美味。
    夏妮说道：“谢谢你，我才提过一次你就记得我的口味。”
    眨眨眼睛，少年想明白她指的是面条的软硬，夏妮喜欢硬一点的。
    对于前世有过“适量交往经验”的维克多来说，记住漂亮女孩不经意间透露的喜好，完全是不花心思的本能反应。
    “没什么，我也喜欢吃硬一点的面条，安古兰就不在乎这个，好吃就行。”
    话题转到安古兰，夏妮开口问起：“她这么晚还没回来，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事，宵禁前她肯定会到家的，这点我们有过约定。”
    “可是放她单独行动去调查城门守卫，多少还是会有危险吧？”
    “我不担心，该担心的是别人，有凯萨琳陪着加上野性直觉，她几乎天然免疫一切突发状况。而且她下午才回来过，中午留的烤鸡吃的干干净净。”
    听维克多说的这么肯定，夏妮也放下心来，她很喜欢这个野ㄚ头似的活泼妹妹。
    “其实你可以不用专程送我回来，神殿区的治安没那么糟糕，我也不是什么纤弱女子。”她说道。
    这句话维克多没有回答，确实以医生的身份加上腰间那把长匕首，常规情况下她单独回家没有问题，但是少年既然知道邻居有狼人，他就不想让小姐姐落单冒险。
    很快的再次来到夏妮租屋处，这次到达的时间稍微比上次稍微早了一些，让她的老太婆房东因此有机会举起烛火，细细观察维克多的长相还有身高。
    少年并不在乎房东的打量，与夏妮简单道别后快步离去。
    接下来他还有正经事要办，正如留给安古兰的字条所说，他拿到了“深夜活动许可”──蔷薇骑士齐格菲开给他的。
    方便维克多现在前往维吉玛墓园，调查并处理“食尸鬼”出没的问题。
    ……
    “夜晚袭来，当心食尸鬼，东吃吃，西吃吃，碰到你也会吃吃，当心别成怪物食。”
    ──《儿歌》
    ……
    “是吗！？原来如此…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以及忠告。那么这串钥匙我先带走，明天再拿来归还。”
    维吉玛公墓外的看守小屋里，作为夜晚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维克多先抛出一壶烈酒，撬开“掘墓者”的心防，然后加上几枚奥伦，让他知无不言。
    他面相大约三十，却已经满头白发，身体强壮四肢有力，穿着一身灰布衣服，由于最近需要处理的业务过多，身上泛着挥之不去的尸臭味。
    这是因为城市处于隔离状态，沼泽公墓不易使用，所以除去染上瘟疫的死体，会被焚化后葬在圣雷比欧达医院，其它正常亡者都需要埋进维吉玛公墓。
    而在发现几具新葬尸体，被刨出毁损的情况后，应对食尸鬼出没的威胁，他立刻通知城卫兵，并且晚上锁住通往墓地的大铁门，只在白天进出避免危险。
    “没关系，那串钥匙给你！我还有备用的。不过你进去要小心，我其实有远远看到，是真的食尸鬼！”回想起当时恐怖的景象，掘墓者的手臂微微颤抖。
    ……
    食尸鬼──顾名思义是会吞食尸体的怪物。它出没在墓园、古墓周边及任何埋葬死者的地方，腐臭的尸体对于它们来说是无上美味。
    ……
    打开铁门进入然后锁上，夜晚的公墓想当然不是什么温馨的地方，几只夜鸦枝头啼鸣声中，维克多放轻脚步，按照掘墓人提示的方向前进。
    果然没有行走多久，猎魔士学徒就找到了他们，或者说它们。
    它们像人类一样有胳膊和腿，但却像狗或獾一样四肢行走。有着怪异的面孔，但任何寻找它们情绪、理性甚至意识火花的努力，都被证明是徒劳无功。
    它们只接受本能的驱使：“对人类肉＊体永不餍足的食欲。”
    把脚步放的更轻，维克多慢慢走近它们。
    它们三位蹲踞于地，正围在餐桌前大吃特吃，当受到饥饿驱使时，食尸鬼的警觉性会升到最高，并毫不犹豫地捕食生物。
    不过现在正是它们用餐的时候，所以它们埋头进食，没有在意维克多的靠近。
    “只有用火，银和明亮的阳光才能伤害它们，也因为畏惧阳光，它只在晚上狩猎。”学徒边回想书上看到的种种记载，边对照眼前的不和谐景象。
    尽管食尸鬼与人类在形态上有许多相似之处。但是它与它恐怖的近亲“巨食尸鬼”、表亲“血棘尸魔”，其实都是来自异界的“交会后生物”─换句话说，这些生物的存在都是违反自然法则的。
    停下靠近的脚步，猎魔士学徒不急于发动攻击，他在思考计画，他不想开打才发现捅到马蜂窝，一下子窜出七、八只食尸鬼开联欢同乐会。

 第六十四章 你把我的世界照亮

    “当独处的时候，最能鉴察一个人真正的品质。”这句贝尔镇的谚语，恰到好处的形容狩魔猎人学徒现在面临的煎熬。
    如果只有这三只享用“男体盛”的食尸鬼，他有把握单靠银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缠斗之后解决掉它们。可如果在缠斗的过程中，又跳出好几只想参与同乐，那自己就会被迫使用狼派奥义来解决问题。
    他不希望使用奥义，使用“蜂窝”爆鸣声太大，又容易留下痕迹被人发觉精良炸弹的存在；而使用“舞动之星”他更是不情愿，重点材料“瑟瑞卡尼亚爆燃粉”已经为巨棘魔树消耗的七七八八，他想把几枚“燃烧弹”成品保留到不得不用的那天。
    另一个稳定的手段是用药剂，暴风雪、雷霆还有黄褐色猫头鹰，爆发药水三件套喝下去，银剑再涂上一罐食尸生物油，也能应付远超三只的数量，哪怕四、五只跳出来要开派对也能够应付。
    可惜这又牵扯到他想节省药水的问题，暴风雪跟雷霆分别需要一些比较罕见的素材，雷霆需要的是安德莱格胚胎，暴风雪需要魔像心、或者齐齐摩腺体作为代替，而这两样不仅市场买不到，维吉玛附近也没听说，这种情况就很尴尬了。
    于是短短几分钟内，少年明悟到自己的弱点，他不但是个节俭的男子汉。没有兰伯特或安古兰在身边时，他也欠缺那种蛮横的勇气，无畏的刚强。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些战斗，但他还是倾向猎魔士艾斯卡尔的指导：“能选择方式的时候，我们总是选择最安全的。”
    于是如同来时般稳定的脚步，少年一步一步的倒退远离，他已经想好明天如何给它们安排上十多具捕熊陷阱，每个咬齿都涂满食尸生物油，轻松把所有食尸鬼全部放倒。而这个安全到不能再安全的方法，二百奥伦内能搞定。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维克多猛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呼嗬嗬的低沉喘息声，冰冷的死亡危机感从脊柱尾端直冲后脑──
    ……
    不──从噩梦中惊醒，安古兰猛然从床上弹起，窗边栖架上的凯萨琳也被她的惊呼吓到，扑腾着翅膀飞到床头，发出吱咿…吱咿…的声音，试图让满头大汗的安古兰平静下来。
    发现在自己床上，刚刚是做梦，少女长出口气，伸手轻轻抱住凯萨琳，“天啊，好恐怖，凯撒琳你知道吗，我刚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
    “渊…渊…”凯萨琳发出低鸣声。
    “什么！？你想知道是什么梦？”
    喘息了一会儿，安古兰心情平复下来。
    “…好吧…特别告诉你。
    我梦到…我跟团长两个人，在一处荒凉的坟墓里，被食尸鬼大军团团包围，他们数量无穷无尽，一只只滴着口水，张开獠牙利爪，不断的扑过来，我们拼命砍啊砍的抵抗，直到最后，我们终于撑不住时。
    ──威克突然大喊一声：‘我不做人啦！’
    然后天空闪电劈落，团长全身喷出蒸气，‘砰’的膨胀成光溜溜的超级大巨人，那些普通食尸鬼甚至没有他的鼻孔大，团长接下来就这样一掌一掌把它们拍成肉酱，其中一只比较肥的还被倒吊起来撕成两半……”
    “嘎呱！”听到这里凯萨琳发出无辜的短声，大概是觉得这个梦槽点太多，不知道从何吐起。
    而安古兰娓娓悠长的噩梦陈述依然继续，短时间没有停止的迹象。
    ……
    目前情况就像那句智者都会说的名言，“这是个糟糕的时刻，但是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中。”
    缓缓转身看去，出现在维克多背后呼呼喘气的，是两只没赶上加入“男体盛”盛宴的普通款食尸鬼。
    它们张嘴流着口水露出利齿，示威的发出低沉吼声，似乎在奇怪怎么会有活物出现在眼前，而且他虽然没有腐败的尸体那么香，但闻起来还是真香。
    少年保持镇静，这个时候就像面对猛兽，慌乱或是逃跑都只会立刻激发它的凶性，甚至会把本来在旁边进食的三只也吸引过来。
    从草药包中轻轻掏出真品的“舞动之星”，不是什么需要混合的药粉，而是集成瑟瑞卡尼亚爆燃粉、硫磺、硝石、史丹福特之尘等材料，不可思议炼金术荣誉出品的精良之作。
    以一个优雅的手势，维克多把手中的“舞动之星”轻盈抛向身后正在埋头苦吃的三只食尸鬼。
    当背后传来轰然鸣响，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他会抽出背后的银剑，趁眼前两匹食尸鬼被火光引开注意的时候，迅捷踏前偷袭，并成功把其中一只食尸鬼整条手臂卸下来。
    然后在初雪落下之前，无数次“木梳桩”与“风车”的身体记忆，指使着维克多一击得手立刻转体后撤，成功躲开另一只的扑咬，重新恢复对峙态势。
    注意到失去一爪、血如泉涌的那只食尸鬼看来并没有畏缩，反而是陷入疯狂状态，它怒吼狂乱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学徒不惊反喜。
    异界“生物”终究还是“生物”，“彷佛”不受伤势影响也只是“彷佛”，食尸鬼要是畏缩逃跑，少年反而要担心它回巢呼朋引伴。
    你这样很好…让我们尽快结束这一切。──剑柄举到头顶以上，剑尖直指上方微微向后。
    刚学习这个“顶位起势”时受游戏影响，少年会把剑尖指到正后甚至正下方，接着就被维瑟米尔教做人了。而等冬天兰伯特与艾斯卡尔回来，看过狩魔大师模仿出的架式更是为此狠狠嘲笑了他半个月，程度是遇到学徒就情不自禁露齿而笑的那种恶劣。
    ──剑柄举到头顶以上，剑尖直指上方微微向后，若对手盲目地攻过来，“顶位起势”可以让你以一记既快速又有力的砍劈结束战斗。
    尽管大多数情况下你的对手会考虑到这一点并作出相应的对策，不过显然陷入狂乱的食尸鬼不在此列。
    面对盲目扑来的怪物，这一刻杰洛特、只狼、仁王与我同在。
    银剑重劈而下──维克多向你拜年啦！
    ……
    接下来的一对一过程乏善可陈，只能说为了确保食尸鬼血液，食尸鬼牙齿、怪物肝脏与毒液萃取物的新鲜，最后一只食尸鬼没有它狂乱同伴一刀两断的幸运，它辞世的过程既漫长且疼痛。
    几天前月牙弯弯，今天月光照明的效果更差，所幸沐浴在舞动之星里的三只食尸鬼驱走黑暗，燃烧自己照亮坟墓，照亮维克多的视界。

 第六十五章 里仁为美敦亲睦邻

    听到楼下隐约传来开锁的声音，安古兰中断她对凯萨琳描述噩梦的事业，打开房门噔噔噔跑下阶梯，正撞上刚进门的少年维克多。
    “有事？”
    “看你有没有事。”
    一个问的简短，一个答的明快。
    “没有，我哪会有什么事。”
    “那就好！”说完少女就又三步并两步地跑回楼上房间。
    看着安古兰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不好好睡觉专程跑下来就为了问一个无聊的问题，不过维克多还是很高兴。在夏妮面前说的信心十足并不是假话，但回到家亲眼看到人，还是更加放心。
    虽说忙碌到半夜才回家，可惜接下来还不能上床睡觉，收拾过维吉玛公墓的现场，少年身上现在有许多炼金材料，需要进行简单的加工处理。
    比如装瓶放入草药包储存的食尸鬼血液，准备提供给卡尔克斯坦的那几瓶，就要先拿出来加入抗凝血剂低温保存。
    因为即便是法师的储物空间，也没有停止时间流逝的效果，所以为了不暴露草药包的特异，新鲜到就像现榨的最高品质只能留作自用。
    ……
    第二天，早晨的多毛熊旅馆有别于夜晚的热闹喧嚣，表现出安宁恬静，当然这个词汇不适用于它的老板。
    这个脸型肖似拳师狗，仿佛总是在咬着东西的男人，看到维克多走到柜台边上的反应，是笑容满面的倒了一杯牛奶，推到他面前。
    吨吨吨吨吨一口喝完，维克多放下杯子：“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友好吗？进门就先请一杯，还是因为我是‘铁拳’的缘故。”
    “两个原因都不是，就算是铁拳，也只有当天晚上免费，一个礼拜出一个铁拳，如果都要免费，我这间店早就关门大吉。
    这杯牛奶是请猎魔士…学徒喝的，别担心身份暴露，兰斯米特是私下告诉我的，我们能理解你想保有雇佣兵的身份。
    感谢你解决沼林的巨棘魔树，真是帮了大忙，若没有你处理掉它们，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牺牲。”
    少年做出惊讶的表情，夸张到变形那种。“哇呜，神殿区是没有隐私了吗？我前天傍晚交任务，刚才从银行提走赏金，你这边就已经知道这件事。”
    “前天就知道了，因为生意显著变差。
    原本魔树群活跃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伐木工傍晚就会停止作业，免得走夜路被吃掉。
    可当你解决了问题，那些资本家自然要求他们加班，说要补回过去一段时间的损失。
    小心一点，已经有好几个强壮的伐木工喝醉后在瞎嚷嚷要给你一个教训。”
    “找错人了吧！不是该去找资本家吗？”
    “没找错，打资本家他们会失业，打你就没有问题。”
    “相信他们只是在开玩笑，经理带着我参观伐木区时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都是些例如：劳动就是幸福，砍树使我快乐…等等。”
    “哈哈哈，新来的、不想惹麻烦的雇佣兵，牙尖嘴利、刻薄毒舌才是你的真面目？
    还是小心点，他们清醒时当然不会动手，但是你很难预测喝醉的人能做出什么疯事。”
    “你也会想打我吗？布伦纳之战的老兵，因为我害你生意变差。”
    “别说那种傻话，夏天很快就会过去，瘟疫也会逐渐平静，宵禁解除后，维吉玛还是那个维吉玛，北境最繁荣的不夜城之一。
    我不着急生意，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少喝得醉醺醺，然后骑到马身上的混蛋。
    现在来说正经事，过气铁拳、魔棘杀手，你大清早跑来我这间破酒馆，总不会就为了找老格里菲林炫耀刚到手的四百五十奥伦吧！”
    “该死的！是不是就只有我才觉得人应该保有秘密？还是全世界都已经知道，维克多的口袋装满奥伦？难怪对门的女士刚才一直向我招手。”
    “啪！”把刚拿到的一皮袋金币拍上吧台，猎魔士学徒：“可惜我真的就只是来找老板你聊聊，联络下感情，我真正有事要找的人是兰斯米特。”
    嚼了嚼下巴，格里菲林粗声回道：“别担心你钱袋的秘密，‘渴望大腿’的女人单纯向每个路过的男人招手。而若要找兰斯米特没必要来这儿，我不属于公羊帮，那天只是帮忙介绍而已。”
    “我知道，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还太早，感觉晚一些再去拜访会比较有礼貌。”
    “要有礼貌又要消磨时间，我建议你还不如到对面好好洗个澡。”
    ……
    几幢砖木混造的三层旧屋矗立，这里是神殿区西侧偏僻的角落。
    “就是前面那栋门口有守卫的房子，你自己过去吧！”说话的人声音低沉，体型粗旷肤色黝黑，但是看脸就知道才刚成年。
    为猎魔士学徒带路到兰斯米特根据地，这位公羊帮帮众名叫“黑狗”，维克多是洗完脚离开“渴望大腿”时在门口碰到他的。
    “谢谢你带路，黑狗。”微笑将五枚奥伦放入对方手里做为小费后，少年与他分别。
    此时维克多万万没想到，这一瞬竟成永别，少年再没能见到活着的“黑狗”，而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火蜥蜴帮“红狗”的宿敌，他们之间罄竹难书的恩怨，得要从渴望大腿的一位蓝发女孩她表亲的邻居的朋友的大姨妈说起……
    ……
    公羊帮的头儿兰斯米特正在吃午餐，嘴里塞满食物的他没说话，只是挥挥手让贴身保镳退开，再作个邀请手势示意维克多坐下一起吃。
    确实有些饥饿，少年也不跟他客气，拉开椅子坐下后，先把相对还保持完整外观的烤鸡撕开半只放进盘子，再给自己跟对方斟满葡萄酒。
    终于嘴里腾出点空间，兰斯米特口齿不甚清晰的说道：“你是故意的吗？挑在吃饭时间来拜访别人，还是我上次的友善给了你我很好客的错觉？”
    刚消耗不少体力，维克多把烤鸡撕成一条条好入口的大小塞入嘴里，“生意，我来谈生意的。”
    “前天刚清理掉诅咒花苞，昨晚又开始处理公墓那些破事，都已经这么忙碌，你还有什么生意要跟我们谈？”
    “既然你知道我刚清理掉巨棘魔树，那你一定也知道我现在钱包厚实。某些在市场上管制，或者难以入手的物品，比如十字弓，或是瑟瑞卡尼亚爆燃粉……，我认为也许公羊帮能够协助我，或是知道在哪里能买到。”
    暂停下进食的动作，兰斯米特盯着维克多一会儿，然后继续用餐，“你可以给我们什么？”
    “更多的奥伦？”少年抝下半截长棍面包，撕成小块沾浓汤吃。
    “想要违禁物品，弗尔泰斯特王只是基础，你还需要加上钱以外的东西才能说服我。”
    “为了解决公墓那些食尸鬼才需要购买？”
    “为民除害…！？那你该去找骑士团，他们会给你不只一张十字弓。”
    “我当然会去找他们，食尸鬼的数量需要加钱，不过骑士确实解决不了我的全部需要。”
    说到这里维克多有些口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这样吧，你一定知道神殿区的炼金术士卡尔克斯坦，我的副业是在为他搜集炼金材料，或许公羊帮会想要些药剂。”
    大概是错觉，提到卡尔克斯坦的名字与药剂后，兰斯米特的光头变得闪闪发亮，脸上那道颐长的刀疤也开始微笑。
    “……详细说说看。”公羊帮的老大拿起酒瓶帮维克多重新斟满葡萄酒。

 第六十六章 是谁在夜风中窥视

    “维吉玛公墓”的悠久历史，可追溯到精灵统治时期，它的地理位置优良，连通神殿区与贸易区。墓地里除星罗棋布的墓碑外，还有不少六角形废墟，看起来曾经是寺庙或小教堂的残垣断壁。
    太阳下山之前，沿路追索食尸鬼出没踪迹，往墓园深处前进的猎魔士学徒，最终抵达一处巨大的地下墓穴，尽管站在入口看不清楚里面，但那深沉黑暗的所在，彷佛恶鬼张大嘴巴，准备吞噬任何踏足其中的生物。
    当机立断，维克多跟随内心的指引，退回昨晚解决五只食尸鬼的地方，重新布置好陷阱。
    然后点燃起熊熊营火，他双膝并拢着地、臀部压足，双手放在腿上、开始正坐冥想。
    狩魔猎人大师维瑟米尔曾经说过，冥想可以帮助人洞察自身，照见缺失，甚至在冥想过程之中，对法印的了解运用也会加深。
    可惜上述这些功能与维克多暂时都没有什么关系，他的冥想徒具其形，连把精神集中于眼前火焰都没有，不过是在反思今天发生过的事情而已。
    ……
    早上与兰斯米特的交易不如预期顺利，因为他是个不识货的人，或者说太识货了，他对头皮毛囊再生没什么兴趣，对淡化疤痕也没有想法，他甚至还算是年轻力壮，所以他清楚现在需要的不是生发液不是除疤膏更不是起勃汤剂。
    最需要的就是治疗药水。
    火蜥蜴帮这个彗星般突然崛起的组织，背后似乎有某些上层势力在支持他们，所以虽然是新来的，但并不好对付。
    而他们与公羊帮之间的摩擦，在卡特里奥娜肆虐的大背景下，双方都有意识保持一定的克制，知道现在还不是大规模械斗的时候。
    但是小规模斗殴难免，这种情况下治疗药水能发挥的余地就很宽广了，虽然两个帮派都有专属自己的草药师，但是与见效快速，医疗效果远超普通草药的炼金产品根本不具可比性。
    可惜有本事的炼金术士根本不屑参与到这种底下阶层的斗争里，他们或是有力量自保，或者接受贵族的保护。
    所以听到维克多有渠道，兰斯米特直接定调，出售少量违禁品没问题，但是治疗药水有多少要多少，不吝溢价收购。
    ……
    下午去到骑士团，找蔷薇骑士诉苦，顺利入手两张十字弓，这两件武器可以不用归还，但是在弩身上面有特别做记号表明归属，齐格菲说不论损坏或遗失最好都尽快通知，这种远程武器在大城市里是被管制的。
    接着少年又跑了一趟银行家的住宅，戈兰.维瓦尔第先生并不情愿，但他还是开门收下了信。
    亚伊文说这封信不需要等候回信，所以递交完维克多就走了，少年猜测是上封信的沟通不大顺利，这封信估计有些最后通牒的意味。
    由于安古兰那个野丫头还是不见人影，夏妮小姐姐今天又不会过来，所以猎魔士学徒干脆提早吃饭，傍晚天黑之前就进到墓地寻找怪物来源。
    正思索间，从风中飘来熟悉的气味，中断少年的冥想状态，尽管是昨天才第一次接触的气味，但因为实在太难闻，恶心令人刻骨铭心。
    传来怪物嘶吼声的方向是地下墓穴，看来预先评估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批新来入住的饕客，可能原本生活在沼林村的郊外坟墓，但是因为最近食物短缺，不知怎么找的，寻到通往城内的地下水道。
    换句话说，越靠近地下墓穴，被围殴的可能性越高。
    站起身，银剑已经涂好食尸生物油，猎魔士学徒没有喝药水，立足在环绕营火铺设的十多具捕熊陷阱中央，这绝对的地形优势，赋予他战无不胜的底气。
    当它们浓郁的臭味从隐约稀薄变成肉眼可见，食尸鬼们也确认过眼神、是好吃的人，如果它们是来自东北，这时多半会这么说：“哎妈呀！这么客气干啥呢！你闻起来贼香！”
    ……
    同一时间……
    “维克多！快逃！！”希里从梦中汗流浃背的大叫惊醒，她梦到了她视若亲人的小弟弟维克多，被六只食尸鬼围困在阴冷荒凉的坟墓里。
    虽然她看到的画面很模糊，维克多的外表也有很大变化，最明显的就是长高许多，但她还是能认出那张淳朴的面孔，那就是她最亲爱的小弟弟，而他正陷身于危险之中。
    扯过床边毛巾擦掉冷汗，她知道假期又结束了，虽然之前依靠独角兽的帮忙，救活一度死去的杰洛特与叶奈法，并顺利脱身到这个世界，但是狂猎的追捕没有就此停下脚步，他们仍在不断的找寻自己。
    跳下床铺，她换回皮甲走出房间。
    现在是公元二零七七年，这是画风近未来的某赛博朋克世界，一位长得像基努.里维斯的大胡子中年人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他有一张帅到令万千少女舔屏，让游戏迷尖叫“给你钱、快点出！”的脸。
    “你要走了吗？”用左手的全金属机械手臂捋了捋下巴的胡子，他问道。
    希里背起“吉薇艾儿”──她的佩剑名字，“是我弟弟，他可能有危险，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的旅程必须要再度开始。”
    基努.里维斯慈祥的笑笑，“勇敢的小女孩，希望这次你能顺利穿越到正确的地方，还有如果有机会，随时欢迎你再来玩。”
    “我会的，谢谢你大叔。”
    ……
    维克多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仿佛刚刚一瞬间有人在窥视自己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同样一闪即逝。
    抬起银剑直直下落，最后一只困在陷阱嗷嗷嚎叫的食尸鬼，利刃从它颅骨直戳进去，让这个残忍的生物获得解脱。
    “完全无声无息，屠杀怪物不会触发奇异的声音。”维克多想着。
    拔回银剑，学徒巡视一圈，把食尸鬼的耳朵切下作为赏金凭证，残躯则稍微聚集成堆，淋上油脂点燃焚烧。
    退回营火旁边，正坐深呼吸，维克多伸手进入草药包，让心灵感受它的大小，“确实是扩张不少，精神越来越坚强的证明，过去如果是长宽高都一米，一立方米的强大，现在可称为长宽高各一点五米，三点三七五立方米的勇猛，以后可以装更多东西了。”
    当火光渐息，潦草的收拾完现场，维克多接着要赶在宵禁前去“渴望大腿”报到。
    早上被格里菲林提醒，维克多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注意到身上有沾染淡淡的尸体臭味，而这种习以为常是万万不应该发生的。
    就算要做狩魔猎人，少年也自我期许要做新时代的狩魔猎人，不是那种尸体堆里打滚，全身恶臭，胡子拉扎纠结，头发里可以刷出虱子的；而是天天洗澡，整齐清洁，发型、胡子都经过设计，优雅的绅士猎人。

 第六十七章 维克多的平静生活

    当生活步入正轨，维克多的时间流逝就不再以早中晚为单位计算，而是一天天向前跳跃，简单来说，他隔两天跑一趟维吉玛公墓扫除食尸鬼，并在结束后前往“渴望大腿”洗澡。
    而没去公墓的日子，雇佣兵到沼泽森林寻找失踪的五位村民，他先是在几株魔树的遗骸处找到三套村民的破损衣物，这可以证明他们被怪物吃掉。
    而另外两个村民，经过询问“松鼠党”承认是他们干的，尸体早就埋掉，维克多只得自费两套新衣与精灵交换他们当初剥下的旧衣，然后拿着总共五套破布去完成村长的委托。
    本来少年以为会是个哭声震天的场面，但出乎意料的是，“前寡妇”们只在确认衣物时眼眶微红，然后态度恢复平静地离开。
    找上老朋友秃头掮客了解状况，才理解因为怪物众多，罕有野外生存的空间，这个年代平民的失踪很快就会认定为死亡，寡妇的悲伤更早之前就已宣泄。
    事实上她们其中大多数上周就已经新婚燕尔，愿意在沼林村安家的“快乐伐木工”有很多，喜当爹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摇头感叹自己见识的少，少年隔天再次搭船来搞定猎狼合同，有松鼠党的帮忙，他很简单地解决十张狼皮的问题，把落魄贵族尚派里先生高高兴兴的送离沼林村酒馆。
    维克多不关心他收购这些狼皮要作什么，他在乎收获到的二百奥伦与若干良好名声。
    ……
    狼皮卖掉，狼肉精灵消化掉，刮下的狼脂则代替狗脂与蒲公英搅拌后，成为食尸生物油的重要耗材，涂抹在捕熊陷阱上构筑阵地推进。
    有充足物资供应，维吉玛墓园里防堵食尸鬼入侵的柯里昂防线，在学徒开始作业第四晚，已经从地下墓穴外围一路推进到地下墓穴门口。
    隔天经过再三保证与重赏勇夫，维克多雇用铁匠与工人在白昼进入墓园，用结实的大铁门，牢牢封锁住入侵通道，至此算是控制住墓园的食尸鬼扩散危机。
    而地下墓穴的内部探索，没有强烈的诱因，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决定至少等安古兰归队再来考虑。
    再说公羊帮，收了他的药剂自然得办事。虽然爆燃粉的数量不像在“班阿德”时可以大批采购，不过总算让舞动之星的库存获得少许补充。
    少年制作炸弹的速度也因为精神提升有所进步，从原本的八小时两粒，略为缩短时间到七小时两粒。
    “耗时过长”是他现在使用不可思议炼金术最大的烦恼，稍微复杂或威力强大的炼金产品，花费时间动辄六小时起跳；幸好精美食物或者家具，因为脑中根深蒂固的印象，制造时间很容易压缩进两小时内。
    最后关于暴风雪与雷霆药水的炼金材料，公羊帮许诺，如果有发现“齐齐摩”或“安德莱格虫族”的踪迹，都会立刻通知猎魔士学徒。
    于是少年过上更安逸的生活，每天除去做好吃的、到多毛熊喝酒、到渴望大腿洗澡、偶尔送夏妮回家，其它就是投身喜爱的研究与实验工作。
    悠闲生活下的时间流速愈加夸张，是以“一个礼拜”为单位飞跃的，所以在维克多没发觉的时候，与安古兰之前约定的十五天期限到了。
    ……
    宵禁时间，按照安古兰压在桌面上的字条指示，穿过寂静无人的街道，维克多来到城墙边的堤防上，据留言说选择这里谈话可以避免隔墙有耳。
    星空下，少女披甲带剑，双手抱胸，倚靠着城垛仰望天际，鹞鹰凯萨琳在旁顾盼自雄，远远望去一人一鹰彷佛画中人物。
    可惜这幅潇洒景象出现的前提在维克多看来就很傻。“我说你是傻瓜吗？大半夜把人找到湖边说话，要避免隔墙有耳我们有地下室啊！”
    一言破功，安古兰气鼓鼓的走到维克多面前瞪着他，保持沉默。
    维克多一阵好笑：“所以你把我叫来这到底想说什么？”
    “十五天的时间到了，我已经调查清楚‘米库尔’的事情，现在要向团长报告。”她大声说道。
    棕色眼睛没有如往常骨溜溜的转，相反的看来炯炯有神。可以从中感受到一种坚定，那是经过实地调查，对自己即将说出的话做出的事，负起责任的眼神。
    可是对少年来说，因为米库尔被调到其它城门守卫，几次进出南门没看到人，脑回路已经自动把他遗忘到角落。
    所以直到此刻，少年才意识到十五天已经过去，打个呵欠：“原来是那件事啊，好吧好吧，安古兰.柯里昂小姐，请开始你的表演，让我们来听听这位米库尔先生的故事！”
    安古兰没有理会维克多，对于那些他每次说完自得其乐，傻笑得很开心，属于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特殊用词，少女已经产生不小的免疫力。
    凯萨琳安稳地站在她的护手上，她的表情凝重肃穆，一人一鹰就瞅着少年。
    被看到不好意思，他收起轻浮的表情与态度，“好吧！我准备好听你的报告了。”维克多再次说道，这次语气也变的认真许多。
    “我先说结论，观点没有改变，我准备解决掉他。”她的语气很平淡，很笃定。
    维克多吸吸鼻子，“我明白了，那么，让我听听调查结果还有你最后拟定的计划。”
    安古兰静默了一下整理话语，“米库尔这个人，是东门城郊出生，好色、赌博、懒惰，但是在郊区受到广泛的尊重，因为城门守卫的职业带给他权力，镇民们普遍认为他是值得尊敬的，是村里几位杰出公民之一。”
    维克多想起当初被挡在城门外时，永恒之火的教士似乎就有要求他去获得几位杰出镇民的认可。如果自己真去了，会提前碰到这位米库尔吗？
    安古兰继续说道：“郊区有一位村民声称是女巫，实际交流发现后只是草药师的女性阿比盖尔，表示有个名叫伊尔莎的女人被米库尔强＊。而根据她的证词，我在郊外的墓穴中找到伊尔莎不甘受辱，服毒自尽的遗骸。”
    “等一下，”维克多皱眉打断安古兰的陈述，“谁让你跑墓穴里去的，最近在闹食尸鬼你不知道吗？”
    少女有些尴尬地摀住嘴巴，因为当初团长有规定不准跑去危险的场所，尽管闹食尸鬼的是城内的墓地，但是郊外的墓穴同样不能说安全。
    “呃…最近郊外很少有人过世，我挑白天下去探查，也事先感觉过没什么危险，里面确实什么怪物都没有……”她小声解释。
    挥了挥手，维克多示意她继续说，做都做了，算账也等听完再讲。
    “下位受害女性是赫拉，据说是永恒之火教士的女儿，遭到米库尔等多人轮＊后不幸怀孕，教士却相信施暴者的说词，是她女儿行为不检诱惑他们，愤而把她女儿逐出家门，任她流落街头。”
    “……。”少年回忆那个教士古板死硬的脸，还真有可能顾面子不要女儿，又想起白果园的草药师托蜜拉，那种被亲生父母驱逐的痛……
    “这位赫拉后来呢？”维克多忍不住开口追问。
    安古兰摇摇头：“不知所踪，她大着肚子被赶走，也不知道能到哪裡去，我懷疑她已經在野外死去……”
    “下一位是……”
    “再下一位是……”
    安古兰讲了很久，维克多也耐心聆听，整合完的结论就是：米库尔涉及多起聚众轮＊案嫌疑重大，但都只是口耳流传，没有被实际定罪，因为他所选的受害者多半是对声誉有所顾忌的女性，不想声张的缘故。
    而安古兰筹备送他离世的手法是按照他的生活习惯订制，赌博到半夜的夜归人失足落水很正常，听完后少年忽然理解为什么安古兰会挑在堤防边报告。
    因为这样只要维克多点头认可，现在这个时间正好出发解决。
    考虑了一下，维克多说道：“安古兰，我没有你的直觉，所以我从不赞成把‘强烈的厌恶’作为‘行事动机’这件事，但是我又确实见证过好几次直觉是如何在你身上发挥功用。
    于是半个月前我容许你进行调查，而这次的结果也很明显，世界少了米库尔不会变糟，甚至还会略有好转，而你方案的设计也很完整。
    所以…我同意……
    你现在可以去执行计画了。”
    听到准许，安古兰的脸上露出惊诧莫名的神色，她原本以为还必须进行更多解释，才能说服团长允许自己下手，没想到听完叙述后他就同意了。
    “但是我必须要告诫你，”维克多神情严肃地说：“幻影旅团是游侠，也只是游侠……不要错觉自己代表正义，我们距离正义没有比米库尔近多少。”

 第六十八章 女儿带着男人回家

    当夏天逐渐离开，秋天缓步靠近，笼罩在维吉玛上空的阴云──卡特里奥娜瘟疫，也随着气温降低慢慢退去。
    “转眼间，幻影旅团已经在这座城市度过平静安祥的一个月，然而两人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波澜壮阔，上山下海的大冒险将要展开……”
    “……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而且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老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说些莫名其妙的旁白。”说话的维克多，正在大釜前挥动着搅拌棒，为金币上俊美的弗尔泰斯特作整形手术。
    从凉椅上弹起来，安古兰嚷嚷道：“可是实在太无聊了啊，这个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看现在都下午了，马上又是无聊的一天要过去。”
    “平静的生活哪里不好你跟我说，还是非要我扣光你零用钱，让你去外面讨生活，你才会觉得幸福。”被维克多这么一顶，安古兰奄奄一息的倒回凉椅。
    看她这副模样，维克多好气又好笑，“算了，格里菲林跟他那几个战友叫什么来的…兄弟、兄弟团队，他们几个人最近不是在办地下拳击赛吗？放你晚上过去看热闹，一百奥伦内准许你下注赌博，去玩玩吧。”
    目送安古兰欢天喜地的蹦跳出门，此时的维克多万万没有想到，他在维吉玛平静的生活至此结束。
    ……
    有别于普通的狩魔猎人，他维克多.柯里昂不差钱，所以他不会为没有怪物狩猎感到困扰。
    练剑、炼金、学习，过去这段时间他过的平静而愉快，就像在弗坚一样，他交到许多朋友，朋友之中有些甚至立场完全相左，比如齐格菲与亚伊文，但他左右逢源，闲暇时泡在多毛熊酒吧，偶尔也到多毛熊对面休息。
    与小姐姐夏妮也友谊加深，最近她每个礼拜至少会来家里作客两天，而随着送她回家碰见的次数增加，维克多开始不喜欢她的房东太太每次都用防小偷的眼神打量自己。
    虽然夏妮说她没有恶意，不过在得知老太婆的信仰，原来她是先知雷比欧达的信徒后，少年很快弄到一本雷比欧达语录请医生转交，接着他就成为房东太太口中温柔善良的好孩子。
    为这件事小姐姐亲了维克多脸颊一下，纯友谊式的，奖励他摆平房东的卓越手腕，夏妮其实也对房东友善的啰嗦感到困扰，只是不方便直说。
    平静的生活过得特别的快，转眼间一个月时间过去，维吉玛的居住环境与舒适程度，都是来到狩魔世界以来最好的，如果兰伯特在，现在肯定又跳起来一脚把门踹开，询问维克多是不是打算终老于此。
    不过哪怕没有兰伯特，命运也不允许他继续安逸下去。
    ……
    这天晚上按照惯例，维克多在地下炼金室煮着治疗药剂，这批药水是明天要交给公羊帮的，品质稳定“不好”，保存期限“不长”，每次给的分量“不多”，这“三不”就是他能与公羊帮持续维持良好合作关系的秘诀。
    哼着轻松愉快的曲子，啦啦啦德玛西亚声中，“团长！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刚玩回来的安古兰打断了他的兴致。
    “噢，我亲爱的安古兰，你为什么表情如此严肃呢？莫非你违反我的们的约定，输超过一百奥伦。”虽然被打断，维克多心情还是挺好的、脸上笑意盈盈。
    “不……是这样的，我今天在多毛熊碰到一个朋友，”说到这安古兰吞了口口水，“他钱袋遗失，差点因为喝完酒付不出钱来被老板打，所以我帮他付钱，可他又说没有住的地方，所以我把他带了回来，现在在门口。”
    听到这里维克多的眉头皱了起来。“扪心自问，他不认为安古兰会有什么正经的朋友，难道是当初共同逃出技术学院那些人？这类人多半没有本事，坏习惯一堆，还会带来很多麻烦。”
    不过少年随即把不悦的表情收起。“再怎么样，那都是安古兰的朋友，自己既然接受了她，那就要接受少女的过去，包括她可能的狐群狗党，总要先见过才评断。”
    少年接着露出思索的表情。“如果情况真的太糟糕，照以前看过很多类似的案例，几百奥伦砸下去，就算不能把这个朋友砸走，砸出真面目也是没有问题的。”
    另一边，从话说完起，安古兰就在观察维克多的表情，相处久了，少年的微表情都骗不过他，而这次他的表情变化几乎一目了然。
    他开始很不高兴，然后现在想开了，至少先见见对方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她继续保持安静，一脸老实模样等待团长发言。
    “鏮鏮！”搅拌棒轻轻敲了大釜边缘两下，维克多停止炼金，从架上拿起墨镜，来到长方桌前双手抱胸坐下：“好吧，既然你人都带回来，我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总要见上一面，把他叫进来吧。”
    应了一声，安古兰笑容满面的上楼开门，当对方走下来，面试第一眼维克多就对他印象很差，这个身形适中，油头粉面的家伙，甚至比许多精灵更英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忧郁中年的气质。
    啊，老父亲心态上线，维克多隐约察觉自己有拔剑砍人的冲动。这绝不是因为他比自己帅太多，而是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可靠，一种遇上同类的、骠骑王遇上希优顿的直觉。
    是的，就像安古兰对恶意会有强烈的直觉一样，其实男人看男人往往也都看得很准，眼前这个男人明显就是花天酒地，张嘴吃软饭，管不住裤裆的类型。
    而对方其实也没有料想到，安古兰说的团长竟然年纪比她还要幼小，尽管少年举止大方、脸上还带着墨镜，但是怎么看也不是个成年人，所以哪怕他素来舌灿莲花，眼下也有些词穷。
    他坐在方桌后面，墨镜反映着微弱火光，双手手肘撑在桌上，手指交迭置于下巴，声音低沉。
    “我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维克多.柯里昂──幻影旅团团长，你的名字？”
    “……。”流气男子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把平时唬弄人的那套说词拿出来，笼罩在幢幢阴影中，眼前的小大人明显不似善茬。

 第六十九章 一生行事不需解释

    鍊金室裡很安靜，只有大釜中不明液體輕微沸騰噗嘟噗嘟的氣泡聲。
    察觉到气氛的尴尬，安古兰主动插话进来缓和，“我来介绍吧，他名字叫作‘丹德里恩’，是杰洛特大叔的朋友，我们曾经一起旅行过很长的时间，大叔在利维亚倒下的时候他也在现场……”
    少女后续说些什么维克多已毫不在意，从丹德里恩四个字入耳开始，他就盯着流气男子的脸发愣，他不担心搞错人，名字跟人的气质完全对上了，这家伙绝对就是丹德里恩本人，还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难怪能处处留情。
    虽然这家伙是个该死的混蛋，但如果你是他的朋友，他就是个锐身赴难、讲义气的混蛋，算是猎魔世界少数不断散发谐星能量的正面人物。而他写的诗歌，来到巫师世界后，自己也听过不止一次，确实写的不错。
    所以维克多脸上的冰霜解冻，挥手示意安古兰闭上嘴，拿下墨镜从书桌后走出来，“抱歉我真是太失礼了，原来是北方最伟大的诗人丹德里恩大驾光临寒舍。
    我很欣赏你的诗歌，请容许我作为主人好好招待你。”
    安古兰眼睛睁大，嘴巴微开，被维克多前倨后恭的变化震的有些楞神，因为就她过去所见，他的团长面对过无数大人物，听他们自报姓名从来面不改色，怎么偏偏对这个好色、胆小、没用、只会哼唱俚俗诗歌的家伙这么客气。
    而对丹德里恩来说，少年有这样的变化并不奇怪，那些附庸风雅的贵族莫不如此。
    诗人顿时找到说话的节奏：“啊啊…可敬的维克多先生，感谢你对安古兰的照顾，我曾与她共同经历风霜，走过雨雪，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万分荣幸能接受你的款待。”
    因为在游戏中扮演过无数次白狼，所以维克多对杰洛特的挚友多少都有些了解，也会对他们有一份额外的宽容。而丹德里恩几乎算是游戏里的喜剧担当，自己与希里的亲近关系摆在那里，这个家伙怎么样都算是天然的朋友。
    自己得记取卓尔坦那次的失误，循序渐进地建立坚固的友情。
    少年真诚的微笑，拍拍诗人的手臂，“来吧！我楼上有几瓶好酒，‘陶森特’最好的‘东之东’红酒，也许我们可以一边喝一边聆听你的歌谣，不瞒你说，我对鲁特琴也有一些涉猎，还曾经在精灵的祭典上演奏过。
    “你也会弹琴？噫，等等…维克多，这个名字…难道你就是在浮港森林的夏日祭典上一曲让千人落泪的‘乐手’维克多吗？”
    这个称号让少年有些傻眼，怎么感觉流言的扭曲程度好像随时间过去越来越严重，之前只是形容乐曲“之音”，现在波及到人身上变“乐手”了。
    他略带无奈的回答，“不敢自夸说乐手，但‘伴随着你’确实是我演奏的。”
    丹德里恩脸色红润起来，双手紧紧握住少年的手：“天哪！我在旅行路上听到不少精灵朋友提到你的曲声，听过的人都说此生无憾，甚至把其它人贬得一文不值，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见到你，走走走，我们快上楼好好交流交流。”
    说完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上楼去，没有人理会旁边的安古兰，她被两个男人友谊突飞猛进的速度所震惊，碰面不到十分钟，他们那架势就好像准备结成“精神兄弟”了。
    天知道没多久前，她还隐约感觉到维克多有拔剑砍丹德里恩的冲动。
    ……
    现在安古兰怀疑自己有预言家天赋，她本来就知道快四十的大叔丹德里恩不靠谱，但是他没想到刚过十五的少年团长不靠谱起来跟诗人有的一拼，一曲“伴随着你”演奏完，丹德里恩再咏唱一段“辛特拉的幼狮”，他俩还真就惺惺相惜的抱在一块了，喝到最后两个人发酒疯的模样真是惨不忍睹。
    安古兰隐约有种预感，这次的惨不忍睹甚至是在为下次的更加奔放做预演。
    他们喝醉了睡，睡醒又喝，幸好第二天晚上，能同时制服他们两个人的女人出现了，出乎意料的，安古兰跟维克多都不晓得，夏妮居然是丹德里恩的学妹，他们都是奥森弗特大学的毕业生。
    “丹德里恩你这白痴为什么拉着维克多喝这么多酒！他才几岁？”夏妮医生毫不给面子地斥责她名义上的学长。
    可惜诗人已经完全喝茫了，两眼无神的瘫在靠椅上感受酒精余韵，夏妮狠狠瞪着他，那是她平常最喜欢坐的椅子，她发誓丹德里恩等会要是敢吐在上面她一定会让诗人好看。
    拔开塞子一瓶解酒剂下肚，维克多眼神从朦胧恢复些许清明，他伸手轻拉小姐姐的衣袖，“没事的夏妮，别生气，我们聊音乐聊的开心，就多喝了几杯。”
    然后换成维克多被夏妮死亡瞪视，看到那眼神少年倒抽一口凉气，立马乖乖闭嘴聆听教诲：“听着威克，你还是个孩子，平常少量我不管你，但是身体没有长成前就不该喝那么多酒，哪怕你是猎魔士学徒！如果你还想长的更高，就别挥霍健康的身体。”
    面对关爱的斥责，少年气势有如猛虎落地，我维克多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只管低头认错就是，成熟的灵魂才不会为了面子去顶嘴。
    看维克多服软态度良好，强势接管场面的小姐姐露出满意的微笑，跟着指挥维克多与安古兰，合力把丹德里恩抬死猪似的搬到三楼的卧室侧躺，不让他仰躺或趴睡是避免诗人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喝醉坐着睡也对身体不好。
    当安顿好丹德里恩，几人走到楼下，准备送夏妮回家的维克多发现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唔…今天不用回去吗？”
    “医院那边轮到我休息，今晚跟安古兰睡就好。起来后我跟学长有必要好好谈一谈，这么久不见，一出现就做出灌孩子酒这么离谱的事。”显然小姐姐余怒未消。
    眨眨眼睛，虽然不知道夏妮生气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不过维克多懂得避风头，所以他伸个懒腰表示疲倦、然后回房上床睡觉。

 第七十章 乐手是怎样练成的

    隔天早上，维克多重拾间断的晨跑习惯，昨天因为与丹德里恩喝酒喝的高兴，他给自己放假。
    所谓的一见如故，指的就是学徒与诗人这种情况，两人自然而然的就是相处的来，喝醉后他们咬文嚼字、卖弄典故、分享八卦、议论诸王，在他们的口中，蓝山山脉以西就没有一个不好笑的王。
    甚至于很多被安古兰评价为怪腔怪调，不明所以的话语，丹德里恩都能够抓到笑点。比如“请开始你的表演。”，搭配手臂平伸、掌心向上的手势，诗人称之为“对这荒谬世界辛辣而绝妙的讽刺”。
    沿着熟悉的路线慢跑，少年注意到有几处路障已经开始拆除管制，当瘟疫随着天气变冷而逐渐沉寂，正如多毛熊老板格里菲林所说，维吉玛还是那个维吉玛，北方最繁华的不夜城之一。
    跑回到家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音，是丹德里恩的。出于某种人类共通的恶趣味，维克多没有立刻推开门，而是稍微靠近窗户边旁听。
    “我到现在都觉得难以置信，他们怎么敢那么做？人类怎么能够如此忘恩负义？
    前一天杰洛特才帮他们解决掉河边的水鬼，隔天他们就带着刀剑、锄头、草叉，朝着我们冲过来。”这是丹德里恩有些夸饰的口吻，好像是在谈“利维亚大＊杀”的实况。
    “是啊，我以前就觉得大叔心肠太软，总有一天会为此吃大亏。夏妮你知道吗，那个戳中大叔的家伙，前一秒还跪在地上，求大叔不要杀他。
    结果大叔刚把剑从他脖子上拿开，那个头发蓬乱的年轻人就用草叉狠狠戳到大叔肚子里去，我当场气的拔剑就砍了他的手。”安古兰胡咧咧的补充。
    “丹德里恩别这样，杰洛特不会希望你一直难受，安古兰你也是，别再提起那些细节。”夏妮声音温和的劝解诗人与训斥野ㄚ头。
    ……听了一会儿，感觉话题暂告段落，维克多准备推门进去的瞬间，脑中忽然晃过一个模模糊糊的感觉，屋内三个人刚才的对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就只是一种淡淡的不协调。
    如果一定要打一个比方的话，就好像远远眺望天体海滩，你不一定能看清楚所有人的脸，但是你一定会注意到那个穿比基尼的人。
    然后这种不协调的感觉一闪而逝，就像穿比基尼的人拿掉身上的泳装，之后再怎么观察也找不到刚刚的比基尼在哪里，因为她们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无奈地摇摇头，维克多走进餐厅，夏妮、丹德里恩与安古兰正在餐桌上享用维克多大厨出门慢跑前特制的早餐。
    看他进来，安古兰笑嘻嘻的侧身帮维克多拉开椅子，少年礼貌地向餐桌前的三人致意后坐下，“早安，不好意思我出去晨跑，回来的比较晚，几位在聊什么话题，有哪些趣事吗？”
    夏妮瞟了维克多一眼，“关于灌孩子酒这件事，我刚骂了丹德里恩一顿，他的解释是与你在音乐上惺惺相惜，所以情不自禁的多喝了几杯，关于这个说法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说完她插起切好的一小块培根，放入两片薄薄的嘴唇之间咀嚼。
    看见医生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诗人回避视线的无助模样，少年感觉自己简直是坐下就要回答送命题。
    不过当然，维克多的节操不容许他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所以他点点头：“是啊，很久没有碰到能在音乐上产生共鸣的朋友，所以就多喝了几杯。”
    “给你，”拿起面包，夏妮随手撕成两块，，一块自己吃，一块放进维克多的汤盘里。“认识这么久，我居然不知道你还会弹鲁特琴，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这个问题问的有水平，安古兰圆圆的眼睛闪烁求知的光芒，因为她也不晓得团长学习音乐的历史，初次知道团长会弹琴，就是在弗坚喝酒时看少年即兴表演，然后一起被矮人们轰出酒馆。
    维克特最新的知音丹德里恩先生也停下饮食，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手臂前伸手心向上：“来说出你的故事，开始你的表演！”。
    维克多瞬间被诗人逗的大笑出声，对他来讲诗人等同于是在跟他说：“请开始你的瞎掰！”而两位女性当然不能理解这个有什么好笑的。
    少年笑了好一会才止住，看看三人期待答案的表情，维克多歪头思索该怎么回答，然后他清清喉咙决定说实话。
    “在我的老家贝尔镇，我从小就觉得我一定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可是我一直找不到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我在想，也许我将来就要靠演奏音乐、吟唱诗歌来成就艺术人生。
    所以我四岁开始学习五线谱、演奏鲁特琴，五岁作出第一首曲子两只老虎，同年做出第二、三首曲子小星星与泥娃娃……六岁……”
    三人听得很认真，因为从维克多的叙述中，他们仿佛听到一个音乐神童诞生的过程，生而自信的人很多，但是真能展现非凡天赋的很少。
    “直到九岁那年，奶奶交给我一根搅拌棒、一个大釜，让我试试。然后我学会了炼金术，证明不需要靠弹琴唱歌，我本来就有与众不同之处。”
    听到这儿丹德里恩摇摇头打断，“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你这样讲好像因为學会炼金，所以艺术诗歌就没有那么重要。
    这是错误的，会炼金术的人太多了，随便一个江湖骗子都能表演几手简单的炼金术。
    可是就凭你昨天表演的那一首‘伴随着你’，节奏编排创新，曲调意境悠扬，音色感情丰沛。我认为…如果持续往这个方向前进，你的名字肯定会铭刻在历史上──以一个伟大音乐家的身份。”
    对丹德里恩的谬赞，维克多摇头不语，音乐家什么的是在开玩笑，少年对自己有清楚认识，他不过是一个伟大的搬运工而已。
    那些文化遗产是他最珍贵的回忆，可以算是他能力的一部分，他不会高傲或虚伪的弃而不用，但是更不会厚颜到据为己有，以至于看不清自己。
    夏妮接口说道，“如此一来好像这桌四个人，就只有我没有听过你的演奏！？威克，你不为此感到羞愧吗？”
    直面小姐姐的威严注视，炼金术学徒做个鬼脸：“我感到非常遗憾，我向你保证夏妮，有机会一定会为你单独演奏。”
    安古兰恰到好处的堵上一句，“只是独奏这样怎么够，至少要为我的姊姊夏妮作一首新曲子啊！”
    吟游诗人立刻拍手认同，以他自己为例，每次灵感泉涌往往都是与缪思女神相处的时候，所以少年既然有这么好的创作才能，就该趁年轻的时候多多发挥出来。
    很好，安古兰你未来一年零用钱宣告涨停，锁死上涨空间，甚至有必要检讨是否需要下调。
    维克多笑容灿烂的点点头：“没问题！我会为夏妮写一首歌。”抄一首好听的，让朋友都开开心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丹德里恩笑呵呵端起酒杯，“至少在我看来，你成为一个音乐家，要比成为狩魔猎人好太多了。”
    话刚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不愿气氛又走向低沉，他连忙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狩魔猎人学徒微笑着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第七十一章 当卡特里奥娜暂离

    吃完早餐后不久，丹德里恩与安古兰两个人漫步贸易区热闹的市场，主要行程是为诗人添购生活用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安古兰，我这样住下来真的没问题吗？”
    少女狐疑的转头看向诗人，“嗯？怎么了，你前天可不是这么讲的，明明是你趴在地上拜托我让你暂住的不是吗？”
    “不要胡扯，我可不记得有趴在地上，”丹德里恩没好气的纠正。“你现在说话讽刺人的功力进步很多，是跟威克学的吧。”
    他调整下帽子的高度，给路旁小姑娘抛去一个飞吻：“──前天是因为跟他不熟才随便开口，认识后发现有许多纽带联系，反而担心打扰你们或是花太多朋友的钱。”
    他的脸色严肃：“虽然你们看起来生活品质不错，但就像那句谚语说的：‘把友情搞砸的最好方法，就是跟对方谈钱。’”
    听完诗人的表态，少女笑咪咪地回答：“别担心，我跟维克多到各地旅行，主业是做好事、做对的事。团长说过我们不奢求靠主业赚大钱，因为幻影旅团是一个经营副业相当成功的雇佣兵团，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不缺钱。
    至于照顾一个遗失钱包，现在身无分文的诗人，这完全不是问题，你不是讲过光凭你的名字，在上流贵族间就值上千克朗吗？等你拿到钱到时候随便分给我们一些就好。”
    被安古兰后半段话恭维的飘飘欲仙，以至于丹德里恩根本没想到追问幻影旅团的副业是什么，虽然他就算问起也不会得到真实答案。
    他稍微拉扯上衣，让自己显得更体面些，洋洋得意地回道：“没错，我朱利安·阿尔弗雷德·潘克拉茨，德·莱腾霍夫子爵，北方最杰出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只要走进贵族的聚会里，他们一定会争先恐后的欢迎我的到来。”
    在这一段恭维者与被恭维者之间的对话中，有一丝小小的意识误差，那就是恭维别人的人以为自己在说恭维话，实际上她说的是实话。
    在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如丹德里恩这样知名的吟游诗人、作曲家、歌唱家和作家，定位有些类似后世的大明星。为此他多次被拖进贵妇的雕花蕾丝床帘中，然后被对方的丈夫追杀。
    关于这点不值得同情，他从来就管不住裤裆。
    此外他的音乐诗歌雅俗共赏，在爱好者眼中受到的尊重迹近艺术家的层面，这是他常常能逢凶化吉，从不断作死中逃出生天的原因。
    ……
    “学长住到你们那边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没关系，我喜欢他写的诗歌，让他在三楼住不算什么打扰，反而更加热闹有趣。”
    说话的两人站在圣雷比欧达医院后门，维克多双手各抱着一个大壶，安古兰与丹德里恩去贸易区买东西时，他与夏妮则把每周两壶稳定供给的消毒水送到医院。
    把大壶交给医院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夏妮与维克多两人漫步在神殿街的街头，决定去少年熟悉的酒馆小酌一杯聊天。
    “我真不是想说丹德里恩坏话，而是他从以前就是个很‘活泼’的学长，其他地方都好，但是对爱情的态度很‘随兴’…你要注意一点，小心安古兰伤心。
    他有很多坏习惯，比方说他在学校的时候被禁止出现在女生宿舍方圆三百尺内的范围内，因为他几乎向每一个遇到的年轻女子求爱，而依靠他的英俊与口舌，他常常得手。”
    沿路上，夏妮小姐姐语重心长。
    “没事的，他们之前一起旅行过很长时间，我相信安古兰对丹德里恩有深刻且独到的理解，有机会让她跟你讲讲那段故事。而且她喜欢有肌肉的，大诗人这种类型她完全不感兴趣。”
    “你有把握，那就好。”。
    掩住嘴巴打了个呵欠，维克多转移话题：“今天早上晨跑的时候，我看到很多地方都开始撤收路障，城区封闭好像快结束了，医院那边是不是……”
    吸吸鼻子，夏妮回道：“……对，正想跟你说，差不多就到这次为止，谢谢你这段时间支援医院的消毒水。能活的都好了，不能的也走了。”
    “辛苦了。”
    “没什么，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这次过去会安宁很久吗？”
    “不知道，今年是有提早防堵，去年一直到冬天都有人逝去。”
    谈话间走到多毛熊旅馆，维克多推开门，把夏妮让进去，现在还是白天，酒馆的模样还很清纯。
    老板格里菲林看了一眼猎魔士学徒，没有特别在意，但是当他看到医生的时候，整个人如遭电击的怔在原地。
    学徒与医生找到张干净桌子坐下：“这里就是我跟安古兰常来的酒馆，晚上会比较混乱，白天就像现在这样没什么人。”
    正准备点单，一杯牛奶与一杯樱桃酒，被格里菲林直接送了上来。牛奶维克多可以理解，但是这杯樱桃酒就不知道原因，难道夏妮之前来过，不然为什么老板会知道她的喜好。
    医生挑挑英挺的眉毛，疑惑的看着老板。
    格里菲林显得有些紧张，粗壮的手臂交叉在小腹表现出感谢的谦卑：“夏妮医生，布伦纳的老兵向你致敬。”
    小姐姐脸上的笑容倏忽消失，僵硬片刻，然后释然，“那是我应该做的。”她说道。
    格里菲林维持谦卑的姿势再鞠了一躬，然后保持面向医生，缓缓退后离开。
    整个过程维克多保持沉默，以己度人，他猜想也许夏妮还需要冷静一下。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急救，惨烈程度难以想象。
    过了好一会儿。
    “红的跟红的缝在一起，黄的跟黄的，白的跟白的，就这样缝，一定不会出错。”夏妮喃喃自语的说道。
    “那是什么？”
    “布伦纳之战是我第一次正式参与医疗工作，这是战场上我的急救导师教我的口诀。”
    思考了一下，维克多大概能够理解，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急救，多半就是这样的裁缝作业，还真是简单明了的口诀。
    “那时候我们只有四个人，却要应付上千名伤兵，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撑过来的。”
    “肯定都是很好，很了不起的人。”
    “是啊，可是好人都活不长，战后没多久马蒂莫名其妙被自以为是她丈夫的疯子刺杀，导师与小爱若拉，去年倒在卡特里奥娜瘟疫，当年那间战地医院里的四个人，一转眼只剩下我还活着……。”
    剧情发展太过急转直下，少年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下。
    “……人事无常。”他说。
    “呵呵…跟你说，导师是个‘半身人’，但是在他眼里，人类或非人都是一样的，他教会了我生命的可贵，他的名字是米洛.范德贝克。”夏妮平淡的补充。
    有点耳熟，维克多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或听过这个名字，然后他恍然醒悟，为什么她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看到自己从银行家带回的两本医学书会那么惊喜。
    ……平常她不会愿意收下，那就生日吧，少年想着，等小姐姐生日的时候，这两本书就是礼物。
    端起牛奶，维克多举杯向夏妮医生致敬。
    ……
    傍晚和小姐姐喝完酒分开，步履轻快的回家路上，维克多被一个矮人撞到，矮人道歉后快步离去，维克多却停在原地。
    因为撞击的瞬间，矮人说：“柯里昂先生，亚伊文问候你好，希望尽快与你见面。”
    微微仰头闭上眼睛，维克多脑中忽然想起上次送信给矮人戈兰.维瓦尔第，他接下信的表情。
    想必此刻自己脸上的模样，正如当时银行家那般苦涩，被松鼠党区指挥“亚伊文”这种人找上门的时候，肯定是麻烦，而且不会小。

 第七十二章 下水道中失踪的人

    多毛熊酒馆二楼最里面的那间房，是公羊帮首领兰斯米特经常用餐，以及招待朋友的地方。
    今天晚上他在这里吃饭，对面坐着他的朋友维克多.柯里昂，他们都不是光说话不吃饭的类型，胃口也都相当好，所以两人边吃边说。
    “这次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有些私事，延误了交货的时间。”
    “没关系，上次那一批治疗药水还没用完，不着急。”
    从对方脸上的表情读出欲言又止，维克多垂下眼帘，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专注于眼前的浓汤，可惜这种拖延没有达到效果。
    停下拿取食物的动作，“世界开始变化了。”兰斯米特说道。
    放下手上的鸡腿，少年用餐巾文雅的擦拭嘴巴，端起酒杯啜饮一小口后放下，表示洗耳恭听。
    “卡特里奥娜的阴影逐渐消散，区域间解开封锁，宵禁结束了。”
    “听起来都是好事。”
    “可是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我们跟火蜥蜴帮之间的默契很快就要作废，帮派之间的竞争会变得血腥而残酷，所以我不禁在想，维克多，既然我们过去合作的那么愉快，为什么我们不能加深合作呢？”
    沉默了一下，少年摇摇头，“抱歉，我是猎魔士学徒，我保持中立。而且如果火蜥蜴主动挑事，为什么不让城卫兵制裁他们呢？”
    “火蜥蜴帮的背后，有一些高层势力在支持着他们，城卫兵那边的收到的指示是，静观变化。至于中立，在你出售这么多治疗药水给我们之后，你觉得自己是中立的？”兰斯米特玩味地笑着。
    “或许你不相信，甚至会觉得可笑，但我依然试图恪守我们几个世纪以来的中立原则。而且既然是出售，那就是明买明卖，火蜥蜴帮只是没有找到我，如果他们找上我，说不定我也会与他们做生意。
    当然，我不准备主动出现在他们眼前。”
    兰斯米特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无声的压力落在维克多的肩膀上，但是他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没过多久，公羊帮首领睁开眼睛，“我明白了，我能理解并接受你的中立，但如果火蜥蜴帮主动找你麻烦呢？”
    听到这个维克多的眼神变得危险，“找我麻烦的人或让麻烦找我的人，最后都会后悔，无论直接或间接！”
    兰斯米特笑笑，“谈判的时候，眼睛能看出很多东西，不要把你的愤怒轻易曝露出来，那反而会让人看穿你的慌乱与不安。
    别担心，我没有出卖你的打算，我不会做那种事，就像一个月前说过的，我喜欢你这家伙，我相信这段时间的合作愉快，你也欣赏我的行事风格。
    涨潮的时候，海边没有人能不弄湿脚，而以火蜥蜴帮霸道的做法，你迟早会站来我这边，所以需要我帮助的时候，你知道怎么找到我。”说完，他带着自信的微笑离开房间。
    兰斯米特走后，维克多有种摔杯子的冲动，因为刚刚表现失误，让对方洞悉自己厌恶麻烦与不想曝露的软弱。
    这位光头疤面大佬现在还很有风度，很客气，但少年更相信，如果世界再起变化，那么人很难不跟着变化。
    ……
    第二天，沼泽森林里的松鼠党营地里，这里跟一个月前来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在残破、陈旧的主要风格中，更多崭新的工具与武器有些显眼。
    帐棚内，端起饮料骨嘟骨嘟喝干，维克多叹口气：“说吧，亚伊文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
    黑发精灵微笑：“为什么叹气呢，我的朋友，难道我找你就不能有什么好事吗？我以为见到久违的朋友，应该先进行礼貌的问候与拥抱，而不是充满攻击性的问他有什么事情。”
    维克多闷闷的回道：“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当你郑重其事地说想见我，我分外担心你会提出让我为难的要求，事实上，我几乎肯定。”
    亚伊文纵声大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拍拍胸口：“放心吧，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你知道卡特里奥娜瘟疫已经消退……”
    “是啊……我还知道区域停止封锁，宵禁解除，最近就没有人不谈起这个话题。”少年淡淡接话。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直说吧！几个月前，我们得知维吉玛底下的下水道里有座精灵神殿的废墟，那对于一座建立在精灵废墟上的城市并不是一件意外之事。
    经过调查我们认为有位上古时代的法师曾经躲在里面，或许会在那儿留下什么东西，但就在我们准备进行探索的时候，卡特里奥娜的蔓延打乱了一切。”
    “区域封锁，宵禁，整个城市进入戒备状态。”
    “是的，然后现在卡特里奥娜走了，如果你同意协助，并承诺为我们保密，我再告诉你接下来的详情。你愿意帮助你的朋友亚伊文吗？”
    “如果不会违背猎魔士的中立原则，那么我就站在这里听候差遣。”少年说道。
    精灵指挥官瞇起狭长的眼睛：“谢谢……几天前我派出一支部队到下水道探查废墟，但他们没有人回来，一个都没有。
    我需要一位专家去了解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很年轻，我的朋友维克多，但不论是在铲除巨棘魔树或是墓园食尸鬼事件上，你都展现出了专业……”
    ……
    同天夜晚，贸易区底下的下水道，带路的松鼠党外围分子一脸惊恐的指着眼前长廊迂回向下的黑暗深处：“就是那里面，整支队伍十多个人就这样走进去，然后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维克多低头看着他认真的问道：“你确定已经把所有听到的声音都告诉我了？”
    矮人坚定地点头：“他们让俺在这守着，俺就在这等，俺听到的都跟你说了。”
    维克多再看向安古兰，少女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苍白，“我全身的每根神经都在尖叫危险，要我离开这里。”她说。
    嗅了嗅空气，长廊通风良好，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猎魔士学徒摇摇头：“我们先上去吧！”
    盖上下水道孔盖，走出巷子，回到越夜越热闹的贸易区，在路边放担惊受怕的矮人离去后，安古兰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好转。
    维克多闭上眼睛思考，下水道里面肯定是有些东西的，但是情报不足以判断，侦查又相当危险。
    睁开眼睛。“亚伊文这次的委托很麻烦，我要回去翻阅典籍，明天白天我们再过来。”

 第七十三章 月之尘初回限定版

    从贸易区铁匠铺走出来，安古兰手上提着两包炼金材料。
    三天前的那个早晨，维克多跟自己两个人再去探查一次下水道，当从自己口中得知感应到的危险强度没有减弱，只是缩小范围后。安古兰现在都还记得维克多露出的表情，混杂着恐惧、兴奋还有期待。
    然后他转到铁匠铺，定做这两袋银粒，要求铁匠把银块融化成越小颗越好。回到家后更是直接跑进地下室炼金，好几天足不出户的不知道在制作些什么东西，连材料都要自己帮忙拿。
    开门进屋，安古兰走入炼金室里，摇醒在躺椅上小憩养神的少年，他从少女手中接过炼金材料，打开抓起一把颗粒，任它们从指缝滑落回袋中。
    “怎么样？还可以吗？”
    “不行也没办法，剩下来的就交给炼金术吧。”说完维克多把一袋银粒，倒入大釜沸腾的水中，瞥了安古兰一眼。“怎么？你看起来有很多问题，趁现在快问，接下来的东西我没做过，需要集中精神。”
    团长的的表情很认真，团员知道跟处在这种状态的他沟通就要有话直说，不兜圈子。
    “好，首先我想知道这一次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怪物？”
    “这一次目标应该是‘吸血鬼女’，别称‘魅影’，一种天球交汇来的古老吸血生物。”
    “吸血鬼！？”安古兰脸色微变，之前说维吉玛有狼人潜伏已经够让人惊讶，现在居然还出现吸血鬼这种更罕见的生物？
    ――虽然对少女来说，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猎魔士学徒继续说道：“不要这么惊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品种，如果是真正的高等吸血鬼，根本不会住在那种地方，他们会融入我们的生活周遭，几乎无法分辨，连猎魔士的侦测徽章对他们都毫无效果，那是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
    至于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个对手，那可差的远了，你还记得那天那个矮人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他听到了些什么声音？”
    从回忆中挣脱开来，少女想了想，试探的说道：“救命？”
    维克多白了她一眼，示意换一个，她再次回想矮人说的…呃啊、妈妈、不要杀俺，这些更没意义的，终于安古兰说道：“她在哪里？还是她在那里？”
    拍下手掌，“都是正确答案！死者们最后的呼喊，用她来指代凶手，告诉我们她是人型外表，而且第二性征应该很明显。”注意到安古兰不解的眼神，维克多解释道：“别忘记那里一片漆黑，他们进入是用火把照明，特征不明显的话根本无从分辨是他或她。
    再来十多个人进去，那么多支火把的照耀下，还会失去敌人的踪迹，需要互相询问提示敌人的位置，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速度非常的快，快到肉眼难以捕捉，一种是她会短暂从视线中消失。
    最后探索队大约在三到五分钟之内全灭，但全灭前有战斗声音传上来，所以我们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她的速度不会快到无法抵抗，坏消息是她多半会隐形或雾化。”
    听完推理，安古兰的表情有些犹豫：“团长，这个怪物这么危险，我们要不要放弃，这是正式狩魔猎人的工作，亚伊文也不该期待我们能解决吸血鬼这种生物。”
    维克多的眼神很坚定，“确实如此，可是我一直弄不到‘巨食尸鬼的骨髓’，用来交换我跟你提过的那张‘提高精神药剂’配方──卡尔克斯坦一个月前的悬赏，我到现在都还没拿到。
    巨食尸鬼只会在食尸鬼群聚，还有众多尸体为食的地方才有机会出现，而维吉玛周边几乎不存在巨食尸鬼的生存空间。
    幸好卡尔克斯坦接受另一样东西替代――‘吸血鬼的血液’，所以既然有吸血鬼女出现，我就想试试看。
    只要能搞定她，我就能够拿到那张配方。即使提升效果不高，但是万事都要有个开始。”
    沉默了一下，安古兰接受团长想挑战这种怪物的理由，“那为什么威克你觉得是吸血鬼女，而不是其他种类的吸血鬼呢？”
    “如果是蝠翼魔或者是蝠翼脑魔，血魔或是卡塔卡恩，这几个种类的吸血鬼都会把尸体破坏的非常严重，比如蝠翼脑魔最大的嗜好，就是把尸体撕成粉碎让鲜血涂满它住的环境，然后在受害者内脏里打滚。
    但是在下水道那种半封闭的空间环境底下，那天我们没有闻到强烈的血腥味，所以到此为止，我把目标锁定为低阶吸血鬼中饮食习惯比较含蓄的两个亚种，吸血鬼女或吸血女妖。
    这次跟面对狼人的难度不同，虽然同样具备高速与怪力，但是银剑加上‘吸血鬼油’，只要能砍到她们身上，戳进她们身体，就能形成致命杀伤，而另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我们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活动。
    吸血女妖白天通常会回归正常人模样，她们是生活习惯最接近高等吸血鬼的种类。所以当我们白天过去，你还是觉得危险，表示她还在那里，我据此推论底下是只吸血鬼女，而她最大的威胁手段，就是会雾化。”
    少年抬手止住少女发问的冲动，让她稍安勿躁，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关于对抗雾化的手段。
    “正统的狩魔猎人，可以依靠法印的效果对抗雾化，亚登之印封锁、阿尔德之印击飞，伊格尼之印点燃，都能发挥效果。
    而我虽然不是狩魔猎人，但是我可以造出一样这个世界还不存在――至少不存在于文献纪载的武器来对抗她们。制作概念是使用银粒代替‘蜂窝’里一半的铁屑，我确定这个新式炸弹能够有效阻碍怪物变形，伤害她们雾化地身躯。”
    说到这里少年的语调上扬，很兴奋的说道：“当然你的团长总是做出最好的，他不会满足于只是阻碍变形，然后他想到，如果银丝更加细小，细小到如同尘埃，足以让怪物呼吸时就吸进身体，那会发生什么事？简直是光想象都让人畏惧震撼的威力！
    这种特级炸＊弹，我决定叫它‘战栗的月之尘’！”
    人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意思是所有的炫耀都必须在懂行的人面前才有意义，否则别人根本不理解你究竟做出什么划时代的发明。
    于是意气昂扬的维克多指点完江山，对上少女似懂非懂的懵懂表情，只能意兴阑珊的挥手赶人，“算了算了，只要知道你的团长有计划就行了，晚上别乱跑！上去记得帮我把禁止下楼的牌子挂上，让丹德里恩不小心跑下来打扰我，大釜会爆炸的。”

 第七十四章 生活不只诗和远方

    “月之尘”的制作原理很简单，“蜂窝”里面加上银丝而已，对普通狼派的猎魔士来说困难点就是银丝费钱，对维克多来说困难是在他想把银丝进行银屑、甚至银尘这种微观层面的加工。
    理论上是可行的，只是精神力的耗损不知道能否负荷，不过无论如何，当月之尘成为常备武器，绝大多数会进行形体幻化的怪物，都将成为少年的猎物，包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妖灵类，日间妖灵或夜间妖灵，都将在月之尘的威能面前瑟缩颤抖。
    此外狼学派的“青草药剂”里头，最主要的一味材料就是白化吸血女妖的舌头，而吸血女妖是会隐形的，维克多已经有预感自己迟早会用月之尘来暗算对方。
    ……
    …从睡眠中悠悠醒转，把工作时间加上补眠时间，炼金术学徒在炼金室里待了一整天。
    好消息是初次尝试制作银尘就成功了，坏消息是最后阶段精神力的消耗让他几度失神，不得不喝掉卡尔克斯坦给的“提高精神药剂”才支撑住。
    把银粒稍微加工成银丝很容易，但要弄成银尘非常艰难，以至于完成第一袋银粒尘化工程，疲倦欲死的维克多连收拾一下都来不及，直接倒尸在炼金术室里。
    整段流程过于耗神，加上调和时间过长。
    苏醒后的反思…，炼金术学徒决定在精神力有更多成长前，先制作内含银粒的普通版月之尘顶着用，“战栗的月之尘”实在太费工了。
    把还是半成品的银尘收进草药包，少年左手捶右肩，右手捶左肩，左右交替着走上楼梯，惊讶的发现丹德里恩居然皱着眉头在客厅思考写作，旁边也“只”放着半杯红酒，俨然是灵感欠缺的状态。
    看到学徒，诗人高兴的举杯邀请他也来喝一杯。
    鉴于不可思议炼金术消耗的精神力与疲惫症状不止睡觉可以缓解，喝点酒轻松愉快的聊天也是不错的选择，维克多欣然接受邀请，并提议要喝就到酒馆喝个痛快。
    ……
    多毛熊旅馆，又是个清纯的下午，不…应该算有过少许经验，介于清纯与熟练之间的模样，也就是生意不错却还没到喧嚣，解除管制后出来喝酒的人明显增加。
    帮自己先叫杯牛奶、丹德里恩一杯维吉玛冠军润口，瞥见丹德里恩惊奇的眼神，少年随口解释。“我还在发育期，多喝牛奶才能长高。”
    虽然有女招待，不过老板格里菲林还是亲自端着饮料给维克多送来，指着丹德里恩，“嗨，原来他真是你朋友，那天真不好意思，以为是来吃霸王餐的，还想阻止安古兰帮他付钱。”
    维克多笑笑，“他下次吃饭再付不出钱，可以记我账上。”
    “我知道了。”格里菲林点头后离去。
    端起啤酒敬维克多，诗人一口气喝掉半杯，打个浅浅的酒嗝，“你在这里好像混得很不错啊？”
    慢悠悠的喝着牛奶，少年点头认可，“是啊，安古兰有跟你说过吧。幻影旅团是个成功的佣兵团，我们在神殿区里没有敌人。不过格里菲林这么客气主要是夏妮的面子。”
    接下来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完垫肚的牛奶，维克多和丹德里恩从啤酒喝到红酒，从红酒喝到白酒，很快进入微醺的状态。
    “嘿……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干脆直接问你吧，你明明可以在鲜花美食中演奏鲁特琴，你的琴声北方最好的诗人也给予认可，”说到这里诗人自信的拍拍胸膛。“你也可以选择炼金专业受人尊重，安古兰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炼金学徒，本地的帮会都长期跟你做生意。
    但是你坚定不移的想要成为狩魔猎人，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部分，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毫无道理，有谁会想过杰洛特那种打滚在怪物尸体堆里，沾着泥浆散发恶臭的浪人生活呢？”
    “因为我想要力量，超越凡俗的力量，很遗憾我没办法成为法师，所以我选择这条狩魔猎人之路。”维克多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的意思就是，为什么非要追求个人的力量呢？你看我们生活在一个有国王保护，有法律保障的城市，如果你愿意可以在维吉玛一直住下去。你不缺钱，这里住的又舒服，有哪里不好吗？”
    这次少年思考了一下…才慢慢说道：“也许…还因为我想要说不，不管面对谁都能说不，哪怕对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但是我想要拒绝的时候，我就能大声说不。”
    “听起来是缺乏安全感，造成你对力量的饥渴，可什么原因让你有这样随时会遭到谋害的不安？”
    “安古兰有跟你提过泰勒斯吧？他给我上了一课，在这个有国王保护，有法律保障的世界，还是要随时为自己加上一层保险，”维克多拍拍腰际，“就是这把钢剑。”
    丹德里恩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那个泰勒斯，十几年前他被杰洛特教训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亲眼看着他怎么样把自己绊倒，砍坏自己的脸，再哭的像个孩子，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的人……。可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得到呢？不过他只能算是强化的因素，早在遇到他之前，你就已经决定成为狩魔猎人不是吗？”
    被勾起回忆，猎魔士学徒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他有点出神：“或许……是心里的声音吧，从离开贝尔镇到凯尔莫罕开始，我就有种冥冥的冲动，要练习剑术，要提升个人的武力……”
    看维克多陷入自己的世界，有点不知所云的模样，诗人推了他一把，让他惊醒过来，“算了，别胡思乱想，人要做什么事情，本来就会有很多原因，有时候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坚定的走下去吧！”
    少年想想也是，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烦恼尽消，然后听到丹德里恩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叹气？”
    “我只是突然觉得好像有段时间没有洗澡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诗人笑得非常的老司机。
    维克多大声斥责：“你怎么能这么想，如果被夏妮知道，她一定会狠狠的揍你，继灌完孩子酒之后，居然还想带着孩子去那种地方。”
    吟游诗人对斥责嗤之以鼻：“你还能算是孩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既然你的琴声为人所津津乐道，那你晚上肯定应接不暇……第二天都起不了床对吧！或许你会希望让夏妮知道这件事？”
    不用想都明白，这种直接而拙劣的威胁，对幻影旅团总帅、冷静睿智的维克多.柯里昂怎么可能产生效果！
    少年就像没听到诗人说什么似的，自顾自悠闲起身，豪爽的拍拍丹德里恩的肩膀，“走，我们到对面‘渴望大腿’洗澡去，我请客！”

 第七十五章 还有在眼前的苟且

    关于多毛熊对面的营业场所“渴望大腿”，用最朴素的方式来描述，它不是一幢全新的房子，但三层的建筑绝对整齐清洁，而且它的成立背后还有段相当感人的故事。
    据说几年前“卡门夫人”刚来到神殿区，那时她孤身一人还怀孕流产，是其他弱势女性帮助了她。因而等她身体恢复，她尽力奔走把她们组织起来，又与公羊帮交涉合作关系，建设成今天的“渴望大腿”。
    进到澡堂，维克多直接为自己与丹德里恩订两间距离最遥远的浴房，各一大浴桶的热水洗澡。之后作为一个长时间转动搅拌棒的劳动者，惯例的在洗完澡后按摩肩膀，舒缓疲劳。
    今天为少年松弛紧绷肌肉的是一位熟悉的女士，年龄稍大并不漂亮，但是指法很好，手臂有力气。
    “嘶…啊……！”维克多轻微的呼气声，源自紧绷肩膀忍受按摩的疼痛。
    这时房门打开，传来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轻盈的脚步声直接走到少年身旁的椅子坐下。
    虽然闭着眼睛，维克多仍然知道是谁，“下午好，卡门夫人。”
    “午安，维克多，你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了。”卡门的声音沙沙的，慵懒而性感。
    “没办法，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没有时间过来。”
    夫人呵呵低笑两声：“别这么说，之前承蒙你捧场，我手下的女孩们都对你评价很高，说你是个有礼貌又温柔的好孩子。”
    这可算不上什么好话，至少维克多不认为是，他以为勇猛又霸气在这里才是称赞。
    “……卡门夫人特地过来说话，总不会就是为了称赞我礼貌又温柔吧。”
    “当然不是，是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想到技院与公羊帮的连带关系，维克多皱下眉头，“请夫人说说看，但是我不保证能够帮上忙。”话语间略带保留。
    “不要那么防备，我要拜托的事情可以说与帮派争斗有关，但是也可以说无关，而且我想这不会违反你的中立。”卡门的声音很柔和，维克多睁开眼睛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她嘴角的一抹浅笑。
    维克多想起上个月比较常来的时候，卡门的嘴角是很少有笑容的，那怕她偶尔在笑，也很快会收敛。但是现在的她笑起来很自然，看来是遇到好事，或许是跟男朋友感情更加稳定？
    她撩动大波浪头，拨开遮住眼睛的头发：“宵禁结束之后，我手下有些小姐在街上讨生活的时间也延长到深夜，而火蜥蜴帮知道城里的小姐都是公羊帮在保护，于是他们装作醉汉故意骚扰我的小姐，以此作为滋事的借口。”
    猎魔士学徒知道这个事，几天前晚上从下水道钻出来，回家的时候就有看到醉汉骚扰女性，当时是公羊帮众跳出来解决的，原来背后并不单纯。
    “啧……据我所知，像这种情况，城卫兵应该可以介入吧，何况您跟文森特先生……。”维克多点到为止，就像当初格里菲林说的，待的够久很多事情自然就会知道，比如渴望大腿的卡门夫人，她的男朋友兼保护者是城卫兵队长文森特.梅斯。
    虽然这个组合乍听之下好像哪里怪怪的，但这就是事实，而且卡门夫人自从与队长交往之后，就没有再亲自接过客人，所以至少可以肯定，文森特队长并不是绿帽爱好者。
    “火蜥蜴帮的背后，有一些高层的势力在支持着他们，城卫兵那边的收到消息是，不要让一个帮派，也就是公羊帮独大，让这些不良分子互相厮杀也方便掌握。”
    少年很难想象要何等脑残才会提出这种想法？更可怕的是这个脑残想法还被采纳了。城卫兵对任何一个地下组织都掌握着压倒性碾碎的力量，维吉玛根本就没有帮派失控的疑虑。
    提出“平衡”这个说法的人，显然不在乎城市的治安与经济，维克多合理怀疑某些高层扶持火蜥蜴帮是另有目的。不过这些想法没有必要向眼前的卡门提起。
    “所以夫人你的意思是？”
    “我是在想，如果火蜥蜴帮的人伪装醉汉骚扰我的小姐时，能有其他喝醉酒的人出现把他们打一顿，而这位酒客又不是公羊帮的人，只是单纯路过，那就太好了。”
    闭上眼睛，少年考虑了一下，他不喜欢火蜥蜴帮不择手段的方式，欺凌弱势女性是错误的，而且说实在比起兰斯米特，卡门夫人在他这里更有交情，毕竟解决食尸鬼期间蛮常来洗澡，多少照过几次面，“铁拳”事件也是她率先鼓掌……。
    想好正要答应下来，维克多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让人兴奋的念头，有趣到瞬间扭转他原本的决定。
    所以少年眼睛向上看着天花板，好像在跟空气说话，“抱歉，我想我帮不上忙，这依然与猎魔士的中立原则相互违背。但是我相信，这个城市迟早会有正义之士挺身而出，让火蜥蜴帮这种牵连无辜的行为受到惩罚。”
    请托被拒绝，她的眼神有些失望，但也不是太出乎意料，卡门撩拨大波浪头，柔声说道，“好吧，希望如此。”
    ……
    夜晚，维克多的炼金术室里。安古兰把自己的皮甲与衣服，按照维克多指示披挂上支架，立在大釜旁边他能够清楚看到的地方。
    “团长，这样就可以了吗？你这次又要做什么？”
    只见维克多拿出一大迭皮革，还有黑色染料。
    今天他按摩完就离开“渴望大腿”，临走前敏锐的耳朵隐约可以听到远处丹德里恩正在演戏的声音，听起来他在饰演被害者，果然成人有成人的做法，少年就没有去打扰诗人。
    绕道市场的皮货商那里，买了一堆各式各样杂七杂八的皮货，现在这些皮货都被维克多堆到大釜里去，倒入黑色染料，加入芒硝、面粉，最后豪快的插入搅拌棒。
    感谢女士的按摩，让少年的精气神恢复良好，而表面上他虽然拒绝卡门夫人的委托，实际上却是因为想到个更加舒压的有趣做法，并决定付诸执行。
    观察到威克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嘿嘿直乐地搅拌着大锅，安古兰心里浮现糟糕的预感，团长明显又要做傻事了。
    他那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独特的幽默感，在她素朴的理解里就是傻事与傻话的代名词。

 第七十六章 黑暗骑士侠影之谜（上）

    昏暗的地下室里，诡秘笑声的炼金术师，炖煮未元物质的大釜，眼看恐怖已经无可挽回，安古兰叹口气就要上楼离开，不过这次却被维克多叫住了。
    “别急着走，留下来陪我聊聊天。”
    “不会害你分心然后爆炸吗？”
    “这次要做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应该说你在这里，我直接观察人做，说不定会做得更精准。做衣服而已，不牵涉到特殊力量或者是精密加工，根本没有失败爆炸的可能。”
    既然炼金术学徒说的这么肯定，安古兰索性拉张椅子坐到大釜旁边观摩，虽然没有天赋，但是不妨碍她对“不可思议”充满好奇。
    “团长你讲的这么肯定，是以前爆炸过吗？”
    “当然，在贝尔镇的时候，刚开始炼金其实很常发生爆炸，‘砰’的一声屋顶就没了、半间屋子都会被熏黑。”
    “那团长有受伤吗？”少女有些吃惊。
    少年搅拌着大釜，“没有，不可思议失控的爆炸会保护炼金术士本体，最多灰头土脸，绝对不会受伤，有危险的是炼金术士以外的人，该怎样就怎样。”
    “那爆炸威力应该很强吧？”
    “也不一定，那个要看投入多少精神力，投入越多爆炸就越有威力。”
    “原来如此……。”
    “不需掩饰，你其实最想知道我正在调和什么对吧？”瞥了一眼默默点头的少女，维克多悠然说道：“起因是下午在某处听到的委托，委托人希望我们晚上伪装成醉汉，看到其他骚扰单身女子的醉汉，若是火蜥蜴帮的帮众就上前去痛打他一顿，但是不能闹出人命，最多到骨折的程度。”
    “团长接受了？报酬是什么？”如果报酬合理，安古兰感觉这委托还行。
    “没有，我当场拒绝。”维克多笑着摇摇头，“因为我不准备照她请求的方式做。”
    少年手上的搅拌棒持续旋转，“这个委托让我想起一个曾带给我很多快乐的人，他经常巡逻街头，然后把坏人打到骨折。而我忽然发现我可以扮演他的角色，只要用不可思议炼金术制作他的专属衣服。
    你知道吗？光是想象扮演他去打人就让我觉得很快乐。”
    以安古兰的视角观察，团长现在的笑容逐渐变态。
    “接着我又联想到从前，我祖母教我炼金术的时候，我问她成为炼金大师的秘诀？她告诉我，想那么多没有用，做你想做的，快乐就好！
    当时我没追问，以为她在开玩笑，可现在忽然想通了……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情，调和真心想调和的物品，那种不断‘自我实现’的‘快乐’，就是大师之路！
    比如祖母的‘自我实现’就是帮助别人，看到别人满足的笑容，她就会很快乐，进而强化精神，做出更好的产品，接受更困难的委托。
    循环这个正向的回圈，她只用几年的时间，就从炼金术学徒，直接越过大师的阶段，达到‘天下无敌’的境界。”
    听到这儿安古兰有点想笑，几年就天下无敌，那也未免太不可思议，想想大概是团长在夸大，小孩子总认为长辈是最强的，这是正常现象，所以少女什么也没说，就默默的听着。
    “或者像三阿姨，她的‘自我实现’是旅行，因为从小住在山区，所以很希望到外面世界看看，只要能够旅行她就很快乐。
    于是走出大山之后，漂泊一年她就从初学者成为炼金大师，之后再旅行几年，她也同样拥有接近‘天下无敌’的实力。她跟祖母都是完全超越常识的破格存在。”
    看着大釜里气味刺鼻的漆黑，维克多眼神温柔，嘴角泛起微笑。
    “回想这两位长辈，我发现也许我走入了误区，我努力的学习知识，努力的查找资料，但是反而失掉过去在贝尔镇炼金的快乐，我最近炼金多半是为了完成任务，而鲜少是为了‘快乐’。
    所以现在，安古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意思是团长现在在做很快乐的事情？”
    “是的，我非常非常的快乐，光想到即将践行的事情，就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也因为快乐，所以本来就花费不多的‘制作衣服’，现在精神消耗减少到微乎其微。可想见等完成整个活动，‘自我实现的快乐’就会反馈满足感，切实的让心灵更加茁壮。”
    “那恭喜团长，真是太好啦！”
    “也要恭喜你，目前没有第二个所以最可爱的团员安古兰，相信我，只要继续成长下去，最多十年，你就会有一个‘天下无敌’的团长可以依靠。”
    安古兰拍拍脸颊，果然瑟瑞卡尼亚以东的人都喜欢说大话跟傻话，开口闭口就“天下无敌”，又或许他们形容“厉害”的字汇比较匮乏，所以只会用这个。
    ……
    就这样两个小时过去后，她发现自己最初糟糕的预感成真。
    七彩光芒焕发，团长从大锅里拿出两套稀奇古怪的皮衣，指示自己到屏风后面换上其中一件，可是那件皮衣简直不是人穿的。
    于是在少女表示坚定拒绝后，指示升级为命令，必须得换。
    迫于无奈安古兰只好配合，她虽然是个很不害羞的丫头，但是这件衣服委实太过贴身，各种不科学隆起的软垫更是见所未见，穿好站出来的时候她甚至于觉得这比没穿衣服更加羞耻。
    团长也在另面屏风后面换上属于他的那一套紧身皮衣，纯黑色系勒的肌肉块块贲起，还多了一件披风，头罩不像她是全包覆的动物造型，而是头上有两个尖角，只露出嘴巴的不明形状。
    维克多上下打量了少女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安古兰，从现在起你的代号就是‘猫女’，你要记住这个代号，我们今晚就要在维吉玛的街头，与邪恶的势力开战，唯一要注意的是我们要秉持‘不杀’的原则，只可以用拳脚或器械把他们殴打到骨折，但是不可以让他们失去性命。”
    对团长的荒谬指示，团员放弃挣扎予以默认。
    看少年俐落的取出棍棒、套索、飞镖等非致命武器装备，这架势俨然就是决心已定，要满足自身“奇装异服出去打人”的快乐。
    她只能配合的问道，“既然我的代号是‘猫女’，那威克你难道就是──‘猫男’？”
    明显维克多等她询问这个问题已经等很久。
    披风一甩，他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不！我是──‘蝙蝠侠’。”

 第七十七章 黑暗骑士侠影之谜（中）

    从后门悄悄离开住宅，走在夜晚的神殿区街头，安古兰注视目标，面色有些纠结，“团长，我们不能直接上去就动手吗？我真的觉得打人之前还要先警告这样很蠢。”
    面部被遮得严严实实，少年唯一露在外面的嘴巴，两片唇皮上下翻动，“可是这样我会很快乐，而且反正蒙着脸没人知道。”
    理由很好很强大，少女无言长叹，放弃最后的劝说。
    “不…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要叫了喔！”夜归的单身妇女说道。
    脸上带着猥琐笑容的醉汉：“嘿嘿嘿，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你晚上出来不就是让人摸的吗！”
    伪装成醉汉的是火蜥蜴帮最近崛起的超新星帮众“红狗”，而他既然是抱着挑事的心情，自然而然会注意周遭环境。
    所以当他发现，眼前女子忽然停止尖叫，眼神也不再惊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理解，仿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背后时。红狗立刻转身，然后在月光下看到两团漆黑的不明物体。
    不是在拍电视剧或者是拍电影，没有足够照明打光的情况下，一身黑衣在黑暗中登场，说真的并没有很帅，更不会让坏人吓到跌倒，维克多遗憾的体会到这个事实，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说自己想说的台词。
    “你必须放开这位女士，你的所作所为不是一个良好市民应该做的，你辜负了这座城市！”
    没理会对方的胡说八道，红狗狠狠瞪着眼前的两人，眼睛习惯后他现在看的清楚许多，原来这两团漆黑不明物居然是人，只是穿的既怪异又恶心。
    在中世纪，哪怕是奇幻中世纪，也还没有发展出紧身皮衣，更遑论蝙蝠战甲将少年肌肉每一块的线条都刻画出来，极致的哲学光芒炫目到让人难以直视。
    红狗连忙偏头看向猫女，说起来有点下流，那一瞬间他起勃了，然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因为猫女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他两脚中间。
    看来在中世纪弄出猫女这种造型确实太过前卫，维克多想着。带来的显然不是恐惧，而是＊望，而这位看来还年轻的醉汉，他的＊望被安古兰察觉到，所以她膝盖反射的一脚就蹬了出去。
    说实在话，安古兰的身材绝对没有那么好，只是她身上这一套猫女战衣，在很多地方都使用厚软垫填充鼓起，是少年为了重现经典，硬生生堆出来的波涛汹涌。
    从这个角度来看，红狗挨这一脚也可以说是非常冤枉的，他还不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耳朵会欺骗你，甚至触感都会欺骗你。
    总算猫女还记得蝙蝠侠的行前指示，不能弄出人命而脚下留情，没有让这家伙鸡飞蛋打，但是估计今天晚上他是休想靠自己的力量再站起来。
    而黑暗中其他三名火蜥蜴帮成员，见状一起蜂拥而上，而公羊帮原本看场的帮众则愣在原地，被突然冒出的异装男女抢走他们原本的工作，他们摸不清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二个黑衣人对战三名流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因为蝙蝠侠为这场斗殴，做好充足的准备，他身上那一套蝙蝠战衣是真正皮革一体成型，具备极好的抗击打力。
    什么叫皮革一体成型？就是一张皮一件衣服，没有缝痕没有针脚，全套就是一张厚皮革，彷佛从身上长出来那样熨贴，堪称不可思议炼金术的精良之作。
    而更妙的是，因为是在快乐模式下制作，做完维克多还能保持精神奕奕。就像人可以不眠不休打电动，念书半小时就打瞌睡同样的道理。
    ……
    这场单方面的爽快殴打，维克多彻底仿效他扮演的虚拟人物，展现出各种属于中世纪的钞能力，贴身皮衣，手套、护肘、护膝，各式零配件，都是买来原料亲自塑造，想象力就是超能力，维克多很高兴自己还记得如此多的细节。就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还原度还真高啊！
    总之二打三毫无悬念的把这三个倒霉的帮派分子打趴下之后，少年与少女两人轻松的穿出巷子，寻找下一个犯罪现场。
    按照维克多的事前计画，一个晚上约莫跑个三场也就差不多该休息的时候，可是没想到才刚走没多远，蝙蝠侠与猫女就狭路相逢一群人──一群明火执杖，身穿泰莫利亚百合盔甲的骑士。
    ……
    时间彷佛静止，画风差异过大的两组人乍然对视，蝙蝠侠与猫女的奇装异服，瞬间给予这些高贵的骑士们莫大的精神冲击，不论是男性或女性，总之都冲击到了。
    比如骑士群中央受保护的贵女，火把照耀的她肤白胜雪，嘴唇殷红，狭长丹凤眼紧紧盯着蝙蝠侠那身完全凸显男子汉肌肉线条的装束，还有少年加上护裆的要害部位，眼神发亮。
    察觉情况不妙，维克多赶紧拍手两下，这是事先与安古兰约好的暗号，代表各自散开逃跑，安古兰有她的路线，维克多有自己的路线，最后目标都是逃进下水道，摆脱追踪再回归住处。
    而眼看两名异装人物分开逃走，骑士还在发呆不知所措，心里早有盘算的“雅妲公主”已经率先清醒过来，她大声下达命令：“抓住那个男的，我要活的。”
    维克多有些惊讶，他才刚开始跑两步，没想到对面的贵女居然反应这么快，利用转弯机会观察，还好骑士们虽然骑着马，但在人潮繁忙的街道上反而不能随意纵马冲刺。
    奔跑中，少年忍不住吐槽，今晚维吉玛的人们估计不会明白，他们有幸提前数百年观赏到一出年度动作大片里不可或缺的街头追逐。
    而从贸易区的中世纪观众眼中看来……
    “在前面逃跑的是一身黑色皮衣、胸前有蝙蝠标志，肌肉块块磊磊的异装男子，护裆造型尤其令人一见难忘的显着，这种打扮简直可耻到极点！
    在后面追捕他的居然是泰莫利亚皇室亲卫队！？
    原本出动他们来抓果奔怪人就很稀奇，更别提竟然由弗尔泰斯特王长女――雅妲公主亲自策马指挥，她也是最靠近异装男子的几个人之一。”
    这场城市巷道追逐，各种卖座元素无有遗漏，包含撞翻摊贩，推倒障碍物，从路人头顶跳过去，从车厢下方滑过去，又或从缝隙钻过去等等惊险刺激的场面应有尽有。
    在身上辅助工具、精美配件的支援下，蝙蝠侠维克多没有辜负他凯尔默罕跑酷王、极限体能王等自称的称号，后方的骑士们虽然倚仗马力追得很紧，但却始终追不上他。

 第七十八章 黑暗骑士侠影之谜（下）

    月色明亮，短暂却激烈的追逐，维克多很快确定这些百合骑士精锐的程度远逊于上次齐格菲带来支援的烈焰蔷薇，十字弓射击也因为要活捉而没有使用。
    不过一段时间过去，可供少年活动的范围还是急遽缩小，因为指挥缉捕的雅妲并没有穷追，注意到黑衣人想利用巷弄甩开追兵，冷静指挥几个骑士带人分路，维克多终究在多方压迫下被逼出贸易区中心，然后层层重甲将蝙蝠侠围困在高耸的城墙上。
    骑士们没有继续靠近，因为公主说要活的，他们担心逼得太紧，这个奇装异服站在城垛，双手抱胸、披风猎猎的男子会掉落下去。
    无声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分开重装骑士，高挑的“白之雅妲”走了出来，这是维克多第二次见到这位风评不太好的尊贵少女。
    火把照耀下，她的皮肤白皙透明，衬托丰润的嘴唇份外红艳，雅妲瞇着狭长的丹凤眼看着他，轻咬下唇，“你的名字，黑衣人，泰莫利亚的长公主在问你问题。”
    维克多欠身颔首，行个标准优雅的贵族礼，“我是…蝙蝠侠。”
    “有趣的名字，有意思的服装，那么蝙蝠侠，为什么要逃跑呢，你犯了什么罪吗？”
    “可敬的女士，我跑的原因是因为你们在追。”
    雅妲露出一丝自得的微笑，“你很能跑，但是我的骑士还是追到你了。”
    “是的，他们追到我了，仰赖您精彩的指挥，不愧是长公主殿下。”
    恰到好处的恭维让雅妲身心舒畅。
    右手成梳拂顺吹乱的发丝，她语气从容：“投降吧蝙蝠侠，只是冲撞卫队与扰乱街市的话，你会没事的，我以泰莫利亚长公主之名命令你投降，哪怕你犯有其他的过失，我也承诺会让市长维雷拉德从轻处分。”
    然后雅妲看到他面具下的嘴唇，拉出了一丝上扬的弧度，“噢！可敬的女士，您的尊贵让我无地自容，您的宽大让我惭愧不安，不接受您的赦免，简直是愚蠢至极。”
    雅妲满意的微笑，看来又一个有趣的玩具入手，正要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捆绑。
    冷不防黑衣人继续说道：“但是我拒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蝙蝠侠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占尽优势的人说‘不’。”
    反差来的太过突兀，用词更是不留余地，以至于除了雅妲本人之外，其他骑士都愣在当场。
    白裙飘飘，公主下巴微抬，笑得更加甜美，“呵呵呵，真有趣，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你的骨头有多硬？可以对我说多久的‘不’？”
    黑面罩下唯一露出的嘴巴，这次拉出的弧度是不屑的微笑，“想知道这个答案，你得先逮到我才行！”
    说完少年猛然举起右手成拳，瞬间吸引目光聚焦，让所有的骑士进入临战状态，一位骑士“咚”的挡在公主身前。
    “各位尊敬的贵族，高尚的骑士，”他的声音沉雄威猛，彷佛闷雷隆隆炸响，这是变音药水的效果。“感到荣幸吧！你们现在站在这里，能够亲眼见证到，传奇蝙蝠侠的逃脱秀！”
    下一秒，“抓住他！”就在雅妲严厉的呵叱声中，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站在城垛上展开双手，呈十字型向后仰躺下去，就这么从城墙边向城外坠落。
    猛力推开遮挡的骑士，甩开手上的马鞭，公主趋前到墙边查看，然后与在场的贵族骑士们共同见证，张开披风、翱翔天际的蝙蝠侠以一个优美之极的身姿，飞向城外的丛林深处。
    “先生们，女士们，永远记得今天，你们差点抓到鼎鼎大名的蝙蝠侠！哈哈哈哈哈！”夜空中回荡着他不羁奔放的狂笑。
    这就是那个男人第一次跃上舞台的谢幕演出。
    伸出舌头舔过上唇，夜风吹乱她的红发，雅妲的声音冰冷：“听着，找到这个蝙蝠侠，我要活的，把他完整带到我面前的人，会得到我的奖赏。”
    下命令时，她盯着丛林深处的眼神很明亮，闪闪发亮，亮到吓人。
    ……
    平安的滑翔进入森林，换好衣服的维克多快速跳入护城河，再次钻下水道回到维吉玛城。
    虽然事隔将近两个月，又是在黑暗中，不过少年轻车熟路，因为当初火蜥蜴帮帮众领路的时候，鉴于人心难测，他在每个转角都牢牢记住方向，并在隔天就画出地图。
    而这条路线只要还住在维吉玛城，就很有价值，为此他由衷感谢当初带路的“红狗”，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吗？
    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维克多的心情与步伐同样轻快踏实，反正只要自己不拿出衣服，就永远没人找得到蝙蝠侠，而今晚这场大闹，回想起来他就有种狂笑的冲动，果然不遇到一些情景，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戴上面具，反而能看到部分掩藏的真实。
    ……
    悄然无声地回到炼金室里，在躺椅上打瞌睡的安古兰立刻警醒，跳起来双手抱胸，睁着圆圆的棕色眼睛凶巴巴的瞪着维克多。
    她已经换下猫女战衣，卷成一堆就放在大釜旁边，看这架势不用开口维克多也知道她的意思，今晚太过刺激，猫女决定退休！
    这个决定当然是很可惜的，相比维克多闹区疾走的表演，蝙蝠战衣充分展示上古先民的审美观，既引人遐想，又吸引目光；安古兰的猫女则凭直觉低调回避，加上目击者又少，估计很快就会被遗忘，惟有要害被踢的那个醉汉，会永远对她刻骨铭心。
    猫女的英雄生涯甚至谈不上开始就要结束，这不能不说是世界的重大损失。
    只是无论再怎么遗憾，团员的意见也不能总是无视，“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再没有猫女可以了吧？”说出这句话时，团长满怀不舍。
    安古兰还是不说话，她今天不想跟维克多说话，不过得到自己要的结果，她还是走上前轻轻抱他一下庆祝两人平安，然后上楼找凯萨琳诉苦睡觉。
    目送少女上楼，少年边感伤一位超级英雄的消逝，边把猫女战衣投入大锅。
    环顾墙面，感觉可以装饰一幅皮雕画，回想自己看过的画作，银行家家中的那一幅“王者荣耀”似乎不错，记述“纯白拉法德”最辉煌的瞬间，线条干净又有气势。
    “那……就它吧！”
    想定后维克多一面在脑中构图，一面开始搅拌。

 第七十九章 那个男人象征自由（上）

    第二天，猎魔士学徒罕见的没有起床晨跑，昨天过得太刺激、太快乐，精神也有所增长，需要稍多的睡眠时间调整，所以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维吉玛人民已经为蝙蝠侠而沸腾。
    昨晚在繁荣贸易区活动的人不少，过程又实在太具有话题性，见证这场街头追逐的人，当然不会保持沉默。
    “穿着可耻至极的紧身皮衣，那个奔向自由的黑衣人在前面逃跑，而象征荣耀的泰莫利亚皇家卫队，与年轻貌美的雅妲公主在后面追赶。”
    虽然知情人士都心中有数，这个事件不过是场阴错阳差的意外，但是这不妨碍吃瓜群众们发挥丰富的想象力，不断“分享”出一个又一个以“据说”，“我听说”，“偷偷跟你说”为开头的新编故事。
    ……
    烈焰蔷薇骑士团本部，齐格菲敲门进入内间，鞠躬向他的领导――阿尔德堡的贾奎斯行礼，“团长！”
    “齐格菲，有件事情让你去办，是雅妲公主那边交待过来的。”没多寒暄，贾奎斯直入正题。
    蔷薇骑士脸上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莫非是关于……那个自由的男人？”
    团长点头，“没错，去找找这个蝙蝠侠。指挥一队人去酒馆调查，顺便问问你的朋友，记住雅妲公主要活的、完整的。”
    蔷薇骑士摸摸鼻子，他很少在领导面前做出这种不庄重的动作，“恕我直言团长，但我来之前就已经听到太多荒诞不经的消息，所以如果要我去搜寻这位自由的蝙蝠侠，我希望能得知更确实的情报，比如他与公主殿下之间的关系究竟……？”
    想到事件的始末，贾奎斯严肃的面容罕见的也忍不住呵呵失笑，直接递张纸到齐格菲面前，“正要给你看，这是昨晚的记录，同样的报告文森特那边也有一份，我询问过参与追捕的骑士及目击百姓，基本上事实真相就是如此。”
    蔷薇骑士摊开纸条，上面的叙述简短单纯：
    “昨晚贸易区，某醉汉骚扰妇女时突然出现两名黑衣人将其暴打，形成一起六人卷入的互殴事件。获胜的黑衣人离开时，巧遇狩猎回归的雅妲公主，见其形貌可疑，公主下令抓捕，以判断是否危险分子。该名黑衣人自称蝙蝠侠，于贸易区逃窜并拒绝束手就擒，最后从城墙上坠落至城外，消失无踪。”
    抬起头，齐格菲表情呆滞的看着贾奎斯，纸上内容与市井流言对照，他份外感到整件事情都透着一股荒唐。
    但是能让团长确认，基本上这张纸就是事实，团长可不会为雅妲公主隐晦些什么，也就是说，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这次真的是对公主的污蔑。
    想了想，骑士指着最后的部分问道：“坠落城墙没有摔死？”
    烈焰蔷薇骑士团团长――阿尔德堡的贾奎斯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没有，现场的骑士说那个蝙蝠侠会飞，但从描述上更接近飘行或滑翔，他平缓落进城外的丛林里。”
    “法师！？”
    “随行的几个骑士有携带反魔法装备，虽然不排除距离过远，没有发挥干扰的效果，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怪物！”齐格菲明白过来，平静的说道。
    团长闭上眼睛战术后仰，“没错，黑暗中分不清楚那是披风还是翅膀。总之试着找到他，如果是怪物就除掉。而如果是人类……完成雅妲公主的要求。”
    齐格菲深深鞠躬，“你的意志。”
    烈焰蔷薇骑士团的反应，只是维吉玛无数利益团体中其中一个，有更多的群体分别为着不同的原因，不同的目的，注意到蝙蝠侠的存在。
    至于吃瓜群众们，因为看不到报告，不晓得“蝙蝠侠”这么高大上的名字，于是发挥丰富的想象力，既然他是从雅妲魔掌中逃出来的，那就称呼他“那个自由的男人”，此外也有部分小朋友会叫他“黑香蕉”，原因不明。
    ……
    世事的神奇难以预料，蔷薇骑士苦着脸觉得自己接下一个棘手的任务，因为蝙蝠侠可能是未知的怪物，或者是法师，亦或有特殊能力的异人。
    而不论是哪一种，这项搜寻任务都十分艰难，几乎可以说是大海捞针，所以他完全没想到，他其实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目标。
    鉴于可能与怪物有关，所以蔷薇骑士先到猎魔士学徒家里拜访，亲自开门放他进来的就是蝙蝠侠。
    “怎么回事？今天居然这么有空跑来找我。”刚睡醒的维克多还有些昏昏沉沉，从厨房拿出牛奶饮用，啤酒招待齐格菲。
    “一般这个时间你应该已经起床，怎么今天跟安古兰都睡得这么晚，你们两个昨天该不会跑去哪玩了吧？”蔷薇骑士来拜访过几次，坐下端起啤酒就喝。
    “没有的事就不用想太多，还是说说你的来意吧！”
    “既然你刚起来，那你肯定不晓得，昨天晚上贸易区发生的麻烦事……”
    打着呵欠，维克多一边喝牛奶一边听蔷薇骑士用旁观视角讲述昨晚的遭遇，还有那些与真实完全无关、正启程航向伟大航道的“流言”，少年全程努力保持面不改色。
    听完陈述，“……，齐格菲你的意思是这位‘蝙蝠侠’，传言里曾经是雅妲公主驯养的特殊奴隶，因为忍无可忍选择逃脱，所以人称‘那个自由的男人’，实际上不过是突然冒出来的异装癖。
    但只要抓到完整的、活着的蝙蝠侠，就能向雅达公主换取丰厚的奖赏，而骑士团现在略微怀疑他可能是某种会飞的怪物。”
    “理解力很不错，大致上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几大派系，城卫兵的文森特、丢面子的禁卫骑士团罗德里克，国王之手罗契还有我们蔷薇骑士团，全都在找这个忽然蹦出来的蝙蝠侠。”说到这齐格菲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维克多摸摸鼻子：“不用这么认真吧，听你的叙述最多就是个穿着奇怪的衣服的人而已。”
    骑士轻拍桌面，“他的逃脱狠狠给了禁卫骑士团一个耳光，泰莫利亚最尊贵的骑士团居然抓不到一个街市裸奔的变态，这件事已经成为宫廷贵族间的笑柄。
    ‘王权及四海，勿与帝王争’，既然雅妲公主要这个人，我们就找出这个人。”
    维克多可没有心情嘲笑或同情那些成为笑柄的骑士，他在考虑昨天有没有露出其他破绽足以追查到自己。
    如果有，他很快也会被人嘲笑，不管会不会上绞架，至少历史书会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
    他并不希望“黑香蕉”成为自己人生的注脚。

 第八十章 那个男人象征自由（下）

    “齐格菲，如果逮到这个蝙蝠侠，发现到他是人类，你们会怎么处置他？”
    “当然是交给雅妲公主。”
    “那公主会怎么对付他呢？”
    “这不是我能预测的事情。不过因为这个象征自由的男人，让公主本来就不是太好的名声，增添一笔不好的传言，我不看好蝙蝠侠会有什么好下场。──听完事情概要，你愿意帮我吗？我很希望获得你的意见。”蔷薇骑士诚恳的说道。
    “抱歉，这次真的没有办法，现在有其他委托要做，下次你再有事情找我，我保证会帮忙。”维克多委婉地拒绝。
    少年有考虑过参与调查，但还是选择拒绝，因为如果到了现场，那无可避免会与昨晚其他当事人有接触，甚至碰上各式闻名已久的魔法侦测，所以最后他决定置身事外。
    齐格菲有些失望，“真可惜，你在食尸鬼事件上的处理手法很稳重，我觉得有你的帮助，我们肯定能把逮捕这个蝙蝠侠。”
    “逮捕？听你的口吻好像不觉得他是怪物？”
    “我没有预设想法，不过从几名醉汉都只被打成重伤，贸易区逃窜时也没有伤人的举动，我确实倾向他不过是奇装异服的人类，不过该做的调查还是要做的。”说完骑士起身，“既然你有别的事情，那谢谢你的招待，我去酒馆附近询问有没有别的情报吧！”
    送蔷薇骑士出去关上门，维克多第一件事，就是到楼下把蝙蝠战衣收进草药包最深的角落。
    昨晚因为某种怀旧的情绪，他虽然销毁了猫女，但并没有销毁蝙蝠侠，而是把战衣立在炼金室里透气，打算有机会再穿上出去玩玩。
    也就是说，刚才如果蔷薇骑士往楼下走，踏进炼金室同时他就能宣告破案，而以昨晚和雅妲最后的对话情境来看，被这位公主抓到自己真的会很难向她说“不”。
    不过话说回来，冒这个风险还是值得，草药包的储存容量确实增加些许，证明精神有所提升，正回馈理论是有效的。
    ……
    同时在维吉玛城神殿区，一幢三层楼中古建筑里，二楼有一层布置整齐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三个人，二人对桌而坐，最后一人守在门边。
    “……有趣的是，研究过详细的对话记录，我可以感觉的出来，这个蝙蝠侠应该是一个出生贵族家庭，受过良好教育，但却愤世嫉俗的人。”带着单片眼镜，体型瘦削的光头男子，将手上批注补充完的报告推向隔桌而坐的男人。
    然后一个战术后仰，“砰”的把脚放上桌面，拿下单片眼镜用眼镜布擦拭，“他能行符合贵族的优雅礼仪，而且浑然不觉得自己身份在雅妲公主之下，完全以平等的态度对话。
    至于最后这种跃然眼前的锋利，在泰莫利亚土地上，如此肆无忌惮的灵魂，我差点以为是我的王亲自下场扮演蝙蝠侠。”
    “该死！注意你说的话，塔勒，即使是你也不被容许开吾王的玩笑。”头上包覆黑色方巾，咬着雪茄研究情报的男子，对光头后半段的轻率发言表达不满。
    泰莫利亚情报局局长──塔勒：“去你的！弗农.罗契，你的忠诚不用在我面前夸耀，我的忠诚也轮不到你来质疑。卡特里奥娜那个箭货表子离开后，外松内紧的瘟疫体制解除，维吉玛恢复繁荣的代价就是各种阴谋也开始蠢蠢欲动。尤其是他玛德松鼠党最近行动很怪异，我必须多关心这方面，至于这个什么蝙蝠侠，有新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特种部队“蓝衣铁卫”的指挥官──弗农.罗契：“我们都知道禁卫骑士团里面很多贵族的样子货，但是平民们不知道，还以为这就是泰莫利亚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的失误对泰莫利亚的荣耀，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罪魁祸首也不该有好结果，我会逮到这个混蛋的。”
    “啧！逮到他你想怎样，交给美丽的雅妲？”
    “当玩具太浪费。我会先狠狠揍他一顿，让他知道泰莫利亚的威严不容侵犯，然后把他收进我的蓝衣铁卫，让他知道为国王效忠的荣耀与福利。”
    戴回单片眼镜的塔勒笑了起来，“哈啊，听起来你很欣赏他？”
    咬开雪茄点火，罗契深吸一口，“那群皇家骑士虽然是白痴，但是他能够在重重包围中逃脱，这就是过人之处，至少薇丝肯定办不到。”
    “去你的王八蛋！你欣赏那个家伙就算了，为什么拿我做对比，突发状况下那样力度的天罗地网，你自己都不一定跑得掉。”表达不满的是房间里的第三个人。
    金发碧眼、上衣不好好扣上扣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薇丝是陪着弗农.罗契来的。她是“蓝衣铁卫”的副官，作为部队中唯一的女性，能坐稳特种部队的副官位置，彪悍的剑术与箭术可见一斑，当然个性的强硬冷酷也不可或缺。
    罗契有些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口吐芬芳的薇丝，副官则用挑衅的眼神回瞪，蓝衣铁卫的内部关系是感情极深的战友、家人，不过这也太不给自己面子。
    戴回擦好的眼镜，情报局局长轻敲两下桌面吸引注意力，“总之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蝙蝠侠，至少身体素质被你们看上，我会注意的。”
    铁卫指挥官点头，走到门边伸出大手安抚性质的搓乱薇丝的金发，“走吧！下次在外人面前你要学会顾全我的面子。”
    罗契把手放在门把上时，塔勒忽然开口补充：“这次事件看似只是一个突发的市井趣闻，但是却恰到好处的让各方势力都有参与其中浑水摸鱼的余地，如果这是计画好的，那我会说这个策划者对阴谋的理解，力度的掌握，就像尼弗迦德外交官那么狡猾。”
    把雪茄在门上摁息，罗契：“这个人的行动如果是故意的，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
    夜晚的多毛熊酒馆二楼，照惯例公羊帮的兰斯米特在这里请客吃饭，他的客人是卡门夫人。
    房间里还有位帮众“黑狗”，昨天晚上目睹蝙蝠侠登场的公羊帮几个帮众之一，他正在描述他的所见所闻，讲的口沫横飞。
    从蝙蝠侠登场时说的那三句话，到那个身材好到爆炸──他这从没有见过如此山峦起伏的猫女，一脚踢倒那个火蜥蜴帮的人渣，最后两个黑衣人是如何暴打其他三个参战的恶徒。
    等黑狗说完离开房间后，兰斯米特：“事情就是这样了，说实在话卡门夫人，我搞不清楚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路、动机为何，你有什么想法吗？”
    思考片刻，卡门夫人摇摇头，“我没有任何想法，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跳出来，这种事情我不是特别想了解，保护我们是你们的职责，你自己看情况处理就好。”
    说完卡门夫人站起来离开房间，兰斯米特隐约觉得她或许知道一点点什么，但是他没有开口留她。
    蝙蝠侠这种身手的人物，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如果是卡门夫人能掌握的，绝不会奇装异服引人注目，所以她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太重要。
    他欣赏这个女人的坚强，尊敬站在她背后的文森特，既然利益是一致的，一点点小秘密就不用寻根究底，他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第八十一章 狩魔猎人任务再开

    距离齐格菲上次拜访已经过去几天，蝙蝠侠的热度也随时间流逝降温，这里说的降温是指在高层之间已有共识，如果这个人不再出现，那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
    但在民间，蝙蝠侠反而形成一种新的图腾，“象征自由的那个男人”，不明世事的孩童会亲切的叫他“黑香蕉”，谈不上什么恶意，只是更深入人心，人类总是倾向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比如丹德里恩就盛赞蝙蝠侠简直是人间之鉴，是向往自由闪闪发亮的光芒，说要隐晦的做一首歌咏他逃跑壮举的诗歌，同时特别强调会着重描写蝙蝠侠与美丽公主哼哼哈兮的过程，绝不让听众失望。
    而对于诗人如此吹捧蝙蝠侠，安古兰吐槽他不过是骚情迸发，满脑子＊＊，想写小黄文而已。
    穿好镶铁片皮甲，佩上钢剑，然后在团长指定的要害部位加固防护，她看了看默不作声同样在做准备的少年，开口柔声安慰：“威克，别在意那些人怎么说，我们都知道那些不是真的，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很快人们就会忘记这件事情。”
    维克多侧头斜睨安古兰一眼，“我如果真在意那些流言，就该把唯一的知情人你灭口。我也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想不明白，明明事前计划好的行侠仗义，最后怎么会演变成荒唐喜剧。所以有些担心今晚的冒险会不会又出问题。”
    “团长，你怎么能够这么说。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谁能料想得到转过弯会碰到雅妲公主呢？──何况今晚为了铲除‘吸血鬼女’，你做这么多炸弹，什么战栗的月之尘，豪华的舞动之星，野外的马蜂窝啥的。”她抬手踢脚，展示护颈、护腕等防具，“还有这些防护配备，你应该要对自己更有信心。”
    说完眼看少年还是没什么反应，她干脆近前把双手放在维克多肩膀，两眼直视他蓝色的眼睛：“虽然我常吐槽你计划赶不上变化，但如果没有你那些计划，我们很可能根本等不到变化。
    我安古兰跟过三任汉萨团长，第一任不用提，他很快被吊死在绞架上；第二任大叔杰洛特，他的剑术超级强，可是常常陷入迷惘，需要其他人提醒他；而第三任的维克多，虽然他剑术练习从没赢过我，但真要分胜负的时候，我感觉绝对赢不了他，而且他总是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跟着走就很安稳。
    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怀念大叔，但你才是我遇过最好的团长。”
    听完话后少年沉默了一会，轻轻拨开少女的手，拍拍她肩膀，“赢过前两个太容易，他们根本谈不上领导，不过还是谢谢你。走吧，‘吸血鬼女’必将倒在柯里昂先生周密的计划之下！”
    ……
    两人来到贸易区，很快地找到巷子内的下水道入口，少年闭上眼在脑中做最后确认。
    “咦！他哪来的钱？”少女忽然发出惊讶的声音。
    少年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丹德里恩跟几个贵族模样的人一起走进那里。”安古兰指着远处一幢看就知道很高级很昂贵的会所。
    “大概是有人请客吧！他那样有名的诗人受欢迎很正常，别管他。”说完维克多率先跃进下水道。
    犹豫了几秒，少女跟着少年跳入，她来不及说明的部分是，那几个贵族印象中前几天都有出现在雅妲公主身边。
    ……
    通过维吉玛地下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管路，退休的蝙蝠侠与猫女，现在的幻影旅团，再次来到曾经吞没十多名突击队员的黑暗入口。
    这里通风不错，又不是居民废水流经的主要通道，确实是个很好的隐居之地。
    点燃起火把，在火光掩映下，少年可以清楚看到少女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知道他看到，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也没说。
    猎魔士学徒先把一管药水放到安古兰手上，“这是‘猫’，能够显着放大瞳孔，在微光环境下视物。
    从那些突击队员的死前吶喊，吸血鬼女攻击第一目标就是火把，所以我们要先喝下‘猫’，火光会变的有些刺眼，尽量避开忍耐。”
    安古兰没说话，接过改良过的猫药水一口喝下，然后是她熟悉的三种药水，黄褐色的猫头鹰增强体力、暴风雪加快反应、雷霆提升力量。
    “我不知道她有多快，不过我们先准备好最坏打算。”
    安古兰保持沉默，维克多絮叨的解说，两人都用各自的方式缓解紧张情绪。
    最后他把吸血鬼油交给安古兰，“十字弓还有剑都要抹好。”然后从额外背着的大背包，少年拿出一个又一个捕熊陷阱。
    ……
    戴上口罩，两人步步为营慢慢向前，并且时不时在阴暗的转角布置陷阱。
    很快前进到一个圆形宽敞的广间，猛然安古兰扯住维克多的手让他停止前进，按照之前的约定，少女沿途感应危险的程度，发现急速增强就拉住少年，那表示吸血鬼女察觉两人的存在。
    维克多立刻高举火把，眼睛斜视地面，隐约看到斑斑血迹，往另一侧抬头望去，果然天花板很高可以攀爬潜伏，对照突击队员死前吶喊的“在上面！”他们全灭的地方，多半就是在这里。
    这不是最适合“月之尘”发威的狭窄场所，但是一定的距离和观察空间却可以使用其他手段。
    猛然猎魔士学徒与他的伙伴，两个人同时拔剑出鞘，空气里异样粘稠的杀气弥漫。
    他们终于看到了她。
    她的身高很高，长发披肩蜂腰巨＊，健康的体态结实匀称，她是全果的，火光照耀下与人类的区别，乍看下仅有那野兽般的眼神，脸蛋甚至有种成熟的野性美，少年可以断言，大多数人肯定可以＊＊。
    她有些好奇地观察眼前两人，食物没有惊慌或吼叫，也没有逃跑，更不是习以为常的以为下水道飞来艳福，主动扑上来找死。
    吸血鬼女与幻影旅团，隔着一段距离对峙，然后她很快失去耐性开始变形，从瞳孔变成血红开始，漂亮的脸蛋逐渐拉长延伸，牙齿暴突而出，健康小麦色的皮肤，泛黑皱缩成肌肉纠结，短短几秒之内，维克多再次断言，现在还是有些超级重口味的人可以＊＊。
    不过他是没办法了。
    歪头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掠食者微笑，吸血鬼女的身形在火光照射中晃动扭曲，接着逐渐变的朦胧。
    “就是现在！”
    安古兰左手猛然投出火把吸引她的注意，维克多则借机扔出他现阶段的巅峰之作，“战栗的月之尘”与“豪华的舞动之星”！

 第八十二章 人类之躯有其极限

    抛掷的火把确实吸引到吸血鬼女的注意力，过往的狩猎经验让她知道在黑暗中，人类将任由宰割，所以半雾化的身躯下意识地把火把挥开落地，也因为火光掩护，当她看到后面飞来两颗圆球时，一切都已经太迟。
    “轰隆！咿啊……”首先是炸弹爆炸的声音、然后是她的凄厉惨叫。
    半雾化型态下被月之尘的银屑侵入给她带来疯狂的疼痛，舞动之星的燃烧效果更是把她点燃成移动火炬，几乎一瞬间原本穷凶极恶的吸血鬼女就面目全非。
    见到这情况，维克多与安古兰毫不犹豫的持剑上前准备补刀。
    猎魔士学徒行前就一再叮咛过，绝对不要有分毫手下留情，务必尽快杀死她，否则不仅临死反扑很危险，让她跑掉下次会很难故技重施。
    ……而感觉生命受到威胁，吸血鬼女猛然匐地滚动到角落，燃烧之星的火焰被压灭许多，不过同时她也“咖！”的被一具捕熊陷阱咬住右脚。
    行动被陷阱拘束住，眼睛被银屑火烧暂时失去视觉，她只剩下耳朵听脚步声来判断敌人方位，但是她也只要知道方向就已足够。
    “吸血鬼女”的胸口高高鼓起，深深吸了一口气。
    借助“猫”药水提供的微光视觉，幻影旅团两人都能清楚看到她的举动，维克多剎那间感觉到不妙，安古兰则又比少年更快一步警觉停步。
    但两人的反应都已经太迟，“咿……啊……。”从吸血鬼女喉腔喷涌出的妖异尖叫声，瞬间冲击在少年与少女身上，圆形广间的回荡共鸣让音波更添威势。
    曾经在游戏里，这招最多也就让猎魔士抱头遮耳好像很难受的模样，等她喊完血都没损继续打，维克多阅读到的书籍也没有特别强调这项能力，所以他对此毫无准备。
    然而猎魔士难熬但可以忍耐的声波震荡，对常人来说却是足以失去意识的猛烈冲击，突变前与突变后身躯的坚韧程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于是在尖叫声中，安古兰晃了晃就率先七窍流血倒了下去，维克多也以头抢地难受无比，晕眩状态中无法使用草药包，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手段可以反制。
    少年也没比少女多撑太久，视线很快开始模糊，耳朵、鼻腔、眼角都有温热的血液在渗出，还是多亏他体魄强健，才没有立刻倒下，可是再让她吼下去，幻影旅团全灭只是时间问题。
    忙乱间，少年摸到少女落在地上的一件冰冷……
    梅里泰莉在上！那是蔷薇骑士齐格菲赠与，安古兰上弦携带的十字弩！
    强行抬起酸软的胳膊，照门准心目标三点一直线，忍着太阳穴突突狂跳，眼球渗血视野一片血红，鼻血滴滴落在手上的温热，“你他玛德给我住口！”
    “噗！…呃…呜……”箭矢射入脖颈的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巨大的尖叫声变成嘶声低吼。
    一击命中让旅团从灭团危机前逃脱，维克多跪在地上呼呼喘气，警戒着瞳孔流出血泪、脖颈中箭、全身被燃烧与银屑整到没半块好皮的吸血鬼女。
    停止嚎叫的她眼睛看不见东西，又失去敌人位置，在银粉灼烧的痛苦中开始掰扯捕熊陷阱。
    无关疼痛与愤怒，深呼吸几口把理性带回脑中，将立下大功的十字弩扣在腰间，七孔渗血的维克多鼓起余力拖抱着七孔流血的安古兰缓缓后撤。
    玉石俱焚不可取，伤残的幻影旅团不能出人命，所以尽管怪物被捕熊陷阱咬住，猎魔士学徒也不愿冒险攻击再刺激她，唯恐她濒临死亡时会像食尸鬼那样狂乱，扯断脚也要扑上来。
    集中精力关注怪物动静，感受怀中团员脉搏跳动平稳，猎魔士学徒缓缓倒退回到广间入口，眼看就能退入俑道，同样重伤的吸血鬼女按习性绝不会冒险追出来。
    但他的脚步却不得不停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冰，因为他的背直接退进一个高壮躯体的怀里，难道这只“吸血鬼女”与“血魔”共生？
    ……
    “我从短暂的人生当中学到一件事，人越是工于计画，就越会栽在自己预料不到的状况上……除非超越人类……。”
    节录自──《传火贤者的奇妙冒险第＊＊＊＊章》
    ……
    半侧过身看往后方，维克多几乎陷入绝望，因为堵住路的并不止一个，而是三个，整整三个全副武装的......猎魔士！？
    从绝望到惊喜，猫药水药性未退，所以少年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的黄褐色竖瞳，闪亮亮的眼睛说明他们也喝了“猫”，而且背后都是两把手半剑，狩魔猎人的标准配装。
    居中的大块头，猎魔士学徒的头顶只到他的胸前，刚刚就是直接撞到他怀里。他的通用语带着明显的南方尼弗迦德口音：“真有意思，原本以为已经来迟，现在只能帮你收尸。”
    错身而过，大块头把安古兰与维克多挡在身后，观察逐渐恢复视力的吸血鬼女，另外两个跟他同来的伙伴也向前几步，三个猎魔士形成一堵人墙护住受伤的两人。
    看清楚吸血鬼女的凄惨模样，“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居中的大块头语气不无感叹地说道：“奥克斯，保护好维克多跟他的小伙伴。瑟瑞特，我们解决掉它。”
    巨汉的声音仿佛喉咙含着沙粒般粗犷低沉，但听在少年的耳里，这就是之音。
    被称呼为“瑟瑞特”的男子一言不发，抽出银剑与大块头往前走去。
    而掰开捕熊陷阱、视力逐渐恢复的吸血鬼女眼看敌人靠近，在被银屑剥夺雾化能力，又被十字弓破坏远程嚎叫后，她只能攀上天花板迅速移动到几人上方，猛扑而下。
    “阿尔德。”大块头手捏“法印”，风的力量瞬间汇聚在他左掌，拍出冲击波将猛扑过来的吸血鬼女直接轰飞撞在墙上，巨响声中下水道的砖石簌簌落下。
    帅到没有朋友的一幕让少年深吸口气，这就是猎魔士独特的战斗技巧法印.阿尔德之印形成的冲击波，而总有一天……。
    注意到即使占据绝大优势，大块头与那个瑟瑞特也没有浪战，依然从两侧谨慎地逼近怪物。
    这种情况下，维克多可以断言，狩魔很快就会结束。

 第八十三章 所谓觉悟只是误会

    从草药包拿出两管治疗药水喂给安古兰跟自己。
    旁观两个狩魔猎人终结吸血鬼女的过程，堪称赏心悦目，而且能够深刻的体会到当初艾斯卡尔为什么说如果可以选择，他永远喜欢多对一。
    只见瑟瑞特结成“亚登之印”触地，脚下淡紫色的以太魔力圈扩散，逼近他的吸血鬼女踏入其中，身体立刻被影响而动作迟滞，失去之前鬼魅般的速度。
    “亚登之印”形成的以太魔力圈能缓速之外，另一个效果就是让隐形、雾化、还有灵界生物现形，也就是“月之尘”炸弹的效果。
    被迟滞的吸血鬼女亟欲逃出亚登的范围，可惜大块头简单粗暴，直接张开“昆恩之印”与她发生强硬的激烈对撞。昆恩抵销掉她利爪的挥击，银剑则刺穿她的躯体。
    剎那时间彷佛暂停一秒，然后巨汉腰腹用力，横向一拖一拔，为她做了个横断全开的切腹并转身退开。
    ……双手掩住腹部，吸血鬼女试图阻止鲜血与器官流出，但是在场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她，因为清楚这个伤势注定徒劳无功。
    终于她脱力跪下，瑟瑞特从背后一剑穿心。
    抽出银剑，她喑哑地发出最后的呻＊吟，扑地死去。
    接下来就是猎魔士传统的外科手术时间，维克多放下悬念，转头看向留在原地保护自己的奥克斯。
    他的脸上表情从开始到现在，始终保持笑容满面，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发现少年正在观察他，不仅不以为怪反而兴奋的打起招呼，“嗨！维克多你好啊，我是‘蝮蛇学派’的奥克斯，早就想跟你聊聊天，话说你做的炸弹真棒，不愧是‘狼派’学徒，我以前从没有看过效果那么强的‘舞动之星’。”
    维克多被他说得一愣，不单只为奥克斯好像是个话痨，更因为他话里蕴含的资讯太过丰富。
    他们三个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身份是猎魔士学徒，到这里为止没有问题，城里很多人都知道，问题是他们还晓得自己的真实学派，这就表示他们私底下另外调查过自己，而且他提到的舞动之星，显然不是指这次的豪华版舞动之星。
    回想自己上一次用到舞动之星炸弹的时候，是在维吉玛墓园对抗食尸鬼时扔的，也就是说，维克多猛然想起那个时候一闪而逝的被监视感，“一个月前你在维吉玛墓园！？”
    裹着头巾，模样精干却是话痨的奥克斯鼓掌，“哈我就知道，果然你那时有察觉。我是听说有猎魔士要对付食尸鬼，来去看热闹的。你被包围时本打算下去救你，不过还好没来的及，才能看到你的真本事，那颗舞动之星可真是耀眼夺目。”
    接下来奥克斯还说了些什么，少年没有特别听进耳里。
    因为刚刚解决怪物的两个狩魔猎人，瑟瑞特还在为吸血鬼女进行深度加工，而那个存在感强烈无比的大块头，已经一步步走到面前。
    揭开兜帽，这个巨汉是个光头，“奥克斯，闭嘴。维克多，你跟她伤势怎么样？”
    显然三人中他很有威严，南方口音的斥责出口，奥克斯立刻收声。
    “我还可以，调养一下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少年微笑，动动手脚示意状态正常，“但是安古兰可能需要进一步确认。”
    他的光头上有两道交错的疤痕，“那样很好，你带她先回去治疗吧！”大手伸到维克多面前示意。
    伸出手，三根试管的“吸血鬼鲜血”落入猎魔士学徒掌心。
    他的五官深邃，整个人彷佛是花岗岩块雕成，“安置好她到贫民区堤防找我们，我相信你有很多问题，刚好我也有一些问题，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去照顾你的朋友吧。”
    点点头，把“吸血鬼鲜血”收进草药包，维克多背起安古兰，语气郑重的：“谢谢，非常感谢！”
    猎魔士学徒背着少女离开。
    ……
    七孔流血看起来很可怕，但维克多知道安古兰的伤势其实不算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把少女安置回床铺，帮她随便擦擦脸，再给她灌上一瓶药水，维克多伸手摸摸凯萨琳的羽毛，现在维克多与鹞鹰的熟悉程度已经可以自如的碰触她，“好好顾着安古兰，有事情就拍她脸把她叫起来。”
    然后维克多回到自己房间，也擦了擦脸和灌一罐药水，走出客厅准备去寻找那三位猎魔士。
    夏妮先开门进来。
    维克多与安古兰是下午出发狩魔，现在时间刚进夜晚，正好小姐姐下班过来就碰上了。
    ……
    检查完安古兰的状态，帮她掖好被子，夏妮医生走出房间，双偶抱胸瞪着走廊上的维克多。
    虽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事，但是被注视的少年还是有些心虚地挪开目光，木质地板看来有些黑斑，最近该安排一次大扫除了。
    不满的啧啧两声，夏妮前行几步拉起他的手就往楼下房间走，语气忿忿：“放心，她没受重伤，很快就会恢复，现在跟我到房间，你也要检查一下。”
    虽然维克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比起安古兰只好不坏，但是这种事情没必要与关心自己的人抝着来。
    坐在房间椅子上，医生仔细观察猎魔士学徒的眼角、耳膜、鼻腔、舌头，再听了一下他心肺的声音。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听诊器，医生都是直接把耳朵贴在胸前倾听，当下少年决定把听诊器的发明排上日程，它的原理并不复杂，只是过去没有人想到能这样做。
    检查很快完毕，“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你确实比安古兰强壮的多，下次小心点。”说完夏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当狩魔猎人呢？作为炼金术士你很容易获得安稳生活。”
    维克多笑笑，这个问题早在丹德里恩问起后他就猜到夏妮迟早也会问起，应该说关心他的人都会有所疑惑。
    他耸耸肩膀，做个难看的鬼脸：“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个决定很难理解，但这就是我的选择，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吗？”
    刚在下水道再一次看到狩魔猎人的法印后，少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他想要超凡力量，就像小孩子想要玩具，年轻人想要美眉，成年人全都要那么单纯。
    听到维克多的答案，夏妮沉默的、怔怔的盯着维克多的脸看，时间久到少年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然后夏妮后仰靠在椅背，有些感叹地说道：“我明白了，就像医生也很苦，但我既然选择了，我就会努力下去，你…也做出了选择。”
    她的回答与反应，让维克多觉得医生大概是脑补或者误会了什么，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夏妮解释。
    也许这时代的人多数觉得成为猎魔士很糟糕，很骯脏。不过少年看到的却全是优点，几乎百病不侵的强壮身躯，漫长的寿命可以自由做想做的事，同时具备基础的超凡力量。
    所以对成为猎魔士这件事，他其实感觉没什么好迟疑的，至于不能生育的缺陷，可能中世纪有些人很在乎，不过三世为人的维克多觉得无所谓，况且还有不可思议炼金术保底，真的后来改变想法，可以再研究培育虫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既然已经找到用“快乐”提高精神力的办法，那只要再经过时间积累，之前说要给安古兰一个“天下无敌”依靠的豪言，就不是空口说白话。
    但是上述这些理由只有维克多自己知道，在旁人眼中看来，他可以选择不成为猎魔士这样被许多人厌恶的生命，却坚定不移的执意如此，这种行为就是一种献身服务的精神，一种值得尊敬的觉悟。
    被维克多的“觉悟”震撼，夏妮医生看猎魔士学徒的眼神都柔和许多，“所以你现在要去贫民窟那边找那三个狩魔猎人吗？”
    “是的，他们帮了我，而且我与他们有许多事情需要沟通。”维克多说着站起身。
    夏妮拿起旁边的斗篷递给维克多，“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他们才刚救了我跟安古兰，我们之间没有冲突的理由。”
    “那我留在这里照顾丫头，你快去快回吧！”
    维克多点点头：“我出门了！”
    夏妮微笑：“路上小心！”

 《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蛇与狼玩耍的地方（上）

    贫民区──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狭窄拥挤，污秽肮脏，沉淀整个城市的糟粕，浓缩繁华背后的忧伤。
    维克多.柯里昂没有来过这里，他知道这个地方，但是他不会主动过来，因为这里发生的悲剧太多，每时每刻都有让他不舒服的画面或声音，而他再有本事也管不过来……。
    夜幕落下，小心绕开几滩不明液体，忽视周围吵架咒骂的声音，少年在心中回顾自己所知，关于蝮蛇学派的所有事情，那个巨汉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名字应该是“雷索”，蝮蛇学派屈指可数的强者。
    维克多对他的外型有印象，非常强横的光头，深邃到夸张的五官，壮硕结实如同花岗巨岩，记得在玩游戏时，他与白狼似乎很早就认识，碰面时有段云山雾罩的对话，讲述他们亦敌亦友的交情。
    而且在后期一个大场面凯尔默罕决战里，他还可以参战成为战友，详细的原因与流程，碍于年代久远已不可考，记忆模糊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彪形大汉的剧情不值得浪费太多脑内存去记忆。
    不过雷索是条好汉，值得成为朋友是肯定的，这段前世留下的印象，就是维克多现在选择信任，直接过来见他们的原因。尽管他们能够及时出现，本身就透出满满蹊跷。
    回顾整件事情，经由奥克斯的大嘴巴，他们闪亮登场的脉络清晰可辨，一个月前他在维吉玛公墓发现自己，这件事按照猎魔士的说法是个偶然。
    然后“狼学派”不愧是炸弹专精，“舞动之星”让他非常惊艳，虽然实际上是不可思议炼金的效果。
    接下来一个月后的今天，蝮蛇学派的三个猎魔士聚集到维吉玛，及时帮忙解决掉吸血鬼女……
    不能算他们从怪物手上救了自己，因为当时维克多有把握平安脱离，而且轻易认可救命之恩还有严重的后遗症。
    猎魔士从来是有偿服务，救命之恩与帮忙除魔的价码是天壤之别，帮忙除魔付钱可以解决，救命之恩那是可能被要求用“意外律”付账的。
    此外，他们能够及时赶到，显而易见有对自己进行一定程度的关注或者说监视。一个狼派学徒，有什么值得其他学派正式狩魔猎人觊觎的地方？怎么想答案都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维克多看到奥克斯开朗的笑容，挥动的右手，他明显是专程出来等候猎魔士学徒。
    “啊！我赢了，我就知道你今晚会过来！”他的语气还是那么轻浮欢欣。
    与猎魔士会合，少年跟随他的脚步，“怎么回事？你们还打赌我什么时候会过来？”
    奥克斯快活的说道：“对啊，瑟瑞特他说你心机很深，这样突然跳出来帮忙，未必能得到你的好感，多半反而对我们有所防备。或许最后还是会过来，但是至少要先考虑一两天，甚至会带上不少全副武装的‘朋友’。”
    听到这里维克多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跨越世界线的剧透，让他选择信任这三个人，瑟瑞特说的没错，他真的会慎重考虑会面，甚至带些朋友在附近策应。
    “那我当然就不服气啦，不能总把人想的那么坏？我就觉得你很不错，虽然还只是学徒，但是已经开始兢兢业业的像老农夫一样收割魔物，就像水鬼还有巨棘魔树，你都做得很漂亮。如果不是确认过你的瞳孔没有突变，我几乎以为你已经是正式的狩魔猎人。”
    维克多默不作声，又是一个被自己的“觉悟”所感动的人，在中世纪，崇高的美德是可以变现的，别人会为此合理化你做的每件事。
    “然后我们就打赌啦，赌注二十奥伦，我说你今晚就会过来，而且是自己一个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维克多还是没有说话，他感觉奥克斯其实不需要自己的回应，他只是想活动嘴巴而已。
    很快的穿街走巷，少年停下脚步，在维吉玛湖畔的一堆营火旁，他再次看到那花岗岩般的壮实背影。
    奥克斯歪头指指营火，示意维克多自己过去，然后转身停留在原地警戒。
    在凯尔莫罕共同生活的经验，少年对猎魔士的敏锐感官很有信心，他确定那个背影已经知道自己来了。但是他仍然没有直接从背后走过去，猎魔士学徒特意小小绕了半圈，从巨汉的正面接近营火，这是尊重，也是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对话前的观察。
    在火堆旁吃烤鱼的另一个人，始终保持冷峻面孔的瑟瑞特注意到他走近后，站起身向维克多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静静地离开，把对话空间留给巨汉与少年。
    他坐在营火边，就像冬眠的熊，抬头看维克多，彷佛睡醒的虎，“请坐，看来是奥克斯赢了”。
    维克特落落大方的接受邀请，盘腿坐下。把剑解下放在右手边。“是的，奥克斯赢了。”
    巨汉身体前倾伸出大手递到维克多面前，“雷索，来自古勒塔，蝮蛇学派狩魔猎人。”
    ──果然是你，雷索……，好久不见。
    伸手握住他的手，“维克多.柯里昂，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狼学派猎魔士学徒。”
    雷索呵呵低笑两声，“这是个好的开始，诚实的开始，现在我们轮流提问让对方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你先开始问吧！”
    拨弄了下营火，巨汉拔起一串烤好的鱼递给少年。
    接过烤鱼，在心里整理自己知道的还有想表达的信息，维克多平静而沉稳的开口说道：“首先谢谢你，谢谢你们及时赶到帮忙解决吸血鬼女。”少年第一句话就先定义他们三人今天出场的价值──不到救命之恩，确有援手之德。
    雷索强悍深邃的面孔，如同盘石不为所动。
    “我的问题，我在维吉玛隐瞒自身学派出身，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你们能及时赶到，说明你们在关注我，原因是什么？”
    晚风吹拂过营火，霹啪声响。
    “我们能及时赶到，帮你解决吸血鬼女，是因为……”雷索这句话意味着认可少年对三名猎魔士闪亮登场的出场费报价。按猎魔士的守则，狩猎魔物是有偿服务，可以不算救命之恩，但是维克多必须承情。

 第八十五章 蛇与狼玩耍的地方（下）

    刚开始看瑟瑞特吃的津津有味，导致维克多很难想象雷索烤鱼的手艺会这么烂，外焦内生……，估计若不是猎魔士的身体强横，他们得天天腹泻下痢。
    若无其事的把烤鱼焦皮撕掉，置于火堆前回烤，少年耳朵听着雷索的声音，“我们能及时赶到，帮你解决吸血鬼女，是因为我们一直在关注…，不，诚实的说法是我们在监视你，因为你的存在不合情理。”
    雷索光头上的十字疤痕深刻，左掌撑住下巴抚摸满鬓的落腮胡渣，“不久前我与瑟瑞特，我们与奥克斯会合，他说上个月在维吉玛碰到一个非常欣赏的学徒，猫派的，因为师匠过世正在自力更生，他成为猎魔士的意志非常坚定，而且能够制作非常漂亮的舞动之星，亲眼目睹前难以想象的华丽灿烂。”
    维克多恬淡的拿起烤鱼，观察鱼肉的色泽，然后置回火旁继续加热。
    “所以我跟瑟瑞特就想过来看看，如果确实是可造之材，蝮蛇学派愿意接手这个学徒培养。”雷索低沉的嗓音娓娓道来，“奇怪的是，我亲自过来观察的时候，却在他身上看到狼派徽章，猫跟狼的徽章确实很像，但却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含义。
    猫派也就罢了，流浪猫的称呼不是空穴来风。但如果是狼派学徒，他们有凯尔默罕可以回去，那里有维瑟米尔大师，传承不虞断绝，学徒单独在外行动毫无道理。
    而对外自称猫派、师匠过世让你显得更加可疑，如果不是因为你始终在进行狩魔的事业，我们应该会更早碰面，当然，不会是这么友好的状态。
    现在请你告诉我，狼派学徒维克多，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莫非你背弃你的学派，偷取他们的配方？”
    维克多表情平静，“不，我没有背弃我的学派，我会单独行动是因为原本与我同行的兰伯特，另有要事先行离开，而他信任我可以单独生存的力量。事实上如你所见，我在维吉玛活得很舒适，三餐吃得健康，神殿区住得安全，斩妖除魔面对吸血鬼女都能全身而退。”
    雷索岩石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很有说服力，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没有学徒能从吸血鬼女手上活下来，还把她弄得那么凄惨，你几乎是个成熟的狩魔猎人，除了还没突变。
    加上兰伯特这个名字，加油！我差不多快要相信你了。
    说起来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只吸血鬼女是稀有种，她的声带经过突变特化，恐惧嚎叫比平常的类型更强，加上那个适合环场音效的广场，突变过的猎魔士都可能死在那里；而幸运的地方是，她的声带是很珍贵的素材，待会聊完别忘记带一份走。”
    “由衷感谢你的慷慨。”
    “别客气，那是你应得的，这回没有动用‘黑血’，‘吸血鬼鲜血’也是大丰收。”
    “黑血”是一种对吸血鬼特效的猎魔士药水，原理是喝下去让自己的血液充满毒性，一旦被吸血鬼咬住吸血，毒性侵入对方身体，就能使对方的身体急速崩溃，缺点就是黑血中毒的“吸血鬼鲜血”会失去活性，无法作为炼金材料使用。
    不可思议的炼金可以让毒性减轻，让维克多饮用大部分阉割效果的狩魔猎人药水，但是像“黑血”这种先伤己再伤敌的，他使用就毫无意义，毒不死自己也毒不死对方。
    ……
    月上枝头，晚风吹拂，秋意微凉送爽。
    “距离相信只剩下最后的问题，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自称猫学派学徒？”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狼派的学徒，擅长炼金，尤其是制作炸弹。”
    少年这个答案，猎魔士思考片刻，颔首认可。
    话题说到这里，基本上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清楚，瑟瑞特与奥克斯别看站得远远的，其实耳朵听得清清楚楚，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回营火边坐下。
    瑟瑞特还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坐下，奥克斯依然笑吟吟的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别在意，青草试炼的后遗症影响了他们的感情知觉。”看出维克多的疑惑，雷索解释道。
    “嘿老大，别说的好像我有缺陷似的，我很满意现在的精神状态，”奥克斯舒服的坐下，拿起属于他的烤鱼说道，“乐观、积极、快乐！就像蝙蝠侠一样，你说对不对呀维克多！”
    突如其来的冷箭戳的少年差点弹起来，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快乐的猎魔士。
    只见奥克斯板起脸，貌似正经的压低声音，“我是…蝙蝠侠！”然后再换成歌剧院的舞台腔调，“先生们，女士们，永远记得今天，你们差点抓到鼎鼎大名的蝙蝠侠！哈哈哈哈哈！”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蝙蝠侠看的如坐针毡。
    “啪！”雷索的巨掌猛然拍在少年肩膀上，震的维克多整个人了抽动一下，“嘿嘿嘿！别这么紧张，上个礼拜我们三个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共同为蝙蝠侠的脱逃秀喝采！”花岗岩的脸上满满恶作剧得逞的狡狯笑意。
    维克多转念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苦笑摇头，他们既然在监视学徒，发现蝙蝠侠就是理所当然，反而追着蝙蝠侠要找到学徒是不可能的。
    笑完雷索换回正经严肃的模样，盘腿坐着微微鞠躬，“放心我们会为你保密的，抱歉之前敌友难分的情况下，私下对你做过不少调查，包括跟踪行止、搜索房间…，那些小配件做的很有意思，蝙蝠战衣的滑翔功能更是少见。”说着他还竖起根大拇指。
    维克多算是看出来了，虽然雷索看起来是个冰山猛酷型男，但是在他认可的人面前，是很能开玩笑的闷骚，他跟奥克斯联手真的耍了自己一次。
    猎魔士学徒脸上写满无奈，“你们真是好本事，跟了我一个礼拜，我一无所觉，连安古兰都没有发现。”
    奥克斯笑呵呵的说道：“当然，也不看我们是什么学派，讲到匿踪潜伏，没有比蝮蛇更强的。”
    瑟瑞特冷冷的讽刺，“也就你这弱蛇上个月被他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他默不作声的搬来不少瓶酒放在营火旁。
    抄起瓶酒对维克多示意，雷索：“能喝吗？”
    “我的荣幸，感谢你们的帮助。”维克多双手举瓶，向三名蝮蛇学派猎魔士一一致意。
    维吉玛湖畔，是蛇与狼玩耍的地方，这天他们喝到天亮。

 第八十六章 世上最可怕的怪物

    靠近贫民区的湖畔，吃着烤鱼喝着酒，喝醉就开始吹牛，讲述自己的武勇列传，这点狩魔猎人与普通男人没有区别。
    三个猎魔士与一个学徒，脸上、身上都挂着琳琅满目的战斗勋章，只有鼻梁一道、脸颊三道，维克多的伤痕配置算是其中最阳春的。
    “哈哈哈，胸口这条长的，是…‘安德莱格战士’的前爪划的，那混蛋差一点把我切成两半，到现在我都记得它虫壳上的花纹是黑底白斑点。
    然后？我用‘伊格尼之印’把它烧的吱吱作响……。”
    “…是一群‘小雾妖’干的。”
    “我得说那只‘蝠翼魔’动作很快，是个狠角色，但是我比它更狠更快，它给我这道印记，我为它开膛剖腹。”
    “你呢…维克多，脸上那几条白印是怎么回事？”
    猎魔士讲完他们的故事，自然要关心下小老弟，虽然看起来伤的不严重，但总要给人说话的机会，说不定皮甲掩盖的部分，就藏着值得一听的故事。
    学徒轻轻抚过脸颊的伤痕：“……是人，鼻梁上是个强盗划的，我犹豫一下没直接钉死他，被他反击。至于脸颊这三条是个骑士割的，他厌弃所有猎魔士。”
    听到学徒的答案，也许是勾起各自的心事，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只余营火劈啪声。
    毕竟在猎魔士悠长的生命中，没有承受过人类攻击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疑虑，直接用双重否定表示肯定，多数人类就是如此对待为他们开拓生活空间的功臣。
    “嘿嘿嘿，最可怕的怪物啊！。”打破沉默，奥克斯阴阳怪气地说道。
    “人们喜欢想象、创造怪物，因为那可以让他们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怕。”瑟瑞特突然用咏叹的语调放声说道，今晚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而这是一段猎魔士们都耳熟能详的论述，雷索对瓶喝了一口，低沉的嗓音续道：“当他们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他们会骗人、偷东西、打老婆、饿死老太太、用斧头砍死困在陷阱里的狐狸，或者用乱箭射死世上最后一只独角兽。”
    奥克斯笑呵呵地左右摇晃：“他们宁愿相信，和他们自己比起来，清晨在民宅出没的‘茉拉’要可怕得多。这可以让他们心里觉得舒服一些，日子也比较过得下去。”
    三位猎魔士接力讲的这段话，是已故传奇猎魔士──利维亚的杰洛特所说。
    “白狼”不是个文学家，但是他有个文学家好朋友丹德里恩，诗人把他说的话润饰后在大陆广为流传，而这段讽刺意味极强的论述深得他的同行们喜欢。
    猎魔士学徒悠悠补充道：“据说‘茉拉’的外观是一个苍白的小孩，会在黎明时分走遍村庄给儿童带去死亡和疾病。
    神奇的是，因为这种幻想生物实在太过罕见，以至于从来没有人真的看过它，哪怕是狩魔猎人或法师都没有，但这不妨碍平民们坚信不疑。”
    对学徒说的恰当注解，瑟瑞克轻轻鼓掌表扬，奥克斯笑的前仰后合。
    雷索探手握了握维克多的手臂，“谢谢你的追加说明，但即使遇到这些烂事，也不要对人类失望，更不要放弃自己的使命，还是有些好人能理解我们的。”
    “我没事，”少年微笑摇头，“对这些情况我完全能理解，人性愚昧的部分，再一千年也不会改变。”
    “同意。”瑟瑞特认同维克多的说法是因为心态灰暗，少年则是基于事实。
    “你们的想法都太消极了…”奥克斯不满地拍拍大腿，举起酒瓶，“我来给说个励志的故事，上次在渴望大腿偷听到的……。”
    就这样，冷脸严肃的瑟瑞特，笑颜乐天的奥克斯，大哥风仪的雷索，充满活力的维克多，四个人喝酒交流直到天亮，直到该说再见的时候。
    ……
    第二天早晨，牧羊人之门外，三名猎魔士准备离开维吉玛。
    “路上小心，要好好活着。”维克多打着呵欠说道。
    “如果你不是边打呵欠边说这话，会显得更有诚意。”瑟瑞特冷冷地说道。
    少年又打了个呵欠，“我又不是猎魔士，熬夜喝酒想睡觉是正常的，倒是你们非得这么急着离开吗？”
    “原本没发生吸血鬼女的狩猎，我们就打算今天找上门跟你问清楚，有个结果后离城。”奥克斯还是笑嘻嘻的。
    “‘安格林’有个滑翔蜥蜴的委托，是我跟瑟瑞特之前接下的，听奥克斯讲的神奇，才绕路过来先看看你。”雷索说着拍拍包袱，里面放着维克多赠送的几枚舞动之星、还有蜂窝，“结果比预想中更厉害，你这手制造炸弹的本事真是不同凡响，我都觉得你当炼金术士或许更有前途。”
    昨晚喝到后来喝高了，三个猎魔士扛着学徒到墓园看他放“舞动之星”表演烧食尸鬼，不可思议炼金术的威力，就是狼派宗师亲临都得甘拜下风，区区蝮蛇学派自然是惊为天人。
    有意结交朋友，少年也不吝啬，拿出几枚防潮防震的炸弹给他们当伴手礼带走，反正公羊帮没断货前他都不会缺少材料。
    目送他们三人上马离开，维克多正准备转身回城，冷不防雷索忽然单独骑马回转过来，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
    马到近前，维克多问道：“怎么了吗？”
    雷索花岗岩雕塑的五官面无表情，“我记得昨天你说，离开凯尔默罕后，就没有再饮用炼体的精力汤？”
    少年点点头：“是啊，缺少凯尔默罕附近才有的特殊材料。”
    雷索嗯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张纸交到维克多手上，“蝮蛇学派的精力汤配方，或许没有狼学派的有效，但是很容易找到材料。”
    收下纸条正低头查看，听到居然是如此重礼，猎魔士学徒猛然抬起头。
    雷索仍是面无表情，语气沉稳：“不用这么惊讶，这算不上什么秘方。诸国流浪，我们也很久没碰到值得栽培的学徒。
    可惜你不是猫派的，真的，真可惜。”
    说完他勒转马身，会合其他两名猎魔士，扬长而去。

 第八十七章 科学伦理留学机会

    来得突然、走得潇洒，说的就是这三位蝮蛇学派的朋友，而且他们给自己留下珍贵的礼物。
    离开凯尔默罕不久，库存的精力汤喝完，维克多就开始烦恼锻体效果降低，而蝮蛇学派的精力汤配方，恰好能补上这个短板。
    回想相遇的过程，从援手之情、湖畔沟通、材料分享，到共饮交流，这是少年第一次接触狼学派以外的猎魔士，过去这些学派只是书籍纸面上的笔墨，而现在他们真实存在。
    伫立城门前，沉思了一会关于学派分裂、种族歧视、职业歧视的荒唐感叹，天空飘下细雨赶人，维克多加快脚步走进门洞，冒雨赶回神殿区的自宅，因为他突然想到夏妮可能还在家里等自己。
    沿途隐约听到两个小童在哼唱歌谣……
    “当拉法德迈步向前，城门在他面前升起，维吉玛欢迎它真正的主人。”
    ……
    推门进屋，万幸时间稍晚，夏妮已经去医院上班，不然想到要解释自己为何又应酬到满身酒气，维克多就感到头疼，等看到桌面留下的“字条”与“手制早餐”，少年对小姐姐满心感谢。
    上到二楼房间，安古兰还在呼呼大睡，伫立窗边一脸忧国忧民的凯萨琳歪过头观察，确定是维克多后不感兴趣的撇回头，继续忧郁地看着窗外雨丝。
    稍微靠近倾听少女平稳的呼吸，少年撇撇嘴，回到自己房间，本来想就这么躺下去昏睡，奈何实在无法忍受满身的酒味与汗馊味，走出屋外在雨中打水冲了个澡，才上床一觉睡到下午。
    ……
    维克多，我到该去上班的时间了。
    安古兰恢复得很好，我必须说你炼金术士的手艺比起猎魔士要值得信赖太多。
    你整夜没回来，我能猜到多半又喝得烂醉如泥、满身酒味，不过这次我不准备责备你。
    临出门前的身体检查，你是我见过最健康的人，强壮程度更是远超成年人，而这还是你跟安古兰刚受伤回来的状况。
    所以我承认，有必要对猎魔士学徒的身体结构，重新给予评价，也不能再用孩子的标准，要求你的举止，尤其是你具备相应成熟的心智。
    不过早餐还是要记得吃的！
    你忠实的朋友.夏妮
    ……
    睡醒时中午时分刚过，少年走到厨房用锅子随便搅拌出几个苹果派当做中餐，下到地下室拿出事先整理好的炼金材料，整包负在背上。
    这些东西加上昨天到手的“吸血鬼鲜血”，终于完成卡尔克斯坦的炼金术士任务，可以领到阶段奖赏：提高精神药剂配方。
    虽然在确认“快乐成长法”有效果后，精神力上限的提升不是问题，不过提神剂作为炼金疲劳时，恍神失神状态的临时补充，还是具有战略层级的价值。
    只要不是瞬间精神力被掏空昏倒，在提神剂产生抗药性前，自己显然可以鼓捣出一些过去持久力不够导致做不出的东西。
    走在神殿区的街道，小雨初晴、空气清新，维克多很快抵达卡尔克斯坦的炼金工坊。
    开门时隐约听到不远处，孩子们正欢唱着童谣，“黑香蕉、黑香蕉，嘿哟嘿哟黑香蕉，嘿哟嘿哟拔不动，小女孩快快来，快来帮我拔黑香蕉！”
    曲调轻松欢快，让维克多的脚步稍微僵硬了一下，在脑中思考编两首充满教育意义的童谣，教唱小朋友的可能性，然后开门入内。
    ……
    卡尔克斯坦的炼金工房，还是那么黑暗，检验材料新鲜度的方式，还是那么猥琐。
    舔干净手指残留的血迹，神经兮兮的炼金术士又变回学术大拿的模样：“做得很好，学徒维克多，答应给你的奖赏──配方就在书架第二排右边数来第四格的那份手稿，我夹在那里面。
    而那迭手稿也是我这次推荐给你阅读的，观察你常借阅的书籍种类，还有习惯查阅的内容，我相信那份资料就是你要的。”
    炼金术士的话让学徒微微一愣，眨眨眼睛，维克多弯腰九十度鞠躬致谢。
    因为想在浩瀚渺茫的书海里找到正确的资料并不容易，而像卡尔克斯坦这样知识丰富的炼金术士，不会在学术上开玩笑，说对自己有帮助，那就必定是极有帮助的，远胜自己大海捞针似的寻找知识片段。
    从书架上拿下书，当看到手稿的封面时，他几乎忍不住指尖地颤抖，《草药试剂对人体影响纪录》，乍看下平平无奇的标题，但是“影响”两个字，其实可以改成“突变”，因为手稿的署名人赫然是──“阿祖烈”──青草药剂之父。
    满怀虔诚的把手稿捧下来，打开后里面果然夹着“提高精神药剂”的配方，就在此时心有所感…维克多霍然转身。
    卡尔克斯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少年身旁，他轻微返祖的容颜此刻没有半分滑稽：“孩子，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研究这些东西，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这不是什么好的研究题材。
    阿祖烈的成功，是无数次血腥实验造就的必然，是过去黑暗时代迫于无奈的选择，知识本身无分善恶，所以我不会设限阻止你研究。
    但是我必须给你忠告，在它的导引下你迟早会忍不住进行人试验，然后被正义的骑士们破门而入，把你绑在木桩上活活烧死。
    相信我，看到那一幕时，我一点都不会同情你。
    现存的每一位猎魔士都是有意义有价值的，但是人类不再那么需要他们，所以新诞生的每个猎魔人都是无辜且多余的。
    我认为‘制造他们的技术’被埋葬并不可惜。”
    看着卡尔克斯坦严肃的模样，维克多知道他是好意，所以少年摸摸鼻子决定正面予以回应。
    “认为猎魔士是被制造的武器或者工具，本身就是错误的想法，我认为他们依然是人类。
    每一位狩魔猎人，至少我所遇到的，他们或许有各式各样的毛病，但是他们也都是不错的人。
    梅里泰莉在上！我见过最邪恶的存在，并没有野兽般的瞳孔，我见过最肮脏的罪行，犯下它的人是使用斧头而非银剑。
    我不认为身体上些许的突变，就能否认身为人的本质，定义人是否为人应该取决于人性。”
    卡尔克斯坦陷入沉默良久，然后嗤笑出声：“你应该成为哲学家，你在哲学领域上的思路，比你的炼金手艺要可靠太多。”
    说完炼金术士与炼金学徒，两人相视而笑。
    卡尔克斯坦转身走回工作台，没几步又忽然停下：“对了，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跟一个法师在讨论卡特里奥娜瘟疫，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炼金术学徒点头，“有的，他也许赶着要去厕所，迫不及待地开传送门离开，连一句谢谢或再见都来不及说。”
    卡尔克斯坦被维克多露骨的讥讽逗得大笑起来，“别在意，亚历山大就是那种沉溺研究的傻瓜科学家，你给的提示他好像有很棒的收获，传来信息联络我问你的名字，我告诉他了。
    他让我转告，问你是否愿意去他的实验室担任助手，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研究题材与学习机会。”
    维克多挑挑眉毛，“他在什么地方工作？”
    “目前是在威伦地区，有位维瑟拉德男爵为他盖了座法师塔。”
    学徒温和的笑笑，“让我考虑考虑吧！”

 第八十八章 蝮蛇学派传说英雄

    离开卡尔克斯坦炼金工坊的时候，天空又下起细密的雨丝，在屋檐下踌躇片刻，维克多决定雨中漫步，不过在回家前，他还要先去一个地方验证自己的某些想法。
    ……
    等验证完回到家中，维克多发现中午剩下的苹果派已经全部消失，丹德里恩对甜食没有那么大的嗜好，凯萨琳更不用讲是吃肉的，所以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
    看来她恢复的状况非常良好，已经可以主动下床觅食，而且食欲非常不错，加上晚点夏妮应该会过来家里探望伤者，少年决定亲自下厨弄些好吃的。
    当第三道滋滋肉香摆上桌面，维克多轻易在楼梯转角瞥见安古兰鬼鬼祟祟探头的身影，她果然被食物的香气诱惑而来。
    切下一块鸡肉放进盘子，少年招手让她过来先尝为快。“晚上夏妮应该会来家里，其他的菜等她一起开动。”
    走到桌旁抓起鸡肉丢到嘴里，少女满足地说道：“没问题！好吃！”
    “身体感觉怎么样？”
    松松脖颈，“耳朵还有点嗡嗡的声音，其他没什么。”咽下鸡肉，她瘫进客厅的躺椅，以一个很不淑女的姿势。
    拉过另张躺椅到她旁边，递给少女一罐药水饮用，维克多也舒服地半躺下，享受餐前悠闲。
    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威克…昨天…我昨天昏倒后发生什么事？”
    侧头望去，安古兰正盯着天花板看，彷佛上面印有传世壁画。
    “…你醒来后夏妮没跟你说？”
    “她只让我好好休息……。”
    她的语气有些低落，团长一听就晓得，多半是由于被怪物放倒，又开始信心不足，觉得第一打手地位岌岌可危的少女式烦恼。
    幸好对付单细胞生物，少年累积有丰富经验，这种时候只要转移注意力就可以解决问题。
    “简单来说……我用你的十字弩让她闭嘴，然后带着你撤退到一半时，忽然有三个蝮蛇学派的狩魔猎人‘恰巧路过’，帮我们解决掉吸血鬼女。”
    “该说真不愧是狩魔猎人吗，下水道都能‘恰巧路过’？”安古兰果然忍不住吐槽的渴望。
    能吐槽就是恢复正常，“呵呵！他们误以为我是落单的学徒，打算收留我，跟踪好几天了。”
    “好几天…我完全没感觉到。”少女有些惊讶。
    “那是当然的，蝮蛇学派的猎魔士专精‘匿踪潜伏’，”说到这里突然，一股强烈的恶趣味涌上心头，少年试图忍耐，拼命忍耐，但还是忍不住这股为蛇派吹牛的渴望。
    “要知道，当年蛇派的前辈‘固体蛇’，他拥有超高的智慧，能说流利的六种语言，凭借卓越的匿踪技巧，数次潜伏尼弗迦德，破坏超巨型魔像，被称为‘传说中的雇佣兵’、‘传说中的英雄’和‘使不可能成为可能的人’。”
    听维克多说的神奇，安古兰停止关注天花板，转头盯住他的脸：“从没听说过这个人…，而且为什么我会有团长又在胡说八道的感觉？莫非这又是你家乡的幽默感？”
    “啧！”少女你越来越不可爱，越来越不好唬弄，当初那个说啥信啥的好孩子呢？
    “我没乱讲，就是当年‘固体蛇’与‘液体蛇’之间的潜行者暗战，奠定‘瑞达尼亚’繁荣兴盛的基础，赫赫有名的‘王国密探’传统也由此建立。”
    毫无负疚感的，少年把瑞达尼亚真实存在的‘王国密探’拖出来背书自己的信口开河，并乘胜追击加码更多的胡说。
    总之十分钟后，经过一番虚实混淆的瞎扯，维克多成功说服安古兰，接受蝮蛇学派过去辉煌绝伦的魔幻设定。
    被传奇故事完全带走消沉情绪，安古兰恢复活力：“欸团长，那吸血鬼女既然倒下，里面不就没有怪物，亚伊文的委托也算完成？”
    “是啊…怎么？”
    “既然完成，那就没有合同约束，我记得亚伊文说过，那是个精灵法师的居住遗迹，里面有许多‘宝物’。”说着说着少女露出谜样的微笑。
    该说不愧是妳吗？这略低于平均水平线的道德感是怎么回事？妳为何笑得如此猥琐？我是不是该反省下对妳的素质教育哪里有漏洞？
    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我刚刚回家前绕去看过，里面是空的，真正的空无一物，什么居住痕迹都没有。”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嗄？什么都没有？不会吧，就为了一个空荡荡的广间，他赔进去一整支突击队还不死心，又找上团长帮忙？”安古兰有些不敢相信。
    维克多双手抱胸，“我也觉得很奇怪，只能当作他是被文献误导，真认为底下有遗迹。不然总不可能是他热心助人，致力于替维吉玛市民排除隐患。”
    “他巴不得人类死的干干净净。”
    “不管怎样明天我去跟他结账，好好当面沟通这个问题。任务超过合理范围，是该多要求些报酬，妳在家休息就好，不用跟来。”
    话说到这里敲门声响，以为是夏妮过来，安古兰跳起来跑去应门，“怎么不自己开，没带钥匙吗？”
    维克多也起立迎接小姐姐，没想到门开后，进屋却是几名骑士，他们胸前印有泰莫利亚百合徽记，是皇家近卫骑士团。
    面对这群蝙蝠侠上回路跑的跑友们，维克多心跳骤然加快一拍，差点以为自己事儿发了，被人找上门。
    还好接着一名骑士扶着喝醉到不省人事的丹德里恩进门，才让蝙蝠侠把伸进草药包的手又伸出来。
    安古兰指引那名骑士把诗人运上三楼卧室，留下维克多与领头的骑士对话。
    “罗德里克.德.韦特，皇家近卫骑士团骑士，你一定就是丹德里恩大师提到的‘乐手’维克多先生。”黑发棕眼、容姿端正的骑士，操着一口“尼弗迦德”口音的通用语，微微欠身鞠躬说道。
    鞠躬还礼，“乐手不敢当，只是业余的。”
    ──维克多现在完全能体会杰洛特为什么有时候会想拔剑砍丹德里恩的心情，他现在就有这种冲动。
    罗德里克则对维克多非常满意，礼仪谈吐无懈可击，五官相貌平平无奇，“不！不用谦虚，能让大师再三强调，必定是有过人的长处。
    后天雅妲公主举办的宫廷宴会，邀请到丹德里恩大师莅临表演，而他强调若有你的鲁特琴加盟，必定会让维吉玛的星空更添光彩。
    这是来自泰莫利亚长公主的正式邀请。”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镂金的邀请函，双手递给吟游诗人维克多。
    ──还是用斧头吧，选钝一点的，从四肢开始敲起，绝不能让那混蛋死的太轻松。
    少年笑容满面，双手接下邀请函，“我的荣幸。”

 第八十九章 蝙蝠侠归来的理由

    百合骑士罗德里克.德.韦特，这个名字维克多并不陌生，自从蝙蝠侠上次进行路跑活动后，对于差点逮到自己的组织，当然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皇家禁卫骑士团的团长理所当然是弗尔泰斯特王担任，麾下是两位副团长，分别由雅妲公主与市长维雷拉德兼任，而雅妲手中这一半武力自然不可能由她本人亲自管理，目前最得公主信任的辅佐，就是眼前这位骑士罗德里克，他是个尼弗迦德人，这使他的晋升之路布满荆棘，不过在雅妲公主支持下，他还是握有相当大的实权。
    双手接过邀请函，“我的荣幸。”维克多保持恭谨认真的模样，郑而重之的把邀请函收入橱柜，然后才又回转过来与骑士对话。
    不止平平无奇，还是个乡下土鳖，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样子，对这位“之音”的表现，罗德里克感到更加满意，所以他决定主动给予他一些指点，让他能更好的取悦公主。
    “后天的宫廷宴会，是要庆祝丰收的季节，秋天的到来，所以演奏的诗歌与曲调都要以欢快为主，会出席的重要人士，包括烈焰蔷薇骑士团团长贾奎斯阁下，城卫兵队长文森特先生，……，以及皇家顾问凯拉.梅兹女士，皇家顾问特莉丝.梅莉葛德女士！”
    聆听这些大人物的名字，吟游诗人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最后一个名字被说出口，他忍不住轻噫出声。
    前面那些人无所谓，都和自己保持友善关系，修正，凯拉.梅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不过和最后一个人相比较，她又不算什么了。
    山丘的第十四人，女术士集会所创始成员，无畏的梅莉葛德，火焰的梅莉葛德，阿祖烈之雷掌控者，白狼.杰洛特的两位真爱之一，希里视为姐姐般的存在，这么一长串头衔光念出来就知道她的地位与实力都是屈指可数。
    对任何一个曾经的游戏玩家来说，特莉丝.梅莉葛德的存在感，宴会上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甚至叫声“特半城”都不为过。
    什么叫“特半城”啊？战术后仰。
    半座维吉玛城都敌不过她的存在感。
    终于有机会见到这位人物的兴奋激动，让维克多不幸听而不闻的错过罗德里克接下来说的一小段话。
    ……
    在百合骑士罗德里克离开不久，小姐姐如预期般到来，三人愉快欢乐的晚餐后，夏妮如惯例住进安古兰的房间，而维克多则在地下室炼金。
    不过炼金时想起晚上发生的意外，有机会见到特莉丝的兴奋过后，维克多恢复冷静，说实在如果可以选择，他真心不想去参加这个宴会，不只是怕被雅妲认出，宫廷宴会那种大佬云集的场合，稍有不慎自己的平静生活就到此为止。
    越想越火大，恰好又时值秋天，维克多艰难忍住自己抽起搅拌棒，上楼一招“百式.菊花爆开”让丹德里恩刻骨铭心的冲动。
    但是莫名其妙被坑又实在郁闷，于是他决定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从草药包中取出蝙蝠战衣穿上，他要亲自领衔主演“蝙蝠侠归来”。
    今晚，夜阑人静蝠影幢幢，归来的蝙蝠侠凭一双铁拳从神殿区打到贸易区，沿路欧拉欧拉木大木大，打得混混们抱头鼠窜，而且这次他没有忘记打完人要报上名号“蝙蝠侠”，不能再让“那个自由的男人”或是“黑香蕉”这类莫名其妙的非官方称呼绵延扩散，教坏孩子。
    至于奇装异服殴打坏人的快乐，效果相当显着。
    回到炼金室时，一股澎湃汹涌的精神力呼之欲出，少年有种肯定的直觉，这时候自己可以做出一些很棒的东西。
    于是思绪流转，想到睡在楼上的夏妮医生，他决定要为她做一副效果最好的听诊器，也希望这个听诊器，能够让小姐姐健健康康的帮助更多人。
    摩拳擦掌投入材料、铜、银、铁、木材、皮革。
    深呼吸，少年全神贯注，大棒插入大釜，开始搅拌。
    黑暗的炼金室里，维克多过于专注而没有注意到，脚下以大釜为中心，光芒隐隐、无声无息张开的真理之轮魔法阵，那是不可思议炼金术创造史诗等级以上物品时才会出现的特效。
    ……
    第二天，《维吉玛晨报》头版：
    “昨夜，‘那个自由的男人’再度出击，大显神威，一夜痛殴七名夜晚骚扰女性的流氓，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多次对受害人报上自己的名号‘蝙蝠侠’，笔者得说这个名字其实没有‘黑香蕉’亲切……但……”
    ……
    ……
    吃完早餐放下报纸，维吉玛晨报刊载出“蝙蝠侠”的正式称号，一代人的记忆、这个男人的第二次登场，并没有掀起惊涛骇浪的波澜，反而有种都市趣谈的意味。
    至少夏妮与安古兰两个人都看着晨报乐不可支，维克多也第一次晓得，原来夏妮居然是蝙蝠侠的支持者，原因是看过悬赏单后，欣赏他穿衣服的品味，话说能欣赏蝙蝠战衣的美感，只能说小姐姐内心或许有些狂野……。
    临出门前，维克多叫住准备去上班的夏妮，把昨晚制作出来的“听诊器”交给她，并概略描述这个器械的功能。
    不过还没等少年说完，医生已经迫不及待地夺过听诊器，直接戴上耳挂，把听诊头贴到少年胸前，然后轻轻挪动，听着胸腔传来一声声有力清晰的声音。
    没有就此停下，她拉过安古兰如法炮制，听诊头贴在少女胸前倾听，这次缓缓移动时，维克多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最后夏妮把听诊头贴在自己胸前，深呼吸，“维克多，你是怎么发明出这个东西的？”
    她说话时，少年注意到小姐姐的眼睛里泛起水雾，看来是很喜欢这件礼物。
    维克多摇摇头，“不，这不是我的发明，是我们镇上一个叫雷奈克的医生，因为来看诊的女士体型实在太丰满，特别是胸部非常厚实，”说到这里时维克多在胸前稍微比划出圆形，“隔着厚厚的脂肪，用叩诊法与触诊法都无法起作用。”
    夏妮眼神亮晶晶的，抿着嘴唇听得很认真。
    “然后他想到小时候跟朋友玩过的游戏，把耳朵放在一片木头的一边，可清楚听见另一头有针在刮动的声音。
    依据这个想法，他制作出一根木筒状的初版听诊器，至于你脖子上挂的这个，是我们镇里大家集合群体智慧改进的版本。”
    说完，维克多露出自得地微笑，这件成品的制作完成他很满意，从大釜里浮出来时自己都被它的精美与效果感动。
    原理不难，医生微微思索就弄懂其中的奥妙，要做到如自己手上这副听诊器很不容易，但要做出阳春版本的却非常简单。
    想到这个可以实现的未来，夏妮上前几步紧紧拥抱住维克多，“谢谢你，这听诊器太有用了，我要帮很多人谢谢你。”
    “不用客气，若不是前天被你检查心音，我也不会想到有这个。”他轻拍她的背脊回应。
    亲了维克多脸颊一下，夏妮放开少年，开门上班去。

 第九十章 你的记忆会欺骗你

    目送夏妮医生出门，维克多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对于刚刚的亲吻脸颊，他不会想太多，不过是两颗高尚的心灵，纯净的相碰而已，不过这份洁白，在看到安古兰“猥琐”的笑容后，少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的，就是“猥琐”，就算这么形容一位少女相当失礼，维克多还是坚持，因为没有更贴切的词汇可以描述野ㄚ头的笑容，那满满云南老司机在路旁喊人快上车的气息。
    “我能不能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笑得如此难看？如此猥琐？”维克多没好气的问道。
    “威克！这么对一位少女说话太失礼了，什么猥琐！这是对小天使该说的话吗？是该用来形容小天使的用词吗？”回应的时候，她表情欠打，手持香肠戳着汤盘挑衅。
    背靠橱柜，维克多双手抱胸，“你还记得你是少女啊？而且如果我没理解错误，小天使一般是用来形容爱情的守护神。”
    “我就是你与夏妮的守护神啊！”节操失落的香肠被喀滋咬去半截。
    捏捏眉间，维克多知道安古兰误会了，他不否认自己欣赏夏妮，可是他并没有好友以上的想法。
    因为前世记忆遗留的印象，在女性这方面，他从没想过与白狼竞争。过去在游戏里代入杰洛特身份交往的女性，如果现在再用维克多的身份去追求，会觉得很别扭，有一种自己抢自己女朋友的奇怪感觉。
    掏出一枚奥伦，弹指飞上天空，落下接住。
    况且在金币的光辉下，他既不缺少，又不饥渴，长相平凡也无所谓，弗尔泰斯特人见人爱。
    少年想保有心中那份美好的前世记忆，所以他不会考虑当第三者横刀夺爱，然而这些复杂的心理因素没办法解释给安古兰听。
    看维克多沉默不语，安古兰以为说中他心事，更是洋洋得意：“快说谢谢，昨晚小天使我还帮你解决掉一个情敌！”
    听到这话，猎魔士学徒一愣，情敌？是说杰洛特吗？
    坐回餐桌旁，少年表情认真，“怎么回事？什么情敌？是杰洛特吗？”
    少女得意洋洋的表情一卡，皱起眉头，“干嘛扯到大叔？他都离开那么久了……。”
    维克多这才想起杰洛特在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过去式了，只有自己知道，白狼还有下半场的传奇故事要演出，不过既然不是杰洛特，那又是谁？
    “抱歉，刚刚说错话，所以你说帮我解决掉的情敌是哪位？”
    安古兰重拾自信满满的气势，“一个叫塔勒的家伙，我没见过他，只是跟夏妮睡前聊天，她说最近这个人在追求她，好几次提出约会邀请。
    我当然就尽力诋毁他，推销团长你，听说塔勒是个光头，还戴着单片眼镜，我光想就觉得这种人一定很阴险。”
    有点熟悉感的名字入耳，稍微回溯记忆，少年就从与兰斯米特的对话中翻出“国王之眼塔勒”，又从蔷薇骑士的对话中找到“情报局局长塔勒”，贴有上述两项标签的人显然不是小姐姐良配。
    所以野丫头的诽谤行为是要鼓励的，但是又不能让她产生更多误会。
    想了想，维克多把手放在安古兰肩膀上，蓝眼珠盯着棕眼珠，他很少这样跟她说话，上次这么做是在浮港被追杀到生死交关的时候，相信这样足以表示出自己的认真态度。
    “别硬把她跟我扯在一起，这只会让我们都很尴尬，她对我亲近是因为兴趣相似，我们又都喜欢背着草药包到处走，但那不代表她就喜欢我，她喜欢的人是杰洛特，也就是你的大叔。”
    说完放开少女的肩膀，露出安古兰一脸难以置信，“真…真的吗？她喜欢的人是大叔！？”
    “真的，我有可靠的情报来源。”
    “…可是…就算是这样…大叔也已经死掉了。”
    维克多发现这个话题真的扯不清，即使自己剧透杰洛特以后会回来，对方也不会信，她是亲眼见证杰洛特被戳死的目击者。
    “嗯…她心中还有他的影子，所以说谈交往那些都还太早。”少年决定先唬弄过去。
    话说到这个程度，安古兰才摸摸鼻子，“真可惜，我很喜欢夏妮。”
    “不过关于那个塔勒，跟夏妮有聊到的话多注意点，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从兰斯米特那边多少听到一些消息。”
    “知道了。”少女无精打采地答应下来。
    维克多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披甲着装，他决定早上就去森林找亚伊文那个狡猾的精灵，讨论关于吸血鬼女的报酬，还有实际上空无一物的“地下遗迹”。
    ……
    乘船渡湖，早晨的空气清新，几只水鸟掠过湖面，让人心神为之一振。
    关于雅妲公主的宴会，昨晚的搏击活动后，维克多也想开了，不就鲁特琴表演吗，要欢快的曲子还不容易，一曲“最炫民族风”献给你们，不用歌词都足够欢乐。
    只要拿捏好分寸，不过分张扬，不过分低调，维克多.柯里昂平静的生活就不会被破坏，过去一个月可以，现在当然也可以。
    等船只靠岸，少年直接踏进森林，很快就在精灵向导指引下，来到新的松鼠党突击队营地。
    不过寻找亚伊文的路上，沿途能看到许多受伤的战士正在包扎，有些兵刃上还有血迹，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若以往友善。
    看来齐格菲或者贾奎斯果然不是吃干饭的，昨晚给松鼠党来了下狠的，当然骑士团就算胜利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损伤，只能说仇恨的帐单两边各自增添一笔。
    刚走到主帐篷前，“啊！我的朋友，真高兴见到你平安健康。”突击队指挥官已经主动出来迎接。
    看着黑发凤目的精灵，维克多叹口气，“这句话该我对你说比较合适，毕竟我不会拿起弓箭射杀骑士团，或者被骑士团夜袭猎杀。”
    亚伊文无所谓的笑笑，摊开双手，“如你所见，我很好，为了友谊，让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好吗。”
    摇摇头，“关于你的委托，有些进展，能单独谈谈？”
    掀开帐篷门，“进来说！”

 第九十一章 安古兰的异想世界

    时间是下午，站在贸易区繁华的街头，从草药包里掏出一管蛇派精力汤，咕嘟咕嘟喝下去，维克多感到神清气爽。
    味道尽管与狼派改良版没得比，但是良药苦口，而且雷索没有吹牛，蛇派精力汤材料繁多，制备困难，可每样材料都很容易取得，市集上就能买到。
    所以现在少年是当补品在喝，早中晚各一罐习惯药性，降低不可思议炼金术花费的时间。
    喝完饮料，迈开脚步继续前行，市场各种叫卖物品的声音喧哗入耳。
    “来看看呀，各种各样的护身符，保护你居家旅行平平安安！”
    “那位可敬的女士，来看看我卖的货啊！”
    “先生，永恒之火照耀着你。”
    “大家来喔，来喔！香甜可口的乡村蜂蜜本日限量只有五罐喔！”
    “镜子，卖镜子，闪闪发亮的镜子！”
    “别再考虑了，买下去吧！维吉玛湖畔没有比我更便宜的了。”
    有些话术的确是各国共通，怀着超然物外的心情，维克多漫步其中。
    今天早上拜访亚伊文的行程，不出意料两个精明的家伙谈不出什么有意义的结论。
    关于委托遇到的怪物居然是吸血鬼女，他只说感到很抱歉，那的确超过狩魔猎人学徒应该承担的责任，不过他更为自己的朋友“骄傲”，竟然还是能够铲除怪物。
    维克特当场就拍了桌子，“骄傲”不能用来付账单，得加钱！
    亚伊文也非常爽快地表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坐在军营里跟军阀谈事就是这点不好，人家命摆在那边你也不敢拿。只好不疼不痒的让亚伊文认下一个人情，欠维克多一次。
    而所谓的地下遗迹为什么空无一物？指挥官表示他也一无所知，需要再做调查。不过少年从他的微表情里没有察觉到失望，换句话说精灵或许并不在乎那个广间里有没有东西……。
    至于维克多现在来贸易区的原因，是临走前亚伊文再三拜托，甚至给出少见的炼金材料作报酬，雇用他再次担任邮差送信。
    悠哉的走到银行家住处，维克多伸手准备敲门，冷不防角落猛然窜出四名训练有素的彪形大汉，他们一拥而上扳手抬脚的放倒他，然后压在少年身上……。
    ……
    不──满头大汗从噩梦中惊醒，安古兰从床上弹起，窗边栖架上的凯萨琳被她吓到，扑腾着翅膀飞到床头，发出吱咿…吱咿…的声音，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发现在自己床上，刚刚是做梦，少女长出口气，伸手轻轻抱住伙伴，“天啊，好恐怖，凯萨琳你知道吗，我刚又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渊…渊…”凯萨琳发出低鸣声。
    “什么！？你又想知道是什么梦？”
    喘息一会儿，安古兰心情平复下来。
    “…好吧…特别再次告诉你。
    我梦到…团长被四个穿很少衣服的肌肉大汉拖到一幢房屋里，他们有着下流的眼神、邪恶的笑意，还做出惹人讨厌的动作。
    屋里有个带单片眼镜的光头坏蛋是带队的，他们几人把威克绑在椅子上，拿出猪油、香肠、黄瓜、旗鱼、榴槤……等食物说要好好招待团长。
    然后威克害怕的大声嚎叫：‘师父，救我啊！！！’
    接着他们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嘎呱！嘎呱！嘎呱！”听到这里凯萨琳不停发出短声，大约是觉得这个梦槽点太多，不吐槽对不起自己。
    但安古兰没理会她，娓娓悠长的噩梦陈述依然继续，短时间没有停止的迹象。
    ……
    毫无疑问，这四名彪形大汉都是衣着整齐的，更没有下流的眼神、邪恶的笑意，在他们制服维克多后，把人押到对面的屋子，整个过程里少年没有做太大挣扎。
    一方面是事发突然，常理而言光天化日的繁荣街区不可能发生绑架，一方面则是他们都穿着有百合徽记的服饰，这代表他们是皇室直属组织，与城卫兵或骑士团不同的地方，他们的徽记不在胸前而是绣在左臂，加上一个眼睛形状的外框。
    进到屋里，彪形大汉们让少年坐在一张没有靠背的矮凳上，然后围绕着他四面站定。
    接着一个瘦削的光头从屋内走出来，带着单片眼镜，居高临下笑盈盈的审视维克多。
    这个少年…装束像是雇佣兵，长相平平无奇，特点是背负双剑、斜挎一个草药包，这身特殊打扮勾起光头的印象，好像有看过相关的资料。
    等光头回想清楚少年的身分，盘算沉默的时间也已经给予猎魔士学徒足够的压力，他站到维克多面前自我介绍：“泰莫利亚情报局局长塔勒，有些人也叫我国王之眼，因为能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事，所以我负责为国王收集各种情报。
    现在，维克多.柯里昂先生，猫派猎魔士学徒，你定居在维吉玛城刚满一个月，不大不小算是个知名人物。
    城卫兵喜欢你，骑士团欣赏你，你没有涉入过任何形式的犯罪事件，兢兢业业除魔，本本分分纳税，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玛德像你这么一个荣誉市民，为什么会来拜访这表子养的戈兰.维瓦尔第。”
    维克多抬起头正准备开口，塔勒打断他继续补充，“诚实！先生，记住诚实是上策！我恨我自己对诚实的人总是体谅的、理解的、仁慈的。”
    他弯下腰与维克多眼睛对视，“至于不诚实的人，我会把他交给我的朋友弗农.罗契，你不会想知道他怎么对付你的，相信我，到那时你会舔干净我的眼只求我听你说一句真话。”
    直起身绕到维克多背后，他把双手搭在少年肩膀，“再提前告诉你件事，驴日的戈兰.维瓦尔第先生因为涉嫌与松鼠党勾结，银行被暂时接管，人在家中听候调查，所以不要跟我说你来办理业务这种傻话，如果要说谎，编的更精美一点！”
    按在少年肩膀的手微微使力下压，他贴近维克多的耳朵，轻声细语，“懂了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诚实，维克多，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到这一步，猎魔士学徒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亚伊文想搞阴谋，这个阴谋与银行家戈兰有关，而塔勒破获这个阴谋的一部分，在这里守株待兔，自己就是那只撞到他手里的兔子。

 第九十二章 妙手仁心极度可疑

    垂首用眼角观察，房间四壁萧然，看来是临时征收的房屋，矮凳保持居高临下，加上壮汉包围，有用到一些基础心理，可惜这些手段无法打动自己。
    抬起头看着对方的单片眼镜，少年露出微笑，“尊敬的国王之眼，情报局局长塔勒先生，我可以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
    维瓦尔第先生长期患有阳痿的毛病，而我除了是猎魔士学徒外，也兼职出售炼金产品维生，销售渠道是多毛熊酒馆的老板，布伦纳之战的老兵，兄弟团队的格里菲林先生。
    所以我今天是来交付戈兰定制的起勃汤剂，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检查我的草药包。”
    情报局局长的表情变得有些精彩，这个答案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摆手示意旁边的一名壮汉上前取过维克多的草药包。
    当面倒空包包里所有东西，维克多指出几管没贴标签的药剂，让壮汉交到塔勒手上。
    猎魔士学徒说道：“我总共带了八份这样的药剂，其中有两管是赠品，可以现在就做测试。”
    验都不用验，维克多的表情太过笃定，像局长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起勃汤剂，少年的嫌疑一下子清洗掉大半。
    皱起眉头，塔勒双手抱胸：“接下来我们会搜索你的身体，放心是女性负责，还有使用仪器监测你身上的魔法反应，有问题吗？维克多先生。”
    “没有问题，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
    ……
    一小时后，少年意态悠闲地走出房屋，重新到达对面，敲响戈兰.维瓦尔第的大门。
    二楼窗户旁的阴影中，国王之眼塔勒盯着他的背影，身边站着另外一个人──国王之手弗农.罗契，“所以你专程把我叫来，就为了看你把人放走吗？”
    “去他玛的，”塔勒侧头露出苦笑，“我很久没看走眼了，我几乎可以肯定，亚伊文托他来送信，但是所有监测魔法的仪器都没有扫瞄出问题，他也没有携带任何奇怪物品。”
    “他的草药包呢？”咬开雪茄，罗契拿出火柴点火。
    “那是重点部分。魔法监测，针刺探查全上了，什么都没有，只差没有剪烂旧的，拿个新的给他。
    至于卸甲搜索他全身上下，是薇丝亲自动手做的检查，你可以直接听你手下报告。”
    蓝衣铁卫副官站在两人侧后方，衬衫扣子日常没扣的薇丝，她双手抱胸夹起两团雪白，面对罗契耸耸肩膀，“除了强壮与巨大，我没找出什么特别的，不过他特别强壮，特别巨大，以报税单上登记的十六岁来说，极度可疑！”
    蓝衣铁卫指挥官直接大声斥责自己的副官：“可疑个屁！难道我也很可疑？还有给我把扣子扣好，都看到你的肚脐了。”
    骂完人他无奈地转向情报局局长，“就算这样，你也可以把他拘留起来，先观察几天，也许他会露出破绽？”
    塔勒摇摇头，拿下单片眼镜擦拭：“不行，除去这件事之外，他干净的像张白纸…，不，没那么白，米色的纸。
    但如果因为这种程度的嫌疑就拘留他，我们还不如把贫民区的人全抓起来，个个都比他可疑。
    况且他接到邀请，明天要参加雅妲公主的宴会献艺，看不出来吧，我们的维克多先生还是位吟游诗人，非常不错的吟游诗人，至少丹德里恩大师是这么说的。”
    没有说话，罗契抽着雪茄，盯着维克多走进对面房屋的背影，吐出朵朵烟圈。
    ……
    敲响银行家戈兰.维瓦尔第的大门，维克多知道塔勒现在肯定盯着自己背后，说不定那位国王之手，罗契也在盯着自己。
    但是那又怎样，祖母为自己做的草药包，是不可思议的法则构成物，凌驾一切魔法的存在。
    只要自己不动手，这个世界天上天下都没有人能拿出亚伊文委托给自己的信件，更别说只是区区王国的密探与走狗。
    除非目睹维克多亲自示范取出物品，否则没有人能找出无尽草药包与普通的草药包有任何区别。
    铁门打开，维克多看到这位被软禁的可怜银行家，收回可怜，没甚么好同情的，就像如果刚刚自己被逮到，银行家也不会同情自己。
    举止自若的走入屋内，确认安全后，少年从草药包中掏出亚伊文的信交到银行家手上，同时交付的还有六瓶起勃汤剂，“这个壮阳的效果很好，试试看，如果还有需要可以到神殿区，多毛熊酒馆格里菲林那边购买。”
    几分钟后，银行家住宅对面二楼，看到维克多走出门，坦荡荡的走向这边准备接受离开检查，薇丝轻笑出声：“我下去搜身，你们有谁要一起下去吗？”
    塔勒摇手拒绝，“没意义，刚刚没问题，现在更不会有问题。”
    罗契也拒绝，“一个卖壮阳药的，没有见面的必要，下楼前给我把扣子扣好。”
    薇丝笑嘻嘻的随手扣好衬衫，“知道吗？帮他检查的时候我想到一个人，那个自由的男人！”
    “蝙蝠侠！？”罗契无语的挥手赶走女流氓，“我现在够多烦恼了，别让我想起那个异装癖。”
    塔勒也没往心里去，一个奇装异服半夜打架的家伙，没闹出人命，优先级在他心里根本排不上号，松鼠党的怪异动向才是迫在眉睫。
    ……
    总算回到家里，维克多直接下到地下室，小心翼翼地拆开银行家的回信，发现是一整页通用语混杂尼弗迦德语组成的黑话密语。
    考虑片刻后，他扔一张白纸进入大釜，然后对照原信开始搅拌，很快的复刻出摹本。
    上到二楼，安古兰正在与凯萨琳有说有笑，维克多心中有事就没留意她们的谈话内容，否则他可能会拔剑大义灭亲。
    把信件摹本递给少女，“你不是说想搞清楚亚伊文他们在搞什么鬼吗？试试看能不能搞懂这些黑话在说什么。”
    然后他出门前往贫民区，戈兰.维瓦尔第的这封回信不需要送出城，只需要在贫民区找到特定人士即可，但是紧迫到必须今天送到，给维克多一种不好的感觉，这是他选择拆阅并留底的原因。
    很快在小巷的角落与一个胡子一半红一半灰的矮人相撞，把回信悄悄交给他，维克多迅速离开。

 第九十三章 女搜查官一路顺风

    走在神殿区回家的路上，少年从草药包掏出一管蛇派精力汤，吨吨吨吨喝下去，神清气爽活力充沛。
    反思下午经历的两次搜身检查，“女搜查官”的超现代穿搭实在令人印象深刻，第一次被她搜身的过程中，那种好像什么都能看到，偏偏什么都没看到的感觉果然是最厉害的，本心再怎么想斥责她不知羞耻，小维克多都不得不起立向她致敬，而等到第二次搜查，她总算把衣服穿好，小维克多却又失望不已。
    不过维克多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前世记忆发来“八百里加急”通报，这位“凶猛”的女搜查官应该叫做“薇丝”，擅长弓箭、剑术也不错，通报里附属的记忆是她长官，总是一块出现的弗农.罗契。
    接着在少年调阅附属记忆中罗契的形象时，塔勒作为可有可无的赠品被想起，一个与罗契同框过几回的路人，男子汉的记忆力，就是这么坦率，多一点点都想不出来。
    总之按照剧本透露，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不过那是几年后以杰洛特的身份体会到的，而且现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泰莫利亚，那时已经被尼弗迦德攻破灭国，他们三人致力复国大业，混得跟现在野外的松鼠党差不多惨。
    人落魄的时候当然比嚣张时好相处。
    譬如刚才的短暂接触里，少年可不觉得薇丝很亲切，那个女流氓居然大大方方的＊骚扰他，搜身过程中不仅捏遍全身肌肉，还把＊＊当文玩核桃轻轻拨弄，似乎很惊讶小维克多的尺寸。
    不过仅止于此，并没有触发其他剧情，心胸开阔维克多也不至于就把这当作是奇耻大辱。
    薇丝轻忽怠慢的态度，是最诚挚的提醒，告诫少年，维克多.柯里昂现在仍然是个小人物，还不到锋芒毕露的时候。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楼塌了！”想到这儿，超然物外的优越感浮现，谁能想得到北方强权泰莫利亚几年后会灭国呢，至少自己完全看不出任何征兆。
    尽管是残缺的预知，但历史的发展有其必然性，没那么容易改变，看过剧本的真实，赋予维克多心平气和面对未来的底气。
    希里穿越回来的时间，大约就在泰莫利亚崩溃后不久。
    所以在这个国家露出颓势之前，自己尽可以慢慢积累，做出最好的“青草药剂”，万无一失的晋升狩魔猎人。
    ……
    不过才回到家中，维克多立刻把那种超然物外的心境丢到九霄云外，他只想给眼前这个英俊潇洒嬉皮笑脸的丹德里恩先生一拳。
    明明之前聊天时已经跟他强调过，不想成为有名的吟游诗人，他也答应的好好的，不过看来是喝醉后就什么都忘记，各种胡言乱语了。
    不过这一拳还是没有打出去，因为夏妮小姐姐在旁边，安古兰也在楼下，几人都坐在椅子上聊天，气氛和谐欢快，明显在等自己回来。
    注意到餐桌上摆满新鲜酒水与美味食物，主菜有卡蒙伯尔乳酪鱼塔、油封鸭、烤牛肋排、炸猪肉排，炖羊肉，配餐是一大盆马铃薯泥、小圆面包与配套的班鲁达尔奶油，汤是番茄汤，甜点是烤苹果。
    那精美的菜色摆盘维克多一眼就能认出来，绝对是多毛熊酒馆大厨的匠心料理，毕竟被公羊帮的兰斯米特招待过好几次。
    还没来的及开口询问聚餐理由，就听安古兰兴奋的说道：“威克你看，这些菜都是夏妮在家做好带来的耶，很厉害吧！我都没想到她这么会做菜！”
    被这话一堵，少年默不作声瞥向吟游诗人，丹德里恩也是笑容满面，“对啊，她说要好好谢谢你所以亲自下厨，真的完全没料到夏妮手艺这么好，我们都是托你的福才能吃到。”
    面对小妹妹与学长的盛赞，夏妮的表情一抹矜持、落落大方，不愧是见惯生死的小姐姐，吹牛不打草稿，撒谎不眨眼睛，看起来甚至还有丝引以为傲的模样，少年在心中叹为观止。
    那么问题来了……当发现小姐姐在撒谎的时候，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应该怎么做呢？
    秉持胸中一点浩然正气，面对虚假不实坚决打击，这就是我“堂堂正正维克多”的行事风格。
    绝对是要拆穿她的啊！！！
    心意已决后的下一秒，少年的表情自然地转换成惊喜交集的模样，“真的！？太棒了，看起来好好吃哦，这些全都是你做的吗？太不可思议，一定花很多心思。”
    总算夏妮被称赞时笑的还有些腼腆，不然维克多觉得自己从此会对女孩子失去信心，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怎么回事？为什么准备这么多好吃的菜？”少年好奇的问道。
    话刚出口，安古兰直接抢答：“因为夏妮明天要离开维吉玛，回‘奥森福特大学’推广听诊器！”
    维克多一楞，侧头看向小姐姐，夏妮嘴角含笑，“听诊器应该要尽快推广给所有医生，所以我今天已经结束医院的工作，明天就启程回‘瑞达尼亚’。”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维克多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吶吶的问道：“自己一个人上路吗？很危险吧？”
    夏妮摇摇头，“不会危险，我跟医疗团队一起走，我们本来就是应对卡特里奥娜瘟疫，才从瑞达尼亚王国过来支援。”
    “……那也太突然了，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要回去。”
    小姐姐微笑，“医疗团队本来就是明天走，我原先打算继续待在这一段时间……，”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晃晃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不过它改变了我的想法。”
    “……了解。”
    一杯倒满的维吉玛冠军塞进手里，是丹德里恩。
    吟游诗人把啤酒分给在场每个人，然后带头对着夏妮举起酒杯，高声说道：“虽然我不太明白，这个工具到底有多重要，使你这么着急离开，但是让我们为你干一杯吧！一路顺风！”
    一同举杯：“一路顺风！”
    今天晚上，有擅长炒热气氛的诗人丹德里恩坐镇全场，加上多毛熊旅馆…不，夏妮做的料理又非常美味，还有不限量的酒水供应，这自然是一次成功快乐的告别宴。
    ……
    有人说今天的别离是为了下次更美的相聚。
    我觉得那家伙肯定是喝多了在胡说八道！
    事实是，别离了人就不见了。
    ──班阿德的布拉斯

 第九十四章 维吉玛带不走的你

    结束告别宴会，原本丹德里恩也想一起送夏妮，不过安古兰拉住他不肯放人，非要他陪着继续喝。
    所以就像之前每次送小姐姐回家一样，维克多与夏妮两人肩并肩，漫步在神殿区的街头。
    “明天确定不用我去送你吗？”她今天穿的真美丽，湖绿色的背心跟她很衬。
    “真的不用，我和医疗团队一块走，有很多东西要搬，会很忙碌，大概没什么时间告别。
    而且你明天也要提前洗澡，换上华丽的衣服，准备去宫殿表演不是吗？
    可惜没能看到你穿紧身上衣的模样，一定很好看。”比起几个月前初见面的时候，感觉他好像长高了一些。
    “本来打算等到你生日的时候再给你，现在只好提前。”他拿出米洛·范德贝克的与递过去。
    小姐姐脸上露出微笑，“既然是生日礼物，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从容接过放进她的草药包。
    维克多很高兴，因为夏妮是个注重人际距离的人，她愿意收下对方的礼物，就表示把那个人当成自己人，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她甚至连把书借回家看都不肯，拜访也是自己盛情邀请才来的。
    “喏！屋子的钥匙还给你。”他这张脸看习惯了好像有点可爱。
    “不用还，你留着就好，任何时候我家都欢迎你。”她的手指修长、真漂亮。
    没有犹豫多长时间，小姐姐把钥匙收回怀里。
    眼看再几个路口，就能回到租屋处，夏妮突然左转，那是相反方向，走岔的维克多赶忙跟上。
    “陪我走走！”你不会拒绝我吧？
    “乐意之至。”我也想和你相处。
    ……
    两个人就这样走过蔷薇骑士团，里面灯火通明，走过维吉玛墓园，仅余一盏风灯，走过多毛熊酒馆，深夜喧哗热闹。
    时值圆月当空，维克多与夏妮走上湖滨堤防。
    少年从包中取出大块黑布铺在地面，两人席地坐在蝙蝠披风上，欣赏维吉玛湖的知名夜景“湖中映月”。
    “说起来你还没弹鲁特琴给我听，不是说要为我做一首曲子？做好了吗？”
    “做是做好了，可是我没带鲁特琴出来。”
    “没关系，你可以清唱！”
    早秋微凉，对于小姐姐少见的顽皮，维克多很快决定满足她的要求。
    “算了，瞒着你也没什么意思。”
    然后夏妮眼睁睁看着维克多探手从草药包里抽出比包还大的鲁特琴。
    “你…你这个是？”
    “无尽草药包，我祖母帮我做的，号称虚空有尽，我包无穷，意思就是哪怕虚空都有止尽，但我的包包容量无穷。”
    小姐姐好奇的探头过来，“原来是魔法布包？我的手能伸进去吗？”
    “可以呀，但除我之外其他人跟它不会有任何互动。”维克多直接拿下草药包放到两人中间。
    试着把手伸进去，夏妮摸出几瓶色泽可疑，用途不明的药水，面露疑惑的看着维克多。
    看小姐姐弄不明白，少年索性把草药包的布盖掀开，让她清楚盯着开口的地方，那层无形涟漪波动，使他伸进去的手腕与手臂，直接消失在空气中。
    然后抬起手臂，手腕自虚空现形时，拉出一具捕熊陷阱，魔幻的景象让她吃惊的掩住嘴巴。
    “这就是我斩妖除魔的秘密武器，长宽高约六呎，总容量二百一十六立方呎的草药包，里面堆积有十数个捕熊陷阱，各式各样的药水，珍贵的炼金材料，还有架十字弩，必要时可以从包里突然取出，近距离发起射击。”
    她好奇地伸手接过捕熊陷阱，冰冷的钢铁触感无疑是正品，整个过程就像是马戏团变戏法一样。
    夏妮忍不住自己试着放回去，但草药包毫无反应，维克多笑笑拿回来，同样的动作，开口处涟漪泛起，捕熊陷阱无声的被吞没消失。
    搞懂作用方式，“真神奇，这就是法师的空间折迭术？我听说过有这种物品，只是没想到这么方便。”小姐姐笑呵呵地帮少年把背包重新挂回肩膀。
    其实无尽草药包与法师的空间折迭术是源自截然不同的两个系统，但是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当空间折迭术理解也可以。
    ……
    小小插曲结束，拨动琴弦，维克多开始唱起自己心中，最适合此情此景的歌曲。
    听完第一次，夏妮没有说话，只是比个手势让他再唱一次。
    听完第二次，少男注意到她眼中隐现水雾。
    然后第三次她学着唱，第四次他们两人合唱，第五次夏妮说要自己唱，因为歌词简直是她的心声。
    夏妮的声音平常是比较中性的，唱歌的时候却意外的柔和，唱着唱着…声音渐低，尾声转趋无声。
    一曲既终，余韵袅袅，伴奏的维克多侧头看向夏妮，小姐姐的脸也转过来，两人对视片刻。
    她伸出两只手固定住他的脖子，凑近过来亲吻他的额头，亲吻他的鼻子。
    然后停顿了一下。
    世界彷佛暂停。
    夏妮放开了维克多。
    张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我该回去了。”她的声音爽脆俐落。
    他低声附和，“是的，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你得早点休息。”
    虽然这么说，但两人谁也没有动。
    就在此时忽然水声哗啦，他们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型生物**的水里浮出，踩着堤防阶梯踉跄上岸。
    突如其来的状况，维克多立刻起身警戒，夏妮也后退两步防备。
    不过等他走近，月光下维克多与夏妮惊讶的发现，居然是两人都认识的城卫兵队长文森特.梅斯，他有夜泳的嗜好！？
    难得没有着甲，队长大人湿透的稀薄黑发贴着头皮，一身单薄的衣服让小肚腩份外明显，看起来有些狼狈，浑不似平时威仪十足的模样。
    “呵…真是奇遇呢……居然是幻影旅团的维克多与夏妮医生，你们这是在约会吗？”文森特的声音低沉，泡的有些发白的脸表情僵硬。
    感觉有些不对劲，维克多提高警觉，“不……不是，医生明天要回瑞达尼亚，今晚把握机会来欣赏‘湖中映月’，我是陪同保护的。”
    他伸手搔了搔脸颊，“呵呵…原来如此，给两位一个忠告吧，维吉玛的夜晚没有表面那么平静，特别是月圆之夜，尽量不要外出。”话说完后，文森特没有靠近两人，而是径自从堤防另一侧离开。
    ……
    城卫兵队长的夜泳习惯，让两人都再没有说话的兴致，匆匆离开堤防。
    直到走回神殿区熟悉的街道，经过多毛熊酒馆的门口。
    小姐姐拉住少年，脸上重新挂上笑意，使个眼色，双手作势拨弄鲁特琴，暗示她想唱歌缺少伴奏。
    “现在？在街上？”我说你这眼神闪闪发亮的很危险哪，俨然是要将扰民进行到底。
    “没错，不觉得很应景吗，我要唱给全神殿区的人听！”我要唱给你听。“你不敢啊？”
    你怕是不知道我维克多狂起来有多狂，耸耸肩膀，少年拿出鲁特琴开始为夏妮伴奏。
    ……
    和我在维吉玛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神殿区的尽头
    坐在多毛熊的门口
    ──中世纪民谣节选.佚名

 第九十五章 登台之前的两三事（上）

    泰莫利亚皇宫─纯白大厅的偏僻角落──
    “看着眼前的繁华场面，我想起你之前说的名言。”说话的人穿着桃红色的荷叶边紧身上衣，山羊胡修剪精致，容貌英俊潇洒。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所以请不要说出口。”回答的人紧身上衣是黑底白纹，没有荷叶边，除去脸上四条刀疤略显男子气慨，其余乏善可陈。
    “王权没有永恒。”
    “……，我居然不晓得你有自杀倾向，还是你忘记这是哪里？如果你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送上绞首架，请离我远远的，然后再说大声一点。”
    北方最杰出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戴着装饰有羽毛的鲜艳帽子，正试图制造话题与他的朋友维克多聊天，希望缓和他对自己的不满。
    “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趣，我的朋友，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指的有趣，是把自己打扮得像只斑鸠，那很抱歉我就是这么无趣，
    或者你暗示的是挑衅王权，那我必须提醒你，在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但在纯白大厅里‘雄辩是银，沉默是金。’”
    “啊哈！又一句值得传世的名言，我听过其他类似涵义的版本，但没有一个如此形象贴切。
    听着…放轻松点好吗，没有那么严重的，我记得去年在陶森特的时候……”
    “──统治那里的女公爵差点砍掉你的头，”维克多干净俐落的打断他的吹嘘，“‘安娜.亨利叶塔‘，一段刻骨铭心，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包含她赠送的土地、森林、城堡和宫殿……。
    都因为你犯下对公爵夫人殿下不敬，背叛公国，伪证、诽谤、造谣抹黑贵族阶层的罪行而结束。
    话说你给她起的那个外号叫什么来着？
    鼬鼠对吧！呵呵呵呵呵！”
    “哦该死，看看我究竟做了什么！我真的是喝太多，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他双手合十求饶，“我现在就闭嘴，你也停下可以吗？至少在上台表演前，我想保持一颗轻松愉快的心。”
    维克多挑挑眉毛，双手抱胸，“啧啧，是你先来撩拨我的，而且我才不在乎你的心情好坏，要不是你我现在不会站在这儿，为了这个宴会我甚至没去送夏妮。”
    “好吧我道歉，是我的错误，你不喜欢出现在这种贵族社交的场合，我发誓我记住了，我保证一定会补偿你的好吗？只求你不要再说。”
    说完在维克多这边吃瘪的丹德里恩，转身匆匆投入贵族的圈子里，很快与几位贵女谈笑风生，用妙语如珠逗得她们花枝乱颤。
    赶走话痨的吟游诗人，其实少年也没有如他抱怨的那么难受，至少雅妲公主的宴会，呈现出来的并不是传统的封闭形式，身处其中的感觉居然有点像现代的自助餐会，两侧及中央设有长桌摆设食物餐点，没有固定座位，人们端着餐盘或酒杯，在广间里自由行走与人沟通交流。
    维克多所待的这个角落，整个大厅可以一目了然，所以他轻松找到百合骑士罗德里克，正跟在雅妲公主身旁亦步亦趋，走到哪都跟着。
    又注意到凯拉.梅兹端着酒杯，在与一位穿着华丽的中年官员谈笑风生，可以断言这个腆着大肚腩的秃顶男人地位必然颇高。
    至于娇小的女术士凯拉，今天穿着白色深v开到肚脐的长裙，锆石十字架在胸前闪闪发亮，理所当然是大厅中最显着的焦点。
    ……
    倚仗平淡的长相，朴实无华的穿著，少年端着杯酒单独伫立在角落，轻易获得足够的私人空间。
    闹中取静的在脑中遐想一个又一个精妙计划，维克多并不感到寂寞，不过显然不只是吟游诗人丹德里恩关心孤僻的猎魔士学徒。
    “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感觉很不习惯吧，是不是跟你在书上看到的不大一样？这是女术士们带起的新式晚宴风格。”
    转过身，从少年背后靠近说话的人是“国王之眼”，他戴着单片眼镜，穿着风格简约低调。
    “塔勒先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物也会来参与宴会，这难道不是欢**收，温暖良善之人的聚餐吗？”
    “你是不是有些误解，就是温暖良善的宴会我才有必要参与，这里充斥着尼弗迦德的间谍，酝酿着颠覆王国的阴谋，”说着他笑吟吟的盯着维克多，“连鬼鬼祟祟的老鼠都穿的人模人样，端着杯酒在厅里乱窜，你说我怎么能不到现场来盯着呢？”
    维克多举起酒杯向塔勒致意，“你的敏锐无人能及，不愧是国王之眼。”
    塔勒举杯还礼，“让我给你个提示吧，在这种场合，如果没有贵族带领你融入他们的圈子，你永远只能站在一旁格格不入。”
    “但是我感觉相比起国王的秘密侦探，也许贵族老爷们更情愿接受，嗯…一只新来的老鼠，只要他穿的人模人样就行了。”
    “怎么回事？还在记恨我昨天搜索你的事吗？”
    “当然，任何一个守法的公民，都不会喜欢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你是在善尽职责。
    你对人性的黑暗怀疑，四处挖掘秘密的行为，贵族们如此厌恶你的理由，我感同身受。”
    说完他告别塔勒，主动前进两步拦住经过面前的福态爵士，他身旁还有两位同行的贵族。
    “尚派里先生，好久不见，你这身华美的新衣，是升职了吗？”
    他身边一个朋友，以为是认识的人，很自然的回答：“是的，我们可敬的尚派里，敬献王室十张没有伤痕的完美狼皮，获得一份皇家猎师的职位。”
    “这真是一项非凡的荣誉，一张完全没有伤痕的狼皮都需要足够的运气与勇气，十张狼皮如此高超的技巧，皇家猎师的职位实至名归。”
    听到维克多说的话，尚派里与少年眼神交汇，然后他从容的对自己的朋友们介绍：“容我向你们介绍，这位是──”
    “──吟游诗人维克多，”少年适时接过话，“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两位尊贵的先生晚安。
    我今夜将为各位带来蓝山以东的问候，瑟瑞卡尼亚沙漠瑰丽雄奇的美景，还有神妙莫测的新鲜故事。”
    有皇家猎师站在旁边，用微笑为少年说的话背书，他的两个朋友很自然的态度一转，冷漠化为热情，然后他们四个人端着酒杯聊了起来，话题离不开更高层的贵族争端，贵女的香艳八卦，还有贸易区的技术学院。
    不过顺利融入环境的维克多很快就有些后悔，因为与这三个酒囊饭袋聊天，并不比刚才留在原地愉快多少，自己堪称“浪费时间罪”的现行犯。
    与塔勒聊天至少还会有些思想上的碰撞，尽管他无休止的刺探让人不舒服，但肯定不会无聊。

 第九十六章 登台之前的两三事（下）

    关于贸易区的“夜之女王”技术学院，维克多过去没有了解，只能敷衍应和，不过身为一个男子汉，点滴资讯细节还是不知不觉记在脑中，比如夜之女王“凡妮莎”与她的夜之姊妹们都美如天仙。
    而针对那些抱怨钱包笨重的人，“夜之女王”提供最高质量的游戏，最可爱的女人，为他们的客人带来精致的乐趣，摆脱日常生活的烦恼。
    这些对话很无聊，但是当无聊的时光“明显”即将结束，维克多却又情愿继续无聊下去，人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皇家猎师与他朋友们喋喋不休的夜游纪实，伴随沉稳的步伐从自己背后接近，音量逐渐变小直到无声。
    “我们真的很有缘分，相隔不到一天，这么快就又碰见你，吟游诗人维克多。”
    少年转身礼貌的回应，“是的，再次见到你很荣幸，文森特队长。”
    今晚的城卫兵队长不复昨夜的狼狈，护甲有效掩饰身形的不完美，加上威严的眼神，自信的气势，尚派里与他的朋友就像鹌鹑一样缩在一旁。
    “可以的话能够让我与维克多单独聊聊吗？我们需要一些空间。”
    尴尬不已的皇家猎师与他的两个朋友，如蒙大赦的远远退开。
    维克多知道这一刻他的阶层再度被抬高，接下来他可以自然的走进更高阶层的贵族圈里，没有人会排斥他，因为他与文森特队长认识并且单独交谈。
    “昨晚不好意思，游泳完有些脚抽筋，状况不是很好，是不是吓到你和夏妮医生了？”
    “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有些吃惊，事实上回去后仔细思考你的忠告，也觉得很有道理，我们将会减少在夜晚外出，也请你多多保重身体。”
    简短的对话结束，队长满意的拍拍维克多肩膀后离开，刚才退开的三位贵族也迫不及待的回到少年身旁。
    发现这人有与城卫兵队长单独交谈的资格，尚派里与他的朋友顿时觉得维克多顺眼不少，原本平凡的脸孔现在变得耐看，脸上的刀疤甚至多出几分英武的气质。
    不过稍微享受三位贵族升级的亲密态度，维克多又开始觉得有些无聊，然后游目四顾的他与单独站在大厅中央的凯拉.梅兹四目相对。
    而皇室顾问的微笑，是那种找到有趣东西、勾起满满兴致的模样，少年赶忙垂下眼帘，希冀刚才那个微笑不是针对自己。
    可惜他的皮肤很快感觉到魔法波动带来的麻刺感，瞳孔再次映入凯拉那晶莹剔透的脚趾，她今天还是穿的皮便鞋，不过纹路换成是火貂皮的。
    留着稻草色长直发、娇小苗条的女术士，今天没穿衬衣、一袭白色细肩吊带深v露背雪纺连身长裙，锁骨下方的小痣与秀气精致的肚脐清晰可见。
    挺直的鼻梁，淡樱色的嘴唇，像少女般光滑细致的肌肤，她眼里蔑视的骄傲，完全辗压三位边缘贵族，当她冷漠的目光扫视，他们仅能回以讨好与献媚。
    “真是稀奇，我们新任的皇家猎师，怎么会与猎魔士学徒混在一起呢？”
    听到猎魔士的称呼，尚派里的两位朋友原本对维克多和善的脸色，瞬间切换成看到瘟疫病人的嫌恶，连带对尚派里的眼神也不大友好起来。
    略抬起头，维克多将视线聚焦在女术士的下巴说话，“女士你误会了，我是今晚受邀到“纯白大厅”表演的吟游诗人维克多，为这个美丽的秋天，献上繁盛的祝福。”
    想到少年若被定位成猎魔士，自己的名誉损伤，尚派里也振作精神，从旁帮忙解释：“是的女士，你也许有些误会，他是丹德里恩大师介绍的诗人，来自瑟瑞卡尼尔以东的贝尔镇，预备为我们带来遥远东方的问候与瑟瑞卡尼亚的异国风情。”
    实在忍俊不禁，凯拉先是格格娇笑，然后有些放肆的大笑起来，她认可这是今晚这场无聊宴会中，她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个人有很多种身份并不稀奇，但是猎魔士跨界到吟游诗人？那讽刺的程度堪比岩石巨魔兼差餐厅大厨。
    皇室顾问的笑声吸引不少人的目光，都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高兴，可惜凯拉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注视。
    笑声稍停，她笑容不减，勾勾手指“原来如此，既然这样的话那正好，诗人维克多是吗？跟我来。”
    凯拉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的迷迭香气，让尚派里与他的两个伙伴都露出神魂颠倒的模样，他们羡慕维克多能被凯拉女士叫走，恨不能取而代之。
    至于少年本人的意愿，其实不想走，其实他想留，但也只能无奈地跟着皇室顾问离开。
    凯拉踱着猫步走在前面，维克多礼貌地观察几眼后，把视线定到她的后脑，不去看豚部或是果背。
    走回先前与她说话的中年男子面前，他正在与雅妲公主对话，“亲爱的维雷拉德，你刚才说到的诗人维克多，我帮你找到他了。”
    “哦喔，谢谢你，凯拉女士，”中年秃顶腆着大肚腩的男人暂停与公主的交谈，放下酒杯看向维克多，“晚上好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怕本来不认识，听到名字就已足够，能与皇室顾问凯拉对话，与雅妲公主交流的维雷拉德只有一个。
    “维吉玛市长.可敬的维雷拉德先生。”
    “很好，找你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问你歌曲准备好了吗？如果没有可以说出来，不会有惩罚。”他温和的说道。
    维克多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人既然敢来，当然是准备好的，“是的，我准备好了！”
    旁边的雅妲公主仰颈喝干杯中红酒，脸颊染上一抹嫣红：“我就说吧！”
    鼓励的拍拍诗人肩膀，维雷拉德叮嘱道：“这么短时间就能准备好，也很不容易，赏赐的丰厚会超乎你的想象，不用紧张好好表现，就算表现不好，弗尔泰斯特王也是宽大仁慈的。”说完他端起酒杯示意少年可以退下。
    行礼退开，维克多感觉刚才的对话不大对劲，自己似乎忽略掉什么，但是却找不出问题在哪。
    正思虑时，有人握住自己的手臂，是百合骑士罗德里克，他操着尼弗迦德口音的通用语说道：“跟我来！。”

 第九十七章 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离开“纯白大厅”，步行在白石走廊，从雕刻花纹的廊柱间看出去，整座纪念纯白.拉法德的庭院里百花渐凋，只有菊花独自盛开灿烂。
    跟随着百合骑士罗德里克的脚步，维克多边走边回想方才对话中的每一幕对白，然后追溯回前天夜里，罗德里克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直到自己因为听到特莉丝的名字，没再理会他为止。
    “弗尔泰斯特王要到了吗？”
    “没错，这是难得的荣誉，泰莫利亚的统治者，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莅临，所以你的‘异国英雄史诗’可要好好表现，那是吾王最喜欢的风格。”
    罗德里克说的理所当然，应该不是一桩陷害，说起来自己这种小人物，别人也没有理由要陷害自己，更不会如维雷拉德那样，临上场前还把自己叫过去做确认。
    思考时维克多无意间放慢脚步，他的犹豫被罗德里克注意到，“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因为他是个猎魔士学徒，擅长在泥塘与水鬼一起洗澡，在下水道与腐食魔抢食物，在墓园与食尸鬼互扯头发，像这样的人你让他上场演奏诗歌，是在要他的命？”两人都很熟悉的女声，说着难听的话语。
    百合骑士与猎魔是学徒同时止步，转向说话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凯拉.梅兹，刚好听到百合骑士的问题并发起抢答。
    她伸出戴着薄纱手套的左手让罗德里克进行优雅的吻手礼，她没有把手伸向维克多，少年也没有自作多情的作势伸手。
    “尊敬的皇室顾问，对你刚刚的言语，我不能当做没有听见，请问你提到这位诗人是猎魔士学徒是怎么回事？”百合骑士问道。
    凯拉格格娇笑，活泼的雪白轻轻颤动，“与你相同，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月前神殿区发生夜间暴徒袭击，摩根的乡下领主看不顺眼路过的狩魔猎人学徒，雇佣凶徒进行暗杀，他就是当时的受害人。
    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变成遥远东方来的诗人。维雷拉德要我帮忙找人过来询问的时候，我都没想到居然会找到他。”
    维克多完全可以想象，罗德里克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气恼。
    事实上也是，百合骑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犯下这种错误，“可是丹德里恩大师明明……”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总是色眯眯，喝醉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吟游诗人，那我必须告诉你与他的诗歌相同有名的，是他的不负责任。”
    皇家顾问还是笑得很开心，维克多保持自己的视线集中在她的下巴，只用余光稍微窥视她的表情，然后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说起来讽刺的是，虽然凯拉一再给自己难堪，但她其实对自己没有多少恶意。甚至如果自己现在趴在地上求她救命，说自己不是诗人，只是个路过的猎魔士学徒，她可能乐呵呵就去帮忙解释。
    简单来说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有趣，她就不介意赏根骨头，凯拉是个被宠坏的小女孩，强大的法力是她天真的资本，就好像蔷薇骑士齐格菲，地位与武力让他有诚恳的资本一样。
    被凯拉这么层层剥开真相，罗德里克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赶在他说话前，少年开口解释道：“请容我说明……维克多.柯里昂，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四岁开始学习五线谱、演奏鲁特琴，五岁作出第一首曲子，自信自己是这片夜空下最好的音乐诗人之一。
    去年跨越瑟瑞卡尼亚沙漠，初次涉足这片土地时，我被一位猫学派狩魔猎人从狮鹫兽口中拯救，他拒绝我用金钱表示感谢，甚至没有引用‘意外律’索取报酬，只要求我知恩图报成为他的学徒。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至于我与丹德里恩之间诗歌交心的过程，我不认为‘女术士’这样醉心魔法的存在，能够理解音乐与文学的精妙之处。”
    维克多的解释里，最后几句话无疑是得罪人的，但就算能够理解凯拉只是在找乐子，她这样二度拆台，也让少年有些不悦，忍不住画蛇添足嘲讽对方。
    反击不是眼前最理性的选择，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这么做的理由，主要是年轻强壮的身体里正大量分泌的荷尔蒙。
    面对漂亮的女人，男人想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被看不起会想加【零零看书00ks】倍挣回颜面，也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她的穿著着实是令人兽血沸腾。
    不给这位白色吊带深v长裙见识见识自己的本领，容许她各种鄙视，男子汉颜面何存！
    然而他这么一反驳，罗德里克的脸色固然好看一些，凯拉梅兹就相当不快了
    刚才在维拉德面前，她没有当场拆台，不仅是因为雅妲公主在场，不想伤及公主的面子，她也想看看这个猎魔士学徒，到底会怎么说？
    皇室顾问其实记得少年一个月前在她面前表现出的羞怯，也注意到他跟随自己时礼貌的目光，所以意外的见他居然就这么样承认下来，追出来想给他最后退出的机会，可是对方不但不愿意领情，似乎还对自己的诗歌相当有自信。
    她的笑容变淡，冷冷的说道，“是吗？看来你很有信心，那么我先提醒你，我几乎通晓这片大陆上所有已知的诗歌，如果稍后你的表演是沿袭过去的作品，或者胡言乱语根本算不上诗歌，我会建议国王给予你适当的惩罚，你要有心理准备。”
    维克多霍然抬起头，第一次与凯拉眼神交汇，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她的眼睛是褐色的。
    “在我们东方，有一句古老的谚语是这么说的，真正的黄金不会畏惧烈火的焚烧，意思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不会成真，请期待我的演出。”维克多的顶撞不卑不亢，踩在冒犯的临界点之前。
    狠狠的瞪他一眼，皇家顾问高傲的扬起下巴，“我会期待着的。”旋即转身离开，留下迷迭香的淡淡香气。
    摸了摸修饰整洁的八字胡，罗德里克轻咳两声，“维克多…先生，凯拉女士的诗歌修养，在宫廷中是相当有名的，你确定有自信吗？”
    “放心！我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一首真正的英雄史诗，绝对的异国风情，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不朽的传说。”
    百合骑士心里其实已经大半相信皇室顾问说的话，但是他同样骑虎难下，难道他现在能够走进去告诉雅妲公主，告诉维雷拉德市长，一切都只是误会，更不要说耳边响起的庄严鼓点，那是泰莫利亚之王到达的声音。
    他连忙摆手比向走廊尽头，“快！我们往这里走，维克多先生。”

 第九十八章 计画暗杀国王的人

    穿过白石回廊，进入靠近舞台的表演准备室，维克多看到毁灭自己平静生活的罪魁祸首──丹德里恩，正在对着一位侍女口花花，以现编的短诗称赞她的美貌。
    原定的丰收曲题材变更，走来的路上少年已经想通，应该是自己前天恍神没有听清，才造成错误的预期，不过他并不紧张，从歌曲库里面挑出一首英雄史诗很容易。
    毕竟这具身体四岁到九岁的过程中，他都在努力练习乐器演奏、潜心复刻经典，准备成就不凡艺术人生。
    ……
    很快的大厅所有人各就各位，准备开演今晚的重头戏“国王莅临”，而雅妲公主特别邀请的两位吟游诗人，站立等候的位置是在表演台侧面不起眼的角落。
    “向你致敬！泰莫利亚、庞塔尔和玛哈坎国王，索登亲王，艾尔兰德宗主，布鲁格、安格林和瑞文戴尔河谷最高守护者，弗尔泰斯特王陛下！”终于在唱名官响亮的声音里，维克多见到猎魔世界里他最熟悉的两位陌生人之一，泰莫利亚国王的真实相貌。
    在众人一齐鞠躬抚胸的礼敬中，泰莫利亚的统治者走入纯白大厅，他带着国王的冠冕、穿着国王的服饰，无愧于民间流传的评价，容貌高贵俊美，气度风姿卓越。
    发觉没人关注到角落，维克多悄悄凑近丹德里恩的耳朵边，“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诗人以为少年要问甚么重要的事，认真小声回应。
    “那位平平无奇的侍女，‘世界上最美的那一朵花’这句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丹德里恩无言以对。
    然后在随侍弗尔泰斯特走入大厅的队伍中，距离他最接近的是蓝衣铁卫统领，泰莫利亚的精锐守护部队。
    稍微落后的是一对并肩而行的男女，男性是阿尔德堡的贾奎斯，烈焰蔷薇骑士团团长。
    女性则是名穿着保守的女术士，说她穿着保守是与凯拉梅兹相比较，布料依然很省，自然披散的红色头发揭示出她的身份。
    眨眨眼睛，“国王后面那位女士？”
    “特莉丝.梅莉葛德。”
    感谢老天，远远看去她肤色白皙，脸上几点淡淡的雀斑，额头戴着绿宝石的头饰。
    ……
    当泰莫利亚的王者就座，作为主人雅妲公主领头敬酒完，轮到丹德里恩上场的时候。
    唱名官大声说道：“……朱利安·阿尔弗雷德·潘克拉茨，德·莱腾霍夫子爵，北方王国著名的歌者和诗人，……”
    把握介绍的短短时间，少年再次凑近诗人，“就是现在，上去让所有人听听你的政治主张，王权没有永恒，弗尔泰斯特下台！”说完他注意到诗人的耳廓沁出冷汗。
    “宽恕我吧，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会看场合跟你开玩笑，尤其是政治玩笑。”
    收到求饶，维克多一笑住口，目送丹德里恩上台演唱。
    这或许是少年与诗人最明显的不同，他毕竟还是被时代所局限，尽管表面上蔑视王权，但是骨子里依然尊敬国王。维克多则恰好相反，表面上尊敬王权，但是心里……。
    比如现在，在丹德里恩拨弦开唱的歌声里，他就在思考自己最新的空想计画：“如果自己是刺客，想解决弗尔泰斯特，应该如何下手？”
    首先使用魔法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位王者身上都会有无数的护身符，防御各种诅咒与魔法攻击，也就是说只能够使用刀剑直接伤害。
    问题是想靠近国王得通过几道难关，首先是法师的守护，譬如女术士特莉丝.梅莉葛德，她的火焰魔法可以轻易把人烧成火炬，撑开防护罩可以隔断十字弩远程射击，加上书籍上明文记载的短距离闪现，没有“反魔法炸弹”压制根本没办法贴身，她一个人就可以玩死好几个维克多。
    再来阿尔德堡的贾奎斯，这更是无解的存在，能当到骑士团团长，个人武力绝对是巅峰水平，更别说他还有一身恐怖的魔力，哪怕不擅长施法，仅仅把魔力爆发出来，少年都没有手段防御。
    这两座大山维克多无可奈何，至于最贴近弗尔泰斯特，头裹黑色头巾的蓝衣铁卫，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必然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换句话说很抱歉，如果对国王发动袭击，他不会得逞而且肯定死得漫长并痛苦。
    想解决掉国王，必须确保骑士团团长与女术士不在他身边，最好连蓝衣铁卫也不在，还需要一个他独处并失去戒心的环境。
    否则若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在这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国王身上那些主动激发的护身符每样都不简单。
    虽然封建时代弒王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但不代表没有人会去做，而既然有人去做，那相应的防护自然就会蓬勃发展，迄今暗杀国王成功并全身而退的例子，仍然屈指可数。
    上一次暗杀国王的**发生在瑞达尼亚王国，拉多维德五世的父亲死于半精灵的刺杀，而那个暗杀者虽然成功，但是他被捕后死得很惨。
    神游天外的时间里，他在人群中瞥见许多人，塔勒局长，尚派里与他的朋友，文森特队长，还有凯拉梅兹，她欣赏诗歌咏唱的表情专注投入，看来罗德里克说的没错，她真的很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丹德里恩正在唱的歌谣──他最新的作品，是与维克多喝酒时，互相吐槽激发灵感创作的。
    在台上连续演唱三曲，赢得满堂喝彩后，诗人优雅的鞠躬下台，走回原本位置，长出口气就开始叮咛即将登台的少年。
    “哎，维克多你别紧张，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惶恐，但是其实没什么，只要拿出你平常的实力，就像我们上次喝酒时那样……”
    半转过身，少年用手遮住嘴巴，小小打了个呵欠，“不用担心，如果要唱本地的史诗，我未必可以表现出色，但要听异国的英雄诗歌，那是找对人了。”
    转回时维克多恰巧撞上凯拉梅兹的眼神，她的目光冷冷的，不是仇恨但同样危险，她显然期待给少年一个“惊喜”，不致命但肯定难受的教训。

 第九十九章 英雄史诗龙裔归来

    勇于直面不怀好意的胸猛目光，少年硬撑着与凯拉对视，直到耳边传来唱名官清晰的朗读：“现在让我们欢迎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柯里昂大师，他从四岁开始学习音乐，就是为了在今天给我们带来蓝山另一面的问候，还有不朽的传奇诗篇……”
    这张唱名单是少年交给百合骑士罗德里克递过去m.的。在登台前先把自己的形象立住，接下来才有广阔的操作空间，毕竟卖人设比卖才艺简单的多。
    以格律或押韵而言，少年的诗歌未必完全符合本地审美，但是冠上异国风情的名头，一切就没有问题，只须把故事说完整就好。
    调整呼吸，维克多施施然站上舞台，他朴实的着装，平淡的外表，相比丹德里恩的华丽，瞬间让所有观众的期待垂直下降，若不是在御前而是市集，说不定都会有嘘声传来。
    他注意到弗尔泰斯特偏头与市长维雷拉德交谈，也许是在询问关于自己的事，不过无所谓，所有质疑在手上的鲁特琴面前都无关紧要。
    拨弄琴弦，银瓶迸碎，女术士双手抱胸，国王闭上眼睛。少年嗓音清澈明亮，倏忽将纯白大厅里所有人带进他的世界，听他诉说一段娓娓动人的故事。
    “我们的英雄，我们的英雄，他有颗勇士之心……”从低吟咏唱英雄的起源开始。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龙裔即将归来……”诗人所述说的英雄其名为“龙裔”。
    这个开头完全符合蓝山以西的人们所共知，瑟瑞卡尼亚人全是龙的崇拜者这个印象，而接下来诗人提到的黑龙奥杜因，简单几句话，它张牙舞爪的凶猛跃然眼前。
    在他的歌声里，遥远的东方，邪恶的黑龙率领龙群试图吞噬世界，而唯有无惧的勇士“龙裔”，呼应上古卷轴的记载，能够屠龙并吸收龙魂，施展出“龙吼”来对抗巨龙。
    这种杀死巨龙获得其力量的说法，与本地的魔法常识不同却别具魅力，新颖的设定轻易获得观众的喜爱。
    当诗人咏唱的声音逐渐微弱，鲁特琴的琴声却愈发劲急，这是潮来临前的铺垫。
    然后人们听到，他放声吶喊出远古先民的祈愿：
    “都瓦克因、都瓦克因
    他以荣耀起誓，永远不让邪恶再临
    听到他胜利的咆哮，最凶恶的敌人也会闻风而逃
    龙裔啊！我们祈祷你的祝福”
    雄浑苍凉的歌声气魄豪壮。
    不自觉，国王调整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适，凯拉也放开交叉胸前的双手，指尖轻点大腿敲击节拍。
    终于诗歌唱完，满场寂静无声，原因是吟游诗人的表演远远超出他们事前的期待。
    龙裔“都瓦克因”的故事，的确是壮阔的英雄史诗，值得歌颂铭记，维克多的歌声更是直指人心。
    所有人都知道好，所以所有人都在等待现场最高贵的那个人给予评价。
    安静持续约一分钟，然后泰莫利亚之王、攻城之王.弗尔泰斯特睁开眼睛，招手示意吟游诗人靠近到他面前。
    维克多注意到当国王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保护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劝阻，这表示他们有绝对的自信，就算诗人是刺客，也能及时挡住攻击。
    前行几步来到弗尔泰斯特前面，他上下扫视维克多几眼，然后开口发出国王之声：“动人的故事，精彩的诠释，泰莫利亚欢迎你。”
    然后他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这个信号引来满场如雷的掌声。
    获得褒扬的少年恰到好处的深深鞠躬表示感谢，向后退开的过程中。隐约还听到国王对市长维雷拉德说道：“很不错，让人愉快的诗歌。”
    悄然回到原位，与丹德里恩交换个大功告成的眼神，今晚两人的任务都已经结束。
    接着纯白大厅开始上演“国王莅临”之后的第二幕重头戏“国王离场”。
    离开时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高雅的微笑，所以市长维雷拉德、公主雅妲，所有人都很高兴。
    维克多不自禁想在人群中找到凯拉的踪迹，整晚被她拆台，夸耀当然要针对她，而她如果真喜爱诗歌，就无法否定自己演出的精采。
    可惜没有看到女术士，只看到罗德里克对他竖起的大拇指。
    国王离场后，宴会也变得自由宽松，回归开场前的状态，想离开的人可以自行离开，放下炫耀心思，少年就属于这种想离开的人。
    发现到吟游诗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猜测大概是又在哪个贵女的圈子里展示魅力，维克多也懒得再去找他，径自走出大厅，经过走廊踏入花园。
    转过几个弯，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叫住了他，“维克多，为什么不来找我？要不是丹德里恩告知，我甚至不知道你在维吉玛。难道我不算是凯尔默罕的朋友吗？”
    维克多一震，停步豁然转身，满月的银光如水倾泻在她身上，站在少年面前的是红发女术士──特莉丝.梅莉葛德。
    ……
    不久之后……维克多与特莉丝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说话，间隔保持朋友间适当的距离。
    “原来安古兰现在跟你一起行动，那你更应该早点来找我，帮你在贸易区调度一栋房屋对我来说很容易。”说话时，特莉丝碧绿的眼睛看着维克多，就像兰伯特讲的那样，她会看着你的眼睛说话。
    “其实刚开始是根本没想到，安古兰认识丹德里恩也认识你这件事，况且就算知道，这样贸然找上门也太唐突，像是从远方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亲戚。”少年的比喻，特莉丝乍听之下没有理解，脑筋转了一圈才理解维克多的想法。
    “年纪轻轻，心思不要这么重，这种程度的照顾不算什么。”女术士伸出一根指头轻轻点在少年的额头，“过几天带安古兰一起，我们碰个面好好聊聊，在维吉玛有什么困难也都可以来找我。”
    话音刚落，今夜少年非常熟悉的拆台声响起。
    “哟呵！有甚么困难都可以来找你？
    真不愧是‘无畏的梅莉葛德’，这么快就找到新的猎魔士当收藏品，连学徒都不放过？”少年今夜非常熟悉的拆台声音响起。
    特莉丝面色一沉，昂然起身面对说话的人。
    “凯拉！我还以为你已经选好今晚的入幕之宾开始享受，没想到你还在这里，是需要我帮妳准备怀孕药吗？”特莉丝的反击也相当刺激。
    维克多跟着离开长椅，然后深深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土里。
    因为两位女术士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开始使用相当不好听的词汇对骂，那用字足以让任何一位有教养的淑女脸红。
    总之概要就是两个人互相指责对方是**。
    凯拉嘲弄特莉丝这么快就走出杰洛特的情伤，找上新猎魔士尝鲜，特莉丝则反唇相讥，总比某人只要顺眼都可以要来的好。

 第一百章 全版制霸琥珀迷踪

    几个回合的言语交锋后，女术士间的战斗两败俱伤，至少维克多是这么认为的。
    凯拉与特莉丝在游戏中建立的优雅从容轰然倒塌，各自都添加上一层非常世俗的、或者说非常接地气的形象。
    曾经在游戏中他们都是白狼.杰洛特的“好朋友”，并肩对抗“狂猎”的好伙伴，属于可以结盟的角色，所以维克多不想与她们任何一人把关系弄僵，更不想听到些不该听到的秘闻。
    可惜众所周知两强对峙，当发现奈何不了对方，又没有直接动武的打算时，他们就会转移战场到第三方进行角力。
    感受四道锐利的眼神戳在身上，维克多垂手瞑目，双手交迭在小腹前，默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把自己当作是一尊雕像。
    貌似中立，但如果他们真要分胜负的话，那当然必须站在特莉丝那边，毕竟两边做派不同，梅莉葛德完全是亲切的大姊姊。
    所幸蔷薇骑士及时登场，让他不必作出选择。
    “咳咳！”齐格菲的轻咳声打断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少年有些意外他居然也在这里，之前都没有见到他。
    “尊敬的女士们，有尼弗加德的情报传来，贾奎斯团长让我来邀请两位过去参与会议，不要让王久等。”骑士简洁的通报情况后。
    特莉丝与凯拉就像按下切换键，女术士重新拎起皇家顾问应有的高贵仪态，凯拉扬起下巴先行离开，特莉丝则向维克多微微一笑后从容走出花园。
    殿后的齐格菲向维克多眨了下眼睛，竖起一根大拇指，少年不知道他指的是诗歌表演还是两位女术士在花园为自己争风吃醋的艳福。
    尽管他知道后者根本是子虚乌有，但是远处影影绰绰的八卦贵族们，比如尚派里与他的两个朋友，肯定会捕风捉影，朝这个方向分享这则轶事。
    ……
    深夜时间，喝一管蛇派精力汤，穿行在贸易区街头，维克多沉淀思绪，反省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早晨服饰拣选到晚上提前离开。
    其他部分都处理得很好，唯有与女术士的接触，表现有失水准，面对凯拉梅兹的拆台，自己表现的冲动了，她的行为没有太多恶意，其实没有必要言语得罪。
    而且维克多事后回想，感觉凯拉之所以会到花园，有可能是来找自己说话的，并且态度倾向和解。但却发现特莉丝貌似已经捷足先登，才会开口就是过激的讽刺。
    而“无畏的梅莉葛德”岂能容忍在新认的弟弟眼前失去颜面，果断发起强烈的反击。
    或许这就是今晚花园里的真相。
    总之关于女术士间积累的恩怨情仇，维克多全部不予置评，甚至他们彼此互骂荡妇的说法，少年也持保留态度。
    毕竟他经历过女权主义的宣传，身体自主的概念于他并不稀奇，女术士们不过是仰赖强大的力量先行时代一步，距离“激进派女权”所言所行还差的有十万八千里。
    况且自己也不是什么纯洁小白花，没必要苛求别人，这种宽容少年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活动活动手脚后，继续行走在夜晚的神殿区。
    忽然间熟悉的小路，忽然间想起夏妮，然后维克多清晰意识到，她真的离开这座城市了。
    如果自己没有发明听诊器，小姐姐是不是会还在这里？
    她现在又正在做什么呢？
    ……
    第二天早上，维吉玛晨报头版。
    《国王之声：泰莫利亚欢迎“龙裔归来”》
    “昨晚在雅妲公主举办的秋季丰收宴会上，来自遥远东方的诗人维克多……”
    满意的笑笑，头版标题下的不错，内容也中肯，看完后翻开晨报二版。
    《女术士最欣赏的男人？龙裔争夺战！》
    “根据不愿具名的贵族表示，昨天宴会进入自由活动时间，花园发生两位皇室顾问，为龙裔诗人争风吃醋的争吵……”
    摸摸鼻子，标题与内容都是瞎编……继续阅读晨报三版。
    《黑暗骑士可能来迟，但他一定会到》
    “昨夜，‘蝙蝠侠’三度热血出击奋战街头，一夜痛殴十九名夜晚骚扰女性的流氓，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这回殴打流氓时的怒吼‘啊哒哒哒哒’，笔者得说这个吼声其实没有上次的‘欧拉欧拉欧拉’亲切……但……”
    在市场买菜的少年维克多，有些惊讶地发现，刚到手的报纸蝙蝠侠被挤到第三版，热度居然降的这么快！连二版都争不赢。
    但即使如此，头版到三版仍然都是关于自己的新闻，只差第四版就完成“全版面制霸”，丹德里恩可谓害人不浅。
    然后他看着四版标题无语凝噎。
    《礼貌！温柔！你想知道的龙裔诗人全在这里，一位澡堂搓背女性的真情告白。》
    “我是在‘渴望大腿’工作的……”
    我＆︿”～“＄！他玛德搞什么鬼！还真达成“全版制霸”成就！？
    隐约还能听到不远处卖菜的大婶，正对着顾客口沫横飞的阐述龙裔诗人如何与两位女术士盘肠大战，说的是绘声绘影，仿佛身临其境。
    把报纸折迭收好，若非中世纪还没有印刷全真图片，这个城市真的没法住下去了。
    ……
    买完菜，走回居住的街道，他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百合骑士正率领一队人从相反方向走来。
    身旁一位贵族脸色发青的骂骂咧咧，他则保持礼貌但不是很在乎的模样聆听，少年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百合骑士瞥见他，微微摇手表示不要跟他打招呼。
    察觉情况有些不对，错身而过的维克多赶忙回到住家，还好安古兰没事，正瞇着眼坐在沙发拿着苹果啃，不过混乱的桌椅摆放，说明之前招待过外人。
    “百合骑士刚刚带人来过？”
    见到维克多回来，安古兰像见到亲人，果断弹起来扯住少年告状：“团长，丹德里恩那王八蛋跑了！还偷骑走我的‘琥珀’！”
    维克多一楞，有些傻眼的反问：“嗄！他跑了？怎么回事，为什么？”
    前途光明的吟游诗人，正在受欢迎的时候，为何要逃走？
    “他昨天晚上跟一个伯爵的老婆睡觉，今天伯爵亲自带人要把他咔嚓掉，他跑回家收拾东西时问我有没有好马，我本来不想把‘琥珀’借他，说给他钱去买，可一下没注意，他留张纸条说急用，就偷骑走我的琥珀！”
    听完安古兰气鼓鼓的埋怨，伸出左手掩住脸庞，维克多有一种荒谬的不现实感，正准备今天好好跟清醒后的诗人算算账，他就这么跑了。
    擦身而过沿途骂街的估计就是那位“环保伯爵”，还好罗德里克没忘记昨夜旧情，愿意给维克多几分薄面，查看过三楼确认诗人离开，东西也都不在，转身没二话就把苦主带走。
    “那位贵族中年五短肥胖，胡子头发灰白，衣衫华丽应该是个有钱的，想必老婆也年轻漂亮，正是我‘维氏制药’最好的潜在客户。”
    “嗯…确实如此……混账！”
    维克多飞起一脚踹向安古兰，她灵敏的单手翻身后撤。
    “我考虑事情时不要在旁边乱说话！”
    抛开少女乱入的戏言，并没有什么“维氏制药”。
    丹德里恩这个王八蛋简直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惹祸精、酒鬼、色胚、憨货，虽然还有少少可爱的地方，但总合起来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摊上这么个朋友，一言难尽，一声长叹。

 第一百零一章 亚伊文的真情告白

    先是夏妮，接着丹德里恩，两位朋友的离去固然有些许失落，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恢复读书慢跑的行程，曾经轰动一时的“龙裔诗人”，没有后续更新的逸闻，热度也在几天后消散沉寂。
    维克多由衷感慨，丹德里恩这个惹祸精离开，果然天下太平岁月静好，连安古兰的伤势也恢复得更快。
    临出家门前，瞥见少女纸条趴在餐桌边上研究纸条，那是前些天少年交给她的松鼠党密信拷贝。
    凑近过去观看：“怎么样，有什么心得吗？”
    “快了，我快要解出答案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她挥手赶人。
    团员聚精会神的认真工作，身为团长发自内心感到骄傲，决定晚餐多做两个苹果派犒赏她。
    背起草药包，今天他要去找亚伊文领取送信的奖励，维克多本来不想为他送信的，但是他给出的酬劳实在太香太诱人，一种罕见的炼金材料，恰巧是“青草药剂”必备。
    不过经历与情报局塔勒的两次对话，少年肯定他们很快就要搞出个大新闻，国王之眼盯上自己不会没有原因。
    所以少年现在觉得自己得不偿失，得加钱！
    哪怕精灵指挥官不加钱的机率更高，但自己的立场要清楚表达，并暂时断开与松鼠党的联系。
    ……
    站在沼泽森林高处，远远眺望伐木区，在那边工作的其实不止人类，还有部份非人种族，精灵最少，矮人比精灵稍多一些。
    “我说出来谈，顺便参观独特风景，你就把我带来这？”
    “今天想看看这里，所以就来了，陪我一会儿不行吗？”
    维克多侧头观察亚伊文，注意到他的黑色头发中出现了几丝斑白，看来最近过得不是很好，或许是操劳过度。
    而除去两人之外，今天他只带着维克多也熟悉的老伙计“精灵斥候”随行，他们三个人就这样在丛林里窥视伐木区。
    “你常来这里观察？莫非这幕景象让你看到人类与非人类和谐共处的未来？我记得参观时他们的口号是‘工作使我快乐’。”
    “……你真够刻薄，还是你真心认为这样叫做和谐共处？
    不，我是来这里欣赏人类如何压榨我的同胞，奴役非人种族，坚定反抗到底的决心。
    要知道多亏有我们的抵抗，他们的不抵抗才显得珍贵，才会有稀薄的非人保护政策施行。”
    “你的观点我持保留态度。”
    “我允许你保留。
    吶，你说要跟我谈谈，想谈什么？”
    “这次去送信，你事先没有告告知松鼠党被塔勒盯上，害我差点被逮到，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亚伊文狭长的眼睛盯着远方，那儿有个矮人监工正用皮鞭在抽打精灵，距离太远不知道原因。
    思索片刻后他转头说道：“很抱歉，我事先也不晓得，我不想把你扯进来，至少现在不想。”
    盯着对方的眼睛，维克多相信了这一点，就算现在自己站他们那边，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一个擅长屠杀怪物的狩魔猎人，对他的事业帮助很微薄，甚至还不如一个使命必达的邮差。
    “这次真的得加钱！塔勒把我搜的清洁溜溜，换做其他人，别说把信送到，早就进监狱享受招待了。
    还有短时间内我们先别联系。”
    亚伊文哈地笑出声来，“可以，不过要钱还是没有，你还需要些什么素材，找城里贫民区卖草药的索取，我会通知他。”
    伸手接过亚伊文递来的“飞狮怪毒腺”，维克多忍不住提出建议。
    “为什么不带着手下回‘百花谷’？‘法兰茜丝卡’重建的精灵国度，毕竟是你们的故乡。”
    “不可能！百花谷是我的故乡，但我无法接受那个表子的统治。
    我不会忘记她的背叛――把‘维里赫德旅’三十二个军官绑起来交给北方诸国，更不会忘记那一天她是怎么对我们说的。
    ‘为了精灵的未来！’。
    三十个忠心耿耿的军官，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吊死在绞架，就因为他们忠实的执行命令，破坏运输搅乱生产，战后就变成屠杀平民的战犯。”
    他猛击一拳敲在树干，震的树叶簌簌落下。
    “法兰茜丝卡不会是我的女王，我绝不会回去‘多尔.布雷坦纳’，把命运再一次交托进她手里。”
    “但你也该为跟随你的人想想。”
    “我想的很清楚，如果我回去，北方诸国就会要求百花谷把我们交出去，留在这里抗争才是我们的希望。”
    “我知道你在期待战争，我的朋友。
    当‘第三次尼弗迦德战争’开打，到那一天，南方帝国与百花谷会再一次想起，并且号招松鼠党的力量，而只要他们获得完全胜利，你们就解套了，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但就算南方获胜，你的部下或许会得救，你却是必死无疑，想要稳固统治的恩希尔.恩瑞斯皇帝，不会容忍你这样声名狼藉的刽子手，你是必须被擦拭掉的污点。”
    “我不在乎，我做这些是为了百花谷，而不是那个表子，直到胜利那一天，我会逃得远远的，逃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你知道最开始我为什么会加入松鼠党吗？”
    “我提建议不过是分别前友善的劝告，如果你准备要讲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那还是省省吧，我没有特别想听。”
    “可是我现在想倾诉，”他离开原本倚靠的榉树，迈开脚步往码头方向，“我送你一程，沿路你有足够时间倾听我灵魂深处的黑暗秘密。”
    叹口气，少年快步跟上，而精灵斥候依然不发一语的跟在后面，最近这两次遇见，他的面色都相当阴沉，不复初见时的阳光。
    ……
    黑发精灵的故事，老套的无可附加，相比其他无数类似的故事，他醇厚中音的歌剧腔调是最大优势。
    “我曾住在一个满是人类的城市，我诚实且勤劳的尊敬他们所有荒谬的习惯和法令。
    同化──我在那字眼之下过了好几年，在那段时间我遭到欺骗，嘲讽，偶尔会被殴打与抢夺。
    但我并不憎恨人类，我感觉自己比他们好多了。我告诉我自己，他们只是无法控制他们个性的弱点，这是他们的缺点，要包容他们。
    我被抢夺了三次，就跟其他人一样频繁，种族歧视的标语也常用粪便涂在我的门上。
    有好几年时间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我可以做什么事来为我的生命带来平静？你知道我最后所了解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相信你正准备告诉我。”维克多平静地回道。
    “我没做错任何事，从自己身上寻找错误，就像爬到树上找鱼或跳进海底寻鹿。
    我在错误的地方追寻不存在的结果，我永远无法在人类社会中获得平静，就像月亮永远无法追上太阳，人类永远不会改变。”
    ──人类会改变的，只要再给他们进化一千年，大概……。
    “他们固执地保留自私自利，嫉妒心重，心胸狭窄，畏惧不了解事物的个性，──相信我，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缺点。
    在我醒悟到这件事的那天，我离开城市加入了松鼠党。”
    “而现在你跟人类很相似了，恭喜你，我指的是充满缺陷的部分……比如殴打与抢夺，还有种族歧视。”
    ……
    遥遥注视船只缓缓离岸开往湖心，精灵斥侯询问亚伊文，“为什么不留下维克多，他显然猜到些什么？就算不伤害他也可以先扣押起来。”
    “控制好你的恨意，不要搞错对象，失去兄弟对你而言很痛苦，对我也是，但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分清敌我。
    他还不是朋友，但绝不是敌人，把可能的朋友推向敌人是再愚蠢不过的了。”
    拍拍精灵斥候的肩膀。
    “而且，”亚伊文若有所思的续道：“他那种合理主义者肯定有底牌，跟他翻脸就算赢，他也会让赢的人很痛苦。”
    “回去吧！我们该开始行动了。”

 第一百零二章 启动庞德七号计画

    “厄运”就像是盘旋在天空的秃鹫，平常你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但是在生命中某些时刻，当你不经意间稍微倒下的时候，你会注意到它凶猛落地，用锋利的嘴喙啄来，那是眼睛最后看到的画面。
    几天后回想起这个早晨，维克多承认果然厄运早有预兆。第一个预兆是他出门的时候看见有只乌鸦对着自己嘎嘎叫，面对这种混账事情，他弹了一下手指，让“凯萨琳”解决掉它。
    然后他注意到脚边有只大蛞蝓，少年特地去厨房拿些食盐，温柔的洒在它身上，接下来黑猫对着自己喵喵叫，一条小鱼干收买它，绑带断掉也很让人高兴，正好能换条新的。
    ……
    在“亚伊文的真情告白”过去两天后，喝着蛇派精力汤晨间慢跑的路上，他迎面撞到蔷薇骑士齐格菲，带着一整队全副武装的骑士经过。
    靠近维克多，他的表情很严肃，“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来吧！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没有忘记上次承诺我的，那么就是现在。”
    少年当然没有忘记，上次蝙蝠侠**，他来求助被自己拒绝时，答应他再有事情一定帮他的承诺，而且看情况这次绝对麻烦不小，连护身大盾都抬出来，携带十字弩也都已上弦。
    “怎么回事？”没二话加入齐格菲的队伍行列，维克多问道。
    “贸易区的银行发生抢案，是松鼠党，手上有几十名人质，正在跟城卫兵对峙。”
    少年面不改色地继续问道：“知道领头的是谁吗？”
    “当然是亚伊文那个该死的人渣。”
    ……
    来的路上虽然有预感，但与齐格菲共同赶到现场，维克多还是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被城卫兵团团包围的果然是“维瓦尔第银行”。
    陪同蔷薇骑士稍微巡视，应有尽有的沙包路障团团封锁住进出口，热爱杂草粉的“杰索罗”先生，也在现场指挥一个小队。
    同时所有已知情报在脑中串联，从松鼠党与火蜥蜴帮在做生意，到游击队最近常更换装备，加上亚伊文的委托从不付钱当酬劳，以及矮人银行家戈兰.维瓦尔第。
    事实原来一直在眼前，只是自己没有把它们联系起来，组合成“内神通外鬼的银行劫案”。
    巡视完毕，少年也大致捋清脉络，耳朵听到蔷薇骑士的咒骂：“走吧！这群该死的渣滓真会挑时间，偏偏选国王不在的时候……”
    “怎么说？国王不在有差别？”脚下跟随齐格菲的脚步，前往银行斜对面的“临时指挥部”。
    “国王去“拉.瓦雷第城堡”参与宴会，蓝衣铁卫当然跟去，贾奎斯团长、梅莉葛德顾问也随行。
    现在城里是维雷拉德市长与雅妲公主管事，他们谁也不愿意下达攻坚命令，承担人质丧命的责任。”
    听到这里，维克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五花大绑的拖进门里，居然是两天前才同行过的“精灵斥侯”。
    然后少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声音，“威克！”
    喊住他的人是安古兰，她边跑边叫嚷着：“我终于解开谜底了，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想要──。”
    奔到近前，兴奋的野ㄚ头闭起嘴巴，因为她注意到团长的微表情。
    维克多歉意地看向齐格菲，蔷薇骑士会意，对安古兰礼貌的点头微笑，然后退开几步让两人私下说话，站在稍远处等待。
    少女感激的向蔷薇骑士尬笑，靠近少年悄悄把一张白纸塞进他手里，低声说道：“松鼠党想抢劫维瓦尔第银行。”
    嗯，维克多低头瞟了一眼纸条，上面几乎都是自己已经知晓，或者说正在发生的事情。
    除去一件事，是现场其他人都还没发觉的，松鼠党潜入城里是经由下水道──曾经有吸血鬼女居住的广间通路，由不愿具名的某猎魔士学徒开拓。
    之前在墓园清理食尸鬼时，学徒就知道下水道可以通往城外，只是那错综复杂的迷宫规划，人类几乎没有详细探勘过，只有火蜥蜴帮弄了条走私路线。
    于是现在松鼠党利用这个心理盲区，直接来到银行正下方，在维吉玛城最繁荣的地方制造了这起大新闻。
    看完后无声无息把纸条塞进草药包里，少年稍微靠近少女，蓝眼珠盯住棕眼珠，小声说道：“他们正干的热火朝天，庞德七号！”
    安古兰瞳孔略微放大，自己不过是解开谜底，想说到信上提的维瓦尔第银行随便看看，没想到事情已经开始，而且刚把消息带给团长，竟然就要启动庞德七号计画。
    指定密语“庞德七号”，最严肃情况下的特殊指示：“立刻离开维吉玛，前往城西卫星镇的安全屋，若天黑后团长没有前来会合，按指定路线前往‘威伦地区’的‘林登维尔’，当地潜伏等待十天，若团长依然失联，跨越国境线前往‘诺维格瑞’的跛脚系列旅馆等候。”
    制订计划的时候，威克斩钉截铁的表示他虽然没去过“北方明珠”，不过跛脚系列旅馆是一定会有的。当时自己还嘲笑团长又在胡说八道，这个设定怎么想都派不上用场。
    此刻他深邃的蓝色瞳孔里没有一丝笑意。
    她见识过不可思议炼金术，少年也解释过这门手艺的稀缺性，所以安古兰虽然不信终将无敌的鬼话，却不怀疑发生紧急状况的可能。
    所谓“立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立刻”，眨眨眼睛，团员抱了下团长，转身就走。
    同时间站在二楼，情报局局长塔勒清晰地看到这一幕全程，从维克多与齐格菲靠近指挥所开始，到他从安古兰手上接过字条，阅读完将字条收进草药包，接着少女离开，国王之眼的单片眼镜巨细靡遗的目睹一切。
    他转身对部下吩咐，“带几个人去维克多家里盯住安古兰，别让她脱离我们的视线，非必要先不要动武。”
    目送安古兰远去，“让你久等了，她跑来问晚上要吃什么？”维克多对蔷薇骑士说道。
    齐格菲笑笑表示无妨，两人并肩进入临时指挥所。
    ……
    指挥室里，坐在上位的是维雷拉德市长，旁边坐的是长公主雅妲，排序稍后的是城卫兵的文森特队长，百合骑士罗德里克，与刚从楼梯走下来的情报局局长塔勒。
    几分钟前瞥见的精灵斥候被绑缚跪在地上，侧面观察，维克多注意到他的眼睛赤红鼓胀、衣服下摆染满血迹，但不是他自己的。
    只听精灵激动的对雅妲公主嘶吼几句脏话，接着被罗德里克重重一拳打在鼻子，扑倒在地。
    他看到了旁边的猎魔士学徒。
    然后他大声咆哮：“维克多，我就知道你这狗养的猴子不可靠，是你出卖了我们对不对！”

 第一百零三章 中世纪版枪弹辩驳

    初秋微凉的天气，屋里升起暖暖炉火，虽然是临时布置的指挥所，但是因为上首两人的尊贵身分，还是有进行适当的妆点，并且层层卫兵环绕。
    精灵斥候被拖出房间时，仍然骂不绝口，唯一让维克多感到欣慰的是他不只盯着自己骂，也没忘记嘲讽雅妲公主，诅咒维雷拉德，有这两位大佬待遇共享，自己总算有一些腾挪转圜的余地，不是独一无二的鲜明出众。
    否则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何况本来就算不上清白。
    可惜情报局不是吃干饭的，加上精灵斥候的神智明显不正常。估计塔勒很快就能从拷问中得到他想要的，倚靠从古至今，任何一个王朝都不缺少的十大酷刑。
    就是在面对考验的时刻，人才能认清自己是谁，看似走头无路的现在，少年表情沉着轻松，嘴角拉出一抹微笑，仿佛刚刚斥候所指认的同谋，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某位透明人。
    雅妲公主瞄了一眼维克多，忽然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过那个笑容，然后想起他就是秋收宴会上登台表演的吟游诗人。
    尽管似乎还有其他印象，但是眼前有更值得她烦恼的事情。几十个人质里，有不少封地贵族或亲眷代表，今天他们跑来参与瓜分银行的会议，结果全被松鼠党一网打尽。
    维雷拉德同样认出吟游诗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与蔷薇骑士一同进来，不过既有的良好印象，加上齐格菲就在他旁边没有任何动作，市长先生也就不再注意。
    城卫队长文森特也许猜到少年能进入丛林，铲除巨棘魔树，是有跟松鼠党打过交道，不过他双手抱胸什么也没有提起。
    加上百合与蔷薇两位骑士，对维克多的好感都相当高，只当斥侯是随口攀诬，所以出乎意料的没人关心精灵的指控，会议的气氛倾向继续讨论如何与“亚伊文”谈判！
    如果国王之眼不在的话。
    “请几位尊贵的大人稍停一下，我们这里有一个需要优先解决的问题，我.情报局的塔勒，正式指控维克多.柯里昂，参与松鼠党抢劫银行一案。
    正如方才那位犯人所说，他们是同伙，虽然维克多并没有背叛松鼠党。不过我们很幸运，那个冲出来杀人的疯子误会了些什么，主动为我们指认出这个毒瘤。”
    炉火照在塔勒的单片眼镜上，炫出一片反光。
    “碰！”齐格菲激动的挥拳砸在桌面，铠甲摩擦咖喀作响，“证据！塔勒先生，注意你的话需要证据，你正在进行一项可怕的指控，对象是我的朋友，蔷薇骑士团的朋友，我必须提醒你若没有证据，烈焰蔷薇骑士团不会谅解你的行为。”
    关键时刻，还是蔷薇骑士靠得住，就是对他有些抱歉，因为塔勒的指控某种程度上是对的，自己确实是这次劫案的相关人士。
    塔勒笑盈盈的向齐格菲欠身施礼，“我没有侮辱骑士团的意思，你只是受骗了而已。
    我这里有三个方法，可以很快得到答案，第一个，与亚伊文谈判的时候告诉他，我们逮到了维克多，试探下精灵的反应，也许可以换来几位人质的获释。
    第二个，既然刚刚那个松鼠党已经指认出维克多，我相信他愿意供述更多诗人与他们合作的细节，国王之手的刑具会确保他不反对。
    至于第三个方法就在维克多本人身上……”
    齐格菲冷冷的插口打断：“我不会允许你碰我朋友一根指头，在你什么都没有证明之前。”
    塔勒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当然不是对蔷薇骑士的朋友动刑，我的证据是方才在二楼观察到，经常与这位诗人一起活动的安古兰小姐，偷偷带来张纸条给他，我有理由相信那是关乎这起劫案的情报。”
    听到这里雅妲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笑靥，原本闭目养神的维雷拉德也睁开眼睛，文森特放开抱胸的双手。
    “所以我想说，如果他是清白的，维克多先生一定愿意让我们欣赏一下他草药包里的秘密。”
    ──说得好，但这毫无意义！
    “如果这样就能证明，我很乐意配合。”维克多举起双手。
    ……
    当整个背包被倒得干干净净，甚至旁边的卫兵取来魔法侦测器鉴定后，满以为吃定维克多的塔勒，脸上的自信终于露出一丝缝隙。“呃……这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到……”
    维克多冷冰冰的开口道：“不！这有可能，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我刚刚才想明白，塔勒先生对我的构陷，是有原因的。”
    情报局局长一愣，他很久没有遇到被犯人驳斥的场面，当然指挥室里其他人更是闻所未闻。
    所以雅妲公主哈地笑出声来，“说来听听，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的国王之眼看走眼，目睹一张不存在的纸条？”
    维克多清清喉咙：“事情是这样的，塔勒先生最近在追求瑞达尼亚的夏妮女士，然而医生对他的追求不为所动，他或许认为我是他爱情道路上的阻碍，所以试图透过这种方式消除情敌。
    尽管我能理解为爱痴狂的人都是如此，但不得不说，这样做相当不聪明，而且卑劣。”
    少年说完，屋内安静了一下。
    “咯咯咯咯呵呵呵呵！”塔勒被气笑了，他完全没料到维克多会从这个角度进行反击。
    然后对局长来说很糟糕的是，“哈哈哈哈哈！”雅妲公主掩口大笑，“我听过这件趣事，是有几位夫人向我报告过，泰莫利亚的塔勒局长在追求一位瑞达尼亚的医生。”
    维雷拉德也露出微笑，“夏妮医生，我见过这位可敬的年轻女士，也听说过这则消息。不过证据！维克多先生你有证据证明，你是塔勒局长爱情之路的绊脚石吗？”说到最后他身体微微前倾。
    话音刚落，坐在他下手的文森特队长平稳说道，“我可以作证，夏妮医生离开维吉玛前夕，与这位雇佣兵或者是吟游诗人维克多，在湖边欣赏夜景。”
    接着下一瞬间，国王之眼感受到整个房间交织着嘲弄与愤怒。
    嘲弄不用提在座全部都有，而愤怒的来源是眼前的骑士齐格菲，他正狠狠瞪着情报局局长，用莫须有的罪名诬陷自己的朋友，那相当于在侮辱他本人。
    塔勒虽然也相当气恼私事被拿来攻讦，但他压抑下自己的情绪，因为如果他发怒，他的指控将立刻成为笑柄，所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并没有诬陷他，所言所行都是为泰莫利亚，关于维克多清白与否，我诚恳希望各位稍候一段时间，待获得更多资讯后再做出判断。”
    舔了舔上唇，雅妲公主说道：“既然塔勒你坚持，我就再给予一些时间让你证明。
    维克多先生，去找个地方休息下，我们的国王之眼看来很不喜欢你，不过不用担心，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滥用权力谋夺爱情。”
    说到最后她格格娇笑，这幕戏让她乐不可支。
    维克多则鞠躬告退，是该跑路的时候了。

 第一百零四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国王之眼塔勒的部下，很快抵达维克多住家附近，认真准备监控安古兰的行踪，只要她一回来就落入天罗地网，然而谁也没注意到鹞鹰“凯萨琳”彷佛听到什么，从二楼窗户一飞冲天，消失在高空。
    ……
    维瓦尔第银行金库，松鼠党的亚伊文正监督手下把一袋袋金币运进下水道。
    一名手下过来询问：“接下来怎么办，他们抓住，现在又说逮到维克多，会不会发现我们的秘密？”
    黑发精灵细长的眼睛瞇起，“不用理会他们说什么，当不认识维克多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接着稍微抬高音量，“所有人开始撤出金库，退进下水道。”
    听到命令手下一怔：“还在人类手上，真的不用人质换他吗？”
    “不遵守命令，被挑衅就冲昏头带弟兄去送死，救回来我也要砍他的头，还不如死在人类那里。”
    “可是大人，他毕竟是你弟弟。”
    “我没有弟弟，我两个弟弟都已经死去。”
    ……
    临时指挥部内部单间，虽然没有大厅装饰豪华，但毕竟是贸易区的房子，还是很舒服的，维克多坐在桌旁，吃着糕点喝着牛奶。
    六个塔勒的手下全副武装，弩上弦手按剑把他围在中央，另有两名百合骑士守着，是雅妲公主派来的保护者。
    门打开，塔勒手上拿着少年的草药包靠近，“能聊聊吗？”
    “如果我说不，你难道会走开？”
    摇头拉开椅子坐下，他从怀里拿出酒瓶为自己倒了一杯，顺手也帮维克多斟满一杯，然后一口灌下大半。
    “做的漂亮，我很久没有这么丢脸，也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想到等我挖掘出你所有的黑暗秘密，你跪在面前求我饶恕你的模样，我就满心喜乐。”
    少年抓起糕点狼吞虎咽的放进嘴里，再咕嘟一口牛奶帮助咀嚼。
    面对他满不在乎的态度，局长皱皱眉头，“亚伊文说不认识你，而那个松鼠党除去不否认你们是同伙外，其他什么也不说。
    这时我想到，他刚见到你的时候用到出卖两个字，‘出卖’必须有东西才能卖，可是他们在银行里，城卫兵围困的水泄不通，只能与我们谈判，还有什么可出卖？
    所以松鼠党还有底牌，而且一定是我们没想到的，他们出现在银行已经够让我惊讶，我不需要更多的惊喜，你愿意给我些提示的话，我可以考虑只把你吊死。”
    “只把我吊死？听你的口吻这算是奖励？”
    “是的，这算是奖励。
    战争少数的好事，我从尼弗迦德那边学来些手艺，虽然不能公开执行，但私底下我们可以削掉你身上所有凸起的部位，然后用烙铁把它烧焦止血，最后把你吊在铁勾上慢慢风干，就像熏肉一样。”
    慢慢喝光杯中的牛奶，维克多注意到眼前的两个百合骑士，脸上都有不以为然之色，显然这种残酷的刑罚，不是泰莫利亚的常态，更接近塔勒个人的恫吓，而且这种程度还吓不住维克多。
    观察到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塔勒点点头，“令人讶异的心理素质，不过我请的专家很快就到，你的障眼法将无所遁形。”
    ……
    咔嗒声响，房门被打开，尽管背向门口，但熟悉的迷迭香气，维克多并不意外她的到来。
    塔勒起身迎接，“欢迎你，凯拉女士。”
    踩着猫步，女术士走进房间，香气从少年身边飘过，伸手从局长手上接过背包，“这就是你说肯定有秘密，但是侦查不出魔法的草药包？”
    问话时凯拉盯着维克多的眼睛，维克多也看着她的眼睛，无所畏惧。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在公司上班最后一天，有种爷反正要辞职了，爱怎样就怎样的气魄，况且下次再碰面时，估计现在谨小慎微的伪装都将失去作用。
    局长肯定的回答：“顾问女士，我亲眼目睹他把一封密信收进包里，之后就此消失。”
    女术士点点头，紫罗兰色的魔力光辉闪烁，一圈圈涟漪从她身上扩散出来，充满整个房间，狼派徽章的震动骤然提速。
    持续的时间没有很长，当涟漪消散震动趋缓，她不解地看着塔勒，“国王之眼眼花了吗？这就只是个普通的草药包。”
    “这不可能，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隐藏吗？”局长有些不甘心的追问。
    “我相信物理搜身你们做的更好，至于魔法上面的建议，我的魔力波动扫过，他不是施法者，身上也没有魔法装备的痕迹。”接着凯拉笑着调侃，“你是不是真的为爱昏头，幻想出不存在的景象。”
    “我确实看到了，哪怕在国王面前我也是这么说。”塔勒单调坚定地回答。
    翻个白眼，女术士魔力迸发，手上的草药包瞬间被火焰点燃，转眼在她手上化为灰烬。
    “你如果这么在意，现在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还给他一个新的吧！”
    原本希望凯拉梅兹能找出秘密，塔勒没想到女术士的任性，竟然就这样把可能的证据销毁。
    国王之眼长叹口气：“恕我先告退，我要去处理其他事情。”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女术士：“你们先到外面守着，我有话跟他单独谈谈。”
    六个塔勒手下与两名百合骑士互看一眼，没多犹豫地退出房门。
    魔法运转，刚刚局长坐过的椅子铺上一层豪华软垫，然后凯拉坐下来无奈说道：“你说猎魔士为什么都这么麻烦？嘴巴说的中立，却一次又一次搅和到根本不是你们该参与的事里。”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甚至算的上柔软。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教诲，少年从没有一刻忘记。
    女术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来这儿前，我先去看过那个精灵，神志混乱加上用刑，他根本无法阻挡思维探勘，一切想法在我面前无所遁形。
    我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我也可以当作不知道。
    只要你开口祈求我的怜悯，我就不揭发你，怎么样？”
    说完凯拉上身前倾把放在桌上，双手托腮瞇起眼睛，等待维克多的回答。

 第一百零五章 如何让你忘不了我（上）

    凯拉的金发很漂亮，褐色的眼睛瞇起来像猫一样可爱，肤色白皙，胸前的装饰品“锆石安卡”闪闪发亮，烨烨生辉。
    据说女人最具魅力的瞬间，就是彷佛什么都看得到，但其实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由此推论，凯拉现在的魅力难以阻挡。
    如果要用名言形容此刻的心情，维克多想说的是“，，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无数犯下错误的男人，就是这样倒下的吗，少年陷入哲学的思辨中。
    然后他深吸口气，迷迭香扑鼻，“凯拉女士，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听到维克多的答案，收回托腮的双手，凯拉挺直上身，“哦……你真不知道吗？”讲话的时候十字架一闪一闪，摇摇晃晃。
    “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也不明白你准备提供什么帮助，或许这样说既不识时务又很愚蠢，但是我拒绝，我拒绝祈求你的怜悯。”
    维克多考虑过相信女术士，她说话声音悦耳，装饰“安卡”漂亮，迷迭香闻起来真香。
    不过他决定坚持原计划靠自己，因为现在的凯拉还不是几年后的凯拉，如果面前是特莉丝，维克多会毫不犹豫的信任，可是凯拉梅兹不行。
    没再试图说服，她战术后仰靠向椅背，安卡伴着后仰的动作弹跳。
    下一秒凯拉一响指“啪！”
    “碰！”的椅子倒地声，维克多被魔法禁锢在半空，她满脸不痛快的表情，“为何猎魔士都如此欠打！？”
    挂在半空的学徒，眼睁睁看着她从身上摸出一个黄铜指虎，差点以为看错，但还真就是套在拳头上用来打人的那东西，而且女术士装备的动作相当娴熟。
    人狠话不多，套好她反手一拳就砸进他肚子里。
    被送进休息室前，少年自然经过搜身与卸除武装，所以指虎直击痛得要命。
    凯拉：“这一拳是教你，对女术士要保持足够的尊敬！”
    然后她左右伸展脖颈，手腕轻轻甩动，“接下来这拳是告诉你，要表现出足够的感谢，尤其是在我释出善意之后。”
    “噗！”这第二拳力道跟上一拳差不多，不过击打位置更加精准，足以让维克多痛入骨髓。“你给我牢牢记住，下一次不准再拒绝我的好意！”
    调教完少年，女术士提高音量：“外面的人进来！”
    门外守候的八人不明所以的走入房间。
    “谁身上有带手铐脚镣的，把他给我铐到那里去。”凯拉指向被屏风遮蔽的床铺位置。
    互看一眼，八名大汉齐心合力，把维克多反剪双手铐住扔到床上。
    接着她又命令道，“钥匙放这，去外面守着。”
    密探与骑士眼中无声交流男人都懂的讯息，闷不吭声的离开。
    等房间终于剩下两人，拿起整串钥匙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女术士手一招让房间马桶的盖子上浮。
    “匡当！”凯拉把钥匙丢到里面，“这次就这么算了，看在特莉丝的面子上。”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房门咔嗒关上，有些傻眼的维克多很快领会到女术士的意思，想逃走就去马桶里掏钥匙。
    这是凯拉对自己不识抬举的小小报复，想清楚这点后，虽然被打的腹部仍隐隐作痛，不过少年的心情却变得愉快。
    即使实务上不需要，但是被衣着节省布料的漂亮女人帮助，多数正常男人都会感觉良好。
    ……
    从床上可以看到外面天空一片阴暗，乌云层层迭迭，估计很快会下起倾盆大雨。
    “来！”维克多淡淡说道。
    “包来！”少年的声音破碎虚空。
    全新的草药包，就像祖母刚做出来时那样，无声无息穿透空气出现在手边。
    把上铐的双手伸进包中，抽出时把手铐存到里面，如法炮制卸掉脚镣后，维克多恢复自由。
    原本需要先迷昏守卫，现在省去这个步骤，就是有些遗憾得要偷偷走，所以装备一时拿不回来，可惜了玛哈坎钢剑与银剑。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塔勒的声音，“你们为什么站外面？发生什么事？”
    密探：“……凯拉女士将犯人绑在床上，然后离开取东西，还没回来……。”
    听清他们的对话，忽然间一种强烈的渴望充斥全身，维克多瞬间就说服自己开始行动，毕竟机会难得、况且来都来了。
    ……
    虽然想向部下发怒，但细想也没什么好说。
    推开挡路的骑士，进房间顺手关门，塔勒走向屏风遮掩的床铺，想再审问下犯人。
    绕过屏风猛然黑影笼罩，“砰！”的腹部一击重拳让他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卷曲，扑在地上干呕。
    他呜咽低吟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因为恰到好处的冲击直抵横膈，要知道挥出这拳的可是扁人专家蝙蝠侠。
    ──这一拳欣赏你恫吓我的气焰嚣张。
    默不作声的，黑衣男子架住手臂把局长扶起来。
    “碰！”佩服你不懂事指控我。
    “咚！”尊敬你在我面前装大佬。
    “啪！”奖励你追求小姐姐夏妮。
    “砰！”感谢你让女流氓薇丝玩弄我的。
    最后是被手指虎殴打的疼痛，与你分享这份快乐“磅！”。
    放开手，塔勒像煮熟的面条瘫软在地，然后他看到蝙蝠侠抬起脚，踩向自己的手指，忍不住闭上眼睛。
    不过局长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少年想想决定放他一马，打一顿出口恶气就算了，没必要永久伤残。
    碍于没有头发可抓，蝙蝠侠双手抬起塔勒的光头，让他连续快速与地板亲密接触，把国王之眼撞晕。
    打完人念头通畅，异样的满足感充盈，少年感觉等逃脱后又可以做点好东西了。
    他身上现在穿的是第二代蝙蝠战衣，增加修饰肌肉、美化线条的效果，能让蝙蝠侠的体型看起来与维克多明显不同，大上一号。
    隐约听到里面的殴打声，情报局的手下自然不以为意，被公主指派来保护诗人的百合骑士却不能如此，砰砰砰开始敲门。
    “局长！塔勒先生？不可以打伤犯人！”
    叫嚷声中，蝙蝠侠镇定的咕嘟咕嘟连喝五瓶药水，空瓶环保回收。
    检查装束后走到门前，他抬脚摆开踹门架式。

 第一百零六章 如何让你忘不了我（下）

    “奇怪！亚伊文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拒绝交换人质，不在乎维克多很正常，但是另一个松鼠党，看衣饰地位应该比其他人高，却同样被拒绝。而且这样与我们对峙明显是逃不掉的。”说话的人是蔷薇骑士齐格菲。
    “凯拉女士回去准备一些东西，稍后就会过来，松鼠党想拖延时间，就让他们拖延吧！”百合骑士罗德里克说道。
    把掉落额前的红发梳往后面，窗边的雅妲公主看着天空，“很快会下起倾盆大雨，难道是想等那个时候突围？”
    这话提醒到城卫兵队长，文森特站起身：“我再去确认一下，现场布置有没有疏漏。”
    百合与蔷薇两位骑士也配合站起，准备回各自部队。
    维雷拉德市长拍两下手掌：“先生们！打起精神来，亚伊文与绞架有个约会，别让他迟到。”
    话音刚落，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混乱骚动的声音由远而近，直往指挥部延伸而来。趋势如此明显，以至于所有人都被吸引，原本盯着窗外的雅妲公主，也转过头注视门板。
    与屋内其他男士的严肃备战截然不同，面对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奇，她心情愉快满怀期待。而命运之神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磅！”蔷薇骑士扫开被蹬飞的门板，烟尘弥漫中，那个比炉火更炽热、比天空更自由地男人飒爽登场，黑色皮衣，蝙蝠徽记形象鲜明。
    他优雅的是对室内诸人鞠躬，“不好意思跑错地方，打扰了。”
    维克多没打算跟屋内人对敌，维雷拉德跟雅妲公主外，其他三个都是实战派的，而他之所以特地赶来这里，只是为了延长“黑暗骑士”这个马甲的寿命。
    毕竟蝙蝠侠是从羁押维克多的房间出现，所以想继续使用这个马甲，就要让掌权高层都能清楚感觉到，蝙蝠侠与维克多的体型完全不同，建立先入为主的人物设定。
    闪亮登场的目标达成，少年侧身闪过一名骑士的砍劈，挥拳打在他头盔的侧面，把他打飞到一旁，接着披风一甩，直朝雅妲公主的位置冲去。
    虽然蝙蝠侠的名声，目前为止都是正面，但公主仍然退开两步，蔷薇与百合两位骑士同时挡在她前方，防止公主受到伤害。
    不过这只是假动作，蝙蝠侠目标不是雅妲，而是旁边的窗户，他“砰”的直接破窗而出。
    察觉到上当，雅妲公主立即跟着从蝙蝠侠撞破的窗户跳出去，“维雷拉德，我去抓蝙蝠侠，这里你决定就好。”
    她命令路旁的骑士下马，随即上马追击。
    跑在前面的维克多，冲上大街转过弯，使用钩索直接登上旁边宅邸二楼的观景台，正准备再次上演闹区逃窜时，就听到下方雅妲公主的命令，“禁止使用任何武器，抓住蝙蝠侠。”
    少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公主，而蜂涌而出的百合骑士，也都对这道匪夷所思的命令不解。
    赶到公主旁边，罗德里克脸上挂着疑问，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雅妲：“面对手无寸铁的目标，泰莫利亚屈指可数的精强骑士团，这么多勇敢善战的绅士，竟然还需要用到武器才能逮捕他吗？”
    公主这句话出口，在场骑士顿时无话可说。维克多远远看着雅妲，能感觉这位少女把眼前一切当做游戏的心态，但是这样也好，应该说这样更好。
    少年从二楼向下行个无可挑剔的贵族鞠躬，“白之雅妲，蝙蝠侠向你致敬，你的骑士精神让人无话可说，不愧是弗尔泰斯特王的女儿。”说两句漂亮话反正不要钱。
    公主喜欢这家伙的恭维，总是能说进自己心里，她大声说道：“蝙蝠侠，时间还没到晚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国王的密探塔勒先生，最近很努力追捕我，我特地来与他稍微谈谈，希望他不要那么积极。”
    一名骑士稍微靠近雅妲，“塔勒被打的鼻青脸肿，昏迷不醒，但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公主的红唇勾起。
    罗德里克高声大吼，“蝙蝠侠，就你和我一对一，只用拳头来场对决，你有这胆量吗！”百合骑士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他察觉到公主对这个奇装异服的人很有兴趣。
    尽管公主喜新厌旧，兴趣经常更迭，但他不容许任何人影响他上位，而在众人围观下一对一击败他，是让雅妲最快对他失去兴趣的方式，失败者绝对不会被这位少女放在心上。
    面对罗德里克的挑战，维克多嘴角露出微笑：“非常感谢你的邀请，能与闻名遐迩的百合骑士一对一单挑，真是莫大的荣誉，如此难得的机会，拒绝真是再愚蠢不过的事。”
    看着那记忆中熟悉的笑容，雅妲低声与蝙蝠侠同时说道：“但是我拒绝！”
    抬高下巴，公主自信的呢喃：“看透你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嘴巴就被眼前景象震惊到微微张开。
    只见蝙蝠侠在高处，双手往上抬高，上臂与地面约成平行，小臂则往上用力做造型，双手握拳，充分挤压肱二头肌，并保持这个状态。
    披风猎猎招摇，他的肱二头肌饱满，形状椭圆分明，上身呈倒三角形，居高临下一览无遗的向在场所有人，展示他的腋下，块块磊磊的肌肉，还有无知顽童口中的黑香蕉。
    他喊道：“不能接受你的邀战！非常抱歉！”
    雅妲公主剎那间一阵恍惚，他现在是在用这个姿势道歉吗？
    然后注意到身边的骑士们，包含罗德里克在内，个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似乎遭受到莫大的羞辱，一种狂笑的冲动油然发自内心。
    她只能面沉如水，严肃地发号施令，“抓住他，就能获得我的奖赏！”
    而在高处摆出“正展双肱二头肌”姿势的维克多，只能感叹中世纪的人们少见多怪，不能欣赏奥林匹亚健身动作的美感，要知道搭配蝙蝠二代战衣，视觉效果绝对是可圈可点。
    不过这说法也不全对，至少从公主的眼神中，少年看出这是个知音，可惜她更是个合格的政治生物。
    听到她下达捕捉的命令──也就是第二届“维吉玛街头跑酷大赛”的开跑鸣枪声，我蝙蝠侠.上届大赛卫冕者，接受各位有勇无谋的挑战！

 第一百零七章 曲终人散凄凉收场

    第二届街头跑酷大赛──别称“围捕蝙蝠侠行动”，很遗憾没能进行多长时间，就因为滂沱大雨而暂停。
    毕竟不论是谁，都无法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长期活动，雨水灌入铠甲，铁靴变得沉重，暴雨拍在脸上，十码外的景象就模糊不清。
    蝙蝠侠第四季的演出就这样宣告结束，然而相比前三季，本次影响极为深远，由于事发时间在下午，目击观众更多，而他在高处万众瞩目的展示自我，保守人士固然觉得邪恶无比，但同样也有内心较为活跃的人，深受感动。
    那种摆脱束缚，呼唤自由的傲慢，伴随着经典名句，“你说的很对，但是我拒绝！”一代人的记忆“蝙蝠侠”，影响力正在逐渐扩大，更加为人所知。
    ……
    而就在围捕蝙蝠侠的行动因雨结束时，近几年最严重的犯罪**“维瓦尔第银行劫案”也告一段落，犯人松鼠党全员经由下水道通路逃脱。
    当包围的城卫兵发觉不对劲冲进银行，已经来不及阻截，追入下水道不久，又因为暴雨造成通路粪水倒灌，导致几名卫兵不幸罹难。
    四十三名人质，十三名女性全部生还，男性全部被松鼠党砍头。
    银行损失大半金币库藏，且因为戈兰.维瓦尔第已经被剥夺管理权，按金融保障原则，泰莫利亚还须赔偿维瓦尔第家族一半损失。
    如此恶性重大的**肯定要有人承担责任──国王的怒火。
    ……
    临时指挥所二楼，关押吟游诗人、同时也是蝙蝠侠出现的房间，皇室顾问凯拉梅兹，慢慢收回自己散佚的魔力波动，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房里还有些塔勒的手下，他们仍在侦查现场。
    “咦！马桶里有手铐钥匙？”
    “真奇怪？手铐脚镣都被带走，钥匙却丢在这儿。”
    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单纯，凯拉默默把这件事记下，昂首阔步下楼。
    停在指挥室前，女术士听到里面传来百合骑士罗德里克说话的声音，“……向各位报告，很遗憾我们追捕蝙蝠侠的行动因为大雨失败，禁卫骑士团会承担全部责任。而雅妲殿下因为劳累与淋雨，已经回到宫殿沐浴休息，今天就不过来了。”
    凯拉挑挑眉毛，“躲得很巧妙，这样银行劫案的最终责任，雅妲公主因为不在场，就逃脱大半干系。不知道这小表子跳窗追出去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这点？或者就像特莉丝说的，这是条狡猾的女狐狸，伪装成任性的母*狗？”
    “我明白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罗德里克。”维雷拉德的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什么喜怒。
    百合骑士深深鞠躬不语，能成为泰莫利亚王的左右手，市长维雷拉德绝对是有本领的官僚，他一点都不敢轻视。
    推门走进屋内，五个男人的视线聚集到凯拉梅兹身上，神态自若的女术士回视维雷拉德，百合骑士，蔷薇骑士，文森特队长，直到瞥见塔勒局长，她失礼的大笑出声。
    因为这位国王之眼现在的惨状，哪怕是恨他入骨，总是无视他存在的贵族们，都会愿意暂时放下敌意，停下脚步安慰他两句。
    塔勒的两边眼睛都被打黑，鼻子也被捶了一拳，总共挨六拳，其中三拳都是打脸，这位黑暗骑士明显深谙打人先打脸之道。
    女术士突然很想见见这位蝙蝠侠，看过的都说他肌肉诱人，不过他手黑的程度，比起肌肉更有意思。
    “亲爱的凯拉女士，别忙着嘲笑可敬的情报局长，先告诉我们结果吧！”维雷拉德自己开口的时候也面带微笑。
    把国王之眼打成黑眼圈，却没有造成永久性伤害，这位黑暗骑士把事情做得很有趣，尺度拿捏恰到好处，任何厌恶塔勒的人都喜闻乐见。
    除去国王还有蓝衣铁卫，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人喜欢情报局，塔勒也早习惯这些不友善，所以他直接附和维雷拉德的说词，“凯拉女士，结果如何？”
    “你们魔力监控侦测到的是我的魔力，今天那房间里除我之外，没有人施法过，维吉玛城的蝙蝠侠不是个施法者。”女术士傲然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五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松口气，不是施法者很好，麻烦会减少很多。
    自从仙尼德岛事变，法师的忠诚与管理就成为敏感事项，任何事只要牵扯到他们就没有小事，国王总会特别关注。
    “谢谢你，凯拉女士，既然这样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关于蝙蝠侠的通缉？”
    百合骑士开口道：“公主的意思是，蝙蝠侠请交给我们禁卫骑士团，百合纹饰需要更多训练来擦亮，而逮捕他就是我们洗刷耻辱的途径。
    况且以他蒙面犯罪的习惯，公开通缉也没什么意义，连长相都不知道，公示服装反而帮他打响名气。”
    摸摸秃头，“那蝙蝠侠的事情就交给百合骑士与禁卫骑士团，没其他事解散吧！”维雷拉德一锤定音。
    “请各位稍等，还有件事，”被黑暗骑士摧毁形象的塔勒，鼻音浓重的说道：“我请求通缉维克多.柯里昂，这位吟游诗人利用蝙蝠侠出现时的混乱，逃窜无踪。
    关于维瓦尔第银行劫案，我认为他是个关键人物，希望各位能帮助情报局，在泰莫利亚全国境内进行追捕。”
    指挥室的气氛，因为他说的话变得有些古怪。
    安静了一会儿，齐格菲率先开口，“烈焰蔷薇骑士团不会通缉维克多，关于他罪行的指控，你迄今什么都没有证明，我甚至认为……他离开就是因为恐惧被你持续诬陷。”说完他转身开门离去。
    蔷薇骑士的反应在局长预料中，他期待的眼光主要是针对维吉玛市长与城卫兵队长，只要有这两位任一人支持，全国缉捕就是可行的。
    然而文森特摇摇头，“他在我这里一直是守法的公民，说合宜的话，做合宜的事，我不认为他是犯罪者。”
    他对维雷拉德市长点头致意，刚才的表态同时也是向主官陈述自己意见。
    见状塔勒顿时心凉了半截，然后维雷拉德开口说道：“如果今天他在你手上，那随便你怎么审问他，但是他既然离开了，那就离开吧！我不在乎，我更不会通缉他。”
    说完市长先行，文森特在后离开指挥室。
    百合骑士轻笑一声跟上，只留下一句话，“雅妲公主才刚邀请他去表演过。”
    转眼华丽的房间里只剩下塔勒与女术士。
    凯拉笑嘻嘻的看着情报局局长摇头，“优秀的观察者与审问者，你的政治常识不及格。
    你居然要求维雷拉德告诉市民，几天前国王亲口欢迎的龙裔诗人是强盗同伙，你真会说笑话。”
    她施法张开传送门，“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懂得政治，估计早就被国王处死。”轰然声中传送门关闭，凯拉回到她飘着玫瑰花瓣的热水浴池。
    临时指挥室里，炉火依然旺盛，塔勒心中一片冰凉。

 第一百零八章 黄祸滔天问道本心

    时间倒回不久之前，倾盆大雨帮助蝙蝠侠轻松甩掉追击，进入下水道的维克多，原本以为就此龙归大海。
    然而当通路粪水倒灌，面对滔滔“黄祸”，哪怕是蝙蝠侠也不能对抗这无边伟力，总算在被彻底淹没前找到避祸高处，可是少年也就此被困地下，直到晚上涨水退去才离开通路。
    等他跌跌撞撞地推开安全屋门，安古兰已经人去楼空，换好干燥的普通衣物，手里没剑身上无甲就没有安全感的维克多，趁着还未到深夜，在卫星镇里添购简单的马匹与钢剑，与原有的相比素质都很差，但有比没有好。
    回到屋里生火煮水，身体虽然疲倦，精神却十分活跃，正坐在炉火旁，维克多惯例的开始自我反省。
    ……他不责怪精灵斥候的胡乱攀咬，当时他应该濒临精神崩溃，否则思维探勘是非常微妙的法术，凯拉没有那么容易读取他的记忆。
    而且他必死无疑，松鼠党在银行杀到血流成河，城卫兵不把他吊上绞架是不可能的。
    自己有没有跟蔷薇骑士抵达现场，不会改变结果，事后塔勒必然会找上门，届时他在暗自己在明，反而没有现在翻桌打人的痛快。
    戴上面具的时候，真是自己最释放的模样……
    回想在二楼挑衅禁卫骑士团的行为，穿上蝙蝠战衣就像戴上“盖吉斯的隐形戒指”，当无需为行为负责时，本我真性竟然是如此奔放？
    若谨慎与计划不过是力量不足时的伪装，那么有一天，自己掌握“不可思议炼金术”莫大的威能时，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纠缠不去的杀戮之声，音量与自身杀意同步，越想杀人的时候越清晰，如果自己真的下手，又会发生什么事？
    问道本心，洞察自身，不知不觉就在今夜，维克多完成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冥想。
    ……
    银行劫案十天后，幻影旅团在维吉玛的住家，地下炼金室里有三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他们是情报局长塔勒，国王之手弗农.罗契，以及蓝衣铁卫副官薇丝。
    站在“王者荣耀”的皮雕前，咬着雪茄，罗契伸手轻轻抚摸浮凸，“悬挂这张图画，通常是象征忠诚于泰莫利亚，因为哪怕是强势如‘纯白’拉法德，也必须敬畏王权，不能逾越。”
    塔勒伤势痊愈大半，但是讲话依然略带鼻音，“可是我不认为维克多是这样的人，我坚持原有的判断，在银行劫案上，他是关键角色。”
    罗契：“真不是因为私人恩怨？”
    听到这话薇丝再忍不住，掩口哼哼憋笑。
    难得有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贵族圈把塔勒私怨诬陷诗人的故事广为宣传，事实证明贵族编起故事一点不比平民的想象力差，有些比较夸张的版本，已经为塔勒戴上一顶又一顶绿帽。
    多数人知道不是真的，但是多数人乐此不疲。
    塔勒黑着脸回答：“我们共事这么久，不值得你信任吗？”
    罗契吐出一口雪茄烟，“我相信你没什么意义，没有任务铁卫不会离开国王，而且说真的，要不是这则趣闻逗乐国王，你没这么容易脱身。
    在银行死去的小封地贵族可不是少数，多个情报局长陪葬毫不稀奇。”
    光头叹口气，单片眼镜闪烁火光，“告诉你是确保至少有人知道真相……嗯？奇怪？”走到书架旁的塔勒突然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罗契问道。
    “书架上有一迭论文不见了，我记得标题名称是《草药试剂对人体影响纪录》──阿祖烈。”
    “你没搞错吧，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有派人盯住这里？”
    “是，但是还是有少数人可以随意进出。”
    罗契眨眨眼睛，“有谁来过？”
    “贾奎斯团长、文森特队长、蔷薇与百合两位骑士，还有城卫兵的小队长杰索罗。”塔勒答的毫不迟疑。
    “你确定那份论文之前真的在这？”
    “我很肯定。”
    深吸一口雪茄，罗契慢慢吐出一圈一圈的烟雾。
    ……
    位于威伦中心的林登维尔，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然而在这里，却有一位驰名威伦的护甲锻造大师“费格斯.葛拉姆”，人们尊称他“费格斯大匠”。
    抵达后在村里酒馆深居简出两天，幻影旅团首席打手、旁白大师安古兰，终于难耐寂寞，决定出门蹓跶，小村落没多少值得探听的情报，所以她很快就找上“费格斯铁匠铺”。
    看着土墙茅草屋，少女实在想不通这位费格斯大匠，如果真那么厉害，为何混得如此之惨？
    远远观察，费格斯.葛拉姆应该是那个黑须黑发的矮人，他有个酒糟鼻，包着头巾晃来晃去，就是不站到铁砧旁。
    在铁砧旁工作的应该是助手，神奇的是她是人类，而且是女性，年龄应该比自己大上几岁，肤色健康、体型丰满，手臂有力，金色头发扎成一条粗辫子，装饰耳环与项链都是史凯利杰的样式，脸上有淡淡雀斑。
    观察到心中有数，掂掂饱满的钱袋，安古兰一摇三晃的踏进费格斯铁匠铺。
    ……
    就在此时秋风肃杀，林登维尔村头，一骑瘦马自东方款款而来，马上人衣饰特殊，不是寻常短衣马裤，而是黑色长身皮质风衣。
    脸挂墨镜，头戴礼帽的维克多一身“凡赫辛”高仿装扮，自十多天前离开维吉玛，骑着瘦马沿着班寇汉、托德拉斯、勒契的路线追寻安古兰，可直到抵达会合点林登维尔都没追上，这ㄚ头真是恪遵指示，叫她跑她就跑得飞快。
    会指定这个路线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要完美绕开“下瓦伦”这个村落，当地居民以细致的蕾丝手工与工艺技巧闻名诸国。
    但是对拥有穿越者剧透的维克多来讲，下瓦伦的地区信仰──美绝人寰的三位“林中夫人”，哪怕再世轮回他也不敢忘记她们的容颜，在不可思议炼金术大师之前，威伦南部沼泽区，少年一步都不打算靠近。
    进入林登维尔，维克多在公告栏前停下马，一枚奥伦在手上抛着玩，很快就有农民露出谄媚的笑容迎来，询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第一百零九章 那个男人来自东方

    众所周知，哪怕是不怎么好看的明星，只要他穿上长风衣，戴上墨镜，搭配结实强壮的身材，就会有很多人说他好看。
    更别说经过几个月的蓄发，在原有的分头基础上，维克多还扎起马尾。
    如此性格的打扮，少年有绝对的自信心，在这林登维尔村里，他就是最靓的仔！
    用“奥”术冲击对付这些狡狯精明的农夫，出手必定双倍暴击，所以他很快地也来到费格斯铁匠铺。
    跳下瘦马，马刺飕飕旋转，靴跟咔咔的敲在地面，超前五百年的特级靓仔，华丽登场。
    维克多的外在变化源自十天前，在冥想中得到的启发，既然自己顶着外乡人的身份，那大可以活得像个外乡人，入境随俗什么的仅供参考。
    于是从外观开始，他决定先做些让身体舒服，心情愉快的改变，比如这套“范海辛”套装，虽然没有防御力，但是沿路骑来就没有碰过比自己更靓的仔。
    一步步踱到安古兰侧后方不远，刚好能听到她与费格斯交谈的距离停下。
    她的直觉虽然能侦测危险，但对维克多一点用处都没有，窗边咕咕的凯萨琳更不会去提醒她。
    只听安古兰正经的提着要求：“我需要铸造的盔甲，品质要好，要轻便耐用，不能限制住灵活动作，而且必须一个人就能穿上。”
    “哈！这样就行了吗？需不需要加上自动清洁，或是妳拉完屎可以帮你擦辟股？”顶着酒糟鼻，“费格斯大匠”没好气的回道。
    安古兰惊讶的瞪圆眼睛，“还有这种功能！？你可以为我制造？”
    “你是傻瓜吗？怎么可能。”
    “那舒适，坚固，轻便就行了。”
    费格斯一脸语重心长的捶捶自己肩膀，“小姑娘俺告诉你，盔甲这东西有个基本规律，要坚固，就不能轻便。”
    “哪有这种事，你技术不好就直说！我在‘弗坚’认识的玛哈坎工匠都说没问题。”安古兰立马不服气的顶撞回去。
    费格斯顿时像被踩到痛脚，“你这女的懂什么屁的盔甲，你甚至连剑都用不好，你──呃！”。
    他明智的住口。
    安古兰玛哈坎出鞘，剑尖顶在费格斯的咽喉，“知道吗？我这是在救你，我认识太多矮人就像你这样，所以我晓得接下来是一长串污言秽语。
    比方我就是挺着两坨的表子，或我何不打开先去赚点钱再来。
    要知道我脾气他玛德不是太好，为了不砍掉你的头，所以提前请你住口，明白？”
    维克多摸摸鼻子，原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安古兰是这么剽悍的，他不认为费格斯大匠想讲的脏话，会有少女自己说的一半生猛。
    “呃──明白。”
    “轻便而坚固的铠甲是存在的，工具够好就行，像是乌德维克岛上托达洛曲家族用的工具就可以。”旁边的助手忽然插嘴进来。
    “尤娜！我一直叫你不要在我跟客人讲话的时候插嘴，别拿史凯利杰群岛胡说八道的传说故事来烦客人…。”秋天凉爽，剑尖冰冷，费格斯满头大汗的呵斥助手。
    忽然感到这个桥段似曾相识，维克多双手抱胸，上下扫视插话的女铁匠，难道安古兰是天选之人？雏鹰认主时也是，为什么概率极低的事情都会被她碰上？
    女铁匠双手插腰，认真回答：“这不是传说故事，也不是胡说八道，我爷爷以前铸盔甲都会去乌德维克岛，他说托达洛曲家族的人打的盔甲最好。”
    “有这么神奇？听起来值得试试看，我找到工具的话，这位姐姐你愿意为我铸甲吗？”安古兰问道。
    费格斯插话进来，“当…当然可以，但是要等你先把工具拿来，然后你能不能先把剑尖移开？”
    “嚓！”少女收剑入鞘，“你说的那个托达洛曲家族，住处在哪里？”
    “乌德维克岛北方的洞穴里，洞穴是家族的人自己在石壁上挖出来的。”女助手回答。
    听到这里维克都已经完全肯定，果然安古兰触发到游戏必做的护甲大师**。
    这是个有记忆点的情节，概要就矮人虚有其表，真正的锻造大师是这个女人，尽管因为不够漂亮忘记名字，但就是她肯定没错。
    “请问这位女士的名字叫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安古兰回头看到维克多，顿时露出惊喜交集的表情。
    他纯黑的服装乍看会让人误认是“黑衣者”──尼弗迦德人的代称，这个称呼起因是南方帝国信仰太阳，崇尚黑色，故从服饰到铠甲，最高贵的都是黑底金色太阳纹的“黑日”。
    然而细看就知道绝不是尼弗迦德风格，不仅仅没有“黑日”徽记，银质扣子与月纹项链的华丽更接近“瑞达尼亚”。
    女铁匠落落大方，“尤娜，我的名字叫做尤娜。”
    “很好，那么尤娜女士，事情是这样的，”陌生人敞开风衣，率性的一拨头发，“我是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柯里昂，准备到‘诺维格瑞’开设一间炼金工房、附设铁匠铺，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担任这个铁匠铺的首席大匠。”
    维克多话说完，费格斯与尤娜都愣住了，北方明珠“诺维格瑞”，猎魔世界最繁华的城市，地位大致可以理解成漫威世界的纽约，最好或最坏的事情总是在那里发生。
    现在这位自称来自遥远东方的旅者，开口就讲要在当地开店，让整件事透出一种不太可靠的感觉，若不是他衣着特出，气势不凡，费格斯早就出言讽刺他不自量力。
    眨眨眼睛，尤娜不敢置信地注视这个分头马尾、戴着墨镜的异乡人。
    他脸上四条刀疤尽显男人味，想象剪裁合身、车线精美的黑色长风衣包裹下，是怎样年轻强健的躯体，她对少年的印象非常好。
    于是女铁匠爽直的回答：“我不认识你，陌生人，你为什么邀请我？又怎么知道我会锻造，你甚至没看过我的作品，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维克多从容的推推墨镜，“不认识没关系，我的介绍人，”一包饱满的奥伦被抛进尤娜怀里，“是英雄王弗尔泰斯特。”
    打开袋子一看，女铁匠瞬间惊讶不已，旁观的矮人费格斯更是眼睛发红。
    安古兰虽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要去“诺维格瑞”开店，不过她知道团长肯定有个计划，当团员的自然要给予支持。
    “拉多维德五世也愿意为我们担保！”
    一袋克朗被少女哗啦啦倒在桌上，满满的王冠银鹰与拉多维德互为表里，看上去就值得信赖。

 第一百一十章 钢剑银剑和预言家

    晚上，林登维尔村酒馆二楼，楼下喧闹拚酒声，掷骰博奕声中，咔咔响起敲门声。
    门打开，安古兰双手接过餐盘，微笑说道：“谢谢你，勇敢的查理。”
    林登维尔酒馆的老板查理，冽嘴回以恐怖的微笑，然后下楼离开。
    他的脸在“布伦纳之战”时被砍了一刀，鼻子几乎被切成两半，翻卷皮肉狰狞，所以人称“勇敢的查理”。
    这外号有两层意思，一层是称赞查理勇敢作战奋不顾身，才会脸部被砍，另一层是想要面对那张被砍坏的脸而不恐惧，你必须相当勇敢。
    把餐盘放在桌上，少女将牛奶跟面包递给维克多，“所以你的意思是等这次风波过去，我们还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到泰莫利亚？”
    端起牛奶先灌一口，“对，沿路过来的路上我都在考虑，为什么没有发布通缉令，还有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最后确定，回维吉玛城可能会有些麻烦，把‘塔勒’局长得罪的太狠，但是泰莫利亚其他地方，我们畅行无阻。”
    听完维克多的讲解，安古兰总算明白十多天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就要启动庞德七号计画？还有种种微妙的凶险之处。
    “那么你说透过冥想，想通很多事情，是什么事？”
    放下牛奶杯，维克多长舒口气，正经的模样让安古兰也认真起来。
    “嗯……你知道时移事迁这个词汇，意思就是当情况改变，人也会跟着改变。
    进入维吉玛前，我的目标是学习传统炼金，找出合宜配方来制作安全的‘青草药剂’。
    但在那里我遇到很多人，碰到很多事，最后竟然在化身蝙蝠侠这样简单的衣服制作上，找到通往大师的契机。
    而如果能成为不可思议炼金术的大师，我就不用再烦恼如何调配青草药剂。
    就像调和起勃汤剂，把确定有效的材料全部丢进去，然后搅拌淘汰掉副作用，成品就是我需要的，不必考虑君臣佐使或药性调度，就像煮番茄汤一样简单。”
    安古兰听得有些傻眼，不过想想还真是如此，她点点头同意维克多的说法。
    “所以情况就转移成──如何成为不可思议炼金术大师。
    记得跟你提过，祖母喜欢帮助别人，三阿姨喜欢旅行，而我喜欢自由，现在我准备把这三种方式结合在一起，自由自在到处旅行，做帮助别人的事情。
    原先低调做人的规划被丹德里恩搅和到乱七八糟，要不是被他坑害，我们原本可以在维吉玛生活到神功大成。
    不过现在也不错，那个城市里太多阴谋缠绕，还有无法匹敌的武装力量，不适合我这种单纯率真的少年生活。”
    说完他端起牛奶杯滋润喉咙，吞咽面包。
    眨眨眼睛，安古兰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开口吐槽“单纯率真”，这次别离后再见面，经过冥想洗礼的团长明显不愿再掩饰他独特的幽默感与审美观。
    看看他现在身上穿的这套，好看是好看，可是也太招摇，少女可不希望团长发神经要为自己也弄一套，上次的‘猫女’着实让她余悸犹存。
    “嗯…好吧，那我们谈谈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为什么你忽然间就说要开店，还要邀请尤娜担任大匠？”
    放下喝干的牛奶杯，维克多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也是时候告诉你了，其实我是个先知，能看到未来的片段。”
    “预言”在猎魔世界并不是件稀罕事，例如几乎所有人都听过的“伊丝琳预言”，又或是造成许多悲剧的“黑日诅咒”，而近期如“阿尔德堡的贾奎斯”，也曾经宣讲关于世界末日的消息。
    维克多团长向来不是个胡说八道的人，不，更正，他是个热爱胡说八道的人，但是像现在这种认真时候，通常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所以安古兰平静地问道：“是怎样的预言呢？”
    “某些人或事，能够触发我看到未来的景象，譬如说今天你跟费格斯吵架的时候，我就忽然看到那个女人是锻造大师，还有她在西南边的‘乌鸦窝’里，为我们铸甲的模样。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画面是显示乌鸦窝，只能猜测他们以后或许会去那边工作。”
    安古兰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你愿意在村里等十天，那我们现在邀请他们去诺维格瑞，预言是不是就失效了？改变未来有这么容易吗？”
    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曾经改变的未来”，她是“现在进行式”，活生生就在眼前。
    维克多轻声回答：“有些未来很容易改变，甚至出现的突如其来；但有些未来谁都无能为力，那是历史的必然性，或者说是命运。”
    ……
    下午经由两位国王的盛情介绍，尤娜同意加入幻影旅团前往诺维格瑞创业的行列。
    接下来维克多又以尤娜薪水四分之一的价格，收留了费格斯，一方面他压榨或者说照顾过尤娜，让他当个生火助手还行。
    另一方面就算在诺维格瑞，有他也能省去很多麻烦，多数人不相信人类女性能锻造出好武器，他们迷信矮人出品。
    不过铁匠铺收摊需要时间，还有材料也需要整理出清，维克多索性向尤娜订购新的钢剑与银剑，两套重皮甲，还有能嵌合进“范海辛套装”的铁片。
    “范海辛套装”很浮夸，但也很好看，刚好卡在这年代人们能理解的审美边缘。
    ……
    针对预言的话题，少女好奇的追问，“那团长你还看过哪些片段？”
    耸耸肩膀，少年无所谓的战术后仰，张口就来：
    “……我看到尼弗迦德北上，亚甸灭国、泰莫利亚灭国，威伦之地一片荒芜……
    又看到北方掀起猎巫活动，法师陷入灭顶之灾……
    更有那‘狂猎’横掠天际……。”
    说到这里维克多一笑住口，因为他看到安古兰一脸看傻瓜的表情。
    团长果然擅长胡说八道，安古兰摇头想着。
    然后她打个呵欠：“谢谢你的预言，我先回去睡觉啦！真期待早点到诺维格瑞。”
    凝视安古兰离开的背影，维克多轻推墨镜，“能改变你的命运，能改变多少命运？”
    ……
    同一时间，艾尔兰德城郊──梅里泰莉神殿
    屋外大雨倾盆、雷声隆隆，就像那个分头少年初次把“东西”交给自己时的天气。
    南尼克嬷嬷调整微胖的身躯，在那把如同王座般的扶手椅上寻找更舒服的坐姿。
    大祭司今晚的访客是位德鲁伊，他从“史凯利杰群岛”远道而来，拜访梅里泰莉神殿，是为了求取最近在北方诸国高层间，名声鹊起的不传秘药。
    他欠身鞠躬：“尊敬的女士，‘威震天’！我为它而来。”
    惊电霹雳，映照他的脸颊明暗闪烁。

 第一百一十一章 林登维尔的美少女

    战争尚未来临，“威伦地区”百姓生活还是可以的，至少该吃吃、该喝喝都没什么问题，站在公告栏前，看来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帮助的状况，张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亚麻毛线》
    “缺亚麻毛线的话，就快来找我吧。新一批毛线会在月底准备完成。目前我仍在找姑娘当帮手，手必须灵巧，还要愿意长时间坐着工作，爱抱怨就别来了──洁蒂”
    这张招工启事对少年毫无用处。
    《有关拜福隆》
    “我要在此昭告天下，拜福隆是个蠢才，借东西从来不还，不遵守法律，尊重神祇或其他人，还会粗暴对待纯洁的小姑娘，希望水鬼把他拉进水底坟墓里。”
    维克多撕下这张“没有署名的黑函”……，粗暴对待纯洁小姑娘？乡间法律执行效率不彰？安古兰也许会有兴趣，m.找点事给她做做。
    她今天无聊跑去“费格斯铁匠铺”当监工，随着力量增长，两人这回打造的钢剑都接近三磅，比过去的分量增重一些。
    正准备离开公告栏，一阵风吹过，吹落几张覆盖在上面的招纸，露出底下一张委托。
    《掘墓者的忠告》
    “林登维尔的各位！
    如果你想去墓园里闲晃，我劝你最好马上打消念头！有个怪物把那儿当家了，还到处挖开坟墓、四处破坏，最近甚至还开始攻击进入墓园的人，还绑架了磨坊主的孩子。
    如果你还有点理智，最好离墓园远一点，如果你有勇气与技术，帮我们杀死那怪物，我们将会给予丰厚的报酬。”
    凑近公告栏，少年仔细的再阅读一次，确认自己没看错叙述，丰厚的报酬真有划上底线。。
    和平时代，食物供给保持稳定，食尸鬼该是处于数量可控的阶段，而只要还有尸体，它们就不太会靠近村庄，绑架孩子更是绝无可能，它们从来都是只争朝夕、随到随吃。
    所以不是食尸鬼……。
    考虑没多久，他决定现在就去拜访这位求救的掘墓人。
    ……
    “所以尤娜，你是为了自己的锻造梦，才离开史凯利杰群岛？”安古兰坐在桌上，两脚晃啊晃的。
    尤娜轮着铁锤一下下敲在剑胚，豪气霓生，“对，因为在群岛他们不认为女性能够成为好的工匠，我不服气，决定出来闯闯。
    没想到来到泰莫利亚，你们连人类铁匠都不信任，只相信矮人工匠，我根本找不到工作。”
    “哈，那很正常，弗尔泰斯特王拥有玛哈坎国王的头衔，矮人默认他的统治，所以他手下有众多矮人工匠锻造武器，生产器械，攻城之王的名号就是这样来的。
    矮人手艺一般都很厉害的，反而像费格斯这样的人非常少见，话说他真的只能修修农具，连根钉子都打不好？”
    正窝在火炉旁搧火的前.大匠费格斯不乐意了，“嘿，安古兰，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俺不能够接受。”
    尤娜笑嘻嘻的接口道，“好吧，亲爱的葛拉姆先生，我承认你至少能打根钉子出来。”
    莫可奈何，费格斯气呼呼的转身继续工作，他虽然不太开心，但想起维克多承诺好好干就会有的分红股份，那可是位在诺维格瑞的店铺，他就觉得心里暖烘烘，充满干劲。
    瞥了眼他的背影，尤娜微笑压低声音，“看我的份上给他些面子，往后别再提这个，要不是跟他合伙，我之前可没办法打铁为生，必须要靠‘别的方式’才有饭吃。”
    安古兰会意，笑笑点头。
    ……
    “嘿！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连续敲了三、四轮门，终于一声暴怒吼叫，屋门打开。
    房屋的主人有着深重的黑眼圈，不修边幅的骯脏胡子，看起来充满烦恼。
    “你他玛德到底想干什么？谁让你来敲我门的，你这狗……！”看清敲门者，掘墓人瞬间停止怒骂。
    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维克多现在是谁？他可是高仿范海辛！
    这身衣服看着就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凡，林登维尔第一靓仔绝非浪得虚名。
    在高贵人面前，小村落的掘墓人哪还敢放声说话，当场就矮下一截，加上看不清他墨镜后的眼神，无形更添压力。
    维克多嘴角拉出一抹暧昧的笑容，“嗨，要来盘昆特牌吗？”
    “呃！？”掘墓者一脸懵懂，不明白面前这位高贵人在讲什么？不自禁倒退两步，反省自己的无知。
    摇头遗憾这个世界没有“昆特牌”，更没有人能陪自己玩梗，少年前行两步进门，木屋里采光不好，闻起来气味更糟，于是他退回两步，招手示意掘墓人出来。
    “是你在公告栏上，说晚上坟墓有异状的？”
    掘墓人先是一怔，然后脸上喜从天降，“是…是的，大人是我，就是我贴的。”
    “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事情大约从半年前开始，坟墓经常被掘开，里面的尸首消失无踪，我刚开始以为只是食尸鬼，白天过去他们就不在。
    可是一个月前，晚上村落附近开始听到奇怪的脚步声，然后上个礼拜，隔壁家的小孩不见了……。”
    ……
    “请看就是这里！”因为时间是白天，掘墓人讲完后很干脆的带维克多到现场勘查。
    林登维尔附近的公墓，建筑样式不错，祭坛是石雕的，外围坟墓井然有序。
    嗅嗅空气残存的臭味，观察墙上沾到的粘液，在掘墓者眼中，少年是有来历的大人物，衣着整洁气派，肯定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所以他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猎魔士学徒很快地判断结束，应该是个单身“美少女”，属于可以堂堂正正击败的怪物。
    维克多语气轻松：“走吧，我得回去做些准备，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收费的话，两百奥伦就可以了。”
    “啊大人，这…这…这个价格？我承担不起啊！”掘墓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愁云惨澹，凄苦无依。
    少年皱皱眉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头怪物的胆子会越来越大，很快就不只是吃小孩，去跟你们村长谈谈，大伙合起来凑一凑，两百奥伦并不多，筹够钱到村里酒馆找我。”说完维克多踩着轻快的步伐回村。
    开价两百奥伦他问心无愧，维克多感觉自己真是再佛心不过，堪称跳楼大甩卖。
    要知道一枚“蜂窝”就要用去二十克朗，等同六十奥伦，两百奥伦已经很接近少年心中的成本。
    “美少女”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人家可是会吐舌头的！
    况且就算自己不缺钱，使用者付费的概念也必须维持，毕竟还有很多值得敬重的同行猎魔士，是真的就靠这点微薄收入出生入死。
    然而很遗憾的，掘墓人告知村长后，林登维尔的村民普遍认为还有很大的议价空间，他们相信这位年轻又衣着华丽的大人不明白他们的难处……。
    ……
    《注解：要来盘昆特牌吗？》
    “昆特牌”是游戏里附属的卡牌对战游戏，具有调节气氛的笑果，那怕前一秒局势还天崩地裂，火烧眉毛，老婆走丢，女儿离散，兵临城下，国家将亡。
    只要玩家开口说，“不来盘昆特牌吗？”
    他们立马脸色一变，斗志昂扬，“村子里还没人能胜过我！”
    接着精力充沛的跟玩家大战三百回合。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今晚我们墓园有约（上）

    林登维尔村的地理位置，西边滨临“温达梅尔湖”，北边靠近“庞塔尔河”支流，东方是公共墓园，南方是自然森林，再往南去到更远处就是“威伦沼泽”。
    公共墓园里，凯萨琳今天心情很好，在周围森林自由飞翔，而她的主人安古兰，则陪着笑脸在维克多身旁鞍前马后。
    团员现在不能不卑微，因为昨晚她伤害了团长的感情，于是在尘埃落定之后惨遭维克多.葛朗台.柯里昂劈头盖脸、从顶到脚、从里到外的严肃批判，训到她无地自容，讲到她生无可恋
    可是少女觉得这不能怪自己心软，应该怪那些村民太过狡猾，希望酬金降低，一群人涌进房间求情很正常。
    可是让几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婆哭诉就过分了，又把小女孩、小男孩喊过来，吮着指头楚楚可怜的喊救命。
    最恶心人的是还从铁匠铺把两位未来雇员尤娜与费格斯也找过来，旁听他们求情的盛大场面。
    终于自己先屈服了，拉拉团长的袖子说，“不然我们这次算便宜点吧！”
    安古兰到现在都记得维克多铁青的脸持续了一秒钟，然后无可奈何的对村长开口问道：“所以你们能出的起多少钱？”
    团员知道团长很不高兴，他很想说“不”，但是又顾虑重重，最后答应下来也是不甘不愿，果然从昨晚到今早他的嘴巴就没消停过。
    维克多的说法是这么大个村子一百多个人付不出二百奥伦怎么可能！不给钱想白漂简直岂有此理！
    表面上是在骂村民，不过安古兰知道，团长其实真正生气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气自己说不出口“不”。
    少女印象特别深刻，少年昨晚反复念叨的几句话，“难怪猎魔士要‘认钱不认人’，搞不好连这个印象都是他们自己散布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付不出钱的原因，狩魔猎人活该全部饿死？看的太多，就不会再相信眼泪。
    自己穿着华丽，态度温和，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这是个错误，一开始定价太低也是。
    往后要直捣黄龙，直接跟村长谈酬劳，谈不拢掉头就走，不能给他们机会制造‘道德困境’……。”
    ……
    公共墓园中，牵着土狗走在前面的维克多，相比昨晚心情已经平复不少，二百奥伦变一百二十，他不在乎金钱损失，生气的原因是被“道德勒索”。
    至于手边牵着的这只棕毛白班土狗，名字叫做“泰迪”，是某位村民的爱犬，维克多把它借出来，代替猎魔士的超凡嗅觉，协助寻找“美少女”的巢穴。
    以墓园为起点，嗅到“尸胺”气味的泰迪非常兴奋，一路向南小跑，沿途快乐狂吠，特想纵情奔驰，进入森林没多长时间，停步在一间废弃的小木屋。
    观望一下木屋外观，窗户与门都已经破败，从空洞处看进去一览无遗，没有任何生物在里面，泰迪跃跃欲试想冲进屋里，少年把它系在旁边的树桩。
    维克多走入破旧的小木屋，安古兰随后跟上，屋内空荡荡的，弥漫浓郁的臭味，角落有生火的痕迹，火上有锅，可称之为火锅，锅中有碎肉残骨。
    少年蹲下来，抽根小枝稍微挑动锅中残物，越过维克多肩膀，安古兰清楚看到，根根细小的小孩股骨，她不是没见过血腥，但这景象太过恶心，少女一阵反胃，捂住嘴巴冲出屋外。
    猎魔士学徒虽然也觉得酸水直冒，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墓穴女巫”是少数会吃熟食的食尸生物。
    兰伯特给她起的昵称“美少女”，是因为墓穴女巫长长的舌头很厉害，不只能鞭打猎物，更能直接戳进脊椎，把骨髓舔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杰洛特更夸张，叫她“风流寡妇”。
    没多久，安古兰调整好，重新走进屋里，站到维克多旁边。
    指着角落人类骷髅头围成的魔法圈，维克多说道：“那怪物在利用骷髅从魔力之地吸取力量，失去这个肯定能惹毛她。
    把骷髅头带到墓地当诱饵，天黑后她会迫不及待的来夺回，我们在那边堂堂正正解决掉她。”
    ……
    返回村里一趟准备物品，再次抵达墓园的时候，维克多与安古兰一人牵着一匹马，鞍上驮着农具、机关、弓箭箭矢，此外还带着两套尺寸不大合身的铁甲，是从费格斯铁匠铺借来的备品。
    至于弩箭在乡下属于违禁品，自然是没有现货，不过维克多已经向尤娜私人订制一批之后补充。
    观察一下团长的脸色，少女确定少年的心情明显变好，于是讲话也大胆起来。
    “威克，我们这次要对付的是什么怪物，你到现在还没跟我说呢！”
    “边布置边讲。”说着团长开始卸货。
    团员赶忙上前帮忙。
    “我们这次要对付的怪物，叫做墓穴女巫，昵称‘美少女’，动作相当敏捷，估计和孽鬼、食尸鬼的速度差不多快，比不上吸血鬼女。
    特殊点是她有个很麻烦的武器，舌头会伸长，被戳到会中毒，所以我们带铁甲过来。
    理论上，抓住舌头飞来瞬间砍断它是最好，不过这种好事不属于我们，着甲能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
    其他跟食尸鬼没什么区别，力量可能稍大一些，同样属于食尸生物，这罐剑油你先拿去涂，用完再拿。”
    维克多从草药包中取出食尸生物油递给少女。
    把一大包长钉子放在地上，安古兰伸手接过剑油，“之前那些暴风雪、雷霆、黄褐色猫头鹰药水不喝了吗？”
    “留到更需要的时候喝，原料不足得省着点，有些东西现在有钱都没办法买到。
    等到诺维格瑞就不怕了，‘北方明珠’几乎无奇不有，不过在那之前，可以省的我们还是要省。”
    然后维克多指指不远处一块做好标记的空地。
    “你先拿铲子去那边挖坑，坑里撒满钉子，农具我弄成简单的反弹陷阱，再加上捕熊陷阱，组装好的强弩机关，应该足以应付最坏的情况。”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今晚我们墓园有约（下）

    深夜时分，从村里高台远远仍能看到，墓园燃烧的篝火熊熊明亮。
    身穿铁甲，维克多正坐在火堆前冥想，安古兰同样着甲，在祭坛里靠墙假寐，两匹马都先牵远，“泰迪”倒是留了下来，与凯萨琳组成天视地听，让少女可以放松，不用一直保持警觉。
    新的银剑还没打造完成，维克多现在用的，是尤娜以前打造的钢剑，虽然没有专用的趁手，至少比维吉玛带来的好太多，食尸生物油均匀涂布在剑刃上，平放在膝盖前。
    时序入秋，气温渐凉。
    “威克，你以前碰过墓穴女巫吗？”
    “没有。”
    “……我也没有。”
    “放轻松，用正确的方式应对，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你上次也这么说……。”
    “……。”
    蓦地里，凯萨琳一声鹰唳，泰迪汪汪狂唁，叫的嘶声裂肺，惨无人道。
    维克多睁开眼睛，迎接这位“美少女”──墓穴女巫的莅临。
    篝火清晰照出她的倩影，她长发披肩，眼睛大而有神，皮肤滑腻，手指修长，胸前丰满而且衣不蔽体。
    瘟疫在上，感谢兰伯特为“美少女”设定的全新样板，任何人看过她之后，世界上再没有不是美少女的存在，维克多敢讲与她相比，艾斯卡尔都可以称作美少女。
    “小偷，他偷了骷髅头……我的骷髅头！要就自己挖……。”她的声音沙哑，有点咬字不清。
    持剑起身，维克多盖下面甲，摆开安定的犁位架势，集中精神注意眼前的怪物。
    阵风吹过，林间发出沙沙摩擦声。
    墓穴女巫看着猎魔士学徒，两方对峙了一会儿，她张开嘴巴，倏忽“砰”的一声，维克多向后仰退，面甲已经被打中。
    要不是有铁甲保护，这一击脸上恐怕就要被戳个洞，怪物速度比想象中要快，也可能是第一次没饮用“暴风雪”狩魔，还不习惯。
    火光明暗不定，她的舌头一伸一缩，如同毒蛇吐信。
    少年稍微想靠近，前踏一步肩膀就是“铿”的一震，又被戳了一下，侧头看到被撞击的地方略微凹陷犯黑，这套铠甲不好卖了。
    伸缩迅猛快速，估计只有猎魔士或者暴风雪状态下，那种能打飞弩箭的超常反应力，才有办法砍断她的舌头。
    爪来剑往，交手几个回合，约莫知道自己的斤两在哪里，维克多慢慢向后倒退，悠悠叹息：“我本来不想用这招的！”
    终于等到这句话，先前躲在祭坛后，只能空着急的安古兰翻了翻白眼，上手准备发动陷阱。
    她不能理解团长为什么要把这句话设定成暗号。两人在这里整个下午的忙碌不就是为了要用这招，启用暗号却定成“我本来不想用这招的”，完全意味不明！
    那么首先是强弩机关，看准目标，调校位置，安古兰“喀！”的一压手柄！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弩矢精确射中墓穴女巫，从前胸贯穿后背，带出一蓬血雾。
    遭逢重创，她猛然腿脚发力，迅捷地扑向维克多，但被早有防备的少年及时侧身转体让过。
    “啪！”扑到落穴陷阱，墓穴女巫直接从干草上坠落，坑底是密密麻麻的长钉与捕熊陷阱，机括喀搭爆鸣刹那连绵不绝，那遭遇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从草药包中摸出一枚舞动之心，维克多朝陷阱底下投弹，火焰对食尸生物一向很有效果。
    轰然巨响，火光舞动中濒死嗥叫，不愧是美少女，到这一步竟然还能够跳出落穴，只是被烧的在墓园狂呼乱舞。
    高举武器，维克多“正面”一剑从她肩膀直劈到腰际，再绕到后背瞄准膝窝部分，横斩断筋。
    从祭坛里走出来的安古兰，正好赶上维克多一脚踩住墓穴女巫的背脊，试探比划串刺的模样，正以为少年又需要自己帮手，维克多已经一剑戳下，後脑通前额将怪物钉死。
    走近的安古兰，听到维克多的喃喃自语：“所以人形怪物没问题，会说话也没关系，就是人类不行。”
    看了一眼血流遍地的墓穴女巫，“需要收集血液吗？”团员知道团长常常需要各种各样的炼金材料。
    “不！没关系，她的血液价值不高。”少年抽出短刃把怪物的耳朵削下来，“墓穴女巫之耳”不错。
    “再来看看这回运气怎么样？”把怪物翻过身，噗滋剖开胸膛，维克多用刀刃四处划拉，仔细翻捡。
    不一会儿，挑起一小坨不可描述之物，“运气不错，墓穴女巫突变诱发物。”
    安古兰脸色一下变得灰败，“不是吧，狩魔猎人要把这东西注入到身体里？”
    “当然不是生吃或直接注入，要先经过各种科学方法处理。”
    安古兰摇摇头不想说话。
    做个鬼脸，放弃解释，维克多把女巫的残躯踢到她挖开的坟墓里，幻影旅团开始收拾墓园里一地狼藉。
    ……
    天色微明，维克特与安古兰牵着泰迪，两人一狗悠闲散步走回村落，遥遥就看见村门口，村长、掘墓人，还有几个大胆的村民已经守望在那。
    村庄距离墓园虽然有段距离，但昨晚远方传来的嘶吼声、还有惨叫声，村里依稀可闻，所以他们期望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闷在铠甲里半晚，维克多也不复之前的光鲜亮丽，径直走到他们面前，高高举起手上血迹斑斑的布包，掀开上面的裹布。
    “喏！就是这个怪物，好看吗？”原本状似大胆的村民见到墓穴女巫，全都面色苍白踉跄倒退，比较胆小的甚至连滚带爬逃回村里。
    只有村长与掘墓人还勉强保持镇定，一个见多识广，一个之前远远见过，才不至于惊惶失措。
    語言在“美少女”面前變得蒼白無力，村长虚弱的拿出一包奥伦，安古兰从旁伸手接过。
    把怪物头颅重新包好，放在地上，维克多不认为这里有谁敢把她接过去。
    “谢谢…谢谢你！大人。”掘墓者与村长异口同声的说道，声音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真心。
    “幻影旅团，不是什么大人，我们是幻影旅团，记好啰！”安古兰接口大咧咧的纠正，钱没赚到，不能连名声都没有。
    委托就这么结束了。
    世界又暂时恢复了和平。
    摇摇头，维克多迈开脚步就要往村里走。
    “请…请稍等一下，”掘墓人颤声问道：“那…那个被绑走的孩子呢？”
    转头扫过周围期待的目光，“我有找到他，不过是在锅子里，需要更详细的叙述吗？”
    全部人登时脸色发白，村长双手在胸前挥动，“不…不用了，你已经说的太多了。”
    维克多可以感觉得到，相比之前，现在无论村长、掘墓人或是村民，看自己的眼神都多了些许味道。
    那是恐惧的味道，对狩魔猎人，或者对幻影旅团的恐惧。
    不过经过昨晚刺激的生死搏杀后，这些敌意的眼神相较之下，就像兰伯特讲过的，“我他玛德才不在乎呢！”
    ……
    转眼十天期满，费格斯铁匠铺结束营业，幻影旅团带着尤娜与费格斯，一辆双马四**篷车装满工具货物，维克多与安古兰各骑一马，四个人启程往北。
    路线规划是通过渡桥后，经过“莫布里戴尔”村，前往国境检查哨。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离开后没几天，一行十名骑士来到林登维尔寻找铁匠，是“乌鸦窝”城堡的统治者维瑟拉德男爵，他听到费格斯.葛拉姆大匠的名声，派人前来邀请，不过很可惜已经人去楼空。

 第一百一十四章 边境哨所炉边夜话

    泰莫利亚与瑞达尼亚，两国之间的友谊源远流长，相爱相杀的故事也并不缺乏，不过这里不讲历史课，重点在国境的分界庞塔尔河，是一条天然的不冻河。
    边境检查哨建于河中小岛，是座用硬木构筑的大型坞堡，由两国共同管理，内部能容纳上千名士兵，木桥连通河流两岸。
    今天晚上，幻影旅团的双马大篷车就停在检查哨内部过夜，和平时期，通过岗哨的人流并不频繁，维克多为首的四人组合，算是其中最显眼的。
    管理南桥头入口的是泰莫利亚，进哨堡时过路费已经给付，算是走出国境，所以幻影旅团已经不受泰莫利亚管辖，但是还没有通过北桥头出口前，仍不算入境瑞达尼亚。
    在宿营区升起篝火，安古兰、尤娜、费格斯都在火堆旁取暖，闲聊到诺维格瑞后大展鸿图的计画，就像前进北上广的人们满怀梦想。
    躺在篷车车顶上，维克多仰望星空，自由遐想着前世记忆。
    他上次关心夜空时显眼的天马星座早己消逝，进入秋天后的主角是猎户座，尽管是不同世界，但猎户这种最古老的职业，总会在星座命名时被用上。
    不过少年不合群的行为，理所当然会受到少女的攻讦。
    “哎！威克，你又在想维希了吗？别再想了，人家结婚了。”安古兰的调侃瞬间让下方三个人笑成一团。
    维希是前几天在莫布里戴尔，借住农家时遇到的农妇，三个小孩的妈妈，维克多非常喜欢她做的松饼与烤鸡，临走前主动邀请他们一家一同北上诺维格瑞，说愿意再增设餐饮部。
    可惜被婉转拒绝，维希的丈夫是村里兽医，她们在莫布里戴尔生活条件很不错。
    对她维克多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觉得她做的食物不错，基于威伦地区可能因战乱而一片荒芜的预言，友善提出邀请。
    至于安古兰的调侃，也没有别的意思，她明知道没有，但是有机会污蔑团长，错过可惜！
    团体其乐融融间，有人走近幻影旅团的营地。
    “嗨，几位好啊！”说话的那人身穿瑞达尼亚的盔甲，看装饰规格应该是队长以上阶级。
    火堆旁三人的笑声顿歇，自然而然地看向篷车车顶，一双脚先从那里露了出来，接着是维克多听到声音后戴上墨镜的脸。
    安古兰等三人的反应，让检察哨长官“派崔克”自然而然知道，这个戴墨镜的年轻人才是领导者。
    “嗨！长夜漫漫，要聊聊吗？”
    “我的荣幸。”少年从车顶一跃而下。
    ……
    火堆旁笑声朗朗，人与人一见如故，畅销泰莫利亚三十年的“维吉玛冠军”啤酒，在瑞达尼亚也是家喻户晓。
    正所谓“认识新朋友，重逢老朋友，维吉玛冠军，你值得拥有！”
    简单的彼此介绍来历后。
    “啊……原来你们到瑞达尼亚，是要去‘诺维格瑞’开店的，”派崔克哨长醉醺醺的说道：“…那你们一定要知道，真正统治那座城市的‘一超四强’！”
    说着他郑重其事的端起喝空的酒杯。
    “哦？愿闻其详！”维克多端起酒瓶为他满上。
    很满意少年的捧场，派崔克咂咂嘴说道：“诺维格瑞是‘永恒之火’的圣城，城内的绝大多数市民都信仰永恒之火，教会也从此地向北方周边辐射，所谓的‘一超’指的就是他们。
    神殿岛议会下辖有独立执法权的神殿守卫，管理机构涵盖城市方方面面，城里没有其他宗教生存的余地，诺维格瑞离开不了永恒之火。”
    说到这里，他享受大家专注倾听的眼神，再喝一大口酒，“‘一超’之外，‘四强’指的是西吉.卢文，‘霍桑’阿尔方斯.威利，‘乞丐王’法兰西斯.贝兰，‘屠夫’克利弗这四大黑帮巨头，他们在各自的领域掌握城市的经济命脉。”
    安古兰有些吃惊：“哇哦，为什么会是黑帮掌握经济命脉呢？”
    哨长摇头晃脑，“这个是有历史渊源的，故事说起来很长，我们这里省略吧！只要知道黑帮与永恒之火，他们是城市真正的拥有者就好。
    哼！不过哪怕是自由之城，诺维格瑞还是要缴税的，他们要是敢不缴，菲丽芭就会叫他们好看。”
    “菲丽芭又是谁？”听到出现女性的名字，矮人费格斯感兴趣的插口问道。
    “菲丽芭.艾哈特，王室顾问.宫廷女术士，在国王成婚前，她参与执政。”哨长说到她辅政时态度变的有些不耐烦。
    费格斯追问：“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很喜欢她？”
    “呵，任何一个爱国者都不会喜欢那个臭表子！虽然不可否认她很有手腕……，别再讲她的事情。”派崔克不高兴的挥了挥手。
    尤娜自然的转移话题，“原来诺维格瑞的势力这么错综复杂，”基于开店后她会是铁匠铺的大匠，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们的店要开在哪里比较好？”
    派崔克回答道：“那要看你们老板有多少预算，希望在怎样的环境？”说话时他眼睛看向维克多。
    少年瞟了一眼尤娜，还有费格斯，“安全！安全第一，生意可以不好，甚至很糟糕，但一定要安全。
    我和安古兰经常会外出活动，所以安全是最重要的。”
    “呵呵！那好，我推荐你到阿尔方斯的地盘，他是个很有文化的人，爱好诗歌，城里有不少技院，赌场，竞技场也是他的生意。”
    “霍桑！？……不行！我们的店不能开在霍桑的地盘上。”维克多话说的斩钉截铁。
    耸耸肩膀，派崔克没有问为什么，接着说道：“那也许可以试试看屠夫克利弗，他是个守信用的武斗派矮人，脾气暴躁但是很守规矩，你有付保护费他就会保护你到底。”
    “矮人手底下也不大好，再推荐其他人吧！”
    “‘澡堂’西吉卢文跟‘腐林’乞丐王这两个人差不多，都是很有实力与手腕的人类。”
    “算了，西吉卢文也不考虑，炼金工房大概会开在法兰西斯的势力范畴。”少年很快的一锤定音。
    “乞丐王！？他的地盘商业活动一般很糟糕。”
    “生意差无所谓，安全最重要，我卖的东西从不担心销路。”维克多说话时信心十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北方明珠诺维格瑞

    我有时会想，如果初见面的时候，就顺从内心的渴望，拔剑砍了那个家伙……。
    算了那太残忍，打断他的腿就好，是不是之后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不管是好的，或是不好的。
    无论如何，在那年秋天的那个下午，暖暖斜阳中，我又一次不切实际的臆想，如果当初打断那家伙的腿该有多好……。
    ……
    要进诺城，先过城门，而抵达城门之前，需要经过扇形的“远角区”——这个区域类似维吉玛城外的卫星城镇，每天须入城工作，却又住不进城里的底下阶层聚集于此。
    远远看到有个长须矮人，坐在路旁哭泣，维克多策马靠向篷车驭台，低声说道：“让开一些，不要太靠近。”
    费格斯理解的将马车稍微偏开，远离路旁的男矮人，心里无声腹诽，如果是女性坐在那边哭泣，不分种族，老板多半会主动靠过去帮忙。
    他对非人种族几乎没有偏见，但是对男性或女性，chéngrén与小孩的要求绝对是双重标准。
    转头对上篷车副座尤娜的眼神，她显然也有相同的想法，露出大家都懂得微笑，有安古兰示范，长途旅行让他们都很快学会如何与老板相处。
    他是个开明暴君，平常他很乐意倾听你的看法，可以向他提任何建议，甚至吐槽他、跟他开玩笑，但是当他下令，你就必须立刻照办，那怕听起来很蠢。
    马蹄搭搭很快掠过那个可能需要帮助的矮人，终于经过漫长的旅行，幻影旅团抵达世界首都.北方明珠.诺维格瑞。
    ……
    城门管理进出的城卫兵系统，同样归属永恒之火，他们会使用简单的魔法侦测器扫过面部，确认不是魔法伪装的假脸，也不是通缉犯即可。
    检测时，维克多注意到旁边有个衣着褴褛的少年，盯着自己的脸发呆，好奇回视对方时，他却如梦初醒般拔腿就跑，转眼间不见踪影。
    莫名其妙，猎魔士学徒没理会这个小插曲。
    至于携带的武装部分，缴纳足够连十字弓都能合法带进城，篷车上满载的工具则减免不少入城费，诺城欢迎具有特殊专长的人才。
    通过城门后，维克多注意到路旁又有个小乞丐盯着自己的脸发呆，发现维克多的注视，他同样猛然起身快步跑掉。
    连续两次这种现象，如果猎魔士学徒都还无知无觉，那也太辜负骑士泰勒斯的一番谆谆教诲。
    维克多迅速戴上墨镜，比出一串手势，那是状况不对，与其他人暂时分开的意思，安古兰会护着尤娜与费格斯。
    然后他骑上瘦马，放任坐骑沿着光荣小巷碎步快跑，直到前面突然站出一排六、七人堵住巷弄，回头同样是五人封路，把他夹在中间。
    不得不停下马的少年，开始观察包围自己的对手。
    领头的精灵绑着白色低马尾、灰色的眼睛鹰视狼顾，高领皮甲，腰别双刀，看起来就不是善类。
    但他并没有向维克多拔出武器，相反的，他正从脸上挤出质量极差的笑容。
    他微微欠身，礼仪作法无懈可击，“日安，请问你是维克多.柯里昂大师吗？”
    对方的恭敬称谓给予少年足够多的提示，于是他甩蹬下马，欠身还礼，“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柯里昂，请问是哪里找我？”
    “博斯莱尔，代表我的主人阿尔方斯.威利先生，诚挚欢迎‘龙裔诗人’维克多大师来到诺维格瑞，他迫不及待的希望能尽快见到你。
    请你赏脸。”说完马尾精灵从怀中取出正式的请柬递来，显然这件事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霍桑”真的派他们来迎接。
    “请安心，与你同行的三位友人，我们也都有派人过去迎接。”他低声补充。
    环视包围自己，一个个笑容僵硬的帮派打手们。
    维克多摇摇头：“很荣幸接受邀请。”
    ……
    才分开不久的幻影旅团，很快又四人团聚，在帮派成员护送下，穿越中下阶层聚居的“比兹区”，前往“吉尔多夫”──城里富人居住的地方。
    维克多与博斯莱尔并辔而行、言笑自若，安古兰稍微落后意态悠闲，双马篷车上坐着的尤娜与费格斯则稍微不知所措，毕竟刚进城就被黑帮邀请，对他们这种良民来说太过刺激。
    只听前方白发精灵正如数家珍地介绍：“这座自由之城坐落在庞塔尔河出海口，是北方乃至整个大陆的最为重要的港口，常驻居民人数将近四万，还不包括来到这里的商旅和访客。
    主要道路都铺上石头，拥有一座海港、无数仓库、四座水磨坊、屠宰场、锯木厂、一间超大的制鞋工厂。
    除此之外还有所有你想象得到的各行各业，铸币厂、八家银行，还有十九家当铺；十二家有证的技院以及三十五家旅社。”
    “很详细的介绍，不过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维克多温和问道。
    “因为我不擅长诗歌，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但又想尽量表示友善。”精灵答的坦率。
    “那不如跟我说说，你的主人威利先生，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声，还有为什么会派人在这里等我。”
    “这没问题，大约二十天前，北方最伟大的诗人‘丹德里恩’莅临诺维格瑞……”听到这名字维克多不自禁硬了，这里是指握紧的拳头。
    “阿尔方斯先生长期以来都是他的赞助者，当然会邀请他到沙龙作客。而这回他不仅演奏几首美妙的新作，还带来前所未有、难以想象的美妙诗歌。”
    说到这里博斯莱尔友善的对维克多笑笑：“连我这样淡漠的人都深深被‘龙裔归来’感动，你是原作者，能告诉我这段故事讲的都是真的吗？”
    虽然很抱歉，但是猎魔士学徒决定打破不切实际的幻想，“诗歌，总是有艺术加工的成分。”
    有些失望的摸摸脖子，白发精灵：“好吧！但总有些真实的部分对吧，比如‘龙吼’！”
    维克多摸摸鼻子。
    “丹德里恩现在还在诺m.维格瑞吗？”
    “很可惜，五天前最后一次公演完，大师就有事先行离开，没有说要去哪里。”
    下午的斜阳暖暖照在少年的侧脸。
    “这样啊……真是遗憾，我迫不及待地想再次见到他，擦身错过实在太可惜了。”维克多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还没好好感受到“诺维格瑞”城，贫民生活的“奋发向上”与中产阶级的“积极进取”，幻影旅团就先被带到“吉尔多夫”富人区，体验腐朽堕落的环境和枯燥朴实的生活。
    碧空澄澈如洗，绿波涟漪潋滟，维克多蹲在花园池塘边观赏游鱼──看似自由自在，但撒一把鱼饵，它们竞相啄食。
    博斯莱尔悄然无声地走到吟游诗人身旁，弯腰低声说道：“大师，沙龙已经布置完毕，阿尔方斯先生与塞浦利安先生都已经在厅里等候。”
    赛浦利安.威利二世，是阿尔方斯.威利的独生儿子。
    默不作声，少年把手上残余的鱼饵撒得远远，任尔金鳞翻滚，终是池中之物。
    ……
    阿尔方斯无疑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回音良好的沙龙、柔软舒适的座椅、美味精致的食物中甚至有采收期已过的樱桃，对此维克多并不感到惊讶，他在梅里泰莉神殿就见识过天然温室。
    豪华会客厅里，正中位置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初代霍桑──阿尔方斯.威利，暗金发色与蓝色瞳孔，前额高耸，鹰勾鼻，法令纹深刻，他看起来苍老消瘦，但是眼神如同鹰隼般锋锐。
    见到维克多时，他表现出的客气与喜悦不是伪装，但倘若维克多是个假货，他的冷酷与无情，同样有无数亡魂见证。
    在场有一位法师与几位剑手担任护卫，博斯莱尔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进入会客厅自然地站到霍桑背后。
    真有才华的人不会惊慌，接过精致的鲁特琴，维克多悠然调音，环顾今天在座有幸参与的观众。
    阿尔方斯眼神微瞇、嘴角带笑，手轻松放在膝上；安古兰从容淡定，樱桃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尤娜与费格斯被富贵气息镇住，正襟危坐不敢乱动；而少年最在意的塞浦利安，他双手交叉面无表情。
    之所以特别关注塞浦利安，是因为他未来会是鼎鼎有名的“霍桑二世”。
    “霍桑”之所以被人们叫做霍桑，背后的含义不证自明，阿尔方斯就是个狗养的，而塞浦利安将完美继承这个称号的光荣传统。
    游戏中玩家必须通过一系列分支剧情，充份理解他的人渣之处，证明无论是谁干掉他，都是对世界温柔的抚慰，进而完成“打倒二世”这项主线任务。
    塞浦利安与阿尔方斯的长相如出一辙，暗金头发，鹰勾鼻与深刻的法令纹，只是更年轻，眼神的阴鸷也更明显。
    不过这反而让维克多稍微看轻他，因为正如公羊帮的兰斯米特所说，眼神能读出很多东西，把情绪放在那里是非常不明智的。
    ……
    调音完毕，维克多轻抚琴弦，乐音流觞。
    “龙裔归来！”
    气魄豪壮，雄浑苍凉的嗓音在沙龙轰鸣回荡。
    “都瓦克因、都瓦克因
    他以荣耀起誓，永远不让邪恶再临
    听到他胜利的咆哮，最凶恶的敌人也会闻风而逃
    龙裔啊！我们祈祷你的祝福”
    曾经撼动“纯白大厅”的诗歌再次响起，震慑这栋豪宅自然不成问题。
    开唱前阿尔方斯心中少许的怀疑早已消逝。
    要知道诗歌这门艺术，外行听故事，内行听诠释，而这雄浑豪壮更胜丹德里恩大师的演绎，唯有“龙裔诗人”才能做到。
    一曲完结，会客厅中先是一静，然后阿尔方斯带头鼓掌，他的护卫与仆人当然跟进捧场、喝采声与掌声此起彼伏。
    安古兰还好些，至少有心里准备，但初次聆听维克多演奏，尤娜与费格斯都是目瞪口呆，难以相信这般美妙，出自那个日常不着调的老板。
    尤其是对出身史凯利杰群岛的尤娜，这首“龙裔归来”简直不能再合心意，唱出勇猛、强壮、无畏的大史凯利杰价值观。
    不过在满厅的赞叹声中，却有个不和谐的人，满脸不屑的说道：“气蛮充足的，唱得比那个卖辟股的老嬉皮大声，嘴也张的够开，或许你愿意发挥这些专长去帮人吹号角？”
    他说的很大声，于是瞬间满场无声，但没有人公然反驳，因为他是塞浦利安.威利二世。
    除了他的父亲阿尔方斯，他勃然色变，“下贱东西，静不下心品鉴就给我滚出去！”
    ──毫不留情地斥责与羞辱。
    动了动嘴巴，塞浦利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他霍然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霍桑把霍桑二世轰出客厅。
    大厅陷入短暂而尴尬的寂静。
    ……
    老阿尔方斯挥挥手，幻影旅团的其他伙伴，安古兰、尤娜与费格斯都由仆人领路，前往各自的房间盥洗休息，独留下维克多陪他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凝视挂画，“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对他如此苛刻？”
    虽然这是问句，但是少年淡定地坐着，保持沉默，老人也并不期待他有答案。
    手触墙上的壁画，阿尔方斯长叹口气，“因为他没有地方发泄他的恶意，而这是非常危险的，我只能用斥责来警告他。
    像我这样的人，处在这个地位，勒索、掠夺、谋杀，都是家常便饭。
    但是我从来没有一刻放弃过平静自己的心灵，我做坏事是因为我作为坏人的身份必须做，而不是因为我享受做坏事。
    如果享受做坏事的本身，这个人很快就会失控，而失控的人不能够统治诺维格瑞。
    诗歌就是我陶冶性情的方式，但，难堪的是我的儿子并没有学到这一点，他只学到我的残忍无情，却不能理解这世界上还有许多美善。
    真是遗憾，连龙裔诗人的诗歌都没有办法打动他，非常抱歉。”
    说到这里，这位诺维格瑞四皇之一的人物，居然微微鞠躬致歉。
    阿尔方斯无疑爱自己的儿子，但是这改变不了塞浦利安，更改变不了他仍然是个狗养的“霍桑”。
    维克多依然保持沉默，这位老人不需要自己的宽慰，只是要有个陌生人听他说话。
    道歉完，仿佛突然老了好几岁，他低沉的说道：“维克多先生，麻烦你三天后再演奏一次，下回我们将换个地方，并邀请这座城市另外三位杰出的人物，共同欣赏你的演出。
    请相信我的报酬不会令你失望。
    博斯莱尔，照顾好我的客人。”说完这位老先生慢慢地离开房间。
    而根据维克多作为炼金术士的观察，霍桑身体维持的不错，起码还有五年以上的寿命可活。
    所以，距离“希里”回来还有五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吟游诗人采风见闻

    “教主广场”是诺维格瑞市中心的主要地标，许多贵族与法师居住在周边，形成华美的建筑群。
    这整洁广阔的地方，偶尔会提供给“神殿守卫”执行火刑，火刑就是把犯人绑在木桩，下面堆放柴薪活活烧死，每次都会造成轰动，吸引无数市民围观欢呼。
    不过近几年火刑较少执行，现在广场上到处都是交易站和市场摊位，就像维吉玛贸易区一样，形形色色的游客与琳琅满目的货品让人目不暇给。
    瞟一眼远处商店的招牌“书籍与卷轴”，少年迈开脚步继续前行，市场各种叫卖物品的声音喧哗入耳。
    “快来看看呀，数量有限，来自‘班阿德’与‘苟斯威伦’，产地直销的护身符，保护你出门在外平平安安！”
    “可敬的女士，你需要的草药都在这里！”
    “先生，停步，永恒之火就在这里，与你同在。”
    “大家来看喔，快来哟！非常珍贵的奇迹药水就在这里，让你稀疏的头发重新浓密！”
    “水梨，新鲜的水梨，又香又甜刚采摘下来的，上面的露水都还没干透哦！”
    “别再考虑了，买下去！庞塔尔河以北没有比我更便宜的！”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未来传奇猎魔士.白狼杰洛特一生一次的壮阔舞台，犹如看完秦帝国，就想到长城上怀忧思古，同样抱着对照朝圣的心情，少年漫步在石板街道。
    直到经过一处贩卖果物的商家，顾摊的中年妇女看来慈眉善目，木质货架也很干净，吸引住他的目光。
    顺手拿起一颗正当季节的苹果──至少外型看起来像是苹果，维克多在手上掂了掂重量。
    他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将果品放回原位，却被博斯莱尔从旁轻声阻止，“大师，在诺维格瑞城，物品碰触就要买下，它已经是你的了。”
    “有这种规矩！？”无所谓的收回苹果，少年闻闻香气，用衣襟稍微擦拭，然后一口咬下，皮薄肉脆、汁水甘甜。
    白发精灵站在旁边，观察到维克多满意的微笑，默默的伸手放置五枚克朗在摊贩老板面前。
    看到金币，中年妇女很自觉的挑选几枚品相较好的苹果，用块干净布包裹。
    旁边一位随行打手，伸手接过放入携带的购物篮中。
    ……
    昨夜经过良好的休息，今天维克多在博斯莱尔与六名帮众的陪同下，来到诺维格瑞城最繁华的地区进行“采风”活动。
    阿尔方斯的说法是，艺术必然来源于生活，他很希望为“龙裔诗人”介绍这座伟大城市的现况与历史，因为优秀的作品，必然出自真实的感悟，所以千万不要怕花钱。
    可以说只要你有真本事，这位艺术赞助家阿尔方斯就愿意为你付账单，而且不只局限诗人，他也赞助画家，对艺术品鉴赏有相当不错的造诣。
    博斯莱尔讲到这段时还笑嘻嘻地补充，为了搜集会客厅里的壁画，起码牺牲上百条人命，包括某些不愿意出售作品的拥有者。
    闲谈间，一行人由东向西穿过“教主广场”。
    维克多随口问道：“还有个疑问，就算丹德里恩介绍过，你们又是怎么辨认出我的？”
    刚问完问题，他看到迎面走来四、五个矮人，他们穿着熊毛装饰的开襟背心，纹着奇形怪状的纹身，气势汹汹摩拳擦掌。
    “请稍等，从这里开始是‘锡尔弗顿’，‘屠夫’克利弗的地盘，我先去沟通一下。”白发精灵点两名手下跟随，快步上前挡住矮人。
    吐掉果核，没理会他们交涉的情况少年径自走到路边，检视竖立的公告栏，每个地区的布告都是重要情报来源。
    《提醒！》
    “请勿触摸商品！碰了商品就必须付钱买下！”
    ――自由之城诺维格瑞市议会
    维克多摇摇头，还真有这个规定……。
    《征求人像画家》
    “我想征求人像画家帮我亲爱的女儿画张像。我需要这张画像帮她跟一位‘科维尔’的年轻男子订下婚约。记得不可过度强调真实感，必须要能呈现我的宝贝的人格。”
    ──马汀·厄哈特
    这张招纸对少年毫无意义，他宝贝女儿的人格想必非常“抽象”。
    《警告新来客》
    “在此警告新来客，在诺维格瑞只可信仰唯一的永恒之火。从事其他宗教的活动将会被视为异教邪端，并以法律严厉惩罚。严禁穿戴任何其他神祇的符号，进行其他宗教的仪式或传教。”
    ——永恒之火教主，希鲁斯·恩格凯·海姆法殿下
    一张必须重视的警告，来自永恒之火的海姆法教主，这座城市最高统治者。
    《盔甲师傅工会的话》
    “盔甲师傅工会想提醒各位：
    ·必须先加入我们的工会，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后，才能在诺维格瑞铸造、出售盔甲和头盔。
    ·公会成员每赚一百克朗就必须缴交两克朗作为公共基金
    ·故意抢夺他人学徒的成员必须将所赚利润一半都交给工会
    ·若欺骗客户铁头盔和铁胸甲是以钢铁所做，则会从工会名单上剔除
    ·带武器到工会会议上，必须交出一日所得以示惩罚”
    关于这张公告上的内容，维克多看得微微出神，不愧是商业化的大城市，已经有组织了。
    “不用担心工会的问题，阿尔方斯先生会确保你的店铺开张顺利。”
    不知何时，博斯莱尔已经与矮人谈完，回到龙裔诗人的身旁，并自然讲出幻影旅团来诺维格瑞创业的计画。
    维克多笑笑，不惊讶“霍桑”能搜集到这些情报，更不奇怪他能帮自己扫平创业障碍。
    “至于你刚才问的，我们能认出你的原因，是靠这个。”白发精灵递过来一张小画，令少年瞬间热血沸腾，坚硬无比，这回说的还是拳头。
    肯定是丹德里恩画的，清晰的维克多脸部素描，就是凭着这张图，他们复刻几十份，才能守在城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
    把这件事铭记在心，跟随博斯莱尔继续前行，左转穿过“鱼市场”，龙裔诗人最后被带到赫赫有名的技院一条街，“香水小径”。
    放眼望去，往来行走的女性，多数都没有包裹头巾或用礼帽遮蔽头发，而是自然披散，标志出她们流莺的身份。
    “街上的女士都是可以谈的，谈的顺利都是可以共枕的，”马尾精灵笑意盈盈的介绍，“大师丹德里恩特别喜欢这个地方，称呼这里是他的灵感泉源，无数的缪斯女神摇曳生姿。
    阿尔方斯先生特别嘱咐我，采风活动绝不能错过这个地点。”
    眨眨眼睛，维克多回想起来，自己确实也有段时间没有好好洗澡。
    点点头，“也许你愿意为我深入介绍一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香水小径”采风隔天，晴朗的午后，诺维格瑞城“远角区”再往东几英里的“七只猫旅馆”中。
    “砰！”鼻血喷溅、踉跄倒退的男人，双手胳膊被打手架住，曾经凶狠的脸庞现在满布惊恐，“对…对不起大人，我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
    没理会他的辩解，“咚！”又是一拳与他的小腹亲密接触，让他跪在地上呕吐。
    博斯莱尔“喀喀！”舒展脖颈，对他来说，这种程度的“教育”不过是刚刚开始，令人刻骨铭心的部分还在后头呢。
    但注意到维克多摆手表示事情到此为止，他让打手把地上烂泥般的“幸运儿”扶起来，开始进行最后的训诫，或者说是恐吓。
    七只猫旅馆，这间阴暗破旧的酒店，经常有恶名昭彰的客人光顾，如果不是传来消息，矮人铁匠“费格斯”被扣押，维克多是不想到这里来的。
    注视着矮人铁匠，少年脸色平淡不发一语，直看到他心虚地低下头。
    其实维克多没怎么生气，他有点小贪婪、见识又浅薄，但不缺少愿意帮助别人的柔软，否则也不能跟尤娜搭伙那么久。
    罪魁祸首是他身旁的短须矮人，就是前天入城时，包着黑头巾在路旁哭泣的家伙，他脸上现在是喜悦、尴尬与恐惧混杂的表情。
    喜悦－困难无庸置疑获得解决，恐惧－解决方式牵扯到黑帮，至于尴尬，则是喜悦与恐惧的有机结合。
    整件事情概要就是，前两天短须矮人在这边赌博，输掉主人家的重要文件，坐在路边无助啜泣时，被幻影旅团一行人看见。
    而费格斯基于同胞之情，事隔两天都念念不忘，跑来帮忙却被忽悠着找对方谈判，于是被扣在这里。让自己不得不和博斯莱尔跑一趟“支付赎金”。
    别过头，维克多懒得跟短须矮人讲什么，一边是赌输想赖账，另一边是诈赌的惯犯，两边比烂的程度他虽然获胜，但也领先有限。
    只能说坑害同胞的他这回比较走运，把费格斯──维克多的雇员拖下水，从而唤来强劲有力的支援。
    拍拍费格斯的肩膀表示安慰，少年随即离开，训斥或教育矮人的工作，回头交给安古兰与尤娜，老板的存在是解决问题与当好人。
    而且他没多少时间可浪费，要赶紧回城换衣服，今天的重头戏是为阿尔方斯与他的朋友们表演诗歌。
    ……
    后续的事态发展说明，穿什么服装其实都无关紧要。
    众所周知，绝大多数人洗澡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所以在“澡堂”里面，烦恼该穿什么衣服毫无意义。
    西吉.卢文经营的“轻松澡堂”是诺维格瑞最豪华的澡堂，最大程度保留住精灵的奢侈繁华与精致品味，是可同时容纳上百人混合沐浴，并进行多种社交话动的开放空间。
    今天“轻松澡堂”公休一日，一日就是一天。
    更衣室里，把钢剑放进楠木柜，维克多脱下上衣，“七只猫的事情，麻烦你了，博斯莱尔。”
    “别客气，那是我的义务，你现在是阿尔方斯先生的客人。”旁边的白发精灵脱下长裤。
    露出身体，博斯莱尔的身体肌肉结实、疤痕累累，看得出经历过不少生死搏杀。
    而维克多虽然同样是肌肉块状分明，但是除脸上的四道疤痕，正面望去干干净净。
    “你现在看起来终于像是个吟游诗人，穿着衣服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初见面我几乎以为你是战场雇佣兵。”说话时精灵照着等身铜镜，抽开发带让马尾松开。
    维克多微笑不语。
    反而是站在更衣室角落的男仆“哈宾”插话进来：“维克多先生可不仅是龙裔诗人，同时是强壮的雇佣兵、狩魔猎人学徒，维吉玛赫赫有名的‘水鬼杀手’。”
    全身衣着整齐的“哈宾”是西吉.卢文的仆从，光头无须，双下巴、样貌肥白憨厚，声音尖细锐利，完全不像是男人。
    看了眼“宦官”模样的哈宾，维克多挑挑眉毛，不愧是密探头子的部下，已经把自己的履历查阅的清清楚楚。
    西吉卢文，瑞达尼亚前任皇室密探统领，前任国政顾问，过去他与菲丽芭.艾哈特联手架空拉多维德五世，执政瑞达尼亚。
    直到因为权利纷争翻脸，被女术士派人暗杀，才逃亡到诺维格瑞，改名换姓潜伏。
    前世记忆没有遗忘澡堂老板的精采戏份，于是本来忘记他真名的少年，稍微调阅相关资料就轻易肯定，西吉.卢文的真实名字应该是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
    接过哈宾递来的浴巾，裹在腰间遮掩住小维克多，少年与博斯莱尔跟随哈宾走进大澡堂。
    ……
    挑高天顶，雕梁画栋，广阔的空间里，中央大浴池约篮球场大小，周围环绕八个木质屏风隔间的中型浴池，每个中型浴池约可容纳六人在水中嬉戏。
    外面挂着公休，但事实上是包场，男女各半的环境莺声燕语，男女杂处，满室春光。
    再次强调，众所周知，在澡堂里是绝少有人穿衣服的，在场有的男性会围上浴巾，但更多的男性并不介意展现，而女性则多数是全无遮掩。
    由衣着整齐的哈宾领着往里走，维克多自然感受到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就像尼采所说的，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凝视着你。
    同理当长辈凝视你的时候，你也凝视着长辈，形形色色的长辈琳琅满目，种类繁多，有高有低，有胖有瘦。
    被这么多长辈关注，秉承胸中一口浩然正气，少年面不改色，起立致敬。
    进入到澡堂深处的贵宾包间，龙裔诗人看到先站在门口，各具特色的两个男性，他们都很强壮，且都只围着一条浴巾。
    五人在浴池飘起的蒸气中对峙，场面短暂寂静。
    然后宦官哈宾不阴不阳的笑笑，伸手先指向那个矮人，“‘屠夫’的手下，凶猛的狂犬乌木泰，他很喜欢听锯子锯人体的声音。”
    再指着褐色皮肤，从眼角到耳尖都有蓝色条纹状纹身，身上同样密密麻麻，洋溢异域风情的人说道，“‘乞丐王’的护卫，来自瑟瑞卡尼亚的英勇战士巴布.塔巴德。
    与他为敌必须时刻盯紧他的军刀，否则稍不留神，地上就会毫无预警地洒满内脏。
    当然，请不用害怕，我们现在都手无寸铁。”
    背景是澡堂欢笑的玩水嬉闹，维克多礼貌的微笑从容自适。
    最后，哈宾摆手介绍少年，“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龙裔诗人，我们今天的表演嘉宾。”
    矮人“乌木泰”双手抱胸，上下扫视了一下少年，“你有战士的身体，当吟游诗人浪费了。”
    说完让出门口，再不多言。
    军刀战士巴布却眼神锋利，阴恻恻的说道：“真奇怪，我从没听说过什么贝尔镇。”
    维克多还没来的及解释，博斯莱尔已经开口：“巴布.塔巴德，你是在质疑阿尔方斯先生？”
    白发精灵的声音杀意凛然，如果手中有武器，两人恐怕已经拔刃相向。
    对视数秒后，“不，我只是说我个人没听过。”军刀战士欠身退后。
    哈宾耸耸肩膀，“既然几位都没有问题了，那么请吧！”
    说着宦官推开贵宾隔间精美的厚木门。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世纪声望的功用

    推开厚实的木门，扑面蒸汽弥漫，吸入湿润的空气，向前迈进两步，维克多听到身后门关上的声音。
    贵宾室里，腰间包裹浴巾，脖颈披着毛巾的男士们，目光集中到维克多身上，他们就是诺维格瑞“四巨头”。
    回应注视，维克多鞠躬行礼。
    直观的用第一印象分辨，他们分别是鹰勾鼻老人，庞克头矮人，以及两名光头壮汉，果然光头是大佬标配。
    霍桑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啊！维克多，快过来，等你好一段时间了。”
    浴池旁边有张木椅，上面放置着鲁特琴，拿起乐器就座，维克多气定神闲。
    鹰勾鼻老人是“霍桑”阿尔方斯.威利，庞克头矮人是“屠夫”克利弗。
    然后虽然在场有两个光头，但是从体型可以轻易判断出谁是西吉.卢文。
    据书籍纪录，有别于对间谍矮小纤瘦的印象，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是身高七呎的壮汉。
    澡堂老板壮硕的躯体，白皙的皮肤，胖胖的巨人看起来愚蠢又迟钝，让人很容易将他想象成刚洗完澡的猪。
    鲁特琴调音的过程中，西吉.卢文嗓音宏亮的向他三位同侪分享维克多的情报，关于勇敢的雇佣兵，优秀的猎魔士学徒，浮港森林一曲令千人落泪，弗尔泰斯特王御前褒扬，以及完成单人穿越“科拉兹沙漠”的壮举。
    “科拉兹沙漠”位于遥远的东南方，尼弗迦德帝国和瑟瑞卡尼亚之间，沙漠边缘生活的人们称之为“煎锅”，对不能适应缺水和酷热环境的生物来说，是极端危险之地。
    旁听这些叙述，维克多挑挑眉毛，千人落泪什么的根本是胡扯，而横跨沙漠这件事，作为当事人，他更是第一次听说。
    换言之，不知不觉自己奇妙的事迹又增加了，且因为合乎逻辑，连这位间谍之王也无从判断真假。
    名声虽然很方便，但谣言的根源还是得铲除，丹德里恩先生有必要深刻理解，有些事情可以讲，有些事情不要乱讲。
    现在少年还能把夸大的部分圆回来，但是维克多感觉吟游诗人再旅行下去，牛皮很快会吹到天马行空，届时反噬的副作用终究要自己买单。
    很快，调音完毕──维克多拨弦，开始弹唱。
    ……
    傍晚－吉尔多夫区，结束在“轻松澡堂”的表演行程，维克多单独先回到霍桑豪宅。
    在小会客室里与安古兰、尤娜还有费格斯坐在桌边，享用刚出炉的饼干与香醇红茶。
    听维克多讲述下午在澡堂的遭遇，安古兰相当惊讶：“哇呜！所以威克你刚才同时见到诺维格瑞“四巨头”？还跟他们一起洗澡？”
    尤娜与费格斯同样眼神发亮，从边境哨站到街头见闻，四巨头的影响力在这座城市彰显无疑。
    轻啜红茶，“并没有洗澡，永恒之火的教宗不论，诺维格瑞最有权力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不可能就为了一块洗澡，或者听一首诗歌。
    我的演出不过是中场休息的调剂，唱完我就收下感谢，然后离开。”维克多说的风轻云淡，其他三人想想也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情况。
    “不过他们都听得很开心吧！有什么赏赐？”尤娜问道。
    自从听过“龙裔归来”，她就成为诗人维克多的忠实听众，对少年的歌谣信心满满。
    拍掉安古兰的魔手，维克多把最后一块果酱饼干塞进嘴里，“嗯嗯……演奏完，阿尔方斯先生依然感动得热泪盈眶，‘屠夫’象征性的拍两下手，‘乞丐王’的笑容很平淡。
    倒是‘澡堂老板’，我原本不抱期待，但出乎意料，他很欣赏我的表演，掌声相当热烈，还很关心我是否适应这边的环境。”
    回答完尤娜的问题，维克多转向安古兰，“吩咐你们的事情办地怎么样？”
    她看了尤娜一眼，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去‘腐林’考察过，是有合适地店铺，但那边的商业活动真的不繁荣──”
    维克多轻声截断，“──听我的。”
    安古兰立刻闭嘴，尤娜与费格斯见状，更不可能开口反驳。
    少年继续说道：“刚刚表演完，我有跟乞丐王说明，希望在他的地盘开店，也向霍桑先生要求适量的金币，作为演出的报酬。
    总之今天再住一晚，明天我们就离开吉尔多夫区，移往“腐林”的新家，开创我们的事业。”
    简单扼要的指示完毕，维克多径自离开回房。
    费格斯与尤娜都期待地看向安古兰，少女摇摇头：“没用的，团长心意已决。”
    然后放下两人，追上少年的脚步进到房间。
    关紧门，她放低声音问道：“威克，你是不是有看到未来的景象？霍桑不可靠？”
    安古兰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让维克多坚持与霍桑划清界线，毕竟对方表现得非常友善，已经暗示将在中产阶级聚居地──比兹区赠送一处产业。
    他打开窗帘，夕阳斜照，“公开的说法是，我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立足，贝尔镇的传统不可破。”
    接着团长转头面对团员，说出清晰明快地预言，“未来……当霍桑去世，二世极可能变成仇敌；西吉卢文太精明，不想欠他人情；至于克利弗，非人种族自身难保。”
    被震的深吸口气，安古兰好奇追问：“你说的这些，知道多久以后会发生吗？”
    “霍桑的身体至少还能撑五年……不过我猜二世可能会迫不及待。”
    “不提醒阿尔方斯先生？”
    “他是霍桑，这位狗养的人精不需要提醒，二世如果能得手，那必定是因为爱或是背叛。”
    ……
    深夜，维克多坐在壁炉前冥想。
    借这次演出的机会，诺维格瑞该见的人都见到了，“乞丐王”、“屠夫”、还有“澡堂老板”，在他们心中挂上号，并略微展示自己的价值，未来在这里活动会方便许多。
    从这个角度来讲，必须感谢丹德里恩的所作所为，“龙裔诗人”若没有获得弗尔泰斯特的称赞，加上他不遗余力的推广，“霍桑”根本不会理会维克多。
    少年也就无法在抵达第三天，直面诺维格瑞四位权力者，没有名声的他谁都见不到，吟游诗人为自己铺的路可说是千金不换。

 第一百二十章 开门大吉欢迎光临

    “腐林”是台面下的叫法，这个区正式名称是“光辉巷弄”，在诺维格瑞的繁荣程度，仅比住满贫民的“远角区”好一点。
    离开霍桑豪宅，搬进这处位在腐林的四层建筑已经过去十日，在“克朗”开路下，炼金工房与铁匠铺都顺利布置完成，但是这份平静，却在开业这天被拥入店铺的地痞们打破。
    两边人马隔着谈判桌对峙，一边是“老、弱、妇、孺”俱全，维克多带领的幻影旅团，一边是人强马壮，以“东尼哥”为首的五人流氓团伙。
    铁匠铺里，东尼哥揉揉眼睛，吸吸鼻子，“对不起，我想我母亲了。”
    然後他装模作样，慢悠悠的问道：“我送来的信，老板收到了吗？”
    端起碗呼呼吹凉，维克多喝口牛奶。
    “收了。”
    “开张就有开张的规矩，到哪儿都一样，我东尼哥送的信，你该知道有多大份量。”
    “啪！”少年把十枚克朗拍在桌上，往对方面前一推，“足金足两，朋友，钱在这，但拿，得讲个规矩。”
    “讲什么规矩，干脆点儿，我打你三拳你打我三拳，敢不敢？。”
    这时东尼哥身后，原本龇牙裂嘴的手下突然变得寂静，但是他被克朗吸引而没注意到。
    “太普通。”维克多撇撇嘴，放下碗，一抹奶胡殷然。
    东尼哥扬起下巴，“嫌普通？那你说点特别的。”
    维克多指向旁边，“那个铁砧看到了吗？立马我叫你在上面倒立，倒立五分钟这钱就归你。”
    东尼哥裂嘴狞笑，“开玩笑呢，是不是？”
    “嚓！”锋利的军刀搁在东尼哥脖子旁，划破皮肉，刺痛丝丝渗血，“他没在开玩笑，我也没有！”
    东尼哥不敢动弹，带来的小弟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因为拔刀的人是瑟瑞卡尼亚的巴布.塔巴德，这个纹身狂魔在“光荣巷弄”的赫赫威名，建立在无数倾泻一地的内脏之上。
    而且更多时候，他的出现就代表着“乞丐王”的意志。
    摇摇头，抓起十枚克朗，维克多笑咪咪的塞进东尼哥手里：“朋友，就限这回，直着走出去，下次，就打横抬走了。”
    冰冷的军刀移开。
    东尼哥自觉的走到铁砧旁边，翻身倒立。
    ……
    幻影旅团的新基地，屋前正对光辉小巷，北面过桥就是鱼市场，西面通往港口，东面稍远有果菜市场，附近的功能建筑有“跛脚凯特”，提供洗浴服务的风化场所。
    四层建筑占地呈长方形，屋里分成“三进”，入门就是“费格斯的铁匠铺”，招牌挂矮人的名字能省去不少质疑，对此尤娜没有意见，只要打铁区是她说了算就行。
    “二进”布置成少年炼金的地方，比照维吉玛地下室的陈设，有书架、有炼金器材，以及不可或缺的大釜。最后“三进”是厨房、餐厅与通往楼上、楼下的阶梯。
    二楼两房分别是维克多与费格斯，三楼是安古兰与尤娜居住，至于四楼装潢成客房，少年规划将这里经营成朋友共同的秘密基地。
    房屋后方直接就是内城渠道，连通庞塔尔河，视野相当良好，地下室表面上是酒窖，实际上也安装不少机关。
    ……
    没理会去倒立的东尼哥，维克多对巴布微笑，“感谢你给我几分薄面，没有弄的满地内脏。”
    “不用客气，维克多，你付过钱的，开张大吉！”
    瑟瑞卡尼亚人并不是单独过来，他带的几个小弟，其中一人上前两步，把一小块铁牌放在桌上，推向少年。
    “等会钉在招牌上，这种不入流的家伙就不会再来烦你。”巴布骄矜自信的说道。
    话刚说完，屋外就传来嘲弄的回应，“一来就看到有人在闹事，我还以为乞丐王的牌子已经不管用了呢！”
    说话的人是博斯莱尔，同样带着几个小弟，他走进屋里，“维克多先生，恭喜开业，我来道贺顺便送下个星期沙龙的邀请函。”擦肩而过巴布，他把请帖放在桌上，推向少年。
    继乞丐王之后，霍桑的代表也出现，此情此景，落在旁边化身背景的东尼哥一伙人眼中，恨不得有个洞让他们立刻钻进去，但是他们又不敢贸然离开，门口被两位大佬的小弟堵得严实。
    维克多拿起铁牌递给安古兰，邀请函放入怀中，“谢谢两位的祝贺，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
    “啊哈！那我的到来是不是让这间店更添光彩呢？”不阴不阳的声音属于宦官哈宾，门口聚集的人分开，露出他肥肥白白充满喜感的脸。
    他腆胸凸肚的走进铁匠铺，来到谈判桌边，“向你致意，猎魔士学徒维克多，卢文先生听说今天铁匠铺开业，让我过来祝贺！”
    招招手，他的手下搬过一个小铁箱放在桌上。
    打开箱子，看上去只是些蓝黑矿石，少年还不明所以，尤娜却忍不住惊呼出声：“迪魔金！”
    维克多瞳孔微缩，迪魔金，或者叫阻魔金、反魔法金属，法师之敌，维系猎魔世界战力平衡的重要矿产。
    他到诺维格瑞也有部分原因，是这里比较容易弄到迪魔金，用这种金属打造武器装备，才有抗衡强力法师的本钱。
    迄今还没采购的理由不仅是昂贵，还因为欠缺购买渠道，索登山之战法师扬威后，迪魔金在各国都算是重要的战略储备。
    心念电转，维克多保持礼貌的微笑，盖上盒盖，双手端起铁箱交给尤娜，她看来眼馋无比。
    “欢迎光临！有三位的捧场我可以肯定，未来不会再有不长眼的路人来收保护费。”说到这边，少年对畏缩一旁的地痞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东尼哥一伙人早就想离开，等到维克多的招呼如蒙大赦，赶忙从门口黑帮让开的空隙中逃走。
    “这把剑不错！”走到墙边，取过一柄短剑查看的巴布说道。
    同样是玩惯刀剑的人，博斯莱尔拿起另一把剑掂掂重量，挥舞两下，“确实不错！”
    维克多微笑摊手，“容我向两位介绍铁匠.费格斯先生。”
    被两个刀头舔血、杀人如麻的家伙关注，费格斯努力保持面无表情，按照维克多的教战指导，有本事的人只要抬头挺胸，其他什么话都不用说。
    果然注目没多久，巴布与博斯莱尔同时向矮人点头致意，他们这种人尊重有手艺的铁匠，虽然尤娜专精铠甲锻造，但是刀剑也打的不错。
    哈宾站在一旁没有反应，很明显他对兵器并不感兴趣。
    他娘娘腔的问道：“不是说铁匠铺之外，还经营炼金药剂吗？怎么没有看到店面？”
    维克多笑笑，指向铁匠铺角落的二进入口。
    走到入口墙悬挂的木牌前面，“现在这面没字的，表示没在营业，我工作的时候，会是另一面有字的。”
    然后他把木牌翻过来，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
    《维克多的炼金工房》。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安古兰的诺城生活

    秋天的气温凉爽宜人，长长的头发稍微遮住眼睛，安古兰把前额浏海部分稍微后梳，用小帽固定，脑后扎成马尾，准备今天多跑一趟理发厅。
    身上穿的新皮甲，是费格斯铁匠铺开业后第一单生意，如事前预料的，开业十天生意惨淡，迄今只售出少许过去囤积的货品。
    把钢剑佩在腰上，她和维克多现在用的都是尤娜新打造，重约三磅的“史凯利杰钢剑”。
    打开房间窗户，让凯萨琳停上肩膀，少女悠哉下到楼下，从厨房拿出些生肉喂给伙伴。
    ……
    开门走到“二进”，出乎意料的维克多没有在这边工作，但大釜下的火焰也没有熄灭。
    探头一看，沉在锅底有几十枚“杜卡特”，看来团长只是暂时离开，估计是到前面铁匠铺找尤娜沟通，很快就会回来。
    房屋的装潢需要钱，炼金工具要钱，材料要钱，之前的积蓄消耗殆尽，加上要喂饱的嘴又增加两张。
    于是从开张大吉后，少年几乎天天在家煮钱和睡觉，中间只出去参加过一次沙龙颂诗会。
    从桌上抽起压住的字条，这是团长手书让团员外出采购的物品，旁边放有一大包克朗与购物提篮。提篮内有一箱药水，里面解酒药与起勃汤剂各半，得先拎去给寄售的炼金商人，顺便回收昨天款项。
    重操旧业是安古兰主动提出的，因为收益的比例太诱人，换做法师或是其他炼金术士制作的药剂，中产阶级根本消费不起，而维克多便宜、量大、效果尚可的特征，精准抓住顾客需要。
    且经过多次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的活动后，现在少女不缺少成就感，个性逐渐成熟的她，也不会再打着幻影旅团的旗号去卖壮阳药。
    ……
    开门走到“一进”的铁匠铺，果然维克多就在这边，可以听到他与尤娜正在讨论迪魔金应用的事情。
    这方面安古兰并不是专家，她只知道高阶武器的主流分成“附魔武器”与“反魔武器”两种，附魔武器是法术附加在武器上，产生特殊效果与额外杀伤，而反魔武器是加入迪魔金制造，可以干扰施法、抵销附魔武器的额外效果。
    没去打扰他们交谈，拍拍费格斯的肩膀打声招呼，安古兰提篮架鹰、鲜衣佩剑的走出门外。
    ……
    “光辉巷弄”是环状结构的街道，分成外圈与内圈，内圈就是“腐林”的核心，要进去必须是乞丐王的臣民或赢得认可的人，一般居民只会生活在外圈。
    少女其实不太想管那些复杂的事情，但是少年始终不放弃对她唠叨的事业，还好现在有费格斯与尤娜共同分担团长每晚的授课。
    诸如“在诺城保护自己的秘诀。”，“如何应付神殿守卫！”，“贿赂的艺术”，“打开窗户就往外跳！”之类充满被害者意识的教战守则。
    习惯的走到“哈托利饺子铺”坐下，安古兰大喇喇扬声喊道：“埃布哈尔，先来二十个饺子，十个鸡肉，十个马铃薯菠菜，不要放洋葱！”
    这间饺子铺是她搬来后第三天发现的，老板是个精灵，擅长制作“瑞达尼亚饺子”，有多种口味，而且都做的挺好吃。
    “欢迎光临，安古兰你的品味真是太棒了。”正在灶台前忙碌的埃布哈尔.哈托利侧身回道。
    少女打个呵欠，“当然，顾客永远是对的。”
    到调料区挖了块酸奶油，她准备沾着吃。
    ……
    吃饱喝足后，安古兰绕过“永恒之火的祭坛”，城里到处都有这种石亭建筑，中央燃烧着昼夜不息的火焰，让诺维格瑞真正成为不夜城。
    虽然少女觉得是在浪费燃料，但是她不会说出口，团长的课程里郑重警告过，指责这一点的人不意外的都被烧掉了。
    把药剂小箱子交给商贩，接过饱满的克朗袋，她接着来到“教主广场”购买小纸条上的物品。
    身在全世界最著名的市集，从遥远瑟瑞卡尼亚进口的异国香料，到最简单的铁钉，这儿几乎什么东西都买得到，她很快把要买的物品装满提篮。
    《当心！有个骗子出没！》
    “各位诺维格瑞的居民！我在此警告各位，克劳斯.费特林是个骗子、爱说谎的诈欺犯！
    他卖的“奇迹生发配方”根本就是“比兹区”的井水加点丁香萃取液染了色而已。
    他卖的药水唯一的功效就是让你没日没夜地跑茅房拉屎，以上是我悲惨的亲身经验。
    如果这个无耻的骗子找上你家，绝对不要向他买东西，叫他把药自己吞下去吧。”
    ──沃克·奥林杰
    驻足公告栏前，看着这张招纸，安古兰乐的合不拢嘴，然后她觉得这是个商机，应该让维克多知道这座城市有很多人需要“生发药剂”。
    撕下告示折好放入怀中，预留足够时间的少女继续闲晃购物。
    走着走着，安古兰猛然眼睛发亮，脚步轻快的走进炼金店铺，因为她看到门口贴有纸条“新进货：叉尾龙脊髓液”，而那是维克多重点指定的收购物。
    付钱买下“叉尾龙脊髓液”放入篮子，加上之前少年帮亚伊文送信得到“飞狮怪毒腺”，少女知道现在只缺“白化吸血女妖的舌头”，他就能调配出狼学派初版的“青草药剂”。
    接着想起维克多说过，“青草试炼”高达七成的死亡率时，蓦然，安古兰停下脚步。
    ……
    诺瑞格瑞─维瓦尔第银行，金碧辉煌的大厅中。
    维米.维瓦尔第，这个穿着合身华丽服饰，秃头的灰胡子矮人，将家族的维瓦尔第银行经营成诺维格瑞最大的存在。
    注意到安古兰进门，他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前来：“噢！俺最亲爱美丽的安古兰女士，很高兴能再次为你服务。”探头看看后面，“今天维克多先生还是没来吗？真希望能早日见到他。”
    少女笑嘻嘻的回道：“他如果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也会很高兴，他有说很佩服你的经营手腕。”
    灰胡矮人鞠躬表示谢意时，闪亮的秃头让安古兰更加肯定，生发药剂绝对有前途。
    “还是跟之前相同的服务吗？”
    “对！这些‘克朗’全部换成‘杜卡特’。”
    少女每日行程的最后一站，就是到银行把购物结余的“王冠银鹰”全部换成三倍数量的“独角兽”。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附魔术与魔法物品（上）

    少年双手搓搓脸颊，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下半身持续无意识的蠕动。
    时间真是过得飞快，转眼间费格斯的铁匠铺已经开业十天，而因为生意奇烂无比，大匠尤娜的空闲时间，都放在研究“迪魔金”的特性。
    从与她的交流中得知，这项材料通常是作为辅助，结合其他金属的特性，添加硬度与延展，制成合金来打造武器或防具。
    但是多少分量能够产生干扰魔法的效果，还有怎样的配比才不影响剑身强度和铠甲硬度，这些都需要观察与实作进行验证。
    维克多知道有两个地方，必然有现成的“反魔法武装”知识可以获得。
    一个是维吉玛的“烈焰蔷薇骑士团”，齐格菲曾经无意间说漏嘴，他们对迪魔金的研究已经深入到能制作“反魔法金属炸弹”这种大杀器。
    按照维克多的想象，“反魔法金属炸弹”应该是投掷出去，能够干扰甚至封锁相当范围内所有魔法的运作。
    另一个就是诺维格瑞的“永恒之火神殿守卫”，世界最繁荣的城市，吸引世界最强的法师，要吓阻世界最好的法师，需要最顶尖的反魔法武器。
    诺维格瑞这座金山让神殿守卫不缺钱，更不缺购买渠道，反魔法金属肯定已经广泛应用在装备上。
    只是这两个势力都不是那么好惹，像这种战略层级的知识储备，绝对封锁的十分严密。
    想把技术弄到手，恐怕得打入他们组织内部，因为明抢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
    回到店铺与尤娜聊了好一会儿，把她委托购买的女性用品交给她，安古兰迈步往里屋走。
    按照木牌指示敲两下门，听到少年让她进去的声音，少女开门踏入炼金工房。
    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有点傻眼，维克多在大釜旁炼金，但姿势是人在躺椅，靠两只脚随意拨动搅拌棒。
    他眼神空虚的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真的没问题？不会弄到爆炸吧，我们的店才刚装潢完。”
    这个姿态实在是太放松太豪迈，让人放心不下。
    “别在意，这几日天天做，拉多维德的脸已经深深刻印在我心里，我就算用辟股来搅拌，都能够把克朗搅出来。”
    莫可奈何，安古兰坐到维克多旁边，将购物篮放在他肚子上。
    少年坐起身，随意翻动几下，“咦！？叉尾龙脊髓液，居然真能买到这东西。”他露出开心的笑容，二话不说就把它收进草药包里保鲜。
    见状安古兰轻咳两下，“威克，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听出少女的认真，侧头面对她严肃的表情，“怎么？今天出去活动有特殊状况？是维瓦尔第的兑换业务吗？天天换那么多杜卡特，他觉得奇怪的话，明天改换成奥伦也行。”
    “呃…不，银行家很开心，这段时间他正好需要更多克朗，每次进银行都把我当上宾款待，今天他也依然问起你，表达仰慕之意，估计是想推销金融产品。
    维克多无所谓的回道，“不久的将来，我会委托他购买很多金融产品，在看到战争先兆的时候。”然后举高双手伸展，“那…所以问题是什么？你想跟我谈什么？”
    重拾被打断的情绪，安古兰认真的问道：“我想问的是，威克，成为猎魔士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青草试炼那七成的死亡率，如果今天你收集齐全材料，会不会想立刻试试看？”
    脚上的搅拌动作一顿，然后下半身继续活动，“不会，我大概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未经改良的青草药剂。
    况且之前不是说过，我们现在主要的目标是把不可思议炼金术提升到大师。那时应该能无视副作用，直接搅拌出必定成功的药剂。
    所以不用烦恼，我不会冒险的。”维克多做出保证。
    “那我就放心了……。”少女话说完，恰巧大釜七彩光芒闪耀，显然又一批精美的拉多维德五世出炉。
    从锅里面把几十枚克朗捞出来，维克多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安古兰。
    “别忙着走，趁现在有空我们来做‘附魔’，让你见识下团长新获得的能力。”
    “嗯！？”少女露出不明觉厉的表情，“附魔？”
    “没错！附魔，经过维吉玛城外的冥想，我精神力有很大的进展，虽然不具有施法能力，但却可以用不可思议炼金术转移魔法效果。”
    “转移的意思是？”
    “直接示范比较快，之前给你那个对抗‘卡特里奥娜瘟疫’专用护符呢？”
    想起那个东西，她脸就一黑，‘防跳蚤护符’就防跳蚤，讲得那么高大上，好像真能挡住瘟疫一样。
    从怀里掏了掏，摸出班阿德学院品质保证的护符，安古兰扔给维克多。
    ……
    两个小时后，当七彩光芒再次闪耀时，安古兰正四仰八叉、生无可恋的瘫在躺椅。
    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她阴阳怪气的吐槽，“话说这个直接示范还真是有够快的。”
    “你住口，两个小时就能搞定，已经很不容易。”
    从躺椅上鱼跃而起，少女注视闪闪发光的大锅。
    维克多所谓的示范，就是把安古兰的佩剑与防跳蚤护符一起丢进大釜里搅拌。
    现在锅中清澈见底的水里，只剩下“史凯利杰钢剑”，防跳蚤护符消失的无影无踪。
    “噢！”擤擤鼻子，少女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没好气的问道，“所以你该不是要告诉我，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
    话没讲完就被打断，维克多低沉坚毅的声音，“──无错！它正是‘抗击卡特里奥娜瘟疫之剑’。”
    眨眨眼睛，强忍住自己吐槽的玉望，安古兰抽起这把“防跳蚤史凯利杰钢剑”佩回腰间。
    “嗯谢谢，那就这样，我先上去了，今天该看的书还没看完。”
    维克多伸手拉住她，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是什么态度？看来不拿出这点真本事，你是没办法理解附魔术的伟大，要知道这可是魔法效果转移啊！”
    “是啊，我的防跳蚤护符，现在变成防跳蚤钢剑。很棒！”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附魔术与魔法物品（下）

    空气忽然安静。
    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东西，实话实说就是吐槽，于是维克多偏过头沉默不语。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注意到团长的郁闷，团员也有些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
    于是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威克，既然可以转移魔法效果，那你能不能把防老鼠护符再添加进去，让这把剑变成防老鼠又防跳蚤？”
    安古兰的问题问的很好，充分发挥关联思考。
    可惜转回头，少年表情还是有些尴尬，“暂时不行，我还没能融合不同魔法，而且每样物品现在只能附加一种效果。
    但是你放心，未来肯定可以附加多重效果。
    不然这样，我再附魔一把武器，我相信这次你看完肯定会非常激动。”
    说着维克多拿起自己的剑就扔进锅里。
    眼看阻止不及，不想再看两小时跳大神，安古兰木着脸，“你工作这么辛苦，肚子应该饿了，想必也没有心情准备晚餐，我出去买饺子回来给大家吃！”
    少女说完把桌上刚出炉的克朗，无情地扫进她的小钱包。
    “饺子？什么饺子？”听到熟悉的名字，勾起怀念的滋味，但是他不确定她说的与自己想的是同一种食物。
    安古兰双手比划，“白面粉皮，里面包各种馅料，油煎或水煮的瑞达尼亚饺子。”
    听起来应该没错，“给我二十个猪肉韭菜馅的。”话脱口维克多才想到，北方诸国都没有食用韭菜的传统，“我是说猪肉菠菜。”
    “没问题！还有既然这个附魔术能转移效果到装备上，等等我可以把尤娜也叫进来吗？我觉得她需要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炼金术学徒想了想：“可以，你先大概跟她介绍下附魔的功能，但是别提到‘不可思议炼金术’，那是我们的核心秘密。”
    ……
    一段时间后，当安古兰与尤娜提着食盒进门，维克多正严肃认真的站在大釜旁搅拌，这次是自己的配剑，当然要附上实用的效果，让安古兰心服口服。
    而且这回尤娜也在旁边观摩，对这位诗歌仰慕者，少年不吝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光凭那身大师级的锻甲技术，就值得与她保持友好关系。
    尤娜边吃饺子，边听安古兰科普附魔的作用方式，于是等吃完饺子，她迫不及待的拿起“抗击卡特里奥娜瘟疫之剑”，抚摸上面的剑纹，想感受附魔前后的差异。
    这是她亲手打造的作品，可以说只要重量或平衡有丝毫变动，她都能感觉出来。
    但轻轻挥舞几下，手感毫无区别，她疑惑地问道，“它现在真的能够防跳蚤？”
    安古兰抓抓刚修短的头发，“我也不清楚，威克是这么说的，也许我们可以去找些跳蚤来测试？”
    听到少女又在给自己漏气，少年直接叫停：“不用，我手边这把剑马上就完成，给你们亲眼目睹，差别在哪里。”
    从草药包里拿出一罐精神提升药剂，他一口灌下，暴涨的精神井喷而出，瞬间七彩光辉闪烁，标志维克多附魔的第二把武器顺利完成。
    安古兰有些懊恼的敲敲手掌，“糟糕，刚刚忘记先确认是跟什么护符一起搅拌，不晓得这把剑有什么魔法效果？”
    被光芒晃了眼，再看少年自信的从锅中提起钢剑，姿势潇洒霸气，尤娜忍不住开口：“这把剑的名字是？”
    维克多嘴角微翘，“普罗米修斯之剑！”
    在巫师世界，无独有偶，同样有关于盗取火种的传说，而将火种带给人类的神只，也叫做普罗米修斯。
    听到这个耳熟能详的神名，安古兰与尤娜都精神振奋充满期待，因为从名字很容易能猜想到，这件武器有什么特殊效果。
    果然眼看维克多持剑摆开架式，拇指轻敲剑柄，剑刃猛然窜起一缕火焰。
    …
    ……
    ………
    面对燃烧的“普罗米修斯之剑”，炼金工坊里一片寂静，安古兰瞠目结舌，尤娜目瞪口呆。
    然后安古兰痛苦的闭上眼睛，“我真傻…我真特玛德傻，看到防跳蚤钢剑我就该知道。
    这个状态下的团长根本是神经病，但是我居然还抱有期待，以为他会弄出什么超级魔法剑……特玛德我真傻。”
    让她闭上眼睛不愿面对的“真实”，“普罗米修斯之剑”燃起火焰的部分，就只有剑尖的那一丁点。
    旁边尤娜懊恼的心理，倒没有少女那么严重，毕竟这个画面虽然很好笑，但普罗米修斯的确名副其实，堪称是“火种之剑”。
    她期期艾艾的问道：“所以这是用打火机跟钢剑合成的效果？”
    维克多乐呵呵的点头，手一甩熄灭剑尖火苗，“无错！果然大匠就是内行，一下就看出这把剑合成的思路，把魔法打火机的效果转移到钢剑，敲剑柄弹出火焰，出门在外从此不用担心生火的问题，非常方便！”
    伸手紧紧摀住嘴巴，尤娜低下头试图模拟感动的模样，她听安古兰讲过，这时候千万不能笑出声，不然腹黑的团长绝对会记仇，然后在小地方施加打击报复。
    她算是彻底明白少女所说，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独特的幽默感是怎么回事了，这股傻气腾腾直冒。
    还好少年显然对成品非常满意，陷入自得其乐的世界，当安古兰与尤娜离开炼金工房的时候，还隐隐听到他在说些难懂的，什么“森罗万象”，什么“流刃若火”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
    等来到厨房，隔着厚木板门，两个下属放心的开始讲领导小话。
    “他常常这样吗？”
    “不常，但是这回发作的很厉害，大概是想家了。”
    “…其实，刚刚那把普罗米修斯虽然很好笑，但那是因为与魔法打火机组合，如果有高阶魔法物品，融合起来说不定真的很强。”
    “或许吧，我出门采购会多注意，不过市场估计也只能买到些普通货色。”
    说完她回想起过去几天，维克多列在采购清单上的物品，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当时不明白有什么用途，但是现在联系起附魔术，安古兰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女教师的危险夜晚

    《招生广告》
    .把孩子带来玛拉贝菈的幼儿学校吧
    .他们将学会读书、写字、以及如何尊敬天神！
    .我们不收费，但欢迎捐赠。
    .你的慷慨解囊是我们继续前进的动力。
    ……
    小朋友眼中的玛拉贝菈老师，温柔有耐心，热情有活力，知识丰富，懂得比谁都多。
    棕发褐眼的她，住在比兹区的乞丐广场附近，虽然说比兹区的居民大部分是中产阶级，但是乞丐广场的名称同样说明很多事。
    简而言之这里并不繁荣，治安通常还过得去，但是总有例外的时候，就像现在……
    “不…不要过来……你们不要再靠近！再靠近我要叫了喔！”夜归的玛拉贝菈说道。
    嘴角带着猥琐笑容的醉汉：“嘿嘿嘿，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闪烁下流眼神的地痞：“呼呼，陪咱们稍微玩一下没什么的。”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女教师绝望的呼喊.jpg。
    “哈哈哈，你晚上出来不就是让人摸的？”
    “嘻！我倒想看看谁敢来管黑帮的事情。”
    从开襟的服装判断，这三个骚扰夜归教师的流氓，都是“霍桑”的手下，而他们尽管都喝得醉醺醺，但是黑帮斗殴的习性，自然而然会注意周遭环境。
    于是当他们发现，眼前女子忽然停止尖叫，眼神也不再惊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理解，彷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背后时。
    他们立刻转身，然后在月光下看到漆黑的不明物体。
    是的，就在今夜，那个自由的男人──蝙蝠侠，飒爽登上诺维格瑞大舞台！
    而众所周知，没有足够的照明打光，一身黑衣在黑暗中登场，因为看不清楚，其实并没有很帅气，更甭提让坏人吓到跌倒。
    所以维克多进行了改良。
    要有光！
    “啪！”一声响指，柔和的白光从脚下亮起，纤毫毕露的照耀出皮衣下，块块贲起的肌肉。
    “呜哇啊！这怎么回事？”醉汉被吓的连连后退，一个没站稳滑倒在地。
    “这他玛德是什么东西？”地痞同样吃惊，跌跌撞撞地退到墙角。
    这是第三代蝙蝠战靴，在附魔“发光筒”后，自带的夜间照明，保证让坏人看的清清楚楚，是谁将要殴打他们。
    至于本来被困在墙边的女教师玛拉贝菈，却是两腿夹紧眼神发亮，因为她听说过这个男人，胸前标志也彰显出他的身份。
    正如丹德里恩大师先前发表的作品──“傲慢蝙蝠与偏见小姐”中，热情歌颂的那样，他是如此的勇猛奔放，难怪能征服那位骄傲的小姐。
    他就是维吉玛夜之帝王，女性之友蝙蝠侠！
    “你们必须放开这位女士，你们的所作所为不是一个良好市民该做的，你们辜负了这座城市！”
    他的声音沉雄威猛，彷佛闷雷隆隆炸响，“审判词”跟诗歌里说的一模一样......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地痞嘶声喊道。
    醉汉同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难道…难道说…你是──”
    左手一甩，第三代蝙蝠战甲的背部也发出柔和光芒。
    在这光芒万丈中，披风剪影飞扬，“我──就是蝙蝠侠。”
    “不！这不是你的城市！你应该在维吉玛才对！”流氓试图用大吼来驱散心中的慌乱。
    “英雄可以是任何人，更可以在任何城市出现，没有人能阻止他发光，就像没有人能救的了你。”
    说完帅气的台词，维克多脚踏白光，开始今晚的殴打事业。
    ……
    安古兰得知蝙蝠侠出没这件事情，是在哈托利饺子铺吃饺子时，看报纸知道的，差点饺子没吞下去噎到。
    散发油墨香气，崭新出刊的诺维格瑞晨报头版。
    《那个自由的男人来啦！》
    “昨夜在比兹区的乞丐广场，化名‘蝙蝠侠’的蒙面人强势出击，以痛殴袭击女性的黑帮成员为开端，整夜共计惩罚二十三名流氓，无人死亡。
    有些读者或许还不知道‘蝙蝠侠’是何许人也，其实他就是丹德里恩大师在‘傲慢蝙蝠与偏见小姐’中所描写的‘傲慢’，在维吉玛他长期致力于保护晚归妇女......
    ……
    关于这位义务巡夜的蝙蝠侠，永恒之火护卫长“沙佩勒”表示，这样的行为是非法的，神殿守卫有信心，也有力量维护诺维格瑞市区的安宁。
    未来将会增加守卫夜晚巡视的范围，并呼吁这位异装人士尽早投案自首。
    截至截稿时间为止，本地黑帮并没有对蝙蝠侠的出现做出任何回应。”
    看完报纸，安古兰折好塞到怀中，准备带回去给团长过目，那个好色诗人真的实现他说过的，为蝙蝠侠写了首香艳的诗歌，她不确定少年知不知道。
    ……
    维克多知道这件事。
    事实上他才刚欣赏完“傲慢蝙蝠与偏见小姐”，从“跛脚凯特”酒馆离开。
    “跛脚凯特”是离家最近的风化场所，提供洗浴服务，主打便宜和服务尚可。
    诗歌写的很不错，融合诸多受欢迎的元素，勇猛的蝙蝠侠、美丽的大小姐、身份落差的爱情、还有满满的香艳刺激……也就是说，几乎通篇瞎掰，毫无现实依据。
    昨晚首次出击时，流氓的反应明显熟知蝙蝠侠，让少年晓得有意外状况，所以打完人后，与那个夜归教师稍微交流，他就知道丹德里恩又做了什么“好事”。
    这回不是在说反话，而是真的感觉很好。
    因为有宣传机器的支援，昨晚第三代蝙蝠战衣，初次登场就戏剧效果拉满，而观赏坏人们惊惶害怕、举止失措的模样超级纾压。
    所以等回到炼金工房，趁着精神反馈饱满，加上手边材料应有尽有，昨夜他连续不断搅拌，将草药包欠缺的“暴风雪”与“雷霆”药剂补满，再次拥有发挥“钞能力”的底气。
    自从来到诺维格瑞后，先是应对霍桑的诗歌邀请，然后面临创业开店的忙碌，再是闭门在家炼金赚钱，始终没有休息时间。
    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少年悠哉走进教主广场的“书籍与卷轴”，这间店是前些日子诗人采风时注意到的店铺。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阿尔德堡的贾奎斯

    “书籍与卷轴”，是教主广场周边最大，收集最齐全的书店。
    它的店长——马库斯.哈吉森，是个戴眼镜，蓄山羊胡，喜欢穿着双排扣毛昵外套，气质温和平静的中年男人。
    半个月前，一位陌生少年初次走进书店，对诗歌有相当造诣的马库斯，很快与年轻的维克多熟识，建立起和谐纯洁的交易关系。
    ……
    尘封书架、故纸堆中，吐出口长气，维克多满足的阖上《北方杰出人物志》，伸展懒腰活动四肢。
    这本书是“书籍与卷轴”的非卖品，在藏书阅览区看完这本书，用去他三天的下午时光。
    书里面评论许多故去的出色人物，比如调停六国战争的“纯白”拉法德；女王治国的典范“母狼“比安弗尼；宣告诺维格瑞成为自由之城的“胆大者”拉多维德三世；勇敢善战的“辛特拉雌狮”卡兰瑟女王。
    讲述的内容不只有褒扬，也有贬斥，例如卡兰瑟女王刚愎自用的性格，与拒绝履行意外律──把希里公主交给猎魔士，被认为是辛特拉灭国的主因。
    又或者拒绝王冠的“拉法德”，被评论为顽固腐朽的王权崇拜者，他的死亡被叙述成泰莫利亚王室，勾结其他法师遂行的阴险暗杀。
    不愧是诺维格瑞，在这里可以看到许多其他国家不允许发行的书籍，内容可能不尽真实，但官方说法外的其他观点，还是有其参考价值。
    将书籍放回架上原位，维克多继续搜寻下本值得阅览的知识时，有其他人进来藏书间，踩出“喀！喀！”平淡规律的脚步声响。
    书架间的走廊狭窄，少年贴近书架想让对方通过，脚步声却停在他背后。
    “没想到你对历史也有兴趣，学徒，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要关注未来，我推荐你阅读那本《白霜：神秘的天灾或自然现象》，它对伊丝琳预言的解析有不少独到之处。”
    背后的人说话声音不大，语气也很温和，但是从声音入耳起，维克多手脚僵硬。
    自来到猎魔世界起，他碰过很多凶恶怪物，遇到不少强大人物，但是凭着草药包里的炸弹，维克多都有信心，哪怕战斗会输，也能让对方赢的痛苦。
    但是唯有一个人的存在，真正让他感受到毫无胜算，衣服里狼派徽章在高速震动，与心跳加速的扑通声，在寂静书海中听的分外清晰。
    “阿尔德堡的贾奎斯”，烈焰蔷薇骑士团团长，他不只是武技高明的骑士，更是强大无比的“源术士”。
    那充斥空间的黏稠魔力，甚至让人产生呼吸困难的错觉，唯有“源术士”的身份可以解释，而从他举止自如的模样来看，他能掌握部分狂暴魔力，至少是与它和谐共处。
    转过身，维克多欠身鞠躬，“向你致意，贾奎斯大师。”
    走道狭窄，这是维克多首次与对方靠的如此接近，他比自己高一个头，所以必须稍微仰望。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在维吉玛闹出的麻烦可不小，听说塔勒发誓上天入地也要逮到你。”大师语气轻松，彷佛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察言观色，少年心念电转，塔勒不可能指挥的动贾奎斯，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
    大师作为永恒之火的忠实信徒，来圣城例行朝圣，是更自然的解释。
    眼前不过是来逛书店偶然碰见，要不要逮捕在两可之间，从刚才的话语分析，他甚至在与自己分享接下来可以读什么书。
    想通这些关窍，维克多心平气和：“我与情报局局长间有些误会，我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个罪犯！”
    贾奎斯笑呵呵的：“关键其实在于，银行劫案你是主动参与还是被动卷入？不用紧张，我倾向于后者，你应该知道“亚伊文”的犯罪手法？”
    维克多点点头表示清楚。
    “利用下水道──人类的盲点，聪明的概念，骑士团事后探查的时候，意外发现那里曾经存在过‘吸血鬼女’。
    我亲自去看过，相当强大的存在，非专业猎魔士无法抗衡，但是塔勒给我们的嫌疑人，却只有一个猎魔士学徒。
    没有其他选择下，将他嵌进这幅犯罪拼图，我必须说你带给我惊喜，除去还没变异，你的战斗力值得更高的评价。”
    对大师的褒扬，虽然内容有部分偏差，比如蛇派猎魔士的介入，但少年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
    “现在问题回到原点，告诉我，学徒维克多，帮助“松鼠党”清出犯罪的通道，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是无意的，作为狩魔猎人，你的行为无可厚非，甚至市政厅还应该给你颁发奖状。如果是有意的，那我就必须将你逮捕。”
    维克多注视贾奎斯团长，他的眼睛温和正直，但似乎不乏变通，他说的话摆明是打算放自己一马，但是少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
    他这样身份的人，没理由这么帮自己，过往相处的机会很少，互相也没有什么了解。
    但他现在却旗帜鲜明的明示，不管原本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自己现在说无意，这件事就此揭过。
    “我是无意的，事发前我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维克多肯定地回答。
    贾奎斯拍拍少年的肩膀，“那么，除掉吸血鬼女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为什么愿意相信我？”
    “因为我喜欢你的所作所为，不久前才听说，你在林登维尔又解决了一只墓穴女巫，人类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优秀人才。暂时离开维吉玛那个漩涡也好，可以远离不该参与的麻烦。”
    话说完，骑士团大师转身离开，临出门前他停下脚步，“算起来，骑士团本部第一次，纯白大厅宴会第二次，这该是我们第三次面对面吧？”
    “之前有遇到大师在广场演讲，对我而言这次是第四次。”
    “那就够了，我居然才第三次见到你，真不可思议，每个微小的不同都是宝贵的。”
    贾奎斯的用词很古怪，维克多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只听他继续说道：“记住，我很欣赏你，当你能回到维吉玛的时候，你会知道是什么时候，那时我希望你来帮我。”
    讲完贾奎斯没有再停步，直到他消失在眼前很久，维克多仍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天那人来自海上

    脚步匆匆，维克多走下楼梯，店长马库斯正在柜台后打瞌睡，战术后仰的姿势睡得很香。
    推开店门，广场上人潮熙熙攘攘，吆喝买卖的声音此起彼落，那个魁伟的身形无影无踪。
    阿尔德堡的贾奎斯……刚才真的来过吗？或者自己也在打瞌睡呢？
    过去半个月，金币库存恢复，药剂炸弹充足，少年被“无敌”而且舒适的生活腐化，过着炼金工坊，鱼市场，跛脚凯特，教主广场，书籍与卷轴，五点巡回的平静日子。
    没有烦恼的少年，连晚上出门打人的兴致都降低，几乎以为又回到童话世界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但刚刚发生的遭遇提醒维克多，享受悠闲的退休生活还早，能碾压自己的存在不少，还不到可以放大假的时候。
    回进店里摇醒马库斯。买下《白霜：神秘的天灾或自然现象》后，维克多离开书店，走向诺维格瑞公告栏。
    ……
    《猎杀蝙蝠》
    你这无耻的鼠辈躲在哪？
    你的勇气只对付那些渣滓？
    今晚我在乞丐广场等你！
    不见不散。
    ──博斯莱尔
    看看招纸日期，维克多感觉很抱歉，七天前的挑战，看来是赶不及赴约了。
    但失约也是无可奈何，兴趣使然的超级英雄，力所能及的范围，想到就出去殴打坏人，已经是对社会温柔的表现，贸然把拯救世界放在肩膀上，再愚蠢不过。
    公告栏上洋洋洒洒张贴了无数张纸，想从中找出有意义的讯息并不容易，但是维克多认为自己有必要振作起来，不忘初心。
    ……
    傍晚的诺维格瑞海港，海鸥翱翔天际，夕阳西照，波光粼粼如诗如画，而水手、醉汉、乞丐与妓女，组成风景画中的点缀。
    通常这里是属于乞丐王的地盘，但是维克多到这边是寻找博斯莱尔，霍桑先生今天有艘船到港，货物较为重要，所以白发精灵亲自到场监督。
    在诺维格瑞生活将近一个月，龙裔诗人不大不小也算是名人，尤其是费格斯的铁匠铺开张后，至少乞丐王的地盘里，他不被视为外人，而是被认可的本地居民。
    他的服装在港口既不张扬，更不显眼，地痞不会试图拦住要钱，问路更是轻易得到正确方向，所以走没多远，他就看到博斯莱尔欢迎他的挥手。
    “嗨，我的朋友，今天怎么会有空来看我？”
    “在公布栏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想来问问，据说你向蝙蝠侠约战？结果怎么样？”
    没错，维克多到这里来找博斯莱尔，为的就是打探消息，暂时脱离咸鱼状态，理所当然变装打人的工作会再度展开，他不希望一头撞进可能的天罗地网中。
    白发精灵身旁小弟不屑地吐了口痰，“呸！那个鼠辈根本不敢出现，博斯莱尔先生等整个晚上他都不敢出现，完全不像诗歌里说的那样勇猛。”
    博斯莱尔摇摇头：“邀战他，是因为黑帮必须回应挑衅。他既然没出现，那就代表只是个案，事情就这么过去。”
    风轻云淡的态度让少年放心下来。
    “原来如此，感觉这个人很有话题性。”
    “就我个人来说，我还挺欣赏他的，保护妇女算是骑士精神，但另一方面我又看不起他的觉悟，杂碎直接杀掉就好，打成重伤毫无意义，伤势痊愈他们还会故态复萌。”
    “听起来你不喜欢自己手下的所作所为？”
    白发精灵：“秩序、合理的秩序才有长久的统治，阿尔方斯先生总是这么说。而我深以为然，所以那三个破坏秩序的王八蛋，现在都在海里反省他们破坏秩序的行为。”
    这时走过来一个手下，“先生，货差不多都从船上卸下来了。”
    博斯莱尔：“维克多先生，也许你应该先回避一会儿，接下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高贵人或诗人，好像都不太喜欢。”
    他摆手请少年离开。
    正想说话时，码头的骚乱吸引了维克多的注意力，那是一个逃跑的少年，轻微的营养不良让他面黄肌瘦，后面跟着几名追赶的水手，他慌不择路的朝博斯莱尔与维克多站的方向跑来。
    白发精灵手放在剑柄蓄势待发，但看了龙裔诗人一眼，终究没有按照平时习惯拔出刀，把逃亡者一刀两断，而是伸脚轻轻一绊，让他扑倒在地，撞得满面鲜血昏昏沉沉。
    “救命…求求你…救救我……”，干枯裂开的指甲血迹斑斑，少年吃力的匐匍前进，一步步爬向维克多的靴子，几乎快碰触到的瞬间，诗人退开两步。
    维克多表情纠结的看向博斯莱尔，“贩卖人口？”
    白发精灵摊开双手，苦笑点头，“一门正当合理的生意，但有些人会觉得难以接受，比如丹德里恩大师，我尊重他们仁慈的想法，但是生意就是生意。”
    这个少年的颈部有纹身，他是一个史凯利杰人。
    两个水手走过来，抬起他的脚就往反方向拖，鼻血与手指在甲板上刷出条条血痕。
    “等等！”，维克多轻声说道。
    两个水手一怔停步，看到白发精灵点头，松开史凯利杰少年的脚，退到一旁。
    “就这样拖回去，他人也废了吧！”
    “没打算让他活着，只是不想在你面前处理，带回去解剖给其他人看，是个不错的选择，让他们知道逃奴是如何处理的。”
    他的脸被甲板摩擦到难以辨识，形容魔鬼，眼神却强烈诉说想活下去的意志，他求助的看着猎魔士学徒。
    不要问眼神如何释放出求助或求生的意志，看到就会明白。
    “我能买下他吗？”维克多指指地上的烂泥。
    “他是你的了。”博斯莱尔回答的干脆利落。
    “但是我必须提醒先生，他还没完成驯养，还有逃跑的胆量，把他带回去小心恩将仇报，农夫与蛇的故事并不罕见。”
    观察到旁边两名霍桑手下跃跃欲试的模样，维克多知道，只要自己摇头，下一刻他们就会把眼前的少年拖走，让他在痛苦中缓慢死去。
    “没有看到，可以当不知道，但既然就在眼前，谢谢你的馈赠，博斯莱尔。”
    白发精灵洒脱的挥挥手，在他心里这根本不算个事。
    维克多蹲下看着少年，他眼珠是褐色的，“你的名字？”
    “卢…卢夫……。”他口齿不清晰的说着。
    “鲁夫！？”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年轻时纯朴的梦想

    就像有些帮助流浪猫、狗的人，救助的时候出自好心，但根本没想过后续如何处理，维克多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走在回家的路上，被摩擦的少年卢夫，顶着魔鬼的面孔，胆怯懦弱的跟在猎魔士学徒后面。
    忽然想起曾经试图救一只受伤的鸟……。
    鸟左脚断了无法站，不能蹬，也起飞不了。
    那时维克多还不是炼金术学徒，只好选一块僻静的草地，有天空有树荫，让它躺着，不知鸟有没有电影般的回忆。
    缺乏专业支持的帮助与拯救，顶多是让对方痛苦少一点、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如果现在抛下他，毫无疑问他很快就会被“乞丐王”的势力所吸收，成为乞丐、小偷或强盗等职业的储备干部。
    可是带回去家里，博斯莱尔说的也没错，农夫与蛇的故事不可不防，尽管他未必能造成实质伤害，但却会让人心情变得糟糕。
    所以最好的方法应该是暂时带回去，给予生存培训，并且让他没有作恶的空间。
    救人不比救动物，没救彻底不如不救！或许他会是安古兰之后，又一个被自己改变命运的人？
    特别是他有个有趣的名字，让自己想起难以忘记的回忆，当年自己也是个梦想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打定主意，“老板先来四十个饺子！”停在哈托利饺子铺前面，不差钱的维克多，决定从喂饱自己跟后面的少年开始。
    ……
    “……事情就是这样。”
    向安古兰、尤娜与费格斯说完“卢夫”的来历后，维克多将他的住处安排在铁匠铺角落，用木板简单的铺张床。
    接着来到畏缩的卢夫面前，“听着，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但是我给你的安排，是先在铁匠铺当学徒，向费格斯学习锻造、培养一技之长。
    尤娜小姐也是来自史凯利杰群岛，有问题多向她请教。
    而我要提醒你的重点是，你的活动范围暂时就只有铁匠铺，如果敢踏进第二道门，我会立刻将你赶走。
    在这座城市里，你可以自己想象接下来会有什么遭遇，也许那时你会情愿我从来没有救你。”
    刚才吃饭的时候确认过年龄，面黄肌瘦的卢夫看起来矮小，但实际上却已经十八岁成年，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体格看起来不如维克多。
    无论如何，目前为止他算是幸运的，脱离朝不保夕的环境，有包吃包住的老板，有教导打铁的丰满大姐姐，异地而处，维克多都想不到有更爽的事。
    自己的所作所为堪称是“人间之鉴”。
    ……
    很快的一天过去，把铁匠铺较为昂贵的商品收拾到炼金工房，维克多拴上间隔门板新装的第二道锁。
    这是防范卢夫血气方刚或好奇心过剩，想窥视老板勇猛或大姐姐奔放的睡姿。
    然后炼金术学徒开始调和药剂，晚上蝙蝠侠要出门慢跑，需要补充一些变声药水。
    搅拌大锅没多久，安古兰从厨房走出来，把手上热好的牛奶递给维克多，拉张摇椅坐在旁边。
    “喝了长头发的吗？”
    “当然不是，上回跟你分析过，秃头的原因太多种，其中好几项根本是命中注定。想喝药喝到毛囊再生，那种逆天手段是炼金大师的，而且通常会附加种种限制。”
    “哦……。”
    单手持棒，少年单手把牛奶咕嘟咕嘟喝干。
    放下碗，“让你去调查的事情办的怎样？”
    “玛拉贝菈的教室是个好地方，热心真诚的女士，照你说的我捐了一笔款项。”
    “一次不要太多，巨款招灾。后续交代给尤娜跟费格斯，让他们稳定买笔声望存下来，未来可能用的上。”
    “嗯。”
    搅拌棒撞击大釜的声音节奏稳定。
    “……等会要出去打人。”安古兰的语气是肯定的，而非疑问句。
    “你怎么知道？”
    “发生心情不好的事情，想出去打人不是很正常吗？”
    敲击大釜的声音一顿，然后继续，“说的也是。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是买卖人口的共犯？”
    “又没付钱，当然不算。”
    “……谢谢你的安慰。”
    “威克，你的心肠太柔软，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纠结。”
    “我不喜欢贩卖人口，厌恶的程度可能就像你不喜欢技术学院那样？
    安古兰偏过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并不厌恶技院啊？”
    看到安古兰自然就讲到技院两个字，维克多好奇的反问：“我以为你对那种地方有心理阴影？”
    安古兰摇摇头，“我是对强迫卖银的神殿有阴影，技院是很正常的行业，之前有段时间，我的梦想是就是在‘陶森特’的首都‘鲍克兰’开一间大大的技院。
    你知道吗？他们那里很繁荣，市场比艾尔兰德城更热闹，甚至连弗坚城都比不上，但竟然只在郊区有一间隐蔽的技院，我和丹德里恩都同意在那边开店是稳赚不赔的。”
    七彩光芒闪耀，维克多捞起一杓“变声药水”一饮而尽。
    “我以为你讨厌所有卖春的事情。”
    “不！我讨厌的是强迫，如果是我开店，那当然都是你情我愿。”
    “那你现在还想开一间大大的技院吗？”
    旅团团长走到屏风后面更换蝙蝠战衣。
    “等我们把幻影旅团做大做强，成为世界上最知名的汉萨之后，或许我会改个名字去试试看。”
    “如果这就是你的梦想，我会让它成真。”
    ……
    从厨房下到地下室的酒窖，抽出第三排第五瓶酒，轻轻转动酒瓶，蝙蝠俠打开通往内城运河的密道。
    “说起来你真的不考虑跟我一起出去打人？你应该也很久没发泄过剩的精力。”
    “如果你说的是猫女套装，恕我拒绝。如果你坚定要穿蝙蝠套装，我也拒绝。”
    摇摇头，维克多走进秘道，身后安古兰微微鞠躬，“一路顺风。”
    ……
    海风咸湿，月光如水，他站在建筑物的制高点。
    经过与博斯莱尔的交谈，确定首当其冲的霍桑黑帮，对蝙蝠侠都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可想而知，其他组织或者神殿守卫这边，对于黑暗骑士抱持何等轻忽的态度。
    维克多决定纠正他们的怠慢，从今晚起每天外出慢跑，展开为期十五天的嘉年华酬宾活动。
    脚尖一点，他一跃而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果菜市场的小恶魔

    铁匠铺的学徒“卢夫”，紧张的手脚发抖，几乎站都站不稳，手里捧着块反魔法金属，从角落走到“巴布”面前。
    脸部纹满蓝色刺青的瑟瑞卡尼亚人，观察了一下金属块的大小，挥挥手让卢夫走开。
    费格斯双手抱胸保持沉默，端出大匠的气度，让尤娜代表发言：“如你所见巴布，卢文先生给我们的反魔法金属都在这里，我们还没有出售，迪魔金武器的制作更是无从谈起。
    巴布的眼睛看都不看说话的尤娜，而是面向费格斯，“非常抱歉大师，因为我们需要确认这个蝙蝠侠，他手中迪魔金的来源。
    昨天我们的法师差点逮到他，但是法术被干扰……然后……”讲到这里他停止下来，因为并不光彩，“总之，打扰了。”
    目送军刀战士带领手下离开，尤娜松松肩膀，拍拍费格斯跟卢夫的背让他们安心，走到里屋的炼金术室寻找罪魁祸首。
    ……
    关紧房门。
    女铁匠瞪着她一脸无辜的老板，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就是蝙蝠侠对不对？
    过去十五天闹的全城鸡犬不宁的蝙蝠侠。昨天晚上又大显神威，敲昏两个法师的黑暗骑士。
    难怪三更半夜叫我起来，又把卢夫轰出去，赶着把迪魔金棍棒弄回金属块。
    就因为你知道他们会寻找反魔法金属来源！”
    针对指控，维克多没什么好辩解的，共同生活这段时间，而且利益与共，本来也就差不多是时候让尤娜知道一些秘密。
    而且她是蝙蝠侠的仰慕者，真诚的仰慕者，铁匠铺的橱柜中，有一格专门放关于黑暗骑士的新闻报导。
    从救下卢夫那天后，蝙蝠侠扩大打击范围，不再局限拯救妇女，只要是帮派成员，走在街上都有可能被殴打，杀死也许过分，但殴打绝不会打错。
    这种改变让“四巨头”很快就忍无可忍，昨晚甚至动用法师巡夜，可惜维克多提前一步，从尤娜手里拿到反魔法武装的试用品。
    原本认为只是个异装怪人，就没有提防反魔法武装，猝不及防下被近身的法师不会比醉汉更难对付，一敲一个准，魔武双修的强者毕竟是少数，更不会被雇用来巡夜。
    看到维克多默认的诡秘笑容，气鼓鼓的尤娜忍不住跟着笑出来，“你从维吉玛开始干这种事？”
    “没错，最初只是想帮忙夜归女性，而且打完人心情会很痛快。”
    “那诗歌里说的‘偏见小姐’，确实是暗示雅妲公主？你跟她之间发生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啰！？”女铁匠握拳兴奋地说道。
    收敛嘴角弧度，维克多捏捏鼻梁，郑重澄清：“不，我用名誉保证，那些全都是丹德里恩瞎掰的。”
    尤娜的笑容顿时垮下来，有些失落的叹息，“不是真的……太可惜了。你破坏了我美好的想象。”
    “相信我，虽然外观都是女性，但偏见小姐跟雅妲公主根本是两种生物。”
    敲门声响，是安古兰，维克多让她自己开门进来。
    她熟练的进屋上锁，把今天逛街的购物篮放到团长脚边，“昨晚的战果太过辉煌，市场上都在议论蝙蝠侠是谁。
    还有威克，可能要注意木墙的隔音效果，我在门外隐隐约约能听到你们的谈话。”
    少年拿起购物篮翻捡，“没问题，过两天会处理隔音，蝙蝠的事我告诉尤娜了。
    另外趁现在人都在，跟我说说，你们与卢夫相处的怎么样？”
    维克多的问题，是讨论续留卢夫与否。
    犹豫了下，尤娜先开口说道：“还可以，一个个性胆怯的年轻人，锻造上有些天分，不过心思不在这上面，我能察觉他心里藏着秘密。”
    “即使是史凯利杰同胞，他也不告诉你？”
    尤娜摇头。
    “慢慢来吧，我们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才建立信任的。”
    “尤娜觉得他还不错，安古兰你的评价呢？”
    少女闭上眼睛考虑了一下，“我的观感没有尤娜那么好，可能是错觉或对群岛人的偏见，我总感觉他的怯懦更像是伪装，本质还是个‘凶猛暴戾’的史凯利杰。”
    听到地域歧视，尤娜登时气结，伸手拉扯安古兰的脸颊，她也立刻还以颜色。
    没理会两女的戏耍，维克多考虑片刻，“嗯……这次我支持尤娜，加我这一票二比一，让他继续留下。”
    他支持卢夫的理由很简单，“鲁夫”的谐音加分太多，而老板既然决断，那事情就这么执行。
    少女坚决不肯先放手，女铁匠也没有软弱的理由，她接着口齿不清的说道：“今天巴布都找上门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无所谓，蝙蝠侠正好休息一段时间，。”维克多从购物篮里抽出张折好的告示，查看上面的内容。
    安古兰的声音像含着茶叶蛋：“据说果菜市场的摊子，最近被某种神秘生物搞到不堪其扰，商人工会开出丰厚报酬，希望有人帮他们逮到这个爱偷窃的小恶魔。”
    少年手指弹两下悬赏单，“小恶魔！？感觉会很有意思，果菜市场是早晨营业，明天我就去看看情况。”
    说完无视仍在较劲的两位女士，炼金术学徒起身到厨房准备晚餐。
    ……
    第二天早晨，维克多晨跑前往委托人所在的“果菜市场”。
    途中，“赏个克朗吧？”篝火笼架边，披头散发的脏污乞丐有气无力的说道。
    少年抛出一枚克朗奖励他这么早就起床上班，亦或者他昨晚就睡在这里，仰赖篝火的温暖不致冻僵。
    果菜市场位在“崔托格大门”旁，崔托格是瑞达尼亚首都，会起这个名称是因为大门由皇室家族出资建造。
    他们捐赠大笔金钱新建城门，还花钱请著名的建筑大师安娜.雅叶平克维茨与她的团队作为劳动力上的贡献，初衷是要讨好诺维格瑞商人和教主，可惜时间证明收效甚微。
    从城门口远望，果菜市场虽然没有教主广场那么兴盛，但是客群区隔主要供应贫民，加上商人公会的营运介入，同样显得欣欣向荣。
    问过几个人后，维克多很快找到“西维斯特·艾密罗”，他留着修剪合宜的络腮胡须，穿着碇蓝色的外袍，红色圆领斜帽，比起其他摊位的同行，他显然体面许多。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名侦探维克多登场

    维克多靠近西维斯特的时候，他刚好完成一笔交易，心满意足的转身面向少年。
    “你好啊先生，有什么我能够为你服务的吗？”商人说话的时候，维克多发现他的腰带蛮好看的。”
    拿出悬赏单轻晃，“我来问这件案子，你们真的有小恶魔作乱？告示不会是小恶魔写的吧？”
    西维斯特上下打量维克多，他今天穿着镶嵌护甲片的范海辛套装，霸气洒脱兼具，头发稍微整理绑成马尾，脸上戴着墨镜，四条刀疤清晰可辨，再加上背后背着两把剑。
    确认过眼神，是可靠的人。
    他点头致意，“狩魔大师别开玩笑，我当然知道小恶魔是童话故事里才有，但我亲眼看到它从我摊子上偷东西！”
    “小恶魔偷窃你什么东西？”尽量用短问句。
    “第一次是面包，后来又偷鱼、偷苹果，都是小东西，可是累积下来也让我赔很多钱！而且不只是我，这广场每一摊都有被他偷东西！”
    “好吧，这小恶魔长什么样子？”用老练的语气。
    “长得像一只很凶很肥的猫，很大只，大概到我腰这么高，而且他只用后脚走路！
    怎么样？你愿意用银剑好好给他一顿教训吗？”
    “你钱出的够多，我当然会帮你，但你要知道，狩魔猎人的数量越来越少，需求高供给低，我现在接案子是要选过的。”表现出不差钱的样子。
    人狠话不多，西维斯特左手比出二右手握成拳，这个姿势意谓着二百克朗，可以折算成四百奥伦或六百杜卡特，不愧是诺维格瑞，起价就不同凡响。
    面无表情的维克多左手比出三、右手比出五，立马还价三百五十克朗，繁荣的地方提供优质的服务，优质的服务需要高档的价格。
    “这么高？你是在开玩笑，先生。我不可能为小恶魔付出这个价格。”商人忍不住开口抱怨。
    挑挑眉毛，维克多左手比三右手握拳。
    商人摇摇头再次否决，“有点太高，但我们快达成协议了。”
    皱起眉头，维克多左手坚定地比出三，右手保持握拳，商人的腰带是镶银的，他相信三百克朗不会让他伤筋动骨，况且也不是他一个人出，市场其他摊贩肯定会给补贴。
    诺维格瑞居民擅长的领域，不是林登维尔村民那种不要脸皮的苦肉计，他们自有属于大城市居民讨价还价的方式。
    西维斯特的脸色沉下来、不悦的说：“时间就是金钱，狩魔大师。你根本是在浪费时间，挥霍金钱！接受我开的价格──二百五十克朗，不然我就去雇别人！”
    望着商人骄矜的模样，维克多甩甩手中的悬赏，“有些陈旧，我相信这张告示已经张贴一段时间，祝福你，希望收费低廉的人很快出现，差价更足以弥补你们这段时间的损失。”
    说完维克多转身离开。
    “大师，请您稍等。”开口的瞬间，商人承认自己输了，对方看穿自己的虚张声势。
    现在就算价格虚高也只能任对方讹诈，不过谈判就是这么回事，有输有赢。
    西维斯特的语气从高傲变得谦和，“就三百克朗，我们达成共识。你的谈判技巧真是让人惊叹，希望你的‘银剑’也如口舌般锋利。”
    “三百五十克朗，你会看到的。”
    “我以为你刚才说的是三百。”
    “时间就是金钱。”维克多摊开双手，露出无所谓的微笑。
    “一言为定，但是你必须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放轻松点，我会帮你忙的，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小型企业是经济成长的基石。”
    “谢谢你，狩魔猎人大师，我不知道讲这个有没有用，不过我最近一次看到小恶魔，是他跳过那堵墙，跑进右边通道…手上还拿着好几件我的货。”
    在猎魔世界，“诺言”不是绝对的，但是极少有人会刻意去破坏，这其中也有宗教的因素，尤其在“永恒之火”影响力辐射的区域，信赖原则通行于大部分的人心中。
    所以达成协议后，维克多翻过围墙，落地仔细检查，那商人说的没错，脚印看起来真的很像猫，但没可能这么巨大，而且只用双脚走路。
    虽然城市大部分区域都使用石板铺路，但仍有少数巷弄是泥土的，在杂乱的脚印中，猎魔士学徒幸运地分辨出属于小恶魔的。
    循着痕迹沿途追索，维克多很快就……完全追丢了……。
    毕竟不是真正的狩魔猎人，没有超凡五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
    还好追踪不到也没关系，身高及腰的直立肥猫，不存在于任何怪物图鉴，但有种生物可以化成小恶魔的模样——变形怪。
    ……
    “变形怪是一种可以随意改变自己外形的生物。”说话的时候，维克多持续搅拌着大釜。
    “人类对‘变形怪’有许多不同的称谓，狩魔猎人倾向于叫拟态怪，而常人会叫他们易形怪、二重身、模仿怪等等，大多数变形怪很讨厌这些名字，变形怪是他们的自称。”
    安古兰端着杯瑞达尼亚啤酒：“我以为变形怪只是个传说，仅存在于大街上喝得醉醺醺的人口中，或是暗巷里杂草粉吸太多的蠢货眼底。”
    “不，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人类曾对变形怪展开大规模捕杀，致其数量锐减。
    事实上他们不算怪物，而是天性善良的类人生物，极少会恶意伤害他人。”
    “那为什么故事里都说，他们会把人偷偷杀掉，取代原主混进城市生活？”
    “类人生物可以选择的话，多半会希望在城市生活，而非野外茹毛饮血，他们的错误是变身的天赋太过强大，足以以假乱真。
    当拟态相似程度威胁到个体独一性，从而影响到身份认同，人类自然会对变形怪恨之入骨，用各种借口合理化毁灭他们的正当性。”
    说到这里，炼金完成的七彩光芒闪耀，维克多从大釜里拿出新完成的“变形怪侦测套装”。
    安古兰怀疑的盯着这套衣服，“照你所说，变形怪‘拟态’那么厉害的话，我们根本逮不到他，靠这个套装真的可以？”
    维克多笑呵呵的说道：“如果我是猎魔士，超凡五感可以追击到天涯海角，可惜我不是，甚至用银棒将他敲出原形前都分不出差异。
    但是我们幻影旅团有我们独有的办法。”

 第一百三十章 少女钓鱼愿者上钩

    秋天的晨光照进铁匠铺，维克多与安古兰早早出门后，尤娜在跟费格斯说话，没人注意到学徒卢夫短暂消失片刻，然后又重新出现。
    十几天前他被流氓殴打拖行的伤害，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一方面没有伤及根本，一方面老板提供的伤药疗效绝佳。
    还有每天早上饮用老板给的养身补品，效果在卢夫身上同样显着，他现在不复先前的面黄肌瘦，看起来活力充沛，估计不用再调养多久，就又是一个勇猛剽悍，抄起刀就能杀人、放火、抢劫的史凯利杰。
    瞥了眼仍在交谈的尤娜，卢夫拿起铁铲，开始一铲铲将木炭送入风炉，学徒的生活充实而忙碌。
    ……
    同一时间，崔托格大门旁的果菜市场，今天同样人来人往，中低价位的食物货品在这边广为流通。
    穿着团长坚持名称的“变形怪侦测套装”，站在高架平台上，安古兰觉得稍微有些害羞。
    害羞的原因不是外观有什么不妥，比如猫女那种有伤风化的，事实上这身服装就是女版的范海辛套装，帅的没话讲。
    问题出在维克多让她背负双剑，外面再罩上披风，披风上面大书“变形怪杀手”。
    他嘱咐她在高架平台上站着让人看披风，然后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几个团长临时雇用的乞丐，围到高架平台周边，大喊一遍他事先写好的手稿。
    “变形怪！看这里，我知道你在这里，你逃不出我手掌的，我会找到你，把你砍成一段段的黄色烂泥，回归你本来应该的模样。”
    简言之，所谓的变形怪侦测套装，其实只是普通衣服，造型制作精美用以吸引目光，一般人也不会对变形怪杀手的称谓产生反感。
    唯有当“变形怪”注意到安古兰，看到披风产生心理波动，进而萌芽敌意时，少女就能立刻感觉到，此乃幻影旅团首席打手独有的索敌方式。
    虽然觉得披风用词浮夸，乞丐喊话傻气，但是她也承认这样应该行得通，她本来就敏锐，凯萨琳认主后，这方面的能力似乎更加强化，之前几次试图袭杀旅团的伏击，都因此提前曝露。
    站在平常用来监视小偷的高架平台，凯萨琳停在她肩膀，安古兰谨慎扫视整个市场，就像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
    市场入口附近，维克多穿得比较低调，因为他不是主角，单纯的镶铁片皮甲，武装除去银剑、钢剑外，还携带月之尘炸弹，准备制服变形怪。
    没错，是制服而非杀害，因为拟态能力很有用处，不论是残留印象或书籍介绍，都有提及他们强悍不可思议的种族天赋。
    只要观察一个人一段时间，就能变成这个人，不仅是身体，连同衣着、甚至持有的工具都能模拟，限制仅有对方体重不能跟他差太多，因为变形怪并不能无限制改变身形大小。
    维克多准备制服住小恶魔，给他一份新工作──受雇于幻影旅团，至少比偷窃食物要有前途。
    而且按照狩魔猎人的原则，类人生物的变形怪并不算怪物，不是必须铲除的目标。
    如白狼杰洛特这种对自身道德标准要求较高的猎魔士，甚至连有智慧的怪物，如女夜魔、龙或是高等吸血鬼，都不会无故下手。
    按照商人西维斯特的说法，小恶魔大约每三天来光顾一趟，按照频率今天他应该会出现，甚至可能已经在现场。
    想到这里，维克多按剑靠墙，蓄势待发。
    ……
    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眼睛，安古兰放飞凯萨琳，盯着人群中某个方向，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右手握住“防跳蚤史凯利杰钢剑”的剑柄，随时准备拔出，她信心十足的向前迈进。
    注意到少女的动作，维克多同样步履轻快地包抄过来，很快的…两人逐渐靠近目标，……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缓，终于停下脚步。
    安古兰顿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是自己感觉出错，因为她直觉指向的“目标”，正在斥责某位身着华服的市场官员，身边站着十二名全副板甲武装的神殿守卫。
    而且少女认识他，在这座城市除去超然的海姆法教主之外，与“四巨头”并驾齐驱的权力者，他是执掌神殿守卫暴力机关的护卫长“沙佩勒”。
    竟然会是……“沙佩勒”，不久前对她产生敌意的“目标”，这样的大人物对她产生敌意，这件事根本毫无道理。
    注意到少女华丽的武装与安全距离，一名板甲武装的守卫主动靠近过来：“我是迦勒.曼吉。女士，你有什么问题吗？”
    安古兰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告诉守卫说他们的长官刚刚看自己不爽？
    “抱歉，曼吉先生是吗？我妹妹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永恒之火庇佑的尊贵大人，所以呆住。”
    维克多及时赶到旁边，语气恭谨的代为解释。
    左右观察两人神色，迦勒.曼吉感觉没太大问题，“大人很关心市场的繁荣与治安。”说完他挥挥手让两人离开。
    维克多忙拉着安古兰狼奔鼠窜，来到广场另一头墙边，才低声问道：“是谁？”
    “……沙佩勒。”
    少年瞳孔放大，左手搓搓无须的下巴，“我想也是，其他人你不会那么震惊，先忘记这件事吧，毕竟我们什么都证明不了。”
    安古兰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彷佛察觉到什么，她猛然回头盯着身后人群中的某人。
    随少女看的方向望去，维克多目光恰好与那人视线相对，他穿着粗布麻衣，光头小眼猪鼻，脸上表情毫无疑问在向少年传递出深刻的“憎恶之情”。
    “变形怪，我看到你了！你这个用烂泥和面粉糊成的假人！站住！”因为上回误中副车，这次安古兰稍微犹豫一秒，才大喊出声。
    事前团长就与团员沟通过，少女必须把“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只要变形怪持续对她抱有恶意，那他接下来不管怎么“变形”，都摆脱不了安古兰的追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变形怪吉恩的救赎（上）

    不知不觉天空阴云密布，明明早晨出门时，太阳还与他们打过招呼。
    安古兰猛然回头的时候，两人所站的位置距离煎饼摊并不远，维克多鼻腔能闻到馥郁的熟麦热香。
    她的喊声等同赛跑鸣枪，宣告由变形怪领跑，少女紧追排行第二，少年殿后排行第三的第一届果菜杯路跑大赛正式展开。
    这次就必须彻底解决问题，没有下一次机会。
    因为这里是诺维格瑞──北方第一大城，常驻居民接近四万人，流动与旅行人口更在两倍以上，在这样庞大的数量中，要找出特定的变形怪，是不可能的事。
    今天把他吓跑，几乎可以肯定他不会再出现在安古兰面前，毕竟少女可是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直接回头就逮到他。
    在他理解安古兰的索敌原理前，他绝对不敢再靠近少女一步，维克多也不会让安古兰天天全城漫游，去搜寻那虚无缥缈的敌意。
    三人地暴起追逐让果菜市场陷入混乱，担任障碍物的摊贩与顾客们被肆意推搡着，此起彼落的发出尖叫声、咒骂声、撞击声、倾倒声。
    “嘿！给我站住。”
    “哎呦喂呀我的腰。”
    “有小偷…有小偷！”
    “强盗，你这个强盗，你别走！”
    冲破人群，变形怪跑得很快，但是并不足以和凯尔莫罕跑酷王，极限体能王，蝉联三届的维吉玛路跑大赛冠军──维克多.柯里昂相比。
    然而维克多并没有逼近他，而是始终匀速跟在安古兰后面，因为变形怪有最麻烦的能力拟态，常常拐过弯与摊贩撞出一团混乱后，之后跑开的变形怪已经由男变女、或由老变少。
    幸好只要他还关注少女，他就无所遁形，所以不能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否则一旦他的关注焦点从安古兰身上移开，再进行拟态，幻影旅团就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判断他的身份。
    所以少年不会越过少女，而是要不紧不慢将变形怪逼到人少的地方，再一口气制服他。
    安古兰知道维克多的战略，所以也是不疾不徐地保持稳定距离，她对自己的续航力很有信心，从搬到诺维格瑞后，维克多从来没有放弃，把她锻炼成一位长跑专家的梦想。
    他常说笑到最后的人，往往是坚持最久的，在贝尔镇有许多这样的例子，所以晨跑的行程不容缺席。
    变形怪很快奔出果菜市场，朝着崔托格大门方向跑，看来他的居住地该是远角区，诺维格瑞最贫困的区域，这也符合他总是偷食物的习性。
    三人前脚后脚的冲入城市的外围，这里提供许多核心不具备的功能，比如需要铺晒的食品加工，或者衣服的浆洗服务，还有需要广阔空间的染料坊。
    眼看这附近的人烟比较稀少，维克多猛然加快脚步，瞬间越过安古兰，重重撞在变形怪的背后。
    他重摔在地，一路滚到护城河边，等回神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被维克多与安古兰左右包围。
    “终于见面了，变形怪先生。你叫甚么名字，让我们谈谈好吗？我们没有恶意。”气氛紧张，猎魔士学徒摊开双手表示没有恶意，很快切入正题。
    “你们是西维斯特那家伙雇佣来的狩魔猎人对吧？”她喘着气，体型极度丰满，看起来是成熟的妇人。
    “嗯…是狩魔猎人没错，但…等等不要！”
    在维克多的喝阻声中，变形怪快速蠕动进行拟态，身体突然开始缩小，体型变瘦，脂肪塌陷，身高变矮，栗色的卷发渐渐变黄、缩短，最后齐耳。
    她的连身长裙发出油亮的光泽，变成黑色的皮革。她的肩膀和袖子上出现了银色饰钉，肥胖红润的脸蛋变得细长英气。
    转眼间，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安古兰的模样！
    她狠狠扯下披风摔在地上，一脚踏上去，“哼！变形怪杀手！休想欺骗我，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们。”她的声音清脆而充满活力，无论怎么听都是少女那欠揍的声音。
    维克多由衷感叹，光看外观还真是无从分辨，干稻草似的头发，还有扁辟股、扁匈蒲、粗腰身、矮冬瓜……甚至身上穿的“变形怪侦测套装”，都被“拟态”拷贝到一模一样。
    难怪会被人类赶尽杀绝，被当着面这样变身，是个人都忍无可忍。
    “该死的你这个王八蛋！”安古兰咆哮斥骂。
    当人类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生物出现在眼前，本能就会迸发出无法遏抑的怒火，因为这侵犯到人之所以为人的“唯一性”。
    而安古兰此刻更是杀心大起，因为维克多在出发前，向她详细讲解过变形怪的原理，那是牵扯到脑部特征及心智的拷贝，或者说──灵魂。
    当他观察完毕进行模仿，他能复制受害者的声音、思维方式、行事风格、专业知识技能，你的一切想法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代受害者的社会地位，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分辨出差异。而这是最让安古兰愤恨的地方，少女对“无可取代”有种执着。
    变形怪摇头晃脑地感叹，“天哪！我很抱歉，原来你有过这样的遭遇。”
    “别那么做！”维克多发出第二次劝阻，然而同样无用。
    安古兰“唰！”地拔出钢剑，瞬间与另一个安古兰杀成一团，同样野性迅捷的技艺以快打快。
    变形怪这混球简直是不作不死的典范，她的感叹与同情彻底激怒了安古兰，她们冲向彼此、激烈交锋、剑刃相互碰撞，护城河畔回响的金铁交击声有如狂风暴雨，让维克多一时之间都无从插手。
    “不赖嘛。”他们各自退开一步，安古兰喘息着说，“不赖嘛，怪物。但你不是我，你更不可能取代我。准备去死吧。”
    “我就是你，我与你毫无区别，原来你是这样找到我的。”她胸有成竹地回道。
    安古兰深吸一口气。刚才的交手让她明白，单独获胜的机会十分渺茫。变形怪身手与她同样敏捷，力量也难分轩轾，自己唯一的有利因素是维克多就在旁边，对方必须分出精神提防。
    变形怪再度发起进攻。
    安古兰招架，回砍，俯身，跃起，试图去抓对手的手腕。然而她的攻击却落在空处，因为对方腾出脱逃空隙，立即再度逃之夭夭。
    维克多连忙发力追赶，变形怪拷贝过安古兰，就知道安古兰索敌术的弱点，“只要对她没有敌意，她就分辨不出差异”。
    换言之这次再让变形怪拟态混进人群，等同宣告幻影旅团的败北，而且她还会带走安古兰脑中所有关于维克多的秘密。
    虽然她未必会用那些东西来伤害少年，但是维克多绝不可能容忍把柄流落在外不受控制，哪怕必须杀死她也绝不容她离开，变形怪这种拟态天赋确实堪称是取死之道。
    然而这次的追逐却再没那么轻松容易，变形怪毕竟拷贝了安古兰的体魄。
    天空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微凉拍在脸上，沿着道路他们奔跑的路径，直指“光辉大门”，喝醉的无赖和流氓喝完一整晚的酒，被附近的酒馆赶出来之后，经常都倒在此大门之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变形怪吉恩的救赎（中）

    短短几分钟内，细小、均匀、浇得人浑身透湿的水珠，湿透的衣服与凛冽秋风，结合成刺骨寒意。
    估算路程后再无犹豫，维克多脚步稍停，从草药包中掏出“黄褐色猫头鹰”、“暴风雪”与“雷霆”药水喝下，他不能让变形怪跑到光辉大门，人潮注定自己会在那边失去对方。
    正奔跑的变形怪，听到身后脚步声暂停，她回头观察，刚好瞥见猎魔士收起瓶子，以比先前快得多的速度追赶上来。
    她知道药水对战斗力的巨大增幅，慌乱的加快脚步，但这举动恰恰违背安古兰记忆中维克多的教诲。没多久她呼气就听到肺发出像拉扯风箱一样的声音――筋疲力竭的信号。
    晓得来不及在被追上前抵达光辉大门，她靠向路旁“砰！”的撞开门板，进到废弃房屋寻找其他出路。
    然後当猎魔士学徒追进屋里，她正在角落扶住墙壁气喘吁吁，眼神忿忿不甘。何其不幸，这间旧屋虽然残破，却基本维持住结构，没有其他出口。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拟态怪’。”猎魔士冷冷地说，变形怪很讨厌这个称呼，但反正维克多现在也不喜欢他──在他拷贝并挑衅安古兰后。
    变形怪的喘息声沉重又响亮。
    “放过我吧。”她好不容易才开口，用安古兰的声音，“你可以放过我的，不是吗，猎魔人？”
    “变形怪，”维克多说，“从你持续不断偷窃起，你就该料到商人不会善罢干休，与必然到来的今天。
    而且现在说这些都太晚，在你拟态安古兰后，我不可能放你走。别铤而走险，她的记忆肯定有告诉你我的打算，我准备雇用你。
    我不想杀你，或把你交给当权者，但你必须接受雇用，保守我的秘密并且停止滥用变形，我会确保你做到这一点。”
    她吞了口口水，用安古兰的脸，“如果我拒绝呢？”
    “我很不愿意这么做，但我不容许秘密掌握在不是朋友的人……，不……别那么做，你会后悔的！”这是维克多今天第三次发出劝阻，结果同前两次一样没有效果。
    不理少年的警告，变形怪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壮，变高，金色的卷发蓬勃伸直、向后延长，最后幻化成马尾。
    她身上鲜亮的范海辛套装，颜色黯淡下来，变回正常的镶铁片皮甲。细长英气的脸蛋变得略带棱角，浮现四条淡淡疤痕。
    变形怪右肩上方出现一把剑柄，他斜胯的草药包看起来跟自己的毫无区别。
    “别再靠近。”另一个猎魔士学徒抬高下巴，微笑着说，“别再靠近，维克多。我绝不会出卖我的自由，就像你一样。”
    深沉暴怒。
    是的，就像我一样平平无奇，维克多心想，这家伙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厉害。
    少年把手伸向自己的剑。没道理呀，我的嘴其实长的不错。我的鼻子也算挺拔。可为什么加上眼睛，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
    变形怪和维克多的手同时碰到各自的剑柄。两把剑同时出鞘。
    两个猎魔士轻巧而迅捷如猫，第一击不约而同的选择前转侧劈，试图砍下对方首级，钢剑相撞迸出火星四溅。
    脚步横移剑舞回旋，伴着嘶嘶破空声，两人同时画出朵朵剑花，打铁声当当当当。
    等安古兰赶到门口，恰好见到他们剑柄互撞，后退两步恢复对峙，一模一样的牛位起势。
    “你没法打败我的。”变形怪咆哮道，“因为我变成了你，维克多。”
    “你犯下了大错，拟态怪。”猎魔士低声回答，“丢下剑，变成随便一个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变成我。不然你会后悔的。我向你保证。”
    “我就是你。”变形怪重复道，“你不可能打赢我。你没法打败我，因为我就是你！”
    “你根本不知道变成我意味着什么，拟态怪，快停止，在一切太迟之前。”
    变形怪身体一晃，垂低握剑的手。
    他的呼吸急促，瞳孔放大，鼻翼搧动，嘴角流出唾液，四肢不受控制的抖动。
    “别靠近他！他很危险！”少女在后边大吼阻止少年进前的脚步。
    维克多知道安古兰现在感觉到的是什么，那是无数次他想杀人时感到的恶意，正以变形怪为中心，弥漫整幢废屋。
    窗外雨势转急，轰然雷鸣炸裂。
    他开始蠕动拟态，身体没有变化，仍维持猎魔士维克多的模样，只是暗沉的皮甲换成黑色的范海辛套装――维克多平常穿着的样式。
    双排扣闪闪发亮，草药包斜胯，钢剑移到腰间，右手臂列装十字弩。
    然后马尾自然松开，他闭着眼睛，左手五指箕张，从前额往后一抹金色卷发，“背头”自然成型。
    他睁开眼睛，少年的手微微颤抖，不自禁地握紧普罗米修斯之剑。
    没道理呀，嘴还是我的嘴。鼻子也没换过。可为什么加上这双眼睛，他看起来帅到炸裂？
    他玛德他居然是真红九勾玉轮回眼……。
    糙！为什么猎魔世界会有九勾玉轮回眼！这不科学！还有那个后梳背头又是怎么回事？想暗示什么？
    维克多荒诞中又有些傻眼，眼前变形怪集成的要素过多，族繁不及吐槽。
    暴雨轰然落下，变形怪刚才的狼狈不复存在，九勾玉轮回旋转，他微笑着拔出腰间钢剑，顶位起势，一步步靠近堵在门口的幻影旅团。
    “嘿！拟态怪，你在搞什么鬼？”维克多试探的喊着，对于变形怪现在的状态，他隐隐有些想法，而且希望猜测是错的。
    他没有说话，眼神动作都只传达出一个念头。
    “锵！”问答无用，猎魔士架住对方直劈而来，蓄势已成的重剑，被震得连退几步让出门口。
    走出废弃的房屋，变形怪踏进狂风暴雨，看起来气势慑人，然而交手过后维克多反而脱离未知，不再惶恐。
    那双轮回眼确实就是摆设，他要是可以使用天照或月读之类的超能力，根本不需要用剑开路，“神罗天征”炸掉半城诺维格瑞都不奇怪。
    换句话说，虽然外观有轻微差异，但假的就是假的，他仍然是自己的拷贝，并没有超越世界范畴的能力，更不可能免疫“银”破除“拟态”的效果。
    左右左右，前后前后，维克多与变形怪在雨中大街上漫步剑舞，少年更肯定对方空有王者的气势，却没有王者的实力，剑术是稍强一些，但力量没有增进，对自己无法形成辗压。
    于是在安古兰加入战圈后，很快就把他压在下风，直到变形怪抽身后退，右手剑指少女的同时，左手伸进草药包，那姿态少年再熟悉不过，狼派奥义──爆炸剑。
    维克多大吃一惊，虽然觉得变形怪不可能模拟出“无尽草药包”，但是少年不敢赌，他反应如电的将安古兰扑进护城河，躲开爆炸范畴。
    然后在水中无奈看着岸上的变形怪果然拿不出炸弹。
    摆脱幻影旅团的纠缠，他露出微笑，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光辉大门奔去，放开安古兰让她自己游泳，维克多很快上岸继续追击。
    少年有必须追的理由与非常不好的预感，因为刚刚变形怪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里面没有丝毫彷徨或迷惘，只有纯粹的杀戮渴望。
    如果真是如此，他现在就不是在逃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变形怪吉恩的救赎（下）

    大雨滂沱的午后，我总会想起那天，“诺维格瑞的屠夫”手拿钢剑，从光辉大门一路砍到香水小径。
    沿途杀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可他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眼都没眨过。
    节录自―《“鲜血大道”源流考》
    ……
    远远的就能看见，光辉大门附近发生骚乱，还有哭嚎逃窜的人群，而越是靠近，维克多越不想靠近。
    尤其是在几个面向自己跑来的居民，近距离被自己的颜值吓的瘫软在地，屎尿齐流之后。
    “＄！／＃＞。”
    倾尽世界上所有的污言秽语，都无法表达猎魔士此刻心中的无奈，他甚至有掉头就跑的冲动。
    今天不逮到这个变形怪，被他跑掉的话，自己休想再踏入这城市，留下肯定获得一个“开膛手”或“斩首者”之类的称号，然后被神殿守卫串在木桩上活活烧死。
    手伸进草药包，随手抄块布出来蒙在脸上，这种装扮在黑帮遍地的诺维格瑞并不稀奇，但可以避免维克多在追击的路上，沿途被新近出炉的粉丝们用尖叫声夹道欢迎。
    奔行的脚步停在光辉大门前，深吸口气，维克多眼睛有种不忍直视的酸涩，实在太惨了，那个变形怪完全疯了，真正的见人就砍。
    感谢大雨，它让许多人提前回家。但即使如此，一眼望去仍然是尸山血海，显然只要进入他的剑围，他就是就一剑砍下去。
    有很多还不该死，不该死在这里的人死去，追击他一点也不困难，跟着尸体与血水走就可以。
    乞丐王的地盘“光辉巷弄”，自己过去半个月生活的地方、日常的街道，变形怪留下满地的血迹斑斑，哀鸿遍野。
    吐出长气，迈开脚步，少年能清晰听到路旁的情绪碎语。
    “那个疯子！巴布大人已经追过去了，肯定会把它砍成碎片。”
    “呜呜呜…妈妈……”
    “爸！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啊啊！我的孩子啊！”
    蒙面少年急跑而过，就像什么都没听到。
    ……
    顺着哭泣哀号声指引，隐隐听到钢剑交击，维克多远远看见变形怪的范海辛套装，他被巴布.塔巴德带着六名部下挡在香水小径前。
    少年跑到近处，发现平民之外，战场周围赫然已经伏尸四具，看衣着都是乞丐王的手下。
    变形怪轮回眼循环往复，一柄钢剑上下翻飞，竟然凭一剑之力，反过来压制住人多的一方。
    观战片刻维克多就发现，变形怪的剑术明显有增强，力量与反应速度没有改变，仍然是自己喝过药水的范畴，他是依靠超强的剑术以寡敌众。
    巴布怒吼着：“维克多，你疯了吗？居然杀了这么多人，你逃不掉的。”
    瑟瑞卡尼亚人虽然也以残忍闻名，但那是对黑帮同行的残忍，对惹到自己的人残忍，街上见人就砍这种事同样越过他的底线。
    变形怪没有回答，只是保持幸福微笑，手上钢剑挥舞流畅，转身拉出些许空隙，又把一名乞丐王手下从喉咙切成开口笑。
    没有脱下面罩，维克多直接拔剑向前参战，架住变形怪砍杀下一个人的动作，现在拿下面罩徒增混乱，甚至有可能被激动群众围殴。
    回顾他变成安古兰的时候，虽然接收少女的记忆，模拟她的思考模式，但仍然有自我意识，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是谁。
    但是现在维克多感觉，他属于变形怪的自我已经不复存在，眼中只余下对更多杀戮的渴望与完成杀戮的狂喜。
    突然加入的蒙面人，剑技高明反应快速，军刀战士很快挥手，让残存五个手下退开，与这位路过的剑士携手迎战，勉强维持住均势。
    然而面罩下，维克多神色越发凝重，因为与不久前相比，变形怪的剑术完全是“质”的飞越，刚刚他还被自己与安古兰的前后夹击，弄得几乎没有还手余地，但是现在自己与巴布联手，却压根奈何不了他。
    巴布绝对是凌驾于安古兰之上的高手高高手，炼金药剂充其量让维克多与变形怪，在身体上发挥出不逊于瑟瑞卡尼亚人的素质，但是却不会提高剑术技巧。
    前后两次被围殴，中间他只经过“沿途试剑”这个过程。
    也就是说他的剑术能在砍人中快速成长？
    再让他杀下去，会不会杀出一个剑圣？维克多决定让这个问题永远成谜。
    照理来说，猎魔世界没有所谓的以杀证道，更不会杀人越多剑术越强，这不是死灵法术，但是自己的拷贝似乎就有这个倾向，而且他永不餍足，发现杀不了维克多与巴布，他让出空隙就跑。
    维克多肯定他不是想逃跑，只是想杀更多，他正跑向教主广场。
    ……
    雨下不停，湿透的皮甲妨碍奔行，从光辉巷弄北上到教主广场，需要先经过鱼市场，还好大雨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太过拥挤。
    然后少年远远看到，宦官哈宾在雨中撑着伞，一个人挡在路前，鱼市场的人多被驱散，显然是西吉卢文得到情报，提前做的准备。
    鱼市场西面邻接锡尔弗顿区，屠夫克利弗的地盘，于是西北站着乌木泰，东面虽然距离霍桑的比兹区有段距离，但是博斯莱尔就站在东北。
    变形怪做的事情引起公愤，诺维格瑞四巨头不约而同地派出手下最精锐的悍将，要将他格杀在此，神殿卫队如果主力不是驻扎在神殿岛，现在多半也已经赶到。
    拟态怪直直冲向正北，目标是看似最好解决的宦官，哈宾微笑的双手一拍，分开时拉出砂锅大的火球，在间不容发的距离砸向变形怪。
    维克多知道现在的变形怪，某种程度上就是自己，他能做到的事情，理论上自己也该做得到。
    所以少年分外关注此刻，变形怪将死于这颗火球，或者为他示范如何用剑抗衡法师。
    就在火球轰击瞬间，他回旋侧身近乎九十度，连续转弯两次，硬生生绕过火球，接着一剑横空，从下到上从中间将宦官哈宾劈成两半。
    这一幕看的维克多毛骨悚然，扪心自问，那种险峻的自信与决绝，少年知道自己做不到。至少现在还不行。
    然后就像敲碎玻璃，哈宾片片裂开，是玻璃镜像体，宦官重新出现在变形怪侧面，发出第二下“魔力束缚”，但再次被他躲开。
    乌木泰与博斯莱尔靠近前来，一左一右同时出剑，堵死所有前进的方向，把它挡在鱼市场外。
    就阻这么一瞬间，维克多从草药包中取出炸弹，大声吼道：“屏住呼吸！”
    然后“战栗的月之尘”横空飞来，炸裂在杀人凶手的头上，茫茫银屑翩翩洒落。
    刚刚在等候时，北面三人都能看到蒙面少年与巴布并肩追击，所以听到他的提醒，都是成精的人物，岂止屏住呼吸，更要把敌人留在危险范围。
    于是乌木泰甩出飞斧，博斯莱尔掷出飞刀，都在限缩变形怪的位移。哈宾也施展法术打在空处，然后再次碎裂镜像，躲开战栗的月之尘。
    砰然炸开，银粉铺天盖地洒落，变形怪接触到的部位都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开始褪色融化。
    其他人一时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什么事，只有维克多很清楚。拟态解除使他回归本体，失去从自己身上拷贝的身体素质，高超剑术还有炼金效果。
    银粉不会伤害变形怪，因为他是类人生物，但是所有碰触到银的部分都会解除拟态，这是他们族群无可回避的弱点，如果没有这个缺陷，人类根本不可能将他们分辨出来。
    戴着口罩，沐浴在银粉中，维克多走到变形怪面前，失去拟态的外观，他的本体就像面粉与烂泥混合的假人。
    正常时本该黄色的虹膜，现在充斥狂乱与杀意的血红，他疯了，无可救药，唯一的救赎方法只有一个。
    前转侧劈，维克多一剑砍下变形怪的首级。
    无头的尸身摇晃了一下，跪倒，伏地。
    眼神交换，乌木泰、博斯莱尔、宦官哈宾与巴布.塔巴德，四人默契的分站四角，将维克多包围在中央，都听过少年的声音，看过神似的体型，他们能猜到现在包围的是谁。
    长叹一声，维克多揭下面罩，露出片刻前他们都欲杀之而后快的那张脸。
    指着地面烂泥似的存在，少年轻声解释：“变形怪，一只疯狂的变形怪，很少见，但依然存在。”
    四人神色变换，默然无语。
    整齐的踏步声包围住他们，是神殿守卫到场。
    领头的是护卫长沙佩勒，稍微落后的是迦勒.曼吉。
    当他走近，防备维克多的四人不约而同向沙佩勒鞠躬，然后静静倒退着离开这里。
    护卫长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变形怪尸体一言不发，脸上病态的苍白隐现潮红，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直接转身离开。
    迦勒.曼吉靠近猎魔士身边，“维克多先生对吧，请跟我来，附近有个舒适的地方，有红茶、小圆面包，适合坐下来好好聊聊，我们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香醇红茶与圆面包

    雨一直下，没有停止的迹象，看着窗外的雨丝，少年神情抑郁，恰当表现出对惨案死者的诚挚哀痛。
    将小圆面包送入口中，端起温热的红茶啜饮，迦勒.曼吉没有开玩笑，真的将他带到永恒之火在附近的驻扎地，请他喝下午茶聊天。
    坐在装饰精致的房间，观景视野良好，陈设华丽处不弱于霍桑豪宅。
    随身的盔甲武器，都被曼吉收走，他向维克多保证会给它们淋雨后最合适的保养待遇。
    于是少年现在穿着松软轻薄的衣服，正面与背面都有永恒之火标志，应该是传教士日常装扮。
    门被打开，光头的迦勒.曼吉走进房间，声音低沉稳重，“我已经把调查报告交上去，护卫长很快会做出公正的裁判，不用担心，在我看来你没有做错什么事。
    甚至于你也是被害者，这些骯脏龌龊的怪物，可惜没能活捉，不然我一定会把它绑到木桩上，让永恒之火审判他的罪行，烧尽他的邪恶。”
    “谢谢你的安慰，可敬的曼吉先生。”
    过去几个小时，维克多都在接受神殿守卫的招待，虽然这么形容暴力机关的审讯很奇怪，但他们确实对少年展现出适当的善意，而非游戏中狂妄的叫嚣。
    就维克多与他相处的感觉，曼吉是个永恒之火的狂信者，在与信仰无关的地方，他的见识人品，都算的上是杰出人物。
    但是与信仰有关时，这狗娘养的绝对能翻脸不认人，他坚信自己在为伟大的事业服务，因此可以心安理得地执行一切残忍作为。
    曼吉来到桌旁坐下，为少年续满红茶，拿起一个面包也吃起来，“说真的，我对你们的族群相当好奇，而且不敬的说，你真认为这个时代还需要狩魔猎人吗？”
    维克多挑挑眉毛，好奇地看着曼吉，他想说什么？
    “比如说变形怪，只要知道银可以让它现形，那就不难对付；而像水鬼或食尸鬼这些害虫，我们虽然没有配发银剑，但是使用钢剑与火焰，同样能清除掉它们。
    所以你看，只要有足够的勇气，我们人类可以对抗任何怪物，而不需要让你们承受莫大的痛苦，变形成……”
    稍微斟酌后，他说：“不那么自然的生物。”
    “你可以直说怪胎。”维克多耸耸肩膀。
    “我不否认，你说的有部分道理，确实具备足够的知识与勇气，绝大多数的怪物，猎魔士可以对抗的，骑士团都能对抗，更别说精锐的神殿守卫。
    但即便如此，你对我说这些话仍然是相当失礼的，曼吉先生。”
    “我会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认为还有挽回的机会，你还没经历青草试炼不是吗？
    神殿守卫很欢迎像你这样勇猛无畏，对怪物也有相当了解的年轻人加入，为伟大的永恒之火服务，我们的生命将因此不朽。
    事实上我认为，旧时代很多东西都该被扫进垃圾堆里，比如搅拌大釜的巫婆、自以为是的法师，还有吟荡堕落的女术士，他们用迷信污染淳朴的羔羊，他们终将被永恒之火……所净化。”
    默不作声地听着曼吉长篇大论，维克多心中有很多锋利的讽刺可供还击，但是考虑到自己正坐在人家的驻扎地里。
    还有门外至少六名全身板甲，配备十字弩与反魔法武装，训练有素的神殿守卫，一但有警，随时可以倍数增援。
    端起红茶，少年一口气喝下半杯，吞咽掉无意义的口舌之快。
    见维克多无言以对，曼吉似乎认为打动了少年，微笑地端起茶壶，再次为他添满。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吸引两人注意，曼吉瞥向门口，然后起身鞠躬，维克多同样站起来，抚胸致意。
    永恒之火护卫长──沙佩勒阁下慢慢踱进房间，“曼吉你先出去，我与这位猎魔士需要单独谈谈。”
    小队长应命离开，把门关紧后，空气陷入短暂的的沉默。
    沙佩勒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哗啦啦落下的雨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真是悲惨的一日，这雨就像天空也在落泪。
    变形怪杀掉的近百人，其中多数是无辜平民，他们忙碌勤恳工作，只求三餐温饱，然后忽然间，死在无情的刀剑下。
    维克多，虽然我知道不能怪你，但是你这张脸真是让人厌恶至极，如果现在叫人把你拖出去吊死，不…绑在木桩上活活烧死，全诺维格瑞都会为我欢呼。”
    维克多没有说话，静候下文，如果真想这么做，他就不会亲自来跟自己说话。
    “你知道永恒之火是什么吗？是永不熄灭的火焰、生存的象征、黑暗中的道路、与美好未来的承诺。
    如果人们知道身边可能有变形怪，他们会害怕、恐惧、不知所措，无谓的试探会造成大恐慌。
    幸好，永恒之火照耀的地方，魑魅魍魉都不敢靠近，而全城到处都有“永恒祭坛”的保护，绝不会有怪物敢于侵入圣城诺维格瑞。
    所以……没有什么变形怪，今天的**，犯罪者是疯狂的诺维格瑞屠夫，而他被当场格杀，尸体在永恒之火中被净化。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明白。”稳定，和谐，少年再清楚不过。
    “很好，你看来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我不会惩罚你学艺不精，让变形怪复制酿成这起惨案，但你也要知道，你的脸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适合出现在诺维格瑞。
    所以──滚出我的城市！去哪里都好随便你，就是滚出我的城市。”
    维克多知道这个判决既然出口，那就不会改变，原本这也就是最可能获得的几个答案之一。
    而且这个答案已经算相当好的结局，有办法的人自然会知道真相，至于平民心中恶劣的观感，反正他们与真相无缘。
    况且杀人的是“诺维格瑞屠夫”，跟我维克多有什么关系？或许神殿守卫还会替变形怪随便取个名字，譬如“杰克”之类的。
    爽快地接受现实，猎魔士学徒说道：“但是阁下，我在这边还有一些产业，以及某些事情需要处理，能否宽限几天。”
    有些诧异维克多的平静，沙佩勒没想到这个少年就这样接受了裁决，原先还猜测他或许会大喊大叫，明明是铲除怪物，为什么会遭受不公平待遇之类的。
    “十天，我给你十天，但是你出门在外必须遮住脸部，不能给城市居民带来恐慌。”
    维克多鞠躬，“你的意志。”
    沙佩勒满意的点头，临出门前顿住脚步，“告诉我，猎魔士，疯狂的变形怪很常出现吗？”
    维克多能猜到护卫长问这个问题的真正含义，还有他想听到的回答。
    “一般来说猎魔士并不猎杀变形怪的族群，他们天性温和善良，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发疯，但我相信这只是个别**。
    如果不是接受委托，对于变形怪的存在，我向来保持沉默，即使我察觉他就在眼前，我也依然保持沉默。”
    说话时维克多眼睛看着沙佩勒，护卫长也看着少年，混浊的黄色眼珠盯着清澈的碧蓝瞳孔。
    良久，“吉恩，”沙佩勒说道：“与你长相非常相似的，诺维格瑞的屠夫，调查的结果──他的名字叫做吉恩，住在远角区。”
    沙佩勒淡淡说完一串地址，然后开门离去。
    ……
    夜晚，大雨方停，小雨未歇，维克多换上保养好的装备后，迦勒.曼吉亲自把他送出驻扎地。
    “判决结果真是遗憾，我认为没必要隐瞒，但也许沙佩勒阁下有其他考量。”
    “不，我能理解阁下的决定，已经足够宽大。”
    曼吉递上一大包饱满的克朗，“记住不要再去果菜市场，西维斯特.艾密罗从来不曾委托你任何事。”
    微笑接下钱袋，维克多没有异议。
    然后曼吉咧开嘴：“嘿嘿！看来你的朋友还真不少，他们都来迎接你了。”
    转过身，维克多看到不远处的酒馆屋檐下，安古兰正对着自己微笑，旁边还有多余的几人，分别是坐着喝茶的哈宾，靠墙闭目养神的巴布，还有拿块布擦剑的博斯莱尔。
    乌木泰不在，这代表“屠夫克利弗”的态度。
    告别神殿守卫，维克多走到屋檐下，拍拍雨珠，“没事，一切都好，只是因为长得太吓人，我将暂时离开诺维格瑞一段时间。”
    握握安古兰的手臂，镇定团员紧张的情绪，团长看向其他三人，“几位来这边等我的原因？”
    或许因为与维克多最熟悉，他们商量好由博斯莱尔代表发言，他简洁说道：“关于今天发生的事，卢文先生与贝兰先生都要和你谈谈，阿尔方斯先生让我陪你去一趟。”
    眨眨眼睛，原来是来“邀请”自己的……。
    少年现在真不想见到他们，澡堂老板也还罢了，虽然千钧一发，但是变形怪终究被挡在“教主广场”前，算起来他还欠自己一份情。
    可是其他死去的人，几乎都住在光辉巷弄，是乞丐王地盘上的居民，尽管不至于迁怒，但可以想象他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所以你们商量好，先去哪边？”维克多问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乞丐王与澡堂老板

    乞丐王的宫殿名字叫“腐林”，位在光荣巷弄里的半封闭区域，瑟瑞卡尼亚人──巴布.塔巴德领路，层层关隘自然畅通无阻。
    沿途踩过泥泞的积水，穿过乞丐王的护卫，他们用好奇又复杂的眼神看着维克多。
    下午猎魔士斩杀变形怪的壮举，早就透过巴布幸存的五名手下，传遍他们这些黑帮成员之间。
    平时他们多半会用厌恶的眼神，甚至咒骂来招待猎魔士，但是在今天，想到大屠杀就发生在他们的地盘上，与他们切身相关，他们不约而同对少年的出现保持沉默，极个别的甚至向他抚胸为礼。
    一行五人直来到眼前的四层建筑物，哈宾与博斯莱尔才被挡在门前，由乞丐王的手下另外招待他们。
    跟随巴布走进房屋，维克多与安古兰看到房间里点满蜡烛，数量远超过正常照明需要的数量，粗略一扫就能理解，算是一种纪念──纪念死难者的仪式。
    法兰西斯.贝兰坐在他乞丐王的王座上，招手让维克多过去他旁边，看起来心平气和。
    少年不卑不亢，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就坐，位置宽敞舒适，与王座中间只隔着一个小茶几。
    贝兰举起左手，身边的护卫纷纷退开一段距离，留下两人私密谈话的空间。
    上次维克多来到这里，是开设铁匠铺要缴交保护费，身分是有趣的吟游诗人，因为霍桑赏识才得以进入乞丐王的眼界。
    但是这次，少年有完全不同的身份，而且刚解决掉一头非常“残忍邪恶”的怪物。
    贝兰温和地说：“‘辛迪加’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猎魔士。”注意到维克多疑惑的表情，乞丐王补充解释：“不是人名，是组织，北方诸国大城市间，犯罪者互通有无的松散联盟，不用这么认真听，算不上什么秘密。”
    维克多心想，所以兰斯米特多半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过去自己在维吉玛活动的情报，想必就是通过这个渠道传来。
    “能获得你的认可，我放心许多，原本以为你会很愤怒。毕竟……”维克多比划着周围的烛火。
    “脓包必须清除，那怕会很疼痛，能解除潜藏的威胁，这些……是可接受的代价。”说到可接受时，乞丐王同样比划周围的烛火。
    “在收到最新报告前，我对你有些安排，不过沙佩勒的裁决让我省去说服的工作──我也希望你离开──带着应得的奖赏。”
    “我没有异议。但我希望这个驱逐仅止于我个人，而不包括我共同创业的伙伴们。”
    “理所当然，尤娜与费格斯，我会交待巴布好好照顾他们，而且不用再付费，往后你是自己人。
    这也不是驱逐，只是请你暂时离开，你不是犯罪者，而是对诺维格瑞有帮助的人，不要有太多包袱。”
    话说完乞丐王起身，维克多连忙跟着站起，他伸出右手轻轻拍这维克多的手臂，“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你无疑的是个好小伙子，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点点头，维克多礼貌地开口说道：“事实上现在就有，关于跟我一起过来的女士……”
    ……
    巴布将维克多等人送到“腐林”出口为止，所以来到“轻松澡堂”的时候，一行只剩下四个人。
    哈宾带队进门，然后向着白发精灵，手摆向右边，“博斯莱尔，卢文先生已经知道阿尔方斯先生的态度，您可以去更衣室换衣服，进去澡堂洗个澡，谈话结束时我会通知你。”
    他另外叫来几位侍女嘱咐，“准备一间单独的贵宾浴房，招待这名女士。”
    眼看几个女孩就要围上来，安古兰有些尴尬地看向维克多，面露求助之色。
    摸摸鼻子，少年开口阻挡，“哈宾，我想带安古兰进去，介绍她认识卢文先生，如你所知我很快就要离开，她会是我在诺维格瑞利益的代言人。”
    “喔呵呵！我明白了，”哈滨肥白的脸上堆满笑意，“既然这样，两位请跟我来。”
    他带路走向左边。
    没多远，他们走进一间图书室，是维克多穿越以来见过最大的图书室，挑高的大厅，整齐的书架，密密麻麻的藏书，西吉.卢文壮硕的身躯，放置在加宽办公桌后面那张加大的靠背座椅中。
    他眯着本来就小的眼睛，这让人很难从瞳孔判断他的情绪，但至少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快，“噢，期待已久，欢迎，快请过来，我们‘诺维格瑞的屠夫’──维克多.柯里昂先生。”
    “卢文先生，你是在说笑话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维克多严肃的说道。
    “不不不，这个笑话再贴切不过，因为变形怪能做到的事，代表你也做得到，他不过是你的复制品。难道不是吗？”
    真麻烦，不愧是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前瑞达尼亚皇室密探头子，看事情直指本质，扮猪吃老虎在他面前行不通，他自己就是扮猪的大师。
    维克多保持沉默。
    澡堂老板乐呵呵继续说道：“单凭一柄钢剑，压住巴布那个军刀疯子，还差点把哈宾再阉一次的力量，真的，我们都小看你了，虽然我是诗歌的热情爱好者，龙裔归来也确实不错。
    但我要说，其他人恐怕还没发现，你与你的钢剑才是最珍贵的。
    像你这样的人，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能够做到千军万马都很难做到的事情。”
    “我会保持中立，恪守猎魔士的准则，而且即使是就算是猫派猎魔士，也不全是杀手。”维克多说话时态度很严肃，因为他不喜欢澡堂老板的玩笑，更不喜欢他话中的暗示。
    迪科斯彻挥挥手，“抱歉，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诺维格瑞的屠夫’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
    维克多猜测他说的是“布拉维坎的屠夫”.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话语中的暗示，让我想到瑞达尼亚皇室发生的惨剧──维兹米尔二世被刺杀，或许就是千军万马都很难做到的事。”
    维兹米尔二世，瑞达尼亚现任国王拉多维德五世的父亲，女术士菲丽芭.艾哈特，与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共同侍奉的君王，死于半精灵的刺杀。
    他的死亡，间接导致迪科斯彻变成西吉.卢文。
    因为澡堂老板刚刚说的话让猎魔士很不舒服，所以维克多决定也让迪科斯彻不舒服一下，维兹米尔二世的死看似与“卢文先生”不相干，但肯定是他心中无可避免的遗憾。
    澡堂老板嘴角的笑意消失，眼神变得锐利，他盯着维克多的神态表情，没有从上面找到一丝不自然。
    感觉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讽刺的回应只是意外后，迪科斯彻重新露出微笑。
    “好吧，我向你道歉。并致上深深的感激，如果不是你及时把变形怪挡在鱼市场，那个疯狂的恶魔就会进到教主广场。
    天哪，我简直不能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出悲剧？就算是用丹德里恩的十四行诗，都无法描述那深沉的悲伤，说到这里不能不提他最新的诗歌，你知道吗？第二段前两句居然没有押韵，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前任间谍头子，东拉西扯的功力确实不错，整段话几乎没有任何重点，但是却不着痕迹让先前隐约的针锋相对缓解，丹德里恩的情报维克多也想知道。
    “是吗？我都不知道他有新作品，他在哪里发表的？我很想念他，很想早点见到他。”
    卢文先生快活的大笑起来，“那狗娘养的混账，跑到史凯利杰去了，你能相信吗？他居然跑到那个到处都是野蛮人的地方，我怀疑真的有人能听懂他的诗歌？果然他的新作水准下降不少。”
    “原来如此，那有消息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说起来，如果他演奏龙裔归来，在那里肯定会非常受欢迎，史凯利杰就喜欢这个风格。如果不是我确实调查过你的来历，我几乎会以为你是来自‘野蛮群岛’。”
    出乎意料，居然在这样的闲谈当中得到丹德里恩的最新消息，不过也就到此为止，意义不大。
    少年还没决定好接下来要去哪个地方活动，计画中的陶森特公国与史凯利杰群岛，各自都有吸引自己的地方。
    至于吟游诗人在史凯利杰？完全不列入考虑！甚至于他的存在算是减分项目，天知道他又胡说八道些什么。
    “好吧，让我们现在回到正题，这真是我的缺点，谈起诗歌就兴奋的没完没了。”
    不，你没有这个缺点，就算看起来有，那也是伪装的。
    “请你来主要目的呢，其实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为教主广场的无辜人们做的事，为此我要奖励你，我知道你很快就要离开，也知道你带这位女士过来的目的，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着还对安古兰点点头，“哈宾，任何时候安古兰都可以找到我。”
    “我想说的是，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需要吗？作为教主广场的商业管理者，你要什么我几乎都能找得到。
    瑟瑞卡尼亚家乡的香料？古老矮人熔炉铸造出的宝剑？陶森特葡萄酒？或是各种稀罕的炼金材料，要什么有什么。”
    听完迪科斯彻说的话，考虑了一下，维克多平静开口：“我需要炼金材料，如果有大狮鹫兽的酸液腺、魔像之心、齐齐摩女王的腺体，或是白化吸血女妖的舌头，那就太好了。”
    听到维克多报出的材料名称，安古兰心中一跳，就想插嘴说话，但即时压住冲动。
    澡堂老板快活的笑了起来，对有本事的人，他很乐意进行投资，因为他并不希望自己的余生仅止于此。
    他不怕别人提出要求，反而觉得一无所求的人很麻烦，尤其是只为信念而行动的。
    很明显的，维克多是个好相处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平静中找到暴力

    深夜，带着尘埃落定的轻松，少年走出西吉.卢文的“轻松澡堂”，与迪科斯彻结束谈话，意味着应付完所有想见自己的人。
    宦官哈宾送他们三人出来，不阴不阳的讲过几句客气话，关上澡堂大门。
    在确认吟游诗人安好后，博斯莱尔也带着少年很乐意参加明天颂诗会的承诺，回“比兹区”向霍桑报告。
    曲终人散，维克多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漫步欣赏澡堂外墙的雕刻，远古精灵的艺术风格。
    安古兰也不催他，团长装腔作势的时候不去打断，是一个优秀团员的自我修养。
    以前自己不懂事，总是凑上去问团长在干嘛？然后就会被迫接收许多贝尔镇的日常知识。
    事实证明，那些知识靠谱的程度，就像自己腰上这把“抗击卡特里奥娜瘟疫之剑”一样，你不能说它没用，但说有用的人肯定得昧着良心。
    欣赏艺术没过多久，“回家我们走哪条路比较好？”维克多问道。
    他双手背在后面，仰头看着壁雕，看起来就像是个大人物。
    “走鱼市场吧，比较近！”
    “也好，我也想再去一趟那里。”
    说完他转过身，安古兰看着维克多，从草药包里拿出黑色方巾蒙住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
    因为沙佩勒延展十天的条件，少年不能在公开场合露脸，他要像一个见不得人的黑帮，蒙面在外活动，包括明天的诗会，他是“蒙面诗王”――维克多自称。
    默默从怀里拿出条红色方巾，少女同样把嘴巴遮掩起来，化身歹徒造型，跟随维克多穿过教主广场。
    其实话说出口，安古兰就有些后悔，不该说走“鱼市场”，她是目睹维克多斩杀变形怪的人之一，更是唯二真正知道**全貌的人。
    从最开始种族习性的介绍，团长计划要如何钓出变形怪，怎么驱赶并进行逮捕，让对方成为旅团的雇员。
    再到实际面对时，对方先是拷贝自己，发生护城河畔的战斗，然后对方拷贝团长，变成“诺维格瑞的屠夫”。
    维克多与巴布双战变形怪的时候，稍微落后的她也已经赶到，所以她同样注意到变形怪的剑术，在屠杀过程中突飞猛进。
    虽然她缺少关键情报，不能得出正确答案，但至少她可以肯定，变形怪原本不是疯的，拟态自己的时候是正常的，所以疯狂的原因只能出在拟态团长？
    这个问题她问不出口。
    ……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走到鱼市场的桥头，冲入鼻端的是鱼腥味，没有闻到血腥味。
    维克多想着，如果是正统狩魔猎人，现在肯定能闻出蛛丝马迹。
    白天就是在这里，那个此生遭遇过剑术最强的家伙，或许只有大师维瑟米尔可以与他匹敌。
    他长相跟自己一模一样，力量也一模一样。自己用月之尘把他打回原形，然后砍下他的头──没有犹豫。
    注意到少年沉浸在心事，安古兰说道：“尸体，已经被收走了，连血迹都不存在。”
    “应该已经燃烧干净，诺维格瑞历史上最残酷最凶恶的罪犯……吉恩。”维克多本能的随口应道。
    “吉恩！？是变形怪的名字吗？”
    摸摸鼻子，少年回想起沙佩勒告诉自己的那个地址，“或许是，跟我来吧，我们要再去一个地方，先不回家。”
    “要去哪里？往哪里走？”
    “我们要到远角区，距离‘崔托格大门’应该不会太远。”
    ……
    从光辉巷弄往东到光辉大门，就是变形怪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的路线，沿途隐约哭泣声不绝于耳，户户门口都有蜡烛微光。
    两人走到光辉大门，通常这时候篝火旁，都会躺倒几个喝醉酒的流浪汉，但是今天这里烛火通明，有神殿守卫，有黑帮成员还有许多普通平民。
    维克多掏出克朗，向摊贩买两根蜡烛，点燃后插在地面，加入为死难者祈福的行列。
    通过光辉大门再走一段路，幻影旅团来到果菜市场。作为**的发源地，这儿反而安详和平，除去永恒之火祭坛的光辉外，没有其他照明。
    经过崔托格大门时，守门的神殿守卫验过两人身份，看到维克多的脸他微微颤抖，但并没有失态，看来他知道一些东西，也被叮咛了一些东西。
    ……
    再次踏入“远角区”，这里并非神殿守卫会巡视的地方，也不是四巨头的商业范围。
    乞丐王是光辉巷弄与港口区，屠夫克利弗在锡尔弗顿区，霍桑掌握比兹区与部分的吉尔多夫，以及西吉.卢文的教主广场。
    远角区的经济产值虽然不高，但不代表没有财富可以压榨，四巨头不介入经营，让这里成为零散黑帮组织的地盘，更是许多小型犯罪**的温床。
    比如现在发生在幻影旅团不远处，就是一起典型的入室强盗杀人案。
    屋门敞开，三个精灵正围着一个人类磨刀霍霍，能清晰听到他们大声的对话。
    长耳精灵瞪视着人类，愤怒的说：“你这个骯脏的人渣。”
    “你必须血债血偿！”短耳精灵一脚踢翻椅子。
    被包围住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我什么都没做啊，各位，求求你们！”
    注意到走近门口的蒙面男女，负责把风的黑发精灵，“无关的人退后，别插手！”
    看到其他人出现，中年男子赶忙呼救：“拜托你们…我有老婆…小孩…大发慈悲啊……”
    “太迟了，毒虫你今天死定了！”长耳精灵狠狠咒骂。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脸上蒙着黑布，维克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短耳精灵迎上来，“这个人类把杂草粉卖给年轻精灵，结果那批货混杂毒药，用的人都死了。”
    跪在后面的人类：“说谎！他们想把我给杀了，抢走我的克朗！拜托你救救我！”
    长耳精灵大声斥责，“你卖的东西就是毒药！让那些年轻人抽搐至死你不感到羞愧吗？”
    人类声嘶力竭的抗辩：“你们，你们这是在胡说……
    听着精灵，你们厌恶人类，想找我们报复！但你可以把你们文明的堕落怪到人类？怪到我头上吗？”
    “闭嘴，下毒犯。”
    少年态度漠然：“我想知道他身上是不是真的带了杂草粉。”
    “我们已经看过，搜遍他的全身，连靴子也找过。什么都没有，他把货物全都卖光，这不能证明他是无罪的。”
    维克多看着人类，没人堵住他的嘴，他没有否认自己是杂草贩卖者。
    少年低沉说道：“光卖杂草粉就已经够糟糕，虽然我不认为他有卖加料的害人烂货，毕竟谋杀客户自断财源，但随便你们想怎么做吧。”
    杂草贩子大声哭喊：“不要！先生，求求你别让他们杀了我！”
    “谢谢你，蒙面的先生，感谢你让我们伸张正义，再会。”黑发精灵抚胸说道。
    “正义没有那么廉价，我只是不在乎他的死活。”
    ……
    离开犯罪现场没多久，找到沙佩勒给的地址，维克多开门进到“吉恩”的木屋，这儿就像所有远角区的房屋一样陈旧破败，勉强维持御寒效果。
    “普罗米修斯”出鞘，剑尖一缕火光，点燃室内墙上油灯。
    随意走动观察，少年在桌上找到一张信纸。
    他很快看完内容，交到安古兰手中，“变形怪之间果然有些联系，就像我说的，他们安于贫穷，比起在野外与狼或其他野兽共存，他们更希望依附在人类的文明环境，哪怕是做乞丐、或是小偷小摸。”
    少女默不作声，接过信纸
    《无题》
    吉恩，拜托你别再这样胡闹下去，你刚来可能还不太清楚，但一头大猫可是会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干嘛不像我一样选择安全一点的形态？我已经当乞丐当三年了，都没人瞧我一眼。而且赚的钱可多了！
    足够你这辈子都不用再偷钱。
    如何？如果你回心转意，我就帮你跟乞丐王说话。
    下次联络再见
    你忠实的路易斯
    附注：读完信记得烧掉，没问题吧？，
    再附注：我知道我太偏执，但就配合我一下把信烧掉。
    再再附注：如果下次我来找你的时候看到这封信，你就要请我喝啤酒。
    ……
    看完后耸耸肩膀，她走上二楼，发现维克多站在一面墙前发愣。
    举着油灯靠近，看清墙上的东西，安古兰也愣住了。
    满墙的感谢信纸。
    “大哥哥，谢谢你！没有你我和妈妈只能挨饿。”
    “谢谢你给我们的面包，我从没吃过那么白的。”
    “大哥哥，苹果好好吃哦……”
    “今年冬天，大哥哥你还会过来吗？”
    看着满墙的信纸，安古兰明白维克多沉默的理由，她同样无话可说。
    秋天夜风飒飒，从窗缝刮进来，就像低低的呜咽声。
    “以后这些小朋友们不会再有大哥哥了。”维克多的声音很平静，“安古兰，我们是坏人吗？我们做错了吗？”
    “他的死亡是个意外，威克你不该为此责怪自己，如果他早早愿意投降，接受你的雇佣，他本可以购买更多食物来帮助孩子。”
    “但是站在他的角度，我们是在剥夺他的自由，就像他对我说的，我们都一样。
    一路走来，我也对很多人说过‘不’，所以拒绝我也是他的自由，他罪不至死。”维克多话声很轻。
    “他杀死近百人！”安古兰拉高音量。
    少年摇摇头，“未必是他本意……他动手时应该已经失去自我，你也隐隐察觉到的不是吗？拷贝你的时候很正常，他的疯狂是因为我。”
    “可是团长你没问题，毫无疯狂的迹象。”
    “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从来没有。”
    少女揉揉耳朵，“这就是团长你要把我留在诺维格瑞，单独离开的原因？”
    “没错，过去我从不亲自动手，因为每当有机会杀人，就会有声音鼓励我下杀手。
    音量大小与杀意强弱相关，也就是我越想杀掉某人，那个未知的声音就越清晰响亮。”
    说到这时维克多伸手轻触墙上的信纸。
    “某个角度来说，迪科斯彻的玩笑就是真相，‘诺维格瑞的屠夫’依然健在，死掉的只不过是个伪劣仿冒品。”
    “可是威克，你明明杀掉‘吉恩’也没事？”
    “我砍杀时没把他当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好的药剂都是绿色

    夜幕降临，祭坛上永恒之火不灭，诺城惨案过去两天后，本日天气晴朗无云。
    费格斯铁匠铺准备收工的时候，安古兰与费格斯在桌上享受刚烤好的煎饼，也分两块给卢夫坐在旁边吃，他现在享受的是学徒待遇。
    维克多则在向尤娜说明自己的最新需求，从这里可以清楚听到他们的交流讨论，或者说意见相左，更精确的说法是──尤娜在大发雷霆。
    “不是！维克多，该死的，以黑钢为主体、混合反魔法金属，材料方面没有问题，可是全长五尺四寸、刃宽一尺的双手剑！？”
    尤娜气冲冲地举起铁锤“铛！”砸在铁砧上。
    “你他玛德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个尺寸根本毫无道理！这他玛德也能叫剑？亏你想得出来！”
    原谅尤娜，身为史凯利杰的女儿，她说话就是这么耿直，觉得维克多讲述的武器根本是天方夜谭，连老板面子都不给，直接飙粗口训斥。
    “我要告诉你，剑不是越粗越好，你要考虑到实际运用，真的需要破甲武器，我帮你用指定材料做破甲斧、破甲锤甚至破甲短枪，都比你幻想的要强太多。”
    她说话的时候很生气，距离很近、脸也贴很近，手指几乎要戳到维克多的脸上，她太凶了，以至於维克多胸口被她顶到有点喘不过气。
    她毫无所觉的继续斥责，“还有就算真弄出这把…你说叫什么‘斩龙剑’还是‘破坏剑’的鬼东西出来，你他玛德知道会有多重吗？
    这玩意儿根本不能用在实战，唯一的使用方法或许只有直斩，高高举起，然后靠重量让它自然落下。
    老板，虽然你的思维有时候很天才，但是这次真的让人无法接受。”
    “不，你不明白，这是男人的浪漫……。”维克多呼吸困难，虚弱的抗辩道。
    “如果男人的浪漫就是做傻事，那么我拒绝为你制造大型垃圾！”
    将他们的拌嘴听在耳里，安古兰面露微笑，很高兴团长放下前天夜里的阴暗，生活举止一如往常，甚至因为即将离开，而更加欢脱。
    其实从昨天开始他就恢复正常，霍桑的颂诗会上，龙裔诗人尽管因为脸部烫伤，不得不以纱布包裹，但仍然以“蒙面诗王”之名，再次扬威文艺圈，一曲“伴随着你”余音绕梁、技惊四座。
    连尼弗加德大使，都表示有意邀请少年担任他双胞胎女儿的诗歌家教，得知诗人很快会离开诺维格瑞才作罢。
    接着今天，维克多又提出打造新型双手剑的奇思妙想，然后把尤娜气的跳脚。
    看起来他已经把那件事抛在脑后，这样很好。
    在安古兰看来，维克多连遗憾都不需要，毕竟在少女成长过程中，战乱里死掉的好人太多。
    现在多一个变形怪并不奇怪，而且少年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变形，是他不听劝告，自寻死路。
    就算探索过后，对吉恩的印象大幅扭转，但每当想起他拟态自己这件事，安古兰仍然很不高兴，那种人生被窥探的感觉太过恶劣。
    忽然，意外的访客，中断铁匠铺温馨的画面。
    来访的客人是宦官哈宾──西吉.卢文的副手，他肥白的圆脸笑意盈盈，身后跟随六名手下，“哎，维克多先生，确实是相当稀罕的材料呢！花了我不少时间，总算没辜负请托。”
    暂时中断与尤娜的沟通，维克多神色郑重，开门招呼哈宾与他的手下，将材料带到炼金术室。
    费克斯与尤娜，不清楚宦官带来什么东西，所以并不在意。
    但是安古兰晓得，那天维克多向澡堂老板提出要求的时候，少女就在现场，她很清楚那些材料是什么用途，那是完成青草药剂所缺少的最后部分。
    想到这点，少女脸上，享用美味煎饼的喜悦笑容消失无踪。
    ……
    深夜，维克多的炼金工坊──
    青草药剂：狩魔猎人的核心秘密，可以让普通人发生突变，拥有少量的施法能力──法印，强韧的身体，敏锐的五感，免疫多数疾病、对抗毒素耐性；缺点是与正常人生殖隔离。
    从避孕角度而言，生殖隔离不算缺点。
    此外突变后，瞳孔会发生变化，变成猫瞳或者蛇瞳，异于常人的外观加上无知者以讹传讹，当前社会上的氛围对狩魔猎人并不友善。
    可是相比悠久的青春，绵长的寿命，眼前的不友善毫无价值。
    白化吸血女妖的舌头，叉尾龙的脊髓液，飞狮怪毒腺，以这三种材料为基底，加上欧薯苹、长叶车前、曼陀罗根与白海鸥，就可以调制出狼派猎魔士的青草药剂。
    但是维克多当然不会就此满足，在凯尔莫罕时的无数空想，班阿德图书馆查询的资料，梅里泰莉神殿南尼克嬷嬷无私的教导，维吉玛卡尔克斯坦大师分享的炼金知识，还有阿祖烈的原始手稿，尽管失落在维吉玛城，不过内容他已经记熟。
    所有的积累，在这一刻流过心间，他就像在凯尔莫罕实验室时那样，忙碌、充实、按部就班，一丝不苟的，维克多完成初步改良的青草药剂。
    它经过几个步骤的微调，添加中和剂，略微减轻突变的疼痛，还有结合剂，能降低排异反应的发生。
    没有意外的话，在炼金学徒空想的评估中，这款“新型绿色青草药剂”，有高达四成的成功率，堪称革命性的突破。
    不过要确认这一点，至少需要五个人喝下药剂，有两人存活，并且幸存者不能有明显畸形或精神狂乱，才能初步认可当前版本是改良成功。
    过去，维克多不是没有用自己来试过药，他就是“威震天”的一号试验者，亲身体感威震天无与伦比的强大，才带去交给南尼克妈妈进行销售。
    可是现在看着手上这碗碧玉，维克多只能苦笑放弃，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试验，真不是闹着玩的。
    需要多深的绝望、多无可奈何，才会迫不及待的把这个不完整的青草药剂喝下去，并且相信会成功。
    要知道如果失败，死掉还算是好的，更可能生不如死。世界上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小姐姐，自己活得好好的干嘛想不开。
    随手放下碗。
    “停下！威克你忘记答应过我的吗！”呵叱的人是安古兰，她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温热的牛奶。
    “嘿！不要误会。”维克多举手投降，光看她表情，团长就知道团员在想啥，肯定是担心自己要急功近利。
    “我没打算喝这个药剂，成功率不是太好，最好的情况下大约也只有一半。”
    看到维克多坦然的表情，安古兰知道误会，放下心来，“那就好，你不是总跟我说，祖传的炼金术多么厉害吗，那就别喝来历不明的药剂，我可还等着天下无敌的靠山。”
    维克多笑嘻嘻地端起那碗碧绿，“拜托，别把它讲得那么不堪，这可是狼派猎魔士的不传秘药。
    从大法师阿祖烈开创以来，就从这一管药剂开始，强韧的**，超凡的五感，近乎毒病免疫。
    只要喝下它，哪怕原来只是普通人，都有三成机会变成超人，难道不香吗？”
    “等你有绝对的把握再来跟我说！而且既然你不喝，那你调出来做什么？”
    “忍不住想做出来看看。
    你知道吗？不同学派的青草药剂会有不同的效果，譬如狮鹫学派增强法印威力，猫派加快反应速度，熊派则对体魄强化更明显。
    狼派号称均衡稳定，但好像没什么特色，又或许，狼派特色应该是成功率比较高？
    ……难怪我们学派的特长是剑油与炸弹，因为这些技艺不吃天赋。”
    说到这边，少年自我解嘲的大笑起来，他笑的太愉快，以至于直到发现少女铁青的脸，才察觉通往铁匠铺的门，正传来均匀的敲击声。
    面色阴沉，维克多拔出普罗米修斯之剑。
    打开门，卢夫跪在地上，一个头就磕了下去，撞得地面“砰！”的一响。
    抬起头，他眼神明亮，里面有着坚定不移。
    ……
    “不……卢夫居然跑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俺们对他还不够好吗？”铁匠铺里，费格斯不满的大声嚷嚷。
    尤娜的脸色也不好看，卢夫是他的同乡，过去这些天她也很照顾他，没想到他竟然一声不吭的就逃跑，只留下一张字条，说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还好仔细检查后没有发现掉东西，总算卢夫还有良心，没有临走还要提些伴手礼，只带走当学徒这段时间的薪津。
    而在维克多的炼金工房中，安古兰站在木墙旁边，面露苦笑，“隔音真的很差，确实是听得相当清楚。”
    “你早就告诉过我，是我的错，没有当一回事。”少年看起来轻松写意，忙碌的摆弄瓶瓶罐罐。
    少女有些迟疑，“威克，所以你真的…你确定真的要帮他？”
    炼金术学徒抬起头，“不是我要帮他，而是你要，我不想动手杀人，所以让你决定杀死他或是听他的故事，不是吗？
    按我的意思，根本不会听他讲理由，而是直接干掉他，我首先考虑的是，他居然偷听我们说话。
    况且我对他的故事毫无兴趣，卢夫是被贩卖到诺城的奴隶，我用辟股都能够想象出十七八个惨到不能再惨的──让我心情不好的故事。
    既然你没有杀他，选择听他讲述，听完还问我能不能帮他。
    那，我就帮他。
    你都认可的故事，想必一定很动人。”
    被维克多堵到无话可说，安古兰只能叹口气：“也好，既然卢夫真的离开，那就是他做的选择。”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狼派祖传青草试炼

    同一时间在远角区，一幢荒凉空屋里，前.铁匠学徒卢夫神色紧张的来回走动，不时从窗户向外看进行确认。
    卢夫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算相当强壮，直到遇上老板，年纪虽小但却更加高大。
    被收容在铁匠铺的第二晚，他睡不着觉时，偶然听到老板与安古兰聊天，才知道他强壮的秘诀，是因为每天锻炼身体与喝精力汤。
    尤其是精力汤，不是稀释后给铁匠铺所有人饮用的那种，而是安古兰与老板在喝的，纯、浓、香的原液。
    长期饮用，可以强身健体，获得自己最渴望的、改变一切，复仇血恨的力量。
    在卢夫心中那股无法消弭的执念，源自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当时他们一起被海盗掠走，接着卢夫被卖到诺维格瑞，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哪里。
    所以为了救回自己的爱，他必须要在老板帮助下，通过艰难试炼，成为超凡的猎魔士。
    ……
    下午时分，荒凉空屋尽管陈旧，但四面版筑仍然完好，维克多、安古兰与卢夫三个人站在墙边，手上拿着漆刷，脚边各放置着一桶油漆。
    “解释一下，这个东西叫做吸音漆，涂在墙壁表面，可以有效防止声音外泄。”维克多开口说道：“然后虽然你离开铁匠铺，已经做出选择，但是我认为昨夜时间有限，没有跟你讲得很详细，所以还是有必要再做些沟通，我们一边工作一边讲。”
    说着维克多带头示范，如何把漆桶里的油漆刷到墙上，安古兰默不作声跟上，卢夫也赶忙开始行动。
    “首先，这里就是我为你进行青草试炼的场所，试炼预定持续七天时间，我们会将你绑在房间中央那张新搬来的产台上。
    这是因为试炼过程中，无与伦比的剧痛将会让你凶猛狂乱的挣扎，惊天动地的惨叫，这也是我们现在刷吸音漆的原因，不要吵到邻居。”
    “老板，我可以忍耐的！”卢夫大声说道。
    维克多的声音平静而坚决，“不！你不行，相信我，你会尖叫的像少女变成妇女那样无助，或是妇女变成母亲那样凄厉。
    你叫声中蕴含的痛苦，会让最勇敢的人也心惊胆战。虽然都是书上写的，我没见过，也没遭遇过，但我觉得很有参考价值。”
    卢夫默认下来，没有争辩，手上继续工作。
    “而经历这样的痛苦，你会获得的东西，我昨天已经说过，漫长的寿命，悠久的青春，强大的力量，超凡的五感，相信这应该足够解决你的烦恼。”
    “是的！老板，肯定足够。”
    “试炼成功后，作为回报，你必须要让我在不造成永久伤害的前提下观察、研究你的身体。
    而即使失败，你也同意我可以解剖你的遗体，确认死因，与失败的缘故。”
    “我明白。”卢夫连连点头。
    三人分工合作，很快漆好整面墙，吸音漆的颜色是黑色，整片黑让房间平添少许诡异。
    没有停下动作，几人直接换到另一面墙继续。
    “好，接下来的问题务必如实回答，你身上是否有隐疾，或者吃海鲜会不舒服，家族有没有罹患心脏疼痛的长辈？
    此外最近十五天，除去我给你喝的伤药与补品，有没有额外服用其他药物或炼金汤剂，这些问题很重要，想清楚再回答。”
    “我没有其他疾病，吃海鲜不会不舒服，长辈也没有人心脏疼痛。”卢夫回答的很快，然后手上涂刷动作停顿。
    犹豫好一会儿，然后继续涂刷，“对不起，我有偷喝精力汤原剂，我看过你加到给大家喝的水瓶，知道那个对身体很好，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对不起。”
    安古兰听到这个，顿时火冒三丈，眉毛一轩就要发作，但是维克多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风轻云淡，手上的油漆刷也没有停下。
    “没关系，继续说，还有什么？”
    卢夫低声回道，“此外再没有了。”
    “嗯，那个没问题，精力汤不会影响到青草试炼，应该说你喝了也好，多少会增加成功率。
    别苦着脸，将心比心，我能理解换作是自己，身背血海深仇，被不知善恶的老板带到铁匠铺，渴望抓住变强的机会，说不定也会这么干。
    不过说实在，精力汤只是让身体健康，锻炼效果更好，为此被抓到的话，并不值得。”
    卢夫猛地跪下，“对不起，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可想才……”
    “站起来！”维克多冷冷的说道：“我不需要你道歉，我们之间是因缘际会，也是各取所需。
    卡尔克斯坦大师说的没错，当我做出药剂的时候，我真的好想知道会不会成功，也好想找人测试……希望他后半段预言不会成真。”
    说到这里维克多没有说下去，关于后半段预言是什么？卢夫不敢问，安古兰也没有问。
    史凯利杰少年战战兢兢的起身继续油漆。
    ……
    晚上，四面黑墙的房间，连天花板都漆上，油灯挂满烛火通明。
    卢夫被绑在房间中央的产台上，当然这不是真的产台，不过整体形制相当类似。
    功用就是把卢夫牢牢固定住，不让他的疯狂挣扎伤到自己或别人，由于是临时需要，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器材，这张产台是去“跛脚凯特”弄来的。
    不要问跛脚凯特为什么有产台，那是情趣，更不要问维克多为什么知道，那是秘密。
    总之维克多主力，安古兰辅助，把史凯利杰少年牢牢缚在椅子上，结结实实。
    维克多站到产台旁边，眯起眼睛看着动弹不得的受试者：“卢夫，这是最后机会，最后反悔的机会。
    我要再一次提醒你，你将承受长达七天的苦痛。而且我要警告你，成功率估计在四成到五成之间，不会更高。
    而一旦失败，当场死亡是最幸运的，更大可能是瘫痪畸形或者失智疯狂。不管哪一种，你都将作为我的实验品，在检测完毕后很快处理掉。”
    黑暗的房间中，摇曳火光照在维克多脸上，明暗交错，他的声音清冷。
    “真的…我是真心诚意地，要再一次提醒你，你还有选择。
    只要你现在说不，我就放你走。
    当然，因为互信已经破坏，我不可能收你回铁匠铺，但是我确实会放你走，我甚至可以赞助你一袋克朗，让你短时间生活无虞。
    总算有缘相识，你没对我造成什么实际损害，只要说不，现在说不，我就让你走。”
    说这段话的时候，维克多第一次仔细看着卢夫的脸，刚认识的时候，因为摩擦甲板，他脸伤的很严重，接下来炼金术士也始终没有很在乎他。
    但现在仔细观察，挺眉清目秀的，少许伤痕没影响到他的帅气，这个相貌说不定真是有“主角命”。
    卢夫坚定的点头，“我确定！我不后悔，我要进行青草试炼！”
    “嗯...…我帮你起个绰号与小名吧？”
    老板这神转折让卢夫眼神呆滞，安古兰却是习以为常，知道团长又犯病了。
    “往后你就叫‘鲁夫’，绰号‘草帽’，相信我，起这个名字不用多久，你就会通过青草试炼，变成狩魔猎人，回到故乡复仇，迎娶心爱女孩，走上人生巅峰，让她知道你变得多么勇猛，想想是不是很激动？”
    安古兰摸摸鼻子沉默不语，卢夫苦笑了一下，“好！我就叫鲁夫。”
    维克多端起一碗碧绿色的辅助药剂，送到鲁夫嘴边，“那么，喝下它，开始前往伟大的航道！”
    喂完内服药剂，维克多把导管插入他的手臂，空气磊动，‘新型绿色青草药剂’无声注入血管，所过之处，绿色药液与红色血液混成棕黑，鲁夫猛然开始抽搐颤动，那是深入骨髓的激痛。
    示意安古兰把毛巾塞进他嘶吼惨叫的嘴里，维克多手上稳定的把青草药剂不停注入他四肢。
    谜样的臭味突然弥漫房间，原来是鲁夫痛到大小便失禁，全面回归原始自我。
    炼金术士苦笑无言，第一次真的缺乏经验，应该给受试者准备泻药，让他事先处理干净的。
    话说回来，这个场面真是壮观到惨不忍睹，可是不收拾又不行，会造成交叉感染，幸好只要清理一次，接下来他再没有东西可以排放。
    ……
    等收拾干净，再回到产台旁，维克多细细观察受试者，对守在旁边的安古兰说道：“还行，第一阶段的排异反应不明显，没有即刻死亡，看来鲁夫这个名字真的能带来好运。
    啊啊！不愧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团员斜睨团长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维克多接着解释：“他现在直冒冷汗，面色隐隐发青，这是青草药剂第一阶段的效果，打开人体机能的限制。
    这个过程是最痛苦的，因为人很难突破自身极限，但是他必须在三天内突破，否则身体就会崩溃。”
    少女一震，转头看向少年，他的表情很严肃。
    “然后身体与突变诱发物结合需要两天，结合之后，正常发挥功能也需要两天。
    第一阶段他会撑过去的，他的意志力看起来很强大，故事显然很感人。”
    安古兰笑笑，“你要听吗？我可以简单告诉你。”
    “不！我不想知道，对受试者了解太多，会影响我保持良好心情，作出正确判断。
    我们走吧，接下来只能让他自己熬，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为需要有人守着他？”
    “不用，看他受罪而无能为力，反而让心情不好，这个过程是孤独的。
    他恢复意识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试炼成功，以狩魔猎人的身份睁开眼睛，一个是彻底失败，死亡前会有最终清醒。
    试炼成功最快是七天后，试炼失败随时都有可能。
    所以走吧，我们去吃饺子，我今天想要吃饺子。”
    把安古兰先赶出门，临走前维克多最后瞥了一眼还在挣扎呜咽的史凯利杰少年。
    “加油吧！草帽鲁夫！”

 第一百三十九章 饺子与宝剑与技院

    时间已经颇晚，赶到哈托利饺子铺的时候，外面的桌椅都已经收起，不过维克多与安古兰算是常客，也不怕不礼貌，直接推开门就进到屋里。
    精灵面点师正背对着门，在锅炉前制作饺子，转过身看到两个蒙面歹徒吓一大跳，还好少年与少女及时拿下面罩，才让他没有喊出救命。
    “该死！你们是要把我吓死，好继承我的饺子铺吗？”
    安古兰呵呵坏笑直乐。
    维克多打个呵欠：“谢谢你的笑话，哈托利，我对继承你的店铺没有半点兴趣，麻烦二十个起司马铃薯，二十个猪肉菠菜这边吃。”
    点单完少年自顾自坐进屋里座位，安古兰惯例去挖沾饺子的酸奶油，还有维克多用的白酱。
    精灵面点师的手艺，面皮厚重札实，与维克多记忆中的美味相较，没有那种轻薄软滑，但是馅料口感不错，肉和菜味道浓郁。
    无论如何，能在异界看到这样带皱褶的饺子，都是非常亲切的。
    餐点上桌，幻影旅团的两人风卷残云，神速消灭完食物，正要付钱时，哈托利伸手止住。
    “你好，维克多.柯里昂──诺维格瑞的屠夫，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少年侧头看着精灵，以饺子铺的店面位置，面点师有看到屠杀过程并不意外，不过敢当面叫破身份，却绝对需要勇气。
    “你如果真需要我帮忙，就不该说出那个称号，很不礼貌，而且你不怕我拔出剑给你来上一下？”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
    “因为你不是……，‘诺维格瑞的屠夫’是变形怪，我还在百花谷时就知道有那种生物。
    神殿守卫宣传的什么‘杀人狂’，聪明人都知道不能信，反正他们很少说真话。
    况且我亲眼看到你追着他，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衣着却完全不同。”
    所以哈托利不是胆子大，而是自认为看到真相，所以敢拿屠夫之名与维克多开玩笑。
    少年掌心向上比个手势，示意精灵继续说下去。
    “梅里泰莉女神在上，愿逝者安息。
    重点是那个疯狂的变形怪，在复制你的剑术后，居然能压制巴布.塔巴德──乞丐王的瑟瑞卡尼亚人，所以我相信你有能力解决我的问题……”
    “嘿！哈托利，帮帮忙讲重点！”安古兰不耐烦的插话打断。
    被噎了一下，面点师吐出口气，正容说道：“……在经营饺子铺前，我曾经是个铸剑师。”
    饺子与宝剑！？
    关键字进到耳里，找到失落的记忆，“先知维克多”发来八百里加急通报，眼前的精灵不只是铸剑师，更是“铸剑大师”！
    “铸剑师！？有过去的作品吗？”虽然通报可信度＊＊不离十，还是要做个确认，维克多明知故问。
    下巴微抬，精灵面点师.埃布哈尔.哈托利双手交叉胸前，自豪地说道：“来二楼，让你见识下我引以为傲的珍藏！”
    ……
    不久后，幻影旅团回家的路上。
    “所以我们确定要帮忙哈托利？”
    “为什么不呢？事情单纯又简单，区区港口流氓，凭我们幻影旅团的本事肯定能处理好。
    你也看到他过去的作品了，那钢剑是打的真好，我的‘斩龙剑’总算有着落，尤娜不肯帮我做，到时候让哈特利帮我做。
    他要是敢像尤娜指着我鼻子骂，我就用拳头好好教育他，什么叫‘顾客永远是对的’。”
    维克多心情很好，天上掉下来的铸剑大师，赶快搞定他，以后不用烦恼武器该找谁制作。
    时间过得很快，血腥屠杀已经是三天前的事，光辉巷弄也恢复繁荣，不再像之前死气沉沉。
    不过走在街上，许多摊贩身边都有小盾或配剑，费格斯铁匠铺这几日生意明显变好，都是上门买防身武器的。
    安古兰伸个懒腰，“好吧，我只是想说接下来，你在诺维格瑞活动的时间剩没几天，耗在他身上值不值得？”
    “肯定值得，哈托利可是铸剑大师，上到二楼的瞬间我有获得启示，看到未来的画面，我们会与他相处愉快的，可惜他有自己的店铺，不然我很乐意让他成为第三位雇员。”
    “你确定这样好就好，那就等他约时间，我们陪他去谈判。此外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热心市民：“……帕西弗罗拉是诺维格瑞最着名的技院，正所谓不到‘帕西弗罗拉’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是另外也有跛脚凯特、香草旅馆……当然还有街上的阻街女郎。”
    旅行家：“祭司们没有意见吗？道德败坏大喇喇的在永恒之火底下发生，他们不觉得生气吗？”
    热心巿民：“哈！台面上他们很生气。但台面下……他们也会花点小钱，可不是为了救迷途青少年哦。”
    维克多眨眨眼睛，安古兰也眨眨眼睛，两人完全没预料到，居然会从路人闲谈中听到“重要情报”。
    安古兰步履轻快，“没有其他行程的话，你明天去一趟帕西弗罗拉吧。来都来了，到诺维格瑞不去那边观光太可惜。”
    “嗯…确实去看看也好。”维克多点头认同，“不然别人问起，既然去过诺维格瑞，帕西弗罗拉有多华丽，答不出来也太丢脸，好像哪里有问题。”
    安古兰忽然有感有发的说道：“说起来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帕西弗罗拉只有女****人员，提供男性去技院玩耍取乐。”
    “只是还没有开发市场，未来迟早会有以男性为服务生的娱乐场所，让有需求的、富有的女孩子也可以来玩…不，体验不同风格的男士。”
    少年只是随便说说，但是少女明显当真。
    “好主意耶！威克，你真他玛德是个天才，虽然我以前没告诉你，但我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
    决定了，等我到‘陶森特’开技院的时候，就要开一间男性技院，让‘鲍克兰’的女孩子都过得幸福满足。”
    鲍克兰是陶森特公国的首都，现在是女公爵安娜.亨利叶塔执政，想在她的国家开设男性技院？
    维克多不看好这个计画，除非有诗人丹德里恩参与，毕竟他与安娜公爵的深厚交情，深不可测。
    “对了，再跟你讲件事情，你知道我的草药包是可以随精神成长而扩充的。”想到这件事，少年心情就很好，说话时嘴角带笑。
    安古兰还在幻想她划时代的技院，“嗯，所以呢？”
    “前几天经历变形怪的事情，结束后我的精神力有非常显着的提升，你知道草药包现在能装多少东西吗？”
    看到威克兴致勃勃的模样，安古兰知道不捧梗不行，“能装多少？”
    “草药包现在可以携带总体积长宽高各十二尺！约等于一间房间大小，也就是说，我可以在包包里准备很多很多东西，保护我的队友，痛击我的敌人。”
    在脑中略微想象，少女顿时也兴奋起来，经过林登维尔与“美少女”的战斗，她很喜欢这种用“非对称装备”辗压怪物的快感，一整间的爆弹与陷阱，随身携带在草药包中，堪称移动武器库。
    ......
    谈笑中回到铁匠铺，才进门，维克多敏锐地感觉到有问题，因为尤娜与费格斯原本在说话，看到他回来，两个人立刻停止交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他们不是在搞笑，所以看起来更好笑，少年不自觉想起一句话，“有内鬼，终止交易！”恰好可以用来形容这两个不入流的阴谋家。
    少女明显也看出来些什么，不过她并不在乎，有阴谋也只会针对老板，把外带的饺子交给铁匠还有矮人，她就跑到屋后烧水准备洗澡。
    虽然今天最有味道的部分，都是维克多解决，但是鲁夫倾泻而出的画面太有冲击感，出于心理作用，安古兰感觉今天不洗澡，不敢上床睡觉。
    维克多也不急于回炼金工房，就坐到铁匠铺的躺椅上乘凉，猜测这两个雇员鬼鬼祟祟，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
    没过多长时间，吃完东西的矮人靠近过来，“咳咳。”
    用咳嗽声当开场白真是老套又尴尬，不过对于来到诺城后，总是与老狐狸或人精相处的少年而言，这做法还挺可爱的。
    面对老板彷佛看透自己的眼神，费格斯有些尴尬地开口：“是这样的老板，俺觉得呢，卢夫逃跑虽然很过分，但是他毕竟年纪还小不懂事。
    所以俺是想说，也许俺们可以试着找找看他，毕竟大家这段时间，相处得都还算愉快……”
    原来是尤娜想把同乡找回来，但是因为“斩龙剑”的缘故，刚刚对自己发过脾气，现在拉不下脸、不好意思开口，只好把矮人推出来当代言。
    搞清楚是什么事情，维克多笑嘻嘻的拍拍矮人的肩膀，“可以，没有问题，他突然间不见，我也很忧心，诺维格瑞不是随便人都能立足的。
    想怎么找他尽管去做，有需要钱的地方，可以找安古兰报销，我完全能够理解。”
    说完他从躺椅起身，向着尤娜的方向微微躬身，尤娜也向他点头致意。
    这种彼此都有礼貌，相敬如宾的感觉真好，维克多想着，换做安古兰那个老油条，就知道这种事情自己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
    深夜，铁匠铺三楼女性卧室。
    “哈哈哈，你根本不用紧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种烦恼你应该早点来问我。
    告诉你，维克多出身的贝尔镇，虽然有很多莫名其妙的风俗，但是有一点我很欣赏──只要没有实际损害，不牵涉到原则问题，他对女性的冒犯，容忍度几乎没有上限。
    更别说在斩龙剑这件事上，本来就是他不对，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打造出来能干嘛？肯定是又要当摆设。
    就像这把防跳蚤剑，我现在真的有些后悔，当时应该跟他的普罗米修斯交换，至少还能派上用场。”
    听安古兰说的有趣，尤娜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时窗边的栖架上，凯萨琳忽然咕咕提示，少女一怔，靠到窗边观察，才发现原来是维克多，他离开铁匠铺正往东方走。
    按理如果是蝙蝠侠，应该从地下室的酒窖出击，不是蝙蝠侠夜跑，他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疑惑间，安古兰注意到维克多的右手，他手上拿着一顶“草帽”。

 第一百四十章 帕西弗罗拉见闻录

    第二天早上在远角区，吸音漆涂成黑色的空屋里，青草试炼的受试者鼻息沉重，每次呼吸都艰难的像是最后一口气。
    因为身体流汗排出废物，鲁夫的皮肤现在又湿又黏并散发恶臭，仅剩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身体，让人知道他还没死。
    少女好奇拿起放在床边的草帽，很普通的圆顶草帽，周围一圈红丝带，此外再无其他装饰。
    用毛巾为鲁夫擦干净鼻血，安古兰起身离开，就像维克多讲的，对他说话没有回应，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这是场他个人的战争。
    ――希望你会成功，虽然我始终不喜欢你，但是如果你失败，团长一定会心情不好，他就是这样麻烦的人。
    ……
    同一时间，幻影旅团的团长维克多，采纳昨天团员的中肯建议，来到诺维格瑞城北方的吉尔多夫区，帕西弗罗拉俱乐部。
    从外观看，它是一幢四层挑高的大型建筑，独栋矗立花园环绕，哪怕尼弗迦德的大使官邸都没有它壮观，建在寸土寸金的区域，更衬托出格调与气势的不同凡响。
    而既然今天是来采风，当然要有采风的样子，少年难得的穿起紧身上衣，高褶圆领，戴上附羽毛的帽子，套着宽松马裤，还有银制的半脸面具。
    按照他曾经嘲笑丹德里恩的说法，他现在看来像只色彩斑斓的求偶斑鸠。
    他其实不愿意这么穿，但是确定他要到帕西弗罗拉后，尤娜与安古兰两人兴致勃勃的跑到教主广场，专程为他添购这套行头，然后摆出不穿就不给面子的架势。
    虽然在游戏里，杰洛特总是抱怨这种华丽的服饰让他很不舒服，但实际穿戴的感觉，维克多觉得还好，没理由其他人都喜欢穿难受的服装，所以猎魔士的不适其实是心理因素。
    摸摸腰间饱满的钱袋，维克多微抬下巴，矜持地走向门口，然后被前庭的守卫挡下来。
    “抱歉先生，帕西弗罗拉是邀请制的俱乐部，不知道你的名字，也没有会员带领，很抱歉我不能让你进去。”
    拦路的守卫说话彬彬有礼，当然这也可能与维克多的服装有关，穿戴成这样的人非富即贵。
    维克多面不改色，拍拍鼓胀的钱袋示意，“我确实不是会员，但是拉多维德五世是我的介绍人！”
    “抱歉先生，你需要理解，俱乐部是个有格调的地方，财富仅仅是会员资格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我们更加关注你的身份、地位、名声，还有友谊。
    不是随便一个暴发户，都有资格来到帕西弗罗拉消费，与尊贵的大人物们，共享开放舒适的环境。”
    维克多被说的摸摸鼻子，感觉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在城里纵横捭阖，就算面对四巨头都落落大方，居然在这个场所，被这样一个小人物颜面直击。
    少年当然理解，有些俱乐部或会所，赚钱达到一个程度之后，赚的就不是钱，而是钱以外的东西，只是没想到在中世纪，竟然就已经有这样的概念，不愧是北方明珠诺维格瑞。
    维克多笑呵呵地点头，“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找个朋友，很快会回来的。”
    侧身正要离开，守卫却又叫住他：“先生，你看来是位可敬的绅士，让我给你个建议，面对高雅的交际花，直接拿出克朗是不受欢迎的，那会让她们有被侮辱的感觉。
    也许你愿意准备一些珠宝或者首饰，精心打扮是她们调情游戏的一部分！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有需要，附近的莫琳顿宝石店，那边的首饰相当受欢迎，价格也相对合理。”
    听到这边维克多真心觉得有趣，已经发展到不收现金只收礼物的地步，果然产业升级后讲究的就是情调，玩的就是气氛。
    话说那个莫琳顿宝石店，也不知道每个月给这位守卫多少分润，才能让他这么热情推荐。
    背后传来的呼叫打断少年的遐想。
    “哦呀，我的朋友！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声音热情而喜悦，是白发精灵熟悉的声音。
    转过身，维克多看到“塞浦利安.威利二世”与博斯莱尔，他们俩位穿着高贵体面，很明显是来消费。
    事隔月余，再次面对霍桑二世，二世还是那个二世，但维克多却不再是可以肆意侮辱的诗人，斩杀变形怪的事迹，让他在消息灵通者之间名声鹊起。
    此外，任何一个受过教育，拥有常识的成年人，都不会刻意去挑衅猎魔士，尤其是他腰间有佩剑的时候。
    霍桑二世随意的向少年点头，维克多也随意的点头回应，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情可言，特别是他曾经试图羞辱自己。
    走到身边，博斯莱尔伸手敲两下维克多的银质面具，“很漂亮、也很精致，你是到这边玩的？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原本是这样打算，但是因为不了解规矩，我被挡在门外，现在正准备去找寻朋友，让他们介绍我加入。”
    维克多注意到自己说完话后，守卫的脸明显胀红，他向前两步深深鞠躬，“非常抱歉，塞浦利安先生，博斯莱尔先生，我不知道这位绅士是你们的朋友。”
    霍桑二世的表情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听到。
    白发精灵同样不予理会，向少年微微欠身，乐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维克多先生，我有这个荣幸作为你的朋友，介绍你加入帕西弗罗拉俱乐部吗？”
    维克多看了一眼守卫，他弓着腰不敢抬头，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落在草坪，“当然可以，我的朋友，不用为难他，他并没有对我失礼。”
    “啊！仁慈的维克多，你几时才能改掉这个好心肠的坏毛病呢？上次那个逃跑的奴隶还没让你心冷吗？
    话说回来，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请进吧！”博斯莱尔一摆手，三人越过守卫往花园走去。
    进到屋里大厅，塞浦利安再次点头后直接上楼，看来是已经预约好房间与服务流程，留下维克多与博斯莱尔在大厅闲聊。
    挑高的大厅中，金盏灯火辉煌，陈设精致华美，壁毯挂轴妍丽。
    屋里适中的温度，容许男士们衣冠楚楚，也让女士们风情多样，一眼望去既有晚宴礼服，也有农家渔樵，更有内衣衬裤。
    两侧摆放自由取用的精致餐点，往来端酒送水的全是女性，曾经在维吉玛白色大厅，雅妲举办的晚宴就是这种风格，女术士们引领的潮流。
    走近餐桌，少年随手倒杯综合果汁，“这里是阿尔方斯先生的产业？看你调教守卫这么熟练，你是他的直属上级？”
    从侍应手上接过香槟，精灵摇摇头，“并不是，这里是卢文先生的产业，不得不说他很多经营的手法，值得我们仿效，像这个会员制要搞起来可真不容易。
    尤其在礼仪训练上，没有认出尊贵的客人是很严重的错误，没有任何借口。比如刚才你若是发脾气，结果只有一种，他会被打断腿扔出去。
    当然，如果你只是个乡下土鳖，你会被打断腿扔出去。”
    一口闷掉香槟，精灵接着说道：“来吧，我介绍‘尊宁夫人’给你认识，让她画张人像，以后你到帕西弗罗拉再不用烦恼守卫。”
    跟在博斯莱尔后面，维克多很快在大厅角落见到这位风韵犹存的妇女，俱乐部的主持人，她穿着熊毛披肩，荷花百折蓬蓬裙，银灰色一丝不乱的在脑后结成发髻。
    尽管时间如刀，将她砍得面目全非，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候的几分风采。
    白发精灵亲近拥抱她，语气温和：“好久不见尊宁夫人，让我向你介绍个朋友──阿尔方斯先生的朋友。”
    “噢，博斯莱尔，我年轻英俊的小白鸽，每次见到你，都让我后悔自己太早退休。”
    然后她看着陌生来客的银质面罩，“阿尔方斯的朋友？这位可敬的绅士是？”
    无声微笑，少年拿下面罩，“维克多.柯里昂，在光荣巷弄经营铁匠铺与炼金工坊。”
    博斯莱尔在旁边补充：“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龙裔诗人，为我们带来瑟瑞卡尼亚以东的不朽传奇。不过你或许更关心他的另一个身份，前几天诵诗会上，一曲‘伴随着你’技惊四座的蒙面诗王。”
    尊宁夫人眼睛发亮，“哎呀，这可真是位贵客，多谢你特别把他带来。”
    “他可不是我带来的，而是主动到访，还差点被门口的守卫挡在外面。”
    “我没有生气，是我没弄清楚俱乐部的规矩，他没有失礼的地方。”
    没在意少年的插话，精灵继续说道：“他在这边的所有消费，都记到阿尔方斯先生账上。”
    维克多注意到一边说话，尊宁夫人的右手一边素描，短短几分钟，一张线条不多却形象鲜明的炭笔画跃然眼前，下次守卫就会牢牢记住别拦自己的路。
    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种让人不忍拒绝的温柔：“至少今天，让我们来招待诗人，小白鸽，去享受帕西弗罗拉的服务，维克多先生由我招呼就可以。”
    白发精灵耸耸肩膀，真的就这样抛下少年离开，看来也是早有预约的。
    完成画像后，避免无谓的麻烦，维克多重新戴上银面具。
    盯着少年光洁没有皱纹的额头，夫人露出暧昧的笑容：“告诉我，小帅哥，你需要什么样的服务？什么样的人为你服务？”
    维克多一向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为我服务的女士，希望身高与我差不多，容貌不用绝美，但是手艺要好，还有心胸一定要开阔，越大越好，此外个人对种族没有偏见，精灵、人类、半精灵都可以…，唯有矮人不行。”
    听到最后一句，尊宁夫人笑得很灿烂，“矮人当然不行，任何一间俱乐部要是有女矮人，那些男矮人早就拿着斧头与棍棒打上门来，天晓得他们哪来的谜样自信，总认为全世界都在觊觎他们的女性。”
    “至於服务方面，我需要大澡盆洗浴，舒缓按摩疗程，饮料一大壶热牛奶，点心长棍面包切片配班鲁达尔奶油，床单换成毛织品，熏香精油点上‘洋甘菊’。”
    尊宁夫人挑挑眉毛，原本以为维克多是外行，需要好好讲解教导，没成想却是个会享受的，她表情不禁流露出英雌惜英雄的微笑。
    “你的房间很快会准备好，到时会有人来请。
    等待的时间建议在大厅逛逛，或者会碰到想认识的人，隔壁偏厅也有各种赌具，骰子、叶子牌、西洋棋应有尽有。”
    少年轻笑颔首，任妈妈桑离开前去安排。
    观察这不凡排场，加上出入的人身份都非富即贵，自古以来，上流社交场所向来是情报搜集的重要据点。
    西吉.卢文，哦不，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这个间谍头子经营帕西弗罗拉，显然不只是为了赚钱。

 第一百四十一章 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夜阑人静，女孩子香香的房间里，私房悄悄话时间。
    “什么！？这怎么可以！所以你们明天就要去帮那个包饺子的哈托利谈判？”
    大声说话的人是尤娜，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原因是没想到老板看似宽宏大量，接纳她的意见，放弃制造大型垃圾，私底下却在寻找替代自己的铁匠。
    当初的礼贤下士、求才若渴、肝胆相照，难道都是骗人的？这才刚开始经营多久，就要找别人？
    这种感觉就好似，本欲托付终身的良人，没想到对方竟然在外面还有别人的错愕！
    更具体的形容，就像是本来将要结婚，突然发现对象原来是时间管理大师的震惊！
    “哎呀！别紧张！”安古兰坐近她身旁，握住她温暖的大手，摆足闺蜜的姿态。
    “老板就是怕你乱想，所以吩咐我先晚上先跟你讲，你是自己人，跟外人不一样！况且哈托利有自己的店面，而你都和我睡一块了！
    最重要的是你专精铸甲，让精灵加入后专心铸剑，这其实没什么冲突，你不想做的东西，团长也不需要勉强你。
    而且埃布哈尔要是敢像你那样剽悍的拒绝，威克绝对会把他整得很惨，别看他整天笑嘻嘻的，团长大人心眼很小的。”
    “你又说他会记仇，又让我放胆拒绝他不合理的要求，这不是在坑害我吗？”尤娜偏过头，金色的粗辫落到胸前。
    “啧啧，”安古兰没好气的说：“接下来要告诉你的话，因为很伤自尊，所以我只说一次。
    在团长的世界里，男人跟女人是两种生物，这个你肯定知道；十八岁以前跟十八岁以后是两种生物，这个我也讲过。
    但是还有最重要的……，面对胸襟广阔或虚怀若谷的女人，他也是两种态度，所以你几乎永远不用担心团长会生你气。”
    安古兰话说的很含蓄，但是搭配的动作既露骨又猥亵，简直不堪入目，连尤娜这样豪爽的女汉子都难以接受，气的扑上去就搔她痒痒。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女孩私下讲话的时候，如果开起黄腔，有时比男孩私下讲话更恐怖。
    两人嬉笑打闹的时候，凯萨琳咕咕提醒有动静，听到声音，少女伸长脖子向窗外瞥了一眼……不出所料又是少年夜行。
    ……
    关于埃布哈尔.哈托利，曾经的铸剑师，他改行卖饺子的原因是遭到恶性竞争，而人总得养活自己。
    让精灵失业的人是后台坚挺的同行恩斯特.冯.胡姆先生，他希望小范围垄断铸剑业，于是切断哈托利的材料供应。
    当然他们不是明着来，毕竟诺维格瑞是鼓励开放市场的，可是所有铸剑用的材料，都要透过他才能获得，精灵很快就无以为继。
    作为非人族群，哈托利处在弱势，遭到打压只能黯然停业，不过有趣的点在，哈托利惹不起身为人类的恩斯特，可是恩斯特背后的黑帮，却是同为非人族群的屠夫克利弗，据说恩斯特常和屠夫打牌。
    转机是最近乞丐王的某些手下，也开始进行矿石材料供应的生意，提供铁匠们其他进货渠道选择，形成打破恩斯特垄断的好机会。
    可是哈托利胆子很小，不敢单独向黑帮谈判，直到发现常来店里吃饺子，看似很好说话的常客，是能与黑帮打手谈笑风生的狠角色。
    ……
    傍晚时分，太阳刚下山，小雨淅沥，精灵铁匠走在港口区街道上，很久没感觉到自己如此安全，幻影旅团与他同行，两人都黑巾蒙面，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装束。
    再次婉拒一名流莺的拉扯，维克多问道：“你说这个乞丐王的手下叫什么名字？”
    “铁皮小子，最近新出现的人物，带着十来个手下，专门出售优质铁矿。”
    “对他的个性你有什么了解？”
    “据说脾气不好，所以要小心，我们需要他远胜于他需要我们。”
    港口海风猎猎，穿过几道暗门，路过几盆篝火后，幻影旅团加上铁匠三人，在几间民宅围成的空地上，面对前来谈判的六人。
    铁皮小子一伙人，蒙着菱形花色的方巾，领头者粗声粗气：“嘿！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自己来谈吗？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维克多伸手把哈托利挡在后面，“夜安，铁皮小子，我是哈托利先生的律师，因为他不善言辞，所以由我代表他与你们沟通。”
    接着比手势介绍安古兰，“这位是我的助手，我们都是谈判专家。”
    维克多声音里的笃定与自信，压过对方气势汹汹的浮躁，铁皮小子顿了顿，不自觉的说话也客气少许，“呃…这样子的话，那好吧，事情是这样的，要我们家老大和屠夫去争，总要有个代价，价码我们已经定好，你们没有议价的余地。”
    “所以你们的报价是？”
    他向前两步，挺起胸膛，“我们稳定供应铁矿给你，交换百分之五十的利润。”
    维克多双手抱胸，“这不可能，没有任何正常商业活动可以额外剥离一半利润……这样吧，给你百分之二十五。”
    “你算哪根葱，想对乞丐王下命令？百分之三十五，不可能再低了。”他挥舞手势加强说服力。
    “最高就是二十五，但是店里购买武器可以给你们打折。”少年轻描淡写。
    “哈！你一定是疯了，不要就不要，我们走吧！”
    说完铁皮小子转身招呼手下离开，在旁边看到这情况，哈托利慌张地想开口挽回，安古兰及时一剑鞘打进他肚子，让他闭嘴。
    虽然都遮住嘴巴，但是感谢兰斯米特的经验分享，加上对手的稚嫩，维克多轻易从铁皮小子眼中读出底气不足。
    “真是太可惜了，我以为你也想打破恩斯特的垄断，愿意向你采购原料的铁匠铺并不多吧。”
    走没多远的铁皮小子停下脚步，然后带着手下走回来，“好吧，这位朋友你真是个谈判高手，就百分之二十五，别忘记打折。”
    “等等，我实在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我肯定在那里听过，跟你说过话……你是…东尼哥？”
    铁皮小子一愣，“你真的认识我？”
    维克多笑嘻嘻的把面罩拿下来，“噢！好久不见东尼哥，请容我再次自我介绍──维克多.柯里昂，埃布哈尔.哈托利先生的律师。”
    见到那张难忘的脸与四条刀疤，铁皮小子──曾经的东尼哥，一下子勾起那天下午的悲惨回忆：诺维格瑞四巨头之三都来祝贺开业的铁匠铺，还有自己倒立换来的一袋克朗。
    也是从那天之后，他才知道真正的大佬是什么样的，他们不会在街头或酒吧，呼喊吆喝要杀掉对方、砍死对方，因为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手上早已经开始行动。
    于是他弃暗投黑，毅然加入乞丐王的组织，发挥自己对锻造材料熟悉的专业，从泰莫利亚进口铁砂，开拓新财源。
    现在，给自己指引黑路的大佬就在眼前，他一下子有些噎住，双脚有些发软，但是出来混不能没有面子，身后的兄弟都没有参与那天的事情，所以对自己相当尊重。
    “是…是的，好久不见，我现在是铁皮小子。”
    看出他的虚实，维克多笑笑，重新围上面巾，“铁皮小子吗？真是不错的名字，我想大家都这么熟悉，你一定愿意给我面子，再给些折扣，百分之十五怎么样。”
    其实两边都是套着虎皮在蒙人，但是上次的遭遇太过唬人，所以少年的心理牌面要比东尼哥大的多。
    “很荣幸再次见到你，维克多先生…我…我也认为百分之十五是个非常适合的数字。”稍微犹豫，他同意这个报价。
    “一言为定。”少年伸手把躲在后面，听到这个数字，恍然若梦的精灵铁匠拉到前面与铁皮小子握手。
    “那么交易达成，详细情况就让你们自己去调整。”
    铁皮小子与哈托利握完手后，看向维克多认真的说道：“我这边稳定供货是没有问题，但是恩斯特可能不会善罢干休，他背后站着屠夫克利弗，或许你们的铸剑铺会需要保镖。”
    “你这么说是准备提供服务？”维克多问道
    “不，我现在已经不打打杀杀了，不是那块料子，只是忠告，请先生小心，那群凶暴的矮人可不是在开玩笑。”
    “我会与乌木泰沟通，他会给我个面子，”说完维克多伸手拍拍铁皮小子手臂，“看到你改邪归正，从事正当生意，我觉得很欣慰。”
    ……
    波澜不起的谈判就这样结束，直到回到饺子铺，精灵铁匠都还觉得不太真实。
    注意到哈托利发楞，维克多说道：“埃布哈尔，不用烦恼那个恩斯特，我明天去跟乌木泰谈谈，请他给我一个面子。
    现在先来谈谈我的订单，我需要你为我打造一把杀遍天上天下的好剑，我还没想好它要叫斩龙剑或是破坏剑，具体需要你帮我专业分析。”
    听到少年的话，铁匠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其实，对不起，我事先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所以我虽然很愿意为你造剑，但是还有一点小小技术上的问题！”
    听到精灵的推托，维克多眯起眼睛，不过并没有生气，虽然详情都已忘记，但至少有个印象，这个精灵大师貌似极不靠谱，反复折腾好几阶段任务。
    鉴于哈托利往后算半个自己人，无聊的安古兰果断发动自来熟，钻到厨房锅炉前开始煮饺子。
    “好吧，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技术上的问题？”
    “关闭铁匠铺的时候，恩斯特把锻造工具全部买走，然后现在他不准备出售，所以我想也许我们可以私下去借……”
    少年以手扶额，“够了，埃布哈尔，你说的借其实是偷吧！
    不要这么小家子气，事情很容易处理，我相信乌木泰会给我这个面子，最迟后天傍晚，恩斯特会亲自把你的锻造工具送来。”
    ……
    厨房里，安古兰煮好饺子端着在吃的时候，听到哈托利正在跟维克多解释。
    “……不…照你说的长度与重量，这把剑根本无法运用，一挥舞就会被带飞，除非你有岩石巨魔血统──还得是显性遗传，或是身穿二千磅以上的超重型铠甲…”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在伟大的航道等你

    费格斯铁匠铺三楼，吃安古兰带回来的饺子，让她讲述今天发生的故事，听到精灵铁匠对斩龙剑的评语时，尤娜乐不可知的格格娇笑，波涛汹涌。
    “所以最后，哈托利也拒绝了维克多？这才是有担当的铁匠，武器就是要实用的，不能放任他用珍贵的黑钢与反魔法金属，制作稀奇古怪的东西。”
    听到尤娜这么说，安古兰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不，哈托利虽然抱怨半天，最后还是同意为他铸造一把剑刃长五呎四吋，宽一呎、厚三吋，剑柄长度二呎的双手大剑──命名‘斩龙剑’。”
    “怎么可以！？”女铁匠听完规格忍不住掩嘴惊呼。
    “这会比最重的破门锤还要沉重，将近三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光是背在身上就寸步难行，更别说拿来使用。
    这把剑做出来真的只能供奉在店铺里，让每位进门的顾客都知道，老板是个有钱没地方花的傻瓜。
    答应做这种根本派不上用场的东西，精灵铁匠在想什么？难道他没有半点身为大师的自尊？”
    “不，你不明白，”安古兰表情有些沧桑，“他是不能不答应，因为刚才讲到最后，维克多盯着铁匠的眼睛说……”
    “说什么？”
    “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尤娜闭上嘴巴，她发现自己没法责怪精灵铁匠，毕竟面对铁皮小子给面子，乌木泰也给面子的人，他哈托利敢不给面子？
    一时无言，蓦然凯萨琳又咕咕而鸣，安古兰拍拍尤娜的手：“没事的，别想太多，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习惯就好。
    晚上有事情，我要出去一趟。”说完话，原本就没有卸下武装的安古兰三步并两步，离开房间往楼下去。
    ……
    跟踪维克多很轻松，特别在知道他目的地的情况下，直到走进远郊区的小黑屋，他才发现安古兰的存在。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毕竟还是来了。”
    “我毕竟还是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拉过张椅子，团员坐到团长旁边，一起看着青草世界的受试者，相比昨天的情况，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坏，跟他说话没有回应，时不时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今天这是第一个大难关吧？”
    “对，顺利的话，他会打开人体的界限，开始接纳异界生物细胞，开启超凡之路。”
    食中二指拈起床边的草帽，“这是你做的吗？团长。”
    “给鲁夫的幸运符，草帽加上鲁夫，在贝尔镇是热血的代名词，有段快乐的故事。”
    “我相信他会成功，因为他使用的是团长改良的药剂。
    从弗坚开始，经过艾尔兰德、维吉玛，直到诺维格瑞的旅程，我见证你多么努力的学习与研究，所以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如果努力就会有成果，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我反而有种预感他死定了，会成为我炼金道路上第一个牺牲品。
    过去死那么多人，才获得的成果，他没理由那么好运。”
    少女没理会他，她知道少年在说反话，不过是“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的自欺欺人，不然也不会每天晚上都来守望。
    ……
    傍晚淅淅沥沥的小雨停歇，寒蝉凄切，蛙鸣一片。
    徐缓的呼吸声忽然变得急促，鲁夫低低痛呼起来，察觉异状，安格兰转头看向维克多，他脸色铁青的可怕。
    “呃…嗬嗬，水…我要喝水，痛…好痛啊，为什么这么痛？呃…啊……”
    少女记得少年说过，鲁夫只在两种情况下会清醒过来，一种是青草试炼成功，以狩魔猎人的身份再次睁开眼睛，另一种则是……。
    果然肉眼可见，刚才还澎湃结实的肌肉，现在起伏蠕动不定，部分地方甚至猛然凹陷干枯。
    稍微按压检查后，维克多长叹口气。
    “很严重的‘排异反应’，他撑过第一阶段，打开自身的极限，但是第二阶段的异质细胞，看起来结合失败了。”
    鲁夫猛然睁开眼睛，原来他已经恢复意识，维克多刚刚说的话，他也全部都听见，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维克多。
    “老板…求求你老板，求你救救我，救我…我不能够死在这里。你不是说过我，我是鲁夫！草帽鲁夫，我会成为狩魔猎人，获得力量复仇雪恨，我真的不能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嘶哑，音量忽高忽低，“新型青草药剂”成功压榨出他身体全部潜能，但是结合“突变诱发物”细胞的过程，他的身体发生“排异现象”。
    这种现象很常发生，完全就是一半一半各安天命，可是看着鲁夫的脸，那张曾经清秀的脸，此刻上面血管浮起，流淌棕黑色的血丝，眼中对生的眷恋，迫使维克多转头躲避他的目光。
    少年不想骗他，“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没有任何药物可救你，你就要死了。正如我试炼前告诉过你的，成功率不会超过五成，很遗憾你没有成功。”
    维克多的宣判无疑刺激到鲁夫，他疯狂地挣扎，摇晃的铁床咔咔作响，“不！你骗我！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会死在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目睹鲁夫的头发一撮一撮掉落，看的安古兰毛骨悚然，忍不住上前两步，“威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少年侧头看着少女：“如果可能我也很想救他，可是我办不到，至少现在不行，没有那种逆转因果的力量，他的肉体已经崩溃，就像推倒的骨牌。”
    “是…是你！是你故意坑害我的，对不对！？因为你自己不敢使用青草药剂，所以就拿我当实验品，对不对？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
    鲁夫头发已经脱落大半，加上全身贲起的棕黑血管，形如鬼魅的他疯狂嘶吼咒骂。
    安古兰眉头一皱，“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老板更是最关心你的人，你现在失败，竟然想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我告诉你，你活该！根本就是自作自受，这是你应得的……”
    安古兰还想近前再骂，维克多却伸出一只手按住她，摇摇头表示不要再说。
    然后少年靠近鲁夫，“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救不了你。虽然并不觉得欠你什么，但是如果…如果你有什么心愿，或是未了之事，现在可以告诉我。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为你做到。”
    “呕…呸！”受试者一口带血浓痰吐向维克多，他没做避让的动作，任凭落在皮甲。
    “你这个卑劣的虚伪者，从第一天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像那些奴隶贩子一样看不起我！
    你救我也只是为了自我满足，让自己高兴而已，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吗？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眼神慑人，左眼隐隐有扭曲成兽瞳的趋势，右眼却鼓起突出，眼珠彷佛迫不及待，下一刻就要迸出眼眶。
    “总有一天…你也会注射这个青草药剂，对吧。我诅咒你！我用我的生命诅咒你！我用我的灵魂诅咒你！
    当你进行青草试炼的时候。你将承受我十倍二十倍的痛苦，你将死得惨不堪言，你将溺死在自己的血液之中……啊……”
    说到最后，十指成爪不断摇晃铁床的鲁夫，声音逐渐微弱，突出的右眼终究没有逃出眼眶，而是坍塌萎缩，曾经强健的肌肉，现在像风干腊肉，干枯黑硬。
    他大口大口吐出红褐色血块，痉挛抽搐让他再骂不出任何语句。
    几分钟后，史凯利杰少年──鲁夫，曾用名卢夫。死于远角区，一幢无人知道的荒凉空屋。
    ……
    维克多木着脸，注视那一滩几乎已经不能称为人的人形物体，喉咙有些发紧，开口说话时声音干涩沙哑，完全不像自己。
    “所以，安古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发现我好像没有预先评估的那么坚强，此刻脑袋有些空白，你还记得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吗？”
    “当然记得，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我们应该开始解剖，确认死因与失败的缘故，让鲁夫死得其所。”
    “你觉得以他死前的心理状态，他希望被我们解剖？他好像很生气？”
    “像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在意他怎么想，按我说一开始就不应该帮他，应该放他自生自灭，像这样不知好歹，不懂感恩的人，幸好他没有成功，不然真的获得超凡力量，我很怀疑他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对鲁夫临终之前的言语，安古兰余恨未消。
    晓得少女在为自己鸣不平，少年淡淡说道：“你也看到，他辱骂诅咒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相信我，那真的很痛，很绝望，让他骂两句，我不会损失什么。”
    讲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的心情。
    伫立原地几分钟后，维克多拿起床头的草帽覆盖在鲁夫脸上。
    接着打开草药包，取出两罐油壶，一罐浇在铁床、淋在尸体上，一罐漫步挥洒，随意倒在屋内可燃物上。
    知道维克多准备做什么，安古兰默默不语，转身开门先离开。
    没多久，团长走出房门与团员会合，油壶倾倒的油线延伸到脚旁。
    抽出普罗米修斯，维克多一弹剑锷，火苗窜起。
    ……
    空屋很快会烧得一干二净，周围没有邻近住户，也不虞灾害扩大。
    走在回家路上，寒蝉凄切，天空繁星点点，蛙声一片。
    迷惘中眺望天空，少年惊讶的发现“冬之少女”竟然已经出现在角落。
    凛冬将至。
    确认心中的想法，维克多摸摸鼻子，“安古兰，鲁夫的故事你还记得吧。不需要详情，只要告诉我，如果他成功突变猎魔士，他会先去哪？去杀谁或者救谁？”
    踢飞脚边的石头，团员不用看到脸，光听声音就知道团长现在是认真的。
    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少女简单俐落，“去史凯利杰的法罗岛，杀死贩卖人口的海盗哈蒙德，拯救名为丽丝的恋人。”
    “丽丝？居然不是娜美或汉库克……”
    没理会团长的自言自语，她继续说道，“可是我觉得可以不用理会，毕竟刚才问鲁夫的遗言，显然相较仇人或者恋人，他宁愿把握时间咒骂你。”
    停下脚步，维克多仰望星空，轻声叹息。
    相处默契，安古兰也双手抱胸，伫足等待团长这回要说的“贝尔镇谚语”。
    “梅里泰莉在上，唯有两件事情，我越是思考越觉得神奇与敬畏，那就是天上烨烨的星空，与我内心的道德法则。
    我可以选择，我选择如此。”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眨眼岁月如梭，又是个繁忙活络的上午，港口边七号码头旁，尤娜穿着天蓝色的裙子，桃红色上衣，还有最新流行的淑女帽，前来送维克多远行。
    前往史凯利杰群岛，少年要搭乘的是由“苏克鲁斯”船长驾驶的“黑珍珠号”，船费全免、享船舱升等并提供三餐。
    虽然很神奇，但确实如此，当幻影旅团到金鲟酒馆，询问前往史凯利杰的船只时，苏克鲁斯船长主动表示，能够运送“龙裔诗人”是他的荣幸，他愿意船费全免。
    尽管免费通常是包裹糖衣的毒药，俗谚说“免钱的最贵”，但是安古兰的安全警报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感应，也就是说船长真的没打算危害他们。
    所以维克多也就没有拒绝苏克鲁斯的好意。
    至于安古兰今天没有来送行，是因为她在发脾气，生气维克多到最后还是决定不带她走，把少女留在诺维格瑞守护“费格斯的铁匠铺”。
    海风吹拂金色发辫，尤娜拉住维克多的手，“其实你应该带安古兰走，我与费格斯没有问题，凭你留下的名声，我们一间正当缴税的铁匠铺，不会发生什么状况，根本不需要她留下。”
    少年另一只手迭上女铁匠的手，轻拍几下，“我有其他考量，有些私人问题亟待解决，安古兰暂时不适合跟随，等处理好确定没有后遗症，就会回来找她。”
    尤娜的手上粗茧处处，摩娑起来很舒服，“况且把她留在这边，也是因为有你、有费格斯，还有这么多朋友互相守望，诺维格瑞会是我未来很常活动的地方，建设好赚钱的铁匠铺，你们的责任很重。
    就像我讲过的，捐赠给学校的赞助，还有捐赠给非人族群的食物都不要断，不要怕花钱，力所能及的做些好事，其他的都等我回来再说。”
    “好吧，我明白了老板，你吩咐的我会做到，你在外面也要小心，务必平安回来，要知道你的斩龙剑还在等着你。”
    短短几天的时间，自然不足以完成维克多的订单──那把超越规格的斩龙剑，而在确认无可挽回后，尤娜现在有时也会去哈托利的饺子铺，不，现在应该叫哈托利的铁匠铺盯着进度。
    她的想法很朴素，就像安古兰所说她是自己人，既然都注定斩龙剑迟早要挂在墙上当装饰，那当然要确保真材实料，还有制作精美。
    “放心，我会保重身体远离危险，你就等着我拿回托达洛曲家族的工具吧！
    在我心中，已经有一件非常优秀的设计，等待你用那套工具为我制作，你再说一次他们在哪里？”
    “托达洛曲家族，住在乌德维克岛的山区，只要你平安回来，就算你要帮岩石巨魔打造铠甲，我也愿意帮你做。”
    她这么说是因为经过几天来安古兰的经验分享后，尤娜已经完全看开，也与哈托利达成共识，老板发神经就发神经，就当给他个面子，只要不是经常发作，就不要与他计较。
    ……
    闲聊刚好到个段落，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码头，虽然说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乞丐王的军刀战士──巴布.塔巴德。
    看到瑟瑞卡尼亚人，维克多捏捏尤娜的臂膀，让她先回去，与黑帮的对话可能牵扯到许多面向，没必要让女铁匠涉入其中。
    “苏克鲁斯，船还有多久开！”显然巴布认识船长，直接大声问道。
    “我得把这些狗养的蜂蜜酒卸下来，大概再两个小时。”
    苏克鲁斯是个标准的史凯利杰人，高大健壮，黑色的头发里几丝斑白，正在最具战斗力的年纪，好天气的时候，史凯利杰人是武装商人，坏天气的时候，他们就是海盗。
    所以哪怕是面对凶狠闻名的瑟瑞卡尼亚人，苏克鲁斯的态度也没有半点畏缩。
    “还有时间，陪我散散步怎么样？”巴布转头问维克多。
    “可以。”
    满身纹身的瑟瑞卡尼亚人，与标准雇佣兵装束的猎魔士，漫步在港口区的石板街道上。
    海鸥啼鸣，浓郁的鱼腥味来自路旁，“你知道吗？从那天起，我一直在想着你的事。”
    听到这话维克多皱起眉头，对方肯定不是在跟自己告白。
    巴布说话的兴致很高，显然心情愉快，“我查过很多资料，我知道变形怪是什么样的生物，偶尔有疯掉的不稀奇，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拷贝到正确的人，才能发挥力量。
    于是我一直在想着你，想你那雷轰电闪的剑术，高超的斗技，还有凛冽的杀意。
    啊…真想和你分出生死……砍死你或者被你砍死。”
    “别这样好吗？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
    “有必要的，那个变形怪的剑留在我心里，难以忘怀，在巨大的压力下，这些天我都能感到剑术有明显的进步。
    曾经我以为自己很棒，直到遇上他才知道还早。所以维克多.柯里昂，找机会我们再打一场。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强？”
    少年知道对方误会，误会的部分恰巧是他决定单飞的理由，他要在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找一个值得一砍的对象来试刀。
    维克多有种直觉，以他现在的精神力，杀一、两个坏蛋应该不会陷入疯狂，但是他不能赌，所以要暂时远离安古兰。
    陷入疯狂状态明显是六亲不认，只有纯粹的杀意，与越杀越强的剑术。
    “我不想跟你打。”维克多平静的拒绝，既没有好处，危险性又高。
    “别这样，那会迫使我想办法，逼你与我打。”
    维克多眉头皱得更紧，巴布明显是有点魔怔了，引以为傲的剑术被更魔性的剑压制，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寻求突破，哪怕不择手段。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等我准备好回来，我会陪你认真打一场。”少年无奈地答应下来。
    获得许诺，瑟瑞卡尼亚人满是刺青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不用担心你的店铺，你不在的时候，我会看护好的。”
    ……
    告别军刀疯子，说话时两人不知不觉走到教主广场附近，少年索性走进广场闲逛。
    经过翠鸟旅店，维克多停下脚步，它是位在教主广场东侧最大的旅馆，酒馆，综合娱乐表演场所，甚至拥有属于自己的乐队。
    吸引他驻足，倒不是翠鸟旅店今天有什么表演，而是公告栏上的某张招纸，内容他非常熟悉。
    ……
    《寻找失踪的学徒》
    俺们的铁匠学徒卢夫失踪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他是个史凯利杰人，年轻，中等身材，相貌英俊，俺们很担心他的安全。
    希望有知道他下落的人提供信息，酬劳会让你满意的。
    费格斯铁匠铺
    ……
    维克多认真看着这张广告，他要把每个字都烙印在心里，看语气就知道出自矮人之手，尤娜的通用语会说不会写。
    这张招纸，注定像公告栏上无数陈旧黯淡的传单那样，被新的广告所粘贴覆盖。
    然后，再没有人记得卢夫这个名字。
    当少年走远，没过多久，旅店老板放出新的广告看板。
    《翠鸟旅店》
    欢迎各位光顾
    每晚的固定表演
    普西拉.卡伦尼塔将热情出演！
    保证触动每个人的心弦！
    ……
    同时间在教主广场，有位绅士走到书报摊前翻检，“今天还是没有蝙蝠侠的消息吗？”
    老板热情的回答：“啊！先生你又来啦，今天仍然没有呢！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之前蝙蝠天天出现，现在一下子又消失无踪……”
    没理会书报摊老板的喋喋不休，绅士转身离开没入人海，口中喃喃自语：“…蝙蝠侠，你在哪里？你抛弃你的信徒了吗……”
    ……
    回到港口七号码头，维克多不意外地看见早该出现的人，白发精灵博斯莱尔。
    白发精灵热情洋溢，“接到你的通知真是太好了，我该说声谢谢吗？至少你没像丹德里恩大师那样不告而别。”
    “天知道那家伙在想些什么？”维克多随口回应。
    “丹德里恩大师？他现在史凯利杰过得很好，据说已经是“布兰王”的座上宾。”插话人是苏克鲁斯，他正好搬桶蜂蜜酒路过。
    “是吗？得到大师的最新消息，阿尔方斯先生肯定很高兴。”白发精灵微笑说道。
    苏克鲁斯扭扭粗壮的脖颈，“我这趟过来前听说的，肯定最新。”
    一小包克朗掠空，抛进船长怀里，“谢谢你的情报，还有好好照顾我的朋友。”
    苏克鲁斯把钱袋揣进怀里，“那还用你说，龙裔诗人可是重要的……”后面的话语很小声，维克多与博斯莱尔都没听见。
    他们在闲聊，还有大笑。
    ……
    不久后，黑珍珠号准时扬帆启航，维克多.柯里昂暂别诺维格瑞。
    伫立船头，海风咸湿，第二次搭乘奇幻世界的三桅帆船，少年仍然感觉奇妙，尽情呼吸大航海时代前夕的浪漫。
    静静想着莎拉船长、黑胡子船长、爱德华船长、路飞船长等人的音容笑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迎风破浪的船上，维克多想着自己奇异的心事。
    冷不防安古兰从后面轻轻一推，他险些掉下海去。不过推的同时安古兰就抓住少年的腰带，所以只是惊吓而已。
    “这回又在想啥？”没等维克多发难，少女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会吓死人的好吗！”站稳身体，少年吐出口长气，“……在想你为什么在这，不过我已经有答案。”
    “违背团长指示，扣一个月零用钱，我也已经做好觉悟。”
    看着安古兰认真的脸，维克多并没有生气，甚至有些高兴。
    虽然说乾纲独断把她留在诺维格瑞，但其实单身上路还是有些彷徨。
    他摸摸鼻子。
    “前面的路途很危险……”
    “我愿追随你，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阳光灿烂。

 《卷末感言》

    写完这卷，明天进军新的篇章，回想上架以来种种，泰泰可以很自豪地说：
    西门是个不断进步的作者！
    这么说难道不会脸红？
    不，这话说的是有根据的。
    或许质没有显着提升，但是量——也就是在字数上，最近这段时间稳定进入3000的领域。
    所以就算还是一更，这一更也比正常大！
    比别人大，让泰泰充满信心！
    而下个月开始，西门雄心万丈的要挑战每天4000字，赚取全勤！
    届时哪怕还是一更，这一更也等于正常两更！
    虽然别人两更很厉害，但是泰泰这一更貌似也不差！
    奥利给！
    ......
    以上自我打气，以下发发牢骚……
    ……
    网路以前，写作是件孤独的事，因为根本不知道读者想法；放到现在，写作仍然是件孤独的事，如果是个扑街作者。
    至于泰泰感到孤独的原因，是明明觉得自己写得不错，但是成绩却比某些不知所云的还差，那么作为反求诸己的代表，错的不是世界，而是泰泰。
    反省结果，泰泰当初就应该写个系统。无论是冲突铺设或是及时正向回馈，都可以让系统来解决。
    不知道怎么推剧情的时候，系统发任务啊。不知道怎么水字数的时候，就来与系统说些骚话，断不至于被嫌弃短小。
    读者爱看，又写的轻松，泰泰他玛德真蠢，当初为什么不写系统，不知道如果现在补个系统，还来不来得及？
    叮！你的金手指已经到账！
    真香！
    还有，娱乐至死的时代，必须足够有趣，不然别人根本不会点开标题，是不是该改下简介？
    ……
    发完牢骚讲实在的，当初签这本书，最低字数六十万，作者签的就是六十万，最多能到一百六十万。
    所以接下来订阅继续萎靡，就写短一点粗一点，咱下一卷卷末安排祖母华丽丽登场，很快能解决所有问题。
    如果未来订阅稍有起色，就写长一点细一点，咱把祖母挡在次元墙壁外，让维克多继续奋斗，自力更生。
    想要又粗又长也不是不可以，得加钱！
    为挣钱而写作，不寒碜。
    至于那些没订阅还骂人的，呵呵！你可以选择不看。
    真的，没订阅还骂人的有本事就别看，千万不要勉强，祝你找到好书。
    最后再次感谢支持泰泰的人，你的慷慨解囊是西门继续前进的原动力。
    西门泰泰.2020年5月30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希里的故事昆特王

    迅哥儿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不想哪天突然灭亡，所以卷末发发牢骚。
    让我们继续升龙之卷的旅程。
    ......
    ......
    ......
    细而浓密的眉毛，碧绿的椭圆眼睛，白皙的皮肤，显眼的刀疤从左眼下方划过大半个脸颊。
    她是长者之血最后的血脉，尼弗迦德帝国继承人、辛特拉女王、布鲁格公主暨索登女爵、大小史凯利杰岛之继承者、阿特里和艾伯·雅拉领主。
    “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通称希里。
    来到“昆特世界”已经过去几个月，当初穿梭的时候，希里心中默想的定位是“赶到维克多身边”，没想到结果却是来到这儿。
    果然精准定位只是偶然，时空漂流才是宿命。
    至于昆特世界的名称，是她自己取的，因为这里流行一种叫“昆特”的“卡牌决斗游戏”。
    决斗双方打出角色卡牌，形成虚拟投影进行对战，任何日常纷争都可以用昆特的胜负解决，并且所有人都异常狂热。
    而抓住希里目光的原因在于，昆特的背景故事她再熟悉不过，根本就是故乡的狩魔世界，那些人事物都有所参照，虽然仅有前半段复刻她熟知的历史。
    后半段则完全不知所云，某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传火贤者”，不仅终结大陆战乱，折服七国横压一世，还痛打精灵狂猎，吊着打。
    总而言之，她今天与新认识的好朋友“甄杏子”一起，来到昆特大赛的决赛会场──可容纳百万人的环形大竞技场。
    现场观战第一百零八届昆特王.战斗城市的决赛，帮杏子的好朋友，闯入决赛的杀马特少年“王游戏”加油打气。
    只见场上，西装笔挺的青年“赖海马”意气昂扬，向对手展示手中卡片，“王游戏！看到了嘛！我已经抽到第二张皇家大狮鹫兽，你就老老实实认输吧！”
    现在的局势非常恶劣，赖海马的场上有非常多“狂猎”，与多不胜数的怪物，食尸鬼、鹿首精、蝠翼魔、狼人、石化蜥蜴，更有一只皇家大狮鹫兽──昆特中屈指可数的超强猛禽。
    透过投影技术呈现在竞技场上的怪物，各个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咆哮嚎叫，就好像海马身边真的有无数狂猎与怪物拱卫。
    相较之下，他的对手身旁却零落稀疏，只有几个形单影只的人形生物撑场面。
    “会做点炸弹的猎魔士”，秃头造型似乎是影射兰伯特；“被毁容的猎魔士”，模组看起来像艾斯卡尔；“老到不能动的猎魔士”，参照维瑟米尔。
    至于最后一个“经常摔断腿的猎魔士”，白发飘扬面容沧桑，更是希里再熟悉不过的人，她的义父白狼.杰洛特。
    而投影猎魔士们所守护的，正是头发高高竖起，“镀金铁浏海，三色红黑黄”的海星头少年“王游戏”。
    两边的战力差距可说是绝望性的，王游戏的战力总和顶多五千，赖海马的战力却是高达好几百万，就连初学者都可以断言，下次攻击就会分出胜负。
    但是想到拉肚子被送去医院的老爷爷，王游戏露出坚毅不屈的眼神，“不！我不会放弃的，抽牌！”
    喔，果然口号喊得响亮，右手抽起的牌，就会恰好能派上用场，他立刻说道：“我的回合，使用魔法卡‘亚登之印.世界’，封住场上所有怪兽的攻击三回合。”
    赖海马高声说道：“哼！别做无谓的挣扎，就算让你撑过三回合，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游戏紧张的看着手上的牌，确实像海马所说，手上仅有三张不知用途的卡，分别是“被封印的左脚”，“被封印的右脚”，“被封印的左手”，还全是攻击力只有五的渣滓，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战斗呢？
    正在彷徨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游戏！现在放弃的话，比赛就结束了！”
    旁观的希里大吃一惊，竟然是本该在医院躺着的老爷爷，灵魂出窍变成妖灵型态，千里迢迢飞来鼓励王游戏继续奋战。
    还好其他人似乎看不到灵魂，没有引起骚动，但眼前场景仍然相当冲击希里的常识……不只活人化身妖灵，还能长途跋涉，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吗？
    老爷爷使用自带环场回音效果的声音：“游戏！要相信自己的牌组，在这副牌组中，潜藏着一击逆转的可能性！”
    王游戏嘴巴开开，非常惊讶，他忽然回想起很久以前，跟老爷爷闲谈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一组卡片，需要凑齐五张部件卡才能召唤的究极人物，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在实战中做到。
    “轮到你了，快抽卡！”海马的催促打断游戏原本预定持续几个月的回想时间。
    王游戏脸上露出坚定2的表情，然后看到抽起卡牌的时候，露出惊讶2的眼神，不意外又是战斗力只有五“被封印的右手”。
    ──果然，“真正的决斗者”，连抽牌都是现场加印，不，总是可以抽到所需的卡片。
    赖海马冷酷的嘲讽道：“现在不管你抽到什么牌，都是没有用的！
    我的回合！这回合因为亚登之印不能攻击，我选择再召唤──两只皇家大狮鹫兽。
    感到荣幸吧！等下个回合，当亚登之印的效力结束同时，你就会被三只大狮鹫兽同时攻击死去。
    现在抽牌，迎接你旅途的终点！”
    王游戏看着牌堆剩下的八十七张牌，里面埋藏唯一一张逆转胜负的卡片，但是抽中机率低到让人绝望。
    目睹王游戏的迟疑，甄杏子场外双手合十，低头默祷：“游戏！不要害怕，你不孤独，你不是一个人，我们的心通过昆特联系在一起，我们与你同在！”
    杏子的加油声，就好似雅典娜女神的祝福，通过量子力学的原理，传进星矢…不，游戏的耳朵。
    竞技会场上的背景音乐，也恰好开始播放“热烈的决斗者”，这是一首非常热情的曲子。
    灯灯冷灯…灯冷…灯灯灯灯…灯冷灯灯…等等……。
    于是在背景音乐声中，“杏子谢谢你，我已无所畏惧…”游戏吐气扬声：“我的回合，印卡！不…抽牌！”
    然后王游戏看着抽起的卡片陷入沉默。
    赖海马以手掩口，发出意味不明的奸笑，“喔呵呵呵呵！终于还是到穷途末路，绝望了吧！怎么样？一切都结束了，你输了！”
    王游戏高冷的回答：“输了？不，你错了，我是已经把希望握在手里，我和爷爷与杏子之间的羁绊战胜了你，在这回合，我抽出最后一张牌，被封印的……。”
    听到卡牌名称，赖海马的脸瞬间因为震惊而扭曲，“不…不可能，难道会是……那套传说的组合？”
    “没错，集齐五张传奇卡片，被封印的左手，被封印的右手，被封印的左脚，被封印的右脚，
    还有‘被封印的第三只脚’！
    就能召唤出──‘创世传火贤者’──这也是我们友情的印证！”
    “什么！？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就在王游戏展示出五张传说卡牌的瞬间，虚空之中猛然投影下“真理之轮”的威光，然后无瑕晶莹的双手双脚，风流潇洒的身姿从魔法阵中浮现。
    场内或场外都是惊呼连连。
    “不可能……居然是‘传火贤者’，游戏竟然引发了奇迹！”
    “什么，原来真有这个组合！？”
    “不──我不相信！”
    “老婆，快带孩子出来看贤者啊！”
    不管观众们怎么说，当传火贤者完全现身空中时，百万人顿时陷入狂热状态！
    他的俊美千年传颂，他的力量无人能敌，他是最初，他是最终，他是传火之人！
    卡牌登场特效──真理威光：场上所有覆盖的陷阱卡、魔法卡全部失效，免疫一切限制。
    卡牌内建特性──无法被指定为攻击目标。
    他的攻击力无限大，防御力也无限大，攻击范围全场扩散，无视一切防御效果。
    只见他美美哒挥舞手杖，曼声咏唱出毁灭咒语：“啊哇呾喀呾啦！”
    值得铭记的瞬间，昆特百年历史上第一次，传火贤者发动攻击！
    瞬间场上三只大狮鹫兽，数以千计的狂猎，还有漫山遍野的怪物，全部被一击消灭，赖海马的分数当然也同时归零，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展现无惨的颜艺，倒在决斗台上痉挛抽搐。
    “太热血了！太神奇了！”主持人疯狂地蹦着、跳着，拿着麦克风不断的嘶吼着，但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没错！就是现在，我们新一届的‘昆特王’诞生了，他就是王游戏。
    感谢他！感谢他让我们见识到传火贤者的风范，不愧是昆特王游戏最难集齐的牌组，能够在实战中亲眼目睹，真是太…太好了，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煽情的话语令场内和场外都是哭声阵阵，还有人激动地开始脱衣服，就像国足进球那么感动。
    当然，还是有不那么感动的人，比如白发少女。
    木着脸看完战斗，希里只觉得莫名其妙，有些东西确实似曾相似，像是亚登之印、狂猎，还有皇家大狮鹫兽。
    但有些东西完全是胡说八道，比如亚登之印从来没有“世界”这种后缀，更没有这么一个突破天际的传火贤者，真要有这种又帅又强的破格存在，叶奈法教育她时不可能不提及。
    接着她感受到气温逐渐降低，明显是狂猎又将追来，这些家伙就像维克多曾做给自己吃的牛皮糖那样，真是沾上就甩不掉。
    心中一阵无奈，她握住朋友的手，“杏子，对不起，晚上不能参加你们的庆功宴，我必须离开了。”
    然后迎着女孩眼中的不解，希里再次发动“不靠谱的穿越”，前往下个未知世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欢迎来到史凯利杰

    出航第三天的夜晚，月光温柔亲吻海洋，黑珍珠号的客舱里烛火明亮，房间墙壁漆成黑色，是吸音漆的颜色。
    卢夫旁听事件后，少年很在意这方面的隐密性，特别拜托船长让他进行装修，理由是房间不漆黑他睡不着觉。
    此时维克多与安古兰席地而坐，他正在为她讲解史凯利杰群岛是怎样的地方。
    之前没打算带上少女，所以没嘱咐她阅读相关资料，但是她现在既然跟来，群岛风俗与大陆截然不同，自然要进行补课。
    “......史凯利杰位于雅鲁加河出海口的西北方，居民主要以渔猎、贸易和海上武装劫掠为生，传言史凯利杰人都是海盗，这个印象并不完全正确，但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就我阅读的书籍纪载，岛民彪悍迅捷的长船不仅活跃在各大海域，甚至能沿河深入内陆，沿着雅鲁加河他们最远偷袭过索登，至于庞塔尔河有诺维格瑞镇守出海口，相对安全许多。
    六个大岛由七个‘选王家族’进行封建统治，国王是终身制，每任国王过世后，重新由七个家族中选出最优秀的成员担任新国王。”
    前两天夜里很安静的船只，今天似乎有些嘈杂，维克多讲解的时候，手指在地上摊开的海图比比划划，帮助安古兰加深印象。
    这张图是少年花费重金向“苏克鲁斯”购买──肯定不是船长手中最精美的，但至少方位没错，而且岛屿相对位置清晰。
    隐约能听到船员在呼喝叫喊，安古兰闭上眼睛，感觉没有恶意指向幻影旅团，况且凯萨琳也没有意见，在栖架上稳如泰山，她也就把噪音抛在脑后专心学习。
    “七个家族这样选举国王，难道不会产生问题？他们之间是互相竞争的关系吧？”
    “那是他们的传统，不能以我们大陆的眼光看待群岛的想法，你先记住史凯利杰人最重视的三件事，荣誉，祖先的事迹，以及神兵利器，还有面对羞辱，他们习惯用拳头或刀剑洗刷。
    现任国王是布兰.安.图尔希曲，他的家族统治小史凯利杰岛，主要都市是由里亚拉，不过我们这趟不去他那边。”
    “你当初跟苏克鲁斯约定是去哪里？”
    “奎特家族的地盘，大史凯利杰岛北部的凯尔卓……群岛最大的对外贸易港，也是最繁荣的城市，抵达后先在那边休息几天搜集情报，再换搭中型船前往法罗岛。”
    少年皱起眉头略为不满，“说真的这张地图很烂，提供资讯稀少，不想在原始丛林迷路的话，说不定还需要雇用向导……。”
    说到这儿时，船只突然一阵剧烈晃动，然后停止，维克多与安古兰对望一眼，咚咚敲门声响。
    手按剑柄打开舱门，少年恰好听到苏克鲁斯的战吼：“瑞纳鲁格！”
    以及不远处传来另一声怒吼，“杀光海盗！”
    就在厮杀与刀剑碰撞的战斗声中，门外站着的人是个熟悉的船员“大脚板”，人如其名的他有双大脚板，他模样憨憨的说：“维克多，船长正在做生意，怕惊吓到你，让我来跟你说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恢复平静。”
    见鬼的做生意，原来是没本钱买卖，难怪苏克鲁斯出行前把蜂蜜酒卸货，却不往船上载货，原来是因为他要到海上进货。
    龙裔诗人眨眨眼睛，那些平常客客气气跟自己说话，还凑钱拜托自己咏唱诗歌的水手们，知道他们是海盗，与目睹他们从事海盗是两回事。
    “确定会赢？”少年下意识问道。
    大脚板向来到门旁的少女打招呼，“嗨！安古兰，吵到你们真不好意思。”然后回答维克多的询问，“肯定的，我们人比较多。”
    维克多接着问道：“我们能不能到外面看看？”
    大脚板面色有些为难，这个问题超出他能解答的范围，过往也从没有乘客提出这种要求。
    “船长没有说可不可以……”
    “放心，就只在旁边见识一下，我们不会插手干涉，说不定我还会为此做首诗歌，船长不会责怪你的。”
    维和多语气平缓，两枚克朗低调塞进大脚板手中，他不相信这个水手能媲美帕西弗罗拉训练有素的守卫。
    克朗对大脚板的意志发起攻击，克朗的暴击伤害非常显着，水手已经屈服在克朗面前。
    ……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
    站在船舷、间隔跳板，月光下对面的战斗一览无余，确实就像大脚板转述的，局势已经被控制住，很快就会结束。
    还在抵抗的人逐渐减少，眼看胜负分晓，多数已经跪下接受缴械，有勇气死战到底的终究是少数，这个时代的海盗也很少将商人赶尽杀绝。
    “谈判，我要求谈判！”最后几名守卫坚守的客舱里，一个衣裳华美，贵族模样的人走出来说道。
    混战终于结束，苏克鲁斯大摇大摆的走到那人面前，两人开始交谈。
    这个距离听不到他们谈话内容，让维克多有些心痒痒的，随口问道：“大脚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出乎意料，回答的却是安古兰，她的语气天经地义：“那还用说，按他的身份给予合宜待遇，等他的家族付出赎金，然后放人回去。”
    团长有些质疑地盯着团员，团员则用看傻瓜的眼神回看团长，语气鄙夷：“海盗或是汉萨，干这种事情都是标准流程，规矩就是这样的。”
    大脚板在旁边乐呵，“安古兰说的再正确不过，知道的这么清楚，以前肯定也是同行。”
    维克多转过脸无视安古兰脸上的得意洋洋，忘记旅团首席打手就是出身汉萨，谈政治她是智障，潜规则她门清，坏事肯定是干过不少。
    海风吹拂，吹去跳帮战的血腥味，接下来没什么意思，维克多把安古兰抓回舱房，继续中断的通识教育，并额外加开一堂课叫“如何照顾领导的面子！”
    ……
    第二天，维克多的高级舱房隔壁，住进新的邻居，他名义上是来黑珍珠船上做客，并预定在不久后感谢热情招待，给予船长丰厚赏赐。
    尽管实际上就是掳人勒赎，但是奇妙的是这个做客理论，不仅是绑匪喜欢，受害人同样坚持，这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面子问题。
    原本维克多还有些同情他，你看好端端的贵族子弟，搭船出外散心，不说吃着火锅唱着歌，至少也是咬着羊腿啃着鸡，突然砰的一声就被海盗劫了，算得上天降横祸。
    不过等维克多见到他本人后，所有的同情瞬间消失，这个人不值得给予丝毫同情。
    他高大英俊，年轻强壮，黑色短发俐落，深蓝瞳孔忧郁，是一个颜值足以碾压这年代九成以上人的天生赢家。
    “亚里安.拉.瓦雷第”是他的名字，维克多依稀记得在维吉玛的时候，听过他父亲“巴伦.拉.瓦雷第”的名号，封地在泰莫利亚北方，坐拥军事重镇拉.瓦雷第城堡的实权男爵，隔着庞塔尔河就是瑞达尼亚王国。
    封在那么重要的地方，就知道弗尔泰斯特王有多宠信这位贵族，加上还经常去他的城堡做客，可想而知，他必然不会缺钱赎回自己的长子。
    然后这个年轻人的友善态度，很快让少年开始反省自己幸灾乐祸的想法。
    在得知维克多也是这艘船的乘客后，他原本误以为是与他相同的那种客人，主动提出如果财务有困难的话，他愿意代为偿付。
    经过少年解释后，他才知道原来眼前的人，并不是被绑架，而是在泰莫利亚已经家喻户晓的“龙裔诗人”。
    他激动地握住维克多的手，深蓝眼睛流露脉脉温情，“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你离开泰莫利亚真是太可惜了！没有能够亲耳聆听你的表演，我始终引以为憾，其他吟游诗人虽然咏唱的也不错，但是听过的人都说无法与你相比。”
    只能说这世界上有些人，就像蔷薇骑士齐格菲那样，天然就讨人喜欢，亚里安无疑也具有这种特质，那种奇妙的真诚，唯有温厚笃实的人才有。
    他们不是傻瓜，只是生来不需要勾心斗角。
    同样是诗歌爱好者，再让苏克鲁斯送来几瓶刚抢到手的麦提那玫瑰红，边喝边聊的两人居然相处十分愉快。
    酒酣耳热后，维克多答应找时间为他演奏一次“龙裔归来”。
    ……
    夜晚，苏克鲁斯船长邀请三位客人到甲板上享受盛宴，请客的理由居然是进货顺利，死去的人不多，收获却很丰盛。
    昨天最后，仅保留让亚里安部下返航必须的食物与饮水，其他的浮财货品都被搬到苏克鲁斯的船上。宴席上吃的精美食物，喝的香醇红酒，昨天以前都还属于贵公子，但现在这些都算是船长慷慨请客。
    虽然是强盗逻辑，但无碍三人享受美食与好酒。
    “说真的，我有点佩服你。你居然还吃喝的挺开心，要知道昨天以前这些东西都还是属于你的。”宴席上酒到三分，维克多对亚里安如此说道，他知道这种程度的玩笑，贵公子不会生气。
    “技不如人，况且毕竟是身外物，能够保全手下的性命，也是合格领主该做的，至于愉快吃喝，如果愤怒没有用，那就不要愤怒。”
    “这种事倒看得开，那又为什么心情不好，带着少少几个手下跑出来散心？”
    听到维克多的问题，亚里安的脸上倏然笼罩一层阴霾：“嘿！朋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点点头，维克多识趣的不再追问。
    甲板上，酒宴大师安古兰一杯接一杯，击败一个又一个对手，看来哪怕是史凯利杰人，也无法阻挡少女的亲和光环，她混在里面毫无违和感。
    “你有个非常可爱的伙伴啊！”端起酒杯，亚里安善意的说。
    看看准备发酒疯的安古兰，维克多举杯同意，“她是‘最’可爱的，因为暂时只有她。”
    ……
    宴席结束，晚上回到舱房，安古兰眼睛发亮，嘴角微开，是准备发酒疯的状态。
    维克多压根不去看她眼睛，默不作声的解剑准备安寝，因为对视她就会开始讲疯话。
    可惜躺平没多久，少女的声音仍然从背后传来，“嘿嘿…亚里安人不错耶，我们把他收进幻影旅团吧！
    然后我就可以以前辈的身分，嘿嘿嘿…嘶溜…嘶溜……嘿嘿。”
    好吧，没有目光对视她也开始讲疯话，踏足新境界。
    “别想太多，人家好端端的男爵继承人，有福不享跑来加入我们汉萨，你说有可能吗？”
    “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没有。”
    说完身后再没有回应，没多久传来均匀的鼾声。
    运气不错，今天的酒疯时间不长。
    有凯萨琳罩着，维克多安然入睡。
    ……
    接下来是平安的几天，当从黑珍珠号上可以远眺港口，即将抵达目的地，三位客人站在甲板闲聊。
    “奇怪……依我从书上看到的描述，这个港口看起来不像是‘凯尔卓’？”维克多有些疑惑。
    安古兰伸手搔搔头发，“不对吗？那应该是怎样的？”。
    亚里安微微一笑，温文尔雅的回答：“凯尔卓是‘大史凯利杰岛’上最坚固的堡垒，据说是用整座高山为基底雕刻出来的，能使看过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眺望远方港口，安古兰眯起眼睛，“那个港甚至算不上堡垒……。”
    “你们与苏克鲁斯约定的目的地是凯尔卓？”毋庸置疑，亚里安现在说话的腔调满是戏谑。
    “他玛德没错！”维克多没好气地回道。
    然后贵公子脸上冽开的灿烂笑容，少年认为值得给他一拳，只见他拍舷直乐：“嘿！我的朋友，我之前的提议依然有效，你若是财务上有困难，我很乐意为你效劳，真的！”
    谈话间，船只渐渐靠岸，维克多转头看到苏克鲁斯船长，他带着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手下来到三人面前。
    安古兰轻轻摇头，维克多知道意思，这表示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伤害少女的念头，也就是说，他们穿成这样是来谈判的。
    苏克鲁斯脸上笑吟吟，亲切一如那天在金鲟酒馆初见，他微微欠身抚胸。
    “维克多.柯里昂先生，欢迎来到史凯利杰！”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老友重逢分外眼红

    黑珍珠号的高级客舱里，本次航程尊贵的三位客人，坐在地板上玩叶子牌──类似扑克的游戏。
    房间中飘荡的气氛，是一丝前途未卜的焦躁，一种同病相怜的默契，一抹幸灾乐祸的好笑。
    特别是亚里安，脸上的笑容从甲板谈判起就始终没消失，阳光灿烂的一塌糊涂。
    手上打出鬼牌，“有那么好笑吗？”维克多斜睨贵公子。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他笑容可掬的回答，狡猾与憨厚并存的英俊着实刺眼。
    没等维克多回答，他继续说道：“我的朋友，请原谅，每当我想起你这些天的温言告慰，你过去展现的有多真诚，现在我就觉得有多好笑。
    值得庆幸的是，买主是个大人物，史凯利杰的布兰王亲自悬赏，你肯定是担当尊贵的嘉宾，而不是成为奴隶，不知道图尔希曲家族有没有女儿。
    ‘持盾之女’的剽悍世界知名，说不定他们还会把其中一个嫁给你，等你成为亲王，可千万不要忘记微末时认识的朋友哪。”
    亚里安越讲越离谱，谁说老实人不会戳人心窝，这家伙此刻表现出的欠打程度不逊色于亚伊文，当然与兰伯特或丹德里恩还是没得比。
    现在情况很简单，苏克鲁斯从诺维格瑞千里迢迢把龙裔诗人运送到史凯利杰，准备卖给群岛统治者布兰王，所以他们所在位置是小史凯利杰岛的由里亚拉港，这个地方以精密的造船工艺扬名。
    而因为船长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幻影旅团的意图，安古兰的敌意侦测也就始终没有反应，事情摊开来说并不复杂。
    面对亚里安的调侃，维克多保持平静的理智，早在知道丹德里恩来到史凯利杰后，维克多就有预感会被群岛权贵召见，“龙裔归来”太合他们胃口，迪科斯彻也提起过。
    只是没想到刚来就被卖掉，略微有些郁闷，不过在诺城就有过被“热忱邀请”的经验，大家都知道这种情况没什么危险性，这也是亚里安能够当成趣事开玩笑的原因。
    舱门敲响，是苏克鲁斯的声音：“维克多先生，布兰王派来迎接的特使到了，请出来吧！”
    抛下手上的叶子牌，吟游诗人捏捏鼻梁、戴上墨镜，就算被卖，也得要卖个好价格，神秘潇洒的第一印象，肯定比平平无奇要好太多。
    “来吧！亚里安，看看布兰王派谁来当特使，帮忙估下我能卖出个什么价钱！”
    贵公子弃下叶子牌起身，“我的朋友，今天告别，下次不知何时再见，无论如何，我在拉.瓦雷第城堡等你，当你恢复自由的时候，务必拨冗前来，日日夜夜、我期盼着。”
    ……
    从环绕吸音漆的房间走出，刚踏上过道，三人不约而同的互视一眼，用“龙裔归来”作为欢迎诗人的音乐不奇怪，但是“前奏”的组成方式与寻常截然不同。
    特殊的地方在于，他们居然是用人声作出呼喝取代乐器，而且不只是一两个人的呐喊，肯定要数十人以上协作，才能吼出这样充满层次感的苍凉粗犷。
    对维克多挤挤眼睛，亚里安表达的意思很清晰，“看来你不只是受欢迎，而是非常非常受欢迎。”
    维克多无言以对，随着脚步迈进，前奏逐渐落幕，直到他们登上甲板的瞬间。
    “都瓦克因、都瓦克因
    他以荣耀起誓，永远不让邪恶再临
    听到他胜利的咆哮，最凶恶的敌人也会闻风而逃
    龙裔啊！我们祈祷你的祝福”
    雄浑苍凉的歌声气魄豪壮。
    三人同时深吸口气，缘自眼前场面岂止数十人，而是上百人的同声合唱，个顶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图尔希曲大汉。
    他们的合唱技巧在维克多看来也就那样，但是这样的咏唱形式，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维克多记得这个方案，他只与某无良吟游诗人讲过。
    那天开云裂的气势，镇不住维克多。震慑住安古兰与亚里安却非常容易，连苏克鲁斯都不禁转身，小心翼翼向少年鞠躬致意。
    在诗歌奔腾的赞颂声中，维克多昂首阔步通过木板，踏上由里亚拉港的土地，走向欢迎队伍最前方的布兰王特使。
    他穿着图尔希曲家族传统的服饰，熊毛坎肩包裹住魁梧如熊的身躯，棕发蓝瞳的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迟钝木讷，平静温和。
    少年则穿着样式接近奎特家族的坚固皮甲，尤娜原本以为他们会先到凯尔卓，所以特别制作的样式，金发墨镜秾纤合度，乍看下体态并不雄伟。
    进入社交距离，特使率先颔首致意，“斯凡瑞吉.安.图尔希曲，代表我的父亲，大小史凯利杰、史派克鲁格、印达尔斯费尔、乌德维克与法罗六岛的群岛之王——布兰.安.图尔希曲，欢迎龙裔维克多.柯里昂，来到史凯利杰。”
    特使的社交语言，少年注意到龙裔后面缺少诗人，但是他只以为是对方的通用语说不到家。
    左手掌心向上，右手抚胸，“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与辛特拉的安古兰，我们很荣幸能接受布兰王的邀请。”维克多不卑不亢的自我介绍，同时也带出自己的伙伴。
    斯凡瑞吉面无表情，木纳的点头，“欢迎两位。”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维克多一并介绍亚里安，是可以将他也带走的，但是贵公子并不愿意，因为这违反他与苏克鲁斯当初谈判的协议，是失信的行为。
    只见特使招招手，从人拖来一匹雄壮至极，正在暴烈挣扎的骏马，勉强将它系在码头旁的木桩后，侍卫迅速退开保持安全距离。
    然后斯凡瑞吉温吞的开口，“请上马，这是专为你准备的坐骑，它叫做黑王号，小心这家伙非常彪悍，已经摔死过好几位勇士。”
    维克多脸色整个不好了，再怎么傻的人，现在都能察觉哪里肯定不对，史凯利杰人再怎么神经粗壮，也不可能这样对待一个诗人，而国王长子的态度，礼貌中带着疏离，让这匹马似乎更像是个考验。
    不止斯凡瑞吉在看，他带来的侍卫在看，百人合唱团在看，连周围的吃瓜百姓们也都神色各异的关注情势发展。
    他们期待的眼神，他们期待少年驯服烈马的眼神，不像在看“诗人”，倒像是在看“龙裔”。
    当这个想法掠过脑海，维克多猛然坚硬如铁，那王八蛋这次玩太过火了。
    换做别人面对眼前这个情况，肯定是束手无策，只能跳上马匹，然后开始玩高频上下震动摇摇马。
    幸好这种事情，难不倒来自贝尔镇的维克多，走向黑王号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把手伸进草药包，从里面取出一枚糖球，在手中捏碎，迸发香甜的气息。
    来到马匹前面摊开双手，少年没有把握能驯服这匹烈马，但是他有把握让它没有敌意，他看着它，它也看着他，它看看散发诱惑香味的手，两边对峙没有几秒，它就垂下脖颈，开始舔维克多的手。
    感谢祖母的爱，送给孙子的八岁生日礼物“小马宝贝球”，按她的说法是这颗糖球会散发出任何马都无法抗拒的香甜气味，吃完后将在短时间内温驯服贴，确保孙子可以去骑马玩耍，在八岁的时候。
    维克多很肯定，她连马并不是喜欢吃胡萝卜，而是喜欢吃甜味的机制都不明白，但这不妨碍她用胡萝卜加上不可思议的炼金术补完设定。
    至于这颗糖球的效果……当黑王号舔完后，它温驯地用脸颊轻轻摩擦维克多的手。在史凯利杰人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少年就只是走向烈马，摊开双手，然后曾经让许多人束手无策的骏马就此臣服。
    顺顺它的鬃毛，龙裔诗人翻身跃上马背，坐得稳稳当当，目睹这幕奇迹，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掌声与喝采声轰然响起。
    亚里安都被维克多的演出所震惊，像他这样出身贵族的世家子弟不能不懂马，而那家伙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可是就这样短短接触后，它温驯的任少年骑在胯下，彷佛相处多年。
    斯凡瑞吉露出笑容，现在再看起来显得真诚许多，他跳上自己的坐骑，轻提马缰，“令人惊叹的表现，请随我来，布兰王正在等待你。”
    马蹄达达，过客归人，特使一马当先在前领路，维克多一行人向皇宫出发。
    喧闹终焉的由里亚拉港恢复平静，而异乡人用眼神驯服烈马的故事，开始流传。
    ……
    将黑王号停进马厩，让仆役好好照顾，国王长子与幻影旅团三人走向宴会厅，远远可以看到一位高贵女士不耐烦的从厅里走出来。
    狭路相逢，她穿着浅蓝色的皇后服饰，态度高傲、自信强势，那种傲慢不仅是对着维克多，同样对着斯凡瑞吉。
    布兰王的长子向她鞠躬，“母亲，维克多.柯里昂，传说中的龙裔。”
    接着面向少年，“碧儿娜，群岛皇后，我的母亲。”
    女士对少年露出一丝微笑，“相信你一定很满意黑王号，不枉费我特别提供这匹骏马。”
    然后她转向自己的儿子：“别喝醉了，早点休息。”语气是命令。
    三人让开道路，点头致意，目送王后离开。
    ……
    走进繁华热闹的大厅，图尔希曲家族正在进行聚餐，大块烤肉，大碗烈酒。
    一个家族的年轻人看到新进三人中领头的国王长子，高声大喊：“斯凡，你的妈妈准许你进来喝酒吗？”
    他的话引发满堂哄笑。
    斯凡瑞吉沉默地看了对方一眼，径自走到主位前，向白发的大块头，他的父亲，布兰.安.图尔希曲鞠躬，维克多与安古兰依样画葫芦行礼。
    厅内众人瞬间察觉到异样，跟在国王之子后面的两个陌生人，尽管穿着与奎特家族的服饰相似，但是气质截然不同，一望而知是外乡人。
    而能被带到这个场合，进入这个会场的异乡来客，难道就是最近热烈讨论的话题焦点，龙裔诗歌中传颂的旷世英雄──都瓦克因？──他会是真实存在的吗！？
    抱持这样疑问的人有许多，使喧闹的宴会厅倏忽安静不少，都在注目主位的发展。
    而行礼如仪的维克多并没有在意其他人或友善或不友善，好奇又或者质疑的眼光，从踏进殿堂起，在他眼中就只关注一个人。
    那个人坐在布兰王不远处，相貌比精灵更加英俊，正与一位史凯利杰少妇相谈甚欢，少年衷心盼望少妇的丈夫不在这个宴会上，不然可能轮不到自己亲自动手惩戒，吟游诗人就会先被狂怒的丈夫砍死。
    “群岛之王布兰陛下，贝尔镇的维克多向你致意。”他的礼仪作法无懈可击。
    绰号“征服者”的布兰王，白发白胡子蓝色眼睛，雄壮魁伟的体格，充分印证有其子必有其父。
    他从座位上走下来，顺手抄起桌上的大杯蜜酒，塞到维克多手上，声音慷慨豪迈：“都瓦克因、龙裔、传说中的勇士──维克多.柯里昂，你看起来似乎不像诗歌里说的那么威猛？”
    举杯向王致敬，维克多仰头吨吨吨吨吨一口喝干蜜酒，“尊敬的陛下，我同你有相同的疑问，所以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请求让诗人丹德里恩与我先进行一段‘私人的’对话。”
    布兰王豪迈的双手扶腰：“哈！冲你这酒量，丹德里恩就在那，斯凡瑞吉会带你们到安静的房间。”
    ……
    当房门关上，北境最伟大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被抓住领子高高抬起，双脚离地呼吸困难。
    “你这混蛋是要玩死我吗？”维克多咬牙切齿。
    “呃……呵…喔”
    吟游诗人看起来很痛苦，不过安古兰没有半点劝阻的意思，不告而借自己的琥珀，活该让他吃些苦头。
    “你到处帮我扬名，诗人身分有好有坏也就罢了，他玛德直接帮我晋级龙裔，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你自己知道歌词，难道不晓得都瓦克因不是谁都能干的？”
    少女听的忍不住掩口偷笑，少年整天爱演些行走在黑暗中，服装诡谲的蝙蝠侠又或范海辛，真到要扮演英雄人物，反而气急败坏。
    “呜…啊……嗯”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害我，你说啊！”少年的双手猛力摇晃。
    “嗬……嗬……嗬”
    看来该开口阻止了，靠在装饰的盔甲旁，安古兰双手抱胸，“我想他现在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而且濒临气绝，威克你确定要让他成为你的第一次？”
    确认让团员跟随后，团长自然有告知说在寻找值得试剑的对象，这个珍贵的名额可不能滥用。
    “砰！”吟游诗人平稳落地。
    发完脾气的维克多无奈叹息，扶起丹德里恩坐回座椅，帮他拍拍裤子，整平衣服，“好吧你这混蛋，现在跟我好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威风堂堂勇士之路

    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贝尔镇的维克多和我，丹德里恩，在那些年里同甘共苦，建立的深厚情谊。
    我们初次与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后来承认，曾经两度想拔剑砍我，只因为我比他英俊太多。
    但容貌上的差距，无法阻碍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兴趣──诗歌，并且对世界都满怀热情与爱。
    爱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热情是爱的外在呈现。
    诗歌则是热情的最好表达。
    ──回忆录《诗歌的五十年》
    ……
    燃烧着温暖炉火的房间里，气氛冰冷凄清，相对无言的三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解释清楚后，其实事情不全是吟游诗人的错。
    缺乏娱乐的时代，不代表人们不需要娱乐，他们只是选择不同的调剂方式。
    而如“八卦”这样的天赋神通，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往往……都是从一件微小而有趣的事情开始，然后在某个时间点，某个聪明人突然发现，轻微的扭曲好像并不影响到谁，而且会让有趣的事变得更加有趣。
    故事变得越来越有趣，也离原本的样貌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人们看到“真相”时会高声斥责，“这是假的，我才不会受骗！”
    从维吉玛的一首诗歌发轫，一个龙裔诗人的美称，让无数觉得有趣的聪明人群策群力、共襄盛举，传到诺维格瑞的时候，连迪科斯彻这样的顶尖密探，都无法分辨维克多身上的某些光环。
    譬如单人横渡“科拉兹沙漠”，这种哪怕再过几百年都罕见罕闻的奇迹，竟然也堂而皇之的写入维克多的人生履历。
    再从地缘关系而论，泰莫利亚距离史凯利杰仅仅相隔海峡，直线距离远比诺维格瑞更近，所以当“龙裔归来”回荡在白石大厅，立刻就有聪明人想到，群岛人必然会喜欢这首诗歌。
    符合他们古老的传统，结合世界末日、最终之战、英灵不灭等等概念，当然更重要的是充满娱乐价值。
    不论是诗歌或者诗人，都是从遥远东方横渡“科拉兹沙漠”传来的神秘，在这个大前提下，铲除水鬼的龙裔诗人，事迹轻微调整变成斩杀巨兽，好像更加合理！
    量变引起质变，终于最后……在史凯利杰岛上，某个时间点，“龙裔诗人”的“诗人”两个字在故事中变成累赘，多那两个字干嘛，完全是多余的！
    人们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于是“龙裔诗人”华丽转身，变成会唱诗歌的“龙裔”。
    ……
    “……能不能跟国王解释清楚，让他澄清谣言…。”打破沉默，少女提出自己的见解。
    “不行，如果你看过‘最宝贵的智慧’，你就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吟游诗人摇头晃脑，“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你以为我是怎么过来的？”
    “难道不是不告而别？算你有良心把‘琥珀’留在霍桑家里，总算有让我把她找回来。”想到就有火，安古兰没好气的回话。
    维克多却听出诗人话中的微妙，“你是怎么过来的？难道你也是？”
    吟游诗人苦笑，“某个夜晚我在金鲟酒馆喝酒，某位可爱的史凯利杰女士向我打招呼，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在苏克鲁斯的船上……。”
    维克多不禁失笑，苏克鲁斯船长与他的黑珍珠号，确实在文化传播的事业上，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所以你解释过，但没人愿意相信，直到某天你喝醉，破罐破摔的胡说八道，帮他们把所有谣言认证成‘真实’。”
    对于这段总结陈词，丹德里恩难得的自知理亏，侧过头去不做辩解。
    维克多无奈的摇头，“你真该死，真的，但你又不该死！”
    然后他“虎”地从椅上站起身。
    少女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少年对她做个鬼脸，“能怎么办？就这么办！我要不认账的话，这混蛋的狗头很快就要与他的脖子告别。”
    然后他推开门，率先走出去。
    对维克多突然的离开有些莫名所以，安古兰对丹德里恩说道：“就因为你喝醉酒后胡说八道，他们就要砍你的头？”
    吟游诗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索伊寓言”，很快翻到某页递给安古兰。
    《最宝贵的智慧》
    “霍尔瓦格”希望成为有智慧的人，于是他向老德鲁伊寻求帮助。
    ……老德鲁伊说:“如果你真要智慧与知识的话，就把你最宝贵的东西放在宝箱里，再前往乌德维克，爬上山，走在山崖上。向四个方向一一鞠躬，向众神介绍自己，再把宝箱丢进海里。”
    霍尔瓦格照做了，然后回到神圣树丛。
    他说:“我把宝箱丢进海里了，可是我没有感觉比较有智慧呀。”
    德鲁伊回答：“那是因为通往智慧的道路没有捷径。不管是祷告、奉献，或是聆听智者的话，都不会给你智慧。这就是你要学的教训。”
    霍尔瓦格听到大怒，赤手空拳掐死了德鲁伊，然后把德鲁伊的头插在长矛上，放在家门前，好让大家知道，“虽然他没有智慧，但也不是好骗的。”
    ……
    看完寓言，安古兰狠狠瞪了丹德里恩一眼，然后两人开门前往宴会厅。
    临出门的阅读稍微耽搁，让他们没有听到维克多与布兰王前半段的对话内容，但寂静无声的环境，证明方才的对话有多吸引人，足以让群岛人放下酒杯并停止喧闹。
    挑高的石质大厅里，布兰王庄严的话语回荡：“注意！年轻人，谨慎你的舌头，我敬重货真价实的勇士，却不代表愿意让人愚弄，你应知道眼下你说的每句话，都必须承担后果。”
    然后全场瞩目的焦点中心，维克多威风堂堂，霸气侧漏。
    “没错，我就是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科拉兹沙漠横断、风暴降生的维克多、天选之人、梅里泰莉神谕的无垢者，狩魔猎人和贝尔镇的炼金术士、天际省九领武卫、黎明守护者、战友团先驱、传说颂唱者、最后的龙裔──都瓦克因──屠龙者维克多.柯里昂。”
    这串头衔炸的丹德里恩眼前一黑、脚下发软摇摇欲坠，他彷佛已经看到在不久将来，他与两位朋友的脑袋一起被顶上长矛的画面。
    而习以为常的安古兰，自然知道是团长再度发病，对着满场被威名震慑，目瞪口呆的史凯利杰，她与有荣焉的掩嘴窃笑。
    ……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龙裔归来！
    在百花凋零，初雪将至的时候，
    注意啊…注意啊…龙裔归来！
    黑暗已过而传奇升起，
    相信吧！相信吧！龙裔归来！
    ……
    第二天，由里亚拉港，小史凯利杰岛最繁荣的城市，维克多拿起一个海螺，美丽造型与鲜艳色泽吸引住他的目光，付钱买下收进草药包。
    “先生，时间快到了。”发出提醒的人是维吉.托达洛曲。
    棕发蓝眼、人称“无赖维吉”的他出身知名铁匠家族，来自乌德维克岛，现在是维克多的追随者。
    昨天他混进图尔希曲家族的宴会上大吃大喝，当少年终于念完头衔，震惊过后的维吉立刻意识到这是他扬名立万的机会，只要能当场击败龙裔，他必将获得莫大荣誉，甚至被称为“无惧维吉”！
    于是他跳出来发起挑战，少年选择不用武器，以肉搏斗殴的形式应战。
    从体型判断，他这样的壮汉完全没有输的理由，但结果却是惨遭龙裔教训，一拳就长跪不起。
    挑战失败的无赖维吉，被少年的力量深深“打”动，就此成为都瓦克因的忠实拥护，紧紧团结在以维克多为中心的幻影旅团身边。
    考虑到他托达洛曲家族的身份，与自己若不是作弊，绝不可能一拳打趴他的体魄，在群岛上活动有这么一个追随者不是什么坏事，少年就将他收为部下。
    而在宴会上打败个“无赖”本来不算什么，但维吉的惨败却吓阻住其他冲动者，不愿上前挑战铁拳，导致维克多必须使用其他方式，证明自己配得上布兰王的礼遇。
    所以经过昨晚的养精蓄锐，今天他将要挑战“勇士之路”，这是一项古老的试炼，年轻人必须通过考验，才能称为真正的勇士，不过他们通常是组团出发，而维克多却是单枪匹马。
    佛伦.图尔希曲，他是个弓箭好手，负责带领龙裔前往试炼起点，似乎认为这样对少年并不公平，沿途主动热心介绍关于勇士之路的详情。
    “负责在起点解说并提供指引的人是老冈纳，曾经是个非凡的勇士，直到他膝盖中了一箭。”
    挑挑眉毛，维克多没有吐槽，毕竟人家讲的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勇士之路有两条分支，一条会通往山峰，另一条通往地心深处，走完两条路线，就能证明你的勇气。”
    “两条路线？可以说点地底小径的情报吗？是洞穴？”
    “对，但通往洞穴的廊道被水淹了。从来没有大陆人能游过去，除非从小就开始训练潜水采珠。”
    “原来如此，听起来真是相当困难，安古兰肯定会溺死，还有呢？”
    旁听躺枪的团员面色难看，差点一脚踢上团长的脚踝，不过想起之前上过的课程，她决定给威克一个面子。
    “洞穴深处还有个惊喜，若是自作聪明，中途浮上水面呼吸，就要应付人面妖鸟。”，佛伦补充说道。
    少年点点头，“再说说关于山路的情报。”
    “向上会通往亚德寇福山的山峰，登上山顶‘英格瓦之牙’，找到鲜红色的披巾带回来，就能证明你走完小径。”
    “听起来没什么难的？”
    “你肯定没在我们这儿的山上呆过，‘英格瓦之牙’可没那么容易上去，沿途有女海妖骚扰，同时栈道曲折破碎，不小心就会摔死。”
    维克多摸摸鼻子，没有解释他前几天头衔漏报，他其实还有凯尔莫罕跑酷王、极限体能王，维吉玛路跑大赛三冠王，诺维格瑞果菜杯障碍赛冠军，等等一系列不为人知的成就。
    ……
    勇士之路的起点，今天相当热闹，因为众所周知的理由──龙裔归来？
    沿途走过轻易可以听到村民的窃窃私语。
    “看！那就是都瓦克因？”
    “感觉他还是个孩子，甚至连胡子都没有，就要来挑战勇士小径？”
    “而且他是单人挑战！”
    “天哪，这个外乡人想要找死？”
    膝盖中了一箭的老冈纳，难得外出把维克多接进帐篷，简略的介绍一遍关于勇士之路的情况，大致上与佛伦说的差不多。
    然后老冈纳退出营账，把空间留给维克多与他的伙伴、丹德里恩、安古兰、还有维吉，这家伙还真的是脸皮够厚，也留着不走，俨然已经以自己人自居。
    维克多笑笑，也不驱赶他，而是当着三人的面，从草药包中取出几罐药水，咕嘟嘟喝下去。
    “黄褐色猫头鹰之雄风大振”，让你浑身是劲，活力充沛，回复更快，耐力持续更久。
    “暴风雪威力加强版”，更好的口感，更低的副作用，强化反应速度比前代提高百分之十，且药性结束后不再造成头晕，嗜睡等不良影响。
    次世代雷霆药剂改，更强的爆发力，更低的毒性，瞬间出力相较先代雷霆足足提升百分之二十，带给你的对手前所未有的极致体验。
    经过诺维格瑞的历练，这些是精神提升后的二代药剂产品，昨晚本来打算喝完药水后，给图尔希曲家族的勇士们一个深刻记忆，可惜没收住力，一拳打趴维吉，导致后续无人上来挑战。
    伸展四肢，少年进行准备动作，出于对团长的信心，安古兰笑嘻嘻的，反而是丹德里恩，神情严肃的完全不像是平常欢乐的诗人。
    “嘿，朋友，为什么脸色如此沉重？有什么好烦恼的？”维克多问道。
    丹德里恩一拳捶在蓬柱，垂头丧气：“…你……你昨天真的太冲动，虽然你讲的那些头衔，具体大多都无法验证，但是光要通过勇士小径，就如此艰难，我很难想象后面，你还要经过什么考验才能让他们满意。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我很抱歉，开始传扬你的名声时，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诗人的道路上走得更长远，可是我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吟游诗人居然低下头，有些哽咽。
    维克多耸耸肩，上前一步拥抱丹德里恩，拍着他的背，“朋友，不要这样，我虽然曾经生你的气，甚至想拔剑砍你，但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
    现在这个情况是我自找，话既然由我说出口，我就有心理准备要实现它。”
    放开诗人的时候，少年挤挤眼睛暗示角落还有个外人维吉，“不要为揭露我的真实身份而感到羞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抬头挺胸，你可是都瓦克因的朋友，我期待你写出更多的诗歌来赞颂我！”
    维克多的豁达，让丹德里恩笑出声来，作为最清楚少年底细的几个人，一起到“渴望大腿”洗澡的铁杆，当然清楚知道他算个什么狗屁龙裔。
    但既然对方下定决心，要帮自己圆上这个场，自己也没有理由漏气，最多就是一起被砍头而已。
    于是吟游诗人拍拍胸膛：“放心去吧！我会将你的英勇姿态写成史诗，让所有人都知道，都瓦克因在史凯利杰归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生一次的大舞台

    微笑目送维克多走出帐篷，安古兰脑中掠过昨天晚上与少年的谈话。
    “我知道…我可以不用讲的那么浮夸，更不需咏唱那么多头衔，但这样做是有理由的。
    关于传言的变形，其实早有征兆，当然我也没料到它会膨胀的如此快速又如此扭曲，但是既然已经发生，那么我决定拥抱它。
    我要给自己一些压力，逼迫自己去尝试、去挑战，因为我发现到如果没有动力，精神的成长就很迟缓，人都是充满惰性，我也不例外。
    就如巴布，被变形怪砍的没有还手余地，然后剑术飞快进步──他自己说的。
    过去我都把自己摆在舒适圈，做好周全计画，不去做太冒险的事，试图让一切都在掌控中。
    可是一整年的照表操课，都比不上在诺维格瑞最后两件失控的事，为我带来的提升。
    所以借着这次机会，我要压迫自己使用‘不可思议’来解决所有问题，贯彻炼金术一脉的初衷，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情，做让自己快乐的东西。
    既然过去，我可以在扮演蝙蝠侠与范海辛的过程中获得快乐，那现在就断然没有理由拒绝登上这个‘一生一次的大舞台’。
    如果史凯利杰人如此喜爱‘都瓦克因’，那么让龙裔传说成真，或许就是天命，我…要在这里化身为龙。”
    ……
    帐篷外三人，老冈纳正在同佛伦说话，两人似乎是旧识，而布兰王的长子──斯凡瑞吉也已经抵达，不变的憨厚木讷，端庄正经。
    看维克多走出来，他主动迎上前，“我的父亲身体有些疲惫，委托我过来做代表送行，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多准备两天再启程，或许会更合适。”
    他是在表达好意，不过少年不打算浪费太多时间在小史凯利杰岛，他要用最快的时间攫取“龙裔”的称号，然后前往法罗岛解决人口贩子，去乌德维克岛借走他们的锻造工具。
    “没关系，我肯定可以完成挑战。”少年的表情轻松愉快。
    深深注视维克多一眼，斯凡瑞吉点点头，“那么祝你成功。”
    旁边的佛伦走过来递上一个背包，“每年秋天进行的试炼活动，家族的人都用这样的背包，靠里面的装备，闯过勇士之路，不过通常我们是二十人左右的团队出发。”
    维克多笑笑接过背包：“刚好坐满一艘小型长船。”
    佛伦点点头表示正解。
    斯凡瑞吉说道：“全程活动，每梯次通常是进行三天，但因为你是单独行动，所以时间上不做任何限制，持续没有消息的话，暂定七天后宣告死亡。”
    本来应该老冈纳说的话，被两位后辈说去，他也不以为忤，准备指引维克多前往起点的时候，忽然有声音插话打断。
    “等等，作为龙裔都瓦克因的跟随者，我认为我有义务共同参加这场试炼。”
    突然的宣言让在场的史凯利杰都吃惊不小，但是看到发表人是有名的维吉，却又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位托达洛曲家族的战士，一直十分渴望“无畏维吉”的称号，为此流连各岛寻找展示自己的机会，但他种种脱序的行为反而让他被称作“无赖维吉”。
    就连最重视勇气的群岛人，都觉得他许多表现已经不是勇气，而是自杀式的疯狂。
    斯凡瑞吉一挥手：“维吉.托达洛曲，你居然在这里，你是维克多先生的追随者？”
    “没错，昨天战败让我叹服龙裔的力量，所以晚上拜访先生，获得他认可共同行动。”
    斯凡瑞吉转头看向维克多：“先生，你的意见呢？”
    关于维吉，少年脑中没有任何前世记忆，昨天他向自己请求同行的时候，少年也没有多想，一个被自己打服，希望同行的人没什么不好，史凯利杰的汉子就是这么直率。
    不过现在看来他不仅仅直率，简直是鲁莽，正常团队协作通过的试炼，单人通过的不是没有，但上次成功的案例要追溯到十多年前。
    这些事情都是刚刚来的路上从佛伦口中得知，但作为本地人的维吉，没有理由不知道，也就是说，提出这个要求，几乎是在求死。
    如果是昨天之前的少年，或许会考虑很多，会瞻前顾后，但是既然决定要在舞台上展现自己，那么拥有这样一个衬托，或许会让自己的传说更添光彩。
    “会潜水吗？能闭气持续多久？”维克多爽快地问道。
    “我从小在海边长大，能水下活动持续相当长时间！”
    “让他参与是可行的？如果可以就给他一套装备！”拍拍草药包，维克多不在乎多带个人上去，无论他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弱智都无所谓，若不是地底小径限定游泳技术要好，他会让安古兰也参加当个女勇士。
    等来到出发点的图腾柱前，周边围观的人又增加不少，选择在凛冬将至挑战勇士之路，是件非常稀罕的事，因为天气恶化会让难度加倍提升，而且没有伙伴互相帮助，遭到女海妖袭击时几乎没有还手余地。
    老冈纳举起手让现场安静，然后开始低声吟诵传统的祝福语，从群岛共同的祖先汉姆多尔，如何获得女神海琳的欢心，生下六个儿子，分别统治六个岛屿，再到英雄提尔斩杀邪恶巨熊英格瓦的故事。
    少年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垂首静听，充分表现出尊重传统的态度。
    反而是身为群岛人的维吉，躁动着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没办法平静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飘落朶朶雪花。
    “初雪，居然这时下初雪！”
    “好像不是很幸运的征兆……”
    “不受祝福的挑战吗？”
    对任何挑战勇者之路的人来说，天气都是非常关键的因素，而降雪造成的影响，乍看下实在称不上有利。
    然而无论天气怎么变化，仪式既然开始，那么就没有终止的理由。
    当老冈纳结束漫长的祈福，维克多与他的随行者维吉，穿过图腾柱围成的栋门，开始攀登亚德寇福山。
    ……
    上山的道路，是沿海修筑而成，一面山岩，一面大海，宽度仅能容纳一人步行，下方礁石嶙峋，掉落有死无生，向底看还能见到不少先民遗留的痕迹。
    片片落下的雪花，让气温变得寒冷，不愧是坚强的史凯利杰人，维克多没有全力以赴，维吉就能稳健跟进。
    棕发蓝眼的他身高六尺，头戴覆耳皮帽，身穿熊毛皮甲。
    原本身上精良的轻型板甲与山羊角盔，因为要参加试炼而卸下，交由安古兰保管。
    从上面可以窥见托达洛曲家族锻造工艺的冰山一角，不愧是尤娜指定商借工具的厂家。
    而同样身穿熊毛皮甲，覆耳皮帽的维克多。
    藉助蝮蛇精力汤的帮助，还有充足的牛奶供应，长成发育良好的五尺十寸，已经超过希里的身高，再不是过去见谁都要仰望的矮人。
    “雪好像越下越大，我们很可能会死在这里，你知道吗？”
    “不，我们不会。”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是都瓦克因，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个回答让维克多大致理解自己追随者的智力落在哪个区间。
    “你真的相信我是都瓦克因，传说中的龙裔？”
    “其实我不大确定，但是安古兰表现的充满信心，而且你看起来不像会寻死的人……
    最重要的是，我很憧憬你！”
    “憧憬我？！”
    “昨天当你在布兰王面前，报上头衔的瞬间，我就下定决心，我要追随你，见证你的终点！你是我这些年见到第一个真正的大梦想家，勇于夸耀自己就是传说中的英雄！”
    “我以为史凯利杰遍地都是勇士？”
    “我答应过逝去的母亲，有一天，我会成为‘无惧维吉’！然后我离开乌德维克岛四处奔走，却被许多人称为无赖维吉。
    他们没有成为传说英雄的梦想！他们敬仰英雄，佩服英雄，但是他们没有勇气，尝试让自己成为英雄。”
    日后想带上这家伙，得先教会他区别“勇气”与“鲁莽”。
    “我相信布兰王算是个英雄。”
    “哦！我尊敬布兰王，谁能不爱他呢？他总是勇敢的站在第一线对抗尼弗迦德，他带领着我们不断奋战，但是他老了，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很少再号召我们出击！”
    维克多忽然停下脚步，正说话的维吉差点撞上他。
    指指前方礁石上的生物，少年笑着说道：“下雪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她们都飞回自己的洞穴里，我们不需要在这种地方，跟她们大打出手。”
    那是三栖生物‘女海妖’，又被称为塞壬或是美人鱼，是人身鱼尾的水栖生物，同时它们又是人面妖鸟的远亲，背长翅膀的怪物。
    值得一提的，就像其他怪物，她们没有穿衣服的习惯。
    她们通常成群结队外出狩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把猎物高高带到天空，然后摔死。
    她们在无人居住的岛屿或人居岛屿上的偏远海岸栖息繁衍，算得上史凯利杰的特有种怪物，对抗他们是岛民的日常生活。
    在过往许多浪漫的故事中，美人鱼和女海妖是对人类友善的，甚至会接受水手笨拙的求爱。
    但事实上她们却十分凶残，关于这种古今变化的差异，有许多说法，有人说是因为有太多的寂寞水手＊＊女海妖，伤害到她们的情感。
    但更大可能却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因为当她们偶尔收起翅膀，远远望去真的很像人类女子，没穿衣服坐在礁岩上曼声歌唱。
    香＊艳美丽的画面，足够人们发挥丰富的想象，杜撰出一个又一个和谐的故事，哪怕跟真相完全相反。
    ……
    保持安静，维克多与维吉很快透过攀缘与绳索，度过几段破碎的栈道。
    史凯利杰人昨天虽然失败，但那是败在绝对的力量，他本来以为长途奔行自己会略占优势，但现在他承认想法太过天真，是不是龙裔还不确定，但这个少年绝对是越野专家。
    体魄强健的维克多与维吉，在夜晚来临之前，顺利找到图尔希曲家族进行试炼，惯常使用的宿营地──一个足供避风的温暖山洞。
    堆积好柴薪，“普罗米修斯”出鞘，看到冒出火苗的史凯利杰钢剑，维吉的眼神瞬间闪闪发亮。
    注意到追随者的目光，点燃火堆后，少年直接把普罗米修斯递给他鉴赏，很少有群岛人能抵抗“神兵利器”的诱惑。
    “无赖维吉”伸出双手，珍而重之的捧过普罗米修斯，尤娜的工艺自然没话讲，肯定在水平之上，加上这个火焰的功能，试用后他爱不释手。
    “这…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可以告诉我吗？”虔诚的抚摸着剑脊，维吉问道。
    “尤娜，诺维格瑞光荣巷弄，费格斯铁匠铺的大匠制作，”维克多笑呵呵的，“然后我亲手附魔火焰。”
    史凯利杰人瞪大眼睛，非常震惊。
    他的反应逗乐了少年，完全不是安古兰那个不识货的可比。
    “如果你很想要，我可以为你制作，但是你必须用荣誉起誓保守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没有二话，维吉抽出短刀就要歃血，吓了维克多一跳，还好及时阻拦住。
    “没有那么夸张，我信任你的荣誉。”
    荣誉，祖先的事迹，还有神兵利器。
    少年算是小小见识到史凯利杰人的作风，当然维吉可说是比较特殊的个体。
    不过无妨，经过昨晚的决意，他判断自己脚步可以迈得更大，反正是外乡人，又要冠上“龙裔”称号，那么作为特殊的存在，拥有些奇妙传闻也是很正常的。
    按当前以讹传讹的速度，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荒诞，不去管它自然就会愈来越多。
    所以只要远离法师或德鲁伊那种魔力敏感的族群，尽可以放胆表演不可思议的炼金术，没有法力的人们看不出区别，只会认为自己有施法能力。
    维克多从包里取出大釜，放到火堆上融化雪水，草药包经过数度扩充，现在容量已经可以算是百宝屋，离开诺维格瑞的那天，他几乎把整间炼金工房打包随身携带。

 第一百四十九章 炼金之心不卸之力

    佛伦提供的背包里，装有粗粮面饼与猪肉干，在火堆旁来碗热呼呼的面饼汤，撒上香草，雪夜中弥足珍贵。
    无赖维吉骨嘟嘟喝干面汤，“……原来如此，这就是法师的空间折迭袋，居然做成草药包的形式，真是太神奇了。”
    他说话时大剌剌、轻率的态度，完全可以理解成──其实不解释也没关系。
    在他的脑回路看来，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引用弗尔泰斯特王的名言格式：“草药包里拿出大釜是件自然又美丽的事。”
    拥有这样的追随者实在省心，所以维克多都懒得清洗油腻，直接再倒些雪进去搅拌，七彩光芒闪烁后，炼成一锅清澈见底的清水。
    关于“不可思议的炼金”，调和过程中消失的材料与杂质到哪去了？
    曾经在那个和平幸福的世界，少年问过祖母这个问题，而她的回答也非常有童话的风格，“那些东西都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脑中想起祖母，少年露出微笑，手脚不停从包中取出各种工具与搭配材料放置，以及最重要的，用支架把自己的招牌立到旁边。
    《维克多的炼金工房》
    这个招牌是炼金术一脉的道统，据说只要立起招牌，就会在短时间成为大师，专治各种不服，打倒恐怖魔王，拯救世界灭亡。
    总算布置完毕，少年拍拍双手坐下，一系列奇妙操作看的史凯利杰人兴致勃勃。
    终于等到告一段落，他赶忙靠到旁边，把自己佩剑恭敬上交，然后可怜巴巴得看着维克多。
    ……
    第二天凌晨，天色还灰蒙蒙的，“勇者之路”的宿营地里，没睡好的安古兰从帐篷里走出来，却正好碰上难以入眠的丹德里恩。
    相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沿着小径，前往图腾栋门。
    ……
    “什么！你们居然得罪塔勒？”
    “……去到诺维格瑞，被霍桑邀请表演，还跑到乞丐王的地盘开店！？”
    “我就知道他适合当吟游诗人……。”
    “他心肠太好，跟我一样满怀热情与爱，其实不适合沾上血腥，我不是说歧视，毕竟我最好的朋友就是猎魔士，但……”
    他们交流着分别以后的遭遇，主要是安古兰在说，丹德里恩负责评论，毕竟他这段时间的生活乏善可陈，不过是从一个炮击阵地，走向下一个炮击阵地。
    谈话间抵达图腾栋门前，除去老冈纳外，还有少数看热闹的居民徘徊不去。
    时序已经入冬，无地可种，按理现在正是劫掠的好时光，不过近几年布兰王已经很少出击，所以能有闲晃的空闲。
    两人隔着栋门，依稀可以看到黯淡的海岸线，黎明之前格外黑暗──
    ……
    ──黎明之前格外黑暗。
    走在山道上的维吉小心翼翼，他虽然莽撞，却不是傻瓜──至少他自认为。
    此刻的史凯利杰人，虽然还不全然相信龙裔归来，但他可以肯定少年能施展非常强力的魔法。
    毕竟他亲眼看着少年把他的佩剑，还有好几个称为发光筒的物品一起丢进大釜，搅拌再搅拌，很快华丽七彩的光芒炫目。
    想到这里，维吉爱怜的抚摸腰间佩剑，情难自已的拔出她来，在灰蒙蒙的天空映衬下，他高举长剑轻敲护手，通体剑刃散发出乳白色的晶莹光芒。
    这就是我的“黎明之剑”，他想着，那些说我傻瓜的人绝对会为她而疯狂，而我要用一生来守护这把剑。
    再次敲击护手熄灭光芒，维吉有些惋惜她有少许缺陷，就是发光时间有限，按照少年的预估，如果持续照明，大约仅能维持十二小时，之后就会永久熄灭，需要拿回来重新进行附魔。
    但是既然他成为少年的追随者，自然不用烦恼续航问题，想到这点他又高兴了起来，拥有“黎明之剑”的那种满足感难以表述，他对少年感激无比。
    所以那怕明知道现在要做的事非常危险，连无赖维吉都很清楚堪称自取灭亡，他也没有任何犹豫，他相信少年肯定会做好准备。
    收剑入鞘，他靠近悬崖，抱起脚边的石头往“女海妖”栖息的洞窟扔，藉助重力“砰”的砸进滨海洞窟，回荡清楚的声响。
    连续投掷三枚石块后，他继续对着涌出的怪物大叫大嚷，像只猴子般左右横跳的挑衅，直到她们发出凄厉的尖叫升空，准备扑杀自己，才掉头往山洞狂奔。
    ……
    图尔希曲家族休息的宿营山洞，可容纳二十人歇息，自然有相应的挑高宽广与空气流通。
    洞穴深处，维克多正坐冥想，他在反思昨晚炼金的过程，关于他制作的武器，还有药水。
    武器附魔的层面，昨晚算是有突破性进展，因为既然“黎明之剑”可以透过增加发光筒数量，做到整段剑刃发光，那么显然可以用堆迭点火器的方式，把“普罗米修斯”也进化成“烈焰之击”！
    随便想想也知道，“剑尖火苗”还是“剑刃起火”完全是两个境界，同样是拔剑，熊熊烈火看起来帅爆，一点火苗是要让对方笑死？
    哪怕实战中都是一挥动就熄火，至少开场可以吓吓对方，还有当点火器的时候帅啊！
    想通透武器的事情，他接着冥想药水的问题。
    自从他决定化身为龙，就有几个必须突破的技术性难题，最关键的当然就是诗歌中反复强调的必杀技“龙吼”！
    “听到他胜利的咆哮，最凶恶的敌人也会闻风而逃”，做不到这点，其他说再多都是白搭，反之能做到这点，“都瓦克因”的称号就稳稳戴到头上。
    回忆药水的调和过程，就像祖母曾经说过的：“当你真心渴望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完成。”
    他没有喝过，也没有试过，但是当他决心要制作的时候，一种心领神会的自信，让他肯定接下来这管药水，一定可以达到自己要的效果。
    还有维吉事后告知，他全心调和时脚下张开的真理之轮……
    ......喧闹嘈杂──。
    睁开眼睛，看到正狂奔而来的无赖维吉，身后漫空飞舞的女海妖尖叫狂啸、凶恶狰狞，眼前这两个人类，在它们眼中就是待宰羔羊。
    少年起身喝下药水，机会就只一次，失败两人皆死。
    按照他事前嘱咐，无赖从旁错身而过后，立刻扑倒在地上，双手掩住耳朵张开嘴巴。
    而它们现在就要把这两人抓出洞穴，丢下悬崖摔成肉酱，舔食他们的脑浆。
    维克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这一刻，他代表了天际龙裔悠久的历史与传统，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在上古卷轴中无数冒险过的龙裔与他同在，他们都曾经张开口，渴望同样的奇迹，发出同样的怒吼。
    “伏斯──洛──达！！！”
    ……
    “伏斯──洛──达！！！”
    天色微明的晨曦之光里，山上竟然响起炸雷也似的怒吼，安古兰、丹德里恩，老冈纳还有图腾栋门旁无数群众，都能听到轰然爆发，震慑天地的怒吼。
    相顾骇然──
    龙吼！？
    ……
    “你别哭啊，混蛋，别抱住我大腿！
    嘿！我警告你别把鼻涕擦我裤子上！”
    腿脚用力连蹬，还加上双手帮助，维克多终于摆脱无赖的纠缠，这家伙在震撼完毕后，第一时间就扑过来，一个橄榄球擒抱，抱住大腿怎么都不肯放手。
    “抱歉，我太激动了，你果然是真正的龙裔，我要向你道歉，但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哭泣是因为没想到竟然能够遇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英雄。
    是活的、活生生的，真正的传奇，只要跟随着你，我必然也会成为传奇的一部分，想到这些年东奔西走的目标，终于找到实现的方法，我不能够不激动。”
    实际上“无赖维吉”并没有说的这么流畅，他说的断断续续、颠三倒四，上述内容是经过维克多的脑内存整理后得出的讯息。
    不过少年也同样被自己做到的事情所震惊，这款被他命名为“龙吼药水”的药剂，饮用后可以发出一段宏大响亮至极的声音。
    根据蝙蝠侠的变声药水改良，加上狼肝、蛇胆以及最重要的，变异吸血鬼女的声带，透过不可思议炼金术荣誉制作，调和时脚下甚至踏出“真理之轮”──史诗级产品的印记。
    环目四顾宽广的洞穴，让吼声震得碎石簌簌而下，甚至有几根钟乳石直接掉落，而漫天飞舞的女海妖，理所当然全部被震晕坠地。
    这个地方的环场音效，效果显然不会比当初吸血鬼女整治自己的那个房间要差，搞不好还真有几只怪物，已经被自己的龙吼生生震死。
    ──现在多少能体会长坂坡张大哥的心情。
    维克多露出满意的微笑。如果不是因为维吉还在旁边看着，必须保持形象，少年其实很想来段鬼畜狂笑。
    十多只凶暴狂躁的女海妖，也无法抵挡自己的龙吼之威，说不爽快是不可能的。
    平复好心情，他拔出普罗米修斯，招手让无赖一起开工，对洞穴里所有的女海妖进行补刀，他可不希望有漏网之鱼，或者在解剖材料时被垂死反杀，这种愚蠢的事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干掉女海妖除去立威，还有个很重要的因素，女海妖的声带是非常良好的炼金素材，维克多判断可以用它来取代变异吸血鬼女的声带，继续批量制造“龙吼药水”。
    毕竟变异吸血鬼女是非常罕见的，得要省着用，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再次感谢蝮蛇学派的雷索，感谢当时他切下这个稀罕材料并没有独吞，而是慷慨与维克多分享，间接帮助龙吼药水的创造。
    算上精力汤与及时援手之德，自己共欠他三分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次遇见他，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
    而此时维克多惦记的人，蝮蛇学派的狩魔大师──古勒塔的雷索，正与他的伙伴奥克斯、瑟瑞特，激战源源不绝的狂猎军队。
    他们战斗的地方是吊死鬼小巷，而狂猎攻击他们的原因只有一个，在他们身边还有第四个狩魔猎人。
    那个白色头发，伤痕累累，充满男子气概的家伙，被称为“葛温布雷德”，在上古语中意为“白狼”，这个名字来自布洛奇隆的树精。
    他还短暂地被称为“四号角城的拉维克斯领主”，这个名字是在他出席辛特拉公主帕薇塔的选亲宴上，为掩盖真实身份而被要求使用的。
    同样他还有个令人胆寒的外号“布拉维坎的屠夫”，源于发生在布拉维坎的一场不幸事件。
    最后，在一般情况下，我们称呼他“利维亚的杰洛特”。
    蝮蛇学派之所以会跟杰洛特混在一块的理由很单纯。
    几个月前，告别维克多之后，他们前往安格林猎杀滑翔蜥蜴，可是在战斗中，雷索被怪物的尾巴击中差点当场死去，所幸狼学派的猎魔人杰洛特路过，及时拯救他的性命。
    杰洛特告诉他们，原来叶奈法与他在利维亚死去后，希里将他们带到一个美好的地方复活，然后离开他们继续逃亡。
    而他与叶奈法在那个岛上度过一段幸福时光后，狂猎袭来抓走叶奈法，而他现在就是在不断追寻挚爱的路上。
    听完他的故事，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雷索以及他的伙伴奥克斯和瑟瑞特决定帮助杰洛特一同寻找狂猎。
    只是没想到，却会被对方察觉，反过来包围住他们。不过虽然如此，四个狩魔猎人联手的强大战斗力仍然让狂猎感到非常棘手。
    尤其是三个蝮蛇学派的猎魔士，手上炸弹威力大的吓人，勾起狂猎指挥官“红骑士”某些不好…不对，岂止不好，应该称之为恐怖的回忆。
    所以他不愿意再与几人纠缠，“利维亚的杰洛特，如果你真的想救回叶奈法的话，就用你自己来交换吧，我以‘艾恩.艾尔’族的名义发誓，只要你跟我们走，我就让你的朋友还有叶奈法都平安无事。”
    终于战斗的尾声，利维亚的杰洛特放下剑加入狂猎的队伍，对方没有违背承诺，抛下昏迷的叶奈法给雷索几人，在杰洛特自我牺牲救出所有人后，蝮蛇学派当然不能将女术士丢在一旁，他们决定照料她。
    然而此时的叶奈法已经失忆，在连续的高烧中胡言乱语，严重时他们甚至认为她即将离开人世。
    而退烧后的女术士更是变得极为暴躁，不断向周围发火，甚至引诱奥克斯，试图离间猎魔人之间的关系。
    迫不得已，他们将她绑起来，辗转带往南方，寻找让女术士恢复记忆的方法。

 第一百五十章 勤恳老农持盾之女

    亚德寇福山上，洞窟中残存淡淡的血腥味，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就像勤勤恳恳的老农夫，稳稳当当的收割材料，毕竟足够分量的龙吼药水，是接下来很长时间的表演道具。
    而就算加上维吉帮手，少年也花去大半个白天时间，才把材料都处理好，剩余的部分清出山洞。
    然后他让维吉再跑一趟，再引诱一批女海妖，正所谓“来都来了，就多收集一点！”
    于是山下闻讯而来的斯凡瑞吉，还有大德鲁伊尔米亚，成为第二批幸运的听众，感受到山上传来，震动灵魂的怒吼。
    大德鲁伊尔米亚，也可以称呼他莫斯萨克，是布兰王的好友与顾问，忠诚于国家而非个人。
    前天维克多抵达的时候，他不在小史凯利杰岛，而是在大史凯利杰岛活动，因此没有遇上。
    而他归来后获得的最新消息，是龙裔来到岛上，光用眼神就驯服黑王号，并且都瓦克因主动参与试炼，证明自己的武勇。
    他是知道黑王号的，那匹暴躁的小家伙，就连自己都需要先进行沟通才能驾驭，竟然有人能用眼神说服它，这不能不说是很神奇的事，难道龙裔是德鲁伊的分支？
    但现在亲身听到咆哮声，他捋捋灰白交错的修长美髯，神色凝重不少，“不可思议，没有魔力的感应，但是那种震动灵魂的效果是确确实实的。
    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龙裔，真有龙吼这种力量？看来这件事值得付出更多关注。”
    斯凡瑞吉沉默不语，只是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尔米亚继续说道：“很有意思，我想很大可能，勇士之路拦不住这位遥远东方的访客，我得回去和你父亲谈谈，你要一起走吗？”
    国王之子摇摇头，“不，我在这边再停留一下。”
    没再说什么，大德鲁伊拍拍他肩膀，转身上马离开。
    群岛的德鲁伊，与大陆上德鲁伊给人的刻板印象不同，他们不仅关注环境保护与生态平衡，更凭借自身的能力充当家族族长的魔法顾问。
    在这里，他们有着类似大陆“术士”一样的政治权力，而且群岛人与大陆人同样讨厌术士，但他们却十分尊重德鲁伊。
    长久以来，德鲁伊不断游走于岛上的各家族间，在永无止境的纷争间担任缓冲角色。
    ……
    早上听到巨响后，安古兰放下心事，威克前晚说的“龙吼计画”看来进行顺利，于是她下午拉着丹德里恩在“由里亚拉”港口闲逛。
    虽然丹德里恩更早之前就来到岛上，并同样是被苏克鲁斯兜售给布兰王，但是维克多与安古兰属于勇士与勇士的随从，落地直接享受客人的待遇。
    而吟游诗人却更接近合同工，虽然不是奴隶，但需要为国王服务一段时间，来表达足够的敬意。
    当然，在“龙裔归来”后，都瓦克因的朋友获得待遇晋升，他现在像空气一样自由。
    所以这个港口，他同样不是那么熟悉，很多有趣的场景，包括公告栏，他都看的津津有味。
    “哈！快看这个告示，真有趣，真的会有人应征试试这个？”
    《征求男人》
    我希望有一位英俊未婚男子，在夜里让我保持温暖。必须金发，身材匀称，胡须浓密，口气清新，精力旺盛。
    ──贾斯蒂德
    安古兰冷冷瞥了丹德里恩一眼，“啧，会不会有人应征我不知道，至少我知道你资格不符。”
    然后她戳戳另两张告示，“能不能看点有用的，像这些才是有意义的。”
    《年老战士愿意出征》
    年轻人：
    我已经活八十岁了，双手无力双腿颤抖，我很担心自己会尝到死在床上的耻辱。请让我加入你们的出征，让我有尊严的死去。我在浪不高的时候还能划船，也有钱可以负担海上支出我的部分。
    ──乔格凡
    《德鲁伊的请求》
    史凯利杰群岛的儿女：
    捕到鲨鱼时，不可以只砍掉鲨鱼鳍，就把鱼丢回海里。这样的浪费，侮辱了自然也侮辱了众神。任何杀死的动物，无论是鼬鼠或是鲸鱼都必须物尽其用，骨头筋肉都一样。
    ──尔米亚
    丹德里恩看完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两张招纸的意义在哪里，我觉得无聊至极，完全没有征求男人有趣，除非你跟维克多准备转行渔夫？”
    安古兰摇摇头，懒的解释布告上关于价值观与德鲁伊信仰的揭示，更甭提尔米亚的身分是大德鲁伊，高位者最近关心什么，是画重点要考的，虽然她也是维克多教育灌输，才有这些概念。
    “我是在搜集情报，不能偷懒，等团长试炼回来，他会抽问。”
    提到少年，诗人的笑容立刻变淡许多，“你真的这么放心，完全没想过他会失败？”
    “放轻松点，他不可能失败的，”安古兰摆摆手，神态轻松，“我跟他从弗坚这样一路走过来，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失败两个字，他永远有一个计划。
    哪怕遭遇挫折，哪怕承受打击，他都有个备用计划，所以跟随在他后面，就没有任何彷徨，不需要任何犹豫。”
    确定少女的笑脸发自内心，诗人拍拍脸颊，“……真好，杰洛特倒下的时候，我本来很担心你的，但现在看来你跟他相处的不错。”
    “那当然，我可是幻影旅团的首席打手，说到战斗我就是不可或缺的，团长超级器重我，我告诉你……”
    ……
    “维吉干得好！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我几乎要认为以后不能够再没有你了。”
    在山洞的无赖，有些羞赧的抓下皮帽、搔搔短发，他很少听到旁人这么直白的称赞他。
    维克多的称赞也不全是玩笑话，他的战斗力确实很稳定、很不错，至少以强健程度而论，远超安古兰，至于剑术方面？少年自己都还不算是高手，很多时候还是要看临场发挥。
    刚才第二轮扫场，有只比较凶猛的女海妖，受到龙吼震荡后，居然没有当场晕厥，还有余力扑向维克多，幸好维吉及时拦住，接下来两人联手很快将她大卸八块。
    对这个莽撞，直率的史凯利杰人，少年是越来越满意，他是个非常合格的追随者，忠诚而勇敢，最关键的是不像安古兰那个老油条，已经学会笑容满面的吐槽。
    还很淳朴的停留在领导伟大光明正确，真心追随，满怀感动的层次，如果真要说有缺憾，那就是他再怎么胸襟宽广，都是个男的。
    ……
    而她再怎么像男的，都是个女的！
    在市场搜集情报、购物，度过充实的下午时光，安古兰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你这个人渣、骗子、＊狗的混蛋！居然敢出现在这里，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娼妇！”
    当“持盾之女”挥动着剑柄，以野牛冲锋般的速度破开人群，冲向他们的时候，安古兰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但还是及不上丹德里恩，早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他已经看都不看拔腿就跑，敏捷地跳过一箩筐鲜鱼，一大丛海带，消失在茫茫人海。
    于是持盾之女转头看向少女，愤怒地喷着鼻息，安古兰背脊贴着一间店铺的坚硬墙壁。
    持盾之女，看服饰她隶属于图尔希曲家族，在群岛这样尚武的环境里，孕育出骁勇善战的女战士并不奇怪，她们也被称为持盾女卫，或盾女。
    当然像这样的武斗派女士，往往肩阔膀宽，声雄力猛，巾帼不让须眉，比如眼前这位的手臂估计不会比丹德里恩的大腿细，所以贵公子亚里安先前也用“盾女招婿”开过维克多玩笑。
    她看到她腰间的长剑与类似奎特家的装束，她深吸一口气，退后几步让出空间，但目光没有片刻移开。
    持盾之女拔出钢剑，“奎特家的平匈小昌妇，我是赫莉，我这把剑，剑长四尺二寸，是天外陨铁所铸，名叫‘碎星’。”
    安古兰知道她误会了，八成是丹德里恩的女朋友之一，但是对方开口就“小昌妇”乱骂，戳到某些记忆让她很不痛快，而她不痛快，就要让对方加倍不痛快。
    所以少女懒洋洋的抽出武器，“图尔希曲的大辟股母狗，我是安古兰，我的剑长四尺，黑钢混迪魔金锻铸，不比你差，名叫…名叫……。”
    少女卡壳了，因为她没有为武器取名的习惯，临时发现“防跳蚤之剑”说不出口，讲出来好像在讽刺对方是跳蚤，“抗击卡特里奥娜瘟疫之剑”更蠢，她又缺乏起名的急智，一时想不出来。
    对面的女人顿时大怒：“你是看不起我吗？连剑的名字都不愿意说！”
    蓦然空中一声鹰啸，是凯萨琳在盘旋，安古兰心有所感：“黄金鹰！”
    ……
    清点收获，维克多心满意足，连续收割三波后，附近海域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
    看看天色偏晚，“我们今晚还是在这边休息。”少年说道。
    正常三天的旅程，第一天因为降下初雪，他们走的很艰难，好不容易才赶在天黑前抵达宿营地，然后第二天从黎明起就再进行女海妖狩猎直到现在。
    估计现在就算再往上走，也走不到下一个宿营地，反而平添劳累，不如今天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七天的活动时间，劳逸结合也是很重要的。
    不晓得安古兰现在在忙什么，多半是在收集情报，虽然自己秉承龙裔的身份，会让很多情报得来无用，但是正确的观念还是要培养，否则将来与她分开，少女没有独立生存能力可不行。
    再次布置好炼金工坊，今夜周边环境较为安全，又对维吉有更多了解，少年决定过得更舒适些，延续温暖的山洞，美味的面饼汤之外，额外加一瓶烈酒，床铺与棉被换用上好熊皮。
    ……
    ……她们再次冲向彼此，钢剑与钢剑撞出火花，情势上安古兰压制住了赫莉，虽然持盾之女是战斗专业，但少女的天赋更好，而且同样不曾懈怠。
    不过虽然说是压制，但要取胜也不是那么容易，两边仍然是刀剑铿锵，打得非常激烈。
    没多久，旁边丹德里恩的声音响起，“住手！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
    原来他跑没多远，发现赫莉竟然没追来，想到安古兰可能有危险，立刻赶回来救场。
    但是交战两方没人理他，从战斗开始起，对赫莉来说吟游诗人已经不重要了，胜利她赢得荣誉，失败也是光荣，唯有半途而废不能接受。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住手！不要为了我打架好吗，一切都是我不好！”
    而对安古兰而言，结局只有一个，少女要狠狠一脚把这个大辟股母狗踹翻在地上，然后告诉她，丹德里恩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
    往常与丹德里恩同行都是男性，碰到这种情况，就是各自逃跑，女方也很少去为难男方的狐群狗党，但没料到今天身旁是安古兰，少女也是个野性子，不做解释就与对方开打，恰好符合史凯利杰风。
    诗人感到困窘难堪，要劝解他没有足够武力，用语言也没人理会他，其实他与赫莉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写过情书而已，非常纯洁。
    围观这场战斗的人越来越多，还有长辈对孩子指指点点，用战斗的两人现身说法，哪些招式用的很好，哪些招式用途不大。
    这种争斗很少出人命，通常是以轻伤决胜负，所以在群岛算“老少咸宜”的娱乐。
    缠斗一段时间，终于安古兰逮到机会，把赫莉的剑隔挡在外围，让她空门大开，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少女对她也产生些许惺惺相惜的情绪。
    所以也不为己甚，不强求踢她辟股，直接右手紧握成拳，重击对方左侧脸颊，把她打飞出去。
    看到她右手撑地的败北姿态，安古兰满足微笑，正准备开口告诉她，自己与吟游诗人什么狗屁关系都没有，是她误会的时候。
    赫莉已经先发制人的大吼出声，她的音量远近皆闻：“是我输了，你赢了安古兰，但是我要提醒你，丹德里恩这家伙就是个王八蛋，他不只写情书给我，还写情书给我的好几个姐妹，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般英勇的女士喜欢，我冲出来也是想给他一些教训，希望你往后多加注意，言尽于此。”
    说完话后回音袅袅，持盾女卫赫莉捡起剑，头也不回的冲入人群，只留下被说愣在原地的安古兰。
    眨眨眼睛，她感觉自己明明赢了，但是却输掉了很重要的东西……。
    尽管结局对少女来说很傻眼，但旁边的人眼中，这是一出完整好戏，此处应当掌声如雷，喝采连连，这是胜利者应得的。
    于是沐浴在掌声中的安古兰，忽然能够理解维克多为什么总是说要殴打丹德里恩，这个家伙真的很欠揍，他不是蓄意害人，但是坑你在不知不觉间。
    总算诗人还有些义气，知道要赶回来劝阻，少女叹口气就要去与他会合，而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两个人从后面靠近，不带恶意，但是存在感非常强烈。
    转过身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棕色眼睛，红色头发的女孩子，她身形强壮，穿着奎特家族的服饰，而且相较安古兰的仿品，对方穿的是正统的，披肩缝线的方式象征嫡系，能看出这点多亏维克多在船上的教育。
    “我是凯瑞丝.安.奎特，大史凯利杰岛的奎特，你好啊，勇猛的女士。”自我介绍完，她让出空间给自己的同伴。
    她的同伴比她更加强壮，头戴断牛角盔，身穿银蓝战甲与熊毛披肩，那是海玫家族的盾女服装，而金色镶钻项链，代表同时兼任弗蕾雅祭司，“史瓦妮.安.辛达，来自印达尔斯费尔岛。”
    凯瑞丝继续说道：“我们在旁边看完全程，觉得很有意思，想不到结伴出来玩，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人，我们都想认识你，能不能一起到酒馆喝一杯？”

 第一百五十一章 寝技专家登上顶峰

    凯瑞丝与史瓦妮两人，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分属各自家族的嫡系，奎特偏外向活泼一些，辛达更内敛沉稳一点，都是“强壮又漂亮”的女孩。
    安古兰觉得，在答应她们的邀约前，应该先对丹德里恩进行阉割或驱离，否则如果让他得手，不管哪个都是天大麻烦。
    说做就做。
    她把吟游诗人赶走，然后愉快的接受对方邀请。
    当晚三女一见如故，同榻而眠。
    ……
    次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山洞宿营地里，维克多清醒过来，抬脚踹醒维吉，对男性追随者不需要客气。
    两人接着分工收拾好场地，今天要冒雪赶路，天黑前必须赶到下个宿营地，不然雪夜行走山路非常危险。
    考虑到路程是以秋天的环境计算，出发前少年塞给史凯利杰人一管“强化黄褐色猫头鹰”，自己也来上一剂，抵销积雪降低的行进效率。
    两人踏着积雪步行登山，附加内容包括用绳索克服几处断桥，跳跃过坍塌栈道，还有徒手攀岩。
    昨天清理过附近的女海妖帮助很大，让他们没有被骚扰的危险，换成是秋季的团队行动，大抵就是提高警觉，互相掩护、且战且走，也能达到训练默契的目的。
    现在虽然不需要烦恼被攻击，换做体魄稍差的仍有机会发生惊险，不过对龙裔与他的随从来讲，剩下的就只是水磨工夫，考验体力调配与时间管理。
    ……
    而就在团长顶风冒雪，挑战自然的时候，布兰王的王宫里，浑沌酒醒的团员，被软玉温香压的喘不过气。
    首先她头被不明人士抱住，脸被不明肉块压住，如果维克多在场，肯定会惊呼一声“袈裟固”。
    而她下半部遭到另一个人控制，用的动作比较专业，少年在场都叫不出名字，其名为“足缄”的关节技，重点就是将对方的腿夹到自己大腿中间。
    呼吸困难的安古兰使用面部连顶，试图挣扎，然后微微松开的袈裟固，让少女看清原来是凯瑞丝，接着她从袈裟固转变成“上四方固”……。
    如果仅止于此倒还好，问题是两女的动作惊动到第三人，下意识翻身的史瓦妮，两腿一绞，顿时紧到安古兰撕心裂肺的惨叫。
    ……
    亚德寇福山上，用力把无赖扯上岩块，坐下喘气休息。
    看着天空，团长忽然感受到团员有危险，但是好像又不怎么危险，还很让人羡慕……！？
    甩甩头抛掉莫名其妙的感应。
    天色已经大亮，目前爬山的进度非常顺利，行有余力或许可以看看有没有罕见草药。
    站起身，维克多喊上维吉，两人继续前进。
    ……
    凯瑞丝.安.奎特不是普通的二代，父亲“克拉奇”是奎特当代族长，兄长哈尔玛更是二代中名声最响亮的豪杰。
    而史瓦妮.安.辛达同样家世非凡，祖父“多纳”是海玫家族的族长，弟弟奥特格是家族继承者，她另个身份则是弗蕾雅神殿祭司。
    就史凯利杰的政治架构而言，身为选王家族的嫡女，她们两位其实就是公主，强壮而美丽的公主，强壮摆在前面，是因为比美丽重要。
    史瓦妮六呎三吋的身高、将近二百磅重，号称“群岛第一盾女”，战场上豪勇无双，擅长使用连枷这种武器，其腕力可见一般，甚至有人说她之所以选择侍奉弗蕾雅，就是因为她弟弟根本无法与她相比。
    而凯瑞丝虽然身高较矮，却也接近六呎，足有一百六十磅重，优秀的剑技加上活泼不服输的性格，使她人望也很高。
    昨天三人相识后到酒馆喝酒聊天，安古兰的身份轻易震惊两位公主，因为只要现在登陆小史凯利杰岛，就不可能不听到都瓦克因的传奇。
    而当前连载最新的部分，是他用眼睛注视，驱使暴烈的黑王号四蹄跪地，恭迎他上马。
    所以话题理所当然地围绕着龙裔进行交流，而安古兰的坦率与真诚很快打动凯瑞丝与史瓦妮，因为少女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没有人知道，她能这么坦率是有尚方宝剑的，按照维克多启程的临别嘱咐，若果别人问起关于他的事情，安古兰只需要实话实说，千万别进行善意掩饰，更不可以加油添醋。
    甚至别人问起都瓦克因是不是真的，她也要坚决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不能肯定，她只是作为朋友，选择相信少年的说法。
    “欺骗别人很困难，让别人自己欺骗自己比较简单。”这是维克多当时的原话，安古兰听不懂背后的意思，但是知道自己不用帮忙吹牛，少女还是觉得很高兴，这方面她实在没有天赋。
    而少年的意思其实是，当人们觉得你这个人可信，你说的话就都是真的，他们会倾向于相信你相信的事，相信你相信的人。
    真正的谎言不在于说的完美无瑕，而在于让人愿意相信或有利可图。
    ……
    坦率的三个女人喝的意气相投，非常开心。
    群岛六个家族，多少年相处下来，彼此间多少有亲缘关系，尤其是在图尔希曲与奎特之间，现任族长克拉奇就是布兰王的亲外甥。
    所以酒馆关门后，感觉还喝不够的凯瑞丝带头，她们回到图尔希曲皇宫继续喝，喝到最后三人都发起酒疯，然后睡倒，接着就是今天早晨的寝技惨剧。
    而现在，与两位壮女一起吃早餐，安古兰久违的觉得自己食量真小。还有自己的吃相实在太过文雅，太不史凯利杰风。
    一口咬掉大半截香肠，端起杯子吨吨吨喝掉大半杯马奶，凯瑞斯擤擤鼻子，“今天我们去哪玩比较好，到愤怒之拳看看怎么样？可以下注，而且兴致来了，我们可以在那边较量一下！”
    史瓦妮露出平静温柔的微笑，轻轻点头认同，“我没有意见，去哪里都可以，你跟安古兰商量好就好。”
    “我也没有意见。”说话的时候安古兰的脸色有些怪异，似乎在强忍着些什么，还好两位公主都没注意到。
    她所忍耐的，其实是被维克多培训出来，此刻正猛烈燃烧的吐槽魂！真不晓得史瓦妮这文静公主的模样是装给谁看，雄奇魁伟到这个地步，平静温柔毫无意义，别说是女性长这么威猛，这样的男性安古兰都没有见到几个，伊欧菲斯都比不上她。
    昨晚她铠甲一脱，那层层线条简直是惊心动魄，维克多看到的话，肯定羞愧的把头钻到土里，完全就是他常常强调的，男人要有的胸大肌，八块腹肌，二头肌，等等一系列贝尔镇专有名词的最佳范本。
    更甭提酒酣耳热的时候，她疯到不可思议，带头找宫殿侍卫挑衅摔跤，不愧是号称“百人力女武神”的战斗司祭。
    不知道安古兰的内心有这么多话语，凯瑞丝用热毛巾擦干净手，“哈，我就知道你们会同意，等着看我大显身手吧！”
    “我亲爱的‘小雀鹰’，如果你又想闯什么祸，请务必选我不在的时候。”走进餐厅的人，发出威严厚实，带着笑意的调侃。
    “尔米亚叔叔！”看到来人，凯瑞丝高兴地从桌上跳起来，前行几步扑到对方怀里。
    史瓦妮也站起身，向大德鲁伊点头致意，尔米亚点头还礼，他敬的是弗蕾雅神殿祭司的身份，不然在场的都算是他后辈。
    他大约与史瓦妮一般高，但加上高耸的头冠就远远超过，灰白交错的胡子，深邃洞察的眼睛，这是个历尽沧桑的智慧老人，安古兰鞠躬时想着。
    放开德鲁伊.凯瑞斯笑嘻嘻地：“尔米亚叔叔，怎么这么有空跑来看我们呢？”
    大德鲁伊捋捋长须，“其实昨晚就该来找你们，不过小女孩喝酒喝疯了，老头就不进来打搅你们的快乐，改到今天才来找你们！”
    听到昨晚就来找过，凯瑞丝脸上顿时多出几分严肃，“有什么事情吗？”
    尔米亚微笑：“我想与安古兰女士聊聊关于都瓦克因的事情，这样的一位勇士，在这个季节来到，吸引岛民关注，我做为顾问，理所当然希望能了解更多。”
    “可以呀！”安古兰爽快地同意，反正照维克多的讲法，除去不可思议炼金术外，她什么都可以照实说，不用担心套话或说溜嘴，安古兰无所畏惧。
    ……
    下午时分，入夜之前，比预料的更早，维克多与维吉两个人顺利抵达第二夜的家族宿营地。
    事实上从这个位置向上看，已经可以隐约望见“英格瓦之牙”的轮廓，只是登顶后不能久待，而且很快就要滑雪下山，挑战地底小径，所以一般而言，都会在这里歇息一晚，隔天在最好的状态下完成试炼。
    于是在宿营地简单的铺设炼金工房，都瓦克因带着追随者采集附近的草药，有不少生长在高海拔地区的稀罕药草，同样是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
    第二天早晨，亚德寇福山顶峰。
    “就这样我们完成了山顶小径…一半的勇士之路……”站在英格瓦之牙，维吉感慨万千：“没想到比想象中容易这么多，不愧是龙裔大人。”
    这个造型奇特的岩石峰顶，以一头神话中的熊而取名，周围石柱根根倒卷，形如利齿，是英格瓦之牙名称的由来。
    根据传说，图尔希曲家族的始祖英雄提尔，打败了那头熊。
    维克多笑笑，“不，还早呢！我们还没有完成。”
    高处风声呼啸，吹来雪花片片，少年走近正中央用白色砖头细腻巩固的的石雕图腾柱，按照老冈纳的教学打开机关，从图腾柱里面取出条“红色披巾”收进背包里。
    然后抽出带上来的另一条红色披巾，形式相似，但是图案完全不同，放置回图腾的暗格中，重新扣上机关。
    这就是传承，每轮红色披肩的图案都不相同，唯有图案与纪录的准确相合，才能确保完成试炼，而不是偷鸡摸狗。
    少年拍拍双手，“现在…才算是完成山顶小径，就算我们在接下来的挑战中不幸死去，腐烂在阴暗的山沟，当明年上来的人带回去这条丝巾，他们就会知道是我们完成试炼的证明。”
    话说完，维克多自顾自走到山崖边，站在高处向下看，深吸口气。果不其然，这种凭虚远眺的感觉非常美妙。
    古语说：“登泰山而小天下！”
    那种开阔心胸的感受，平复不安的躁动，感谢雪花并不浓密，远远就可以看到由里亚拉港，甚至能看到王宫的金红色房顶。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只有登上山顶，才能看到那边的风光。”
    “我来！我见！我征服！”
    种种凌乱的名言与感动流过心间，近乎于一次没有闭上眼睛的冥想，可惜这种超然物外的心境也没能持续多久，就被无赖维吉所打断。
    “先生！就是这里，快来这里，这边就是用滑雪板下山的地方。”
    虽然有些可惜刚刚那样，没有闭上眼睛也进入冥想的状态，不过过去就是过去。
    维克多转身迎向维吉，两人共同观察那一条几乎全程斜率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超级雪道──直达山脚特快车，滑行过程稍有失误，最轻也是摔成残废，但同样的能够完成这个滑坡，爽度肯定也是无以复加。
    在穿越之前，少年曾经是个滑雪爱好者，而他印象最深、也最遗憾的那次，是去法瑞边境上的“瑞士墙”。
    那条雪道长度只有一公里，海拔高差却有四百米，多处斜率超过百分之五十。
    所以很多滑雪爱好者，都是坐缆车上山然后再坐缆车下山，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从佛伦给的背包里，拿出图尔希曲家族专用滑雪板，昨晚维克多还用不可思议炼金术进行过加固，所以理论上只要维持稳定姿势，双脚不要乱动，更不要玩跳跃滑板，安然抵达山脚是不会有问题的。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体魄超群，不论各方面都不是穿越前可比……。
    不过尽管理智知道安全，但是这条坡道还是太陡峭了！
    生而为人，这样的刺激不常有！
    ──少年露出微笑。
    这样极限的冲刺或许一生一次！
    ──站在崖边踏上雪板。
    能来试炼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通过试炼只是开始

    【杀人鲸药水】：主材料百利沙果、鼠李草、水鬼舌，矮人烈酒或樱桃酒。
    饮用后显着提升肺活量。
    在眼睛形成保护层，增益水下视力。
    【猫药水】：主材料柏柏茎果实、水之精华、矮人烈酒或白海鸥。
    饮用后显着放大瞳孔，在微光环境下视物。
    ──《实用猎魔药剂事典》
    ……
    勇士之路宿营地，图腾栋门前，今天是话题中的人物，都瓦克因——龙裔，前往试炼的第四天。
    “考虑到下雪，而且他的随从是维吉，我不看好他能通过挑战，甚至我合理怀疑，他们已经回归众神的怀抱，在天上与祖先共同举杯。”
    “不管怎么样，在这样的天气出发都太过鲁莽，或许是被无赖所怂恿！”
    “妈妈，都瓦克因今天会回来吗？听皮诺丘说，他的眼睛就像巨龙、是竖瞳，还有他背后真的有长翅膀吗？”
    对沿途走来听到的微妙谈话，安古兰不予评论，尔米亚也视若无睹，倒是凯瑞丝与史瓦妮听得津津有味，她们正处在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走进老冈纳的大型帐篷，丹德里恩已经在这里等候，看到安古兰立刻靠过来，“你确定今天维克多就会回来？”
    少女点点头，“如果计画没出意外，他今天就会回来。”
    吟游诗人这才注意到在安古兰旁边的三人，大德鲁伊他是认识的，连忙鞠躬行礼。
    至于另外两位女孩儿，他认出是前天少女的新朋友，既然能够与尔米亚同行，显然身份尊贵，所以他点头致意，表现的风度翩翩。
    不过显然他的礼貌是无用功，她们两人看向吟游诗人的眼神，掺杂好奇玩味、饶有兴致，还有几分轻微鄙视。
    因为安古兰与她们相处两天，谈到龙裔自然会讲到泄露身份的丹德里恩，而藉此机会，诗人的老底已经全被少女抖落的干干净净。
    从与维克多因为诗歌成为朋友，到喝醉酒就胡说八道，好色如命等等标签，已经满满贴上他英俊的脸，其中或许有些夸大的部分，不过安古兰要确保丹德里恩没有一丝可乘之机。
    尔米亚招手把老冈纳叫到旁边，与他交流试炼运作的情况，“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勇士之路兼具两者功能，既缅怀先祖提尔，又锻炼年轻人，自然是大德鲁伊所关心的。
    而犹豫几秒，安古兰还是决定介绍诗人认识凯瑞丝与史瓦妮，毕竟她已经善尽告知义务，况且与两位公主熟悉后，她还真不信丹德里恩有吸引她们的地方。
    在史凯利杰，能打的勇士才是真好汉，吟唱诗歌再怎么好听，都不列入择偶加分条件。
    “丹德里恩，他是维克多的好朋友。”
    “她是凯瑞丝，奎特家的女儿，她是史瓦妮，辛达家的女儿。”
    少女引荐介绍完毕，凯瑞丝主动伸出手，“你好，丹德里恩，久闻大名，很高兴在这里碰上。”
    诗人本能的感觉到不妙，这位奎特家的公主笑容非常危险，但是礼貌上对方既然伸出手，他就不能拒绝。
    果然两边一握，丹德里恩瞬间感觉自己的手彷佛落到铁钳里面，捏的他差点不顾形象惨叫，虽然忍住没有呼痛，但是诗人的脸色仍变得很难看。
    “咳咳！”看他快受不了，安古兰轻轻咳嗽两声，凯瑞丝才挑挑眉毛，放开丹德里恩的手。
    强颜欢笑的吟游诗人，把右手藏到身后，“很高兴认识你们！”
    在丹德里恩的世界里，他把女孩子分成四个种类，区别方式是她们对求爱的回应态度。
    “非常可爱的女孩子”会欣然同意他上床的提议，“可爱的女孩子”会吃吃娇笑但不置可否，“不可爱女孩子”的反应变幻莫测，而至于“非常不可爱的女孩子”，光是想象向她们求爱，就足以让吟游诗人脊椎发凉，膝盖颤抖。
    而此刻他毫不犹豫的把眼前两位强壮而美丽的公主，划进非常不可爱的范畴，凯瑞斯的理由不言自明，她刚刚向他致以深刻的问候。
    至于史瓦妮，则让他想起很多年以前，与杰洛特在世界边缘旅行时，不小心激怒的山猪，这么形容女性无疑是非常失礼，但是诗人认为，与其被这位女士殴打，他宁愿被山猪撞上。
    小小欺负诗人的凯瑞斯乐呵呵。
    史瓦妮温柔恬静的微笑。
    全程看戏的安古兰春风拂面。
    大家都很高兴。
    空气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让帐篷里的六个人不约而同停止交流，那个称号由远而近，从喃喃低语到齐声朗诵。
    “都瓦克因。”
    ……
    不久后，围着老冈纳的帐篷，外面环绕三层人，最内层的是安古兰、丹德里恩、凯瑞丝与史瓦妮，他们被请出帐篷后在这无所事事。。
    第二层是老冈纳与辅助确认的人员，他们正在与维吉验证山顶小径取回的红披巾，与地底小径潜水发掘的石徽章。
    而第三层自然是本地的热情民众。
    凯瑞丝两手插腰，“也不知道大德鲁伊要跟他说些什么，非要把我们都赶出来！”
    关于她的问题，丹德里恩完全没有与她说话的兴致，史瓦妮继续端着文静少女的模样，她只有在战场上，还有喝酒后才会原形毕露，所以回话的只能是安古兰。
    “大概是要确认他是不是龙裔吧？毕竟都瓦克因这么受欢迎，如果是个冒牌货，国王也会很没面子！”
    “我看他跟我差不多高，也不过比我稍微壮一点，真的像诗歌里说的那样战无不胜？”
    想了想，安古兰诚心诚意的说，“我也是直到前几天，他自己承认，才得知他龙裔的身份。
    他是不是战无不胜我不确定，但如果因为外貌平淡而小瞧他，肯定会吃苦头，我追随的团长，是个心眼很小，但是很厉害的家伙。”
    少女的有话直说，让两位公主都笑出声来，而目睹维克多平安归来，放下心的吟游诗人也终于有心情捧场她的说笑。
    忽然，史瓦妮开口：“小雀鹰，看到那边吗！”
    其他三人同时看向最外圈的位置，只见维吉正向第三层的百姓们夸耀勇武，讲述都瓦克因如何龙吼叱咤，一喝震翻满天的女海妖，他说的脸泛红光，骄傲荣耀。
    史瓦妮摇摇头：“无赖维吉，挑战过我好几次，虽然每回都被揍得满地找牙，但确实是个有骨气的家伙，能够让他这么忠心追随，足以证明这个维克多不是寻常人物。”
    ……
    帐篷里，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后，国王顾问、神圣之环的领袖，大德鲁伊尔米亚，细细打量这位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
    他不会轻易被流传的故事蒙骗，而是用冷静的眼光观察，评价一个人不是听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
    面前的少年，真正崭露头角是从维吉玛开始，行动轨迹非常清晰，最早是狩魔猎人学徒，过着稳健踏实的生活，铲除水鬼、食尸鬼，不触犯规矩，不做越界的事，没有犯罪纪录。
    然后认识丹德里恩，在他的推荐下进入皇宫表演，获得弗尔泰斯特的褒美，成为龙裔诗人。
    离开维吉玛后，在诺维格瑞斩杀变形怪的事迹，更是让他声名大噪，当然这里指的声名是在上层人士之间，在不明真相的百姓眼里，诺维格瑞屠夫仍只是精神病患。
    总而言之，他应该是个本分守己的人，龙裔或都瓦克因这种东西，不应该与他连接在一起，这是尔米亚的判断，所以事情脉络很容易理解。
    他睿智的黑色眼睛看着少年清澈的蓝色眼睛，那里面没有半点心虚，“好孩子，现在这里就只有你跟我，告诉我，你是龙裔吗？”
    没有甚么好犹豫，“是的！我就是龙裔──都瓦克因！”
    尔米亚抚须微笑，笑容里意味深长，“难道你不是在虚张声势，为了保护丹德里恩而撒谎吗？
    最初……他或许只是酒后胡言，但是当影响扩大到一定程度后，事情就有些失控。
    原本如果你没有过来，可能过段时间，表达足够的敬意后，国王就会放他离岛，可偏偏你也来到群岛，那么你若不是都瓦克因，他就死定了！”
    维克多眨眨眼睛，不愧是大德鲁伊，把真相说的清清楚楚，简直就好像亲眼目睹当天自己无奈认账的心路历程。
    “听着孩子，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在过来前我已经做过充足的调查，也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像龙裔这么受欢迎的人物，并不适合真的出现。
    史凯利杰需要英雄，但是不需要‘传说中的英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再清楚不过了，大德鲁伊先生。”
    “区区的酒话未必需要生命作为代价，我会把你们三人平安送出小史凯利杰岛，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有生之年不能再踏上这片土地。”
    尔米亚说话的时候，表情温和诚恳。
    维克多低下头沉默不语。
    感觉少年已经承认这个结果，这对他们也应该是最好的，大德鲁伊张口就要呼唤外面等候的人进来。
    “——尔米亚先生！”维克多开口打断，少年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彷佛有星辰流动。
    “你的仁慈让我难以推辞，你的宽容令我无地自容，事情按照你的吩咐进展，确实是很好的选择。”说到这里少年的嘴角露出微笑。
    “但是我拒绝！”
    尔米亚的瞳孔睁大。
    “你的友善安排都奠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我根本不是龙裔，可这是对我荣誉的侮辱，请容我再次强调，我.维克多.柯里昂，就是最后的龙裔──都瓦克因！”
    大德鲁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妙，毕竟少年现在的表现简直不可理喻，这与他了解到的合理主义者，行事稳重，言谈大方，有礼有节，完全不同。
    但尔米亚更不相信，一个过去那么理智的人，来到史凯利杰后会突然就失智，所以少年可能是在怀疑自己的诚信。
    捋捋胡子，理顺思绪的老德鲁伊温和说道：“我侍奉过三代史凯利杰国王，辛特拉灭亡的时候，我就在那里，见证伊斯特与卡兰瑟的逝去，还有那个倔强孤单的小女孩，所以你真实不用担心我会害你，希里的弟弟。”
    这个忽然的转折与告白，让少年眨眨眼睛，原来又与那位姐姐自居的白发女孩有关，她确实替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丰厚的人脉遗产。
    “我以为这段关联很难证明？”
    “不！很容易，只要找对地方找对人，跟你说件事，你应该会高兴，你曾经去过的梅理泰莉神殿，前几个月研发出一种非常强力的药品，群岛有德鲁伊将它带回来，深受国王欢迎。
    确实是很棒的东西，特别对王位继承有困难的国王，堪称无价之宝，所以为确保供应，我亲自去过一趟神殿，与可敬的南尼克女士聊过许多，其中就有关于你，维克多.柯里昂，希里的弟弟，新一代狼学派猎魔士学徒。
    所以我没有害你的意思，如果时间倒推回几天前，你甚至不需要走。我和克拉奇.安.奎特可以出面袒护你，保下丹德里恩也不成问题。
    但是你当着国王的面说过刚刚那段话，在场又有那么多个家族的人听到，现在把你们三个送走，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维克多相信尔米亚说的，不仅仅因为前世记忆里，杰洛特刚来到史凯利杰群岛，立刻就获得各种各样的帮助，更因为尔米亚的名字，他来到猎魔世界第一天就看到，写在《辛特拉大屠杀》那本书上。
    这是个自己人，不过他还不了解自己，更不了解自己化身为龙的决心。
    “不用担心，我无所畏惧，我已经准备好证明我自己。”
    “你确定……孩子你确定？”
    “相信吧，尔米亚，相信希里的弟弟，他是最后的龙裔。”
    大德鲁伊靠向椅背，反复经过几次深呼吸：“三天后，愤怒之拳竞技场，挑战史凯利杰至尊冠军，没有武器，没有护甲，徒手肉搏打倒他，证明你是个强悍的战士！”
    “我会让愤怒之拳为我欢呼！”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战前场勘武器升级

    关于七年前发生在辛特拉的故事，维克多兴趣不大，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国都灭了，人全死了，而且自己从来没见过他们。
    但是对活着的人来说，却是刻骨铭心，永志不忘，就像大德鲁伊尔米亚，永远记得自己与卡兰瑟王后的友谊，照顾好希里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或如奎特家的克拉奇，他不能原谅自己没照顾好客人，让希里的母亲帕薇塔公主出海身亡，于是他以家族的名义许下诺言，此生竭尽所能帮助希里。
    而现在，不管维克多愿不愿意，随着更多人知道他与希里的关系，这些人际遗产都会落在他头上。
    而且几乎有好无坏，他既没有希里的“长者之血”，更没有她那一串足以覆盖过半大陆的“继承宣称”，他就只是个“弟弟”，不会有人图谋于他，只会有人爱屋及乌。
    走出营帐，维克多向丹德里恩、安古兰打过招呼，目光停留在凯瑞丝与史瓦妮身上片刻，点头致意，然后径直走向老冈纳。
    伴随少年的脚步前进，喧闹嘈杂逐渐平息，所有人都想听到，维克多与冈纳的对话。
    “试炼似乎没有你说的那么困难！”这是龙裔的发言。
    “第一个完成试炼的外地人，你却比我想象中更强大，的确值得尊敬，我会将你的名声传遍群岛。”这是老冈纳的回应。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响起阵阵欢呼，“都瓦克因！都瓦克因！都瓦克因！”
    举起双手，少年回应喝采。
    好一会儿，他回到朋友身旁，“安古兰，这两位女士是？”
    “凯瑞丝.安.奎特，你就是龙裔？很高兴见到你！”没等旁人介绍，小雀鹰迫不及待的伸出右手。
    她的小动作，与吟游诗人那时如出一辙，看在其他三人眼里心照不宣。
    两手相交，凯瑞丝出力紧握，立刻就知道遇到对手，不…比力气根本不是对手，被瞬间反压制住。
    不过维克多不为己甚，更没有听见丹德里恩的心灵感应──捏爆她，而是感觉对方收力，自己也就礼貌地放开。
    这种程度的试探不算什么，毕竟她拥有女王后补的器量，要是纳头便拜反而很奇怪。
    而且奎特家族的人，都是自己的天然盟友，不仅只她父亲克拉奇的誓言，哈尔玛与凯瑞丝兄妹也都是希里的童年玩伴。
    当然这些关系不需要维克多自己说，等大德鲁伊告知，会显得更自然可信。
    接下来旁边高大的女士，同样选择自我介绍，“都瓦克因，我是史瓦妮.安.辛达。”
    面向辛达家的女儿，少年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方才乍看没注意，现在细看才发现，这是个真正的大肌霸女……。
    那身肌肉说女阿诺是过分了，女史泰龙却是可以的，还好她没有说要握手，不然这关可没那么好过。
    向她抚胸致意后。
    “那么两位女士，容我先行告退，稍事休息。”
    ……
    第二天，愤怒之拳竞技场，墨镜皮甲的维克多与向导佛伦──图尔希曲家的神射手，站在看台高处观察场地。
    只有他们俩人，是因为伙伴们都各有去处，安古兰与两位公主跑到“风之湾”探险，丹德里恩去巡视炮兵阵地，至于维吉，他在旅馆宣扬龙裔威名──喝酒吹牛直到天亮。
    瑞雪细细拂面，风儿声声喧嚣。
    此时的少年面无表情，手指前伸，“佛伦，别告诉我，那就是你们的冠军‘欧拉夫’！”
    看着正在场中耀武扬威的家伙，神射手理所当然的回答：“没错，他就是愤怒之拳的冠军欧拉夫！”
    抬手缓缓摘下墨镜，维克多长出口气，“我说…难道就没有人发觉它...很像一头熊？
    一头站立起来约十尺，重量超过一千九百磅，尖牙利爪，还有饱满发亮的毛皮……”
    抓抓脸颊，佛伦面不改色，“它当然很像一头熊，因为它就是一头熊，群岛体型最大的利爪棕熊，它等待值得的对手已经等了很久。”
    去他玛德等了很久！
    少年捏捏鼻梁，“能不能跟我说说，是哪个天才将它放进竞技场，然后还让它成为冠军的？”
    “前任冠军。”
    “…玛德制杖！”
    “嗯，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少年继续追问：“那前任冠军现在人呢？”
    “他正在天上与先祖们共享荣耀。”佛伦回答的很正经。
    维克多翻个白眼，“啊……不出所料。”
    “肉搏战是史凯利杰的传统，在小史凯利杰岛上更是信仰，我们伟大的先祖提尔，就是赤身打败巨熊英格瓦，获得这座岛屿……”
    ......
    夜里，史凯利杰皇宫偏殿，维克多与他的朋友们住在这里，感谢慷慨的布兰王提供居所。
    寝室惯例布置成炼金工房，维克多正坐在大釜面前尝试“灵感发想”，因为愤怒之拳实在太坑人，他必须想出合适的道具，来击败欧拉夫。
    要知道，在肉搏的世界里，体重就算不是全部，却也占据极高的份额。
    以拳击为例，最少三磅、最多不超过二十五磅，就必须划分出一个量级，可以想见在对打的时候，体重比对方重能占据多大优势。
    而维克多不到一百八十磅的体重，面对一千九百磅以上的巨熊，将近十倍的重量差距可说是无法弥补，而且打击威力必须穿透至少八英寸厚的脂肪，才能伤到对方。
    是以就算使用二代雷霆加上二代暴风雪，打在欧拉夫身上，也不过就是小拳拳捶胸口，而它一巴掌下来，少年肯定是脑浆迸裂。
    尽管很希望堂堂正正的获胜，不过果然怎么想都是作弊比较好，不可思议炼金术，就是在这种不得不的情况下，能发想出最强威力。
    正苦思时，“我回来了！”门被推开，安古兰摇摇晃晃走进来，显然是又喝了不少酒。
    不过她早跟维克多说过，因为遭遇非常痛苦，再不愿与那两位公主同榻，由此看来她虽然喝醉，但仍然意识清醒。
    她拖着一个大袋子，笑嘻嘻的走到维克多旁边，猛然揭开袋口，“当啷！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啵！”浓郁的血腥与腐烂的酸味喷发，少年差点当场被恶臭熏倒，还好平时训练有素，而且这味道也相当熟悉。
    对团长恶作剧，团员笑的非常愉悦。
    他随手翻捡，“水鬼舌、水鬼脑，咦，居然还有突变诱发物，不是说今天到风之湾玩吗？从哪弄来的水鬼套餐，这么新鲜，肯定现切！”
    少女得意洋洋，“风之湾那个地方没落很久了，我们去的时候，那儿十来只黑背水鬼，凶的很，不过难不倒我，我有食尸生物油。”
    维克多点点头，基本上少年的炼金产品，重要的都有备份给安古兰，而少女看久了，也多少知道一些配方的运用，“食尸生物油”的低配只要狗脂与蒲公英，算是最好制作的剑油之一。
    “我跟凯瑞丝还有史瓦妮，涂好剑油冲上去就开打，呕…嗝……我跟你说，旅团不可以收史瓦妮进来哦！”
    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看来清醒程度有限，维克多笑笑：“为什么？为什么旅团不能收她？”
    “因为她太厉害了，真的太…，太厉害了，嗯对，她要是加入我就不是第一打手了，你知道她用那个连枷有多厉害吗？”
    维克多摇摇头。
    “她武器一挥动，怪物真的整只被敲飞出去，撞到就死、碰到就亡，十多只水鬼我跟凯瑞丝各解决两只，其他全是被史瓦妮打死，我就这么一冲过去，刚砍完两只，回头一看全倒下了。”
    少年挑挑眉毛，看来“辛达”家的公主是真的强，强到让少女自愧不如，不安全感发作。
    “没事，不要想太多，她是弗蕾雅神殿的祭司，不可能加入我们的。”
    说完维克多蹲下身，开始把炼金材料做初步处理，再收进草药包。
    说起来上回进货还是在维吉玛，遇到齐格菲的那一次，之后就没有遇到清理水鬼的机会。
    前两天为了通过地底小径，调配杀人鲸药水，又消耗不少水鬼舌。可以说安古兰这波补充，是恰到好处的及时雨，也难为她一个女孩子，打完怪物还花时间为自己收集材料。
    想到这里少年说道：“谢谢你为我带这些回来，有什么想要，或是需要我为你做的吗？多加一个月零用钱怎么样？”
    话刚说完，少女显然是早有预谋，两眼发亮地盯着维克多，“我要更换附魔！”
    她大声宣告，“我要更换武器上面的魔法，你之前帮我附的这个‘’防跳蚤’开什么玩笑？
    前两天跟人打架，我连报名都不好意思，我是很认真的，这把剑的名字现在叫做‘黄金鹰’，我希望能够挥舞它，就像凯萨琳一样迅捷威猛！”
    说到这里她有些摇晃，但维克多没理会她，继续整理材料。
    “再不行你至少也…帮忙弄成黎明之剑那样，你知道我看到维吉拿出那把剑的时候有多伤心吗？
    为什么人家的剑那么漂亮？我的剑就只能防跳蚤，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
    听出语气里的埋怨，抬头看着醉醺醺的ㄚ头，少年搓搓下巴，“明白了，把剑留下吧！我今晚就帮你更新附魔，保证完成你的心愿。”
    ……
    隔天酒醒过后，安古兰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是不是恃宠生骄，想去找团长道歉。
    可来到门口，才发现少年躲在房间里足不出户，《维克多的炼金工坊》木牌下方，挂着《炼金中！请勿打扰！》再下面又有一个木牌《开门会爆炸！》。
    无奈之下，她只得搬张椅子一直坐在门口，把不知道严重性的丹德里恩，想来拜访的两位公主，还有国王之子斯凡瑞吉，都挡在门外。
    让她惊讶的是维克多这次炼金，一炼就是一天，不仅比往常花费的时间漫长，而且到傍晚的时候，甚至房间周围一圈的地面，都浮现发光的纹路，安古兰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守望直到第三天上午，她正打瞌睡的时候，房里忽然传来重物落地，与痛苦的哀嚎声。
    吃惊下少女顾不得禁令，赶忙推门进屋，只见少年扑在地上抱着肚子，痛得满头冷汗。
    她上前正想说话，维克多已抢先开口，“我没事，只是试验太过成功。”
    他撑地翻身坐起，开瓶药水吨吨喝下去后，脸色很快好转。
    被突然的意外镇住，安古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随便找话：“佛伦已经到了，正在外面等你。”
    嘴角微翘，晓得她心思，维克多昂然起身，抓起钢剑塞进她怀里，竖起大拇指。
    “放心，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你的剑现在是最好的，维吉的黎明之剑顶多发光两小时，普罗米修斯持续燃烧，撑不过一小时，唯有你的效果接近永固，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
    听到团长这么说，团员脸上露出笑容，可是她挥舞几下，感觉没什么区别，“不是说能够让我的动作加快，迅猛如鹰吗？”
    少年猛力摇头，“不不不，不是，你最新的要求超出我能力范围，我完成的是你上次的要求！”
    上次的要求！？上次我提什么要求？
    “现在你佩戴这把钢剑，可以同时驱离跳蚤与老鼠，免于被它们撕咬，我将它命名为‘抗击卡特里奥娜瘟疫之剑.镇魂曲’。
    可以说拥有它，瘟疫就很难再靠近你，而且效果持续非常久，接近永续。”
    “……。”
    安古兰能感觉到维克多没有开玩笑，他是很认真的，可是正因为这样才加倍可恶。
    凭什么一个发光，一个喷火，就她拿的什么特效都没有！
    可惜少女还没来得及抱怨，少年已经走远，迎向等候的佛伦，他来送维克多前往竞技场。
    ……
    天气晴朗，“愤怒之拳”视野良好，满场观众座无虚席，气氛火热。
    龙裔通过“勇者之路”已经是三天前的新闻，所以今天的这场格斗，吸引到更多关注。
    而全场最尊贵的观众，自然是位居中心的布兰王，王后碧儿娜，大德鲁伊尔米亚，与奎特家族长克拉奇，他应尔米亚之邀赶来，准备必要时终止战斗，保下希里的弟弟。
    而旁边二代的圈子里，今天也新增一位重量级人物，哈尔玛.安.奎特，克拉奇之子，凯瑞丝之兄。

 第一百五十四章 轮回天升神拳降临

    维克多跟随佛伦的向导，经过场馆后面的地下通道，进入“愤怒之拳”，而即使在地底，也能听到地面沸腾的热烈鼓噪。
    少年神色自若，拍拍向导肩膀，伸手指上方，意思是“战斗已经开始了？”
    佛伦会意，解释道：“你是压轴决战，而在你上场前，会有些年轻人间的争斗，多半是为了争取女孩的芳心或者是村落间渔场范围的纠纷，借助这个舞台做个了断。”
    “难道不会有某个村落特别能打？然后刻意向邻居挑衅？”
    “那种没有荣誉的事情，族长会教育他们荣誉。”
    地下甬道使用石块加固，且每间隔不远，都有火炬镶嵌在墙上，地面也没有积水。
    “你们这个竞技场很不错，环境维持得很好？”
    “那要感谢碧儿娜，捐出不少珠宝赞助愤怒之拳的检修，她是个不错的王后，各方面来说都不错，可惜就是管太多，太啰嗦了！”
    “管太多？关于什么事？”
    佛伦摩娑长满络腮胡的下巴，“这件事我们私下讲讲，斯凡瑞吉早该来愤怒之拳证明自己，但是在碧儿娜干涉之下，他甚至连勇士之路都没有通过！”
    恰巧一阵风吹过，隧道的火把明灭不定。
    “她说国王之子不应该冒生命危险，做危险的事，天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要知道就算是国王，过去不也年年带着我们掠夺尼弗迦德。”
    听完抱怨，少年用手遮住打个呵欠，他对群岛的政治运作模式不予置评，也没有太多前世记忆。
    遥记当初扮演杰洛特来到史凯利杰，上岸就是参加布兰王的葬礼，然后群岛各家族推出自己的子侄竞选国王。
    主要剧情就是猎魔士帮着奎特家两兄妹，建功立业、博取声望，把他们其中之一送上王座。
    其他细节几乎都想不起来，就像铸甲大师尤娜或饺子大师哈托利，都是遇到才会想起。
    闲谈间拐过几个转角，维克多跟随佛伦进到准备室，很明显这是为自己这个压轴准备的空间，宽敞的房里足有十位检查人员。
    他们要确保少年没有携带任何锐利武器或是魔法物品，后者有也多半没用，整个竞技场就建在反魔法金属矿脉上，干扰施法的效果非常显著，所以主要是检查前者。
    奇妙的是，房间里还有一个出乎意料的人，辛达家的公主史瓦妮。
    看出维克多的疑惑，她微笑解释：“我是盾女，有资格进来参与检验。”
    她的笑容温和恬淡，她的肌肉盘根错节，金刚芭比什么的真是太吓人了。
    点头致意，维克多张开双手，让负责搜身的盾女进行安检，第一位女士笑容灿烂的靠近，那熟悉的猥亵感，让他突然想起薇丝，维吉玛那个衬衫不扣扣子的女人。
    果不其然，这位大姐上来就是神之一手“瓮中捉鳖”。
    ……
    竞技场中，贵宾席侧边厢房，史瓦妮不在，现在只有奎特兄妹与斯凡瑞吉。
    摇摇头，对眼前的格斗水平感到不满，哈尔玛侧头问道：“斯凡，怎么样？几时能看到你上场，你妈妈还是不允许你参与吗？”
    “母亲认为我不应该冒这些险。”国王之子冷静的回答。
    “弗蕾雅保佑！这哪算是危险，没拿武器，就只是普通的斗殴，又没让你挑战愤怒之拳冠军……”
    “王后认为这不符合我的身份。”
    “你有个屁身份，天知道碧儿娜在想些什么，你是个史凯利杰，我们天生就是斗士，你不挑战勇士之路，又不参与愤怒之拳，对你的声誉只有坏处。”
    “她是我的母亲。”斯凡瑞吉表情平淡。
    哈尔玛摇摇头，转头对另一侧的妹妹说道：“依我看国王过去几年，年年带我们出去攻打尼弗迦德，多半也是不想留在这里听碧儿娜的唠叨。”
    他说话的音量不小，也是说给国王之子听的。
    凯瑞丝眨眨眼睛，没有理会自己哥哥。
    斯凡瑞吉面沈如水，就像什么都没听见，没有人注意到，他膝盖上的双拳紧握。
    ……
    完全隔绝的最终准备室，都瓦克因.维克多，现在单独坐在甬道尽头的石头长椅上，向前延伸约一百五十呎，隔着铁栅栏就是竞技场。
    少年穿着紧身的马裤，结实的长靴，上身套着一件轻薄的布衣，旁边还有两卷布条，稍后要用来包扎拳头。
    这些就是他通过检查后，剩下的所有物品，等等出去格斗时，身上也只能有这些。
    想到刚刚的检查，维克多嘴角上翘，比起薇丝调戏的无法无天，盾女表现的含蓄温柔，原因很容易理解，当初只是“文玩核桃”，现在可是“龙裔宝珠”。
    而且按照维克多听到的零碎信息，显然谁能来上这么一手，事先是经过猜枚竞争的。
    “来！”
    “包来！”
    听从呼唤，虚空涟漪破碎，草药包翩翩浮现。
    他直接拿出雷霆、暴风雪、黄褐色猫头鹰三件套，打开瓶盖喝下后；接着再拿出龙吼药水干杯。
    虽然少去场地回音，龙吼威力垂直下降，但至近距离吼上一下，肯定够欧拉夫好受的。
    况且龙裔耶，不龙吼一下对得起观众吗？卖人设比卖才艺要简单太多，吼上一下，看起来就像真的，他们会为此高潮。
    虽然不如“角斗士”电影里那样夸张，但是赢得观众，你就赢得荣誉，赢得荣誉，你就赢得史凯利杰。
    身后铁门传来咚咚两下敲击，那是准备上场的讯号，把草药包抛进排水道，拿起长椅上面的两卷布条，维克多开始缠绕拳头。
    ……
    脚步声响，看清走进厢房的女士，斯凡瑞吉与凯瑞丝起身迎接，连有些骄矜自傲的哈尔玛都站起来。
    没办法，他虽然是二代里屈指可数的豪杰，但这个女人是真正公认的二代第一战神，虽然她已经选择侍奉弗蕾雅，退出竞争序列，但是任何人都需要尊重她的身份，还有她手上的连枷。
    凯瑞丝率先开口，“怎么样怎么样？你去地下室的观感如何，他真实的表情是什么？看过欧拉夫，该不会在下面瑟瑟发抖吧？”
    “你们不是早来好几天，没有跟他接触过？”，哈尔玛问道。
    “还没有机会喝酒聊天，前天我跟凯瑞丝出去玩，昨天他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点头回礼，摆手示意让三位同侪坐下，文静少女走到栏杆旁，注视竞技场中央进行到尾声的战斗。
    “他给我的感觉很奇妙，他的态度很镇定，很从容，就像是吃定了欧拉夫。
    我现在很期待他的战斗，那可是正值壮年的利爪棕熊，没武器我都没办法，我很想知道他要拿什么赢？”
    就在这时，竞技场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先生们，女士们！
    格斗是我们的神圣传统！流在这座竞技场上的血，都是家族力量的见证！
    获胜的人将会成为冠军，但我必须要说，有勇气参赛的人就已经是英雄！
    现在让我们欢迎今天的英雄，来自东方的龙裔.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
    人声呼喝的前奏再次响起，百人兄贵合唱团登场，为现场群众献上“龙裔归来”，就在他们的歌声中，少年身穿单薄的衣裳，踏入圆形竞技场。
    他注意到周围有许多自然石柱，或许等一下可以利用它们。
    当歌声慢慢进入副歌，许多观众也同声合唱，广场中央就像在世界的中心，欢呼声如同潮汐奔腾冲刷。
    沐浴在歌声中，享受群众欢呼，少年高举双手。
    “哈哈哈，看看他这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已经打赢欧拉夫了！”说话的人是哈尔玛。
    其他两人默不作声，惟有凯瑞丝出声反驳，“你在嫉妒他这么受欢迎吗？如果你有足够的武勇事迹，你也会获得热烈的欢呼！”
    “哦，我亲爱的小雀鹰，不要刺激我，现在只是没有碰到机会，我迟早会证明自己配得上奎特家族的荣誉。”
    ……
    终于当“龙裔归来”的歌声渐歇……
    维克多右手抓住单薄布衣的左肩部位，用力一扯，“撕拉──”
    本来逐渐沉静的观众席再起骚动，原来赤膊上身的少年，背后竟是全背纹身。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人们过去从没有见过，拥有蛇、蜥类动物特征的神话生物。
    “那是什么生物？”
    “不知道……”
    “难道是东方的怪物？”
    窃窃私语地全场，惟有安古兰知道，那是贝尔镇的瑞兽，“龙”。
    团长发病时不只一次强调，总有一天要纹一套在后背，让所有人都看到。
    少女顿时安心许多，连这种没意义的展示道具都配套齐全，少年肯定有办法对付巨兽。
    而观众席的骚动也逐渐沉寂，因为硬木门正缓缓打开，随之竞技场主持人高声大喊：
    “就是现在！愤怒之拳的冠军欧拉夫，对战贝尔镇之龙维克多！”
    “砰！”门被撞开，冠军欧拉夫猛扑出场。
    “呼！呼！呜吼！”它发出低沉愤怒地咆哮。
    为了鼓舞它的斗志，最近两天的伙食都减少三分之二，效果非常显著。
    它流着口水，盯着少年的眼神彷佛要把他吃掉。
    嗯…“彷佛”可以删掉，就是要吃掉。
    举起缠满布条的双拳，维克多摆开架式。
    ……
    熊的体型大于老虎，且全身肌肉精壮，连一般猛兽的要害“后颈”与“背脊”也有丰厚的脂肪包围。
    如果迫不得已必须要与熊决斗，请务必事先学习“东斗神拳”，拥有一千八百年历史的古老东方神秘暗杀拳法。
    其精髓为攻击对手的经络秘孔，从内部破坏对手的肉体，而历史上最著名的东斗神拳使用者，就是众所周知的那个人──传火贤者。
    摘自民明书房刊
    ……
    别看欧拉夫熊高马大，就以为它行动迟缓，事实上他们族群的时速，可以高达五十公里，比世界纪录保持人更快。
    而近距离爆发更是不同反响，幸好知己知彼的维克多，不会犯下轻敌这种错误。
    面对冲刺而来的巨兽。
    在全场观众的紧张注目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伏斯──洛──达！！！”
    凭空惊雷炸响！
    宏亮至极！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全场观众都被突然爆发的龙吼震撼！许多人吓得摔倒，甚至有些人吓尿，看台上一片混乱、骂声，不过还好都只是惊惶失措，没有造成具体伤害。
    而在贵宾席上，观察入围的尔米亚，虽然知道多半无害，但还是在少年吸气时，提前一步张开魔法结界，隔绝大部分声音。
    可就算如此，也震得王后碧儿娜花容失色，布兰王与克拉奇同时起立。
    至于坐在侧面厢房的二代们，提前得到安古兰提示，凯瑞丝与史瓦妮及时掩住耳朵，虽然也震撼，却没有像哈尔玛，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摔下座椅，爬起来有些狼狈。
    最后的斯凡瑞吉肯定是没有获得少女提示，但他同样及时掩住耳朵，稳稳坐在椅子上，眼神深邃的观察场中。
    距离那么遥远的观众都有如此大反应，至近距离下承受龙吼，欧拉夫自然不可能没事。
    声波刺激在振动鼓膜后，经由听骨链传导至内耳，震荡耳蜗，导致内耳螺旋器损伤，影响到前庭部分，使它眩晕、眼震──学名“迷路震荡”。
    眩晕不代表无法动弹，但是会相当迟钝，把握住机会，维克多毫不犹豫闪到侧面，熊爪不能直接攻击的位置。
    瞄准侧腹，缠上布条的拳头，如雨猛击。
    揉揉耳朵，还有点嗡嗡作响，史瓦妮看着维克多的动作，难以索解。
    虽然拳头确实又快又重，但是这样的打击对欧拉夫真的意义不大，尤其是捶在脂肪最丰厚的腹部，可说是在做无用功。
    十几秒的时间弹指即逝，混乱的观众席逐渐恢复，欧拉夫也是。
    熊体猛然旋转，一爪挥过，看台上再次爆出一阵惊呼，这一下险之又险，在维克多胸前留下三道深刻爪痕，躲的再慢一些，就是当场死亡。
    欧拉夫抬起上身直立起来，发出狂野的咆哮，虽然刚刚被弱小的食物吓了一跳，但是他的攻击毫无意义。
    接下来几分钟，依靠场地上的自然石柱，维克多满场秦王绕柱，与欧拉夫打游击战，时不时就挥拳重击，虽然看起来攻势凌厉，但是现在不是拳击比赛，不计算打点，更没有时间限制。
    “龙裔没有再次发出龙吼，或许是有次数或其他限制？”史瓦妮想着，“他或许曾经有胜算，但是没把握住刚刚的机会，再拖延下去毫无意义，死亡只是必然。”
    同样在竞技场里，为“都瓦克因”加油打气的声量逐渐减小，所有人都能看出维克多的颓势，与欧拉夫的威严。
    克拉奇看了眼尔米亚，摇摇头，走到布兰王身旁，准备开口讨个人情，宣布终止比赛。
    然而就在这时，凶暴的欧拉夫晃了晃，发出痛苦的哀鸣，史凯利杰人就没有几个不曾猎过熊，于是剎那间所有人都意识到，冠军不对劲。
    它嘴角流出的口水，摇晃几下后，竟然吐出鲜血，而且接下来状况恶化的非常快，原本凶猛迅捷的速度，转眼只剩下垂死挣扎的瘸步。
    无数懂行的人瞳孔放大，他们已经能看到最后的结局──冠军易主。
    少年谨慎的靠近，从侧面向着肚腹连打几下，确认冠军再无还爪之力后，他翻身骑上熊背，缠绕布条的铁拳朝着熊首无情猛击。
    再也支撑不住，欧拉夫扑倒在地上，眼耳口鼻源源不断渗出鲜血，灰黑色的眼神残存一丝疑惑，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就落到这个地步。
    那丝疑惑，在维克多持续不断的重击下，终于黯淡无光。
    ……
    赢的，站着，输的，躺下。
    注视场中最后站着的那个人。
    全场寂静。

 第一百五十五章 演出落幕依依惜别

    竞技场里很安静。
    这种安静是因为，当人们遇到难以理解的况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局势变得太快太突然，巨熊从凶威滔天到垂死挣扎，只经过短短几分钟而已。
    不过这样的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从第一个人到最后一个人，他们不约而同意识到相同的事实──欧拉夫已经是过去式，新的竞技场冠军诞生。
    ──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
    然后不自的爆发出欢呼声、喝彩声，还有愤怒之拳特有的跺地声，观众们同声高呼，“都瓦克因！都瓦克因！都瓦克因！”
    高举双手，少年作为胜利者，沐浴在荣耀里，沐浴在欢呼声中。
    侧厅的四名二代站在栏杆旁边，看着场中的胜利者，体会愤怒之拳的跺地声，那是对冠军的最高褒奖，只针对人的，所以从前前任冠军升天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仪式。
    “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有机会真想跟他打一场？”史瓦妮喃喃自语。
    凯瑞丝皱起眉头，“别开玩笑，欧拉夫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但最后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体内搞不好全被打烂，应该是一种独特的搏击手法。”
    “就是这样才有挑战的价值！”史瓦妮眼中燃烧着跃跃试。
    旁边站着的斯凡瑞吉一言不发。
    哈尔玛语气平稳的说道：“我们的布兰王要出来了。”
    果然接下来，竞技场大门打开，史凯利杰的国王布兰.安.图尔希曲走入竞技场，后跟随着亲卫队。
    而大门外，两个人站在原地对谈。
    大德鲁伊尔米亚：“…不用担心，克拉奇，南尼克说的没错，那个孩子聪明稳重，我那天跟他交流的感觉也是如此，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会说错话的。”
    “史凯利杰需要英雄，不需要‘传说中的英雄’。”奎特家族长双手抱。
    群众的喝彩欢呼声迅速平息，国王亲自出来进行褒扬虽然罕见，但不是没有前例，只是近几年很少有，因为前任冠军明显不希罕国王的褒奖。
    这是维克多第二次见到布兰王，亲自来到这个国度，在这个城市生活，打探许多报后，再看到这位看似威严豪爽的国王时，观感已经完全不同。
    布兰王无疑是特殊的，在历代无数史凯利杰的国王中，他是第一个学会“妥协”这门艺术的国王，他在宴席上用香纯的美酒与亲的话语，还有适当的利益交换，臣服一个又一个桀骜不驯的族长。
    他长子的母亲──王后是他的最佳拍档，人们都说，碧儿娜在宴会上把所有可疑的谣言或行为记在心里，然后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告诉她的丈夫。
    而在眼前这个场合，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少年抚鞠躬，礼仪作法无懈可击。
    “英勇的史凯利杰王，维克多.柯里昂向你致意。”他的声音沉稳厚实，传到竞技场每个角落。
    走到维克多面前，布兰王双手插腰，“告诉我年轻人，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想在这片土地上寻找什么？”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垂下头的少年清楚听出话里的暗示。
    他抬头朗声说道：“我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横断科拉兹沙漠，来到史凯利杰。
    我盼望停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能获得各位的友谊与帮助。
    我将在这个充满勇士的国度，短暂停留几个月，铲除怪兽、琢磨技艺，然后回到我的故乡。”
    尔米亚挑挑眉毛，“不错，话说的很聪明。”
    奎特粗着声音，“还可以，至少从侧面宣布他对权力没有兴趣，不过换个角度，很快会离开却也让人失去招揽他的＊望，原本他甚至有可能成为图尔希曲的女婿。”
    “或奎特的女婿。”德鲁伊语气淡淡。
    很满意他的答案，于是国王起膛宣布：“勇士维克多，你会在这里获得你想要的，我布兰.安.图尔希曲代表史凯利杰欢迎你。”
    然后他停顿了几秒钟：“欢迎你，都瓦克因！”
    听到国王亲口承认的称号，全场再度陷入疯狂，撼天跺地声响彻云霄，龙裔之名，于焉确定。
    ……
    午后，竞技场地下停尸处。
    才刚刚切开鼓胀的腹部，鲜血就如同喷泉，浇的三人与墙壁一片狼藉。
    主验尸官与两名辅助者不为血浆所动，切开后却都脸露惊容，为眼前的画面毛骨悚然。
    “这…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这不可能！”
    “太不可思议了…表皮完好无损！”
    “但是里面的内脏器官，几乎全部被打坏。”
    “承受这么严重的内伤奔跑，出血肯定是山洪暴发，难怪欧拉夫会那么快倒下。”
    三人互视一眼，在他们漫长悠久的职业生涯里，不是没有看过更糟糕的场景，比如之前被欧拉夫打死的前前任冠军，脏腑状况就是如此浑沌，问题是那时至少也有肋骨尽碎的外伤。
    可像欧拉夫现在这样，骨、、皮毫无损伤，唯有五脏六腑受到重创，三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不可思议。
    对巨熊来说，要造成这种无法卸力的伤势，只有使用超重型武器，可是骨皮毫无损伤否定掉这个选项，而且他们都在现场，肯定是拳头造成的伤害。
    一个比较有想法的辅助者突然提出：“我们打开它的头部看看？”
    都是稍早在现场观战的人，其他两人立刻会意。
    合作撬开脑壳，果然恰如事前所预料，一团浆糊。
    主验尸官看看两位同僚，沉吟片刻后开口：“这种技巧应该是东方独特的拳法，劲力贯通肌脂肪直击深处，不确定进行防御有没有效果。
    可以肯定的是，连中近百拳后，欧拉夫几乎内脏全部破裂，故技法暂定名称为‘百裂拳’？”
    左边的辅助者点头，“同意。”
    “同意。”右边的辅助者说道。
    “那我就把这个结果汇报给国王，并且存档记录。”
    ……
    冠军易主当天晚上，小史凯利杰岛的图尔希曲宴会大厅，再次杯觥交错。
    举办的是欢迎宴会，欢迎家族的新朋友，瑟瑞卡尼亚以东来访的龙裔维克多，而他的朋友与随从也在受邀之列。
    当然可以说，他们只是想找个理由开宴会而已，但是无论如何，作为宴会的借口，少年都必须坐在里面，享受群岛风格的款待。
    大块喝酒，大块吃，感觉相当不差。
    与大陆流行的自助餐宴会差相彷佛，娱乐方面提供吟游诗人演唱，小丑表演，还有本地特色的斗殴。
    哈尔玛一大口酒灌下去，“……哈啊，放心没事的，宴会上很少有不见血的，他们喝醉就会打架，算是司空见惯的娱乐。”
    “可看起来打得很激烈？”维克多陪了一小口。
    “下手都有分寸，不能闹出人命，打死人以命还命的，不然我们过去看看？”
    游目四顾，确认丹德里恩在建设新阵地，维吉正同几个人吹牛，安古兰拉着凯瑞丝其乐融融。
    微醺的少年与奎特家的长子走到场地边观赏斗殴。
    出乎意料的斯凡瑞吉站在对面，也在观赏竞技，少年向他点头致意。
    都瓦克因的观战引起小小动，不过发现他没有下场的意思，气氛很快就复归烈。
    没有人向他提出挑战，因为巨熊尸骨未寒，今天他可是在众所瞩目下，把欧拉夫生生打死。
    况且稍早前他已经宣布，把冠军头衔交还给“愤怒之拳”，所以下个月会开始新一届的争霸战。
    冠军再次回到人类手里，想争取的人非常多，是要多想不开才会在宴会上挑战少年。
    ……还真有。
    “维克多，我可以这样叫你吧。”说话的人是史瓦妮，这位女杰刚喝干一大壶蜜酒，现在眼神闪闪发亮。
    “我可以向你挑战吗？我很想试试看你的‘百裂拳’！”
    眨眨眼睛，新上任的都瓦克因有些懵住，她说什么？想试试我的什么？
    被酒精略微侵蚀的脑袋转了转，才搞懂他们把自己打死巨熊的手法命名成“百裂拳”，虽然有些微妙，倒也算是贴切合宜。
    回想刚做出那玩意儿的时候，试着自殴肚子一拳没啥反应，多打几拳突然痛到在地上打滚的经验，与眼前女士分享这份快乐的绪涌上心头一秒……，然后迅速被压下去。
    实在太危险，稍有不慎就没救了。
    注意到周围人都在等自己的回答，哈尔玛、斯凡瑞吉等知道百烈拳威力的人更是脸色沉凝，气氛竟然有些山雨来。
    想了想，维克多笑笑，从旁边桌上提起两大壶蜜酒示意，“可以，如果你能喝赢我！”
    话音刚落，旁边蓦然伸来只手接过一壶蜜酒，“这可不行，辛达家的已经喝过一轮，要公平的话，不如你先跟我喝一壶。”
    说话的人是奎特家的小雀鹰，不知道何时起凯瑞丝也来到旁边，盯着维克多的眼神斗志昂扬，上次握手失利显然并没有打击到她。
    少年摸摸鼻子，炼金术士无所畏惧，“好！我接受你们的挑战！”
    于是当晚宾主尽欢。
    ……
    在成为一位壮阳药大师前，首先我是一位解酒药大师。
    ──无名氏
    ......
    宴会第二天下午，由里亚拉港口码头，维克多与安古兰匆忙来到这里送别旅团的老朋友，吟游诗人丹德里恩。
    他又一次成功建设新的炮兵阵地，并且给自己一个不跑即死的限时选择。
    好在维克多已经证明自己龙裔的份，所以丹德里恩行动自由，加上少年用克朗开路，很快就雇用到一位相当可靠的船长，愿意把诗人送回诺维格瑞。
    这位船长的名字是“苏克鲁斯”，对，就是那个衷传播诗歌文化，兼营海上观光的混蛋。
    “久别重逢”的几位故人稍微叙旧，得知曾经共观光的贵公子亚里安已经离开，而且“赏赐”给的非常丰厚，足够船长过上一段时间的好子。
    将“费格斯铁匠铺”的地址与转交尤娜的信件递给丹德里恩，嘱咐他务必将消息带到后，幻影旅团再次告别吟游诗人。
    目送载着他远去的帆影，维克多衷心希望丹德里恩不会再搞出什么问题，话说回来，都瓦克因都能搞定，他往后恐怕也很难再给自己添麻烦。
    ……
    而再隔天下午，同样的由里亚拉港，同样的码头边，维克多与安古兰还带着无赖维吉，来到这里送别旅团的新朋友，奎特兄妹与史瓦妮。
    本来他们还打算多停留几天的，不过首先是“印达尔斯费尔岛”传来消息，有些事需要史瓦妮回去处理，于是尽管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不得不暂时放弃挑战龙裔的计划。
    另一方面，奎特家的大家长与他的舅舅布兰王相处几天，谈完事要返回“大史凯利杰岛”，奎特兄妹也就陪同父亲回“凯尔卓”。
    站在港口目睹两艘帆船远去，安古兰向着两位新姊妹不断挥手，维克多却在脑中思索临行前，与克拉奇.安.奎特的对话，当时他特地叫来子女旁听。
    奎特家族领主、凯尔卓的主人克拉奇，有着一头姜红色的头发，人称“海之野猪”。
    作为史凯利杰最强大的领主，他拥有英雄的所有特质，同时也为敌人带来恐惧，在第一次北境战争后，因为辛特拉的灭亡，克拉奇拒绝签署停战协议，他发下毒誓要让尼弗迦德血债血偿。
    所以即便南北双方已经停战，但史凯利杰仍持续扰尼弗迦德，在它们各个省的水上要塞烧杀劫掠。
    但就是这样一个铁腕人物，对维克多说话却是和颜悦色，慈祥和蔼。
    “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尽早离开小史凯利杰岛，无意义的吹捧终究毫无意义，这算是长辈给你的忠告，还可能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想想你来到群岛有什么目标？不用急着告诉我，记住只要来找我，奎特家就愿意帮你，这是我欠希里的。”
    听到奎特这么说，又提到希里，两兄妹一下子正经起来，“……父亲！？”
    克拉奇挥手止住他们发问，继续说道：“维克多.柯里昂，是希里承认的兄弟，我希望…你们也把他视为兄弟，而不是龙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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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黄金梅利号的初航

    正坐又称跨鹤坐，跽坐，跪坐。是汉族古时席地而坐的方式之一。
    臀部放在脚踝，挺直上身，双手置于膝上，身体柔和自适。
    再闭上眼睛，就是维克多现在“冥想”的模样。
    “干的好！你光明正大的打败了欧拉夫，你确定要交还头衔，不进行保卫战？”
    竞技场管理员的脸上满是兴奋，因为少年击败前任冠军，又交还头衔，意味着“愤怒之拳”将重新恢复活力，毕竟愿意挑战欧拉夫的人少之又少……。
    “没关系，我还有谁可以打？”
    “也许可以乘船去‘史派克鲁格岛’，据说那里的地下竞技场更剽悍，你可以在那里挑战‘至尊冠军’！”
    睁开眼睛，扯淡的至尊冠军，那根本就是岩石巨魔，光想象与它肉搏就让人蛋疼，史派克鲁格岛就是群神经病。
    与欧拉夫的决死战，唤醒少年关于“愤怒之拳.史凯利杰”的前世记忆，而任务最后那个极其坑人的至尊冠军，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脑中把史派克鲁格岛放到旅游清单的最后面，拿起放在身旁的手绑带，已经清洁干净的它们像新的一样，维克多双手轻柔摊开抚摸。
    将上好的手绑带两条，加上狼爪、熊爪、水鬼爪、孽鬼爪、墓穴女巫爪、食尸鬼爪、女海妖爪、狮鹫爪、吸血鬼女指节，等一系列跟手有关的素材投入大釜。
    接着搅拌时只专注想象结果“能让拳威贯通肌肉脂肪的绑带”，其它任由不可思议炼金术自行补完原理，最后这锅夏姬八炖，炖出史诗杰作──“神拳绑带”。
    它不是魔法，更不是科学，而是法则，与世界沟通后约定的法则，“维克多限定，绑上它拳击力量部份贯通肌肉与脂肪。”。
    然后事情很简单，龙吼震慑欧拉夫的时间，足够他给予巨兽致命打击，接着就是满场观众的欢呼与吶喊，他们脸上的那种狂热……。
    “扣扣！”房门被敲响。
    少年摇摇头，把美好的回忆与情绪都收入草药包里。
    “请进！”
    安古兰走进房间，没形象的盘腿坐下。
    她的模样有些恹恹的，没什么元气，“怎么回事？在想念新朋友？”
    少女点点头，“嗯嗯，有种落差，你试炼回来前，每天都很热闹，而在你回来后，酒宴更是日常。然后忽然间，朋友们都离开，转眼又只剩我们两人。”
    “嘿！哪里只有剩我们两人，不可以这样欺负维吉，我已经把他收入幻影旅团，以后他也是我们的伙伴。”
    少女毛毛虫似的粗眉毛一轩，“说到这我就有气，你让我教他旅团的行事概念，可是他那么傻，书都看不懂，要我怎么教？”
    “你要体谅史凯利杰人，能说通用语已经很不错，不能要求他们写，你看尤娜不也是不知道怎么写字，照样是你的好姐妹！”少年不轻不重的顶回去。
    “我不喜欢旅团有男的！”
    “你的问题应该是男的可以，但是要长得好看！”
    安古兰闭上嘴，显然被维克多说中。
    少年笑吟吟的，“不要小看维吉，他有一些很不错的优点，忠实、任劳任怨，虽然有喜欢喝酒吹牛的小毛病，但是没有人是完美的。
    在史凯利杰活动，我们需要当地向导，你想想这几天在码头，辛苦为我们准备船只的人是谁？没有他你懂船型吗？雇用水手、分配岗位，让你去做，你办得成吗？
    我都不行。
    有他在，我能省下很多时间读书、炼金，做行前准备，这才是一个团队整体，让你教育他基础，也是在为你设想，你现在训练他，你就是他的大姐头！”
    接着维克多凑近到安古兰耳边，低声说道：“不要怕地位被取代，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棒的！幻影旅团的副－团－长！”
    副团长！？
    瞬间少女胀红脸，“没错，壮大汉萨、训练成员的使命，我身为副团长责无旁贷，我会好好加油的！”
    讲完她昂首阔步的走出房间。
    “单细胞生物真是让人羡慕哪。”目送安古兰离开，维克多摸摸下巴，已经开始有淡淡胡渣。
    ……
    距离奎特兄妹离开转眼过去一个礼拜，今天上午幻影旅团齐聚由里亚拉港，轮到他们离开的这个时候，送行的是斯凡瑞吉还有佛伦。
    让安古兰与维吉带着佛伦去参观幻影旅团的新船，都瓦克因亲自陪着国王之子闲聊。
    “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要离开。”
    “本来就是外出历练，当然不会在特定的地方待太久，小史凯利杰岛很和平，也没有特别需要我铲除的怪兽。”
    斯凡瑞吉面无表情，“这样也好，你提前离开，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维克多疑问地看着国王之子，他摇头转移话题，“这是艘好船，由里亚拉船匠精心雕琢的好船，全长一百三十五呎，十四人可以操作，吃水量深、适合海洋，非常坚固的一艘好船。”
    不知道为何，当斯凡瑞吉每次讲到“好船”的时候，维克多都觉得似乎受到诅咒。
    “全都是维吉安排的，我个人对这些是完全不懂。”
    “能获得他的追随是好事，他其实是个人才，只是成名的渴望与对英雄的执着，遮蔽他的眼睛，让他不断闯祸。往后待在你这样真正的勇士身旁，相信他能发挥出很大的助力。”
    维克多点头同意。
    “想好要先去哪个地方了吗？”
    “先去凯尔卓吧！想去那里采购些东西，然后绕过大史凯利杰最南边，前往法罗岛。”
    “唔，在那边有什么事？法罗是群岛最穷最乱的地方，‘霍格.黑手’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连我父亲与他沟通都很吃力。”说到这里，彷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他木讷的脸上露出笑容。
    “有布兰王颁发的龙裔证明就已足够，我到那里是去搜寻一批贩卖群岛人的海盗，不会与“迪门家族”产生冲突。”
    斯凡瑞吉点头无话。
    接下来少年拥抱佛伦，感谢他这些天向导的帮助。
    然后上船、起锚、升帆，双桅横帆船乘风破浪，向西南而去。
    ……
    这艘双桅横帆船的名字叫黄金梅利号。
    “混账东西，你们这群懒鬼在搞什么？把船板给我擦干净！难道想要在上面养海螺吗？”
    与少女站在船头，聆听无赖的怒骂咆哮，少年笑容满面。
    “你看吧！难道要我们自己下去管理？而且那个凶巴巴的家伙，现在见面都叫你大姐头，难道不觉得很开心？”
    现在是航行后第三天，黄金梅利号上的生态链已经稳定成型，君临至高的是船长维克多，其次大副安古兰，但是真正管事的却是二副维吉，都是史凯利杰人，他才是懂行的。
    而尽管上司什么都不会，二副仍然很尊重船长与大副，没考虑领头把两个外乡人丢下海，不过这也正常，好几个水手都认出船长就是赫赫有名的“都瓦克因”。
    维克多并不在乎水手们在想什么，虽然船只叫做黄金梅利，但那是个人趣味，本质来说他没打算成为海贼王，更对海盗行业没有兴趣。
    他正取出千里镜观察奎特的家徽，红黑相间的圆盾，上面刻着象征家族的三条黑色长船。
    然后船行渐近，仰望矗立在山巅的堡垒，“凯尔卓”的雄伟陡峭，不愧是奎特家族引以为傲的荣耀。
    在史凯利杰传说中，奎特家族的祖先葛林姆加──英雄汉姆多尔的儿子，以无人能敌的神力著名。
    汉姆多尔分封诸子的的时候，葛林姆加获得大史凯利杰岛，可他走遍岛屿，却找不到值得作为他王座的地方，于是他请汉姆多尔帮他铸造一条最粗的铁链。
    拿到铁链后他潜入深海，用沉重的铁链圈住一座庞大无比的巨山，将它拉出海面，然后将其放置在岛屿东北角，最后徒手在上面雕刻出“凯尔卓”作为他的王座。
    整个故事的可信度，正如每个民族的传说故事那样可信。
    但这无碍于堡垒工程的伟大，数条钻透山体的隧道勾连，让凯尔卓的防御体系坚不可摧。
    总之这回幻影旅团开自家的船，能肯定是抵达凯尔卓，而不是又被运到莫名其妙的港口。
    船只靠岸后，船长先把二副叫到身旁，塞给他一包克朗让他决定怎么分配给水手，又给大副一包克朗当零用钱，与他们两人约在“新港湾酒馆”，就率先踩过船板，进入凯尔卓市集。
    凯尔卓港的繁华兴盛，远超过由里亚拉港，不愧是群岛对外最大贸易港。
    单人独行，维克多很快买齐自己需要的物品，然后绕道去看公告栏，安古兰的做事风格是他教的，他自己当然不会错过。
    奎特家族的儿女！
    现在每年冬天都更加严峻，融雪融冰更晚，花开得更晚，小羊也生得更晚，所以警告大家──，要及早储备食物，做好晒干与烟熏的工作，才能撑过冬天。
    ──尔米亚
    双手抱胸，维克多看着这张布告入神，这叙述有点像“小冰河期”的既视感，所谓世界末日的“白霜”，难道指的是小冰河期？
    摇摇头，少年虽然对猎魔世界有许多剧透知识，但是天气观测绝对不在其中。
    想要荣耀与黄金？有把尖锐的剑，不怕死神吗？那就来找船匠大师布约格吧，我有工作要给你。
    凯尔卓海湾里有谬雷·迪亚布雷出没，得把它们杀死才行，它们大量繁殖、成长快速，每次离开港口一定会碰上。
    把那些怪物杀死，你的名声就会传遍群岛，你的口袋就能赚得饱饱。
    ──布约格
    “谬雷·迪亚布雷”听起来好像很神秘，其实就是水鬼，只是史凯利杰人有独特的叫法。
    维克多考虑几分钟，鉴于安古兰刚帮自己补过货，而且明天就走，没打算在这儿久待，这回就先不接受委托。
    毕竟卢夫的恋人丽丝还在等待自己救援，海盗哈蒙德的头也与维吉的黎明之剑有约。
    ……
    “新港湾酒馆”，选择这间旅店的原因是老板“约纳斯”是无赖维吉的好兄弟，他们两人是同乡，都是出自乌德维克岛，托达洛曲家族。
    能与过去的维吉成为好朋友，肯定有过人之处。事实上他的能力确实相当不错，新港湾酒馆是凯尔卓最受欢迎的旅店。
    墙上挂着橡木盾，与纹绣壁毯装饰，上面的图案多半是马蹄或刀剑，有一个四人的小乐团，以及欢快跳舞的酒馆服务生。
    空气里散发宽敞温暖的氛围，喧嚣嘈杂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厌烦。
    端起酒杯，维克多敬酒馆老板：“干的好，我还蛮喜欢这地方的。”
    光头豪迈的约纳斯：“就希望你喜欢，我从乌德维克来时，这里还是个废墟，海鸥屎甚至会从茅草屋顶的缝隙掉进酒杯里。
    我买下这间房屋，自己动手把这儿改建成现在让人身心舒适的酒馆。”
    “为什么取名叫新港湾酒馆？”
    “为了贯彻始终，我在乌德维克开的酒馆叫‘旧港湾’……，有些老客人晚上会来这儿怀念故乡的时光。”
    “我曾以为你们群岛人从不迁徙？”
    “总有例外，总有例外。”
    闲谈中，无赖维吉与安古兰先后进到酒馆，享用老板特别招待的火烤猪肉腿与胡椒伏特加，度过温暖时光。
    ……
    第二天，黄金梅利号启航南下。
    船长室里，维克多摊开昨天重金采购的区域新地图，趴在上面写写画画，来都来了，当然要规画旅游行程的。
    安古兰蹲在椅子上，双手抱膝，“不知会奎特家我们来过，真的好吗？”
    少年推推装饰用的眼镜，也是昨天买的，“没关系，通知他们我们来访，他们肯定会想知道目的，知道后如果想派人帮忙，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这只是件私仇，旅团自己解决就好，况且我本来就打算用炼金术解决过程中一切困难。
    所以等我们办完事情后，再来登门拜访。”
    少女点头认可，放下脚凑到地图旁观察，“我们现在在哪里？”
    维克多先指指凯尔卓，然后手指滑向西南的破碎岛链，“晚上我们会通过‘爱德堡岛’的海峡，那有座灯塔照明，”接着手指往南移，“天亮前靠近‘阿林比翁’。”
    “不过我没打算靠岸，准备直接南下‘海姆斯坦港’，详情我等会再找维吉确认。”
    他的计划经过精心设计，具备高度可执行性，然而这个时候的少年，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黄金梅利号就沉没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爱德堡的雾中奇缘

    索隆是个金发，身材匀称，胡须浓密，口气清新，精力旺盛的十八岁水手。
    出身图尔希曲家族，他还没有结婚，身体健康活力充沛，在由里亚拉港有个技艺纯熟的相好叫“贾丝蒂德”。
    这回与几个伙伴一同接受龙裔雇用，为他驾驶旅游船只，酬劳足够他富裕的度过冬天。
    可就是这趟简单平凡的沿岸航行，成为他短暂幸福人生里的最大不幸。
    祸事的拜访往往并不孤独，就像今晚，首先爱德堡灯塔的光芒突然熄灭，失去指引害他们的船只撞到沿岸礁石。
    接着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大批海盗，恰恰抓准时机冲上来劫掠，他们下手残忍不留活口，船上水手全被当场砍杀。
    而当索隆好不容易挣扎上岸，突如其来的浓密雾气，包围住整个爱德堡岛……。
    ……
    同时间，爱德堡岛某处滩头。
    “法克……那个灯塔上的王八蛋肯定跟海盗是一伙的。”恨恨的咒骂声中，维克多右手扣着安古兰，狼狈不堪地登陆上岸。
    走在少年身旁，无赖满脸阴沉怒火，蓝色眼珠幽光闪烁，他现在气的想杀人，杀看守灯塔那个狗＊娘养的！
    作为史凯利杰人，船刚触礁，看到冲来的海盗，维吉立刻就清楚前因后果，问题是他才向先生保证过旅行会非常安全，出这种事让他颜面扫地。
    找到块平整地面，少年单膝跪地，将喝饱的少女腹部放在自己弯曲的大腿，使其头部朝下，手轻拍背脊，任她吐出腹中积水。
    他不怪这ㄚ头竟然又溺水……海洋与河流是两回事，况且现在是冬天，还好无赖可以照顾自己，他可一点也不想让男人趴在自己大腿上。
    而就在这时，忽然之间，浓浓的白雾升起。
    诡异而黏稠，皮肤能感觉到轻微的麻刺感，这不是一般的雾气，是魔力的味道。
    狼派徽章震动的媲美按摩器三档。
    恍恍惚惚飘飘荡荡，蓦然，泛着青色光芒的幽影若隐若现，数以百计……他们左手提着油灯，右手把持利刃，在浓雾中神出鬼没，将肆虐的海盗一个个斩尽杀绝。
    见鬼了……是妖灵……！
    百鬼夜行，这个数量肯定不是正常现象，维克多瞥了维吉一眼，他同样看得目瞪口呆。
    少年扯出狼派徽章，稍微侦测魔力浓密程度，背起安古兰，“跟我来！”
    领着无赖，幻影旅团一行三人，脚下不停往岛上高处跑，浓密的白雾，现在还仅覆盖沿岸海滩，山上的雾气似乎较为稀薄。
    “爱德堡”本身是个功能性岛屿，岛上除去岩石，与覆盖的薄薄植被外，什么都种植不了，仅有的两幢建筑，是灯塔与看守者小屋。
    恍惚飘荡，奔跑中的维吉感觉到身边雾气渐浓，它们正从后方缓缓的追覆上来，不由得加快脚步，毕竟浓雾里全是那种绿油油的怪物。
    奔近用石块砌成的房屋，维克多毫不犹豫推门冲进去，先把安古兰放置到兽皮床垫，然后他打开草药包，从里面取出槲寄生的枝条挂在门上，接着又取出食盐撒在门槛与窗户下。
    完成所有动作，他吁出口气，拉过张兽皮垫，坐近房屋中央燃烧的火堆烤火，又把安古兰的床位也挪近火源。
    沿路跟着跑的维吉仍有些茫然，但受到少年现在悠闲的态度感染，他也拉过张垫子，坐近火堆。
    “先生，刚刚…这是…怎么回事？”无赖有些拘谨的问道。
    维克多拾起根木柴丢进火堆，“那是妖灵，在愤怒与痛苦中死去的灵魂，若没有前往未知的世界，而是逗留人世，就会变成妖灵。
    这种凶残存在通常出没于野外，墓地、墓穴以及其他类似的场所。”
    “又或者是──它们愤怒与痛苦的寄托所在。”是少女，她在兽皮床垫上坐起身。
    少年点点头，“还不错，看书有记到心里。”
    “呃…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无赖还是有些搞不清楚。
    维克多从草药包里拿出一小壶樱桃酒塞给安古兰，“喝两口就好。”又掏出一瓶朗姆酒，灌了一口后递给维吉。
    “刚刚触礁的地方，那么多破碎的船只，估计他们这么干肯定不只一回，积压已久的怨气与魔法结合形成诅咒，才可能发生这样大规模的‘灵骚’。
    虽然我也是头次见到这种情况，不过天亮后肯定会缓解许多，先在这里休息到明天再讲，有槲寄生与食盐驱邪，妖灵不能闯进屋里。”
    接过朗姆酒的维吉听得眼神发亮，连忙灌下两口后，恭敬的把酒壶交还。
    而就在这时，有人“砰！”的打开屋门，吹进一阵风雪，然后他窜进屋内紧紧关上房门，扣上门栓，就好像外面有东西在追他一样。
    维克多指指熊熊燃烧的火堆，安古兰与维吉会意。
    那人转过身，登时被三双眼睛的注视吓得贴在门上，他身上穿着德拉蒙家族的服装，外罩厚实的牛皮披挂，上移严重的发际线，用旁边的头发侧分掩饰。
    他的牙齿喀喀打颤，“你…你们是谁？是怎么来到这的？”
    维克多摊手，“你觉得呢？这里是座岛，总不会是游泳来的。”
    “你又是谁？灯塔管理员吗？你叫什么名字？”说话的时候，维吉直接抽出钢剑，呲牙咧嘴。
    暴躁的无赖吓的对方赶紧开口：“我…我是米克哈尔，德拉蒙家族的米克哈尔，来自阿林比翁，爱德堡灯塔管理员。”
    只能说维吉那种一言不合就准备砍人的架势，表演的浑然天成，维克多自问做不到，因为他是真的准备一言不合就开砍，本色演出。
    少年挥手让无赖收剑，又招手让管理员来到火堆旁坐下，他胡渣满腮、脸颊汗水油腻，神经兮兮，模样惶恐不安。
    维克多把剩下的朗姆酒塞给米克哈尔，“那些妖灵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吗？我头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情况，肯定有不少冤魂亡灵在这附近。”
    他手脚颤抖的接过酒瓶，连灌两口后喘口气，“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凭空冒出来的！奇怪的就在这儿！刚刚火灭了，风突然停了，然后怪事就开始发生。
    我走出灯塔拿油，抬头一看，发现空气起了雾。然后那些鬼就出现了！还直直朝着我来！我吓得什么都顾不得，跑回这儿，然后就碰到你们。”
    听完管理员的叙述，无赖冷着脸不说话，少女盯着火堆、专注的彷佛里面有整座花园，而少年则闭上眼睛思索。
    三人的微妙反应，让米克哈尔惶惶不安，只能骨嘟、骨嘟的再喝两口朗姆酒压压惊。
    炉火劈啪，无赖拾起一截木柴扔进里面。
    “咚！咚！”有东西在轻轻撞击窗户。
    然后传来冰冷的低吟，清晰无误的呼唤：“米克哈尔…米克哈尔……米克哈尔………”
    没等其他人反应，维吉率先走到窗边，吹出声口哨，“哇呜！真是好家伙！外头在开宴会，还有只特别大的妖灵，比其他的都大，它口中吹出的寒气，连窗户都结霜。”
    “让我看看。”少年来到窗边，推开无赖观察，它确实体型更大，而且有别于其他通体绿光的普通妖灵，它的裙摆与兜帽是红色的，黑色躯体上还有白色斑纹。
    “安古兰你也过来瞧瞧，这是个忏悔灵，据说这种危险的妖灵专门缠上干坏事的罪人。”
    说完维克多走到灯塔管理员身边，双手轻轻放在他肩上，“米克哈尔，说真的，这些妖灵不可能毫无理由出现，肯定是有东西把他们吸引到这儿，你有什么想法吗？”
    感受肩膀上轻柔的压力，他没来由地恐惧不安，“我…我不知道，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灯塔、我的小屋，除此之外只有岩石，连水鬼都知道爱德堡上什么都没有。”
    “确实，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不是还有‘你’吗？”
    剎那间，管理员只觉得血管里的血液凝结成冰，寒意从脊椎末梢直窜后颈。
    “我再说一次，那个鬼东西是忏悔灵，这种妖灵会惩罚犯过罪的罪人或是做过坏事的人。”少年语气幽幽。
    “但是，只有我住在这儿。我谁都没伤过！根本没打扰过别人！”
    “或许你没有实际伤害过别人，但是你在灯塔上干的好事，眼前就有三位幸存者。”维克多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清澈漠然。
    “不…不……不要，你不能这么做！”灯塔管理员想挣扎，但肩膀上的双手发力，压的他动弹不得。
    想起刚才观察到的，米克哈尔忍不住高喊：“我不能去外面！它会杀了我的！我感觉得到，或许你可以……，你…你不是狩魔猎人吗？你必须保护我！”
    维克多微微一笑，“不，我还不是，我还没完成突变呢。而且相比另一个困难许多的方法，我宁愿试试看满足它们的需求，让它们自然散去。
    维吉过来帮忙，安古兰打开门，放心有槲寄生，它拿我们没办法。”
    存亡关头，米克哈尔手脚乱蹬，疯狂挣扎，但是无奈幻影旅团的两个男人都非常强壮，让他无力反抗。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个卑鄙的杀人凶手，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放心，我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我会闭上眼睛的。
    黄金梅利号的船员，还有过往船难的人们，都在门外等着你哪。”
    门开，灯塔管理员被扔出去，门关。
    ……
    没过多久，再次打开门，维克多与“忏悔灵”面对面，话说妖灵系列的长相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眼睛黑洞洞的两个大窟窿，以及作为特征，那条又长又粗的大舌头。
    少年身旁的安古兰皱起眉头，“青色的普通妖灵都散去了，可是这只大只的还守在这里想干嘛？”
    “看起来是想干掉我们。咱们三个有谁没犯过罪的吗？”维克多答的风轻云淡。
    如果按照维吉平常的作风，他现在就会举起武器冲出去砍杀，但在接受大姐头的基础教育后，他知道幻影旅团有自己的玩法，要跟随都瓦克因，现在就必须保持冷静。
    无赖问道：“所以我们要冲出去攻击它吗？用先生平常准备的那些酱油？”
    “砰！”的关上房门，维克多径直来到兽皮床垫上躺下。
    “…是剑油不是酱油，先前说棘手，是因为在没有光的地方，很难击破忏悔灵的防御，当它混在众多妖灵形成的浓雾中，就会很难处理。
    而在有火焰或光明的地方它会弱化，不比普通妖灵强多少，所以今晚先睡吧！
    等明早起床涂好剑油，咱们三人联手，加一个‘月之尘’银屑定身，砍死它甚至比殴打醉汉还简单。”
    “知识就是力量！”大姐头的话闪过心里。
    维吉双手握拳，看着翻过身，发出匀称呼吸声的龙裔背影，深受感动。
    ……
    第二天早晨，冬阳日暖。
    起床后以一个月之尘开场，武器涂上恶灵油的幻影旅团在光天化日下，三个人围殴把“忏悔灵”打死在小屋门前。
    接着充分采集资源，这种存在能提供炼金材料“妖灵尘”，是种既稀罕又不稀罕的材料，稀罕是因为不易获得，不希罕是因为打死一只就一大堆。
    接着他们浩浩荡荡地赶到爱德堡灯塔，就是突然熄灭害他们触礁的地方，上锁的塔门挡不住精通开锁的安古兰。
    经过好一番搜索翻捡，终于在灯塔二楼──
    《给灯塔管理员的信》
    我有工作要交给你，米克哈尔。
    有艘船要载着兽皮从凯尔卓开到阿林比翁，午夜的时候打开灯塔的灯，我们用火炬给你信号的时候就关掉灯火。
    我们跟往常一样分赃，上岸的十分之一都给你。
    回头见。
    ……
    将足以证明灯塔管理员罪行的书信，让安古兰看过后，维克多又专门念一次给维吉听，然后心满意足地把纸条收进草药包里。
    “走吧！在这里的事情都已完成，接下来到阿林比翁弄三匹马，去‘海姆斯坦港’买新船。”说完少年领着两个伙伴离开灯塔。
    他走在前面，没注意后面的团员们正说着他的小话。
    “大姐头，团长为什么一定要来找证据？在我看来不需要证据，事情肯定是米克哈尔干的，忏罪灵都在喊他的名字。”
    “你得要习惯威克的作风，他会在一些微妙的地方纠结，或者高兴，算是贝尔镇出身的印记……”
    经过尤娜与费格斯的锻炼后，少女现在很擅长以简单的语言，解释清楚团长的癖好。
    ……
    漫步南行的三人，赶在中午前经过吊桥，却意外地在前方不远处发现某人。
    而看到幻影旅团，对方也高兴得跳起来连连挥手。
    虽然维克多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维吉知道。
    他是索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阿林比翁的异乡人

    “我刚上岸的时候，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突然间雾霭升起，接着那些鬼魂猛然间冒出来，我蹲在岸边怕得要命，还好它们都先砍杀海盗。
    可是没多久等海盗死光，它们就开始追我，我当然就跑哇！讲真的不是我自夸，由里亚拉港就没几个跑的赢我的，跑到没地方跑，我就跳下水潜下去，还好它们都不会游泳。
    当年勇士之路的地底小径，我就是头几名通过的，当然很能撑，可是它们也不甘心，就在水上飘阿飘的等我……。
    看到上面有绿光我不敢探头，抱着石头一直憋着，一直憋着，憋到终于忍不住的时候浮上水面，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们都消失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当你觉得自己绝望的时候，再多想想，再多努力看看，也许你就能够从绝境中挣脱！”
    节录自索隆《现在放弃！比赛就结束了》
    图尔希曲家族年度励志演讲第二名
    ……
    黄金梅利号最后幸存的水手，与幻影旅团一行四人，经过一天半的步行，在第二天的下午抵达“阿林比翁”。
    根据维吉的说法，这是个平静的小村落，他以前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偶发最激烈的冲突事件，也不过就是村妇互甩巴掌或男人拿酒瓶互砸。
    把满满两袋克朗交给索隆，维克多让他把钱带回由里亚拉港，分给死难的伙伴家属，他感动落泪的用名誉发誓会把钱一克朗不少的带回去。
    对于史凯利杰人的誓言，维克多现在算是小有理解，意思就是用生命做保。
    拍拍水手的肩膀，少年让维吉送他去渔港，安排船只返回小史凯利杰岛，这里虽然是小港，但还是要船只通行，然后他与安古兰，沿着道路前往本地酒馆。
    由于濒临海边，在海风侵蚀下，史凯利杰的建筑必须坚固耐用，故多为石材砌成，家家户户庭院挂着风干的兔子，硝制的皮革，门廊还吊着腊肉。
    经过公告栏时维克多稍微停顿，与安古兰分工一人看一半，然后问路才找到旅店，因为没有招牌。
    时间是下午，推门进入酒馆，里面空气的品质还可以，并不混浊。
    维克多正与安古兰说到，等会要抽时间去买鲸鱼肉，从告示上的广告判断，捕鲸猎人克洛夫加德出售的价格不会太贵，买些来尝鲜挺好，此外鲸油、鲸骨也可做为炼金材料。
    突然两个人堵住幻影旅团的去路。
    一眼就能看出是两个来“找碴”的人。
    左边肥头大耳，带着皮毛毡帽的人说道：“看看浪把谁给冲上岸来了？你！是哪个家族的？”
    “我没有家族，我来自大陆。”
    右边三角白眼、鹰勾鼻，脖子挂条护符的人说道：“哈！那你还穿的像奎特家的！我告诉你，只有史凯利杰的勇士可以来这里喝酒！”
    啧！没注意到皮甲的样式，难怪沿途看过来的目光都很微妙，因为大史凯利杰岛上的领土纠纷，北边奎特家与南边德拉蒙家可说是世仇。
    换言之，被找碴有部分是少年的疏忽。
    想到这维克多吐出口气，“听着，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白眼鹰勾鼻打断他的话：“──看看这家伙，只不过是大声点说话，就像丧家之犬听到狼嚎，怕了！”
    肥头大耳的张口喷洒口水：“想吃东西吗？给我滚去院子里，等我们把吃剩的东西扔出去吧！”
    少年微笑，双手交叉抱胸，“只有史凯利杰的勇士可以来喝酒，那你们在这里干嘛？你看起来像是养猪的，而你就是个牧羊的！”
    白眼鹰勾鼻：“就算是牧羊的，只要是史凯利杰人，都是天生的勇士！”
    肥头大耳：“但这道理你肯定不懂，大陆王国上所有的人都是奴隶，生来就是个杂种，只会在主人面前阿谀奉承，瞪大眼睛等主人施舍东西给你们。”
    虽然就是两个杂碎，可是这嘴脸真是让人不爽，维克多摸摸下巴，考虑怎么给他们一点教训。
    “虎！”猛然一个人从少年斜后方踏前，一拳灌在鹰勾鼻的鼻子上，把他打的横飞出去，撞翻桌子。
    然后挡开肥头大耳的攻击，先一拳揍肚子，再一拳又是打脸，把他也打的鼻血狂喷。
    动手的人是送完索隆，赶到酒馆的维吉。
    “让你们两个瞎眼的狗东西嚣张，你知道你们在跟谁说话吗？是你们仰望到脖子断裂都看不清的伟大人物，两个垃圾废物！”他边斥骂边毫不留情地朝肥头大耳吐口水，脚上猛踹鹰勾鼻，这恶行恶状真不愧是无赖。
    猝然爆发的骚乱登时惊动酒馆里其他人，下午虽然人少，但还是有几名酒客，起身就要走近。
    只见无赖一声咆哮，“废物！过来啊，你们这些懦夫，我维吉.托达洛曲不怕你们！”
    那几位酒客登时又坐回原位，无赖维吉，那是个颇有名气，无数次为荣誉与人赌命的疯子，惹毛他可是真会拔剑砍人的。
    喊退旁观者，顺脚又踢两下，无赖认出鹰勾鼻与肥头大耳，大声嘲讽道：“哈！原来是你们两个废物，柯瑞和克洛基你们这对杂碎兄弟，不认得我维吉了吗？”
    看他们两兄弟畏畏缩缩的模样，显然以前就被狠狠教训过，哪还有半点方才的嚣张，维克多摇摇头，有些时候，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咚！咚！”的脚步声，有人从旁边走近，“维吉，又是你，又到这里找麻烦吗？”
    本以为是地上那两个家伙的一丘之貉，但出乎少年意料，转身发现说话的人年约三十出头，穿着熊毛大麾，模样端正肃穆，看脸就是个正面人物，唯一滑稽的是他的发型──冲天炮。
    “呸！杰隆德，别胡说八道，是他们先拦路找碴，我只是自卫。”更微妙的是面对这个人，维吉并没有挥拳就打，而是愿意开口解释。
    “好吧，但是无论如何在乡村殴打牧民，都算不上勇士的行径，而你们，”杰隆德语重心长的对着地上两人：“拒绝收留旅人只会显露自己的卑鄙，还会让家族蒙羞，你爸没教你这些道理吗？”
    鹰勾鼻与肥头掩着鼻子站起身，向冲天炮破口大骂，“狗屎，杰隆德，你敢再提到我爸一次，我就把你塞进桶里！”
    然后他们瞥了维克多一眼，或许想放些狠话，但在看到维吉“意犹未尽”的眼神后，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出酒馆。
    “杰隆德，阿林比翁唯一有种的家伙。”维吉如此向少年介绍冲天炮。
    然后继续说道：“我现在追随的团长，幻影旅团的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大人。”
    听到称号，冲天炮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欠身鞠躬，“居然是龙裔.维克多来到阿林比翁，席格孚德之子.杰隆德，向你致意。”
    少年抚胸还礼，“你好，杰隆德，我想知道你是村里长老会议的成员吗？”
    “是的，最年轻的，有什么事情吗？”
    “请我喝一杯吧，我们不能就这样口干舌燥的站在这里，我有些关于‘爱德堡灯塔’的事要跟你说。”
    “…我的荣幸。”
    ……
    在告知他灯塔的事情与出示证据后，冲天炮爽快的说出感谢，并表达很快会选拔人重新去守望灯塔。
    杰隆德确实是个不错的家伙，以前维吉在这里闹事的时候，与他有过拳与拳交心的过往。
    而且他慷慨大方、诚恳温厚，更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从他口中少年也获知不少群岛秘闻与有趣典故。
    将将喝到晚上，酒馆里只剩下维克多、杰隆德，还有酒馆老板，安古兰先回房休息，维吉去厕所。
    笑声朗朗间，冲天炮端起酒杯就到唇边，忽然疑惑的开口，“维吉好像离开很久。”
    被杰隆德提醒，维克多立刻察觉得不对，无赖先前也离开过几次，从来没有离席这么久。
    而在少年放下酒杯同时，外面传来阵阵惊呼，“杀人啦！杀人啦！无赖维吉杀人啦！”
    维克多与杰隆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蹊跷，抛下酒资两人夺门而出，奔向喊声传来的地方。
    ……
    盘踞在大史凯利杰岛南半部的德拉蒙家族，有别于图尔希曲或奎特家族，并没有直接袭名最大港“海姆斯坦”作为首都。
    而是在港边的高山上，重新建筑起“凯尔谬雷”，这座盘山旋曲的城堡虽然比不上凯尔卓壮丽，但同样是难攻不落。
    阿林比翁杀人事件过去两天后，在凯尔缪雷的豪华招待所里，维克多、安古兰还有杰隆德正在讨论，怎么样把维吉从牢房里救出来。
    在那个鲜血流淌的夜晚，唯一可以肯定的真实就是维吉将“柯瑞和克洛基”砍杀在巷弄中，并很快被人发现，然后村里的卫兵将他包围逮捕。
    柯瑞是肥头大耳，克洛基是白眼鹰勾鼻。
    然而事情发生的起因却形成罗生门，现在有两种说法，按照维吉的讲法是，他去厕所的时候，柯瑞和克洛基向他挑衅，把他引诱到巷弄中，瞬间跳出四、五人想围杀他，但是在被他反杀两兄弟后，其他人恐惧的逃窜，并且大呼他是杀人凶手。
    而另外一种陈述比较简单，就是维吉在巷弄碰到柯瑞和克洛基，一言不合就拔剑砍杀他们。这也是阿林比翁大多数居民认可的说法。
    尽管理论上应该有许多目击者，不过他们多半表示“喝醉”或“天黑看不清楚”，所以没有人能证明维吉的清白。
    于是无赖现在被关在凯尔谬雷的牢房，将由德拉蒙家族领主，“疯子卢戈”来决定他是否有罪。
    杰隆德摇摇头，“对不起我尽力了，但是那对兄弟的父亲利夫，同样是长老会议的成员，甚至比我更资深，所以没有村民愿意站出来替维吉作证。”
    安古兰咬咬下唇，“维吉说的肯定是真的，明明就是那两个人渣跑来挑衅，还想暗算他。”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杰隆德表情无奈。
    安古兰不满的说：“我们都住这么久，疯子卢戈还不肯见我们，现在那个利夫又在跟他告状，你确定你们的领主会作出公正的判决吗？”
    杰隆德被安古兰的质疑问的苦笑，“疯子卢戈”这个公认的绰号已经说明很多事情。领主的职责是要能服众，而服众不一定需要公正。
    旁边维克多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反思，从跟随被捕的维吉来到这里后，卢戈就以事务繁忙为由没有见他们，哪怕拿出布兰王给的龙裔证明都没用，他们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就是无人理会。
    少年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叫疯子卢戈的领主在想什么？直到某个想法忽然划过脑海。
    也许疯子卢戈是在待价而沽？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他需要龙裔协助，但是又不希望落在下风，所以要借助这个事件，卖人情给自己。
    从这个观点推论，拖延的这几天就很容易理解，唯有让都瓦克因感觉到紧迫，他的人情才有价值。
    他开口问道：“杰隆德，你说领主现在正在与利夫讲话？”
    “呃…是的，我刚看到他走进去。”
    维克多点点头，“那好，我来通知疯子卢戈，我也希望参与对话，是该结束这种试探，直接对话的时候了。”
    杰隆德大惑不解：“你想怎么样告知领主？……你该不会要闯过去吧！？这里可是德拉蒙家族的核心，你不能把自己也陷进去。”
    少年摆摆手，“肯定不是！我可是都瓦克因.最后的龙裔，怎么会做硬闯那种莽夫的行为，当然要用我独有的方法通知他。”
    然后杰隆德眼睁睁看着维克多走到窗口，面向着领主堡垒的方向，那是一幢外墙漆上灰色的宏伟建筑。
    少年从草药包里拿出罐药水，吨吨吨喝下去。
    然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安古兰果断遮住自己的耳朵。
    “伏斯──洛──达！！！”

 第一百五十九章 疯子卢戈梦境洞窟

    凯尔谬雷.德拉蒙领主堡垒，篝火烧得屋内暖洋洋的，把武器交给侍卫，穿过挡风的帷幕，维克多听见告状的声音，看见正聆听陈述的领主。
    疯子卢戈是个光头，五官深邃，满腮雪白的大胡子，穿着红色厚棉袄，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宝座上，那气质与其说是领主，不如说更接近寨主。
    而背对自己，穿着蓝色棉袄，声音尖利的，估计就是那对嘴臭兄弟的父亲，阿林比翁长老利夫。
    只听长老动情的说道：“领主……，我的血脉从乌宾大帝当时传承到现在，那条脏狗断了我的香火，他非死不可！”
    “裁判是我来决定的，利夫。”领主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注视着少年。
    “但他是个托达洛曲，不是德拉蒙，根本不需要经过公开审判，应该要一剑杀了他，他──”
    利夫话声中断，因为维克多走到疯子卢戈的面前，抚胸行礼，“向你致意，德拉蒙领主卢戈。
    我是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科拉兹沙漠横断、风暴降生的维克多、天选之人、梅里泰莉神谕的无垢者，狩魔猎人和贝尔镇的炼金术士、黎明守护者、勇士之路跨越者、愤怒之拳冠军、最后的龙裔──都瓦克因──碎熊者维克多.柯里昂。”
    自从布兰王那次之后，少年已经很久没有诵唱过自己的头衔，因为没有必要，但是他今天再次朗读，是懒得与利夫纠缠，他决定尝试用“史凯利杰风”来为维吉辩护。
    卢戈呵呵微笑：“维克多先生，你要求见面的方式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没想到我们初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倒觉得这种情况挺好的，正好让我见识下德拉蒙家族的公正，要知道都瓦克因的荣誉被羞辱，这同样是布兰王的耻辱。”少年脸上没有笑意。
    领主擤了擤鼻子，眼神锐利，“龙裔的荣誉被羞辱？你在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维克多瞇起眼睛，“我要指控利夫之子，柯瑞和克洛基，在酒馆阻拦我的道路，试图羞辱我的荣誉，这一切可由席格孚德之子.杰隆德证实我的说法。”
    穿着蓝色厚棉袄，包裹头巾的利夫听到这话大为紧张，“……慢…慢着，杰隆德与我有仇恨，他不能作为证人，他不能证明任何事！”
    这位长老的外貌，兼容并蓄他两个儿子的特征，肥头大耳加上三角眼与鹰勾鼻，让人一见难忘的碍眼……。
    没理会利夫，维克多继续说道：“所以维吉斩杀他们，是为了捍卫我的荣誉──都瓦克因的荣誉！”
    “没…没有证据，他的话没有证据，没有人支持他。”利夫结结巴巴的说道。
    “所以你是在质疑我说谎？”维克多伸展肩膀，“领主大人，我要求与他决斗，捍卫我的尊严。”
    听到这话，疯子卢戈开怀地连拍大腿，“哈哈哈！利夫可经不起你的百裂拳，不用百裂，我看两拳他就会死在这里。”
    长老抬高音调：“领主大人，这…这不是在开玩笑的，他现在是在强词夺理啊，之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闭嘴，”卢戈收敛起笑意，“我做出判决了。”
    他霍地站起身，身形雄壮魁梧，目前为止少年见过的群岛领主，就没有一个不能打的。
    他挥动手臂，“很抱歉，龙裔，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我必须要维持公正，杰隆德与利夫的仇怨我是晓得的，所以没有人能支持你的说法，我只能判维吉有罪，惩罚是窒息而死。”
    听到判决利夫面有得色，斜睨维克多一眼，充满大仇得报的快意。
    疯子卢戈观察都瓦克因──表情依然平静沉稳，他满意地继续说道：“但你可以为他付钱赎罪，只要付出与柯瑞和克洛基等重的银子就可以了。”
    维克多淡然微笑：“我身边没这么多钱。”
    领主点头，“我知道你没有，所以我会为你付清这笔‘血债’！”
    见到这情况，利夫抗声说道：“等等…领主大人，这不合法吧。”
    疯子卢戈蔑视的目光扫过，“我就是法律。
    现在回去吧利夫，你再烦我，我就把银子绑在你脖子上，将你沉到海里。”
    倒退两步，阿林比翁的长老利夫，垂头丧气的走出房间。
    篝火劈啪声响，领主与少年无声对视。
    打破沉默，维克多摸摸鼻子，“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其实不用付出那么多，我就愿意帮忙。”
    卢戈微微摆手，“我需要的不是愿意帮忙，而是倾力协助，有这个机会卖人情，顺手而已。”
    “就这么直说！？我以为你会再掩饰一下？”
    卢戈的眼神透亮，哪怕没有刻意瞪视，也着实慑人，“没必要了，在你用龙吼请求见面后，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但我还不确定的是，你是不是个有荣誉的人，你是吗？”
    “当然，‘都瓦克因有债必偿’。在我能力范围内，领主，我准备好为你服务了。”
    疯子卢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头偏向侧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沉吟了好一会儿。
    “我的儿子‘阿蓝.卢戈’，他是个傻瓜，我几乎可以想象德拉蒙未来领袖的称号就是‘傻子卢戈’，该死的。
    他正处于叛逆期，打算去冒险寻找自我，这很正常。但他既不是去讨伐黑衣者，也不是去抢劫修道院，而是突发奇想，要到南边德鲁伊的‘梦之洞窟’进行试炼。
    麻烦的是…去那里的人多数一去不回。”
    少年眨眨眼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疯子肯定情愿他的儿子跑去找黑衣者──尼弗迦德人的麻烦，哪怕杀的血流成河，也比去尝试德鲁伊那些神秘试炼要好太多。
    他左手插腰，右手指着少年，“你不仅聪明，而且勇武，你的名声传遍群岛，连布兰那个老家伙都认可的龙裔，肯定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陪阿蓝去、陪阿蓝回来。
    不管他多笨，我还是需要他来继承我的位置。
    完成这件事情，我们就扯平，除非你宁愿荣誉扫地。”
    在脑中努力回想……“梦之洞窟”的名字有点印象，但却没唤醒什么前世记忆，忘的如此彻底，肯定不会是太艰难的任务。
    “如果我要求与他同去，他难道不会感觉又是一个父亲的安排，而忿忿不平吗？”
    “他无法拒绝都瓦克因的，你的名号在年轻人心中颇有份量，谁能拒绝与传说中的英雄共同试炼呢？至少我肯定阿蓝不行。”
    于是维克多颔首，“帮我在海姆斯坦港准备一艘好船，啊不…不要好船，普通的船就可以，出航准备让维吉处理，等我与阿蓝一同平安回来后，继续我的旅程。”
    疯子卢戈大手一挥，“我们一言为定。”
    ……
    德鲁伊的群聚处，被称为“德鲁伊之环”，周围环绕生长着生命之树，环里是野生动物的庇护所。
    各式各样的野生物种，绵羊、狼、毒蛇、甚至翼手龙，可以在德鲁伊之环和平共处，互不侵犯，这片区域中同时也禁止人类捕杀生物。
    而在凯尔谬雷以南，就有这样一个和谐安详的德鲁伊之环，“梦境德鲁伊”们修行的处所──梦之洞窟。
    从海姆斯坦港出发，经过两天的沿岸航行，现在维克多与阿蓝.卢戈的队伍，正在洞窟外等待德鲁伊们为试炼做准备。
    少年站在海边观潮，潮起潮落就像人生，有低潮有高潮。
    这趟他是单独行动，旅团其他成员各有任务，维吉是留在海姆斯坦港，处理新船“千阳号”与雇用船员的事宜。
    而不同以往坚持跟随，这回安古兰主动要求留在港口收集情报，学习游泳技术还有船舶管理。
    对少女奋发向上的主动改变，少年感到相当欣慰，果然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海洋溺水的教训，年纪轻轻就体会到第二专长的重要性，她往后的路能走得更稳。
    远远传来声音，“威克，德鲁伊说准备好了，让我们要参与试炼的人进去。”
    说话的人是阿蓝.卢戈。长年在海上奔波，让他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有张三十出头的脸。
    对阿蓝的敌人来讲，比如尼弗迦德沿海的省份，他是个冷酷、魁梧，棕发棕眼的恶魔，可当面对维克多，他只是一个热情、耿直的年轻人。
    他非常喜欢“龙裔归来”，以及都瓦克因的武勇列传，附带一提，他的发量丰盛且梳成背头。
    维克多与阿蓝并肩走到洞窟入口，那里已经有两人伫立等候。
    卢戈开口介绍：“威克，这是我手下最厉害的士兵，他们会与我们同行，容我介绍人称‘狼獾’的杰洛夫。”
    他是一位标准的史凯利杰白胡子壮汉，不论名字跟绰号都与某人只差一个字。
    他点点头，“你好，都瓦克因。”
    “而这位是大嘴巴乌孚。”阿蓝接着介绍。
    乌孚没有说话，只是欠身致意。
    少年点头还礼，然后疑问的看向阿蓝，“乌孚怎么这么安静？”
    “因为他没有舌头。”阿蓝戴上头盔。
    “怎么回事？他在冬天去舔冰冻的刀刃吗？”
    杰洛夫从旁插嘴回答：“不是，他喝醉时说了布兰王的坏话，酒醒后就自己拔了舌头，从此说不了话，但却保住了他的荣誉。”
    维克多隐蔽的翻个白眼，“啊…荣誉，我早该猜到的。
    关于这个洞窟的试炼，你们有什么头绪吗？至少先告诉我会碰到什么怪物吧？”
    杰洛夫豪迈地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你自己会知道！
    老一辈的说，梦之洞窟会把你最深沉的恐惧映照出来，让你最可怕的噩梦变成事实，不管是过去，未来或是现在。”
    阿蓝笑呵呵的补充：“说起来，我的确挺想知道“都瓦克因”会害怕什么？”
    然后他挥挥手，“好吧，各位聊够了，把武器带上，我们出发吧！”
    ……
    梦之洞窟漆黑、潮湿、滴水的墙壁生长着微光菌菇，莹莹青光照出几分诡谲。
    手持火把的四个人脚步轻快，很快抵达深处的图腾柱，旁边站着协助仪式的五位德鲁伊。
    一言不发的德鲁伊们，用手势指引，让他们在图腾柱前坐定，接着在他们面前放下一把惨绿草药，与一碗微微散发热气的乳白药汤。
    然后五位德鲁伊中明显最德高望重，头上插满翠绿树枝的那位长老走到众人面前，“几位勇士，感到荣耀吧！参与梦之洞窟的试炼，本身就是勇气的证明，我是梦境德鲁伊长老玛法里奥……”
    “咳咳，咳咳咳。”维克多有些呛到，实在是这位德鲁伊的名字太过熟悉，让人难以忘怀。
    很快止住后，他躬身向被打断的长老致歉。
    玛法理奥微笑，不受影响地继续说道：“在试炼开始前，我要告知你们，你们将在梦中面对心中最深处的恐惧。
    那些事物可能很羞耻，可能很隐私，但那都是幻觉，是你内心真实想法的映射。
    足够坚强，你就能克服它，反之，你会心灵崩溃。”
    说完德鲁伊环视四人，确定他们都有听清。
    “都理解危险，没有问题的话，就服用药草、饮用药汤，然后梦之图腾将引渡你们前往噩梦的所在。”
    眼前的药草，没见过，至于药汤更是成份未知，对于一个炼金术士来说，眼前这幕实在让人不安。
    于是少年轻声问道：“我有个问题，我能不能知道这是什么草？这碗药汤又是什么成分？”
    德鲁依长老笑笑：“草是拉德曼草，汤是铁杉、樱花、番茄、天纤子熬煮的。”
    “嘶！”少年倒抽口凉气，特玛德全是些虎狼之药。
    斟酌片刻，考虑到德鲁伊进行这么多年试炼，应该不至于煮出喝死人的玩意……
    他拿起药草放进嘴里，端起碗喝一大口，开始咀嚼吞咽。
    看维克多开动，阿蓝也抓起药草塞进嘴巴，“开始吧，乌孚，杰洛夫，快吃快喝，不要剩下。”
    梦境德鲁伊长老玛法理奥，带着微笑看他们大快朵颐。
    ……
    悠悠荡荡飘飘忽忽──猛然一震。
    四人好像还是坐在梦之洞窟，面对着梦之图腾，只是几位德鲁伊却突然消失不见。
    杰洛夫问道：“嘿！我好像没什么感觉，乌孚你呢？”
    “……。”乌孚侧头看着杰洛夫。
    “蠢货，你正在问哑巴意见，我看药效早发作了！”阿蓝笑骂道。
    细细分辨躯体四肢传回的感受，稍微背一段质数确认思维清晰，维克多忍不住喃喃自语：“真是不可思议，这算是虚拟实境吗？甚至还是梦境共通的……。”
    阿蓝站起身活动手脚，抽出钢剑，“各位我们走吧，是时候去面对我们的恐惧了！”
    杰洛夫与乌孚分别举起斧头与铁锤，谨慎追随。
    沉默跟上三人脚步，维克多走在最后面，凝神注视左手，他要做个实验。
    深吸口气，伴随强横的精神力驱动，他清晰看到左手从手肘到指尖迅速被龙鳞包覆，然后意念流转，左手复归原状。
    虽然假的终究是假的，但是对精神坚韧的人来说，比如少年，在这个梦境里，他就是“神”。
    只听前方的杰洛夫大喊道：“哇！居然在空中飘浮着长须鲸，好清楚啊！”
    顺着他手指方向，果然宽广的梦之洞穴上方，有一尾莹光闪烁的大型鱼类在翩然游动，型态清晰栩栩如生，看来是呈现在场四人里，某人心中的瑰丽幻想。
    “不对，长须鲸没那么大，那是蓝鲸才对。”摸摸下巴，阿蓝.卢戈纠正道。
    乌孚：“……。”
    杰洛夫悄声嘀咕：“蓝鲸，蓝鲸的嘴哪有那么短，我看你才是喝药汤喝到失去理智了！”
    实验极度成功，确认目前的状况后，维克多定下心来，加快脚步跟上吵吵嚷嚷斗嘴的三人。
    尽管明知眼前都是幻觉，但是这样奇妙壮阔的画面，却都是能烙进心底的美丽风景，错过可惜。

 第一百六十章 我柯里昂有个梦想

    梦之洞窟的地面有积水，较深的地方甚至形成地底湖，湖中时不时跳出几只水鬼，长着鳞片背鳍的他们嘶吼扑击，然后被四个武技精良的战士轻易除灭。
    此外环境中还有个恐怖的存在就是“沼泽巫婆”，与她对战感觉挺新鲜的，过去维克多没见过这种怪物，也不晓得是在场几人里谁提供的形象蓝本。
    她身高将近六呎，体表布满皱纹和疣，肤色是偏粉红的绿色，散发泥巴与鱼的臭味，背部生长着骨头突出物，头发像缠成一团的水草，修长锋利的爪子，还会抓起泥巴球投掷众人的眼睛。
    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维克多现在反应速度快的就像喝下好几瓶暴风雪，砍劈力道大的仿佛灌下一整缸雷霆，他侧步回旋躲开怪物的利爪，举剑上撩干净利落的卸下她手臂，然后猛力一挥，为她膨胀鼓起的大肚子进行剖腹产。
    眼前彷佛身处电影“黑客帝国”里的矩阵，而维克多就是救世主尼奥的角色，似真实假的幻境，在他面前毫无秘密，他几乎无所不能，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创造出钢铁侠战甲。
    少年轻松砍倒沼泽巫婆的战斗力，震慑到德拉蒙家族的同行者，不过他们想想后又觉得不足为怪，毕竟龙裔就应该这么厉害！
    维克多笑咪咪地也不解释，任由他们误会。
    绕过曲折峰回路转，在他们低头穿过某个洞窟后，忽然撞进宽敞明亮的饮宴，这儿人来人往，环境是少年很熟悉的、图尔希曲家族的宴会大厅。
    维克多挑挑眉毛，朝王座方向看去，布兰王赫然端坐在哪儿，威武雄壮气度俨然，不过似乎比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要年轻不少。
    而且除去国王之外，这个宴会大厅里，少年没有见到其他认识的人，斯凡瑞吉或碧儿娜都不在这里。
    杰洛夫瞪大眼睛，看着王座上的人，“那…那是年轻时的布兰王！不可能！”
    只见布兰王从王座上起身，向四人招手，“看来你们都有些筋疲力尽，过来坐着吧，小子们，喝点蜂蜜酒，告诉我你的冒险故事。”
    他的态度真诚，模样栩栩如生。
    阿蓝卢戈向前一步，“谢谢你，我的国王，我们……”
    “老头，我不会跟你喝酒，我也不会称你为王，趁你还没老到走不动前，快给我离开那个王位！”
    背后洪亮的声音盖过卢戈的发言，阿蓝惊讶地转头看着乌孚，他无辜的连连摇头，没有开口但声音却不断从他身上传出，使他满面惊恐。
    接着布兰王的声音轰轰雷震，回荡在宴会大厅：“大嘴巴乌孚，你又一次侮辱了我，第一次我让你惩罚自己，以免你颜面扫地，但这次…我要让你像个奴隶一样惨死，还要让鳗鱼把你啃到死无全尸！”
    伴随布兰王判决完毕，宴会的人们同时拔出武器，从四面八方冲过来袭击他们，而王座上的布兰王却就此消逝无踪。
    到此为止，维克多弄清楚情况，这就是乌孚的噩梦，他最深的恐惧，他怕自己再一次冒犯布兰王。
    拔剑自卫，这些图尔希曲家族的精锐，或许都有不凡的武艺，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连续挥动普罗米修斯，划过好几个侍卫的咽喉之后，少年刻意降低力量与速度，恢复到平常的程度，尝试与幻影纠缠打斗。
    因为他发现这是个很好的训练机会，毕竟真实环境里，他从未在杀死对方的前提下与人类交战。
    而当前处在幻境中，他可以在这里获得宝贵的实战经验，比如怎样应付持盾敌手，或抗衡重型武器。
    但即使少年一力放水，战斗也没能持续多久。当宴会厅上最后一个幻影被击倒，整个建筑开始晃动崩溃，就像电影的背景倒塌，一条全新通道敞开。
    四人互视一眼，共同奋战的过程，最容易培养友谊，尤其是德拉蒙家族的三人刚才或多或少都曾遭遇危险，却被都瓦克因及时挽救，所以他们现在看向龙裔的眼神充满感激与信任。
    少年微笑说道：“看来这就是乌孚的噩梦，走吧！让我们看看接下来的挑战。”
    原先阿蓝卢戈的主导地位，经过作战后不知不觉转移，变成维克多所率领，不过史凯利杰人很自然的接受，强者为尊是他们的传统。
    四人团队继续前行，穿过漫天飞鱼，悠游珊瑚的奇景，很快又来到一处礁石海岸，旁边有艘撞坏的长船。
    这儿有十多条美人鱼，也就是女海妖，她们坐在礁岩上，收敛起翅膀梳着头发，不知羞耻的用美丽的眼睛与更美丽的长辈看着几位健壮的男人，笑意盈盈。
    在距离十五呎，也就是五码的距离停下脚步，维克多深吸口气，感觉小维克多也在向长辈们起立致敬，这个画面似乎应该算是美梦而不是噩梦！？
    正犹豫是否要直接拔剑开打，少年听见身旁杰洛夫的喃喃自语，“哦不，我……我认得那条长船。”
    接着美人鱼沙哑而诱惑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当然嘶…你当然认得嘶…，那是你父亲的船，就是被你撞得稀巴烂的船……，在我们的歌声里撞到面目全非嘶。”
    杰洛夫举起斧头大吼：“狗屎！我要杀了你，把你们这些女海妖杀到一只不剩！”
    美人鱼低声咏叹：“要砍就尽管来吧嘶，但不管怎样，你都没办法让他起死回生。”
    另一只美人鱼放大声量：“你…是你，你杀了他，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残忍无情。
    杰洛夫举起斧头冲向前的瞬间，十多匹女海妖猛然张开翅膀腾空而起，准备扑击而下。
    及时扯住鲁莽的战士，维克多刚力爆发，把他拖到自己后面。
    面对漫天飞舞，发出刺耳尖叫的女海妖，不需要药水辅助，他无所畏惧地深深吸一口气。
    “伏斯──洛──达！！！”
    曾经在勇者之路传扬，轰动愤怒之拳，震撼凯尔谬雷的龙吼，经由想象力就是超能力的加持，这次无疑是完全体登峰造极的威力。
    真正的天翻地覆！
    好一会儿，德拉蒙家族三人才手脚颤颤，从地上蹒跚站起，拿着武器跟随龙裔的脚步，将震晕的美人鱼一一砍杀。
    接着如同方才的图尔希曲大厅，搁浅的长船裂解，场景崩溃。
    看到杰洛夫依然垂首丧气的模样，乌孚伸出大手拍在他肩膀。
    阿蓝卢戈也冷静开口：“不要被影响，那不是你的错，只是个意外，我们都知道审判已经还你清白。”
    杰洛夫点点头，感谢伙伴的支持。
    ……
    几人继续前进，又砍死十多只水鬼，斩杀两只沼泽巫婆后，阿蓝忍不住开口调侃，“威克，这该不会就是你的噩梦吧？不然怎么一直出现这些丑陋的怪物？”
    维克多：“不是，这种程度，在我心里根本毫无压力。”
    杰洛夫大笑起来，乌孚也露出憨厚的微笑。
    接下来他们走到一处荒野，林荫处处，右方有棵巨树，顺着树干抬头往上看，居然还有整片乌云密布的天空。
    “真奇怪，居然没有怪物，也很安静。”少年轻声说道。
    阿蓝用拳头敲敲胸膛：“我知道，这一定是我的梦，而我无所畏惧。”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劈下，将右方那颗榉树劈开，点燃天火。
    低沉威严的嗓音回荡，“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吗？别忘了，明明只是一道闪电劈到树，就让你尿了一裤子！”
    然后当维克多看到出现在眼前，应该是阿蓝的恐惧化身时，险些笑出声来。
    看来阿蓝对他的父亲感情很复杂，他的父亲肯定是他心中很大的阴影，出现在大伙面前的赫然就是疯子卢戈，而且他全身喷出熊熊烈焰，就像漫威里的角色恶灵骑士一样，连身后背负的武器都有火焰燃烧。
    阿蓝摊开双手，勇敢地面对火焰卢戈侃侃而谈，“我当时才三岁，而且之后我证明过上百次我的勇气！”
    恐惧幻象挥舞着手臂，“你尿了一裤子，还被全村的人看到，要知道你是领主的儿子！你这丢脸而可耻的东西，早该被我流放出去的。”
    “你只是个幻觉，不是真的。”
    “我是你老爸的化身，我是你最怕的人，因为你知道你没办法和他一样伟大，你会让他失望。”
    阿蓝摇头否定，“不！我在战场上比他伟大多了，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对手！”
    “别光说不练，放马过来吧！”火焰卢戈拔出背后的武器──双手大锤。
    维克多、乌孚与杰洛夫自然地退开两步，让出空间给他们单挑，这是他们父子的事情，其他人参与进去，卢戈肯定不会高兴的。
    ……
    不久后，走在继续前行的路上。
    “哈，你们刚刚都看到了吗？当我的剑砍进他身体的时候，他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阿蓝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武功，而在维克多看来，那是他克服自己恐惧的明证。
    “你回去后会告诉你父亲，你看到什么吗？”
    “当然，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怕他，我会超越他的，我已经准备好未来带领德拉蒙家族继续前进！”
    维克多点点头表示理解。
    “现在就剩下‘都瓦克因’的恐惧了，真是让人期待呢！”阿蓝信心满满的双手插腰。
    但是，相对于德拉蒙三人组的轻松，维克多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人往往不知道自己真正恐惧的是什么，直到碰上那一刻！
    而随着梦之洞窟的前进与遭遇的挑战，他已经想起前世，作为杰洛特进行这个试炼时遭逢的恐惧──狂猎之王。
    问题是自己作为玩家，根本不会怕狂猎之王，他算哪根葱？弱得要命……至少在游戏中是这样的！
    正想得入神，冷不防忽然间山河倒悬，他们四人脚下一空，顿时从几百公尺高的距离向下摔落，危机来的太过突然，如果真让他们掉在地上，以为自己摔成肉酱，他们就会真的死去。
    毫不犹豫的，维克多发动精神力，想象地面变得柔软，具有缓冲的效果，然后“怦”然撞击，德拉蒙三人全部摔晕过去。
    只剩下毫发无伤的维克多，凝视端坐在王座上的背影，发出果然如此的感叹，接着那个人昂然起身。
    “你来了！”
    “我来了！”
    “我们终于见面了！”
    “是的，我们再次见面了！”
    “我以为你是疯的，毫无思想的。”
    “当然不是，那个家伙根本不具备压制我的精神，自然会陷入疯狂。”
    眼前所见让维克多有些无语，他穿着范海辛套装，背后背着两柄剑，一头长发向后梳成背头，眼睛是九勾玉写轮眼。
    而周围环境是配套的时空乱流，空中飘浮无数岩石，加上雷轰电闪的音效，完全就是打游戏时，最终大魔头登场的架势，此情此景狂霸酷炫到没有朋友，王者归来的一塌糊涂。
    “说实在话，耗费精神力搞出这个场景，你真是中二到乱七八糟。”
    “你必须体谅，严格说起来，我也才两岁。”
    毫不犹豫，维克多钢剑出鞘，而对面那人，后发先至如出一辙的动作，前转体侧劈，目标斩首！
    “铛！”剑与剑相撞！力与力拮抗！
    伊格尼，两人同时喷出火焰；昆恩，张开法印抵挡；亚登，控制住对方速度；雅克西，试图让对方晕眩无效；最后阿尔德，互相把对方震飞。
    五种法印的操作不分胜负。
    探手入怀炸弹飞舞，蜂窝、舞动之星、月之尘只是基本，甚至连维克多还没有做出来的反魔法金属炸弹，或是毒气弹“恶魔之尘”也都轻易的抛掷出来。
    炸弹与剑、法印与剑，炸弹与法印行云流水的交错运作，俩人脸上也不停出现各种药水造成的中毒反应，那是狩魔猎人的秘药。
    终于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后，他们分开。
    对面那人本来还在呼呼喘气，深吸口气后，毒性反应自然消失，维克多同样如此。
    彼此对峙片刻，少年手一扯脱下皮甲，赤膊上身露出满背龙纹，对面那人跟着扯下范海辛套装，无疑也是满背龙纹。
    既然用猎魔士的手段分不出胜负，那就用史凯利杰风的方式，肉搏吧！
    双龙咆哮，两人视线对撞，冲向对方的同时喊道：“龙！一匹就够了！”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强者宿命，龙战于野。
    “看我这招佛动山河！”
    “百年功力的天残脚！”
    掌脚相撞。
    “螺旋丸！”
    “元气弹！”
    气劲交击。
    “先天乾坤功之震惊百里！”
    “磁场转动一百万匹海虎爆破拳！”
    古今武学的切磋。
    “一瞬千击！灭杀豪升龙！”
    “里百八式大蛇薙！”
    快打与拳王难分难解。
    “必杀！认真直拳！”
    “三档！橡胶象枪乱打！”
    一拳对上无数拳之后。
    “降龙十八掌之亢龙有悔！”
    “风无相、云无常之摩诃无量！”
    碰碰！霹雳雷鸣，终于他们再次分开，身上伤痕处处，全身几乎没有半块好肉，可说凄惨无比。
    然而下一秒。
    “磁场转动，细胞重组！”
    “疯狂钻石，瞬间修复！”
    大喊一声就恢复状态的两人，却没有立刻再扑向对方，而是开始集中精神冥想，准备施展自己最强的绝技，“本来不想使用的那一招！”
    终于几分钟后，从维克多的激昂吶喊开始。
    “你给我记住，将倒下的人的愿望，还有之后人们的希望，将两种心情编织进双重螺旋之中，来钻出通往明天的路。
    这就是…天元突破，这就是…红莲螺岩！
    我的钻头…是突破天际的钻头啊！！！”
    而对方也毫不畏惧：“流派！东方不败！王者之风！全新招式！血染东方一片红！石破──lovelove──天惊拳！”
    当红莲螺岩的巨大钻头撞上石破天惊的超级爱心，这回他们两人的绝招对撞，爆发出来的恐怖威力，远远超过先前所有的总和。
    天崩地裂！
    终于煌煌大气的奥义余波平息，战斗结束。
    森罗万象，皆为灰烬，流刃若火，维克多手中的残火太刀，深深贯穿对方的心脏，把他钉在地上，但是少年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高兴。
    “你现在一定很不高兴对吧？”声音从维克多的背后传来，“你在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我没使用镜花水月的错觉？”
    幻觉系斩魄刀奥秘“镜花水月”，一但命中就深陷幻觉，几乎无法破解。
    抛开残火太刀不打了，维克多吐出口气，直接就在断崖边坐了下来，而对方也抛下武器，施施然走到维克多旁边坐下。
    两人肩并肩，坐在刚长出来的百年橡树下，欣赏着突然冒出来的夕阳，所谓战斗的友情，一定，就是这样诞生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维克多问道。
    “你不是早就帮我取好了，怎么还来问我呢？”
    沉默片刻，少年终于启齿：“柯里昂？”
    “标准答案，你好，维克多，我是柯里昂。”
    “所以是从在弗坚，与安古兰组成汉萨的时候，你就开始影响我？”
    他摇摇头，“不！那个时候是你本能觉察到我的存在，按照你心中的罪恶象征为我命名。
    真正的潜移默化，回想起来，应该是刚到这个世界，看书的那个下午，要求维瑟米尔教导剑术。”
    “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你才出现？”
    “第一世，我们生存的地方有一套完整的刑法，第二世，我们生活的地方不需要刑法，而第三世，这里的刑法只是装饰。”说话的时候柯里昂嘴角上翘，笑的纯真愉悦。
    “所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吗？何必假装不认识我呢，我们明明是一心同体的！没有人可以压抑自己的天性，就像没有人可以让手指甲停止变长！
    我柯里昂有个梦想──就是亲手灭绝人类。”
    低声叹息，维克多捏捏鼻梁，“这个梦想真够糟糕的……甚至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糟糕。”
    “你原本以为我想干嘛？”
    “我以为你想取代我。”
    柯里昂摸摸下巴，“如果你在弗坚就动手杀人，确实会变成那样吧。
    你想想，我压抑这么多年，每时每刻都在被欲望折磨，而你始终过的幸福愉快、欠缺锻炼，咱们的精神一汇合，你很可能立刻迷失自我。
    就像那个傻呼呼的变形怪，估计是以前杀过人，所以拷贝的瞬间就爽到疯了。”
    “但是你现在看起来很正常？”
    “因为你精神变强了，我们一心同体，自然会互相影响，就像现在我认为，原本那样的疯狂杀戮毫无美感，要杀就要精挑细选。”
    听清话中意涵，少年盯着夕阳，他也盯着夕阳，一种共识默默达成。
    “那我接下来怎么协调与你的关系？”维克多的声音里有些无奈。
    柯里昂笑嘻嘻的右手勾过少年，头枕在他肩膀上，“不用特别改变，就顺其自然呀！反正我平常不会出现在表层。
    听着兄弟！你愿意承认我，真的让我很开心，你要是坚持不认我，咱们就只好走上精神分裂之路，那大家都会很痛苦。
    真要说的话就是拜托你，咱们的第一次务必要找一个穷凶极恶，满身罪孽，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人来下手。
    第一次非常重要，如果你不希望我们的融合是半吊子，未来动不动就精分一下，请务必慎选第一次的对象。
    找一个大坏蛋，符合你内心道德法则必杀的坏蛋，除掉他，就能让我们的灵魂，毫无抵触的彻底结合。”
    听完他的话，维克多陷入深思，但是柯里昂显然并不打算就此住口。
    “啊！这夕阳真美，兄弟，你说我现在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这首歌就叫做往后余生。”
    维克多摀住额头，他忽然能体会安古兰每次被自己突然岔开话题，灌注贝尔镇的幽默感时，那种纠结的心情，柯里昂这王八蛋确实不愧是我。
    而就这么一走岔，他已经哼哼唧唧地唱了起来。
    “往后余生，砍人是我
    捅人是我，炸人也是我
    洗澡是你，渴望大腿是你
    谈恋爱的，也是你”
    对这改编颇为无言，少年低声问道：“既然过去你可以不出现，那你──”
    可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我拒绝，我既然醒了，就不可能再回去，况且你连自己的心声都不肯倾听，还想听到‘万物之声’吗？”
    维克多一愣，吶吶无言，柯里昂这话的内涵委实丰富。
    然后少年看到对方起身，对着自己微笑，“梦要醒了，我们该说再见了。
    下次见面，应该就是我们永别、或者说永远在一起的时候……
    维克多…我的兄弟，再见。”
    如梦似幻，柯里昂化为泡影。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千阳号的初次启航

    悠悠荡荡飘飘忽忽──猛然一震，维克多睁开眼睛。
    回来了，正坐在洞窟里，面对着梦之图腾，少年眼神深处有着一丝惆怅，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兄弟就是兄弟。
    而像那样热血沸腾的战斗，估计永远不会再有，哪怕自己再次进行梦境试炼，也见不到柯里昂的，因为他不再是恐惧，而是自己的兄弟。
    五位守望的德鲁伊，也注意到清醒的维克多，玛法理奥向他鼓励的点头，“不错，你是这次的试炼中素质最好的一个……”
    “这…这里是……我还活着？话说这里可真不像是丰盛宴席。”第二个苏醒过来的阿蓝卢戈，脸上残留少许迷惑。
    维克多敲敲肩膀，“你迟早会到天上享用美餐，但不是今天，更不是现在，面对现实吧，我们回来了。”
    话说完没多久，大嘴巴乌孚与杰洛夫也先后清醒过来。
    “哈哈！我们做到了，我就知道我们会成功的！”杰洛夫高兴地跳起来。
    乌孚握拳撞击自己的胸膛。“......。”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守望的梦境德鲁伊们，长老玛法理奥与四位试炼助手让出道路，表情宽容和蔼，“恭喜你们通过梦境试炼，克服自身的恐惧，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向德鲁伊们鞠躬致谢，维克多与德拉蒙家族三人，离开永难忘怀的梦之洞窟。
    ......
    几天后，试炼小队回到凯尔缪雷次日，德拉蒙领主堡垒里，疯子卢戈再次与维克多面对面。
    “我昨晚跟我儿子聊很久，他现在变得很不错，我要谢谢你，通过梦境试炼，他明显变的更像个男子汉。”
    “他原本就是个合格的史凯利杰，如果你不是对他有太多太高的期许，我想他不会贸然去挑战梦境试炼的。”
    卢戈挥挥手，“别来指导我如何教育儿子！这只会让我们之间不愉快，况且你甚至比我的儿子还年轻。”
    维克多耸耸肩膀。
    领主继续说道：“总之让你来，当然不会是空口说白话的感谢，已经看过你的新船？”
    “是的，昨天回来就有去港口查验，确实制作的相当精良。”
    “那还用说，德拉蒙的造船工艺，绝不会输给奎特或图尔希曲，不过那不是重点。我问过安古蓝，听说你需要船舶，是要去黑手的地盘寻仇？”
    维克多点点头，“没错，私仇，一个朋……认识的人被海盗卖掉，死前还念念不忘他青梅竹马的恋人。所以我准备去法罗岛，找到那家伙解决掉它，释放一些奴隶。”
    听到维克多说的，疯子卢戈朗声笑了起来，“你就准备这样去吗？真是够天真的，那你又知不知道，法罗岛上的人口贩卖活动，全都是要缴税的？”
    缴税！？听懂领主话里的意思，少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相当难看。
    看到维克多脸色变得不好，疯子卢戈笑得更加开心：“当然不是公开的，更从没有挑明过。
    只是法罗岛实在太穷，有时劫掠回来的俘虏又不见得都会被赎回，不需要那么多人，又养不起那么多人，所以你明白的。”
    确实不难懂，意思是海盗是一副黑手套，帮忙做些领主不能做的买卖。这情况乍听之下有点难以接受，不过仔细想想，少年却可以理解。
    考虑到他们的价值观，战死是归宿、是荣耀就可以发现，他们不主张长命百岁，因为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养得活他们就不必总是外出劫掠了。
    而现今在大陆有些地方，已经明令禁止抓捕奴隶，但是人力需求却不会因此消失。所以海盗对外输出劳动力，就成为一件有利可图的事，赚的钱也可以养活更多健壮的人，让留下的人活得更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趟去是徒劳无功，霍格会阻碍我吗？”
    “不不不，我是在提醒你，不要把大陆的规矩直接套用到这里，报复私仇可以，但是千万别上纲上限，追根究底。
    你是个聪明人，我们互相帮助过，而且我很满意你的服务，所以我准备再帮你一点小忙。”
    卢戈从旁边拿起一封信递给维克多，“到‘哈尔维肯’的时候见到霍格，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为你提供帮助，让你在最短时间找到你想找的海盗。”
    “按照你的说法，那些海盗难道不算是黑手的部下？你一封信就能够让他牺牲掉这些人？”
    “原本，每隔一段时间就都要清理过一遍，身为领主怎么可以不打击海盗，保护领民的安全。
    嘿！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干过这种事，但是我相信，不得不这么做，他也不好受。”
    “听起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还不错，图尔希曲与奎特最富庶，两家现在亲缘关系又近，我们其他几家如果不团结，让他们多帮衬我们一些，生活会很为难的。想再多听一些群岛政治学吗？”
    “算了，我只想来解决私仇，打打怪物，最后跑一趟托达洛曲借工具，不该我牵扯进去的事情就与我无关。”
    “哈哈哈，就像我说的，你这该死的混蛋是个聪明人，我喜欢你，祝你一路顺风。”
    踏出凯尔谬雷的堡垒，沿着迂回的山路下山，少年进入海姆斯坦港。
    ……
    当幻影旅团准备起航的时候，阿蓝.卢戈前来送行，关于阿蓝的绰号，昨夜维吉向团长科普，据说是因为他孩提时代身上总是遍布瘀青。
    有人说那些伤痕是他父亲用皮带、棍棒和拳头的毒打造成的，老卢戈怕宠坏孩子，因此任何错误，无论大小他都会挨罚。
    听到这个说法，对照梦境洞窟的见闻，维克多承认谣言偶尔也会无意间呈现出真实
    总之阿蓝过来告别，并且也塞了一封信给维克多，信是给霍格.黑手的侄子“哈布约恩”──法罗岛未来继承人的介绍信。
    “威克，哈布约恩是个不错的家伙，我们一起作战过，一起狩猎过，看到这封信他就会知道你是我朋友，他会尽他所能招待你的。”
    “谢谢你，阿蓝，我有点受宠若惊，因为正如你所知的，与你共同参与试炼，是因为我欠下你父亲的血债。”
    他摇摇头：“但是与你共同相处的日子，我真心感到获益良多，无论是对人生的态度，或者是对大陆人的观感，你都开阔我的眼界，我很荣幸能与你这样的勇士共同试炼。”
    少年想了想，歪过头，“愿你的斧头永远锋利。”
    阿蓝大笑上前拥抱住维克多：“愿你的刀刃永远锋利。”
    ……
    出生于海姆斯坦港的千阳号，德拉蒙家族荣誉制作，水手雇员也多是德拉蒙本地人，它比黄金梅利号稍大，可乘载人数十六人。
    船舶离港后第二天的夜里，二副依照惯例在巡视船只，确认船员是否坚守岗位。
    而船长如常的窝在房间，搅拌着神秘的大釜，至于大副──船上唯一的女性，也在船长房间阅读书籍，兼探讨旅团未来的行动计画。
    “所以我们这趟去法罗岛，其实就是当那个霍格的打手，帮他清理一次海盗喽！”说话的时候，安古兰腿上放着打开的书籍，脸上带着装饰用眼镜。
    “按照卢戈帮我们安排的戏份，确实是这样没错，我们将是偶然来到岛上的正义使者龙裔，破获残忍无情的海盗集团。”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明明法罗岛的领主，那个叫黑手的混蛋也有从中获利，况且若不是他清剿无方，海盗怎么可能那么嚣张！”
    光芒闪烁，停止搅拌开始装瓶，维克多没好气的回答：“动员人力要钱，战斗死人要钱，贫瘠的岛屿本来就养不起那么多人。
    为了生存，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不能用我们大陆的眼光来要求群岛，如果我们没有把握拯救他们，那就最好不要去干涉他们。
    当然若是你决心放弃陶森特的技院，改变理想要当法罗岛领主，我也不是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被少年顶回来，少女推推眼镜，“那算了，不过这个事情不用告诉维吉吗，他身为本地人，可能会想知道这些事情。”
    “先不要跟他说，等你对他做好基础教育，让他能接受这些灰色地带，不去做傻事的时候再……算了，还是我自己判断什么时候告诉他吧，这本该是不能说的秘密，我甚至不该告诉你。”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发现你这趟去梦境试炼后，回来好像改变不少，变的更开朗，是有什么好事吗？”
    想到与兄弟激战的过程，维克多会心微笑，表情非常欠揍，“的确是好事，我在试炼中解开心中的疑惑，去掉烦恼的大石。
    记得我跟你提过找人试剑的事吧，现在不需要了，往后你也不用担心我精神出状况，只是这趟清剿海盗窝点，大约还是得偏劳你跟维吉，还不到我亲自出手的时候。”
    看维克多手脚不停地忙碌，安古兰点点头，“了解，说起来你现在在做什么？”
    “呣…也算是这趟试炼的成果，以前从没考虑过做这个东西，来！闻闻看这个宝贝。”让安古兰伸出手，维克多从瓶中倒出一小点粉末在她掌心。
    这个距离下，粉末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戒心的少女凑近一吸，然后霎时就被恶臭熏的天旋地转，如堕地狱深渊，恨不能立刻就拿刀把鼻子切下来。
    “当啷，惊喜吧！传说中的恶魔之尘，集结水鬼腺体、沼泽巫婆的疣、臭鼬的神秘液体、辣椒粉、呕吐物、粪便、狐臭、毛发燃烧灰烬，还有多种珍贵药材，经由不可思议炼金提炼而成。
    这气味真正是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啊！保证让人闻过终身难忘！”
    正不断洗手、用水冲鼻子的安古兰，眼泪鼻涕全部被呛的狂喷不止，听到他还在得意洋洋地介绍，恶狠狠瞪着维克多的眼球都发红了！
    承受目光攒刺，维克多还是笑嘻嘻的，“瞪我干嘛，我是不会道歉的，上次你不也拿了一整袋水鬼材料来恶作剧！”
    好不容易终于缓过气来，大副狼狈地坐回原位，恨恨地瞪着船长，“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从哪得来的灵感，让你做这么恐怖的玩意？”
    “也是在试炼的时候想起，以前在贝尔镇曾经做过一种叫做恶魔之尘，别称农民之屁的毒气弹，透过燃烧蒸发出来的毒气，侵入肺部会造成中毒的效果。
    不过那是在开放空间使用的，不太适合应用在我们这样近距离作战的环境，所以我把它加以改良，这个东西吸进肺里不会造成直接的伤害，但却会让人短时间失去行动力。
    想想看，如果在跟别人战斗的时候，冷不防你突然戴上面具，丢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然后你们一起深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噗哧！哈哈哈哈哈！”原本还想绷着脸的安古兰，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亲身体验那种深入骨髓的刺激，她肯定敌人瞬间就会失去战斗力，任由自己宰割。
    忍不住脸上的笑容，少女关切地问道：“所以你会把这个做成炸弹分给我们？”
    “没错，这一趟去剿灭海盗，不能确定对手的数量有多少？贸然使用蜂窝或者舞动之星又可能造成俘虏死伤，所以我准备这种会让人失去战斗力的武器，到时候你跟维吉一人拿一袋。”
    “这个药粉真的恶心又很隐蔽，拿在手上的距离，我根本没发觉是那么危险的东西，一吸进鼻子当场就爆炸。不过这样说来，反正不会致命，这个东西你也能够随意使用？”
    “确实如此，这也是我研发这个的初衷。”
    “威克，我说这个药粉……分给我一些吧！”
    “你想干嘛！？”
    “我想去跟维吉分享一下，这种好东西，不能只有我享受！”
    想了想，维克多装起一小瓶递给她，“让你们都习惯一下也好，等会你叫上他一块进来，我帮你们做个脸膜，要制作防毒面具。”
    “明白！”安古兰元气十足，乐呵呵的走出船舱。

 第一百六十二章 炼金术无敌的秘诀

    位于史凯利杰群岛最南端，最原始、最无人烟的岛屿──法罗岛，爱好自然荒野的老练旅人绝对不能错过这里，岛上充满生机的风景魅力洋溢。
    当然相应的，杳无人烟也会有诸多不便。唯一例外是“迪门家族”的村落──“哈尔维肯”港，可以让寻求冒险的旅人在此留下美好的旅游经验。
    若刚好碰到家族的战士刚从海外打劫回来、平分赃物后村子会为他们举办长达数日的盛宴，这可是品尝当地佳肴与观察当地习俗的难得机会。
    详情请见“盛宴与节庆”章。
    ──《法罗岛的孤单世界指南》
    ……
    傍晚船舶靠港，站在甲板上都能看到城镇中心的盛大营火，维吉瞥了一眼就断言：“运气不错，他们刚抢完一票回来，不愧是最穷的一家，入冬后其他家通常很少出远门。”
    安古兰手上拿着旅游指南，指着盛宴与节庆的部分，“所以现在过去他们会请客吃饭？”
    “没错，现在是他们最友善的时候，黑手那王八蛋手太黑，攻击敌对家族的时候，不管村庄或船只都毫不留情，就像在打黑衣人杂种；偏偏迪门家族又太穷、反击抢他们也抢不到什么，所以平常谁也不来惹他们。”维吉一边放锚，一边解释。
    少女侧头看向维克多，少年摩娑下巴新生的胡渣，“也好，那今晚就来接受他们的招待！维吉，船员麻烦你安排下，辛苦了。”
    “没问题！先生，不…团长，请放心交给我。”无赖拍胸膛保证。
    “你也玩开心点，明天中午回来汇合。”
    ……
    法罗岛的宴会很热闹，从性质来说该算是丰年祭的一种，……酒管够、肉管饱，就像浮港森林的精灵庆典，而从酒瓶的种类观察，他们这回应该是去抢尼弗迦德。
    维克多是在营火旁撞见本地统治者霍格.黑手的，他当时正与家族的几位战士闲聊拚酒，除去瞎了一只眼睛，还有因为冻伤导致胳膊呈现较黑的肤色，他看起来与营火旁任何一位战士没多少区别。
    但是才稍微靠近领主，少年就能感觉到无数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所以他停下脚步，微微欠身朗声说道，“迪门家的领主霍格，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向你致意。”
    “都瓦克因！？”
    少年报上的称号，引起周围人小小的骚动。
    “那个闯过勇士之路的外乡人，愤怒之拳的新冠军？”
    “你听说过吗？那家伙空手打死棕熊……”
    “不可能吧！绝对是假的，哪里有人做的到那种事？”
    老冈纳看来没吹牛，就算是在这偏远之地，龙裔的武勇宣传也已经能使他听到窃窃私语。
    睁着仅剩的单眼瞅着少年，霍格向旁边一个年轻人抬手示意，那人会意走到维克多身旁，摊开双手，“迪门家族的哈布约恩，很荣幸见到龙裔，客人？”
    少年笑笑，解下配剑放进年轻人手里，“是的，客人，还有这封信是阿蓝卢戈给你的。”
    交出配剑与介绍信，周围的敌意瞬间消失大半，维克多直接来到霍格旁边的椅子坐下。
    “怎么回事，也有一封信是要给我的吗？”黑手用仅存的黑眼珠观察，抄起整条牛腿递给少年。
    把疯子卢戈的信交给他，维克多接过牛腿就开始撕咬，还侧过身从隔壁人脚边捎来一壶胡椒伏特加。
    就着火光，一目十行地看完书信，霍格面色古怪地看着身旁狼吞虎咽的都瓦克因，想了想他说道，“先享受宴会吧，晚上到我的长屋烤火，再来聊聊你的问题？”
    “我很荣幸。”
    ……
    深夜时分，狂欢暂停，或者说换个地方。
    不像图尔希曲或奎特家族有明显的宫殿建筑群，霍格居住的领主长屋，比起平民居住的环境，虽然更宽敞更温暖，却并没有本质的差异，同样是砖石结构与茅草房顶。
    维克多坐在大厅烤火，敏锐的耳朵隐约能听到活塞运动的声音，而从频率与响度可以断言，黑手的肾挺好，持续时间久到对面的安古兰已经口角流涎，歪在炕上陷入昏睡。
    倒没什么不耐烦的感觉，从草药包里拿出几块女海妖声带放在手上，少年闭上眼睛，沉浸冥想之中，感受柯里昂临别留给自己的礼物。
    一段时间后，脚步声响，黑手从里屋走出来，“抱歉让你久等，维克多。”
    睁开眼睛，少年还以微笑，“没关系，虽然确实让我等够久的。”
    自得的轻笑，领主没什么架子的盘腿坐下，拿出书信摇晃，“都瓦克因，我想问你，卢戈这封信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听到霍格的问句，维克多心中猛然升起警觉，被丹德里恩坑太多次培养出来的，此时绝对不能随便认账，天晓得疯子领主在信上写些什么？万一他恶作剧，说龙裔是到这里农耕播种的，那还得了……
    “没有见过信的内容，我不能给你肯定回复，这封介绍信是协助小卢戈通过梦境试炼，领主说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而交给我的，但我认为，还是亲自说明下来意比较合适。”
    “哈哈哈！好个机警的龙裔，不过你别想太多，信中都是在夸你，只是夸的有点过头，让人难以置信。”他说着直接把信交到少年手上。
    摊开后很快看完，维克多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蛇咬太多次，这回真的是多虑。
    老卢戈多半是参照小卢戈的说法来形容自己，而因为是发生于梦境世界，所以战绩都相当浮夸，连一剑将板甲武士剁成两片都写在上面……还好他们没有清醒看到之后“特效全开”的肉搏，不然怕是要把自己当汉姆多尔复生。
    接着就是写道龙裔此行报私仇的目的，希望霍格.黑手给个方便，把海盗.哈蒙德的位置告知即可。
    少年默默把信交还，“战斗力有些过誉，在梦境试炼中，可以发挥出更强的力量；至于其他的部分，确实如信上所言。”
    听到回答，霍格面色古怪地盯着维克多的脸，似乎要在上面看出朵花来，然后他摇摇头，“可以，哈蒙德在‘托特海姆’，离开哈尔维肯沿着道路向东，骑马大约两天的路程，你就会看到地方，绝不会错过。”
    ……
    两天后的下午。
    一声鹰唳横空，飘进原始丛林，翩然降落的鹞鹰，与少女开始用其他人都不能理解的鸟语对谈。
    不过根据她学习外语表现出的天赋，维克多不相信她们是在用鸟语沟通，他将这种现象理解成心灵共鸣的肢体语言，而且安古兰也只能与凯萨琳交流。
    唧唧呱呱讲没几句，她朝少年点点头，“没错，后山还有不少人，不单只有眼前这个村庄。”
    维吉艳羡的看着安古兰：“不愧是大姐头，这手驯鹰技术真是太棒了！”
    被称赞的少女得意的揉揉鼻子，不过随即转回眼前情况，表情不大乐观，“团长，这回是不是太刺激，最少一百多个海盗，让我们三个人对付，就算有新武器，恐怕也很困难……维吉你觉得呢？”
    讲到后来看到维克多严肃的脸色，安古兰干脆让维吉也发表意见，而被大姐头点名的无赖也明白现在是动脑筋的时候，认真想了想才开口。
    “大概很难…吧。”
    将同伴的想法听在耳里，维克多没有生气，他的判断也是不可正面力敌。
    “托特海姆”，这座村落以前闻名过整个史凯利杰群岛，因为全为女性，所有男人都在出海抢劫时战死，不过随时间流逝荒废后，现在被整修成海盗的根据地。
    整个村庄在原本基础上加盖，现在被高耸石墙围绕，长屋被改建成牢房，村中篝火处处，火把通明，加上守卫人员定时巡逻，基本上算是具备准军事组织的雏型。
    现在回忆起哈尔维肯那夜，黑手古怪的表情，少年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那是在笑他不自量力，“而且里面还有不少俘虏，要在不伤害他们的情况下只杀伤海盗……。”
    难怪霍格闲聊到最后会讲，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回来，哈布约恩到村外送别时也说，需要帮忙不要客气。
    估计是卢戈父子将“都瓦克因”吹捧太过，让他们想看自己闹个笑话，兴冲冲来、灰头土脸回去。
    还好今非昔比。换做是去梦之洞窟前，或许还要迂回操作，不过现在，有柯里昂留给自己的礼物“死亡之声”，应该能用莽的解决问题。
    勘查好环境，退回丛林深处，维克多撑起帐篷，架设大釜，挂起炼金工房的牌子，他信心十足的模样也感染到两位同伴。
    看他不声不响的已经开始搅拌，安古兰率先开口：“威克，你有办法对付那么多人？”
    搅拌棒稍停，维克多点点头，“当然可以，团长告诉你们，贝尔镇有句俗谚说得好，‘没有爆炸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一定是当量不够。’一百多个海盗也就那样，炸一炸就完事了。”
    相处时间稍长，维吉也敢主动发问，“团长，当量不够的意思是说不够大颗吗？”
    “可以这样理解！”维克多露出民科大拿的谜之微笑。
    安古兰以手掩口忍笑，因为团长现在的微笑真是太猥琐了，虽然她知道这样形容是非常失礼的，但是她坚持使用这个词汇，每当团长讲起贝尔镇的风俗，或是瑟瑞卡尼亚的冷笑话时，就喜欢这样笑。
    此外，每当他这么笑的时候，就代表有人要遭逢不幸，还好这次要倒楣的不是她。
    只见团长一手搅拌，一手啪搭啪搭将两块牛肉放在团员面前，“来看看，你们知道这两块牛肉有什么区别吗？”
    听到问题，维吉认真地瞪大眼睛观察，而安古兰满心不想回答，所幸维克多并不是真的在问，他们要知道的话，才是不可思议。
    他自信满满，伸出食指戳戳，“左边这块牛肉，它的虚空特性是“品质提升”，把它丢进去大釜共同制成道具，于继承特性时选择激活，会让成品的品质提升百分之十。
    而右边这块牛肉，它的虚空特性是“破坏力上升”，激活特性会让“攻击道具”的效果上升百分之五。而等同附魔移转的上限，我目前每件物品都能激活两个特性。”
    默默听完，安古兰感觉自己已经石化，团长是压力太大了吗？怎么这回好像病发的特别严重，拿着两块牛肉在胡言乱语。
    “哇！原来这么厉害，好棒的牛肉喔！”维吉激动不已的左右观察，想看出有哪里不同。
    再目睹维吉的热情回应，少女感到自己头有点晕，胸口有些堵……。
    有人捧场，维克多笑吟吟继续解释，“没关系，看不出来是很正常的，这是你们团长的天赋‘聆听死亡之声’，只要是原本属于动物组织的炼金材料，落在我手上，就会主动告知我它的隐藏效果与虚空特性。”
    “喔喔喔喔喔！太强了！”无赖非常振奋的模样，“所以每块牛肉都有特性吗？团长还能不能听到别种声音？”
    “问得好！维吉。不是每块牛肉都有特性，也不是什么素材都能听到，此刻还只能聆听死亡之声，不过我有预感以后会听到更多，比如花草或矿石，而且有些稀有特性的威力，将会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好像真的很厉害，维吉瞪大牛眼兴奋无比。
    而看他们两个男人一问一答其乐融融的模样，少女忽然一阵心酸，不知不觉自己捧梗王的位置居然动摇了！？自己不应该才是最相信团长的人吗？
    痛定思痛，她立刻主动出击，“所以等下是要把这两块牛肉，加到恶魔之尘的调配中，最后再激活那两个特性，就能做出恶魔之尘的威力加强版吗？”
    少年满意地拍拍少女肩膀，“没错，不愧是你，你得到我的髓了，眼下没有更好的材料，做不出更高的纯度，那使用‘虚空特性’强行提升，就是可以尝试的解决方案。”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托特海姆幻影扬威

    【名称：去骨牛】
    【类型：动物组织】
    【品质：普通】
    【功能：广泛应用的食材，富含蛋白质】
    【特：品质提升】
    【备注：好的牛做成牛排最好，好的牛排吃原味最好，只需要两面均匀撒上胡椒和出汁甜味的盐即可。】
    ……
    【名称：恶魔之尘】
    【类型：攻击道具】
    【品质：精良】
    【功能：爆炸后的烟雾能刺激眼、鼻、口腔、皮肤和肺部的黏膜部位，造成眼睛刺痛流泪、喷嚏、咳嗽、恶心、呕吐、闷、头晕以及皮肤灼痛等症状。】
    【特：品质提升，破坏力增加】
    【备注：别称农民之，气味强而有力！】
    ……
    稍晚夜幕低垂，瑞雪细细，皮甲与钢剑全都隐蔽在灰色斗篷底下。
    幻影旅团的三人，重新回到村庄附近的山坡，取出千里镜，开始进行攻击前的最后观察。
    怀揣内藏恶魔之尘的皮袋，透过镜片审视托特海姆，无赖维吉兴奋的微微颤抖，毕竟以三敌百这样悬殊比例的进攻，即使是经百战的他也不曾经历。
    巡逻的规律早已暗记在心，等会他将先击杀看守者，直接潜伏进长屋，处决睡眠中的海盗，然后在被发现后，启用“恶魔之尘”大闹一场，当然不能忘记先带上属于他的狗型防毒面具。
    而安古兰行动的方针大致上与维吉相同，仅在细部有些区别，首先是她的面具是猫的外形……没错，就是猫女重出江湖。
    再来就是有些无赖看着很自然，感觉不出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少女却是知道少年会在乎的。
    “威克，有看到吗？我有点担心那个在村里自由活动的女人，她应该不会是丽丝吧！”
    不用安古兰提醒，维克多也早就注意到，有个女人在为巡逻守夜的海盗递酒送食，而海盗们也手脚不干净的揩油，不过她应付得很好，甚至笑嘻嘻的好像很享受。
    如果那个女人是丽丝──卢夫的青梅竹马──自己的拯救目标，那对方似乎生活的既充实又有意义，好像不太需要自己的拯救。
    这个糟心的可能令少年面色有些僵硬。
    吐口长气，“不管怎样，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是为了拯救牢房中的俘虏，这场杀戮也势在必校
    晓得明过后，里面有多少人会被卖到哪里去。我们救不了所有人，但是今晚，托特海姆里的受害者，幻影旅团承包了。”
    注视维克多肯定的眼神，聆听他坚决的命令，不约而同，安古兰与维吉抚颔首。
    “你的意志，团长。”
    ……
    与两位团员分开，维克多单独行动，大摇大摆地走向托特海姆正门，他的任务是吸引注意，方便安古兰与维吉翻墙进去隐秘行动。
    顶风冒雪走到村庄门口，两名守卫漫不经心的靠近维克多，然后出乎意料的左边那人开口道：“啊，你总算来了，我不知道你这人怎么搞的，但在群岛，要做生意就不能让对方等。”
    他的脸庞肮脏，胡须邋遢，头巾被血迹与汗渍弄得红黄交错，前系着一把短刀，腰间挂着一柄钢剑。
    况的展开有点超乎想象，原本少年只想装作旅客的，“抱歉，我认识你吗，我不知道你在什么生意？”
    他却挥挥手让开路，“我他玛德是达葛，别再搞神秘了，我们没时间。尼弗迦德的维尔子他今会派人来拿货。进去吧，记得别闹事。”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尼弗迦德人？”维克多沉着应对。
    “你他玛德有什么毛病？快进去！想要讨价还价自己去跟管理者谈。”
    摇摇头，海盗的盛难却，“好吧，我进去就是了。”
    “这就对了，跟我来，不准做蠢事。”达葛满意的转带路，而少年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托特海姆。
    正如事前预料的，整个托特海姆都被改变成牢房，隔着栅栏观察，居住环境不算很好，但反正也没有人权团体会来纠正。
    沿途隐约能听到零散买家与看守的对话。
    “可以让我试试看货吗？”
    “太迟了，这些女孩全部都有买家要了。”
    “你不我不……”
    面无表，眼角瞥过对话的两人，维克多脚步不停。
    “干！货舱里面臭的要命。”
    “没办法，收获太丰盛的烦恼，回头还是得打扫下排泄物，不然我们自己都待不下去。”
    隔着堆积木桶，看不到这两句话的人，少年停止关注周围声音，多听多心不好，总之这回不准备留活口。
    左转右回，穿过街道，达葛带着维克多，走到村里深处最高最坚固的长屋，敲开门进入房里。
    奴隶管理者正在斥骂几个海盗，“这叫顶级货？他玛德在开玩笑吧！这些家伙只剩皮包骨了。
    现在给我把她们带去一号牢房，给她们吃点好的，别动手动脚、管好你们的鞭，死掉一个我就抽你们一鞭！”
    唯唯诺诺应下，三个海盗拖着脚绑在一起的五个瘦弱少女，跌跌撞撞走出屋门，然后房里只剩下维克多、达葛，以及奴隶管理者。
    走近奴隶管理者，少年镇定自若，“听你在等我，货物……还好吗？”
    他敲敲甲，“有几个比较激动，但我们还是搞定了，没山他们。这些岛民全是硬汉，肯定好用。”
    火光下，这家伙穿的甲居然是钢制品，虽然不是正规骑士团的货，但也相当坚固的模样，背后的双手大锤看来也不是摆设，维克多下意识想起在梦境洞窟，是如何砍断这种饶手臂。
    “没有受伤很好，维尔需要能立刻派上用场的人。”
    靠近后，看清维克多的脸，奴隶管理者有点疑惑，“真的是维尔派你来的吗？我以为来的家伙，会更像是个尼弗迦德人。”
    少年表很不耐烦，“不然呢，我他玛德是来做生意，你以为我会在口画上‘黑’吗？要怎样才会像尼弗迦德人？”
    “好吧好吧，没必要这么暴躁，我只是觉得你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年轻。货物都准备好了，你想要怎么运走？”
    “提醒你，我不喜欢听你把人类当货物的语气。”
    “我才不管你喜不喜欢。钱都准备好了吗？”
    寒风刮削长屋，窗外冰雪低啸，维克多感觉得到，外面的人声越来越稀少。
    “多少克朗？维尔希望他大额的购买能获得适当的折扣。”
    “滚蛋去，没有折扣！八百克朗要不要，我告诉你，这批货可是很抢手的，他不要的话，想买的人多的是！”
    眨眨眼睛，少年从草药包掏出两包饱满的钱袋，顺手抛到旁边桌上，沉重的撞击声吸引住达葛的目光，让他主动离开维克多背后，靠近钱袋清点克朗的数额。
    对手下贪婪的举动，奴隶管理者不以为意，“接下来只剩运货的问题，我们会把他们带过来交给你，你最好把你的船停进海湾。”
    “不用，给我牢房的钥匙就好。”维克多扭扭脖子，那两包克朗的表面敷有药粉，依达葛时不时咬两下金币确认真伪的习惯，估计很快就要躺下。
    对少年的法，管理员有些疑惑，“然后呢，别告诉我你要徒步驱赶他们？就凭你一个人？”
    “我不管半途跌倒的人，维尔只想要最强壮的。”
    “好吧，拿去，如果他们逃跑的话，可别哭着来跟我要钱，他们是你的财产。”
    交出钥匙瞬间，忽然旁边的达葛体一晃，整个人乒在桌上，哗啦啦克朗洒满一地。
    奴隶管理者一怔，侧头看的时候，冷不防维克多钢剑出鞘，轻柔的、冷漠的从腋下插入，然后体滑到他背后，砍飞他整条手臂。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跪倒在地。
    注视管理者的背影，维克多表似笑非笑，有些扭曲的纠结，然后抽起椅背上的毛巾递给他，任他紧紧摀住血流如注的创口。
    接着横移两步，一剑切开昏迷的达葛脚踝，扯过衣服覆盖住创口，少年径自走出屋外，呼吸冰冷的新鲜空气，平复有些激昂的心。
    这次与海盗间的争斗，他给自己划下的底线是“一肢伤脖，也就是最多只能砍一只手或一只脚。
    但哪怕做好心理准备，真下手砍人瞬间，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还是让他差点反手就砍掉奴隶管理者的头，接下来剁掉达葛的脚踝时，顺手一剑穿心的冲动同样悸动踊跃。
    稍停片刻，心平复，维克多发现奴隶管理者的凄厉惨叫声，并没有吸引来守卫，看来海盗的警报系统已经陷入瘫痪。
    而维吉与安古兰的暗杀行动，多半也已进行到尾声，也就是，维克多团长的计画大获成功！
    少年满意的搓搓下巴，那么此刻应该就是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吧，才刚这么想的时候，蓦地里远方传来爆炸声，毋庸置疑那代表暗杀终止，恶魔之尘开始发威。
    今晚战斗胜利的入手已经确切无疑，仅剩的问题就是，结束这一切要花多长时间。
    带上狐狸面具，提起普罗米修斯，少年奔赴战场。
    ……
    当际露出微明之光，整晚在黑暗风雪中被炸弹爆鸣声、喊杀声吓唬，瑟缩角落的俘虏们，看到风度翩翩，气宇非凡的少年走近。
    “人口贩子来了，我们没希望了……。”
    “等等！我认得他，我们有救了！他是碎熊者维克多，传中的都瓦克因，他是图尔希曲的朋友，肯定是布兰王让他来救我们的！”
    听到栅栏中的对话，维克多笑笑，用钥匙打开门锁，“没错，我们是幻影旅团，我是龙裔维克多柯里昂，接受布兰王的委托前来拯救你们。
    不用害怕，你们现在都自由了，经过昨晚的战斗，托特海姆的海盗已经被剿除，但是我需要你们帮忙焚烧尸体，清理环境，避免爆发食尸鬼和瘟疫。”
    “一，一百多个海盗全部被剿除了！？”听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战果，有惊魂未定的俘虏问道。
    维克多歪头想想，“嗯，严格来也不算，至少海盗头领哈蒙德不在营区，我们刚拷问过海盗他的去向，结果是他带着部分手下到附近的山上进行祈祷。
    没想到吧，这家伙还是个虔诚的神明信徒。
    不过不用在意，等安排好你们，确保安全，我与我的伙伴就会去追击他，不会让他逃走的！”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位年轻的女士含泪道。
    一个年纪与维克多差不多的少年喜极而泣：“不愧是伟大的都瓦克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恩惠！”
    “没错，没错，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勇猛事迹！”体健康的妇女感动的连连点头。
    对于获救者感激涕零的致谢，维克多微笑接受，但也不会就此膨胀，因为归根究柢，他来这里的原因还是私仇，而不是正义。没有卢夫试药死去，少年根本不会来这里。
    花费时间把牢笼全部打开后，幻影旅团三人分工合作调派人手，把海盗的尸体集中到镇外的火堆焚烧，至于残留的恶魔之尘，多亏整晚雪花飘飘，把大部分的恶臭埋进土里，待暖花开就会被自然分解。
    唯一比较糟糕的就是某间海盗宿舍，也就是第一颗恶魔之尘引爆的地点，那怕开启窗户通风，整栋屋子直到最后都仍弥漫强而有力的气味，迫于无奈他们只好把房屋跟尸体一起烧掉。
    ……
    终于所有问题处理完，幻影旅团把俘虏们送到村口，准备让他们离开，维克多突然想到：“各位！你们知不知道有位叫做丽丝的女孩，应该年纪不大，长发披肩，蛮漂亮的，以前可能是海鸥村的居民……”
    问过几声后，众人面面相觑互相询问，却是谁也不晓得关于丽丝的事，看这况是没办法获得报，维克多也就摊手让他们返回故乡。
    脚步声响，却是昨晚那个在海盗群中过得颇滋润的女孩，靠过来跟维克多话。
    她也是个俘虏，只是因为明眸善睐而没被卖掉，现在也属于获救者。
    她低声道：“我知道你的那个丽丝……”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可恨之人可怜之处

    从托特海姆往西走，可以回到哈尔维肯，而若继续往东前行，会抵达一处靠海的山丘，据海盗头目“哈蒙德”，总是在那边向海神祈祷，祈望收获丰富。
    傍晚，在距离山丘不远的丛林里，幻影旅团再次扎营，简单用餐备战后，他们用望远镜观察对手分布，不过这回不比前几那夜，怎么看海盗头目带在边的手下也没超过十人，可以只要进行偷袭，就能抹消数量差距。
    胜利堪称确凿无疑，麻烦的问题是……
    “威克，丽丝的事你想怎么办？”
    踞坐树桩，维克多皱起眉头沉吟良久：“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安古兰转面对维吉，比出手势示意他先讲。
    从托特海姆过来的路上，少女就找时间跟无赖沟通过，他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所以大剌剌的开口，“其实事很简单，把他们全部干掉就可以了。我相信那个叫卢夫的如果知道青梅竹马嫁给仇人，现在还怀孕，肯定也会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少女对着无赖比个大拇指。
    “她毕竟是卢夫的挚，也是我们原本要拯救的目标，现在又怀原…。我想单独放走她，任她自生自灭。毕竟我们是代替卢夫而来，卢夫不见得会希望丽丝死在这里。”
    讲完，维克多继续看着远方，“安古兰，你的意思呢？”
    少女打个呵欠，“不管怎么样，哈蒙德是肯定要死的，至于丽丝……，既然她嫁给海盗，享受良好的食物与待遇，那么就应该承担后续的报应，她也是贩卖人的受益者。
    但如果威克你怎么样都不想亲自动手的话，把她带到哈尔维肯，交给黑手判决怎么样？让领主来决定怎么处置海盗家眷。”
    少年以手掩口，注视雪花片片，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按照维吉的想法，他绝对站在大姐头这边，史凯利杰风格压根不作他想，经过顺手一刀就砍掉她。
    可是在团长的价值观里，没有直接伤害他人，就还有怜悯的余地，特别是女人，尤其是孕妇。
    “走吧，先别伤害丽丝，干掉其他海盗，制服哈蒙德，接着我们再来考虑她的问题。”
    直到最后，维克多都没想好该怎么做，思想上的优柔，只能靠果决的行动来弥补。
    ……
    同时间哈尔维肯──
    结束今户外的欢乐庆祝，霍格黑手回到领主长屋，他的外甥哈布约恩跟随其后。
    “我的领主，都瓦克因已经离开四，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要不要派人打探？还活着的话把他赎回来。毕竟是布兰王宣告的龙裔，显然卢戈父子也很看重他，死在我们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大马金刀的坐在炕上，倒杯冷水喝干，黑手抹抹嘴巴，“别想太多，可能是夸下海口，在外面不好意思回来！就算是无赖也知道三个人打一百多人是自寻死路，难道都瓦克因会比维吉还傻？”
    哈布约恩没有话，但也没有移开视线。
    注视自己的继承人几秒，霍格挥挥手，“好吧……那就派人去看看！”
    哈布约恩鞠躬出屋。
    来到火堆旁坐下，黑手添上几根木柴，龙裔的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火光照在脸上明灭闪烁，他在考虑明年开要去哪里劫掠。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远方传来歌谣声，那是许许多多人在合唱……有男有女，他们在齐声合唱……
    都瓦克因！都瓦克因！
    他曾空手屠熊，一人砍杀上百海盗！
    听到他胜利的咆哮，最凶恶的敌人也会闻风而逃……
    ……
    托特海姆以东──
    山丘上的祭坛，是用破碎的武器剑盾堆砌而成，周围燃烧着几处火堆，照耀的平台明晃晃的。
    手腕与手臂着金箍金环，哈蒙德在雪赤膊，露出满是纹与横的躯，盘腿坐在祭坛前祈祷。
    “海洋之神，我给你的贡品从没吝啬过，请保佑我怀孕的妻子──丽丝。再过两个月，我的孩子就要出生，请给予他们平安，我往后会用更多赃物供奉你。”
    但他的庄严仪式却被冷淡的嘲笑中断。
    “啧啧，真是让人惊讶的虔诚，哈蒙德，但我不觉得海洋之神喜欢赃物。”
    “你他玛德是谁？”祈祷被打断，哈蒙德愤怒转，抄起放在旁边的武器。
    他的面相凶恶、没有蓄胡，下巴肥厚而宽广，与奴隶管理者相同，又是一个使双手锤的家伙，看起来很能打的模样。
    咬开暴风雪药水瓶盖，少年将药水吞咽入胃，“别在意，我只是个路过的……。”
    察觉到来者不善，海盗头目高声大吼：“狗屎，子们还在等什么呢？一起上把他干掉！”
    声音传的很远，然而风雪寂寥，无人回应。
    少年轻声呢喃：“托特海姆的海盗死了，你带来的部下也死了，他们都在等你去另一个世界重新聚首，我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但可以肯定那儿不是堂。”
    发现自己大声的呼喊，没有引来任何关注，哈蒙德的心直往下沉，难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王鞍的是真的？自己所有的部下都被清除？
    不…不可能……托特海姆那可是一百多人啊，还据守在要塞中，就算是黑手要剿灭他们，也要考虑到伤亡，他绝对是在吓唬自己。
    重要的是，丽丝……她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妻子安危，哈蒙德举起大槌，咆哮挥舞着走向少年，而就在这时，火堆的光芒映照出三个人逐渐走近，看清轮廓的瞬间，他手中疯狂的大锤当啷落地。
    海盗头目猛然跪下，双手高举，“不…不要伤害她，求你们…，我愿意交出所有财物，还有埋在荒岛的藏宝图，只要你放过我们。”
    蓄势待发，正准备磨练战技的少年，眼看海盗丧失战意，顿感无言，略略侧一瞥，果然是安古兰与维吉两个人。
    刚刚大局已定，让他们两人收尾，维克多就先过来找哈蒙德，而他们搞定全部手下后，轻而易举逮到随行而来的丽丝，直接就押着她过来。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看着一脸惶然，跪地求饶的海盗头目，忽然感觉这个场景自己好像变成反派坏蛋，扣押人质在旁边，让正派不敢动手。
    摇摇头，普罗米修斯上挑，“拿起武器，打赢我，就让你们走。”
    盯着少年的眼神露出希望的光芒，肥壮的哈蒙德颤声道：“你…你是真的…？”
    “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维克多钢剑一甩，拇指差点就要敲击剑锷，还好及时忍住。
    这时候燃起普罗米修斯委实伤害气势，等这次事件后得赶快升级附魔，刚刚若是换作剑冒火的烈焰之击，绝对是威风与煞气兼具。
    得到肯定答复的海盗头目，确定另外两人也默认少年的承诺，举起双手大锤，发出刺耳咆哮，冲杀过来。
    交锋伊始，哈蒙德的双手锤攻击范围广，威力强，舞动迅速，但是维克多总能维持在他打击范围外一步，而就是那么一步的距离，迫使海盗头目消耗更多体力。因为只要他稍有放松，少年前冲就能把剑尖送进他体。
    而更难堪的是他现在没有着甲，如果有穿平常战斗的全板甲，就可以更大胆地近，然而他没有，所以现在每次挥动铁锤，他都必须留力提防对手突刺。
    不过少年却也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对方是个厉害的力士，而且武技娴熟，团体作战中可以发挥绝大效果，一对一的时候也并不逊色，确实是个不错的练习对象。
    缠斗良久，数不清第几次剑刃被锤柄弹开，祭坛上回响的金铁交击之声，令火堆都震颤的瑟瑟发抖。
    “很不错。”他们各自退开一步，哈蒙德呼呼喘气，维克多犹有余力，“很不错，哈蒙德，你是个不错的对手，但是也就这样了，准备倒下吧。”
    自知不敌，海盗头目嘶声喊道：“慢点！我能不能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找上我……像你这样的勇士不该籍籍无名，你究竟是谁？”
    雪花的飘落停止了一秒，少年震声：“我是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龙裔维克多柯里昂。海鸥村的卢夫，一个被你卖去诺维格瑞的青年──丽丝的青梅竹马，委托我们来铲除海盗、拯救挚。”
    “龙…龙裔，原来是都瓦克因，难怪…能与这样的勇士为敌，是我的荣幸。”振作起精神，哈蒙德鼓起余力握紧武器，猛冲向维克多。
    脚步前踏引，瞬间后撤躲开，再次前踏剑刃插入腋下，滑步绕后，伴随海盗头目的惨呼，与他的部下相同，少年绞飞了他的手臂。
    “不…！”目睹这幕，丽丝猛然摔开安古兰的手，碍于她是孕妇，少女本来也就没有用力箝制，顿时被她挣脱。
    她跌跌撞撞跑到哈蒙德旁，脱下外衣为他压住伤口，眼睛看着维克多，“等…等等，大人，你刚刚的是卢夫吗？我想起来他是谁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单方面暗恋我！”
    长发，会话的眼睛，难怪会让卢夫念念不忘。
    “所以呢？我现在是来铲除海盗的。至于你的部份，如果你过的不好，我会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反之你过的不错，那我就不干涉。”
    她美丽的眼睛留下珍珠般的泪水，“可是大人，我马上就要不幸了，你正要杀死我孩子的父亲……”
    “大人…求求你，我已经成为废人，往后余生只盼望能守在丽丝旁，我愿意付出所有财物与隐藏的宝藏，只求你放我们走。”痛的咬紧牙关，仍用仅剩的手臂护住丽丝，哈蒙德也加入苦苦哀求。
    抬脚踹远地上武器，维克多剑尖指地，安古兰与维吉两人也抽出武器靠近过来。
    其实没什么好考虑的，只是少年要让他们认为自己在考虑，维持姿势一段时间后，他沉声道：“安古兰，把丽丝先带走。”
    接着转向丽丝，“你将被送回哈尔维肯生活，不用担心你的丈夫，我答应你，我不会杀哈蒙德，但如果你不走，我很可能会改变主意。”
    少年的表坚定而冷漠，表明这就是最终判决。
    海盗头目伸手推开妻子，“你走吧，要相信龙裔大饶承诺，我之后会去找你的。”
    眼泪夺眶而出，丽丝满怀依依不舍，但终究还是放开手。
    雪不停下，目送少女带着孕妇深一脚浅一脚的踏雪离开，直到看不清背影，维克多从失血过多，脸如白纸的哈蒙德旁退开两步。
    “不要大喊大叫，丽丝动到胎气，流产就不好了。”他的很平淡，“维吉，麻烦你。”
    “麻烦我？”无赖一时还有些不明所以。
    手臂侧抬，少年伸出拇指，然后向下。
    ……
    接下来的几，瑞雪昼夜未曾停歇，银妆素裹覆盖住所有曾经的血腥。
    站在码头上欣赏街景，随处可见活泼的史凯利杰幼童，在打雪仗堆雪人。
    今是幻影旅团，龙裔离开哈尔维肯的子，前来送行的却仅有领主的继承人与随从。
    哈布约恩抚鞠躬，“向你致敬，都瓦克因，很抱歉我舅舅带船出海还没归来，所以无法前来送校”
    维克多无所谓的点头还礼，“没关系，我能理解，看到空的泊位就知道，为了赚这笔返乡财，迪门的船只几乎全部出动吧。”
    “是的，托你的福，家族冬能多出一笔收入。”
    “没关系，只是顺便，本质不过是私仇。”
    “或许对你而言不重要，但对获救者来，他们理应永志不忘，而能收回托特海姆，我谨代表迪门家族感谢你。”
    摆摆手，少年转就要上船，但是对方礼貌的示意稍停，然后将满满一包珠宝双手递上。
    “英雄可以不在乎，但受恩者不能不在乎，请收下这份聊表敬意的礼物，此外，关于最后你带回来的女士丽丝，有什么特别指示吗？”
    没有推辞，接过珠宝顺手塞进草药包，维克多拍拍哈布约恩的手臂，“可以的话，让她好好生下孩子，其他按你们的风俗处理，我不想知道详。”
    年轻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处理好的。”稍微停顿后他继续道：“还有关于哈蒙德的事，很抱歉迪门家族没有帮上忙。我舅舅有留话，霍格黑手私人欠你一份人，我哈布约恩也是。”
    人！？……有时千金不换、有时毫无意义的玩意。
    摇头微笑，且记账上吧，少年登船，扬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防具升级海玫事变

    千阳号的取名者为维克多柯里昂，意义为“要像太阳一样，从容快乐的，穿越残酷的万里大海。”
    设计者是维吉托达洛曲，选用价值不斐、史凯利杰群岛拥有最高强度的宝树松木为材料，经过维吉监工、德拉蒙家族船匠通力合作赶工建造。
    主要特色为狮子造形的船首像，与极为宽敞舒适的船长室，都是维克多坚持不可改动的配置。
    离开哈尔维肯第二午后，二副敲门进入舱室，向船长与大副汇报，关于“不明现象”的解释。
    “……简直一派胡言！”听完明，放下手上的信纸，维克多没好气的吐槽，“所以水手们突然变得非常尊敬我，是因为我一怒拔剑，砍杀过百海盗！？”
    维吉点点头，“是的，事就是这样。”
    “混账！怎会传成这样……明明人都你跟安古兰在杀，我只重伤十多个，而且就这十多人，最后也是被放出来的俘虏报复干掉，从头到尾我就是路过的，最后却变我一己之力砍杀过百？”
    安古兰掩嘴偷笑，“噗噗，威克你好厉害哟，不定有一，能一骑当千甚至万夫莫敌喔……呵呵。”
    “…王鞍！知不知道最开始是谁乱讲的？”少年的脸色不是太好，明明擅长胡的丹德里恩已经离开群岛。
    维吉很认真的回答：“据，是被拯救的俘虏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妇女……”
    无赖话讲完，注意到团长的脸色不大高兴，自认为能理解少年的心，换做是他维吉拥有这样不属于自己的武勇故事，也不会开心的。
    “还是我出去让船员们不要乱讲？”
    “不用了…真正的谣言散播源──那群被拯救者已经返乡扩散，追不回来的。”拒绝无赖的提议，少年低头继续查看信纸。
    “我还是出去约束一下水手吧！外面怎么传无所谓，却不能让人认为是我们自己散布的。”讲完二副躬出门，船长也没拦他。
    把原本在看的书阖起搁在桌上，安古兰拿起《印达尔斯费尔岛的孤单世界指南》摊开，“比起谣言，我反而更在意丽丝的事。现在看起来没问题，但是不用多久，她就会肯定我们已经杀死哈蒙德，到那时会不会怀恨在心？要知道她可是个漂亮女人。”
    听出暗示，凝视着安古兰，维克多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不要这样，一个史凯利杰女人而已，龙裔承担得起这点风险，不定她以后会看开、会再婚，会成为个好母亲呢？
    总要有些东西是我们的坚持，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们自己。
    我曾经是个理智而温柔的人，我现在还是，我不想太快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改变，我希望未来仍是。
    所以总有些底线我不会去碰触。
    等无赖回来或许也会问起，帮我翻译翻译，弄成他听的懂的语言告诉他，这种羞耻的话我不想讲给男人听……。”
    眨眨眼睛，安古兰颔首微笑。
    炉火温暖，气氛和谐，维克多低下头，继续翻阅从海盗窝查抄出的文件，里面多半是与各地人口贩子交流的书信，不过也有少数例外，比如手上这封。
    《用精致信纸写的信》
    哈蒙德：
    我以为上次当面谈的时候已经的够清楚了，我不想跟你保持联络，更不想跟你做任何生意。我相信你的生意肯定很好赚。不过我直白点告诉你：别把我拉下水。
    诺维格瑞还有许多其他潜在买家，像是金匠、珠宝商和买卖奢侈品的商人，我不想被扯上关系。
    不管你怎么决定，希望你一切顺利，把这封信当做我们最后的告别吧。
    ──卡拉丁
    ……
    人类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给的答案，但他们会轻易相信自己找到的答案。
    ……
    夜晚，结束巡视工作的二副，回船长室接受大副的指导培训，而船长一如往常，手拿长棒在旁边搅拌大釜。
    虽然不过是司空见惯的炼金画面，不过今夜两名旅团成员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们的护甲都放在团长旁，等着让他进行装备附魔。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黎明之剑”对比“抗击卡特里奥娜瘟疫之剑”，哪怕少年一再强调后者的优越，但却改变不了无赖洋洋得意，少女满腹委屈的现况。
    而当前第二轮装备竞赛开展，“托达洛曲家族护甲”对上“尤娜手工精致皮甲”，附魔后会有什么样的区别，显而易见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安古兰作为大姐头的威信。
    观察维克多不断从草药包里，拿出各式各样的动物组织托在手上，按他的法就是在倾听“死亡之声”，越新鲜声音越清晰，死越久声音越，直到**或是煮熟的寂静无声。
    看他迟迟没有动工迹象，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口，“威克，我想问问你上次提到的特，如果一块牛迎品质提升，那剁成两半，是不是就可以用两次？”
    一手一块猪，正闭目倾听的少年摇摇头：“虚空特是种形而上的概念，大多数况下，具有特的材料，损坏就会让特消失，只有极少数况下能保持不变，甚至产生新特，不过那种好事非常罕见，所以一般况下，炼金术士都倾向维持有特的材料原样。”
    安古兰问道：“那特的种类都是通用的吗？比如破坏力增加，也能附加到武器上？”
    “嗯，不行，破坏力增加是‘攻击道具’限定的，像现在要附魔铠甲或皮甲，我就必须找能用在‘防具’的特。”
    “呃…团长，那总共有那些种类？”看两人聊得火，维吉鼓起勇气发问。
    “分成五大类，攻击道具、回复道具、武器、防具还有饰品，通用词条数量很少，多数是专属特。”
    这个问题解答完，舱室里忽然变得安静，维克多持续瞑目倾听猪的死亡之声，安古兰与维吉在努力消化刚刚听到的讯息。
    片刻后，少女忽然开口：“我突然想到，那特能不能重复利用？比如托特海姆那时候，你不就使用两块牛，附加在十个炸弹上？那能不能用这个恶魔之尘当作基底，将那个什么特…破坏力增加还有品质提升，再转移到其他炸弹上？”
    听到这话团长猛然睁开眼睛，侧头注视少女，蓝色眼珠炯炯有神，唬了两名团员一跳。
    他摇摇头，“可惜了……有这个悟，偏偏没有不可思议的赋。”
    然后继续解释：“将来可以重复利用，但现在还不行，我还没有领悟炸弹之声或炼金之声，听不到炸弹的告白，明知道它有特也不能转移。
    所以现在手边的特都是一次的，用掉就暂时没了，得省着点，我也是因为这样才在考虑该把那些给你们先用掉，比较珍贵的我得留着以后‘升级’。”
    “虚空特还能够升级！？”团员一同震惊。
    团长露出神秘的微笑：“嗯，没错，举最简单的例子，‘品质提升’加上‘品质提升＋’，就能组成‘优秀成果’。不过那些都还太遥远，等以后碰到再跟你们夸耀。”
    ……
    【名称：托达洛曲家族护甲维吉】
    【类型：防具】
    【品质：精良】
    【防御力：较强】
    【特：生命强化，防御强化】
    【备注：不要挡在攻城弩前面！谢谢】
    ……
    【名称：尤娜手工精致皮甲安古兰】
    【类型：防具】
    【品质：精良】
    【防御力：普通】
    【特：潜能强化，攻防强化】
    【备注：虽然它只是件皮甲，但它丝毫不觉得自己比铁甲差】
    ……
    【名称：尤娜手工精致皮甲维克多】
    【类型：防具】
    【品质：精良】
    【防御力：普通】
    【特：潜能强化，防御加成】
    【备注：皮甲就是皮甲，不会变成铁甲】
    ……
    转眼几过去，当团长完成附魔，让团员们上属于自己的护甲，他们都有感受到微妙的差异。
    不过安古兰还是有点不放心，“威克，你的是不是真的啊？真有你的那些特附加在上面吗？可别又拿防老鼠防跳蚤来唬弄我。”
    “混账！你会不会话啊，不会可以闭起嘴巴，团长总是给你最好的，这次也不例外！”维克多直接愤愤呵叱。
    听到斥责，少女笑嘻嘻的根本不在乎，少年作出这种反应，代表他完全没在生气。
    而维吉在旁边听着，也是毫不在意，他相信团长不会亏待自己，况且黎明之剑在手，每次看到它发出光芒，那种满足感都会充盈臆。
    三人站在甲板上交谈，船行渐近，从这个距离已经可以远远看到印达尔斯费尔岛的对外港，同时也是“海玫家族”的根据地──“拉尔维克”。
    眼看港口将近，安古兰立刻开始讲述她从旅游导览中获得的资讯，“印达尔斯费尔岛，史凯利杰群岛中最的，同时也是岛民文化的发源地。
    岛上有座美丽的神庙，祭祀弗蕾雅女神，据雕像头上的之玉，是一颗又大又纯净的钻石，非常珍贵！神庙附近还有座漂亮的花园，不过要想进去参观，得通过祭司安排。”
    “所以等我们到港后，先休息一，接着就来去神庙找女祭司们吧！”到最后少女兴致高昂地提出建议。
    少年微笑认可。
    ……
    拉尔维克村里的居民们，老实又畏惧神，是信仰弗蕾雅神的传统人士。
    关于这点，他们靠岸后在酒馆的待遇，证明传闻有其依据，烤猪物有所值，炖菜满满一大碗，“尼弗迦德柠檬”里掺的水也不多，让习惯法罗岛浓度的维克多，第一口灌下去险些呛到。
    安古兰倒是节制的没有喝酒，因为团长交代过，这次岛屿旅游全部交给她规划，所以她这个副团长，必须要承担起领导责任。
    至于安顿好船员的维吉，端着啤酒咬着烤鸡，正在角落与人玩骰子。
    酒馆炉火温暖，将寒冷风雪遮蔽在外，安古兰很满意自己的选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难怪团长总是喜欢做计划，那种事物按部就班的感觉的确很棒。
    正这么想的时候，酒馆门打开，大批穿着海玫家族服饰的守卫走进屋里，迅速占据各个要冲位置。
    用眼神示意维吉不要轻举妄动，大姐头揪起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她没有在酒馆里看到任何引人注目的人物。接着她忽然想到德堡灯塔时，威克是怎么跟那个管理员的，类比过来就是，“确实，这里什么都没有，但不是还赢龙裔’吗？”
    很显然这批守卫的来意，八成就是都瓦克因，估计是千阳号船员走漏的风声，幻影旅团三个人进来后，根本没宣扬份，就像是普通旅者而已。
    想清楚状况，少女放下烦恼，她相信少年肯定也心中有数，没看他依然不疾不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咀嚼着蜜汁烤猪，一汤匙一汤匙，把炖菜塞进嘴里。
    果然没过多久，酒馆门再次被推开，一老一少两个人，穿过层层海玫家族守卫，走到维克多与安古兰桌前。
    年长的那人率先抚欠，年轻的也同时弯腰鞠躬，灰发蓝瞳的老者：“多纳安辛达带领欧垂格安辛达，前来拜访都瓦克因，我们请求你的帮助。”
    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发现竟然是多纳安辛达亲自来到，安古兰还是惊讶的连忙站起，毕竟通常来讲领主还是要矜持，要有些牌面的，纡尊降贵主动来到酒馆，肯定是事紧急到不能再等。
    这涵义不只是少女能理解，整间酒馆的人更是噤若寒蝉，见到家族的领主走进屋，他们自然想到最近发生的恐怖，从而明了状况的严重。
    在所有饶目光聚焦里，放下炖菜汤匙，维克多起抚还礼，“贝尔镇的维克多，很荣幸见到海玫家族的族长与继承人，你们的亲自到访给予我莫大的光彩与重负，请看有什么我能为你们效劳的？”
    领主多纳正准备开口……
    “砰！”酒馆门又被撞开，这回冲进来的是个女人，她有着火红的头发，形强壮，穿着奎特家族的服饰。
    见到她，安古兰惊讶的张开嘴巴，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凯瑞丝安奎特。

 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诅咒者莫克瓦格

    《领主命令》
    任何看见尼弗迦德船只接近的人，必须回到村庄中告诉我，不准自己靠近。在四周海上出现的东西属于大家，我们要共同抢夺。
    ――多纳.安.辛达
    ……
    很难将下午在布告栏上看到的署名，与眼前的老者连结在一起，他头发灰白，容姿端正，穿着海玫家族传统服饰，看起来一点都不生猛强硬，就像是个谦和有礼的老爷爷，带着孙子来找自己求助。
    至于欧垂格，这位棕发棕眼的家族继承人，看上去年纪只比维克多大上少许，拘谨的坐在旁边，表情忧心忡忡。
    最后是凯瑞丝，这只活跃的小雀鹰，在“由里亚拉”就留给维克多深刻的印象，她现在表情同样相当沉重，显然也非常在意海玫家族的困难。
    很快的守卫将酒馆清场，腾出交谈的空间后，凯瑞丝迫不及待的开始说明，发生在印达尔斯费尔达岛上的麻烦。
    “都瓦克因，我们需要你的协助，史瓦妮现在被困在弗蕾雅花园中，被一头天杀的该死野兽‘莫克瓦格’困住，而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把她拯救出来。”
    史瓦妮.安.辛达！？回想到那个像战神一样的女人，维克多肯定自己不饮用药水就打不过她，不仅只是纯粹的武力，在她身上还有些不同的恩典。
    “我见过史瓦妮，弗蕾雅女神的祝福彰显在她身上，按常理来说，普通怪物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才对。”少年沉静地说道。
    凯瑞丝点头，“没错，从她受困以来，海玫家的战士将莫克瓦格杀死过很多次，但诅咒却一次又一次地使他复活。”
    “使怪物复活的诅咒！？”挑挑眉毛，维克多问道：“跟我说说详细情况，知道诅咒确切内容，还有是谁下的吗？”
    “下诅咒的…是女祭司长乌芙，那诅咒使莫克瓦格永远离不开那花园。即使被杀，它还是会回到那花园。”
    “弗蕾雅的女祭司下的诅咒？竟然受到神职人员的憎恨，那可不是简单的事，莫克瓦格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凯瑞丝侧头看向多纳，眼神交会后，领主点头。
    她说道：“他原本不是怪物，而是个人，他是史凯利杰有史以来最坏的家伙，他不顾一切对自己家族的土地发动攻击、偷走黄金，杀害即将生产的孕妇还有小孩……”
    “啊，我知道这种家伙，已经完全丧失人性的。”
    “是的，但是从莫克瓦格被驱逐之后，他就不敢踏足印达尔斯费尔，人们都说莫克瓦格唯一惧怕的就是众神的怒火。
    于是不久前，史瓦妮不在的时候，他登陆岛上并大肆破坏女神的花园，试图对人们及自己证明传言是错的……
    当时女祭司长乌芙挡住莫克瓦格的去路，他把利刃插入乌芙的肋骨，将她推倒在泥巴地上，鲜血直流的祭司，对默克瓦格下的诅咒，将它变成一头怪物。”
    “可以更具体点说明吗，怪物有很多种类？”
    凯瑞丝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眼光看向精神矍铄的老者。
    多纳领主：“抱歉，关于这个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也从没见过他，或者我可以叫来托达尔的儿子艾纳给你询问，他目击莫克瓦格跟他手下捣毁花园的过程，很遗憾那天幸存的朝圣者只剩下他。”
    维克多端起酒杯喝干，“先不用了…准备三匹好马，我和我的伙伴先去试试能不能把史瓦妮从花园中捞出来，按你们的说法，她虽然被困住，但仍然能支撑好几天。
    从这个角度来看，不管莫克瓦格是什么怪物，都没什么了不起的，或许复活是很麻烦的能力，但他阻拦不了都瓦克因的道路。”
    看到少年的自信与霸气，小雀鹰眼神发亮，“多纳领主，请给我们四匹马，我愿意作为向导与龙裔同行，绝对会救出史瓦妮！”
    海玫家族的领主，在这一刻就像是个平凡的祖父，他起身鞠躬，“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欧垂克也跟着站起，神情认真，“姐姐的事情就拜托了，请一定要救她出来。”
    ……
    第二天深夜，幻影旅团与小雀鹰四人，抵达弗蕾雅花园，曾经美丽的所在，现在荒芜阴森，残破败落，莫克瓦格一伙人可真是做得一手好死。
    嗅吸空气飘来的臭味，还有薄雾沾到皮肤微微的麻刺感，维克多摇头感叹，“真要命的破地方……食尸鬼，还有妖灵，再加上有个会复活的不知名怪物，难怪海玫家族的人没办法。”
    尽管事前听过很多报告，但是来到现场，见到花园中若隐若现的青光，听到远处乱七八糟的嘶吼，凯瑞丝才知道状况有多糟糕。
    她认真问道：“你有办法吗？我到岛上的时候，领主知道事态严重，已经派人到由里亚拉与凯尔卓，请求德鲁伊过来支援，如果没把握的话……。”
    没理会她的问题，维克多绕行花园的石墙与铁栅，远眺里面的青光，检视外围的血迹斑斑，默不作声的思索。
    倒是旁边安古兰面色平静，按住闺蜜肩膀轻声安慰：“放心，威克会那么说，意思就是没问题，我们幻影旅团可是专家。”
    凯瑞丝转头看向维吉，发现无赖同样一脸漫不在乎，正伫着剑东张西望。经过勇士之路三打女海妖，爱德堡的妖灵狂欢夜，还有托特海姆之战后，他对龙裔的胜利毫不怀疑。
    没多久，少年回到几人身旁，瞥了凯瑞丝一眼，忽然开口说道：“我能相信你吧？奎特家的女儿。”
    凯瑞丝一下胀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抗议道，“奎特家的人…你可以绝对信任！……就像我父亲说的，必要时，我会用生命来保守诺言。”
    维克多挥挥手，“不用那么激动，让你留在这里等我们，你肯定是不答应的，所以就两件事，首先我有个空间折迭袋，其次我是一个炼金术士。”
    奎特家的公主听着也没太在意，拍拍胸膛，波涛壮阔，“我承诺永远不说出去。”
    少年笑笑，也不再多讲什么，反正他没有过去那么在意秘密了。毕竟现在今非昔比，收下柯里昂的礼物后，炼金术的潜力正逐渐兑现成实力。
    从草药包中拿出十二管药水，一套三管分成四份，然后他先拿取自己的三管开始饮用，“喝吧！可以让你们更快、更猛、更久！”
    看到药剂，少女眼睛一下闪闪发亮，自从维吉玛挑战吸血鬼女之后，就很久没有使用这暴风雪、雷霆、黄褐色猫头鹰三件套，回想起来真心怀念那种反应更快，力道更猛，持续更久的感觉。
    毫不犹豫地拿过自己那份，吨吨吨吨灌下，不忘招呼闺蜜，“快点！这可是好东西呢，威克平常不舍得拿出来的。”
    听到说明，凯瑞丝见维吉也已经开始喝，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也拿起自己那份饮用，接着被身躯里涌现的活力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种强化体能的药剂，她作为奎特家的公主当然听说过，但无一例外不是有毒，就是具备强烈副作用，可无论是都瓦克因或者安古兰都没理由害自己，难道说，维克多是个真正的炼金大师！？
    还没等她缓过来，少年又抛出四管剑油，下达指示，“恶灵油。涂抹在剑上，妖灵迫近直接砍就可以，我会定住怪物让它无法隐形。然后进去后不要远离我，今晚没工夫跟食尸鬼玩近战，全部远距离烧掉就好。”
    看安古兰与维吉都理所当然的点头，凯瑞丝却完全懵住，不明白他要怎么样“定住怪物”，还有“远距离烧掉”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没多久前，她还觉得维克多在外面磨磨蹭蹭，是不是不敢进去，没想到一但开始行动，却如此果决凌厉。
    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少年已经破门而入。
    ……
    食尸鬼，吞食尸体的怪物，维克多的老朋友，他们在维吉玛墓园初识的。它会出没在这儿，显而易见是因为这里最近食物供给丰沛。
    当恶臭的气味、丑陋怪异的面孔，成群结队出现在面前，饶是凯瑞丝胆气豪壮，却也直犯恶心。
    她看到安古兰与维吉都面不改色，鼓起勇气握紧钢剑，准备应付食尸鬼的张牙舞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愣愣地看着被点成火炬，燃烧自己照亮黑暗的六只怪物，竟然只用去一枚“豪华的舞动之星”，这个名字是闺蜜附在自己耳边告知的。
    她不是没见过作为攻城武器的火球，但是缩小成不用点燃，瞬发的单兵武器，仍保持如此大的破坏性，可说几乎等同高阶法师的威胁。
    瞄了神色悠然的维克多一眼，凯瑞丝自认为知道为什么他要自己保密了，像这样轻便强悍的炸弹，完全是战场上的大杀器。制作者堪比倾国美女般珍贵，为了拥有他，远古诸王都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战争。
    她将眼前见闻默默记在心中。
    而接下来少年再一颗“月之尘”轻松定住妖灵，任几人一阵乱削砍死，反而没有让奎特家的公主惊讶，对付怪物的小道具而已。
    他们一行四人很快推进到花园深处，伏尸处处多半都被食尸鬼咀嚼的难以辨识，维克多忽然蹲下，翻捡刀剑上遗留的痕迹…，其他三人护持在旁边。
    少年拿起一搓毛，抬头看看半满的月亮，神情严肃，“狼人…我们的莫克瓦格先生，看来是只狼人。”
    安古兰听到狼人，顿时有些紧张，她没忘记去年在泰莫利亚首都，维克多讲到狼人时，是怎么吩咐的，“不要想跟他打，稳死无疑，快跑…喊救命！”
    维吉与凯瑞丝也都悚然，如果是这种怪物，再加上可以不断复活，那海玫家族守卫的溃败就很合理，换做自己家族的战士也不会做的更好。
    抛开狼毛，猎魔士学徒起身，从草药包里取出四罐剑油，“诅咒之油，砍狼人用的。不需要这么紧张，不适满月没甚么好畏惧，二代炼金药剂加上防具附魔，它没有决定性的优势，而且豪华的舞动之星会叫他痛不欲生。”
    不愧是幻影旅团的团长都瓦克因，简单几句话，不仅安抚住小伙伴，更让奎特家的公主安下心来，看他的眼神都明亮许多。
    ……
    黑暗中，天顶的窟窿漏下一束光芒，照耀洞穴里闭目养神的她，出口已被塌陷的岩石彻底封闭，从内部无法凿开。
    史瓦妮.安.辛达，海玫家族嫡系长女，弗蕾雅女神战斗祭司，虽然很不甘心，但这么多天过去，她知道再不用多久，她就会死在这里。
    跌跌撞撞站起，她靠近地下河饮用流水，吃掉最后的干粮，距离上次打死莫克瓦格大约过去六个小时，那头该死的野兽很快就会复活，从天顶跳下来，再次被自己的连枷打死。
    战斗祭司摇头苦笑，不晓得自己在无力挥舞前，还能再打死它几次……。
    “真是厉害的公主，再怎么说那都是狼人，虽然不强，但是能一次次打死它，你真是有够恐怖。”
    低吟调侃的声音洞穴回荡，那嗓音听起来是如此熟悉，她全身剧震，抬头看向窟窿，史瓦妮见到那张余生不忘，每当回忆起都会微笑的笑脸──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
    从洞口消失，一捆绳索从天顶落下，然后窟窿换上凯瑞丝的脸与声音，“快把绳索绑在腰上，趁莫克瓦格不在，我们拖你上来！”
    听到狼人的名字，从可能得救的狂喜中惊醒，史瓦妮急忙警告：“你们小心！他复活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你们先躲在旁边，让他下来跟我打。”
    然后维克多的声音清晰宏亮，“噢噢，公主你这话说的真不动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怎么说我也是都瓦克因，区区狼人，你这话是瞧不起谁哪？”
    凯瑞丝的脸飕的从洞口消失。
    “况且也来不及了──”
    “──嗷…嗷…嗷呜……！”
    少年话音甫落，刺耳狼嚎哮月。

 第一百六十七章 拉尔维克港口喋血

    把脸埋在手中，公爵的心脏狂跳，妻子和孩子们的血腥味如此甜美。随着肌增长，他的体肿胀，高贵的着装迸裂在大理石地板上。
    “亲的，你……你怎么会变的毛茸茸。你是个狼人！？”伊莎贝拉脸色苍白：“难道你不我了吗？”
    作为回应，她听到了可怕的吼声。
    ──节录自《死光之城》
    ……
    月相上弦的微光下，洞窟外的草地，幻影旅团与凯瑞丝拔出钢剑。
    终于亲眼目睹狼人，它有着锋利的爪牙，强健而毛茸茸的体，不过实话，安古兰是有些失望的，因为莫克瓦格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
    是的，眼前的狼人最多六尺六寸，比史瓦妮都没高出多少，那怕肌确实强壮，但也不过如此。
    “嗷…嗷呜……”它裂开大嘴，如饥似渴的扑向幻影旅团，维吉举起铁盾撑在众人前面。
    “砰！”的一声巨响，无赖被撞的整个人向后飞去，显然较力是远远不及，但是狼人最凶猛的加速扑击也不过如此，就注定它的结局。
    少年没有客气，豪华的舞动之星连掷两枚，毛茸茸的怪物登时被烧的狂呼嘶吼，满地打滚试图熄灭火焰。
    凯瑞丝还有些傻眼的时候，维克多已经从草药包取出十字弩，涂满诅咒油的箭矢，一箭又一箭的往地上的狼人攒。
    安古兰持剑防备，并不上前，而爬起的维吉，也重回到少年旁举盾，显然是商量过的战斗方式。
    火势稍减，就再补一颗，看来只要怪物还在挣扎，弩箭就没有休止的意思。
    拿着剑，奎特家的公主摇头苦笑，龙裔的战斗方式与她原本想象的大不相同，原本以为会是场血沸腾的激战，结果却是单方面的虐杀。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王道，堂堂正正的用装备辗压。
    每一箭狗脂混合附子草的诅咒油送进狼人体，剧痛都会使怪物抽搐，并使它再生能力下降，不知不觉完整盒弩箭，面对苟延残喘的狼人，再补一颗舞动之星后，维克多招呼众人上前把它大卸八块。
    ……
    一段时间过去……
    花园聚会堂广场，刚升起的火堆旁，史瓦妮披着披风烤火，吞咽烤的干粮与杂菜汤，安古兰陪伴着她。
    “这次真的谢谢，没有你们及时赶到，我的武运恐怕就到此为止……”喝完杂菜汤，公主放下碗道。
    少女做个鬼脸，“你都好几次了，还能不能当姊妹啦！来救你是应该的。”
    史瓦妮笑着点头，旁观维吉将一具具被食尸鬼糟蹋的尸体聚拢，准备点油烧毁，“你知道龙裔在聚会堂找什么吗？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忙，大约再两、三个时，莫克瓦格就又会复活。”
    “没关系，时间很充裕，我们很快就会撤回拉尔维克。他正在还原当发生的状况，找寻解开诅咒的关键，现在进到里面，按威磕法就是去添乱。”
    见安古兰的笃定，史瓦妮想想也是无妨，最多不过再打死莫克瓦格一次，而且这回有自己帮忙，甚至不需要浪费那么多火药。
    正这么想的时候，维克多与凯瑞丝推开门，从聚会堂中走出来，少年有成算的模样，奎特家的公主一脸佩服。
    都瓦克因停步与维吉交代两句，然后悠闲走到火堆旁坐下：“收获丰富的，不用烦恼，我很快会找出解决莫克瓦格的方法。不过现在是该离开这儿的时候了，史瓦妮，附近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安心休息一晚的地方吗？”
    海玫家族的公主微微一笑，“往南是罗伏藤，往东是弗蕾雅神，我能保证，不论那边都会很乐意接待我们。”
    ……
    时值三更半夜，有战斗司祭出面，弗蕾雅神果然非常乐意开门，尤其得知就是维克多带人救出史瓦妮，年轻的女祭司们表现得更加，她们全都是她的仰慕者。
    把握良机，幻影旅团新增参观神庙的行程，重点就是旅游指南上提到的超级钻石“之玉”。
    神庙主最显眼的自然是女神雕像，信徒们会在雕像前放置祭品，祭坛上还有个大石缸，四周全是猫和猎鹰的雕像，这些是她的神圣动物。
    观赏完毕后，回到安心的处所，又是自己的地盘，史瓦妮非常喜悦的拉着凯瑞丝与安古兰同榻，三戎足而眠。
    次早晨，安古兰的惨叫响彻云霄。
    ……
    转眼两过去，拉尔维克港口……
    “乔瑞你这笨蛋，要是东西再掉一次，我就把你丢到海里！”长着一张马脸，留着黝黑胡子的男人怒骂着手下。
    托尔达之子艾纳，与他的水手们全副武装，正在准备出海。
    “现在有空吗？”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他的呵斥。
    他转过头上下打量来者，这两男一女的三人组合相当微妙，领头的脸上四条刀疤，皮甲型式有点像奎特家的，但细节肯定不是，女的装扮与他相仿。而最后那名男子，铠甲却肯定是托达洛曲家的，长相还有些眼熟。
    他不耐烦的道：“哪来的外乡人？没看到我在备船吗，我们要出海狩猎几只尼弗迦德的走狗！”
    “除去迪门家族，我还真不知道海玫什么时候也养成冬狩猎的习惯。”维克多淡然回应。
    没料到对方轻而易举的指出疑点，“关你事，你要再啰嗦，信不信我揍你！”
    安古兰还沉得住气，因为在她眼中，这个家伙马上就要倒大霉，不仅仅是因为团长很气。
    反倒是维吉忍不住跳出来回呛：“你知道在跟谁话吗？敢动手就试试看啊，你这狗＊娘养的！”
    艾纳不满的侧头大喊，“兄弟们，有人来找麻烦了，让他知道我们海玫家族的厉害！”
    瞬间码头边二、三十人靠近过来，个个膀大腰圆，手扶腰际的钢剑。
    然后他瞪视着幻影旅团，“现在知道谁是老大了吧？外乡人？”
    维克多伸手把维吉拦到后面，“不要这样，我不是来闹事，而是专门来找你的，托尔达之子艾纳。”
    被叫出名字，对方有些惊讶，“那就快出你的来意，我好决定要不要揍你一顿，让你学会该怎么跟人话。”
    “莫克瓦格，”少年注意到，这个名字让托尔达之子的瞳孔收缩，“我们是幻影旅团，要来这里解决掉那头肆虐弗蕾雅花园的野兽──莫克瓦格。
    他破坏花园的时候，听你在现场，而且是唯一幸存的，请告诉我，那在花园里究竟发生什么，你提供的报将对我们会有很大帮助。”
    听完问题，艾纳有些发楞、嚣张的态度消退许多，接着他挥挥手，示意水手们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又是个来送死的家伙吗……，好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没错，那只有我成功逃走，多亏至上圣母的眷顾。”
    维克多双手抱，“真奇怪，如果是眷顾你，弗蕾雅怎么不顺便救救那些女祭司？”
    没理会少年的质疑，他继续陈述：“当时，莫克瓦格首先捆绑住那些女祭司，接着像在杀马当祭品一样地割断她们的喉咙，甚至还放声大笑，你能相信吗？他居然笑了出来。”
    到这里他深深长叹，满脸难过的低落，“然后女祭司长乌芙，啊，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圣女。用她最后一口气下了咒，‘从现在起，你将永远成为一只野兽！’”
    “接着莫克瓦格怎么了？”少年手指摩娑下巴。
    “让人难以置信，他上开始长出浓密的毛发，嘴巴还像狗或狼一样地往前突出，它发出痛苦的长嚎后，便扑向他的手下。
    那些手下想逃走，但莫克瓦格像闪电那样快，当他咬断他们的喉咙，撕扯下的立刻变化成灰烬，我亲眼看到那些灰尘，从他的尖牙缝里跑出来。”
    “听起来很不妙，这诅咒并不单纯，相当棘手。”
    艾纳右手抚，“这就是至上圣母的神力啊！”
    “起来，如果你真的像你的那么虔诚，当时你为什么没出手帮忙女祭司？”
    “我又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个跑海人，怎么可能战胜那群暴徒，还有我不喜欢你现在看我的眼神。”
    维克多轻笑，“我的眼神──或许是鄙夷？感觉你们这群人成把荣誉或者勇气挂在嘴边，真到该表现时，却又夹着尾巴逃走，真是矛盾。”
    艾纳低下头，“我自己也觉得丢脸，从那之后，我就想要光荣的死在海上，但显然女神还没打算召唤我。”
    “所以这就是全部？你没有别的事想告诉我吗？”
    “没有，我所知道都已经告诉你了，再没有需要需要补充的。”
    少年点点头，拿出金丝眼镜戴上，接着抽出本志，直接翻到最后页边看边念。
    《莫克瓦格的志》
    第二十四。
    贤者提欧斯塔实在不配这称号。他付我钱要我别攻打他的村庄，结果自以为很聪明，就取消了站哨。
    事很少这么简单，我们趁他们通通睡着时，割了男饶喉咙，女人就好好玩到亮。搜刮到的东西不多，但可真好玩。
    第二十六。
    我们从兰维格出发时，听到猫头鹰在剑这是不好的预兆，所以我下令回头。普克还笑我这么勇敢怎么还怕神，我在他两肋间插了一把刀，把他丢进海里。
    不过我看得出在大伙的眼中我失去了一点威信。我得做点事证明我还是老大，以免他们冒出什么蠢念头。
    第三十三。
    造访印达尔斯费尔岛很成功，女祭司通通杀死，捣毁纪念碑，烧掉圣书，喝干酒桶。
    我们把银器分了，我拿走神器，欧德雷克之子诺罗夫拿走碗和汤匙，古德瓦之子孟斯拿走烛台与饰品，“托尔达之子艾纳”则放弃了他那份，怕弗蕾亚惩罚他。
    算了，这样我们还可以分到更多。明我们就去史派克鲁格岛，看看那些商人有什么货。
    ……
    从维克多开始念书起，艾纳的马脸就变的铁青，直到他清晰念出“托尔达之子艾纳”时，他闭上眼睛，直到少年阖上志。
    摘下眼镜，少年捏捏鼻梁，“现在，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好吧，你逮到我了，但你忽略了一件事。这附近全是我的人，他们可是全都全副武装，让我来跟你介绍一下他们。”艾纳恶狠狠地道。
    维克多摆摆手，“我们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不过是路过的佣兵集团，不是来抓你去接受审判的。”
    “那你揭穿这些是想干嘛？”
    “还是那句话，我需要知道在花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解开莫克瓦格的诅咒。
    乌芙没理由诅咒这头肮脏野兽永远留在弗蕾雅花园，这不符合女祭司的虔诚，于是我想到另一种可能，是谁目睹现场状况，并告诉我们下诅咒的是女祭司──托尔达之子艾纳。
    产生这个怀疑，再搜寻花园聚会堂，我很容易就找到这本志。”
    “你真的想替他解咒？要我的话，我希望那家伙永远受苦下去！”
    “但是他肆虐的地方是弗蕾雅的花园，而我的工作是要把它从那里弄走。”
    沉默了一会，艾纳以手扶额，“在莫克瓦格下令来印达尔斯费尔岛前，我也是这么想──这只是份工作。
    我是个海盗，残杀女人孩或发动袭击，对我算是家常便饭，但对女祭司下手？我从来没想过。
    那夜里，在他们的罪恶结束后，莫克瓦格与其他兄弟把酒狂欢时，我拿出这个。”
    少年辨认出他手上那样东西，“刻满符文的狼牙项坠！？”
    “这是我老爹给的，他是我们村里的长老。他被这獠牙割到的人会生不如死，看来他的都是真的。”
    “你父亲有怎样才能解除那效果吗？”
    “只要让被诅咒的人拿到这狼牙就能解开，但我不会给你，那混账东西受苦是应该的。”
    话刚完剑光一闪，托尔达之子有些发楞，怎么忽然有节手臂飘在空中，接着狼牙项坠落到眼前少年手中，他干脆俐落地把东西收进草药包里。
    艾纳的惨叫声传得很远，而看到鲜血狂喷的场面，周围的水手们不约而同，放下手边工作，拔出钢剑冲向幻影旅团。
    局势一触即发的刹那。
    宏亮的声音，威严不容置疑，“我宣告，托尔达之子艾纳有罪，凡与他站在一起，为他拔剑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敌人就该死！
    这是我弗蕾雅战斗司祭史瓦妮的！”
    转向声音来源，所有水手清楚看到海玫家族的骄傲，她全重铠，手持无坚不摧的连枷，以及背后数十名持盾守卫。
    “当啷…当啷……”从第一个船员抛下武器，到全员缴械鞠躬致意，只用去短短时间。
    史瓦妮与凯瑞丝走近幻影旅团。
    维克多微笑摊手，“谢谢两位公主的配合，弗蕾雅花园很快就会重新开放。”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诅咒解除新的危机

    她睁开眼睛，瞥见缝隙的火光，搬开史瓦妮的大腿，从安古兰身上起来，凯瑞丝蹑手蹑脚下床，开门进入主厅。
    这里是弗蕾雅花园外，过去供游客暂居的小木屋，虽然因为莫克瓦格事件，一段时间无人居住，但遮风蔽雪的功能犹在。
    不出所料在火堆旁，幻影旅团之主.都瓦克因.维克多，正单独搅拌着大釜。
    小雀鹰自然的来到他身边坐下，“早上好，威克。”
    “这么早起来？亲爱的女士，”少年侧身把铁盘架到火上预热，又从保温锅夹出烤马铃薯开始切削，“早餐很快就好。”
    红发公主不满的瞪着他，“拜托！不要让我再重复，直接叫我的名字或是小雀鹰，就算还不到克拉奇说的‘姐弟关系’，至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四条刀疤清晰可见，专注料理的眼神就像雄鹰锐利，虽然整体看来犹带一丝稚气，但这个男人已经横断科拉兹沙漠，穿越勇士之路，甚至徒手杀熊。哪怕以一敌百的传言有些夸大，但看他击败狼人的手段，就知道以一敌十不是问题，他甚至还是个优秀的厨师……。
    听到凯瑞丝的抱怨，明确感受灼热视线，维克多摸摸鼻子，“毋庸置疑，我们当然是朋友，但是更上一层的姊弟不大可能，”他对着公主微笑，“我认为以心理年龄而论，我更适合当哥哥。”
    这混蛋笑起来还挺好看的……，这么想着，小雀鹰没有在姊弟或兄妹的称谓上较劲，而是转换话题。
    “威克，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可别跟我说什么对抗末日巨龙，这个时代连龙都非常罕见。”
    将切好的薯条铺在铁盘，空位放两片肉排，加上少许猪油香煎，“我可是布兰王承认的龙裔，就像在愤怒之拳宣告的，我来到这片土地磨练技艺，铲除怪物，至于末日巨龙的传奇，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她捡起几块木柴丢进火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就觉得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被虚无飘渺的宿命束缚。
    那等莫克瓦格的事情结束，我们在这边好好玩几天，接着就去凯尔卓吧！听安古兰说你们在旅行，大史凯利杰岛的风光，我保证会好好介绍。”
    最后敲两颗鸡蛋进铁盘，维克多笑笑，火光映照他脸颊红扑扑的，“可以啊，有小雀鹰坐镇，肯定是一趟很快乐的旅程。”
    见少年答应，凯瑞丝微笑，伸手摸摸耳垂，掩饰刚刚有一秒钟，她觉得对方很可爱，想靠过去亲他脸颊。
    香煎猪排、马铃薯薯条、煎荷包蛋还有杂菜汤，这顿早餐两人吃的愉快和谐。
    ……
    天色大亮时，由史瓦妮向导路径，幻影旅团与两位公主在弗蕾雅花园中散步。
    上回光临是夜晚看不清楚，现在白天进入这花园，确实存在许多美景，哪怕有些地方惨遭破坏，仍有不少可观之处。
    “有太阳的时候它不常出现，阴天或是夜晚比较活跃，但它只是不喜欢阳光，却不会因此受到伤害或战斗力削弱。”史瓦妮边走边解说，她前些时日与狼人斗智斗勇的经验谈。
    “从这里往后面走，打开水塔门有个山洞，它通常都潜伏在里面，我们先前在那儿逮到他不少次，也解决过他好几回。直到他学聪明，把我引诱到地下洞窟然后弄坍入口。他能从天顶跳出去，我没办法，于是等它把我的部下杀的差不多，我也就困在那里了。”
    维吉用剑柄敲敲盾牌，“哈哈，照这么讲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弗蕾雅花园，我觉得可以弄一个狼人试炼场，肯定会有许多勇士，愿意组团来练习挑战狼人。”
    安古兰点点头，“如果是这只怪物的话，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狼牙项链的诅咒效果似乎并没有那么强，我记得在维吉玛看到的那只，爪痕比莫克瓦格造成的要足足大上一圈，那种怪力是很难抵挡的。
    “说的不错，以它的威胁程度，很适合当小组战斗的对手，打赢就走不做纠缠，其实是挺好的试炼。”维克多认可两位团员的看法。
    史瓦妮啧啧两声，“你们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可以，千万不要被女祭司乔丝塔，或是我祖父听到。他们不会真的对你怎样，只会用温和的言语持续训诫，直到你忏悔说出那些亵渎。”
    凯瑞丝啐好友一口：“那种招式只对你有效，我直接就会向他们告辞，我不是战斗司祭，更不是多纳领主的孙女，克拉奇不会计较我对弗蕾雅小小的语言冒犯。”
    几个人轻松愉快的聊天，就像外出春游般笑声朗朗，忽然间，凯萨琳空中鹰啸，安古兰两条毛毛虫眉毛揪起。
    树梢沙沙声响，一团黑影飞掠，看到那速度，维克多顿时吃惊不小，上回有二代暴风雪，反应力跟得上狼人，所以没有太直观的感受，这次没有饮用药水，差距果然相当明显。
    不过除却自己要观察测试外，其他人都有饮用药水，所以也没什么好烦恼的，这趟除魔，他就是个提着酱油瓶来打酱油的。
    海玫家族的骄傲，辛达公主手上那把重型连枷，在这个场合，完全是战舰主炮般的存在。
    少年的眼睛勉强跟着黑影奔窜，它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然后猛然扑向自己的瞬间，连枷“虎！”发出破空的爆鸣声响，直接把黑影砸翻在地上，而且不待怪物反击，第二下扎扎实实的砸在腿上。
    维克多肉眼可见，被砸的部分完全粉碎，哪怕没有诅咒生物油的妨害，要恢复也要好一段时间。
    连枷这种兵器天然就是为了破甲、破盾而生，对付狼人这种自以为皮厚的中型怪物更是一敲一个准，打哪碎哪。不过等面对大型怪物，比如雠特怪、芬特怪甚至冰霜巨人那种体积时，连枷的威力又会显著缩小，因为需要用锋利刀剑或长枪戳刺，才能伤到内部。
    在维克多走神的几秒钟间，莫克瓦格已经被打的四肢尽碎，瘫在地上呼呼喘气。但因为没有创口使它失血，又没有涂抹诅咒生物油限制恢复力，所以它看似伤得很重，却是在逐渐恢复。
    “呼…呼……！你们杀不了我的，你们必须帮我，帮我解开诅咒，否则我还会回来的，一次又一次的回来，总有一天把你们全部杀死。”
    昨天的莫克瓦格死亡时几乎全熟，没什么可用素材，而且被烧得面目全非，少年难以分辨狼人的模样，所以他现在终于有机会蹲下来，仔仔细细的观察。
    盯着那张似狼似人的脸，维克多拿出订制的狗腿刀，“你好像很痛苦？我以为你喜欢当狼人，可以尽情的撕咬屠杀，不正是你一直爱做的事？”
    刀柄重击，维克多敲下几颗狼牙，拿在手上试着感受死亡之声，很不幸几颗牙都毫无反应，不过还是收进草药包，有几种配方会用到。
    狼人漫不在乎，嘶哑的说道：“没用的，会再长回来的，每次都长得回来。”
    “还真是不可思议呢。”少年微笑地开始剁狼爪，连挥几下加压才砍断，他拿在手上细细感受。
    爪被砍断，狼人痛的大吼，“呃啊！！你这混蛋，你以为折磨我会有用？
    那个婊子养的史瓦妮上次就设计圈套，把我链住锁起来。知道我怎么逃脱的吗？我把自己的腿咬断，每一口都痛得我大叫，我还不断吐血……”
    遭到辱骂，史瓦妮下意识提起连枷就要砸狼人脑袋，却被凯瑞丝拦住，指指维克多的背脊。
    “确实咬断自己的四肢肯定很痛，谁想得到你会这么做呢”塞一团布帮狼人止血，少年一边应和一边继续剁另一只爪子。
    “嘶啊…！你不懂，不止是疼痛而已，我的嘴巴烧的感觉像吞火一样，好像内脏被四分五裂，感觉好像要死去，但我还是撑过来，然后将臭婊子之外的人全都撕成碎片，把它们剁成肉酱！”
    “你这么说是要我可怜你吗？”咖的一扳一抝，另一只手爪也被剁了下来。
    双腕以下被剁掉，莫克瓦格野兽的瞳孔满布恨意，“不，我要你了解，你杀不死我的，你也别想阻止我，没人能够永远限制我，只要那个诅咒还在，我就会再回来找你。”
    把两只爪子收进草药包，狗腿刀又噗的插进狼腹，画拉出一道创口，少年戴上手套伸进去掏摸，“我个人表示欢迎，说正经的你这么弱，又可以不断生产炼金材料，我满心感到欢喜，尽管用途不算广泛……。”
    他的念叨语气风轻云淡，但史瓦妮惊讶地发现，随着他的碎碎念，狼人凶恶的瞳孔里出现恐惧。
    怪物的口吻变成和缓，“不…别这样，我们可以谈谈，我也只有现在才能说，这个诅咒害我乱咬、乱抓，乱扯个不停…呼呼，直到我死亡。
    时间还够，在我还没有失血死掉前，仔细听好，呼呼，帮我解开这个诅咒，事成后我会给你们我的藏宝，你们想都不敢想象的丰厚财宝…呃啊啊！！！”
    这次惨叫是因为，少年戴着手套的手，从它胸腔掏出一团未元物质，安古兰晓得，那多半是所谓“狼人突变诱发物”。
    “所以，当狼人并不好玩吗？”
    “......非常痛苦，最惨的不是被困在花园，而是那股挥之不去的饥饿感。不管我吃什么东西都会化成灰烬，我不能吃也不能喝，却还是得四处觅食，简直是活受罪。饥饿感实在太可怕，我甚至尝试咬我自己的肉，但就算只有一小口，我的喉咙还是会灼烫，跟滚烫的沥青一样。”
    “持续一辈子的饥饿感，确实是个经典的诅咒，难怪这些尸体都没被你动过，反而招来大批的食尸鬼。
    不过不要担心，我们就是来解除你诅咒的，看到这个东西了吗？”
    “你…你真的愿意帮我？这是什么？尖牙！那是我最不缺少的东西。”
    收好材料，维克多取出狼牙墬饰，没理会莫克瓦格说什么，径自将“托尔达的尖牙”放在狼人胸口。
    而就在放上去瞬间，魔法光芒炫目，众人目睹它突出的嘴缩回，长毛褪去，最后它变成一个粗壮肥硕，三角眼，鹰勾鼻，两条手臂上夹着金箍与满满纹身的男人。
    “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他看看自己的身体，高兴的狂喊狂呼。“哦，酒馆在哪里！？我饿的可以吃掉一整头烤猪，不，我应该能吃掉半头牛，然后再灌一桶啤酒，然后我要出海，他们恐怕都快忘记我，我他玛德一定要让他们想起来，史凯利杰的各位，我回来了！”
    收回狼牙墬饰，看到高兴到语无伦次的莫克瓦格，维克多嘴角上扬，“看到你开心我也很高兴，不过很可惜，似乎有人不同意你的计划。”
    海盗身体一震，转过身来，眼帘映入双目喷火的战斗司祭，“骯脏的莫克瓦格，相信我，你哪里都去不了，我以海玫家族的名义宣判，你将被活活绑在礁岩上，任海浪冲刷海鸥啄食，你的灵魂永远不能升上天堂，要在地狱沉沦受苦，直到末日的那一天。”
    ……
    弗蕾雅花园门口，五人暂时分道扬镳。
    史瓦妮要押着莫克瓦格返回拉尔维克，而维吉对观光旅行没兴趣，在酒馆喝酒吹牛比较愉快，索性陪着祭司同行。
    至于维克多、安古兰与凯瑞丝三个人，则要南下罗伏藤住几天，再往南到卢森，最后北上拉尔维克，完成环岛观光之旅。
    临行依依，史瓦妮拥抱即将短暂分开的三人，“罗伏藤是一个富饶而充满人情味的村庄，有我的印信，他们肯定会以最大的热情招待你们。村里还提供有养生的温泉与冷泉可以享受，你们现在去真的太是时候了，泡汤对身体很有好处。”
    听到温泉，维克多与安古兰都是眼睛一亮。
    上次泡温泉的时间，少女要追溯到陶森特那时候，而少年更是在炼金世界，总之都是好几年前。
    他们俩兴高采烈的时候，史瓦妮贴近凯瑞丝，笑容促狭，“不要犹豫，该下手时就下手！我支持你，若我不是奉献弗蕾雅的祭司，说不定……。”
    瞥了好友一眼，小雀鹰耸耸肩膀。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温泉之乡的小故事

    弗蕾雅赐给我们、恨与力量……愿女神保佑你的道路，永远不受邪恶侵扰。
    ──女祭司乔丝塔
    ……
    带着女祭司的衷心祝福，三人骑马悠闲南行，敲开“罗伏藤”的村庄大门。
    正如史瓦妮所，这个村庄富饶而充满生机，各种配的生活设施都很齐全，有酒馆、马厩、铁匠、杂货铺，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公共温泉。
    拜弗蕾雅神与花园之赐，往来朝圣者众多，观光旅客络绎不绝，所以作为周边最大村落，他们的温泉设施已经轻度商业化，稳稳地分成男汤与女汤。
    几前维克多第一次试泡，就喜欢上这里的泉水，以他浅薄的知识，判断罗伏藤温泉应该属于碳酸氢钠泉，因为没有闻到硫磺味，尝起来不咸，而且温度蛮高的。
    所以少年与两位旅伴沟通，用养颜美容、促进肌肤柔嫩滑顺服她们，在这里多住几，好好消除旅行过程积累的疲劳。
    接下来描述维克多如何泡男汤的过程，肯定会被骂灌水，所以让我们把镜头切到安古兰与凯瑞丝那边，讲述她们如何泡女汤。
    ＊＊＊＊＊＊＊＊，不是码就是光，好的，就当这个世界没有女汤，我们还是切回男汤。
    且慢！！……加装和谐滤镜后，现在应该可以。
    ……
    在更衣室围上浴巾，安古兰出门与凯瑞丝会合，虽然已经住好几，她还是穿不惯国王的新衣，还好雀鹰也不适应，让她不会太与众不同。
    女汤同时出现两个浴巾女，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旅客，在本地无数长辈环伺下，她们俩落落大方的冲洗体。
    然后按照维克多自豪的泡汤经验，喝两大杯淡盐水，进到“蒸气室”蒸熏出汗，温暖体。
    打开厚木门，蒸气喷涌，里面已经有坐两个人，恰好还是认识安古兰与凯瑞丝的。
    比较年轻的笑吟吟向她们招手：“哈！真巧，居然在这边碰到你们，快进来把门关好，别让蒸气都跑光光。”
    这个年轻活泼的女人名叫艾丝翠特，只比凯瑞丝大上几岁，却已经结婚，和丈夫在村里经营马厩。
    过去几，安古兰他们当然不会净窝在村里，而是经常出外赏景狩猎，进出马厩之间，自然而然会与她熟识。
    另一位慈和庄重的年长女士，是艾丝翠特的母亲，也是经常会遇到的。
    两个浴巾女微笑进房，关好门坐上长石凳。
    艾丝翠特舀起一瓢水，淋在中央烧红滚烫的石头上，室内一阵蒸气弥漫。
    年轻的女人敲敲隔板，示意外面生火加温，然后坐下瞧着安古兰与凯瑞丝。
    “你们也住好几啰！还不习惯吗？都是女人不用害羞，你有的我也樱”她笑嘻嘻的调侃。
    面对调笑，安古兰轻咳两声，神色如常，“不…不是害羞的原因，只是今感觉比较冷。”
    艾丝翠特做个鬼脸，“最好是，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好了，你这孩子，不要开客饶玩笑，要尊重别饶生活方式。”她的母亲训斥道。
    凯瑞丝向年长者微笑点头。
    被母亲喝斥习惯，年轻的女人也不甚在意，拿起毛巾擦拭躯汗珠，轻松转换话题，“话你们今会到附近玩吗？有要出村我提前吩咐史凯裘准备马匹。”
    史凯裘是艾丝翠特的弟弟，一个诚恳的青年，帮忙姊姊与姊夫经营马厩。
    感觉体温逐渐暖和，安古兰拍拍脸颊，“没关系，威克泡得比我们快，他会先到马厩打招呼的。”
    年轻的女茹点头，“话像你们这样，连住好几的旅客并不多，是很喜欢这里？”
    “还不错，这边人都蛮好的，而且威克很喜欢温泉，他调养几，可以消除肌酸痛。”凯瑞丝随口答道。
    蓦地里艾丝翠特表变得促狭：“喔提到威克，悄悄问下，你们两人谁跟他是那种关系？还是两个都是？”
    似乎怕她们听不懂，问问题的时候，她居然还左手成圈，右手戟指，做出不雅手势。
    雀鹰一下子感觉血往上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蒸气室效果很好，她早就胀红了脸，看不出来差别。
    而安古兰神色自若：“想太多，我们俩都不是啊，团长不合乎我的审美，而且太了。”
    年轻的女人立刻打蛇随棍上，“那你们俩有没有谁欣赏我弟弟呢？他又老实，胡子也生的很好，更重要的是不！”
    安古兰与凯瑞丝，一下子被这转折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够了，艾丝翠特，知道你关心史凯裘的婚姻大事，但那不是你让客人尴尬的理由。”话拦阻的仍是年长的母亲。
    得到缓冲余地，感到体也已经暖和，雀鹰拉起伙伴，含笑对艾丝翠特母女点头，“与你们聊很愉快，我们先出去泡汤啰！”
    罗伏藤温泉的结构，是依山建筑，空隙用厚木围起，从蒸气室出来，往左没几步就是汤。
    按照维克多的泡汤教学，用蒸气暖活体后，接下来就是进到温泉。用毛巾包裹头发，两女先从半浴开始，待习惯度后再全浸泡。
    不少往来进出的本地女士，经过安古兰与凯瑞丝，也都含笑与她们打招呼，毕竟过去几他们出手大方，待人和善，算是优质的客人。
    她们俩在温泉泡汤闲聊，直到全燥难以忍受，再一杯“高纯度威士忌”下肚，一跃跳进只有十度左右的冷泉。
    待感觉皮肤收紧，逐渐习惯冷泉，就要回更衣室饮水，去蒸气室蒸暖体，再进汤，整个流程循环往复约两到三次。
    这维克多教授的泡汤方式，他自己也体力行，唯一不同处唯有高纯度威士忌，他换成牛。
    ……
    深夜时分，完成晚上的炼金后，维克多悠哉的开门出屋，带着衣服晃到男汤，做睡前洗浴。
    下午的狩猎行程虽然不激烈，但还是有出汗，对他这样干净的少年来，只要有条件，多洗几次才正常，况且明就要离开罗伏藤，前往南方的卢森，当然要把握机会好好享受。
    现在这时段，除他之外没有别人，独享偌大的空间，浸在温泉里，少年闭上眼睛，心神空灵飘忽，脑中忽然闪过无数温泉相关的影片。
    拿起毛巾遮住脸，他沉入那些追贵的回忆，那些再也…再也不能看到的……和谐。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忽然脚步声响，曾被泰勒斯偷袭过的少年本该瞬间警觉，不过这脚步听起来颇熟悉，所以他一时没有感觉不妙。
    直到水声哗哗，那人进入泉水，坐到他旁。
    猛然发现不妙，方才正想着温泉回忆，现在难道算是梦想成真！？
    不敢拿开遮脸的毛巾，维克多体有些僵硬。
    “怎么半夜偷跑出来，这算是你私藏的养生方式吗？”雀鹰的声音柔柔的，没有平常那么爽快俐落。
    手臂一动就碰到她温的手臂，维克多体更加僵硬。
    “咳咳，晚上泡温泉，是能帮助睡眠。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这里是男汤。”
    “反正又没别人，一个人泡很无聊的，两个人还能话，不是嘛？”
    维克多陷入轻微石化状态，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你的也有道理，那我来讲个故事，你是公主，就来讲个公主变成国王的故事……”
    在和谐的领域，少年一向是个被动的人，这些时相处下来，凯瑞丝更是个爽朗的好朋友，他不希望自己误会她的意思，所以决心敌不动我不动，个她必然有兴趣的故事。
    “公主也能变成国王！？”果然雀鹰语调骤转清晰澄澈，不复方才那种朦胧暧昧。
    成功解除石化状态，维克多温声回答：“当然可以，我要讲的就是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一代女王的故事！”。
    轻柔的拨水声沙沙，“一代女王……你吧，我很期待。”
    拨水声提醒了少年，自己正穿着国王的新衣，右手摸索过一条毛巾，他若无其事的塞入水中遮掩。
    接着温泉中和煦的声音飘扬，“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不列颠的岛屿，岛上有个叫维多利亚的公主……”
    ……
    “……就这样，维多利亚带领着不列颠的人民，建立繁荣盛世，号称不落帝国。”
    故事讲述到中间的时候，她们俩还有问有答，凯瑞丝也不时发出惊呼感叹，可故事讲完，对方却忽然陷入寂静，错非旁还有窸窣微声，维克多甚至会以为她已经起离开。
    木墙阻绝寒风，唯有细雪飘飘。
    良久，“真有意思的故事，也就是，女人其实不会比男人差……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可以，你对吗？”她的结论虽然女拳，奇妙的语气却很温柔。
    感受旁女拳之威，少年谨慎含蓄的回答：“大部分况下，是这样没错……但还是有些分工，有探讨的余地，至少男人没办法怀裕”
    “呵呵呵呵……”听完他的补充解释，凯瑞丝忽然笑得异常爽朗。
    然后下一秒，水声哗哗，隔着毛巾感受到重量，维克多瞬间石化。
    ──我就是钢铁侠！！！
    “你要帮我怀孕吗。”雀鹰的用词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
    ──我的钻头，是突破际的钻头啊！！！
    覆盖在脸上的毛巾，被掀开一角，嘴唇上温暖的触感，是她在亲吻他。
    势可一触即发，可惜就在这时，木墙忽然间砰砰作响，呼喊声回温泉，“团长！团长！有紧急事件发生！”
    隔着木板嚷嚷的声音是维吉的，原本跟随史瓦妮前往拉尔维磕他，居然会出现在罗伏藤！？
    “唰！”少年腰上的毛巾被抽走，重量亦随之消失，水声哗哗后，脚步声逐渐远去。
    拉掉脸上的毛巾，维克多脸上满溢男子汉的霸气，一声咆哮怒吼不下龙吼，“维吉你他玛德给我闭上嘴滚回旅馆，就算是崩地裂，国王死去，也得先等我洗好澡！”
    暴怒的叱咤后，铁靴踏雪，墙外重归安静。
    骂是这样骂，维克多还是赶紧从温泉起穿衣，他知道维吉不会无缘无故，千里迢迢的跑来找人。
    匆匆赶回下榻的旅馆，听完原委，维克多眼神呆滞：“所以……布兰王死掉了！？”
    维吉重重点头，表凝重，带着几许哀伤。
    推开无赖，少年心底一阵慌乱，不…这不可能……我不可能记错的，布兰王的葬礼与后续的六杰夺嫡，明明是发生在希里回来后，属于游戏的重点剧。
    问题是眼下连杰洛特都还无影无踪，布兰王怎么会死去，他怎么可以现在就死！？
    史凯利杰的国王死去，绝不是一件事，那会牵动到不少事，引发许多变化，甚至使原本留存印象的剧完全崩坏。
    “砰…磅！”房间门被推开，获得通知的安古兰与凯瑞丝进到房间，维吉这趟不是单独行动，同行还有史瓦妮派遣的向导兼信使。
    深吸口气重归平稳，少年侧头看向无赖，“所以现在基本确定，布兰王是夜里突发心脏病，然后急救无效而逝。”
    维吉再一次重重点头，“是的没错，讣报是图尔希曲与奎特两家联名发送，史瓦妮接到消息后，立刻就派我过来通知大人，让公主尽快赶回凯尔卓。”
    少年捏捏鼻梁，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眼前迷雾蔓延，为什么图尔希曲的讣报要与奎特联名，而且治丧地为什么会选在凯尔卓？由里亚拉不可以吗？
    见维克多沉吟不语，凯瑞丝开口道：“不管怎样，发生这件事，史凯利杰各家族的领袖与亲眷都不会缺席，我现在就要备马，赶回拉尔维克搭船，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吗？”
    公主问的是你们，眼睛却只看着某人。
    少年抬起头，就在刚刚片刻间已经做出决断，事关“先知”的可靠程度，他必须要参与布兰王的葬礼，确认是什么原因让他的死亡提前。
    维克多郑重颔首，“我们一起回去，为布兰王承认的都瓦克因，我也想送他最后一程。”
    ……
    三更半夜，为旅团一行人打开马厩，牵出马匹的人，是艾丝翠特的弟弟──棕发棕眼的诚恳青年，他的名字叫史凯裘。
    落在最后，将一包克朗塞进青年手中，安古兰拍拍他臂膀，“过去几谢谢你帮忙！”
    史凯裘憨厚微笑：“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欢迎你们下次再来罗伏藤玩。”
    少女点头答应。
    就这样，幻影旅团与雀鹰一行，牵马走出村庄北门，向东奔驰而去。

 第一百七十章 国王已死浩气长存（上）

    在遥远的南方，别称“金塔之城”的尼弗迦德城，这个坐落于阿尔巴河畔的宏伟城市，是帝国的心脏、帝国的首都。
    而金塔之城的核心地区“帝国皇宫”，则是尼弗迦德帝国皇帝的主要寝宫。
    “ym‘grymieaepaardker‘zaer，deithwenaddanynaepmorvudd，emhyrvaremreis！
    皇帝陛下、在敌人坟上起舞的白色火焰、恩希尔·瓦.恩瑞斯！”
    伴随唱名官的宣告，在谒见室里等候的情报机构主管──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深深鞠躬，迎接他的皇帝──尼弗迦德的皇帝，麦提那、艾宾和吉米瑞亚领主，那赛尔和维可瓦罗最高统治者，辛特拉国王。
    棕瞳、黑发、背头一丝不乱，半个文明世界的统治者暨另一半文明世界的侵略者.恩希尔.恩瑞斯，他的作为与决定，影响整个世界与人民的命运。
    皇帝拿起文件阅读，内容是，扳指轻敲桌面，示意他的特务头子开始汇报。
    瓦提尔屏气凝神，“陛下，情报属实，布兰.安.图尔希曲死于……，不过公开宣称是心脏病发，亲善我们的……希望能获得更多协助，是否要加大支持力度？”
    没有抬头，皇帝嘴角弯出一抹冷酷微笑，扳指敲击桌面，“有趣，布兰居然是这样走的。当然要提高支持，得好好感谢老家伙长久以来的关照。”
    继续阅读文件，他摆摆手让子爵离开。
    收到指示，李道克斯再次行礼，缓缓倒退，直退到将近门口，恩希尔的声音忽然传来，“等等……这个‘都瓦克因’是谁？”
    ……
    都瓦克因──诗歌“龙裔归来”传颂咏唱的盖世英雄。
    他是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科拉兹沙漠横断、风暴降生的维克多，天命超凡、梅里泰莉神谕的无垢者，东斗之拳、贝尔镇之龙，黎明破晓、狩魔猎人的炼金术士，勇士之路跨越者、竞技场冠军，妖灵杀手、梦魇超脱者、拔剑百人斩，最后的龙裔──都瓦克因──碎熊者维克多.柯里昂。
    ──瓦提尔·德·李道克斯整理
    ……
    当天际第一道曙光划过大史凯利杰岛北方，矗立在山巅，“凯尔卓”雄伟陡峭，不愧是奎特家族引以为傲的堡垒。
    而堡垒空桥下方的海峡，某艘狮子造形船首的帆船，正像太阳一样从容快乐的，穿越残酷的万里大海，航向群岛最繁华的对外港口。
    此刻傲立船头、欣赏景致的人，就是这艘千阳号的船长维克多.柯里昂，在他身边与他交谈的，则是幻影旅团的工具人维吉。
    “呼！看来是赶上了，总算是没有迟到。”他拍拍无赖的背脊，“辛苦你了。”
    从拉尔维克港出发时，凯瑞丝搭乘海玫家族的战船，与多纳领主、欧垂格还有史瓦妮她们共同行动，虽然也盛情邀请幻影旅团，不过维克多不愿抛弃自己的船只。
    一念之差，碰上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雪，尽管千阳号最后顺利克服，不过却偏离航道好几天的距离，所幸算算时间，还是及时赶上。
    摘下头盔，维吉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团长，非常抱歉，是我操船的技术不够熟练。”
    “别在意，等会船靠岸让手下处理细节，我们直接赶去葬礼现场。”
    “明白，我这就下去安排。”
    ……
    千阳号靠岸后，维克多领头疾跑，凯尔莫罕跑酷王绝非浪得虚名，还好上回来过凯尔卓，所以他知道要怎么前往葬礼现场。
    没跑多久，少年远远听到大德鲁伊尔米亚熟悉的洪亮声音，“人生在世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今天，我们在这里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哀悼我们的亲人、朋友，史凯利杰的伟大国王……”
    以手开路，维克多向前移动，他今天穿着史凯利杰贵族的服饰，所以没有人觉得他的行为有何不妥。
    终于挤过层层人墙，来到较为宽敞的地方，维克多恰好看到四位勇士，抬着布兰王的遗体，与自己错身而过，走向一艘小船。
    一眼望去，遗体看起来经过处理，仍然面色红润，栩栩如生，可是却也彻底断绝少年的念想：不是假的，国王已死。
    维克多深深叹口气，注意到旁边作为观礼台的小山丘，最外圈是护卫安全的勇士，中层是家族继承人的位置，最高处站着群岛各族长、布兰王的遗孀、大德鲁伊尔米亚与观礼嘉宾。
    迈开脚步，少年走向观礼台，有些恶趣味的想到，如果现在天降陨石砸平这座小山，史凯利杰的历史传承或许就将完全断绝。
    当维克多靠近，他身上贵族的服装，原本不足以让他穿过山丘底部的家族护卫，不过图尔希曲、海玫与迪门家族的人，看到他的脸后，却不约而同让出宽敞的通道，抚胸致敬。
    轻微的骚动也引起第二层家族继承者们的注意，看见少年，凯瑞丝以手掩口遮住微笑，暴风雪让他们分开后，她始终很挂念维克多的安危。
    眼神交会，她知道他知道她的关心。
    在第二层高度观礼的人有，图尔希曲的斯凡瑞吉，海玫的史瓦妮、欧垂格，奎特的哈尔玛与自己，迪门的哈布约恩，以及德拉蒙的阿蓝。
    注意到少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要往最高处走，小雀鹰不由得为他担心，前面几个家族或许知道他或者打过交道，但是迪门家与德拉蒙家的继承人可不认识什么都瓦克因，万一造成冲突就很不好。
    她正要出声介绍，哈尔玛却伸手轻轻按住，凯瑞丝一怔，就没来的及讲出口。
    接着情况发展完全出乎她的预料，阿蓝与哈布约恩微笑颔首、任凭少年通过，他们俩人的默认，意味着群岛二代无人异议，全员认可维克多.柯里昂站上最高处观礼的资格。
    哈尔玛轻声对妹妹说道：“你刚回来，还没来的及告诉你，我们的兄弟在南方闯下辉煌无比的事迹，都瓦克因现在威名赫赫。”
    听完解释，小雀鹰神色复杂，目送少年一步一脚印，登上丘顶，与群岛各家族长并肩。
    ……
    站在高处，维克多游目四顾，他看到碧儿娜在最前面，其次是个不认识的年轻女人，再落后是克拉奇以及尔米亚，这个排序似乎有种微妙的意涵。
    与相识的疯子卢戈，霍格黑手点头致意，少年注意到下方那几位抬棺勇士，正在将布兰王的遗体放上小船，按照维克多理解的史凯利杰风俗，他们是要进行“海洋火葬”。
    海洋火葬：当骁勇善战的国王死去时，陪葬品会是一条船以及他生前的战利品。送葬者将所有陪葬的东西放在船上，包括死者本人也安静地躺在其中，然后放帆出海，最后用火箭远远点燃。
    就在这时，排序第二的年轻女人突然抽泣，然后转身就向下奔去。
    大德鲁伊出手拦住，“孩子，你不需要这样做。”
    “我知道，但我想要这么做。”年轻女人说完，轻轻拨开尔米亚的手。
    维克多心中一动，从排序他猜测，年轻女人或许是布兰王的情人，等等，她该不会是要殉葬吧！
    刚想明白，没来的及阻拦，她已经穿过少年向下奔去。
    “真是疯了，这么年轻的姑娘，碧儿娜才应该去，毕竟他们睡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安静，这是她的决定。”
    听到旁边的窃窃私语，目送她义无反顾的背影，少年有些懊恼没拉住，但出乎意料的，年轻女人还是被拦下，阻挡她的人，竟是第二层的斯凡瑞吉。
    他阻住父亲情人殉葬的路，神情严肃的说话，距离遥远不知道他们讲些什么，但年轻女人很快就蹲在地上，嚎啕哀泣。
    放下心来，把这幕记在脑海，维克多转身见到勇士们已经布置完毕，放下风帆，正把船送出港口。
    良久，孤帆远影。
    在篝火堆点燃火箭，负责射箭的是布兰王的外甥，奎特家族的族长克拉奇。
    当箭矢落在船上，火焰雄雄腾起。号角声悲痛呜咽，海鸥声聒聒长鸣。
    此情此景，少年有些前世今生的恍惚，他曾在游戏中，以杰洛特的身分目睹不只一次，但是这一世，白狼本人是注定看不到了。
    摇摇头，维克多转开视线，可就这么一眼，他满心后悔，嘉宾群里赫然站着三位衣裳非常节省布料的女人，一望而知是女术士。
    其他两人无所谓，反正都不认识，让少年懊恼的原因是，彷佛维吉玛白色大厅的重演，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个女人──凯拉.梅兹。
    娇小苗条的皇室顾问，眼神莹莹水亮，是那种看到有趣东西、兴致高昂的模样，毕竟维克多能站在观礼台的最高点，本身就说明许多事情。
    佯装没有看见，少年转向大德鲁伊尔米亚，船棺已经焚净，他站上宣讲台，开始演讲悼词。
    “图尔希曲家族的布兰王，已经踏上他人生最终的旅程，我们伟大的先祖会在旅程的终点等着他。
    他们将一起狩猎掠夺，他们会一同坐在萤火边赞扬过去的丰功伟业，今后他将活在我们的心中。
    总有一天我们也将站在他的身边，一同面向海洋。
    那──将会是美好的一天。”
    演讲完毕，风声猎猎，瑞雪飘飘。
    大德鲁伊之后，站出来说话的是克拉奇.奎特，他带着金色头箍，衬的红发格外鲜艳，他大声宣告：“史凯利杰群岛的家族共存共亡，在战乱时期，传统让所有家族一统在国王的领导之下，我们已经向布兰道别，现在该挑选他的继承人，领导我们与尼弗迦德的黑衣者继续作战。
    今晚，只要是敬爱图尔希曲家族的布兰的人，凯尔卓的大门就为你敞开，欢迎来享用取之不尽的美酒与佳肴。
    而在举行守灵宴时，认为自己有资格成为国王的人，自己站出来吧！”
    说完话，在轰然欢呼声中，克拉奇走下宣讲台，来到维克多身边握住他手臂，“谢谢你能赶来送他最后一程。”
    “布兰王是值得敬重的长辈与王者。”
    “是的，但他已经过去了，晚上能否早点到凯尔卓，有些事我想在宴会前与你谈谈。”
    “我会提前拜访。”
    ……
    葬礼结束后，避免被凯拉缠上，维克多很快混进人海，从港口小丘消失，尽管非敌半友，但女术士可说是麻烦的同义词，少年现在没心情应付她。
    和上次来临时相同，幻影旅团选择入住“新港湾酒馆”。
    无赖维吉的好兄弟.店长“约纳斯”也同样诚恳接待，不过从他的脸上，少年能看到悲伤忧愁，想到布兰王这么受臣民喜爱，只能说相当佩服。
    进到租用的大型套间，墙上挂着橡木盾，与纹绣壁毯装饰，壁炉火焰散发温暖的氛围，急于清除昨夜残留的疲惫，少年很快架设好大釜，扑到床上小睡。
    ……
    冬天夜晚来的较早，加上飘雪，下午三点多，天空已经是一片灰蒙蒙。
    骑着马匹前往凯尔卓，顺着凿通山体的隧道蜿蜒向上，维克多不禁感叹工程的鬼斧神工，拓出这样能容纳数骑奔马并行的通道，所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真正非同小可。
    穿过隧道后，将马匹寄在马厩，来到凯尔卓空桥，走过空桥就正式进入城堡。
    从桥上向下看，早晨千阳号经过的地方，数百公尺的高空之上，海面清晰可见。
    带着安古兰与维吉，维克多忽然觉得自己挑错时间，因为有三个女人被守卫挡在城门前。
    守门的护卫显然对女术士毫无敬畏之心，“滚开，你们这三个衣服都不会好好穿的表子，今天这里没有人需要你们张开大腿！”
    “我们是来参加守灵宴的客人，这难道就是奎特家的待客之道吗？”领头的陌生女术士呵斥道。
    “哈！族长早就交代过，你们这些女术士，参加葬礼就够了，至于守灵宴，只欢迎真正敬重布兰王的朋友，不欢迎你们这些刺探情报的间谍。
    快滚！不要在这边阻碍真正的客人进出！”守卫大声叫骂，甚至伸手试图推搡。
    看到这幕维克多倒抽口凉气，地位比凯拉梅兹更高，能站到她前面的女术士，少年依稀也还记得那么几位，基本上都是稍微动怒就能把守卫烧成灰烬的狠角色。
    不过明显她们还是有所顾忌，不论是反魔法武器的牵制，或者政治上的考量，都不允许反脸动手，晓得无法正面进去，女术士后退与幻影旅团错身而过。
    接受看门守卫恭敬隆重的欢迎，维克多感受背后那道锋利如刀的视线，目睹她被守卫侮辱的场景，凯拉梅兹肯定会迁怒自己。
    女术士……麻烦的女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国王已死浩气长存（下）

    经过城门守卫，首先见到的是布兰王的遗孀碧儿娜，她与她的儿子斯凡瑞吉安图尔希曲，正在门口与来访宾客交流。
    将交谈对象送走，碧儿娜见到幻影旅团一行人，向维克多轻轻点头。
    少年上前欠回礼，“王妃请节哀，”然后又对沉默的斯凡瑞吉致意。
    用丝巾轻轻擦拭眼角，碧儿娜轻声回答：“不是王妃，我现在是皇太后，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维克多，可惜在今这种场合，我无法像平常那样与几位慢慢聊，请见谅。”
    维克多挑挑眉毛，“就我所知，皇太后的意思是他的儿子是国王。斯凡瑞吉还没有继位呢？所以请容我继续称呼你为王妃，或是布兰王的遗孀。”
    一阵寒风吹过凯尔卓空桥。
    她眼神深邃的看着少年，他礼貌微笑以对，然后她面色平静的做个手势，“请进！”
    再度欠致意，维克多走进城堡。
    他不在乎碧儿娜的微妙敌意，因为她正专注推动斯凡瑞吉成为国王，在她得手前肯定没空搭理自己。
    这是“先知柯里昂”的前世剧透。
    ……
    万事万物最怕比较，凯尔卓城堡，比图尔希曲家的宫更壮观华丽，甚至相较维吉玛都不遑多让，想想人家“迪门”跟“海玫”的领主，都还住在长屋里呢。
    海外贸易害人哪……，光是这条走廊上，两两对称、装饰用的全铠甲就不下三十具，奎特家真是奢侈**，一点都不艰苦朴素。
    进到宽广的宴会大厅，烛火敞亮的空间足可容纳数百人进行社交活动，美馔佳肴流水价的送上，印证奎特家族这一代的繁盛辉煌。
    服饰精致、胡须整洁、年约五十的男人迎上前来，“下午好，维克多先生、安古兰女士，还有维吉，我是亚恩华德――奎特家族的管家，已经期待你很久，荣幸见到年轻的都瓦克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亚恩华德，看看周围，来的人可真不少。”
    “大家都是来和国王道别，顺便看看有哪些人要争夺王位。”
    “…你知道我与克拉奇有个约会。”
    “领主稍后就到，他替你在主桌旁留好位置，就在他女儿凯瑞丝旁边，请跟我来。”雅安华德欠回答。
    少年侧挥挥手，示意维吉自由活动，他高心点头，自去找寻认识的朋友们拚酒。
    很快维克多被领到坐满二代的桌子，除斯凡瑞吉还有哈尔玛不在，其他海玫的史瓦妮、欧垂格，迪门的哈布约恩，德拉蒙的阿蓝，以及奎特的凯瑞丝都在这里。
    见到雀鹰还有史瓦妮，安古兰开心的坐到两个好姊妹边，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位置被抢，维克多也不在意，随手拍拍阿蓝的肩膀，卢戈抬头一看，立刻乐呵呵的往旁边挤开哈布约恩，欢迎龙裔坐进长凳。
    尽管葬礼后询问况，已经知道这桌人就没有不认识维克多的，但注意到少年与旁人熟络互动，凯瑞丝还是微不可查的略略皱眉。
    她主动开口引导话题，“欢迎你，威克，你来之前我们正在谈理想，你知道这个桌上全员的梦想是什么吗？”
    看维克多摇头，她继续道：“就是坐上布兰的位置！看看他们，全都一个模样，满脑子荣耀功绩。”
    哈布约恩端起酒杯敬龙裔，“凯瑞丝是在眼红，因为我们之中，表现最杰出的人会继任王位。”
    “谁不知道那些功绩都只是做好看的而已，我们的父亲会决定谁来继承王位，不然你以为他们刚才在跟克拉奇谈什么？”雀鹰不满的反驳。
    阿蓝卢戈打个呵欠：“你会这么，是因为你体力跟技术都不如人，记得那次哈尔玛向大家挑战，看谁最快冲上山吗？你也没参加，当他把斧头砍进山顶上的树桩宣誓胜利时，你还在火堆旁烤你那皮包骨勒。”
    被讽刺的凯瑞丝顿时脸色胀红，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当时体不舒服……女人！……体不舒服的事，能算输么？不如我们重比一次！我愿意挑战你们每个人，包括都瓦克因，如果我比他先跑到山顶，那就绝对算是功绩了，如何？要比吗？”
    阿蓝卢戈耸耸肩膀，“就知道你不甘心，可以，如果龙裔参加，我就参加。”
    瞄了一眼气鼓鼓的凯瑞丝，秉承维吉玛路跑大赛冠军的自信，维克多摸摸鼻子，“还是不要吧，我今不太舒服，而且跟我竞技登山攀岩，没什么意义。”
    被婉拒的她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
    拳头敲敲桌子，史瓦妮开口打圆场：“雀鹰，不要这样，人家是让着你呢，他可是勇士之路跨越者，我们每个人都很难获胜的。闲扯够了，让我们继续喝酒。”
    维克多笑笑，端起酒杯奉陪一圈。
    欧垂格表现的特别高兴，他早就想跟龙裔好好聊聊，只是过去没有机会。
    ……
    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留下安古兰继续应酬，维克多决定先去找尔米亚谈谈，他有种感觉，如果布兰王的死亡不是因为心脏病，大德鲁伊肯定知道真相。
    不过穿过人群后，他却先碰到多纳辛达，还有疯子卢戈两位领主，他们似乎正在吵架。
    注意到卢戈喝醉酒，眼睛已经喝到泛起血丝，周围其他旁观者貌似份又不够介入，两边都是打过交道的领主，想了想少年还是上前劝阻。
    “嘿！辛达领主，别这么激动，跟疯子计较没有意义的。”
    “哈啊，叫卢戈疯子根本是在侮辱真正的疯子，他只是个寻常的混蛋而已。”
    “听你在放！你敢再叫我混蛋，我就砍下你的头，插在杆子上，然后在脖子洞上撒泡尿。”
    “很好，我们现在就来解决这件事！”别看辛达领主年事已高，他已经捋起袖子，摩拳擦掌。
    卢戈讽刺回去，“哈哈哈，我好怕哦，吓得我屎都拉出来了，还是别太勉强比较好，我怕你会摔倒骨折。”
    “两位算了吧，今这种时候，何不保持冷静，况且你们都在奎特家的屋檐下，应当尊重主人。”
    “这些神圣的传统我当然懂，但卢戈应该要知道，我不可能放任他恫吓──洗劫我的印达尔斯费尔岛。”
    “多纳你谁都吓唬不了，我很快就会上了你的女祭司，喝光你的美酒，然后在你的桌上拉屎，记得帮我点个蜡烛哦！”
    维克多拍拍额头，这疯子还真是疯起来什么鬼话都敢讲，“我相信尼弗迦德皇帝，听到你们两位不和，一定会很高兴。”
    效果立竿见影，刚刚还争吵不休的两人，提到黑衣者，顿时调转矛头，看向少年。
    “随时恭候皇帝陛下的大驾光临。”卢戈骂骂咧咧。
    多纳也扬起下巴：“让他过来呀！我们才不怕黑衣者。”
    “掠夺沿岸的省份是一回事，跟帝国全面开战又是另一回事，无论如何，很高兴两位都没有忘记真正重要的。”
    眼神示意周围人，赶快将两位领主拉开，维克多鞠躬告退，他注意到大德鲁伊尔米亚就在旁边不远处，明显刚刚若没有劝成，他就会介入调解。
    举起左手，少年做出邀请动作。
    ……
    跟随尔米亚的脚步，转过几个回廊，踏入他的房间，维克多好奇的张望陈设，德鲁伊的奇妙法术，从进门前的乌鸦守卫，可见冰山一角。
    屋里有驯鹿的标本，诡秘的雕像，不知用途的衔尾蛇面具，还有德鲁伊之环……少年在书上看过这个法阵图案。
    一杯牛被递过来，维克多含笑接过。
    “所以孩子，你想跟我谈什么呢？”尔米亚仪表从容，态度亲牵
    早已组织好语言，少年表慎重的道：“……恕我直言，布兰王应该没有心脏病。”观察到德鲁伊脸上的笑容收敛少许，“上次分别时的观察，我能以炼金术士的份保证，他没有心脏病，甚至应该还能活跃许多年。”
    讲完这些他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以大德鲁伊与他的亲近关系，还有龙裔在史凯利杰的作为，只要不是绝密，尔米亚就没有理由隐瞒维克多。
    果然凝视都瓦克因片刻，德鲁伊长叹一声，起走到橱柜前，施展法术解开封印，招手让少年过去。
    维克多走近，看清尔米亚从迷锁当中拿出的物品，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样东西令他心神剧震，忍不住微微颤抖。
    耳畔彷佛听到那，把它交到南尼克嬷嬷手上时，窗外的雷轰电闪──化作德鲁伊低沉浑厚的嗓音：“看你的反应，你果然知道这个，没错，梅里泰莉不传之秘，大陆百年来最强起勃剂！”
    少年涩声，一字一顿的：“威…震………”
    ……
    走出房间，维克多神有些恍惚，没想到追求的答案一直在眼前，搅乱剧、拆台先知的人竟然就是自己。
    确实早在上次谈话时，尔米亚就已经侧面提到答案，有德鲁伊去梅里泰莉神请求药物，还有什么药剂能比的上“威震”？
    事简单无比，布兰王马上风，威震验过自然没问题，可对外这么不好听，所以就讲成心脏病，还好是跟碧儿娜办事的时候出事，不然那个年轻的人还得背锅。
    可是话回来，谁又能想到，当初只为摆平泰勒斯搞出的配方，最终却衍生出如斯影响，所以滥用药剂果然是不对的。
    脑中马行空，脚下信步而行，然后少年看见雀鹰，背着手站在不远处。
    目光交会，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周围四下无人，她靠的很近，近到在她的瞳孔里，维克多能看到自己。
    “告诉我，你那的故事，是真的吗？”
    “呃…故事，温泉…你维多利亚女王？是真的。”
    “……很好，我不会输的，我不认输！”
    完雀鹰转跑远，留下少年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
    当维克多回到大厅，宴会安静地有些诡异，原来是认识的人，弗蕾雅的女祭司乔丝塔正带领大家进行最后的祷告，显然已经进行一段时间，“……留意听我的话，世上最英勇的行为，就是和人神诅咒的野兽战斗。没有比这更适合侍奉女神的方式。”
    完她浅浅鞠躬后，飘然退开。
    接着克拉奇奎特来到大厅中央，挥斥方遒：“谨遵女神旨意，我们由衷感谢并牢记在心，让我们开始吧！我们已经为布兰送行，现在必须选出他的继承人！
    国王必须要有智慧，受人尊敬，而且勇气十足，我们可不缺这样的男人。认为自己有资格继承史凯利杰群岛王位的人，到我面前来！”
    似曾相识，心跳加速，少年深吸口气，忽然明白他正在见证历史，眼前这幕，就是真实上演的六杰夺嫡──国王的赌局。
    只见斯凡瑞吉一马当先，出列走到克拉奇前面的长桌，砰的放下钢剑，维克多注意到他回去的时候，碧儿娜伸手安抚斯凡瑞吉。
    接着是海玫的欧垂格，德拉蒙的阿兰卢戈，迪门的哈布约恩，先后放下他们的长剑，接下来，晚宴时没遇到的哈尔玛，也走出来放下他的斧头。
    维克多眼神清明，想起凯瑞丝刚刚的问题，于是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在人群中轻易找到了她，她边站着史瓦妮与安古兰，双手握紧短刀，似乎有些犹豫。
    遥遥相望，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他握拳鼓励她，
    “飞吧！雀鹰，去迎接你的命！”
    场中，见到该出现的人都已出现，克拉奇轻咳一声准备话，可就在这时，在众人或不解或疑惑的目光中，凯瑞丝大步出列走到长桌前，放下她的短刀。
    众所周知，在史凯利杰源远流长的历史中，从来没有过女王的先例，可是话回来，也从来没有讲过女人不能参与选王。原本哈尔玛是最有力的国王候补，但雀鹰出来竞争后，等于奎特家兄妹相争。
    上述的事实让克拉奇有些尴尬，但毕竟经历过风浪，观察周围不再有人出列后，他还是威严的高声宣布：“国王的候补已经出现！愿最强的男人，……或女人获胜！”

 第一百七十二章 父爱如山迷迭暗香

    父同母一样的无私，他不求回报；父是一种默默无闻，寓于无形之中的感，只有用心的人才能体会。
    父亲的，深而沉重──父如山。
    ……
    月光下的凯尔卓城堡，雪花飘飞，维克多柯里昂与克拉奇安奎特，两人在城楼单独交谈。
    领主看着暗沉沉的海洋，“凯瑞丝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比男人差，你该觉得高兴，有其父必有其女。”
    克拉奇摇头叹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要去‘史派克鲁格岛’，是为了获取功绩，赢得更多认同。孩子真是长越大越麻烦，反而维克多你虽然年纪最轻，但所作所为已经证明自己的力量与成熟。
    希里的弟弟维克多都瓦克因，我有事要拜托你，关于我的两个孩子，你愿意听听我的请求吗？”
    维克多摊手示意请讲。
    对少年来，从得知布兰王死讯，他就上紧发条，思考过去的回忆，还有可能的变化，所以他隐约能猜测出领主想的，不过这些事他不该先知，所以他保持倾听姿态。
    “布兰的葬礼与守灵宴，其实有两家没有到场，布洛克伐家族的领袖‘乌达瑞克’没有出现，还有托达洛曲家族的族长‘哈拉德·猎犬’也没有过来，而这都是不该发生的事。”
    维克多点头表示理解。
    克拉奇继续道：“史派克鲁格岛的乌达瑞克，据他得了怪病，变的行为怪异，常常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压抑某种焦急恐惧，害怕某个东西──或是某个人。他的这种变化让其他人惊惶失措。”
    少年双手抱，心中有数多半是“恶灵缠”刚发生不久，这段凯瑞丝与杰洛特搭档解决的剧属于主线，肇因于一种非常罕见、以罪恶感为食的附恶魔，解决方式令他印象深刻。
    “凯瑞丝是想去治疗乌达瑞克？”
    “没错，她认为乌达瑞克是遭到诅咒，要去解决这个问题，让自己的功绩能与哈尔玛相提并论，证明她有当女王的资格。”
    “所以你希望我去帮忙她？会不会太一厢愿？我不认为以雀鹰的强硬格，会愿意接受别饶协助？”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抱持怀疑，但你是都瓦克因，凯瑞丝根本不听我跟他哥哥的话，但是她提起你的时候，那个态度与起别的男人完全不同。
    我相信她会慎重考虑你的意见，所以想请你以龙裔的份劝告她，让她打消念头。没错，我要拜托你去劝告她，让她放弃这个计划。我不信任乌达瑞克，我认为他现在的状况是种疯狂。”
    眨眨眼睛，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少年原本以为领主会要求自己帮忙解决乌达瑞磕问题，没料到却是要自己当客，直接把雀鹰拦下来。
    “凯瑞丝的事，我会试着与她谈谈，但我不能保证结果。”
    “我了解我的女儿，如果劝不住，不会怪你。”
    “好吧，你刚刚提到有两件事，一件是关于凯瑞丝，所以另一件是关于哈尔玛？”
    奎特领主双手按在城垛，拂去积雪，“是的，入冬开始，乌德维亢就气候异常，上个月更发生极严重的霜害，迫使岛民大量逃离，我们最近就收留许多残存的托达洛曲家族。”
    “就算是德鲁伊中的‘控者’，都只能影响范围气；遍及全岛的霜害，我认为哈尔玛无能为力。等等……‘残存的’托达洛曲！？”
    克拉奇点点头，“没错，残存的……，霜害本来就已经很严重，当突然出现的寒冰巨人，带领冰巨魔、女海妖进攻村落、大肆杀戮，托达洛曲家族彻底崩溃，领主‘哈拉德·猎犬’与他亲近的部下不知所踪。”
    维克多脑中闪过新港湾酒馆的老板，所以也许他下午悲赡表，并不是因为布兰王的过世，而是感伤家族的毁灭。
    “哈尔玛打算召集一批勇敢的战士，乘船去乌德维克讨伐巨人，让岛上居民能回到家乡，他认为这件功绩可以作为他的王冠。但我很担心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所以我想要求……”到最后，克拉奇声音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要我陪他去击杀巨人？”维克多表从容，这个请托算是回归剧的正常发展，也是都瓦克因的本校
    克拉奇微微一顿，颔首承认。
    “在回答前，我实在忍不住想问，克拉奇你自己不想当国王吗？应该会有很多领主支持你。”
    “确实会有很多人支持我，但反对我的人更会不择手段，我不愿意见到那种况，比方疯子卢戈不定宁愿让尼弗迦德人坐上王位。知道何时让步才是宽容的统治者，布兰与我们的时代逐渐退场，该是年轻人接棒的时候了。”
    轻笑一声，得到释疑的少年伸个懒腰，都瓦克因无所畏惧。
    “我答应你，克拉奇，一如你向我承诺过的，我也向你承诺，哈尔玛与凯瑞丝是我的手足，我很乐意帮助他们。为此我要向你提出要求，我需要不少材料做准备，或许尔米亚告诉过你，我是个很不错的炼金术士。”
    克拉奇注视龙裔的表诚恳喜悦：“感谢你，维克多，我会吩咐亚恩华德，凯尔卓有的，尽管拿去。”
    欠告别领主，少年离开城堡。
    ……
    冒雪回到下榻的“新港湾”，出乎意料的哈尔玛正站在酒馆的桌上演讲、号召勇士前往乌德维亢，讨伐寒冰巨人。
    站在台下看着奎特，少年承认他确实有种独特的豪勇魅力，是史凯利杰人会喜的那种领袖。
    场中气氛火，或许因为老板是托达洛曲出，酒水美食源源不绝供应，还让诗人演奏慷慨激昂的音乐，是的，他们正在演奏“龙裔归来”。
    现在是哈尔玛的舞台，维克多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拉住旁边跃跃试的维吉，让他找机会私下通知哈尔玛自己参加的意愿，还有提前准备好千阳号。
    然后少年回房就寝，甩开感动莫名的无赖，这家伙还以为团长是为他的故乡而参战。
    ……
    躺在上，维克多诚心正意的冥想，听而不闻楼下的嘈杂闹。
    父如山哪……，透过与克拉奇的对话，还有整的见闻，果然现实世界与记忆中有微妙不同，游戏里着重强调英勇行为的比重，好让猎魔士大显手。
    但是事实上，雀鹰的才是对的，主要决定国王归属的，是台面下领主间的利益交换，而所谓的“功绩”并不是那么重要，成为国王的人，只要有不错的名声就可以。
    换言之从竞争王位考量，哈尔玛并不需要去对付寒冰巨人，他早已证明过自己，又有奎特家族全力支持，现在还愿意领衔前往乌德维克，只能归因于勇气与担当。
    另方面凯瑞丝，尽管帮助海玫家族铲除莫克瓦格，又与史瓦妮亲密无间，但辛达有自己的候选人欧垂格，所以她需要协助乌达瑞克，好争取布洛克伐家族的支持。
    明必须先与她好好谈谈……。
    计划好明行程，维克多在黑暗中阖上眼睛，准备像婴儿一样熟睡时，却忽然有人毫不客气的坐上他腹部。
    尽管时间地点都是意料之外，但经验丰富的少年早有心理准备，窜入鼻赌香气也验证他的预牛
    迷迭香、来自海洋的露水，她独特的气味可以用“温暖又强烈”来形容，彷若一股包裹着松果和木香味的微风吹拂，在这个被雾霾环绕的冬给人们带来清新慰藉。
    弹指点燃烛火，光影摇曳中，体盘腿抱，端坐维克多结实的腹肌，居高临下用王之蔑视看着少年的人，果然是凯拉梅兹。
    “晚上好，女士，你还是如此美丽。”
    “呵呵，你倒是变化不。”
    稻草色长直发、苗条的女术士，今有好好穿着衬衣、一袭粉色雪纺连裙，当少年由下往上看去，长辈的威严让他压力山大。
    “呃…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
    她伸出手指戳戳少年坚硬的肌，“是啊，只有我一个人，难道你还希望是三个人？”
    “哦不，千万不要。”
    “哼哼，所以你知道她们是谁？”
    “能越过尊贵的凯拉，代表她发言的人并不多，那些知名的女术士，我也略知一二。”
    “没错！负责话的是瑞达尼亚的菲丽芭，另一个是柯维尔的席儿。”
    女术士的话声清甜，听在耳里少年不自觉微笑，久别重逢，她好像不再可怕，甚至有些可，维克多晓得那是因为心态的转变。
    经历风雨成长茁壮后，自己不再是籍籍无名，手边更是备妥反魔法武装，倘若翻脸，要赢或许有困难，但肯定不会任人搓揉。所以自然而然，有欣赏美丽的余裕。
    而且，就像维克多定位她非敌半友，在凯拉心中，他多半也是友非敌，不定她还觉得自己对他很不错，少年应该感激涕零。
    以女术士喜怒无常的标准来讲，确实她对维克多算是相当宽大，哪怕上次见面，少年没有接纳她的好意，她也没有真的做太过分，从这个角度来，维克多心里是承的。
    换做当时去的是菲丽芭艾哈特，或席儿坦沙维耶，他们压根就不会给维克多任何话的机会，要就屈服，否则就是遭遇凄惨，反而是凯拉多少会尊重普通人，或者还有一点人的真。
    她的豚部坐在少年腹部，结实的八块腹肌稳稳依托，若以人体工学来分析，她再往下坐一些，两人都会更加舒服，不过维克多希望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所以他什么都没提。
    “你可真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会住在城堡里。”
    “我以为你们今被拒绝，就该各自回家去，史凯利杰的民风就是这么封闭，女术士在这边没有市场，我甚至怀疑你们真能够得到什么报，英明的弗尔泰斯特王应该也没有太多期待，不是吗？”
    史凯利杰是有德鲁伊的，超凡之间互相制衡，而且北方诸国严格来讲还是盟友，所以那怕是跋扈的女术士，也不能不考虑莽撞行事的后果。
    “如你所，王确实没什么要求，所以菲丽芭跟席儿都各自回国，没必要在这些蛮子上浪费时间，而我留下的原因嘛，就是想知道在你上到底发生什么。”到这里凯拉用力坐了两下，还好维克多结实刚硬的腹肌支撑得住，“我还真没料到，你这个都瓦克因干的有声有色，在群岛做下不少大事。”
    “就像大陆人的：史凯利杰人都是海盗，整讲些胡袄的故事。所以龙裔什么的请不用当真。”
    “哼！你这种话不觉得虚伪吗？我也算是一路看着你长大，所以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没有那么简单的对吗，蝙－蝠－侠！”
    少年面不改色，“尽管我很仰慕黑暗骑士，但我真的不是那个人。”
    凯拉俯下，细细观察维克多的表，当是此时，由下望上看，岂止压力山大，根本泰山压顶。
    良久之后摇摇头，她直起，“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就不能让我读心一下吗？”
    “真抱歉，我没有对女术士敞开心扉的习惯。”
    “我发现你好像不是很尊敬我，是不是上回给你吃的苦头还不够？”
    想到凯拉熟练的黄铜指虎，维克多果断从心，稍微顺着美女话不寒碜，“不，我很尊敬你，只是没有畏惧而已，毕竟你不会伤害我的不是吗？”
    她用蔑视的眼神上下扫视一会儿，终于伸手捏捏他的脸，“看在特丽丝的面子上，我确实没打算对你怎样，不过我要你帮我，既然晚归就不能空手而归，把你在宴会上听到的老实交代出来，不然我就揍你几拳，然后再回去。”
    忽然一个想法闪过少年脑海，他想到或许可以借助女术士之力，来解决不少难题，“如果你不着急，我有事想请你帮忙，若你愿意帮助我，我就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报。”
    女术士眨眨眼睛，脸上先是好笑，然后露出早已看穿一切的表，轻巧的跳下地面，“算了吧，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提供什么吗，左右不过是选王的竞争内幕，那些东西我早就知道了，你就继续在这个地方好好生活吧！我会转告特丽丝，你在群岛过得很好。”
    没能凹到免费打手，女术士的骄傲与善变，再次让少年无言。
    传送门张开的声音轰然，散发白色的光芒，金发璀璨的她转过：“起来有趣，每回遇见，你的份都在不断变化，第一次见到时、齐格菲的介绍是猎魔士学徒；第二次你转职吟游诗人；第三次是塔勒口中的逃犯；现在第四次，人们叫你龙裔；我看你也不会这么简单殒落，所以下次遇见，准备换什么份呢？”
    少年没好气地回道：“不定是白马王子？”
    听到答案，凯拉梅兹先是格格笑，接着放声大笑，笑的肆恣张狂，彷佛维克多了个极度好笑的笑话，然后她的果背消失在传送门郑
    挥灭仅剩的一盏烛光，房间重新恢复黑暗。
    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不得不女术士真是危险，刚刚有那么几个瞬间，如果凯拉真的往下坐，维克多是无法反抗她的，确实魅力非凡。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釜边谈话神器号角

    克拉奇的女儿凯瑞丝，熟悉的朋友们都叫她“雀鹰”，她很幸运从父亲那里继承到勇敢、意志坚定、精明谨慎的格，而不包括豪迈的外貌。
    今她穿着羊毛的软质铠甲和毛皮衣领，金属板甲护肩固定在一条简单的蓝色裙子的肩部基层上，另外裙子的袖子上还缝有装饰物。
    一条跟她父亲围的腰带相似的宽大皮质腰带围绕在她腰间。
    此外还有一条鲜艳的亮红格子肩带斜跨在她前，这是奎特家族的标志。
    上午十点左右，当凯瑞丝踏进“新港湾酒馆”，老板约纳斯立刻就认出她的份，更隐约猜到她来茨目的，奎特家的公主忽然造访，来喝酒的机率不高，多半是为“都瓦克因”而来。
    而与她一起进门的两人，也非泛泛之辈，辛达家的战斗司祭史瓦妮，与幻影旅团的安古兰，都是老板所熟知的风云人物。
    留下同行的伙伴在大厅，凯瑞丝向老板点些吃食与酒水招呼她们，然后直接走上楼梯，穿过橡木盾与纹绣壁毯装饰的走廊，来到最里面的客室。
    门上挂着木牌，《维克多的炼金工房》。
    稍微犹豫，推开门，入眼就是少年正在大釜前搅拌的影。
    “……。”本来过来的时候，她心不是很好，盘算进门就先声夺人，但是见到他，奇妙的怒气消褪，不知道该什么。
    倒是维克多抬起头看到她，微笑招手，“早上好，雀鹰，今这穿着很好看。”
    “是…是吗？”
    轻咳两声掩饰淡淡的喜悦，凯瑞丝走到大釜旁的椅子坐下，茶几放着空杯与蓝莓果汁，发现安排的如此周到，她顿时又气往上冲。
    “大清早就让安古兰来找我，有事要单独谈谈，快吧！”
    “……你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了吗？”
    “想到你就要跟我的事，心怎么好的起来？”
    少年挑挑眉毛，忽然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现在是要谈分手的节奏？问题是明明没交往啊。
    “你知道我要跟你什么？”
    “当然，难道不是劝我别去史派克鲁格岛？”
    “嗯，那是一部份，既然你都知道了。
    你能不去布洛克伐家族吗？”
    “不能！”雀鹰回答的斩钉截铁。
    少年漫不在乎的打个呵欠，“收到，现在我们来谈更重要的事。”
    维克多放弃的如此爽快，反而让凯瑞丝感觉别扭，“等等……你就这么干脆的接受？不多几句？”
    “反正劝你也不会听，可我答应你父亲的，所以问还是要问，至于你的坚持，早在预料之郑”
    听到少年的回答，雀鹰忽然感觉先前的不满很傻，眼前这个家伙，可是昨晚在关键时刻，握拳鼓励自己出列的人，他当然能明白自己的心。
    “抱歉，刚刚态度不好，昨夜从阳台看到你跟克拉奇在话，我以为你会听他的，强力阻止……。”
    “没关系，我没有感觉不舒服，不过实在话，克拉奇是你父亲，父亲的担忧经地义，不应当被苛责，要知道他很你，我们的谈话大部分都是关于你。”
    听维克多这么，凯瑞丝有些泄气，拿起陶壶为自己倒满果汁，一口气喝掉大半杯。
    少年没有安慰她，而是持续搅拌大釜，“现在我们继续谈更重要的事。
    戴王冠，必承其重。
    告诉我，除去不认输的心，你是否考虑过如果称王，要给岛民怎样的生活？”
    雀鹰倏的抬起头，炯炯有神盯住炼金术士。
    “布兰·安图尔希曲，绰号‘征服者’，盖棺论定，史凯利杰人普遍认为他的统治充满荣誉又值得尊敬。
    但在我看来，他偏劫掠更胜于解决群岛盘恒已久的问题，譬如贫富差距、或者家族间的仇恨，此外过于放纵碧儿娜，疏于教育继承者斯凡瑞吉。
    或许他不断出海作战，正是因为他对上述况都无能为力，只能持续用外部战争转移内部矛盾。
    但坦白讲，以贝尔镇的标准而言，他甚至不能算是合格的领袖，也就史凯利杰的岛民能够接受，甚至给予极高评价。”
    她从惊愕到摇头浅笑，“敢在外面这些话，你肯定会被围殴。”
    他落落大方傲岸不羁，“出这道门，我不承认过刚才那段话。”
    凯瑞丝看维克多的眼神莹莹透亮。
    “其实这些不用我讲，你自己也晓得，而哪怕获得布洛克伐家族支持，也只是使你有资格竞争。而且最终，没有奎特家族长认可，谁都坐不上那个位置，所以与克拉奇赌气毫无意义。
    哈尔玛是个有魅力、有担当的勇敢继承者，谁都能看出他未来的统治不会逊色于布兰王，对史凯利杰这个国度而言，他是个很棒的选项。
    所以我建议你，去帮助‘乌达瑞克’前，与克拉奇好好谈谈，让他发现你不同于哈尔玛的优点，冷静细致的思考、对称王的施政想象，以及群岛未来的愿景。
    ‘史派克鲁格岛之携，我会把安古兰借给你，再加上史瓦妮坐镇，相信你的安全有足够保障，错非是莫克瓦格那种打不死的怪物，不然你们三人很难陷入危机。”
    雀鹰的神忽然一黯，“等等……你不陪我去吗？”
    “你希望我帮助你？”少年疑惑地反问。
    话刚出口，凯瑞丝已经自己想通，这件事维克多不能参与，她必须靠自己。
    与龙裔一起解决问题，荣耀归于都瓦克因。
    “谢谢你指引方向……没有你，我可能要很久才能想通。”
    “不用客气，没有我，你迟早也能想明白，只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离开椅子，雀鹰走到少年旁边，双手把他的脸扳向她。
    “你会去帮我哥哥讨伐巨人对吗？”
    “是的，我答应克拉奇，要帮助我的手足。”
    她亲吻他。
    “照顾好哈尔玛，这是我的感谢…订金。”
    “想吻我不要找借口。”
    ……
    第二上午，凯瑞丝、史瓦妮还有安古兰，三人搭船前往史派克鲁格岛，目标拯救布洛克伐家族的乌达瑞克领主。
    而下午，管家亚恩华德将少年指定的材料，送进《维克多的炼金工房》，并递交一张克拉奇的短签，上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简短的文字不需要回信，收下炼金材料，送走亚恩华德，他继续验证材料的各种属。
    自从柯里昂的馈赠，让维克多能听见死亡之声后，“虚空特”就是他重点收集的项目，可惜有别于童话世界，狩魔世界拥有特的材料少之又少，虽然也可能是死亡之声的制约，不过这让少年更迫切期待实力提升后，能聆听其他类别。
    他现在的姿态，是一只手托着生物组织聆听，另一只手搅拌炸弹的材料。
    他加紧调和蜂窝、舞动之星，还有恶魔之尘这类对生物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武器。是因为对于“乌德维亢”的实际况，他并不会盲目乐观，要做好最坏打算。
    尽管真正让托达洛曲家族统治崩溃的主因，是严重的冰霜灾害，但是寒冰巨人、冰巨魔加上女海妖的袭击，就能把这些自命豪勇的战士彻底击溃，显然怪物总体数量不在少数，视况变化不定会演变成长期战。
    所以现在既然有奎特家族买单，那就尽量把草药包塞满储备物资，备用武器，还有足够当量的炸弹。
    房门推开，进来的人是维吉，自从龙裔宣布参战后，团员对团长的忠诚度突破上限，的让少年都有些不好意思。
    “团长，哈尔玛他们已经确定出发的时间，就是明上午。”
    “这么快，总共有多少战士？几艘船？”
    “二百战士，五艘长船，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
    无赖的很高兴，维克多却听的皱起眉毛。
    他烦恼的是，现实与记忆看来会有很大落差，毕竟若是规模不变，很难理解二百名勇士要怎么输，才会死到只剩下三个人。
    而更夸张的是，接着这三个人再配合猎魔士，就翻盘逆转，搞定寒冰巨人，怎么想这个战果都非常梦幻，只能归因于游戏夸大？
    “团长，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妥吗？”注意到少年的表，维吉问道。
    经过安古兰职业培训，他现在思考事也会多观察几个方向，而团长的脸色无疑是重要参考标的。
    看见团员担心的模样，拍拍他肩膀，维克多释然微笑。
    无所谓，不可思议炼金术，就是要化不可能为可能。
    ……
    乌德维亢，位于大史凯利杰岛西部，曾经繁荣兴盛，是群岛当中第二门的岛，尤其是托达洛曲家族的铸坊，以生产高品质铠甲闻名于世。
    此外岛屿绝佳的地理位置、幽美景色与美味当地佳肴，都吸引大量游客来此观光。
    可惜先是恐怖的气候变化，接着可怕的寒冰巨人从冬眠中清醒，率领怪物大举侵袭，破坏、摧毁所有会动的东西，如今的乌德维克已成为恶兽乐园。
    在这件不幸的事发生后，许多地方都发布官方命令，警告居民避免前往。
    不过，岛却吸引不少另类旅客，不再是想放松心的家庭，而是寻求冒险的勇敢战士，或想赚取巨人赏金的佣兵，甚或是只想亲眼看看这惊人生物的好奇家伙。
    虽然目睹这种生物的机会的确是非常难得，但我们还是建议想前往乌德维亢的人延后旅程，直到状况有所改善，或改变计划前往史凯利杰其他迷饶岛，毕竟被寒冰巨人开肠剖肚，不会是件愉快的事。
    ――《乌德维亢的孤单世界指南》
    ……
    从凯尔卓港出发，经过几的航行，千阳号载运着维克多与维吉，紧跟哈尔玛率领的五艘长船，靠近乌德维亢外海。
    维吉指着不远处的港口，“团长，这里就是枪鱼海岸，我们过去都习惯在这里进出，约纳斯以前开的‘旧港湾酒馆’，就在前方建筑物群的尽头。”
    维克多点点头，再指指空，“你们以前就顶着这满的女海妖进出？”
    眼前的枪鱼海岸，已经沦为“美人鱼”的繁殖场地，这些人鱼尾、长有翅膀的三栖生物，是人面妖鸟的远亲，幻影旅团曾经在勇士之路杀过不少，用以炼制龙吼药水。
    “团长别开玩笑，它们都是突然新冒出来的怪物，过去这里都是海鸥栖息地，现在不知道迁移到哪里去了……。”
    “漫飞舞的美人鱼，场面真是壮观哪！”
    观察到哈尔玛那五艘船没有减速的意思，径直航向女海妖札堆的码头，料想他们是有对抗怪物的手段，维克多也就继续跟着，不慌不忙拿出药水备用。
    果不其然，航行到足够接近的距离，“哞…呜……”巨大而雄壮的号角声，从前方船上嗡嗡响起，隐隐震动耳膜、但又不至于难受。
    可就是这个对人没多大影响的声音，传播范围内，空中飞舞的女海妖却纷纷坠落。
    维吉震惊的道：“这就是传中的‘角墙兽号角’！？据只要吹响它，附近的女海妖就会落地，不愧是奎特家族的至宝。”
    把空中的女海妖吹落，接着用弓弩杀或长矛攒刺，前方五艘船上的二百勇士齐心协力，基本上是保持着无伤推进。
    对这个结果维克多不感到意外，从猎魔士逐渐稀少，大部分地区仍然是人类统治，本就证明有足够方法应对怪物，所以如果哈尔玛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根本不用奢谈铲除巨人，还不如早点撤退。
    而至于这个神器号角，维克多也是有印象的，很有意思的玩具，没有龙吼那么夸张，却能达到相同效果，不知道原理为何，或许是频率正好打中？
    他摸摸下巴，心里滋生等会向哈尔玛借来把玩，私下弄出个仿制品的念头。
    不过现在越是顺利，少年就越提高警觉，尽管他不知道讨伐团队怎么败的，但却肯定如果现在失败，不会有世界主角猎魔士杰洛特赶来救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枪鱼海岸乌斯卡尔

    萨琵恩斯.伊格尼斯，通称“传火贤者”──回顾中世纪历史无法回避、横空出世的传奇，他活跃的时间不长，但造成的影响却绵延至今。
    他又被称为现代炼金之父，在校门口可以见到他的雕像，造型一般都是一手持动物组织、一手持搅拌棒，而且都是紧闭双眼或是在眼睛上蒙着布条。
    是的，看起来跟正义女神的姿势差不多……
    ──
    ……
    下午，枪鱼海岸，天气晴。
    拜“角墙兽号角”之赐，高效率的杀戮很快驱散群居的女海妖，她们纷纷潜入水底，逃逸消失无踪。
    局势稳定下来后，二百人开始忙碌地从长船上卸货，进驻枪鱼海岸残存的建筑物群，尽管房屋大部分遭到损坏，但仍有少部分保存良好。
    譬如曾经的旧港湾酒馆，因为足够宽敞温暖，地下酒窖储存丰富，还有不少风干肉食，被选为巨人远征军的大本营，哈尔玛与几位意见领袖的居住地。
    至于其他挤不进去的战士，分散在四周民居。
    而维克多也带着无赖维吉，单独占据一间房舍，且出于某种预防心理，卸下船上物资，他让千阳号水手们驾船离开，与他们约定一个月后过来接人。
    ……
    夜晚海风凛冽，雪花刮面如刀，二百零二个铁铮铮的男子汉，其中二百人分散在几间长屋，烧烤食物饮用烈酒，庆祝顺利登陆。
    唯有幻影旅团的团长维克多，与他的团员维吉没有放松懈怠，关在小屋里，准备附魔武器与整理炼金材料。
    熟悉的火炕，熟悉的大釜前，少年一手持动物组织，闭目聆听死亡之声，一手持搅拌棒，接近无意识的搅动。
    而无赖正进行美人鱼的初步加工，切成适合大小再交给团长鉴定，尽管窗外隐隐传来喧闹欢腾的声音，让他有些心痒，但想起团长的承诺，找到好东西优先为“黎明之剑”升级，他顿时毫无怨言。
    眼睛瞟到旁边那面木质立牌，维吉忽然有些好奇，在勇士之路，维克多炼金时也是摆出立牌，而住在旅馆的房间，则换成门牌。
    “团长，为什么你总会摆出炼金工房的招牌呢？”
    没睁开眼睛，少年皱皱鼻子。
    “大概是因为…迷信……还有怀念。”
    “迷信？怀念？”
    “怀念是怀念贝尔镇的悠闲生活，我的两位祖母，小阿姨、还有很多可爱的女孩，个个都是美女，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
    至于迷信……它算是个吉祥物。
    因为在贝尔镇，代代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都有相同的宿命，只要开设冠名的炼金工房，就会在短时间成就大师之路，然后吊打一切不服。
    我不晓得能否成真，但反正有草药包，携带个招牌象征营业，也不花费什么功夫。”
    无赖听的悠然神往：“好厉害的宿命……。”
    两人愉快的闲聊与工作，直到深夜被敲门声打断，维吉开门，发现竟然是哈尔玛与佛伦。
    哈尔玛的出现在预料中，维克多含笑点头，倒是另一个人没有想到，“佛伦，你怎么也会跑来参战？不待在由理亚拉港陪妻子吗？”
    愤怒之拳时熟识，图尔希曲家的神射手佛伦，笑着进屋给少年一个拥抱，“我到凯尔卓参加葬礼，守灵宴后，去新港湾酒馆时加入的。”
    “没想到你也会热血沸腾？”
    “没错，你没见到哈尔玛那天可真威风啊！一冲进来就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然后跳到桌上大喊：‘我要出行去追寻荣耀，有人要跟我走吗？有谁想要砍下那该死巨人的脑袋！？’”
    “照你的说法，我看他喊完马上就找齐一整船的人。”
    “确实如此，”维吉在旁边接话头：“水手们一路把他扛出门去，还边喊着：‘我们要夺回熔炉，用巨人自己的内脏把它吊起来！’团长你走太早，没亲眼见到那幕真可惜，我都感动到流泪了。”
    奎特家的长子态度坦然自若，彷佛现在正讨论的不是他。上前拨开神射手，哈尔玛拥抱维克多，“我的兄弟，很高兴见到你，原谅我这些天都非常忙碌，没有时间与你好好聊聊。”
    “没关系，我能理解，管理二百人的临时团队，可不是简单的事。”
    然后几人坐到火堆旁烤火。
    盘腿的佛伦从无赖手上接过蜜酒，“都瓦克因，你的加入为何寂静无声，我直到开门看到才知道你有参战，如果早知道龙裔存在，队伍肯定会更加壮盛。”
    “这是哈尔玛组织的行动，我只是个兴趣使然的参与者，不能弄混主次。事实上，是我拜托他不要泄漏的。”
    “难怪，航行这些天有不少人问起，跟在后面那艘造型奇怪的船是哪来的？哈尔玛只说是认识的朋友，想跟来参观巨人。”
    戴上无度数的透明眼镜，维克多看着哈尔玛：“不过除去分清主次，我不想泄漏身份还有个原因。”
    奎特家的长子端起蜜酒，示意少年不用顾忌，只管开口。
    “我其实是一个对危险有强烈预感的先知。”
    佛伦直接愣住，哈尔玛一口酒呛到差点喷出来。
    倒是无赖受过大姐头旅团培训，知道团长有时候会语出惊人，没有露出惊讶表情。
    “咳咳，威克，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感应到强烈的危机，笼罩在巨人讨伐团上空，是可能全灭的征兆，但我不晓得有哪些危险来源，所以我想跟你们讨论看看。”
    几人面面相觑，这段话就连维吉都是首次听说，不过他立刻想通为何下午团长把千阳号遣走，因为他认定接下来会出事。
    维克多不考虑放任事态发展，因为真实环境没有机会重来，不能容许意外。哈尔玛绝不能倒在乌德维克，不仅只是关乎奎特家的威信，还有少年已经收下保护订金──甜橙口味。
    放下酒杯，巨人讨伐团的总指挥双手抱胸，闭起眼睛沉默不语。
    气氛一时僵硬。
    好一会儿，佛伦若有所思的开口：“要说奇怪的地方，确实也是有的，小史凯利杰岛的马基兄弟平常劫掠维生，法罗岛的艾格纳就是小偷，更别提史派克鲁格岛的沃夫刚格，他们这些混蛋杂种，忽然都义愤填膺的带着手下加入讨伐团，我本来就觉得有些奇怪。”
    神射手是图尔希曲家族的菁英，很了解各岛的人物轶事，很快就说出不少他觉得微妙的参与者。
    而维克多听完后敢讲，这些人全部一刀砍掉，讨伐就可以宣布成功，至少不会失败，……问题是哈尔玛不可能这么做。
    他张开眼睛，双手抱胸，“我的兄弟，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但我不能因为可疑就赶走他们，更不能下手清除他们，他们是相信我而跟随。倘若讨伐因此失败，那既是我的天命，也是他们的。”
    “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答应我，提高警觉好吗？”
    “我会的，我的兄弟，如果提出警告的人不是你，我会把他打的连他父亲都认不出他来，但因为是你，我会放在心上。”
    看的出来哈尔玛心情很糟糕，但他仍然再次拥抱维克多，然后转身开门离去。
    佛伦摇摇头，“老天，他居然没对你发脾气，我认识他二十年，他只对他妹妹有这种耐性，你不会是他妹婿吧？”
    随口跟少年开个玩笑，神射手迅速跟上哈尔玛的脚步，消失在黑暗中。
    原本认为只是单纯的讨伐巨人、拯救故乡，但是维克多这么一讲，无赖维吉彷佛也感觉到山雨欲来。
    “团长，我们明天怎么办？”
    “保持距离跟着走，其他随机应变。”
    ……
    第二天早上，讨伐团的做法让少年大开眼界，原本以为他们需要留人看守船只，防止女海妖卷土重来，以昨天的攻击烈度来说，至少需要四十人倚靠建筑防御。
    没料到他们却直接把长船扛起，就这么两百人五艘船，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内陆推进。
    按照地图的标示，从枪鱼海岸往南，沿山路过桥即可抵达“朵夫”，乌德维克岛过去最繁荣的城镇。
    行走过程中，狭长的山路最宽处能并行十人，但最窄处仅能容四人通过，两侧有松柏等长青植物，积雪颇深，一脚踏下去直到脚踝都会被雪淹没。
    在这种情况下，队伍的行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哈尔玛虽然不愿承认，但在佛伦看来，少年不祥的预告正逐渐应验。
    首先是登山过程中，就有一艘船失衡摔进河谷，连带拖着十六人坠落一命呜呼。接着通往朵夫的钢缆桥梁被完全毁坏，迫使团队转向西行走小路，而小路的木桥看似能走，却造成更大的灾难，突然的桥梁坍塌再次摔掉一艘船，死难二十七名勇士，而且队伍因此被切成两半。
    哈尔玛、佛伦都在前半部，手边还率领有一百三十人与三艘船，而后半部有二十七人，以及两名观光客没来的及过桥。
    从断桥处遥望天堑，观光客维克多曾经替安古兰改过命，自然是不信命，但是怎么看，对面那群人都面露死相是怎么回事……。
    飞是不会飞的，蝙蝠战衣的滑翔在有飘雪，风向也不对的环境下，同样无能为力。
    只听哈尔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对面的兄弟，我们会继续前进，到前面扎营，你们往北方去，绕过北角海岸再往南行，大约会落后两天的距离，我们会走慢一些，大伙儿最远在乌斯卡尔会合。”
    听见地名，维吉翻个白眼，“呕！居然选在乌斯卡尔汇合。”
    “怎么，你很不喜欢那里？”维克多随口问道。
    “乌斯卡尔的村民以爱好腌鲱鱼而闻名，他们早餐晚餐和宵夜都吃腌鲱鱼，甚至还用腌鲱鱼做果酱和糖煮水果，相信我，吃过一次就忘不了，那味道我想起来就胃痛。”
    腌鲱鱼……闻名已久的北欧美食，早在很久前少年就听说过这种食物的威名，将鲱鱼混合盐巴，放于罐中腌渍发酵，据说开罐瞬间能带给周围人强烈的气绝体验。
    维克多决定拿到手就试试看，能不能做为“恶魔之尘”的原料。
    残余在断桥前的二十七人，很快推举出意见领袖，并且来到幻影旅团面前。
    “两位，我是史派克鲁格岛的沃夫刚格，这头现在我负责，要与我们一起行动吗？”
    眨眨眼睛，维克多一眼就看穿这家伙不是好人，不仅因为昨晚才听佛伦报过他的名字，更因为从后面看得很清楚，他与他的手下在桥梁塌落前，刻意磨蹭着不上桥，让其他人先走。
    现在这边二十七人，粗略保守估计，至少有二十人是他手下。
    “不用，让我跟我的伙伴远远跟着就好，我们只是路过的观光客。”
    听到拒绝答复，沃夫刚格冷笑，“可以。”然后他转身招呼上二十六人，继续前进。”
    往北角海岸的路上，连维吉都能感到强烈的危险，“团长，晚上沃夫刚格可能会发难，里面有几个应该不是他手下，我们能救下无辜者吗？”
    “在他们发动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跳出来指责更是无稽，信不信我们现在戳破，连无辜者都会拔剑砍过来。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替逝者报仇，沃夫刚格的手下肯定会先干掉身边的无辜者，然后等他们过来收拾我们的时候，至少好人已经死光，我们不会误杀。”
    无赖握紧拳头，“这群王八蛋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们都没有荣誉感吗？”
    伸手拂去肩膀的落雪，维克多轻声说道：“不要去想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不需要愤怒，不需要同理，或许有很多复杂的原因，可能是为钱，也可能为爱，或者更崇高的目的，谁知道呢？
    但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既然要杀我们，那被你杀掉，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今天还是要麻烦你了。”
    “乐意为你效劳！”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烈焰之击蜂窝威武

    【名称：烈焰之击】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较强】
    【特：攻击加成】
    【附魔：火焰涂装】
    【备注：啊啊！大哥哥，它摸起来好烫喔！】
    ……
    【名称：黎明之剑】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较强】
    【特：攻击强化】
    【附魔：照明涂装】
    【备注：愿原力与你同在】
    ……
    “不要害怕，先生，如果你配合，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我有很多话想跟你，但不是现在。”
    史派克鲁格岛出，知名的杀人犯、抢劫犯、强x犯沃夫刚格，现在正趴在地上承受剧痛，因为他右腿膝盖以下，已经与他的体告别。
    眼泪鼻涕喷涌而出，浸湿他的胡须，他在地上哀告求救，但维克多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完话径直提剑追向远方，确保没有人可以逃走。
    今晚上，以沃夫刚格为首的巨人讨伐团分部，寄宿在北角海岸的工人长屋，乌德维亢的造船厂位于此处，备有充足的木材御寒取暖。
    月黑风高杀人夜，在暴起发难，轻松解决掉不属于自己的部下后，他率领二十个手下，去解决后面的两名旅者，他觉得自己优势很大，而且是进行偷袭。
    但出乎他的意料，幻影旅团俨然早有准备，脸上戴着面具，对准他们抛掷出两颗圆球，然后恐怖的恶臭喷发。
    曾经在托特海姆扬威的“恶魔之尘”，再次证明它强大无比的控场能力，二十一个海盗瞬间丧失战斗意志，然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于是此刻他懊悔莫及，强烈的求生让他只能忍痛包扎，止住创口出血。
    接着他看到不远处，他的手下被少年一个个生生拖回来，无视他们的哀嚎惨叫，在覆盖地面的白雪上擦出道道殷红。
    沃夫刚格被这种冷血震慑，无法理解少年为什么要这样做，与其被这样拖行折磨，他宁愿一死。
    然后他看见两位旅者中担任随从的人，正一剑又一剑，一个又一个，将受伤被拖回的手下戳死、砍死。
    他体发冷，他还想活下去……。
    终于只剩下他的时候，随从提着剑走过来，旅者中的领导微笑，“辛苦了，维吉。作为胜利者，我们现在有余裕可以愤怒，可以发挥同理心！”
    然后他蹲下来，隔着手拍拍沃夫刚格的脸，“呐，先生，能不能，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如果你坚持不讲，世界上有很多方式能让你死的缓慢、悠长而痛苦。
    当然那既花费时间又太残忍，所以沃夫刚格先生，你愿意帮我们省省时间，坦白交代吗？”
    “…等等，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但是你要保证放我一条生路！”海盗结结巴巴地提出条件。
    四道浅浅刀痕，旅者年轻的脸上露出微笑，“不用担心，我保证，我不会动手杀你。”
    ……
    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为人所流。
    ──《圣书·创世纪·九章六节》
    ……
    在北角海岸血液流淌的同时间，从造船厂往南步行，约两距离的山区，有一颗椭圆形的红色宝石被抛弃在草丛中，仔细观察花纹，就能发现它其实是个“法术印记”。
    所谓的“法术印记”，是施法者将自己的法力波动铭刻在宝石上，它的独特不仅可以做为信物，术士也能把它交由他人带往远处，然后利用印记作为定位，开启远程传送门。
    这种印记的使用虽然很方便，但实际上却备受限制，因为作为法术标记的物品，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掩盖它散逸的魔法波动，所以稍微戒备森严的地方，几乎都有办法侦测，这大幅限制印记的使用范畴，不过在这荒山野岭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它。
    于是此刻轰然声响，以它为定位标的，淡金色的传送门打开，一男一女从里面走出来。
    红色头巾包裹住金色秀发，美丽的女人双掌合十收起传送门，稍微提起裙摆，避免草屑沾上她华美的晚礼服。
    而另一位高额头，山羊胡打理的根根不乱，穿贵族猎装的男人，似乎并不适应传送门，有些轻微的晕眩，落地脚步不稳。
    “你其实可以不用勉强，我能够自己解决。”
    “哦不，我必须得亲自过来，因为我要确保一切都在皇帝陛下的掌握之郑”
    尼弗迦德帝国子爵瓦提尔·德·李道克斯，摆手感谢女术士艾希蕾·瓦·阿纳心关切，迈步走到悬崖边，居高临下观察山下的巨人讨伐团。
    一眼看去，营地分成两块，一块背靠山壁、邻近取水区，两艘长船作为掩蔽基础，加上周围搜集的土石木料稳固防御，哈尔玛的领导确实很有水平。
    而另一块营地的建设就差距不，不但远离取水区，也没有做好防护设施，仅仅背靠山壁长船挡风，再随意搭上几个厚帐篷居住。
    沉思片刻，瓦提尔开口道：“可敬的女士，接下来麻烦你施法，吸引周边的野生怪物袭击他们，尤其是女海妖，然后等哈尔玛吹响角墙兽号角，我们再引发雪崩。”
    艾希蕾嘴角上扬：“李道克斯子爵，下面难道没有你的手下？就这么狠心的把他们一起解决？”
    瓦提尔侧过头，眼神冷漠，整齐的山羊胡一丝不苟。
    “他们不是我的手下，尼弗迦德的手不能出现在台面上，否则现在这些还在内斗的史凯利杰人，立刻会翻脸一致对外。
    我是用他们各自家族的名义伪造书信，才让他们做出这种背叛的事，哈尔玛必须要死在怪物之手，或者倒在家族内讧，不能有一丝一毫与帝国有关。
    尼弗迦德暗杀王室的作为一旦被揭露，史凯利杰的扰马上会演变成全面开战，这个后果我们不愿接受。
    从七年前辛特拉灭亡，布兰的弟弟伊斯特死在战场，群岛就持续扰沿海省份七年，这种不死不休的敌人，用分化的做法让他们自相残杀，才是最有效率的。”
    从腰际的卷筒中取出一样样施法材料，女术士开始布置，她的蕾丝裙摆风中摇曳，“好吧，如你所愿，明智的子爵大人，再之后呢？”
    “做完这些我们就离开，营造哈尔玛失败的趋势就好，剩下交给史凯利杰人内斗，过多的参与万一留下痕迹，只会得不偿失。
    不用担心后续，我指示马基兄弟故意与哈尔玛争吵，分开立营就是为此刻，我们现在要削弱的是他手上主力，比较坚固的那个营地。”
    ……
    没有什么问题是精心筹划的暗杀解决不聊。
    ――瓦提尔·德·李道克斯
    ……
    次早晨自熟睡中醒来，空气冰冷清新，维克多从火堆余烬取出烤马铃薯块，拿蛇派精力汤当早餐饮品，一脚踹醒维吉，也丢了一瓶给他搭配，然后两人迅速吃完，收拾行囊开始前进。
    离开造船厂时，可以见到数人高的坚固堡门都被砸开，半截巨大门板歪倒在地，可见破门当时力道之大，这个寒冰巨人估计至少有十六尺高。
    喝下黄褐色猫头鹰保证续航力，他们俩人由无赖领路，步行向南前进上山。
    这条道路程较长，但也较为平缓，而且宽敞易行，从高空往下俯瞰，整片雪原向前方延伸，偶然的两行脚印，很快被新飘落的雪花淹没。
    行进间，维克多忽然想起，前来史凯利杰的原始目的，主要的惩治海盗、拯救女孩已经达成，次要的搜集锻造工具，却正好是在这个岛上。
    “维吉，你知不知道托达洛曲的家族铸坊在哪？听是在洞中，还是从石壁上硬生生挖掘出来的？”
    “当然知道，团长的没错，从乌斯卡尔往东南上山，清早启程，脚步快的人晚上就可以抵达。
    没想到你也听过我们家族的铸坊，真是有眼光，我们铸造的护甲是群岛里最好的，当然我们铸剑的功夫也不差，全都是媲美矮人工艺的精品！”
    少年随口道：“剑心柔软，使用多层次铸造法，配上坚硬的钢料外层？”
    “团长你怎么会知道？那可是托达洛曲家族的秘密！？”无赖大吃一惊。
    “我不仅在弗坚有几个矮人朋友。还在诺维格瑞雇用了一个锻造大师，她也是史凯利杰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叫做尤娜。”
    “尤娜！？这个名字我没听过。不过真的，就算是铸造法相同，乌德维亢出产的矿石品质还是最好的。”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得多囤积一些矿石。”
    话刚完，忽然雪地沙沙异响，维克多一眼瞥见某个闪过的残影，立刻止步从草药包中掏药水，显然维吉也看到了，直接拔剑在手。
    “就算这次能解决巨人，你们这个岛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连‘孽鬼’这种杂碎都敢靠近道路，吨吨吨，”拔开瓶塞，维克多喝掉半管金莺，另外半管递给维吉，“金莺药水，可以提高毒素抗。”
    毫不犹豫接过药水喝掉，无赖眼前影影绰绰，孽鬼群不断从地面钻出来，他知道少年的是对的，这种况很不正常。
    孽鬼原本属于边远地区的型畸形生物，他们应该居住在黑暗的树林，潮湿的沟壑或暗的山谷，竟然出现在靠近道路的地方，代表原有的秩序遭到破坏。
    然后他瞳孔放大，因为对面不仅仅是出现二十多只孽鬼，还有只特别强壮巨大的孽鬼酋长。
    孽鬼酋长──孽鬼群中较有智慧的高阶存在，会用红土在脸上作记号，能下达命令将一伙散兵变成一支部队，因此对抗孽鬼时，必须先消灭酋长。
    而像他这么拉风的存在，维克多当然不会忽略，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他当机立断从草药包中取出珍藏的宝贝，毫不迟疑地丢向对面远处。
    约莫拳头大的圆球，时迟那时快地飞临孽鬼酋长面前，然后霹雳巨响。
    【名称：蜂窝手榴弹】
    【类型：攻击道具】
    【品质：精良】
    【功能：伤害范围内所有生物】
    【特：重击，破坏力增加＋】
    【备注：没有我解决不聊问题，如果有，那一定是当量不够！】
    ……
    轰然巨响声中，酋长毫无疑问地倒下，孽鬼群虫无首，很快被幻影旅团杀散，等两人重新上路时，维克多脚步轻快，表笑容愉悦，显然方才解剖的孽鬼酋长，收获丰富。
    趁着少年心好的时候，维吉开口问道：“团长，这个‘蜂窝’真是太厉害了，范围里全部血模糊，这种大杀器过去为什么没出现？我能使用吗？”
    维克多摇头否定，“不行，我不使用就是因为太过厉害，容易误伤。暂时不分给你跟安古兰，是因为引爆靠传统点火，没有草药包配合太危险，倘若没扔出去或在手上爆炸，那就是当场团灭。”
    听着解释无赖认真点头，既然团长暂时不开放，那意思就是以后会有机会，回想蜂窝刚刚对怪物的灭顶之威，维吉满怀期待。
    感受团员的振奋，团长也觉得很满意，验证过蜂窝的威力，打倒巨饶把握又提高不少。多亏克拉奇先前在凯尔卓的全力支持，让少年对自己的当量储备很有信心。
    托药水的福，他们行进的很快，远超过正常行军的速度，当走到高处准备向下的时候，忽然间，少年前的狼派徽章微微颤动，意味着周围有魔力反应或怪物靠近。
    停下脚步，维克多审慎的探索路旁草丛，然后他捡起一颗椭圆形的红色宝石。
    注意到少年手中鹌鹑蛋大的光辉，维吉高兴贺喜：“团长，你真好运，居然走在山上都能捡到这么大颗的宝石。”
    维克多沉默不语，把宝石举高，透过阳光检视里面的纹路，然后他面色变的极度恶劣。
    将证据收进草药包中，少年很清楚那不仅是颗宝石，更是个法术印记，通常它的出现，就代表术士的出现，而术士的出现……
    心有预感，少年前行几步从悬崖往下看，果然有处明显的雪崩痕迹，雪中依稀能看到破碎的长船与帐篷，史凯利杰战士的遗骸，还有女海妖的尸体残留。
    跟随少年的脚步来到崖边，看到下方的惨状，无赖忍不住咬紧牙关，“该死！他们的运气真不好，居然被女海妖围攻，又碰到雪崩……”
    他急急忙忙往山下跑，想看能不能救出些同胞，维克多也迈开脚步跟进，脑中却在思考维吉刚刚的话。
    “他们的运气真不好……吗！？”如果没有捡到这颗宝石，或许自己也会是这个想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奥托之殇雪岭寻踪

    我渴望，我渴望回家，回到游者的温暖居所。
    我的父亲，我的两个男孩，我的生活，还有我美丽的妻子都在那儿。
    当我的力量减弱，呼吸越来越短，筋骨变得僵硬，血液流淌变缓，
    是时候了，是时候回家了，回到游者的温暖居所。
    ──乌德维亢民谣《奥托之歌》
    ……
    从高处望下看，距离似乎不远，但实际上用双脚走，却遥不可及，贝尔镇的谚语“望山跑死马”，就是在这个况。
    虽然幻影旅团很努力赶路，但他们真的抵达山脚时，穹已经悄悄覆上黑色帷幕。
    寒鸦夜啼，隐约听到风中传来哀恸的歌谣。因为是男声，维克多肯定不是美人鱼的歌声，与维吉对视一眼，确认不是幻觉的两人加快脚步。
    终于进到山坳，雪原上一艘建造中的帆船映入眼帘，歌声从船腹中飘扬，歌词描述听起来是思乡心牵
    从舱室开口处隐约可见灯光，幻影旅团攀上爬梯钻进船里，入目所及，是用木箱挡风、加上破布碎皮搭起的窝，周围用木棍插着三个骷髅头，或许算是特殊装饰。
    一盏油灯昏黄，一个金发棕眼、胡须满面的老家伙躺在里面。
    他瞥了一眼维克多与维吉，慢悠悠地坐起，侧过耳朵向着畔的骷髅头，彷佛在聆听它话。
    “嗯，你的对，他们就是学不会，又来两个送死的，不过至少他们在死之前还听到我唱歌。”
    “恕我直言，我必须得，你的歌声烂透了，白白糟蹋了一首好歌。”
    维克多的话勾起老家伙的兴趣，他眼睛看着少年，耳朵靠近另一个骷髅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就像你讲的。年轻人，既然奥托唱得很糟糕，那你唱来听听看啊？”
    少年笑笑，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这个自称奥托的人也并不是很老，只是颓废的造型太具有欺骗，他的骨架不、手掌很大。
    “可以，如果你愿意回答几个问题，我就唱给你听，保证是你……和你的伙伴没有听过的全新版本。”
    奥托斜睨两人一眼，“进来躲风吧！”
    老家伙的窝实在算不上干净，幸好气候严寒，味道不是很难闻。
    没有亏待自己的意思，维克多绕过挡风木箱后，直接从草药包取出三张熊皮，一张分给对方，自己和维吉一人一张铺在舱板。
    注意到空间折迭包，奥托的眼睛掠过一抹光芒，然后迅速暗淡，他什么都没。
    再取出羊毛毯分送，少年主动开启话题，“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维克多、他是维吉，这些跟你话的伙伴又是谁？”
    “我的船员，他们发誓要永远跟随我，也都到做到，高的那个叫威尔玛，他右边的是威佛瑞德，讲话结结巴巴的那个是威海姆。”指着骷髅，奥托一一点名。
    话刚完，从进船起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无赖维吉，听到那三个名字，忽然从铺垫的熊皮上，手脚并用的爬向奥托，一下子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真的是你！我的领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老家伙一怔，然后别过脸看也不看无赖，任凭他拼命使劲摇晃，就是不发一语。
    维吉与奥托的反应，唤醒一丝前世记忆，结合眼前的况，与群岛背景知识，维克多猜想这位奥托，或许就是乌德维亢的领主，拖达洛曲家族长，哈拉德猎犬。
    而从全新的视角观察，他手上的指节厚茧，上贵族式样的刺青，顿时都获得合理解答。
    伸手按住无赖的肩膀，将他扯回自己的熊皮，少年平静的开口：“你是乌德维亢领主哈洛德猎犬？我得到的报，是你已经死了。”
    整理好被扯歪的衣服，奥托挥动手臂，“哈哈哈，你觉得我跟我的手下看起来像死人吗？”
    “毋庸置疑，只有你还活着。”
    他茫然地看着少年一会儿，终于低垂下头，“你的没错，我是哈拉德猎犬。大家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也许这样比较好，作为失败者，我还是死去比较好。”
    这位托达洛曲家的族长，精神状态脆弱混乱，显然统治崩溃给他的打击非常严重，不过该问的报还是要探听。
    “为什么巨人没杀死你？让你…跟你的船员留在这边？”
    “他不杀我，是要我们帮他建一艘长船，我负责缝船帆。”
    “为什么不试着逃跑呢？”
    “你以为我愿意留在这里？是因为逃不了！如果我们逃跑，女海妖就飞出去把我们抓回来，然后巨人会将逃跑的人杀掉，啊啊啊！就像他对待别人那样。”到最后他猛然抱头，畏缩在熊皮上。
    目睹曾经威严的领主，现在凄惨的模样，维吉默然，神色悲伤不能自已。
    “巨人要船干嘛？他想去哪里？”
    “答应我不出去好吗，我相信我的手下死都不会泄露秘密，可是你的话很难讲……”
    “我答应你不会出去。”
    “好，我告诉你，世界末前的终末之战，瑞纳鲁格战役开打时，他会驾着这艘船出海击败众神，船就快完成了。”
    维克多摇摇头，这个答案毫无意义，他拿出干粮与饮品分发，“附近好像没什么猎物，平常你从哪里弄来食物？”
    “巨人会拿吃的过来，我和我的船员都吃得蛮习惯的。”奥托高接过马铃薯块，吃得十分香甜。
    “呃……你的食物莫非是那条咬剩一半的大腿？”
    “什么？在哪里？威尔玛，可恶，我不是叫你清干净吗？连保密都不会！
    这不能怪我，巨人让我们选择，看是吃那个还是要饿死，可是我没有强迫任何人哦，这是大家一起投票决定的。”
    维克多捏捏鼻梁，“没事的，没东西吃的时候，谁都没办法……巨人多久来送一次吃的？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嘿嘿！我就知道你能理解，威尔玛，你这混蛋还愣在那干嘛，还不快把东西藏好？”奥托边边自己伸长手，把那条满布咬痕的大腿推进暗处，然后继续道：“巨人三来一次，你们来之前它刚走。”
    “那奎特家的哈尔玛，你有看到他吗？他们昨应该有经过这里。”
    “噢我当然认得他，奎特家的鲁莽子，他们很多人从这边走过去，但我躲起来，谁都没发现到。”
    “既然想逃走，为什么要躲着？不跟他们走？”维吉忽然插口问道。
    再次别过头，奥托什么话也不肯讲，显然打算贯彻始终，无视这位托达洛曲家族成员的存在。
    而在维克多看来，理由是不需解释的。
    从草药包中取出鲁特琴，悠悠拨弦，曾教浮港千人感动、泰莫利亚王鼓掌、阿尔方斯喝采、布兰王惊叹的龙裔诗人，歌声回在舱室里。
    鉴于乌德维亢领主托达洛曲家族长哈洛德猎犬已死，这首歌名为《奥托之歌》。
    ……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
    一场雪飘的那么纯洁，将一切埋在冰的世界──
    第二，幻影旅团很早就离开“建造中的船”，赶到哈尔玛前晚宿营的场所。
    漫飘雪已经把所有痕迹抹去，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错非昨从山上有看到向西的行进痕迹，判断他们全灭都不奇怪。
    而既然存活者向西行进，哈尔玛就肯定没事，因为他若是倒下，巨人讨伐团必然立刻崩溃，而哪怕遭遇雪崩打击，仍能率领勇士继续进的魅力与自信，这座岛上目前别无分号。
    事到此就变得很简单，让向导维吉领路，继续追往“乌斯卡尔”腌鲱鱼的故乡。
    今早晨出发前，维克多留下足够十的粮食给奥托，估计他吃完时，巨人应该被已经解决掉，再来报告好消息，或许能解开他的心结，至不济也能把他带到大史凯利杰岛，交由克拉奇安置。
    但无赖维吉，从昨那句质问族长的话后，就始终僵硬着脸闷不吭声，眼看着赶大半路，都快走到乌斯卡尔，他还是那样。
    知道他的纠结，维克多开口劝慰：“不需要在意奥托的事，往往临到生命交关的时刻，人才能认清自己是谁，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直面死亡。”
    “不！团长，有些事你不知道……，”话时，维吉咬着下唇，“哈洛德猎犬，曾经是我无比敬仰的族长，我离家追求的‘无惧’名声，就是他对我的深刻期勉，曾经无数个夜，我抬头仰望空，盼望能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不得不，无赖的告白讲的很动，但－他是男的。
    所以想了想，少年回道：“看开点，幻灭是成长的开始。”
    ……
    西行一段路后往南，穿出森林骤然视野开阔，是一片介于冻湖与不冻湖间的美景，左边的然湖底有地涌泉，导致不会封冻，而湖水向西流泄刷出鹅卵石径，再坠落约二十尺高的断差，形成右边半封冻的瀑布景观湖。
    不愧是乌德维亢的知名景点，让人看了心一畅，而旁边的村落就是“乌斯卡尔”，搭配腌鲱鱼故乡的美名，可以遐想当年观光客络绎不绝的盛况。
    不过这个曾经安详的村落，此时到处都是断折的兵器，破碎的盾牌，倾倒的房屋，扭曲的尸体。
    暗红色染料肆恣挥洒在房舍外墙、榉木树干、还有来不及覆盖遮掩的纯白雪地。
    随便推开间屋门进去，维克多探手灰烬，感受到火堆余温，从草药包拿出罐药水抛去，“维吉，战斗过去还没有很久，搜索下村子，找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药水能吊命，有发现马基兄弟或是艾格纳的尸体也通知我。”
    接住药剂，无赖面色凝重，应声后退去外面。
    少年检查完房间，也来到屋外，开始沿途观察。哪怕没有超凡五感，他也能够透过观察，试着解释这里先前发生什么事。
    在满地的尸首中，有几具从创口就能判断出是被普通的剑刃所杀，而女海妖没办法使用刀具，冰巨魔会使用简单的木棒或铁棍等重型武器，同样不使用刀具，更甭提寒冰巨人将钢剑拿在手上就像牙签。
    由此可以判断出，从雪崩中逃出生的巨人讨伐团，在这里发生叛乱。
    这并不奇怪，如果前夜沃夫刚格没有被自己干掉，叛乱的人手应该更多，不定叛徒之所以在这发动叛乱，就是因为知道后面的沃夫刚格出事，否则等他们从后会合，力度会是更加雷霆万钧，不至于打成两败俱伤。
    然后维克多看到，有一具尸体死在屋顶上，脊椎被横梁撞断，就挂在上面，还有不少人是直接摔落脑浆迸裂。只能是女海妖干的，所以“角墙兽号角”也出了状况？
    再来有几具尸体直接被拍进石墙中，这样的巨力，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只可能是冰巨魔或是寒冰巨人，反而一目了然。
    最后是倾倒的篷车，物资洒得满地都是，这里又有一艘长船被破坏，它在湖边被砸成好几块，船的桅杆也被折断，当作武器把人钉在地面。
    到此为止，从凯尔卓雄赳赳气昂昂出发的五艘长船，只剩下最后一艘行踪不明。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雾霭笼罩湖面，覆上一层薄纱，维克多的视线彷佛穿透时间──目睹最后一批人，是怎样惊险的搭上最后一艘船，摆脱怪物横渡冰湖，航向对岸的“朵夫”，乌德维亢过去最繁荣的城镇。
    仍然是勇往直前的作风，所以哈尔玛还在，少年的眼神锐利如鹰。
    “团长，我大致看过，没有人活下来，但是我找到马基兄弟的遗骸了！”后传来无赖的声音。
    “带我去看看。”
    ……
    马基兄弟都是死在怪物手上，多亏有维吉这个本地人可以帮忙辨认，不然维克多自己还真的找不出来谁是谁。
    将他们兄弟上的口袋都仔细翻检，没找到什么东西，再解开护甲，确认口腹部，终于在马基弟弟的上，翻出一张信纸，字迹有些地方被血污损，不过上面的署名清晰可见。
    看完内容，弹弹信纸，少年把它折迭收进草药包里。
    “维吉，有什么通路可以前往对岸，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
    “如果是平常时，这边会有船直达，不过现在这况，我们只能够穿越矿坑，经过托达洛曲铸坊，再走栈道下山。”
    维克多拿出精力汤与黄褐色猫头鹰交给无赖，“反正山洞本来就黑暗，我们今点火把连夜赶路，到铸坊里面休息。
    明我就要追上哈尔玛！”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命超凡恶灵缠身

    “史派克鲁格岛”的位置，在群岛的西北部，间隔艾伦克海峡，与大史凯利杰岛相望。
    它虽然不是群岛上最热门的旅游地点，但它的独特魅力让人难以抗拒。小岛南岸与西岸边，白雪皑皑的山峰是岛上特别亮丽的风景。
    喜好搏击的旅客也很适合游览史派克鲁格岛。小岛北边的“霍佛”村有个著名的竞技场，当地战士在其中测试自己的实力，知名的“至尊冠军”就在这里接受挑战。
    竞技场南边即为布洛克伐家族统治的“斯瓦雷格”村。村庄位在风景优美的海湾，夏季贝叶廷节举办盛宴，是最适合的造访时段。
    斯瓦雷格的南方有片原始荒野，为布洛克伐家族主要的狩猎场，若旅行经验浅薄切勿前往。当地原始、荒野，毫无人烟，充满各式各样的危险生物（细节请见“动植物”章节）。在小岛沿岸的山洞附近旅行时，务必特别当心。
    ――《史派克鲁格的孤单世界指南》
    ……
    布洛克伐家族的领主.“乌达瑞克”，作为他统治中心的领主长屋，不仅位在斯瓦雷格村最高的地方，同时也是史派克鲁格岛最高的建筑。
    这天早晨，空中的凯萨琳掠过长屋，一声鹰啸，而在它的下方，安古兰.柯里昂.幻影旅团首席打手，蹲踞在房顶屋脊，正用她暂时命名为“鹰眼视觉”的能力观察世界。
    她原有的危机直觉变得很强，超强，强到自己都难以置信。
    少女现在可以本能的感受到人们和物体与自己的关联，它以一种彩色辉光呈现，就像一个人心灵之眼所见的一道光环。
    各式各样的彩色辉光，标记出不同的人或物。红色代表敌人或溢出的鲜血；蓝色代表盟友；白色代表信息源或隐藏点，金色则代表目标或嫌疑人。
    过去她虽然能判断敌意，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但是现在这种第六感明显的扩大营业范围。
    她能无视遮蔽“看”透屋顶，房中史瓦妮与凯瑞丝象征的蓝色辉光，她们的轮廓还在睡觉；而散发白色辉光的德鲁伊“约特”在捣药，村民贝多拉在喂奈、艾瑞克在补渔网；而金色辉光的乌达瑞克领主，他在房里坐立不安，时不时拿小刀割自己手臂。
    在我的领域里没有秘密！？
    这么不讲道理、霸道至极的侦测能力，当然不是凭空产生，要追溯起因的话，得从前往印达尔斯费尔岛那时候说起。
    当天在船上，维克多把附好魔的护甲还给她时，说的话言犹在耳，“混账！团长总是给你最好的，这次也不例外！”
    “那这件护甲你帮我附的是什么？”
    “潜能强化与攻防强化，后者让你挥剑力气大一点、防御稳一点，前者能稍稍激发潜能、如果你有的话。”
    在那之后不久，与莫克瓦格的狼人之战时，她就隐约察觉自己能“看”到伙伴们的蓝光，只是当时没与护甲的功效连结起来。
    等到后来经历逐渐增多，渐渐摸索出辉光代表的意义后，现在只要穿上护甲，万事万物就在她的鹰眼视觉中无所遁形，甚至有些她自己都不晓得的事，第六感也会指引她方向。
    譬如象征敌人的红色，安古兰刚到岛上时原本没有发现，不过在屋顶蹲踞两天，让人参观吸引注意后，她现在已经“看”到好几个不怀好意的人，他们红艳的辉光，在人群中是那么鲜明出众！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想看不到都不行。
    当然少女也不只是引蛇出洞，更重要的是在制高点上让她有种视野开阔的放松，她的心灵能看得更远，平地的侦测范围大约是三十码，可蹲在这里，她能“看”到四倍的一百二十码。
    正考虑该如何无声无息解决掉那些坏人，蓝色辉光的凯瑞丝已经在楼下呼喊：“安古兰你快下来，我们今天该出发了！”
    记住那几个红色辉光的坏人，少女站起身一个优雅的姿势直接往下跳楼，直觉指引她三个踢墙的位置，告诉她按提示出脚就能保证平缓落地。
    不过这坠落的动作却把小雀鹰吓的够呛，前进两步想接住安古兰，结果原本可以华丽落地，最后变成两个人摔作一团。
    站在旁边的史瓦妮摇摇头，双手一边一个，把姊妹们扶起来，对凯瑞丝说道：“下次别管野ㄚ头跳楼，她昨天也这么吓我，她有种天赋能够判断落点，你去接她反而危险。”
    安古兰乐呵呵的，“没关系，我很高兴她关心我，所以今天是要去哪里调查呢？”
    伸手拍去衣服灰尘，小雀鹰恨恨地打了少女豚部一下，“根据搜集到的情报，乌达瑞克喃喃自语的道歉对象，主要是他死去的弟弟阿基，我怀疑是恶灵缠身，才让他变的神经兮兮，所以今天我们前往布洛克伐家族的祖宅，看看有没有相关情报。”
    听到凯瑞丝的最新进度，安古兰的表情蓦地里变得有些古怪，摸着怀中的锦囊喃喃自语：“不是吧……先知真有那么神奇？”
    脑中胡思乱想的少女，跟随姊妹们走向村外，途经公告栏，她习惯性停下脚步看看内容。
    ……
    《敌人不会睡觉的》
    守卫们警告我们，身边可能有尼弗迦德与北方王国的间谍，任何可疑的人都要带去给领主。
    ──乌达瑞克.安.布洛克伐
    ……
    《万加尔处死》
    人称亵渎者的万加尔，因为侮辱伟大的母亲.弗蕾雅女神，已被处以死刑。他的舌头在神殿的炉火中焚烧，嘴巴喂给毒蛇吃。任何胆敢针对我们天上母亲口出秽言的人，希望知道警惕。
    ──长老议会
    ……
    就在安古兰看着公告同一时间，史派克鲁格南方的乌德维克岛，托达洛曲铸坊里。
    因为寒冰巨人地作乱，这儿已经完全荒废，杳无人烟，更恐怖地是巨人还将铸坊当作是“食粮储存库”，所以有大批遗骸被用铁锚勾住，挂在大厅风干。
    而少女口中叨念的先知.维克多，此时就躺在铸坊的休息室中，这里侥幸没有被摧毁。
    睁开眼睛，少年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经过几小时的良好睡眠，总算脱离疲惫欲死的状态。
    在矿坑通道中连夜赶路，本来应该会是个好主意，但出乎预料地，最近无限量供应的丰盛餐点吸引来“腐食魔”光顾，而在夜晚它们加倍活跃。
    这些丑陋又类似人形的生物，攻击性相当高，表皮底下由腐烂的肌肉和坚韧的骨骼组成，虽然以尸体为食，但如果碰到活人它们也不介意品尝鲜肉，奔行的速度可以媲美马匹。
    倘若仅只这样倒也无妨，最多算食尸鬼的加强版，问题是腐食魔的身体充满毒液，会喷发毒气，甚至对猎魔士那样免疫多数毒素的人也有效。
    且它们受创濒死前，还会自爆喷出全身精华……稍不留神被喷好喷满，九成中者立毙。
    所以刚开始，知道厉害的少年拉着无赖掉头就跑，幻影旅团被追的有些狼狈。
    还好后来察觉，那些毒气是高度易燃品，在矿坑这样空气流通缓慢的空间中，意味着任何火花对它们来说都是致命的，一经点燃就烧的红红火火。
    所以维克多的“烈焰之击”连剑油都不需要，几乎一剑一个腐食魔，而它们身上的恶臭，更不断出卖它们伏击的位置。
    维吉则双持火把照明并掩护，形成良好搭配。就这样戴着面具、喝着金莺药水的他们，终于在午夜前突破矿坑，跌跌撞撞地闯进铸坊。
    接着找到没被摧毁的休息室，几乎才刚关上门，两人就昏睡过去。
    “切！真够要命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腐食魔。”清醒过来地少年，眨眨眼睛自言自语，鼻腔彷佛还能嗅到昨夜那股恶臭。
    跳下床铺，不忙着踹醒无赖，给他多睡一下，少年接着要把握时间，把铸坊地锻造工具清空，特别是尤娜指定地那几样物品。
    基本工具，用来直接使坯料发生变形的工具。
    辅助工具则是用来夹持、翻转和移动坯料或锻件，如各种夹钳。
    最后的测量工具是度量坯料和锻件尺寸或形状的工具，如直尺、卡钳、样板等。
    不过在开工前还是先填饱肚子。
    坐在雪岭悬崖边，边看风景边享用早餐、惯例地精力汤与马铃薯，入目八荒四极、天开云裂，想必在巨人出现前，这里也是个很好的观光景点。
    “我见雪山多雄奇，料雪山见我应如是？”
    吃饱饭做完早操，维克多回到铸坊开始搬家，除去尤娜指定地工具，只要感觉可能有用地东西就放草药包搬走。
    “须知自古以来，不妄取村民一针一线，就是勇者必备的美德！”
    少年边搬东西，边在心中规画之后行程，原本昨天闯进铸坊，是做好化身炸弹超人，“蜂窝”连发的心理准备，因为前世记忆说这里有只冰巨魔要打。
    但结果却是风平浪静，除去大厅依然作为粮食储藏库的残酷，没有任何怪物出没。
    所以等会儿搬完东西就叫醒维吉，然后走栈道下山到“朵夫”与哈尔玛会合，最后进军寒冰巨人巢穴，合众人之力为民除害，拿下“巨人杀手”的头衔。
    妖灵杀手虽然挺好的，但果然还是巨人杀手比较威风。
    花费不少时间，总算清空工具又做好计画，本来该离开的维克多，伫立大厅片刻。
    闭上眼睛，然后睁开。
    果然还是得把遗骸卸下火化，不该让他们这样一直挂着。
    而在他搬运遗体的时候，没注意到桌上杯里的水，正一圈一圈的泛起涟漪波纹。
    ……
    史派克鲁格岛.斯瓦雷格后山.布罗克伐家族祖宅。
    这幢祖宅已经荒废很长时间，屋外风雪时不时从缝隙中灌入，脚下木板咿咿呀呀。
    安古兰拨拨头发，“亲爱的，都进到这里了，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到这里来是要找什么？”
    凯瑞丝转身，双手摊开，“我们要在这里找到一把宝剑。”
    “一把宝剑，那把剑为何这么重要呢？”史瓦妮茫然的接口问道。
    小雀鹰一阵无言，不过回想起来，到岛上这几天，真正努力调查的就只有自己。她的两个好姊妹，史瓦妮向来就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而本该是好助手的野ㄚ头，却一反往常的机灵，整天浑浑噩噩穿街走巷，或是蹲在屋顶吹风，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所以她们俩确实不知道跑到祖宅，是要找什么物品。
    整理下思绪，她认真开始解释：“那把剑名叫布洛克伐，是乌达瑞克家族祖传的剑。记得我刚才说过，乌达瑞克与他弟弟阿基间的恩怨，起因就是这把剑。
    原本根据习俗，家族之剑该传给长子，也就是乌达瑞克，但他的父亲却把布洛克伐交给他弟弟阿基掌管。”
    史瓦妮摸着下巴感叹：“哇呜！在史凯利杰，这可是莫大的侮辱。”
    小雀鹰点点头，“严重到乌达瑞克愿意干犯神圣法律，他公然质疑他父亲的决定。为此他被链在柱子上，腰部以下浸在海里达三天之久。
    等处罚结束后，老领主认为在海上一起努力工作，能弥补两兄弟之间的嫌隙。派他跟阿基出海去捕鱼。
    出海平息过史凯利杰人很多纠纷，但很遗憾那次非常失败。
    突然的暴风雨来袭，在混乱中阿基落海，而乌达瑞克忙着掌帆，等他听见弟弟的求救时已经太迟了。”
    安古兰靠向墙壁，瞇起眼睛，“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听到呢？”
    “有些岛民有相同的疑虑，但没人敢公然谈论。我不想妄下断语，但我的确认为不管那天发生什么，乌达瑞克都深受那件事的影响。而且很可能跟那把剑有关。”
    安古兰：“好吧，那现在回到原点，凯瑞丝你要弄到那把剑来干嘛？”
    “我认为阿基的鬼魂或许想要回那把剑。从我有记忆以来，岛民都说乌达瑞克是神的选民，众神会和他对话，我以前曾经相信，但看现在情况，我认为它是被鬼魂缠身，被他弟弟的鬼魂。”
    史瓦妮露出深思的表情，“我也从小听说他能接收神的声音，但是现在忽然解释成鬼魂，你觉得合逻辑吗？”
    “我不在乎，我不相信那是众神在说话，你也见过他，他浑身都是伤疤！我问他受伤的原因，他说他内心的声音命令他自残，目的是为荣耀众神。
    我对这个说词非常怀疑，众神要他自残毫无意义，所以我觉得不是众神而是阿基。或许是乌达瑞克对阿基见死不救，让鬼魂现在想复仇。
    我跟德鲁伊约特谈过，他发誓乌达瑞克是在阿基死后才开始听到这些声音的，我觉得约特说的不会有错，他从两兄弟小时候就认识他们。
    总而言之，我认为要是能把布洛克伐交给阿基，或许他就会放过乌达瑞克。”
    终于解释完毕，凯瑞丝相信这样，两个伙伴都能理解自己的思路。
    忽然旁边“啪啪！”两下拍掌，吸引住小雀鹰的注意力，安古兰探手入怀，“好吧亲爱的，我该知道的要素都已齐全，如果我们真的是在跟鬼魂打交道，你这个主意或许不错，但我希望你先看看这本书。
    这是我从大德鲁伊尔米亚那边借出来的，夹书签的那页，或许会对你有些帮助。”
    这个转折来的太过陡峭，凯瑞丝有点傻眼，不过她还是伸手接过书籍，封皮上端端正正写着《神秘面纱之后》。
    这是一本介绍异界稀罕魔物的书籍。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谋定后动必死决心

    “有些人害怕自己的影子，是有原因的。”
    ──史瓦格密特，大史凯利杰岛德鲁伊
    ……
    “希姆”是天球交汇来的生物，一种非常少见又危险的怪物，被它缠上的人，偶尔会见到有着尖锐长爪，巨大的人形黑影，而受害者以外的其他人，却完全看不到希姆。
    它会缠上做坏事的人，把握住人性的弱点，透过对受害者耳语，勾起恐惧、悔意和内疚感等负面情绪，鼓励受害者进行暴力、凶狠、自残的行为。
    那些被希姆折磨的人无法获得平静的睡眠，因为他们会受到频繁且逼真的噩梦侵扰。有时候受害者会精神十分紧张，威胁或哀求看不见的恶灵，或是大声承认自己所犯的罪，希望能够终结这样的痛苦。
    但是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希姆要等到受害者完全疯掉或是自杀，才会离开。
    ──《神秘面纱之后》
    ……
    史派克鲁格岛，布洛克伐家族祖宅，阖上《神秘面纱之后》。
    凯瑞斯狠狠瞪着她的好姐妹，看完书的她有种深深被坑的屈辱感，安古兰明明早就知道答案，却闭口不谈，任由她这些天东奔西走，到处探听情报，朝着错误的方向一路狂奔！
    更可恶的是，就在她信心满满的说完初版的推理结果后，她就立刻拿出书籍来当面打脸。
    三姊妹智力担当的尊严受到践踏！
    堂堂奎特家公主不要面子的吗！？
    讪讪的摸摸耳垂，野ㄚ头自然也有些心虚，感受到飕飕的刺骨寒意，不仅只是门缝漏进的萧索冷风，还有来自小雀鹰的眼神威胁。
    但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
    威克给的锦囊妙计上写得清清楚楚，没有完全符合条件，就不准拿书出来，否则有可能误导判断。
    所以她露出无辜的傻笑，向着史瓦妮的方向缓缓移动，寻求掩护。
    下一秒，凯瑞丝大叫一声，扑向安古兰，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
    乌德维克岛，废弃的城镇“朵夫”中，巨人讨伐团最后的三十多位战士在此休整，而他们公认的四位意见领袖，则聚在火堆旁开会。
    他们几个人分别是，虽然遭女海妖抓伤好几处，但并没有气馁的红毛列夫；脸上给叛徒划上一刀，眼神仍然犀利，图尔希曲家的佛伦；还有差点被冰巨魔打扁，永不认输的阿维罗。
    而他们三人的坚定，都是因为第四个人──哈尔玛.安.奎特，这个红色头发，蓄着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只要在他身旁，就能够让人鼓起勇气，只要他还活着，讨伐团就还有希望。
    不过确实经历过昨天的叛变后，现在这里剩下的战士，不复刚到时的士气高昂。
    过去家族之间互相拆台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像这样应该协同一致打倒怪物的时刻，却互相伤害的情况，过去从来没有先例，所以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方针，他们也有不同的考虑，不过首先，哈尔玛让佛伦先把龙裔行前那夜的警告说给其他人听。
    “……事情就是这样，后来的发展完全被都瓦克因说中，我现在很担心维克多先生，我怕他已经被殿后的沃夫刚格谋害！”佛伦.图尔希曲说。
    “别像个傻瓜！”阿维罗说，“你难道忘了龙裔拔剑百人斩的事迹吗？沃夫刚格再怎么样，手下也没有一百个海盗，我反而觉得我们再坚持一会，维克多就会赶来支援！”
    红毛列夫拍拍膝盖，“你说这个是什么话，难道你要放弃靠自己的双手争取荣耀，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吗？”
    阿维罗摇摇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二百多人现在只剩下我们几十个……。”
    “你不应该这么想，我反而觉得我们现在比之间更有凝聚力。”列夫反驳说道。“大家都晓得，这次发生这样大规模的背叛是怎么回事，有些人想当国王想疯了！但是正因为如此，剩下的我们才是真正一条心的战士，我相信只要抓紧机会，我们能够击败寒冰巨人。”
    佛伦摇头叹气，“拜托，你还想击败寒冰巨人，在乌斯卡尔，光是冰巨魔加上女海妖，我们就支撑不住。”
    “可是那个时候我们被叛徒们打乱了阵脚，如果能够集结成阵，我不认为会输。”列夫坚持想法。
    将木头塞进火堆，阿维罗吐口口水：“那你就能保证我们现在这边的人，不会再背刺吗？咱们来数数有哪些背叛者，殿后的沃夫刚格无影无踪，卑鄙的马基兄弟拔剑相向，该死的小偷艾格纳弄坏角墙兽号角……一个团队出这么多叛徒，我真心建议我们回到海边去，必要时弃船也可以。固守在枪鱼海岸，最多七天后，至少龙裔的那艘船会过来，我们撤回去做好准备，下次绝不会再这么狼狈。”
    红毛列夫沉默不语，显然阿维罗的说法打动了他。
    佛伦摸摸鼻子，面向从讨论开始就保持沉默的指挥官，“哈尔玛，我觉得阿维罗说的对，你是知道我的，我绝不是因为畏惧，而是万一我们就这样栽了太不值得！这些可耻的背叛行为应当被公诸于世！”
    讨论告一段落，所有人都看着奎特家的长子，等待他的决断。
    他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是幼时与希里滑冰竞赛留下的，他双肩宽阔、长于剑术，拥有优秀战士的所有条件，而他的天生魅力与近乎疯狂的自信，那怕此刻也没有分毫衰减。
    他的眼中燃烧着火焰，“别为死者哭泣，向他们敬一杯吧！你们的声音我已听见，但我要继续前进。
    寒冰巨人的巢穴应该就在这附近，我相信只要抓住机会偷袭，我们还是能成功，而只要打败巨人，剩下的女海妖或冰巨魔，都是可以列阵击败的。”
    他的决断让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然后阿维罗以手扶额，战术后仰，“好吧，我听你的！”
    一脚踢翻空酒壶，红毛列夫狠狠的说，“这条命我就送给你，我发誓会死在你之前。”
    “我们要赶快找到巨人巢穴。”佛伦说。
    下定决心的几人说完从火堆旁起身，各自招集伙伴，可就在此时天空黑影飞过、发出尖利的呼啸声，那是女海妖群发动袭击的前兆。
    哈尔玛深吸口气，战吼响彻朵夫：“瑞那－鲁格！！！”
    勇士们齐声吶喊：“为了史凯利杰！”
    ……
    同时间在山壁岩窟──托达洛曲家族铸坊里，被钉在铁钩上的遗骸，经过几天的风干脱水，并不是那么容易取下，而哪怕稍后就要火化，少年还是希望尽可能保持完整，算是对“人”最后的尊重，所以他的动作专注而小心。
    又放下一句遗体后，维克多倏忽停止动作，因为咚…咚…咚…咚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正由小而大、由远而近，“砰磅！”门板被撞飞，视线交会，他们大眼瞪小眼，天雷勾动地火。
    巨人的狂怒难以遏抑，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偷自己食物，少年的血液冻结成冰，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怪物，半小时前还计划该如何偷袭它，没想到却猝不及防的在此相遇。
    巨人龇牙裂嘴，眼睛狠狠瞪着他，一踏一震的逐渐靠近；少年的手伸进草药包，掏出一罐又一罐药水往肚子里灌。
    他没有转头逃跑，也没有大声吼叫，而是与怪物对视阻吓，现在任何过激的行动都是立刻开战，而每多拖延一秒他可能就多喝一瓶药水。
    计画临时有变，原本预定集结众人之力对抗的，但既然在此偶遇──
    “虎！”一团黑影猛然冲着维克多的脑袋飞来，他矮身一缩，身后岩壁被敲的碎石纷飞，是巨人将手上的木棒甩过来。
    这个强大又古老的怪物寒冰巨人，可能是其种族的最后一人。外型像是人类放大，但皮肤却与冰霜一样蓝，体型比树还要高。
    它明显有思考能力，从他能指挥女海妖与冰巨魔就晓得，但炼金术士直接放弃与他沟通的尝试，铁钩上挂着的人中肯定不乏谈判高手，他们的结局少年引以为鉴。
    巨人身上穿着的“装甲”，是由绳索，骨头和船板残骸组成，眼看抛出的木棒没有砸中，它从背后拿出更恐怖的武器──锁链锚。
    维克多抽出烈焰之击，拇指敲击剑锷，布满剑刃的熊熊烈焰，顿时让巨人的眼神变的凝重少许，显然在他记忆中，能手持火焰剑的敌人都不会弱。
    不过这也只多耽搁了它几秒，当维克多喝完暴风雪、雷霆、黄褐色猫头鹰三件套以及龙吼药水，锁链锚铺天盖地的一击，砸得地面尘土飞扬。
    战斗开展，在吟游诗人的口中，很多史诗都会告诉你，英雄是怎么样用剑或者用盾隔挡开巨人的打击，然后与怪物杀的难分难解。
    但是在一个比较不那么浪漫的场合，比如当下，诗人维克多坦白的告诉你，对付巨人最实际的就是闪躲──东国古武术中称为懒驴打滚的绝学，只有这招才是真的，其他都是扯淡。
    怪物挥舞手中的锁链锚攻击少年，就像用流星锤打地鼠，一击又一击循环往复，怒吼声中把铸坊砸的更加破败。
    而在不断的滚动中，维克多抓准时机，靠近身前龙吼叱咤“伏斯─洛─达！”稍微定住巨人，接着狼派奥义－爆炸剑，蜂窝打脸的轰鸣一击！锁链锚“当啷！”落地。
    然后尘埃散去，少年瞪大眼睛，怪物几乎毫发无伤，铁屑嵌在那张丑脸上晶莹闪烁？
    ……原来它表皮的淡蓝不仅是肤色，更是魔力凝结的冰霜护甲！？
    察觉自己恍神，他赶紧又是一个懒驴打滚，缩到岩石掩蔽物后，而原先站立的地方，后面有个橱柜，当场被铁锚打成粉碎。
    背靠岩壁，维克多告诉自己，虽然麻烦但还不到绝望，再来试试舞动之星融化冰甲，或者恶魔之尘的恶臭，它总不能不呼吸的。
    别以为你长的大只就能为所欲为！
    接下来几分钟内，少年尽己所能的对巨人发动狂轰烂炸，消耗掉大批储备当量，然后他再次缩回岩壁后面躲好，任由巨人在外发飙乱砸。
    玛德法克！冰甲护体真的能为所欲为！
    魔力霜甲对舞动之星的燃烧抗性很强，而对人体过激的恶魔之尘，巨人当作胡椒粉在闻，打两个喷嚏就没了，至于当作王牌的反魔法短剑，虽然能干扰冰甲硬度，甚至伤及表皮，但却无法造成更多伤害。
    考虑片刻，维克多摇摇头，需要更强、更猛、更有效的爆炸……或者蜂窝集成反魔法炸弹。眼下明智的人都会选择撤退，回去准备好再过来，毕竟千金之躯没有必要冒险！
    等等，维吉在那边干嘛！？
    从侧面角度，少年注意到无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爬上旁边的高架，手上还紧握着黎明之剑。
    该死的，他该不会是要……不！
    在团长无声阻止中，眼睁睁看着团员从木架上纵身一跃，结合重力加速度，与黎明之剑的增加锐利度，硬生生把钢剑戳进寒冰巨人的肩膀，接着被怪物反手一拳打飞，口喷鲜血的摔进废墟堆里，不知生死。
    维克多心里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佩服，虽然弄伤巨人，但是这种行为可说是在拖后腿，他倒在那里，害自己不能毫无负担的从心……
    ──等等，少年突然发现巨人的此时反应很奇怪，像是看不见东西，一手胡挥乱砸，一手不断的擦脸。
    剎那灵感迸发！是血──血液结冰遮蔽巨人的视线！？
    瞬间想通的维克多，从岩块后面站了出来。
    冬天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少年眼神清澈，声音恢弘：
    “无赖维吉，干的漂亮！
    这一刻你的光芒，比这太阳更加明亮耀眼，不仅照亮胜利的道路，更照亮我接下来应踏上的道路。
    你抱着绝死心情，陷入绝境也不放弃的骨气，为打倒巨人所作的冒险，向我昭示何为‘必死的决心’。
    所谓‘必死的决心’，并不是打算牺牲的心。而是在黑暗的矿坑中，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

 第一百七十九章 乌德维克巨人之战

    红毛列夫很憎恶女海妖，他对美人鱼这种怪物的恨意，在伙伴间是非常有名的。
    他厌恶她们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上有多处抓伤是她们造成的，更因为她们每次攻击时，上半在列夫面前晃来晃去，都会勾起他某种冲动，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恶心。
    所以在遭受围攻的此刻，他表现得无比愤怒，无比勇猛，可是也因此疏忽来自后方的偷袭，两条美人鱼一左一右，勾住他的手臂，将他往空抬去，他彷佛已经见到自己的结局，就是被活活摔死。
    还好，“飕！”的一支弓箭，杀抓住他右手的怪物，列夫手中钢剑立刻往左边一捅，人就从半空中掉下来，虽然还是摔得很疼，但至少没有重伤。
    “谢了佛伦！”列夫大吼。
    爬起他正要继续奋战，从遥远际传来的“伏斯─洛达！”，龙吼声如雷贯耳撼动心灵。
    距离布兰王承认都瓦克因的称号已经有段时间，“不卸之力”震杀女海妖的传也流传广泛，尤其是曾在愤怒之拳竞技场，见证冠军欧拉夫落幕的人，都不可能忘记那深入灵魂的吼剑
    所以阿维罗挥剑砍死一条美人鱼，大喊道：“兄弟们打起精神来，龙裔很快就过来支援我们了！”
    “你们没吃饭吗？拿出史凯利杰的骨气，都瓦克因肯定也在战斗，不要让他看到我们丢饶样子！”列夫也咆哮着。
    佛伦面露微笑，持续一箭一箭出。
    可没过多久，山上突然传来某种怪物的痛苦嚎叫，接着女海妖开始躁动不安，纷纷朝嚎叫传来的方向飞去。
    从掩体中跳出来，等佛伦赶到哈尔玛边时，朵夫已经恢复平静，错非满地血迹尸体，安详的村庄让人有种不真实福
    “刚刚第二声怪物哀号，莫非是在呼唤女海妖支援？”佛伦问道。
    巨人讨伐团的指挥官眼神深邃，“很有可能，或许是都瓦克因正在与寒冰巨人战斗。”
    红毛列夫大咧咧的从旁边插话，“那我们还等什么呢，看那个方向是托达洛曲铸坊，我们沿着栈道过去支援吧！”
    “等等…怕就怕我们赶到的时候，龙裔已经倒下，而我们又赶路疲劳，正好被巨人与女海妖联手歼灭。”阿维罗开口阻止。
    图尔希曲的佛伦愤愤指责，“都瓦克因很强大，没问题的人是你，现在担心他倒下的人又是你，你会不会太善变了！？”
    “我是基于况冷静判断，就算他再怎么厉害，被这么多怪物围攻，想必也…，况且他毕竟不是史凯利杰人……”到后面，阿维罗的声音越来越。
    挥手制止自己饶争辩，哈尔玛一锤定音，“我会前往托达洛曲铸坊，你们听着，维克多柯里昂，是辛特拉公主希里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围攻而不做任何努力，我愿意与他同生共死，就像个真正的史凯利杰！”
    ……
    咬开瓶塞，维克多吨吨吨喝光龙吼药水，他能猜到巨饶哀嚎，或许是在呼叫支援，所以现在要把握时间。
    他很快跳到铸坊通往矿坑的通道，深吸口气放声咆哮，让声音顺着隧道，传遍远方每个角落。
    然后少年回过，盯着寒冰巨人，它肩膀上仍然插着黎明之剑，但脸上的血已经抹干净。
    找不到被瓦砾覆盖的维吉，它瞪大眼恶狠狠看着维克多，就像要把他上的一块一块咬下来似的，嗯，“就像”两个字可以删除掉。
    维吉的决死一击，是巨人从冬眠中清醒过来后，从未受过的巨大创伤，过去它遭到的攻击，绝大多数根本不破防，而少数比较有效果的钝击，也不过让它感受到震。
    像这样爆烈的疼痛，是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所以它放声呼唤支援，也不再急躁的挥动武器，眼前的食物是个很会逃跑的老鼠，把他吓跑就不好了。
    他必须成为自己今夜餐桌上最好的主菜，活着看自己怎么啃掉他四肢！等女海妖们飞来，他再能闪躲都逃不出罗地网！
    而少年却也在等待援军赶来，巨人不甩动锁链锚正好，他把握时机温养体力，所以在奇妙的默契下，他们两人对峙好一段时间。
    当后矿坑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奔跑声，还有淡淡的恶臭时，少年吹响口哨，双手抚过两边鬓角，十指插入将头发全部往后撩，弄成个大背头。
    脑中忽然想起，不晓得野丫头有没有觉醒什么潜能？
    至少他有，左脚猛然往地面一蹬──他如箭离弦──直线冲向寒冰巨人，后跟随五只如狼似虎的“腐食魔”，它们非常饥饿，美味就在眼前。
    少年突然冲来的做法让寒冰巨人感到迷惑，但并不畏惧，怪物高高举起锁链锚，看清维克多要冲往自己的“左侧”，在贴近刹那它重重挥落，像打地鼠一样！
    命中即死！！！
    可就在铁锚轰砸瞬间，少年翻转侧，硬生生躲过致命一击，这个一百八十度转体变向的动作――“马赛回旋”！
    接着他协调的肢体就像流水刷过岩石，几乎没有任何减速的平滑，从怪物右侧腋下钻了过去。
    这一幕如果被宦官哈宾见到，肯定会毛骨悚然，因为那种险峻无匹的自信与决绝，与疯狂的变形怪吉恩如出一辙。
    与寒冰巨人擦而过，维克多抛下舞动之心与蜂窝，在它与五只腐食魔之间。
    连－锁－爆－炸！！！
    霹雳炸响！近距离的爆炸声几乎堪比龙吼，幸好有巨人魁梧的体阻隔，就像屏风一样为少年挡去所有爆炸威力与腐蚀毒血。
    “铛啷！”锁链锚再次砰然落地，而这回，巨饶惨叫声极极地！
    上半被腐蚀到面目全非，它狂呼哀嚎地到处乱砸，但却改变不了溅喷发的毒液，已经使它眼瞎耳聋的事实。
    每只腐食魔，都可是一枚型炸弹，腐蚀毒液更是猎魔士都顶不住的剧毒，通过正确的方式引爆，这个古老而强大的怪物，终究不敌时代的改变。
    注视困兽挣扎，徒劳无功的怪物，它挥舞铁锚的手臂彷佛永不休止。
    “铮！”烈焰之击出鞘，火焰覆满剑。
    看准空档的维克多飞而上，双脚踩住寒冰巨人摇晃的肩膀，剑尖向下猛力一插──贯脑而过。
    “呜…吼…喔喔喔喔喔喔喔！！！！！！”怪物垂死暴起的疯狂挣扎将少年甩飞，他在空中华丽的翻，平稳落地。
    头上插着烈焰之击，巨人造型就像大尺码的线宝宝，它摇摇晃晃挣扎了好一会……，终于“轰！”的仰倒地，扬起一片尘云。
    躺在地上，它魁梧的躯仍然充满威吓力，微微抽搐的手脚似乎心有不甘，但无论如何生命都在不断流逝，它下厚厚的灰尘逐渐被血浸染，潮湿发黑。
    维克多站在怪物面前一言不发，他要亲眼看着这个怪物死去，确保它前往另一个世界。
    直到它喉管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倒空的漏斗一般，宣告巨饶生命走到尽头。
    他握紧双拳，“真的…成功了……。”
    从维吉给予提示，脑中灵光一闪，接着叫唤腐食魔，与巨人无声对峙，乃至最后的“决死冲锋”，这是一次完全不像自己会做的冒险。
    以手掩面，巨大的压力释放，少年再也遏抑不住奔腾的喜悦。
    “呜哦…呜呵呵呵……呜哦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兴奋欢快，笑的得志猖狂，这一刻，毫无疑问是属于胜利者的，唯有胜利者能如此狂笑。
    可惜笑声并没能持续太久，大约一个八神庵的长度后，他就不得不暂时中止，因为空呼啸而过的影，是赶来支援的女海妖们。
    抬首望、银剑出鞘，“混合兽油”滚滚沾黏，喝下龙吼药水的维克多，深深吸了一口气。
    ……
    山区栈道上，巨人讨伐团最后的三十多位勇士，经过一个多时的强行军，终于抵达托达洛曲铸坊不远处。
    “伏─斯─洛─达──！”
    又是一声龙吼掠空，令红毛列夫神色振奋，“看哪！我们都赶到这么近的距离，都瓦克因仍在战斗，维克多实在太厉害了！”
    “确实如此！我为先前的发言感到羞愧，哈尔玛你是对的，如果因为我们没来支援，而让龙裔殒落，我们与卑劣的背叛者也没有多大区别。”阿维罗诚恳的。
    走在最前面的哈尔玛没有回应阿维罗，只是加快脚步，听到这一声龙吼，不但没有让他放松，表反而变的越发严肃。
    因为他记得在愤怒之拳，维克多大战欧拉夫的时候，史瓦妮曾经讲过，龙吼或许有次数或其他制约。
    而过去一个多时，路上起码听到四、五次“不卸之力”，如果使用龙吼确实需要付出代价，哈尔玛担心少年是在燃烧生命战斗，想到这里他眼前彷佛能看到少年满浴血，伤痕累累的模样。
    “看啊！女海妖逃了…女海妖逃跑了！”忽然耳边传来佛伦的呼喊，作为神手他眼力最好，第一个发现怪物们停止围攻铸坊，转而飞离撤退。
    众人抬头张望，果然空中美人鱼的黑影正在远去，呼啸也不再尖利刺耳。
    面面相觑的勇士们，都晓得这意谓着――龙裔已经死去，或者赢得最后胜利！
    人们当然都希望是后者，但……这真的有可能吗！？
    那是恐怖的寒冰巨人与铺盖地的女海妖啊！
    ……
    托达洛曲铸坊里──
    又推开一截断木，搬开几块瓦砾，全血染通红的维克多，终于找到被埋住的维吉。
    见到甲大肚凹陷的模样，揭开他的面罩，少年露出会心微笑，“玛德法克！你这该死的混蛋果然没死。”，一罐治疗药水倒进他嘴里。
    板甲不愧是冷兵器时代的防御巅峰，锻打出弧线穹面的大块钢板，内搭链甲跟棉絮，硬吃巨人一拳的维吉竟然只是轻伤昏迷。
    无赖能活下来，托达洛曲的工艺确实名不虚传，而自己弄的附魔－防御强化，自然也功不可没。
    鼓起最后余力，少年把无赖拖出废墟，回到大厅，然后瘫坐地面呼呼喘气。
    过去一个多时，或许因为饲主寒冰巨饶死亡，被驯养的怪物表现出悍不畏死。
    而经历血战终于杀散女海妖，尽管维克多体魄素来雄强，此时也感到阵阵空虚，想躺下酣然入睡。
    可惜不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令他反起立，少年一手持斧一手银剑，哀叹屋漏偏逢连夜雨，“该不会是冰巨魔也来凑闹吧！？”
    ……
    踏进铸坊，对巨人讨伐团来，这一这一刻，映入眼帘的这幅油画他们永世不忘。
    在冬阳光下，都瓦克因手持剑斧，全浴血的红，已经有些发黑，面目几乎辨识不清，唯有眼神闪闪发亮。
    他们的目标──恐怖的寒冰巨人，就倒在不远处，丑陋的脑袋与肩膀上各钉着一柄钢剑，尽管一看就知道已经死去，如山的躯体仍然让人颤抖不已。
    周遭被杀到尸横遍野的女海妖，更是彰显出龙裔武威赫赫，恐怕都瓦克因与寒冰巨饶激战，就是因为顶着满怪物的袭击，才会花这么久时间，来把他们全部杀光！
    命在他！传奇豪杰！盖世英雄！
    楞神的阿维罗，疑惑哪来的喀喀声不断作响，猛然惊觉是自己牙齿在打颤。
    红毛列夫嗬嗬嘶鸣，想开口话，却喉咙发紧，不出话来。
    而哪怕早有预感，佛伦仍被眼前这幅油画感动，两行泪汨汨而下……。
    最后是巨人讨伐团总指挥哈尔玛的大声命令，将几乎石化的众人唤醒，“全体都有！向──都瓦克因致敬！！！”
    令出既行，以奎特家的长子为首，讨伐团全员深深抚鞠躬，向最后的龙裔伟大的巨人杀手维克多柯里昂致上最高敬意。
    “维克多！我发誓，我会亲自盯着吟游诗人为你撰写诗歌，咏叹你的功绩！”抬起头，哈尔玛动的道。
    而众人关注的目光焦点巨人杀手维克多，仪态高冷的轻声回应。
    因为声音很，只有站最前面的哈尔玛勉强听清，“他玛德…差点被你们这群王鞍吓死……”
    完他直的向前乒，幸好哈尔玛反应敏捷，及时将少年抱进怀郑
    ……
    “都瓦克因、都瓦克因
    拯救乌德维克，永远不让邪恶再临
    听到他胜利的咆哮，最凶恶的巨人也倒在他脚下！
    龙裔啊！我们祈祷你的祝福”
    ――《龙裔归来乌德维亢不朽诗篇》

 第一百八十章 驱魔少女后会有期

    史派克鲁格岛上，发生在布洛克伐祖宅，那场女人间的战斗，野ㄚ头输得很惨，脸颊遭到雀鹰惨无壤的蹂躏。
    然后当她们回到斯瓦雷格村，安古兰惊讶的停在公告栏前，因为才相隔没多久，又有张新的公告被贴上。
    ……
    《艾尔德莉的荣耀！》
    长老会议决议，勇者艾尔德莉在深夜发现即将进攻本村的海盗，又带着熨斗将他们赶回船上，给予十张羊皮与一桶美酒作为奖励。
    ……
    重新拜访领主长屋，这回凯瑞丝学聪明了，押着安古兰一起进屋，绝不让她再有偷懒余地。
    靠着那本《神秘面纱之后》，雀鹰轻而易举的服德鲁伊“约特”，配合她们的行动。
    接下来安古兰主导，她们四人设计好行动流程，闯进乌达瑞磕卧室时，他正忙着用刀割自己的手臂。
    凯瑞丝朗声道：“我尊敬的领主，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你是否正在进行献祭，取悦所谓的众神？”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乌达瑞克。
    愈发肯定的凯瑞丝侧过头，狠狠瞪了安古兰一眼，虽然能接受少女谨慎求证的理由，但还是忍不住生气，答案明明就一直在她手中，她却狠心地让自己瞎忙好几！
    “尊敬的乌达瑞克领主，这里有本书，名蕉神秘面纱之后》，我希望你能阅读这几页，并告诉我你看完后的感想！”
    在德鲁伊鼓励的眼神中，乌达瑞克伸出颤抖的手，眼看就要触碰到封皮时，他却忽然用力一挥，把书本打得老远，“不！我不能够看这本书，神灵在动，他告诫我，如果我阅读那本亵渎的内容，他将降下惩罚，在我们每个人上！”
    凯瑞丝叹口气，有些烦躁，希望不需要动用强制措施来驱魔？
    事实上在获得约特协助后，她们很快连络到布洛克伐家族的亲卫队长，他也对领主的神经质忧心不已，所以沟通后，给出武装力量暂时不作为的承诺。
    也就是，她们其实可以霸王硬上弓，哪怕把领主大人绑起来驱魔都是可行的，只是那种做法太过粗暴。
    雀鹰希望自己的帮助，能获得对方真心感谢，进而支持自己参选国王，让他颜面无存可不是争取支持的好方法。
    所幸在拿出书后，她的好姐妹安古兰一反之前的划水摸鱼，表现的活跃积极。
    她拿来个盘子，里面放有黄菊﹑迷迭香﹑鼠尾草﹑番茄叶﹑绿茶﹑吉草根油，还有些奇妙的液体，然后取火点燃。
    这是猎魔士特有的配方宁神香，能够舒缓精神疲惫，消除压力，有效减轻各种外域邪魔入侵的症状，嗅吸着那种香气，乌达瑞克脸上的惶恐，几乎是眼可见的消褪。
    接着少女对德鲁伊使个眼神，约特会意上前，在领主脖颈挂上“蓝玉髓”，顺势从后方轻轻按住领主肩膀，限制他的行动。
    玉髓这种宝石能够减轻悔恨、郁闷、悲哀等负面绪，削弱恶梦及对黑暗的恐惧；并可降低黑巫术等负能量的侵扰攻击。
    然后安古兰打开带进来的背包，里面装着好几盏油灯，三姐妹分工合作，将点燃的油灯挂在房间各个角落，乌达瑞克昏昏沉沉的，似乎想反对，但是闻着安心的香气，又不想反对。
    她们很快把整个屋子照亮的恍如白昼，“现在时间是昼夜交替的傍晚，也就是逢魔之刻，最适合驱魔仪式开始的时间。”野ㄚ头平静地。
    把驱魔颂词交给德鲁伊与雀鹰，她开始在地上绘制五芒星法阵，在每个角落都点上蜡烛后，约特将浑浑噩噩的乌达瑞克，安抚到法阵中央坐下。
    到此为止，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况的发展完全如安古兰事前预告，让凯瑞丝对好姐妹信心大幅上升，所以她看着海玫家族的公主，“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了。”
    战姬点头，提起连枷，接过野丫头递过来的“恶灵油”开始浸润。
    按照安古兰的法，等一下祷告开始后，希姆会从乌达瑞磕体里被出来，而周围全方位无死角的火光将使它无所遁形。
    至于与怪物战斗，就是弗蕾雅恩典之女，战斗司祭的工作，对这个任务史瓦妮笑意盈盈，“赶快开始吧！我的连枷已经饥渴难耐了。”
    检查细节确认无误，少女按照锦囊妙计，点燃维克多交付的第二瓶液体，驱魔香。
    烟雾弥漫中，伴随德鲁伊与凯瑞丝颂唱的驱魔导言，乌达瑞克猛然全颤抖挣扎起来。
    他哀嚎着、呻吟着，大声告解自己的罪孽，“不！阿基，我真的没有看到你！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见到你掉到海中！”
    见到这个况，安古兰毫不犹豫地用缠绕常藤与金雀花枝叶的木杖，一下又一下的殴打领主背部。
    随着杖击鞭策，乌达瑞克渐渐平静下来。
    然后安古兰闭上眼睛，鹰眼视觉张开，她大声吼道，“史瓦妮，你背后！”
    下一秒连枷无，重重槌在希姆黑暗高瘦的影子躯干上，光芒闪耀是弗蕾雅的恩典，滋滋冒烟是恶灵油的加持。
    “滋拉！”一声，希姆消失的无影无踪。
    野ㄚ头知道它正躲在星界缝隙里，寻找机会攻击或潜回乌达瑞磕体，这时两边比较的就是耐心。她也不话，手上继续用驱邪木杖鞭笞领主，德鲁伊与雀鹰也不断的念诵驱魔导言。
    一时后，安古兰再次叱咤，“在我后面！”
    无的连枷随即再次将希姆打得消散。
    异界生物希姆自然不甘于就此退去，所以她们今晚的战斗，就这样持续着、持续着，从逢魔之刻，直到午夜钟响。
    当午夜第一声钟响过后，史瓦妮的连枷又一次打中希姆，它再不能缩进缝隙，又无法返回乌达瑞磕体，发出凄厉的嚎叫，融化在虚空郑
    ……
    光荏苒……。
    乌德维亢“枪鱼海岸”的民居里。
    少年睁开眼睛，喃喃自语：“…不认识的，啊不，是认识的花板。”
    他认出自己回到第一登陆时居住的房舍。
    不过刚清醒过来，就发现握住自己左手，在旁边睡觉的人是维吉；而握住自己右手，坐着休息的人是佛伦，这左右为男的况真是让人心不佳，直想再度昏迷过去。
    “劳驾两位，能不能放开我的手！”体还是有点酸软，维克多索用语言提醒看护。
    见到龙裔清醒，佛伦放开手高心咧嘴，“总算醒了，我去告诉哈尔玛，然后准备些吃的喝的！”完他起离开房间。
    维吉也清醒过来，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他稍微膝行后退几步，吣低头郑重行礼，“团长，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有，你实在太强大了，见到寒冰巨人与满地的女海妖尸体，我维吉托达洛曲，此生都将以追随过都瓦克因为荣！”
    “啧！你是我团员，以后认真办事就行，也多亏你的奋斗，才让我找到巨饶破绽。所以不要讲得那么夸张，这样严肃的道谢，我会以为你准备要离开我了。”维克多随口打趣，然后观察到无赖表认真。
    他低声：“……对不起，团长，往后我不能再继续追随你了。”
    眨眨眼睛，维克多有些惊愕，然后他忽然想到，从铸坊回到枪鱼海岸，光路途就要耗去不少时，“等等，我昏过去几？”
    “从铸坊昏过去后，今是第七。”维吉。
    虽然当时早知道用药过度，透支体，事后会需要休息很久，但是维克多没想到会耗去这么长时间。
    “看来我错过了不少事……跟我详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闭起眼睛，少年捏捏鼻梁。
    “那你倒下没多久，我就清醒过来，猜测团长会需要巨人躯体的材料，所以和讨伐团剩下的三十多人商量好，把怪物弄下山冰冻。”
    “嗯…干的好，那么厉害的家伙，上肯定有好东西。接着呢？”
    “回来的路上，我去找过哈洛德猎犬……”维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
    “哦！他难道不开心吗，他怎么？”
    “他远远看到巨饶尸体，告诉我世上再没有哈洛德这个人，那艘破船就是他的棺木，然后把我赶走。”
    稍微思索，维克多就想通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原因？”
    “是的，巨人之灾并没有结束，许多怪物依然横行，乌德维亢需要我，托达洛曲家族需要我，所以我决定留在这里，为这片土地的复兴努力。
    团长！请原谅我，不能够再继续追随你！”维吉深深顿首，因为真心感到抱歉。
    风吹雪花，切切呜咽。
    少年盘起腿想了想，坐直体，“抬起头来，维吉！不需要感到抱歉或羞愧，因为我以你为荣！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幻影旅团的宗旨，安古兰肯定有跟你过！”
    “……旅行于人世间，行侠仗义惩恶除！”抬起头，能获得团长谅解，无赖眼神激动。
    “维吉托达洛曲，作为幻影旅团的团长，我任命你为乌德维亢分部长，任务是让这个岛重新恢复繁荣与生机，你愿意接受吗？”
    两行泪潸潸滑落，无赖低下头颅，“你的意志！”
    此此景感人肺腑，如果维吉是女的，少年这时免不了要绅士的、温柔的递上手帕，可惜他是男的。
    所以少年起一脚踹倒他，“混账东西！我还没死呢，别搞的像生离死别。
    来吃饭去！
    晚上解剖巨人、附魔装备，庆祝你升职领导，得给你弄些好东西护。”
    ……
    巨人讨伐团还是很讲义气的，都瓦克因没醒来，他们就不肯离开，不过现在既然少年已经清醒，那这就是他们在乌德维亢的最后一夜。
    历劫余生分别在即，三十多人在“旧港湾酒馆”开起盛大宴会。今晚过后，明留在岛上的就只剩维吉与七个托达洛曲家的旧部，他们会在枪鱼海岸守望，等待返乡的居民归来。
    作为宴会的焦点，龙裔自然是勇士们敬酒的对象，维克多仗着解酒汤，勉强保持全而退，但维吉却被留在里面，看来今夜肯定走不出酒馆，巨人只能靠自己动手解剖。
    踩着雪花回到炼金工房，维克多手里拿着角墙兽号角的碎片，他开口让哈尔玛送给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号角的“魔法效果”转移出来，做成饰品留给维吉。
    走到大釜旁，自从打倒巨人后，终于有时间独处，拴紧的螺丝骤然松开，炼金术士跌坐在地，然后躺下，摊平。
    尽管不久前面对维吉的告白，少年话得很漂亮，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下次相会不知何年何月。
    怀着淡淡离愁，他反思这趟巨人讨伐的点滴得失，从最初的平淡，到最后的激昂。
    之后炼金时，真理之轮如预期的绽放。
    【名称：托达洛曲家族护甲维吉】
    【类型：防具】
    【品质：精良】
    【防御力：较强】
    【特：洋溢之力，钢铁守备】
    【备注：请不要挡在攻城弩前面！还有巨人面前也尽量不要！谢谢】
    ……
    【名称：黎明之剑】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较强】
    【特：猛兽之力】
    【附魔：照明涂装】
    【备注：这把剑曾经痛饮巨人之血】
    ……
    【名称：由里亚拉港的海螺】
    【类型：装饰】
    【品质：史诗】
    【效果：吹响它，女海妖就会从空中坠落】
    【特：防速加成】
    【附魔：角墙兽咆哮】
    【备注：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
    第二，千阳号如期返回枪鱼海岸，维克多把船跟船员都留给维吉，反正他这个船长向来就是摆设，没有船副他根本不会管理，远不如搭乘哈尔玛他们那艘长船回凯尔卓方便。
    而且他现在的心态有些懒散，因为来群岛的目标已经全部达成，海盗哈蒙德被铲除，炼金术进步明显，顺利演完龙裔的角色，借走托达洛曲的锻造工具。
    没有其他意外的话，这趟回凯尔卓就是最后高＊潮，国王的赌局揭盅，史凯利杰迎来新的国王。
    登船前，该的话昨都已完，少年拥抱无赖。
    “好好活着，后会有期。”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忘初心选王大厅

    航向凯尔卓的船只乘风破浪，船舱里的少年正坐在大釜前冥想，第七预备方案，第二十九次事前推演……。
    “国王的赌局”──六杰夺嫡的终焉，史凯利杰篇章的最高＊潮，剧本来就让人印象深刻，又处局中这么久，维克多自然已经恢复记忆。
    “进行国王最终投票前，图尔希曲家的前王后碧儿娜策画，在凯尔卓城堡宴会中，谋杀掉迪门的哈布约恩、德拉蒙的阿蓝卢戈、与海玫的欧垂格三位候选者，并嫁祸给奎特家族，使其名誉蒙羞。接着若无其他外力介入，斯凡瑞吉就会登上王位。”
    如果今换成别位穿越者，也许能够把这个事件利用的淋漓尽致。比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一刻才跳出来力挽狂澜。又或是任由血案发生，再来揭穿碧儿娜的手法，将她明正典刑，也可以名利双收。
    但无论维克多怎么推演，只要宴会厅事变发生，肯定会有无辜者的鲜血流淌，而那是他本来可以轻易阻止的悲剧。
    回想来到群岛后，少年遇到很多人，他们不尽然都符合“好人”的定义，但对龙裔都保持一份尊重与敬意，那么举手之劳让他们免于谋的加害，符合心中的道德法则。
    心意已决，少年睁开眼睛，“我不需要这份利益，也不想涉入这件事，这团纠葛的乱麻中，没有我要杀的人。”
    “咚咚”敲门声，是哈尔玛应邀而来。
    维克多起开门，把他让进舱房。
    “我的兄弟，怎么脸色这么严肃？通知我过来有事？”
    “当然，我预见新的暗云笼罩，与奎特家密切相关。”
    ……
    几后，因为哈尔玛的全力督促，讨伐团比预期提前不少回到凯尔卓，船只刚停，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上岸，飞马直奔凯尔卓城堡。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维克多耸耸肩膀，那美好的仗已经打过，该跑的路已经跑完，所信的道已经守住，从此而后，国王这桩事算是与自己彻底剥离。
    佛伦要转船去由里亚拉，其他勇士也要各回各家，与他们一一告别，少年悠哉的晃进凯尔卓市场。
    公告栏前，有张泛黄的招纸吸引他的注意。
    《勇士们的好机会》
    想要荣耀与黄金？有把尖锐的剑，不怕死神吗？那就来找船匠大师布约格吧，我有工作要给你。
    凯尔卓海湾里有谬雷·迪亚布雷出没，得把它们杀死才行，它们大量繁殖、成长快速，每次离开港口一定会碰上。
    把那些怪物杀死，你的名声就会传遍群岛，你的口袋就能赚得饱饱。
    ──布约格
    谬雷迪亚布雷就是水鬼，少年初次来凯尔卓时就看到这张悬赏，当时搭衬还是黄金梅利号呢，彷佛好久好久以前，没想到迄今都没有勇士帮忙吗？
    虽然不缺名声更不缺钱，维克多还是撕下告示，前往船厂拜访这位布约格，面对过寒冰巨人，水鬼这种玩意儿洒洒水啦！
    下午解决完这个委托，回来洗洗澡，晚上到城堡找朋友喝酒聊，完美的计画。
    盘算已定，不久后在造船厂──
    “你剑术很好，替我杀个怪物。”
    “最少二百克朗！”
    “这一百克朗是定钱。”
    “先生要杀什么呀？”
    “凯尔卓海湾洞窟…谬雷·迪亚布雷。”
    “谁？！先生不知道水鬼都成群结队吗？！”
    “你这样的人，还在乎这些？！”
    “先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肯定不会只杀一只，一次都砍一大票，得加钱！”
    ……
    哈尔玛纵马疾驰，从隧道蜿蜒而上穿过山体，直冲凯尔卓外城门，卫兵自然认得自家主人，瞬间拉开拒马放校
    骑到正前，哈尔玛一跃而下，将马匹交给侍从照料，三步并两步跑到里面寻找克拉奇。
    维克多毕竟不是史凯利杰人，不清楚群岛政治运作的模式，而游戏也不可能完全进现实，所以他的预言只好把细节讲的含糊不清。
    但光凭血案惨烈的后果，而且主谋直指史凯利杰最尊贵几人中的碧儿娜，哈尔玛就必须用最快速度将事告知克拉奇，让族长来决定怎么处理。
    而沿途询问侍从，结果很不乐观，哈尔玛估计谋发动迫在眉睫，甚至很可能就是今晚上。
    赶到父亲房前，恰巧凯瑞丝从里面出来，见到兄长归来，她不服输的下巴稍稍扬起。
    “正好！过来旁听。”哈尔玛手一扯，就拉着她一块进屋找父亲。
    ……
    傍晚的凯尔卓船厂，维克多一狼狈恶臭，在与布约格大师吵架。
    “你这样根本是诈欺！你开个水鬼的价格，然后害我差点翻船！看到这颗头了吗？这玩意儿叫沼泽巫婆！它可比水鬼危险太多，肯定得再加钱！”
    “不可能，我的口袋可没有这么深！”
    “很好，我告诉你海底也不深，底下还很多怪物，而且这家伙繁殖力很强，不定改你还会需要我帮忙？到那时我会袖手旁观的。”
    “混蛋，你是在恐吓我吗？拿去吧！这里是我所有的钱，祝你喝酒喝到死。”
    赢得讲价胜利，收下一包饱满的克朗，快乐的少年转过，赫然被四个奎特家的侍卫包围。
    见到这况，布约格大师主动开口：“嘿！兄弟，没事的，我们是正常的讨价还价，不要为难他。”
    四个奎特侍卫没有理会船匠，而是向龙裔抚欠，“向你致敬，伟大的巨人杀手都瓦克因！”
    布约格一下子愣在当场，这个脏兮兮、臭烘烘，与自己讨价还价的年轻人，就是传奇勇士都瓦克因！？
    而在侍卫后面，安古兰嘻皮笑脸，“威克，你可真是不好找，要不是听到你们讨价还价的声音，差点就又错过了。”
    “找我干嘛？我讲完该讲的，剩下不关我事。”
    “克拉奇大叔了，有事！非常有事！”
    维克多打个呵欠，“至少让我先洗个澡。”
    “哈尔玛了，你可以用他的浴室，连他的侍女也可以，他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
    洗好澡，跟随安古兰前往凯尔卓的路上，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少女容光焕发，举手投足落落大方，维克多忍不住吐槽打压。
    “玛德！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变得颇为嚣张？”
    “哼哼，因为我变得很厉害，超激厉害，我很有信心，旅团已经变成我的形状，不能没有我了！找机会表演给你看！”
    “傻瓜，你再厉害都是我的打手！”着维克多一脚踹向她辟股。
    这一脚无声无息，加上没有恶意，本来应该是必中无疑，但鹰眼视觉坐镇，象征盟友的蓝光轮廓清晰，安古兰准确向前挪移一步，恰好避开踢击，简直就像背后长眼睛似的。
    “咦！？”少年有些讶异。
    “咿！？”少女更是震惊。
    因为就在看似踢不到的瞬间，维克多闪电反，体柔韧协调，自动校正角度重心，硬是垫步再往前延伸，仍然一脚踢中少女豚部。
    电光火石间的交锋，对方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能力，“你怎么做到的？”他们异口同声问道。
    注意到旁的护卫，知道不是话的时候，相视微笑继续前进。
    “布洛克伐家族搞定了？”
    “开什么玩笑，驱魔大师安古兰出击，马到成功是必然的！”
    “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吹牛？”
    “伟大的先知维克多？”
    “会话就多点。”
    ……
    “维吉人呢？”
    “返乡服务，乌德维克需要他。”
    “会回来吗？”
    “后会有期。”
    ……
    进到城堡，史瓦妮出现在门口，继续引领他们前进的方向，途中与一群披着熊皮的壮汉擦而过。
    “他们是谁？”维克多问。
    史瓦妮语气冰冷：“‘维尔卡人’，信奉斯瓦勃洛的邪教狂战士，又被称为‘变熊者’。
    当他们被杀戮渴望支配时会变成巨熊，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手无寸铁的宴会厅变成尸山血海。”
    目送他们去远，少年摇摇头，“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家伙混进客人之中？”
    “我们会弄清楚这件事的。”她回答。
    几人继续前行一段距离，最后史瓦妮停下脚步，在守卫森严的挑高巨门前，把安古兰也拉到旁边，她摆手让维克多自己进去。
    “怎么回事？你们俩不进去吗？”
    “正常况下，‘选王大厅’只有七个家族的族长，见证的德鲁伊们，还有候选者可以入内，开始选王就会完全封闭，直到产生结果。”
    “那我还真是万分荣幸。”推开巨门，维克多走进去，门在后自然阖上。
    他把握难得的机会参观，这是一个周围高中央低的圆形大厅，剑盾装饰华丽辉煌，无数盏挑高的水晶灯，将房间照耀的一览无遗。
    眼睛扫视座位，能看到图尔希曲的碧儿娜、斯凡瑞吉；奎特的克拉奇、哈尔玛、凯瑞丝；德拉蒙的疯子卢戈、阿蓝卢戈；海玫的多纳辛达、欧垂格；迪门的霍格黑手、哈布约恩；还有个不认识的人物，猜测就是布洛克伐的乌达瑞克。
    而旁听席的德鲁伊群，也有两个认识的人，分别是大德鲁伊尔米亚，还有梦境德鲁伊玛法里奥。
    眼前站在圆心接受质询，发言作证的，是一个特殊的人物──奎特家族的首席管家亚恩华德。
    他今仍然穿着笔的紧衣，就像是个完美的管家，声音柔和稳重，“……奎特家族没有人有资格当选史凯利杰国王，服务这么多年，我比其他人都清楚，他们不仅比别人莽撞，更不负责任……史凯利杰人民需要安稳的生活，还有一位雄韬伟略的国王，而不是任由喝得醉醺醺的领主来做决定。”
    领主中年龄最长的多纳辛达呵斥道：“够了！亚恩华德，我们并不想听你告解，原谅你是诸神的事。你进到大厅作证，是要出指使你邀请‘维尔卡人’，并且在蜂蜜酒中混入血液与致幻蘑菇的主谋，讲出来，你将赢得报酬──快速而光荣的死亡！”
    首席管家微微欠，“如你所愿，是王后碧儿娜写信给我，指示我在蜂蜜酒中下毒，但是她没有在信上署名。至于邀请维尔卡饶事我并不清楚。”
    “污蔑！这是红果果的卑鄙污蔑！”碧儿娜伸出手指，大声斥责。
    凯瑞丝起指控：“碧儿娜布兰，你策划了一切，你指使亚恩华德给狂战士下毒，试图除掉所有候选人，然后嫁祸给奎特家族，以便让斯凡瑞吉继位。”
    “凯瑞丝的是事实，我愿意作证。”亚恩华德。
    碧儿娜冷哼：“真是忠诚啊！他可是奎特家族的走狗，他们要他什么，他绝对会照，就算赔上人头他也愿意替他们谎！”
    王后的话相当有服力，周围议论纷纷。
    “黑手”霍格：“没错，亚恩华德侍奉奎特家多年，的确有可能做伪证，这不足以证明碧儿娜就是主谋。”
    雀鹰寸步不让的拿出信纸，从左侧开始传递，让所有人检阅。
    凯瑞丝：“这是碧儿娜给亚恩华德的信，内容是教他如何在蜂蜜酒中下毒，虽然没有签名，但是羊皮纸上的香水味道浓烈，到现在都还闻得出来是王后用的那种。”
    面对指控，碧儿娜不以为意的讽刺：“哈哈哈哈，女孩，这就是你的证据？你就打算用这些证据来证明我叛国，别开玩笑了吧！”
    查看完信纸，“疯子”卢戈摇头：“碧儿娜的对，凯瑞丝，这些证据不足以证明他是幕后黑手。”
    原本以为证据已经足够，没想到碧儿娜比想象中更狡猾，雀鹰有些气馁地坐回原位。
    多纳辛达开口缓缓总结：“虽然，奎特家几乎没有理由导演这桩事，再举行公开审判，但如果没有其他的证据要提出，那么到此为止，我们必须否认这项指控。”
    哈尔玛忿忿不平，克拉奇抚须不语。
    碧儿娜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她精心设计的谋，早就考虑到万一被识破时，推卸责任的方式。
    唯一有些意外的是，她狠狠地瞪着维克多，揭露谋的居然是所谓先知警示，虽然看来准确也不过如此，没有任何细节描述，但也足够让人警惕。
    感受到碧儿娜的冰冷视线，维克多被瞪得满腹无奈。
    卧槽！奎特家的几位，你们对付谋要不要那么不给力呀！
    尤其是哈尔玛你这憨货，我几乎是把大王、王、四张二还有飞机带大翼全交到你手上，结果你给碧儿娜阿姨倒杯卡布奇诺！？
    掉链子要不要掉的这么彻底？你们十万火急把我找来，该不会是希望我用嘴炮力挽狂澜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权力游戏指你为王

    可耻的奥塔尔杀母，遭长老会议判定有罪。他将受到法律规定的处罚，先用火烧，再剥皮，再与一只猫、一只狗、一条蛇缝在布袋里，最后将布袋丢进海里。
    ……
    温柔的对待世界，世界不见得会温柔对待你，随时准备好一份残酷，给你的敌人。
    看清楚谁是你的敌人。
    跟法罗岛的丽丝不同，碧儿娜是个有权力的女人，而维克多作为一个平民，被这样一个女人恨上，是很麻烦的事。
    她有太多可供利用的资源，能伤害到自己或自己重视的人，放过她是对人生的不负责任，但要说能对她造成损害的方法，少年手边却是一无所有。
    游戏中哪怕饰演杰洛特，也没办法用证据定罪碧儿娜，是靠他的儿子大义灭亲，揭发母亲的罪恶，才将她绳之以法。
    当时自己完全是外行看热闹，就觉得这个“妈宝男”好傻，居然出卖望子成龙的母亲。
    但现在仔细回想，从登陆由里亚拉港开始，关于碧儿娜与斯凡瑞吉互动的点点滴滴。
    与群岛教育方式背道而驰，碧儿娜对斯凡瑞吉的微妙管教，可以说绝不是望子成龙，而是想养出一条应声虫。
    电光火石的剎那，维克多突然想清楚一切，真正对权力拥有无限渴望的是碧儿娜！一个不曾证明自己的继承人，才方便她压制控制。
    然后再对照前世记忆的大义灭亲，少年蓦然意识到……有些人、有些事是关不住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还有一点鼓励。
    场中，多纳辛达挥手让亚恩华德离开，维克多并不同情这位管家，哪怕下毒成功，他也会死于王后的灭口，或许他真的是爱国者，但更是愚蠢的背叛者。
    少年举起手，眼神清澈话语清晰，“诸位！我要指控碧儿娜.布兰，背叛史凯利杰，试图谋杀其他家族的继承人，并嫁祸给奎特！”
    碧儿那轻蔑地睨视他，“下贱的东西，你不过是在重复奎特家可耻的污蔑，还是你要把脑中莫名其妙的幻想拿出来当作证据，你以为这样行得通吗？”
    “下贱的东西！？碧儿娜女士，慎重你的口舌，你面对的是伟大的巨人杀手，勇士都瓦克因，你应当要保持足够的尊敬！”疯子卢戈刚刚还为王后说话，但现在他却毫不留情地斥责。
    霍格黑手双手抱胸，“卢戈虽然常常胡言乱语，不过这次他说的对。”
    多纳辛达语气淡淡：“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认同疯子说的话。”
    碧儿娜闭起嘴巴，她很清楚奎特肯定是站在龙裔那边的，这样今天到场的六家就有四家，反对自己的说法，所以她聪明的欠身鞠躬，“对不起，因为今天受到的污蔑实在太多，我失态了，请接受我的道歉。”
    维克多笑笑，没有被这个姿态迷惑，“我有证据，请各位容许我陈述。”他是这么说的。
    瞬间奎特家的三人眼神亮起，其他几位领主也都表示出饶有兴致的模样，碧儿娜则保持眼神冰冷。
    多纳辛达开口说道：“维克多.柯里昂──都瓦克因，你的示警证明你是史凯利杰的朋友，你有权利提出证据，我们在此侧耳静听。”
    维克多没有走到圆形中央，而是就在外围演讲。
    “诸位可敬的领主与德鲁伊，碧儿娜是一条潜伏在群岛里的毒蛇，众所周知，她是尼弗迦德出生地女人。”
    “你住口，你竟敢用这种毫无关连的话来羞辱我？”王后气的脸色通红，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不，这并非羞辱而是事实，我想说的是，正如诸君无法理解尼弗迦德人对阴谋的喜爱，黑衣者也同样不会明白史凯利杰对荣誉的重视。
    碧儿娜.布兰的行为无疑羞辱了图尔希曲家族，让荣光的先祖，逝去的王者还有他儿子蒙羞。”
    碧儿娜恢复少许冷静，插话打断，“够了，诸位领主请听我一言，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他根本没有提出证据，而是持续不停的影射暗示。
    难道就因为他是龙裔，就能够这样永无休止的侮辱一位悲伤的寡妇？布兰才刚刚逝去多久，你们就这样任由一个外人欺负你们的王后？国王的遗孀？”
    可就在这时候她的话也被打断，是斯凡瑞吉，他走到大厅中心，眼神悲伤语气哽咽，“龙裔说的是对的，碧儿娜就是主谋，你们或许可以不相信凯瑞丝，不相信亚恩华德，甚至不相信都瓦克因，但你们一定要相信一个儿子对他母亲的指控，屠杀的阴谋就是她所策划，她的行为让我…我的家族蒙羞，我不能容忍，天上的先祖也不能！”
    碧儿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怒交集的脱口而出：“斯凡瑞吉！你在胡说什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不妙，但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多纳辛达的语气肃杀：“这么说你就是承认喽，碧儿娜，你确实策画这起骇人听闻的事件。”
    碧儿娜没有再说话，毕竟她是帝国的女儿，也做过多年王后，或许是见惯政治斗争的腥风血雨，她眼中的泪水始终没有流出来，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多纳辛达：“我身为领主之长在此宣布碧儿娜，我要判你死刑，你将会被绑在岩石上，饥饿口渴至死，海鸥会把你的尸体啄成碎片。”
    选王大厅里风云变幻，转眼之间几句对话，曾经的族长之一，碧儿娜.布兰就被拿下。
    除去维克多，没有人能预料到她的失足，居然是被自己儿子，那个唯唯诺诺的斯凡瑞吉大义灭亲。
    斯凡瑞吉终究是布兰王的儿子，只要想想布兰是怎样搞定史凯利杰的就知道，他的儿子不会蠢到哪里去。
    群岛的神圣律法，子女不可能违逆父母，但是如果父母叛国，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而作为揭发者，他不会受到任何责难。
    没有领袖愿意成为傀儡，权力王座唯我独尊。
    克拉奇.安.奎特看了一眼斯凡瑞吉.安.图尔希曲，发现自己也许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年轻的表弟，他缓缓回到原位，看起来依然迟钝木讷，彷佛刚才说出惊天之语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这个时候维克多到底有没有证据已经不再重要，他没有继续讲下去，多纳辛达也没有询问他的意思。
    多纳辛达庄严的说道：“虽然倡议提前选王的碧儿娜已经伏法，但传统既然开始，就必须有个结论，第一轮投票的结果我们都已知晓，六位候选人前所未有的激烈竞争，各家族支持自己的孩子，布洛克伐家族没有推出候选者，选择支持奎特家的凯瑞丝。
    也就是说，六位候选人都进入第二轮投票，这轮投票，领主将选出心中第二适合担任国王的人选，当然，与第一轮的选择是不能相同的。”
    维克多挑挑眉毛，原来史凯利杰居然是“排序复选制”，难怪碧儿娜先前会私下诋毁这就是一场分赃收买大会。
    第二轮开始，手中票不能投给自家人，理所当然会出售给其他家族，换取资源与财富。
    而少年也大致明白现在的情况，因为自己示警，奎特家提前收押亚恩华德，晓得阴谋破灭的碧儿娜，倡议提前开始选王。
    而在第一轮选举开始前，克拉奇就派人去找自己过来，同时在第一轮投票结束后，发起对碧儿娜阴谋的指控。
    现在看来，这项指控更像是拖延时间，好让自己及时入场，事前并不以为真能把她拉下来定罪。
    在场众人中，斯凡瑞吉“大义凛然”的倾向，或许唯有风暴降生的维克多，能透过前世记忆事先察觉。
    而奎特无论如何也要拖延时间，让自己入场的原因，难道是！？
    克拉奇抬手吸引住众人目光，“各位，我这里有份临时动议，关于乌德维克岛的巨人之灾……伴随哈拉德.猎犬失踪，托达洛曲家族似乎写下破灭的悲剧，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的儿子哈尔玛为我们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在巨人讨伐后，维吉.托达洛曲找到前任领主哈拉德.猎犬，并获得对方承认其功绩，继承直系‘安’之名，正名成‘维吉.安.托达洛曲。’”
    圆环大厅顿时一阵骚动，维克多拍拍额头，已经猜出克拉奇在这个场合，说明这件事的动机。
    多纳辛达安抚下圆环大厅的杂音，“感谢克拉奇带来的好消息，但你现在说明这件事，是表示哈尔玛获得托达洛曲家支持？”
    克拉奇庄严摇头，“不！我也不知道谁能获得支持。
    托达洛曲的新任族长，正在乌德维岛收拾残局，无法亲自参与选王会议，但他将他的意志交托给一位可信的人物──维克多.柯里昂──都瓦克因带来这里。”
    选王大厅议论的嗡嗡声再次引爆，这个变数牵扯到许多事情，不少聪明人都已经想明白其中关窍。
    若承认维克多代表托达洛曲选王，双数家族变单数家族意味着平衡崩解，这轮投票大概率就会有胜利者产生。
    再考虑到是克拉奇主动提起这件事，可以预判维吉…或者说维克多的投票倾向，必然是奎特家的两位候选人之一，不是哈尔玛就是凯瑞丝。
    对“卖票的售价”而言，这可是个利空消息，克拉奇打的好算盘，奎特家由此可以省下不少筹码……。
    难怪克拉奇会说有事，非常有事，作为当事人的维克多，面无表情抬头望向穹顶，脑中闪过临别前夕与维吉的对话。
    “谢谢你团长，你与安古兰教会我太多事情，不管未来身分转变，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幻影旅团的维吉。我在凯尔卓，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敬请期待。”
    少年喃喃自语，“啊……你觉得参与选王，既是荣耀又是惊喜，可我却觉得压力山大哪！”
    难怪哈尔玛回来路上，没事就不来找自己聊天，肯定是不希望谜底揭开后，自己误会他别有所图。
    想到这点，维克多心情变好不少。
    场中第二轮投票的资格认证，因为直接联系家族族长，改成六位候选人代表进行裁决。
    耳中传来阿蓝卢戈的声音：“……比如刚刚的阴谋，换作是任何一个其他人，拥有这样的先知，都可以替自己换取无数利益。
    但在龙裔心中所想到的，却只是无辜者不该死在阴谋当中，这样的品德让人信赖。所以我代表德拉蒙家族，认可维克多代表托达洛曲。”
    哈比约恩敲敲胸膛护甲，“揭露凯尔卓发生的卑鄙，归根究底不是奎特家的功劳，荣耀归于都瓦克因，我过去曾欠他一份情，这次又欠他一条命，迪门家族没有意见。”
    收到多纳辛达点头示意，欧垂格也说：“他救过我姐姐史瓦妮，这次又及时遏止危险，海玫家族同样承认。”
    转眼间六个候选人已经有半数认可。
    “不！我不认为应该这样，维克多不能代表托达洛曲！”出乎意料，第一个否决的人居然是小雀鹰，口吻有些激烈，但她并没有说拒绝的原因。
    接着斯凡瑞吉慢悠悠的开口，“虽然很抱歉，不过我也不认为，应该让一个外人，参与决定群岛的命运！”
    于是最后决定落到哈尔玛手上，红胡子笑的光风霁月，“我的意见那还用说吗？伟大的巨人杀手，当然有足够资格参与，我愿意接受他的任何决定。”
    “比数四比二，龙裔获得多数认可，他有资格在第二轮选王，投下神圣的一票！”克拉奇吐气扬声，宣布结果。
    场中的气氛更加凝重，所有人都明白刚刚不过是暖身，接下来才是要见真章的时候。
    重新接过主持权力，多纳辛达捋捋胡须，“那么现在，第二轮的选王投票，从我开始！鉴于凯瑞丝协助拯救史瓦妮的功绩，我支持她。”
    顺时钟方向，“作为我的子女，我以她为傲，我也选择凯瑞丝。”克拉奇郑重说道。
    接着布洛克伐的乌达瑞克：“哈尔玛一票，他的名声我听说过，敢于挑战巨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连续三个家族，投票对奎特家有利，局势看来一片大好，但接着情况急转直下。
    疯子卢戈瞇起眼睛，“斯凡瑞吉，我认可他对荣誉的执着。”
    “我也认同斯凡瑞吉，他看起来不是个软蛋，而是个有种的家伙。”霍格黑手说。
    失去碧儿娜的图尔希曲，由斯凡瑞吉代表投票，他说：“我认为阿蓝卢戈是个不错的选择，突破梦境洞窟，证明他有足够成熟的心智管理国度。”
    斯凡瑞吉的答案，让场中不少人都有些愣神，因为就在这个瞬间，原本最强力的国王候补哈尔玛被淘汰，剩下凯瑞丝与斯凡瑞吉票数相同。
    维克多以手遮脸，面色不大好看，果然开始时的预感成真，接下来若自己投给哈尔玛，他们三人挺进第三轮投票，可如果选择凯瑞丝或斯凡瑞吉，那个人就是群岛国王。
    注意到小雀鹰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从刚才她反对给自己投票权就知道，她肯定不喜欢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将指你为王。
    “我.都瓦克因.风暴降生的维克多，遵循神圣大史凯利杰的传统，行使托达洛曲的选王权力，指定凯瑞丝.安.奎特，成为群岛之王。”
    场中一片安静，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王。
    几分钟后，克拉奇呼吸急促，高举象征小雀鹰的短剑，用洪亮的声音打破沉默，“结果已经产生，凯瑞丝.安.奎特，史凯利杰新的国王！！！”
    大德鲁伊尔米亚，起身接着说道：“全程见证选王过程，德鲁伊们认可这个结果无庸置疑。
    下一个满月次日清晨，凯瑞丝.安.奎特，将在‘盖德涅兹’的神圣橡树下，群岛先祖们见证，加冕王冠！”
    尔米亚说完，场中仍然安静，于是维克多率先鼓掌。
    在那之后，无数掌声响起，轰鸣整个选王大厅，历史在这一刻定格。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王的男人新的旅程

    凯尔卓，是奎特家的城堡，而凯瑞丝，是奎特家的女儿，在凯尔卓躲凯瑞丝，是不可能的。
    壁咚！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在偏僻的角落壁咚维克多，胜利者凯瑞丝眼神犀利，将少年封锁在体与墙壁之间。
    “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好。”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雀鹰神严肃，“帮乌达瑞克驱魔的知识与流程，安古兰一切都是她自己搞定的，先知维克多是把缺傻瓜吗？
    推举我成为国王，是不是也在你的计画之中？你到底看到多少又知道多少？是不是从遇到我开始就在谋划今？”
    维克多知道凯瑞丝为什么生气，哪怕再纯洁的感，牵扯进权力也会变质，更何况以她要强的格，绝不会忍受所谓幕后推手的存在。
    在少年看来，他是在补锅，补自己捅的破洞，威震这回真心是捅破。
    布兰王本该死于几年后，届时她自然萌芽出统治野心，驱魔事件是未来踏上寻女路的杰洛特出手相助。维克多不过是用所学知识，让安古兰与史瓦妮替代杰洛特，讲述一代女王的故事也单纯是投其所好。
    但从雀鹰的视角回想，都能解释成少年深谋远虑，推动她成为国王的手段，哪怕看似没有恶意，用心却深刻到让人不安。
    所以他平静解释：“你误会了。我发誓没有刻意推动你成为国王。
    我的确知道乌达瑞克是被希姆缠上，但我从没有预知你会成为国王。如果我真的看过预知画面，就让我万箭穿心、打雷劈。
    你再想想，若我事先知道会参与选王会议，下船后我能不跟哈尔玛走，而跑去猎水鬼吗？”
    这个反问很有服力，而且整段话听来毫无虚假，苍可鉴，维克多本来就不会预知，哪怕全世界所有女术士一起用测谎术侦测，他的也是实话。
    “那你为什么安排安古兰帮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
    听到回答，她棕色的眼睛忽闪忽闪，“威克！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老实跟我，我保证不会生气，你究竟为什么选择我？”
    “无论你问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会改变，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好。”开什么玩笑，这种送命题无论问多少次，他都不会改口。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史凯利杰之王，我不会比做的男人差，甚至会更好！”
    “我相信你会的，我真的相信。”
    放开锢维克多的壁咚之手，凯瑞丝转头也不回的离开，飘过鼻赌红发，是柠檬草的香气。
    目送雀鹰离开的背影。
    “她怀疑你是因为在乎你，”转角不远的影中，哈尔玛走出来，笑容促狭：“我曾经以为你会成为我妹夫，真的。”
    “代表托达洛曲选王，凯瑞丝安奎特，是个适合的选择。”少年从容自若，气定神希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哈尔玛拥抱维克多，“别在意雀鹰发脾气，她的纠结很快会过去，我们永远是兄弟姐妹。”
    “是的，我们是兄弟姊妹。”少年拍拍对方背脊。
    ……
    告别哈尔玛，维克多沿途问路，进到克拉奇的房间，恰好尔米亚也在，他们正在商量凯瑞丝继位的种种准备。
    “打扰两位，我有些事想与族长谈谈，关于碧儿娜布兰，还有可能的尼弗迦德谋……。”
    他的开场白很轻松，但克拉奇立刻收起笑容，尔米亚也慎重以对，眼前的少年虽然看似年轻，但他可是“都瓦克因”，史凯利杰近百年最荣耀的外乡人。展现出的智慧、力量、品德与勇气都值得敬重，所以当他开口有谋，那就一定有谋！
    接下来的时间，少年首先讲述在乌德维亢上遭遇的背叛，简略的过程克拉奇虽然听哈尔玛过，但当时赶着阻止谋与选王，没有余地审慎考虑，现在听到详细法，不沁出一冷汗。
    很明显这就是个圈，要谋杀当时呼声最高的哈尔玛，如果让敌人顺利得手，事后克拉奇真的只能认下悲剧，奎特家不可能追责虚无飘渺的命运。
    现在自然是另一回事，分别印有图尔希曲与迪门家徽记，两封驱使海盗背叛的书信，还有那枚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法术印记”，就是人为谋害的铁证，尽管哈尔玛没死，但那么多无辜毙命的勇士，肯定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尔米亚一言不发，伸手接过那枚红宝石，透过火光细细查看纹路，然后他摇摇头，“认不出这个纹路的主人是谁，不过安心吧克拉奇，至少我能肯定不是叶奈法的。”
    “海之野猪”难得的有些羞赧，“那么久以前的事，你胡袄什么！”然后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去让领主们先别走，这个事得讨论下，让大家都有防备。”
    讲完话克拉奇龙行虎步的离开房间。
    尔米亚乐呵呵的捋顺胡须，看向维克多，“这枚宝石？”
    “还是我收着吧！之后会回大陆，有机会碰到术士可以向他们请教。”
    大德鲁伊点点头，从长袍中取出一个皮袋，弹指施法后，将宝石放进去交给少年，“这样能阻绝魔力波动，至少不会哪突然发光，然后旁开个传送门。”
    他笑嘻嘻地接过皮袋，收进草药包。
    “关于你跟凯瑞丝的事……”尔米亚忽然开口道。
    维克多一怔，尴尬的摸摸鼻子，“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德鲁伊睿智的微笑，让少年感觉自己的否认很傻。
    “克拉奇不好意思向你开口，委托我跟你。
    你是个聪明而勇敢的人选──理想王夫，但是凯瑞丝成为史凯利杰女王，雀鹰的感就不只是她自己的事，特别是你刚把她推上王座。
    所以如果你愿意，等过几年凯瑞丝坐稳王位，建立声望后，那时──”
    “──”维克多抬起左手，掌心向外示意暂停，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不久后我会成为狩魔猎人，我相信个人报上写的很清楚。”
    尔米亚捋胡须的动作停止，“我以为那是开玩笑的，都瓦克因的勇士何等光荣，为何要选择成为狩魔猎人？”
    “我以为你这样睿智的长者，对猎魔士没有偏见？”
    “确实没有偏见，猎魔士是一股珍贵的平衡力量，站在人与怪物之间。
    但那不代表我希望你从事这个职业，特别是你明显有更远大的前途，不管是吟游诗人或是都瓦克因都好，只要在史凯利杰多住几年，就不会有人再提起你的出，凯瑞丝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希望她幸福。”
    闭上眼睛，大德鲁伊的法，维克多能体会那份好意，但是还不到安定享福的时候，少年很清楚眼前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看似改变布兰王的命运，参与史凯利杰的历史进程，塑造勇武的龙裔传，但是认真观察就会发现，历史的齿轮尽管有所磨损，但离脱落还早着呢。
    少年对自有个清楚的认知，他现在是个人物了…还不算大人物，但肯定是个人物，未来飘零乱世的舞台，合该有他一席之地！
    也意味着往后对他提出要求的人，将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如果他还想要保留“不”的权力。
    不管面对谁，都能昂首“不”。
    哪怕对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但是想拒绝的时候，他就能大声“不”。
    他不能停下脚步。
    “……加冕典礼过后，我就会离开。”少年轻声回答，他的声音飘浮在空气郑
    “我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横断科拉兹沙漠，来到史凯利杰。
    我盼望停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能获得各位的友谊与帮助。
    我将在这个充满勇士的国度，短暂停留几个月，铲除怪兽、琢磨技艺，然后回到我的故乡。”
    重新听到这段宣告，深深看着维克多，尔米亚摇头不语。
    ……
    半个月后的傍晚，周围已经点燃起熊熊篝火，“盖德涅兹”的神圣橡树下，一整艘中型长船被抬到这里，加冕仪式将在甲板上举校
    环绕着长船的广场上足有好几百人，都是来参加仪式的家族核心或是村落长老，他们穿着传统隆重的衣服，把握难得机会，与旁人交流互动。
    “这棵神圣庄严的橡树，德鲁伊和弗蕾雅神的信徒都膜拜祂，岛上最重要的仪式都会在这儿举办，包括婚礼葬礼以及皇室加冕仪式。”斯凡瑞吉平静的介绍着。
    维克多耸耸肩膀，“谢谢你的明，实在的，我没想到你还愿意跟我话，我以为你会怀恨在心，毕竟……”
    “聪明人不用拐弯抹角，你知道我是感谢你的，搭建出场的台阶，结束长久的梦魇。”
    斯凡瑞吉讲的这么坦率，维克多反而有些尴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少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回去这些，都做了些什么？”
    “参加愤怒之拳，打破几个蠢货的鼻子，整顿家族内部，等秋参与勇者之路。就算是族长，该补的履历还是要补。”
    他笑的爽朗朴实，维克多摇头而笑。
    就在这时，长船上的篝火也被点燃，领主中年龄最长的多纳辛达扬声道：“不久前，我们刚送走布兰国王，让他回归大海，现在起，我们的悲伤将画下句点。
    今拜众神与众家族的恩典之赐，新的统治者即将继位，让我们宣誓对他效忠！”
    辛达完后，在群众的期待中，凯瑞丝走上甲板，在火光中英姿明丽。
    她穿着羊毛制成的软质铠甲，斜挂整片金属板甲护肩，宽大皮质腰带围绕在她腰上，鲜艳的亮红格子肩带斜跨在她前，是奎特家族的标志。
    所有观礼者屏息注目下，凯瑞丝大步向前走到橡树旁，亲手拿起皇冠高举，戴在自己头上。
    然后她转过，接受所有家族的欢呼声，好吧……不是所有，至少德拉蒙家族没有欢呼。
    凯瑞丝挥手暂停住欢呼，“我知道，有些人不希望我来继位，我感谢那些支持我的人。
    此时此刻，于圣橡树下，本人宣誓将成为一位好女王，不论是否支持我，我都将一视同仁。
    我要为史凯利杰带来和平与繁荣，而我需要你们帮助我完成这个梦想。”
    听到新王的施政理念，“凯瑞丝！凯瑞丝！凯瑞丝，凯瑞丝！”广场上凯瑞丝的名字响彻云霄。
    闹喧嚣中，告别斯凡瑞吉，维克多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和国王面对面。
    “恭喜你，很棒的演讲，你会是个好女王的。”他。
    看着少年，雀鹰微笑回应，“谢谢，如果没有你，我今也不会在这里。”
    “千万别这么，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成功。史凯利杰的新女王，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嗯，倾听、学习、再倾听，一步一步看着办吧！”
    “很不错的想法，兼听则明，特别是你有个老练的父亲与勇敢的兄长。”
    “首先得让各家族团结起来，虽然我不想挑起战争，但如果尼弗迦德执意进攻，我们必须齐心才能击退他们。”提起这件事，代表凯瑞丝也清楚这段时间尼弗迦德的暗算。
    拉过凯瑞丝的手，维克多轻拍她手背，“一步一步来，不管怎么样，加油！”
    她反手拉住他，“谢谢你能来参加，几时要走？”
    “明早上。”
    “一路顺风。”
    这一晚，在人群中，他们微笑分别。
    ……
    盖德涅兹的神圣橡树旁，史凯利杰的宴会直到深夜，而最近的村庄远在滨海的雷吉尔，所以多数参与盛会的人，都是在附近搭起帐篷住宿。
    安古兰那野ㄚ头整晚不见人，不晓得是跟姊妹们去哪疯玩，所以做完柔软，维克多倒头就睡，睡得像婴儿一样熟。
    半夜倏忽惊醒，少年赫然发现又被鬼压了，经验丰富的他当然不考虑求救，尤其“柠檬草”香味是如此清晰。
    他与袭击者默契的都不讲话，止在黑暗中展开近搏斗，试图压制他的人攻势相当猛烈，但少年也不是弱者，尤其对体力格外有自信。
    缠斗良久，终于当发现无法取胜后，袭击者使用言语，直接提出要求。
    “我要在上面……。”
    “？”
    “王要在上面！”
    “……，如你所愿。”
    ……
    据当少女进入青期，她们会梦到许多过去被止的领域，比如在某幢神秘塔楼里，通过盘旋曲折的楼梯，逐渐上到高处，会有个神秘的上锁房间。
    那是种象征，玉萌发的象征。闭锁的房间代表着＊＊，而插入锁孔里的神秘钥匙代表＊＊，扭动钥匙开门则代表着＊＊＊。
    ──《魔法的妙用：童话的象征意义及其重要》布鲁诺·贝特海姆着

 《卷末感言》

    写完这卷，明天进军新的篇章，回想上架以来种种，泰泰可以很自豪地说：
    西门是个不断进步的作者！
    这么说难道不会脸红？
    不，这话说的是有根据的。
    或许质没有显着提升，但是量——也就是在字数上，最近这段时间稳定进入3000的领域。
    所以就算还是一更，这一更也比正常大！
    比别人大，让泰泰充满信心！
    而下个月开始，西门雄心万丈的要挑战每天4000字，赚取全勤！
    届时哪怕还是一更，这一更也等于正常两更！
    虽然别人两更很厉害，但是泰泰这一更貌似也不差！
    奥利给！
    ......
    以上自我打气，以下发发牢骚……
    ……
    网路以前，写作是件孤独的事，因为根本不知道读者想法；放到现在，写作仍然是件孤独的事，如果是个扑街作者。
    至于泰泰感到孤独的原因，是明明觉得自己写得不错，但是成绩却比某些不知所云的还差，那么作为反求诸己的代表，错的不是世界，而是泰泰。
    反省结果，泰泰当初就应该写个系统。无论是冲突铺设或是及时正向回馈，都可以让系统来解决。
    不知道怎么推剧情的时候，系统发任务啊。不知道怎么水字数的时候，就来与系统说些骚话，断不至于被嫌弃短小。
    读者爱看，又写的轻松，泰泰他玛德真蠢，当初为什么不写系统，不知道如果现在补个系统，还来不来得及？
    叮！你的金手指已经到账！
    真香！
    还有，娱乐至死的时代，必须足够有趣，不然别人根本不会点开标题，是不是该改下简介？
    ……
    发完牢骚讲实在的，当初签这本书，最低字数六十万，作者签的就是六十万，最多能到一百六十万。
    所以接下来订阅继续萎靡，就写短一点粗一点，咱下一卷卷末安排祖母华丽丽登场，很快能解决所有问题。
    如果未来订阅稍有起色，就写长一点细一点，咱把祖母挡在次元墙壁外，让维克多继续奋斗，自力更生。
    想要又粗又长也不是不可以，得加钱！
    为挣钱而写作，不寒碜。
    至于那些没订阅还骂人的，呵呵！你可以选择不看。
    真的，没订阅还骂人的有本事就别看，千万不要勉强，祝你找到好书。
    最后再次感谢支持泰泰的人，你的慷慨解囊是西门继续前进的原动力。
    西门泰泰.2020年5月30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别称“金塔之城”的尼弗迦德城──帝国皇宫里，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鞠躬退出觐见室，在侍从们敬畏的眼神中，撢撢肩章，正步离开。
    今天确实不太好过。瓦提尔先生现在很疲倦，他辛勤的工作没能换来足够的报偿，只得到陛下的叱责，而且无话可说。
    “努力没有意义，要的是成果！”
    这次无庸置疑，对史凯利杰的渗透，遭遇到严重打击，以碧儿娜为首的亲尼弗迦德势力坏灭，新王属于勇猛的奎特家族。
    不幸中的幸运，继位者是凯瑞丝而非哈尔玛，至少她不热衷劫掠。真不懂群岛人在想什么，居然让软弱的女人上位，他们的未来注定一蹶不振。
    领袖应当坚强、冷静、理智无情，就像自己所侍奉的这位……，所有与皇帝为敌者都痛苦的死去，墓石挖掘出来铺成舞厅地板，警惕每个来参与舞会的贵族。
    ──他因此被称为“在敌人坟上起舞的白色火焰”。
    抛开谋杀失败的阴霾，另个让子爵烦恼的疑惑是，斯瓦雷格与凯尔卓港两地的情报网络莫名全灭，是整条线路一个不漏的破败，以单向联络而言，这意味着由上而下的彻底曝露，问题是瓦提尔肯定自己没有出卖手下……。
    或许是魔法判定？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瓦提尔准备找机会咨询下女术士，有没有那种瞬间辨别敌我的法术。
    根据日程安排，他接着还要再批阅一到两个钟头的文书，以免明天被待办的文件淹没。但他的心情现在极度恶劣，光是想到那些就皱起眉头。
    不行了，他心想，看在诸神的分上，我不行了。反正工作不会长腿跑掉。我得回家……不，不回家。叫那女人等着。我要去找“坎塔蕾拉”。
    在可爱的坎塔蕾拉身边，我才能真正放松一下。
    心念既定他没再犹豫，径直改变方向，不回办公室，而是穿过花园后门，离开皇宫。
    ……
    “看到报告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干掉巨人还有上百只女海妖。”瓦提尔·德·李道克斯靠着枕头，伸了个懒腰，继续把玩卡席雅·凡·坎亭的头发，“你说那还是人类吗，我的小甜心，看到报告我直接砸在那个王八蛋的脸上。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硬生生捏造一个汉姆多尔再世来交差。该死的！他们怎么敢这样干，难道以为躲在史凯利杰我就对付不了他们？小甜心，我说得对吗？”
    卡席雅·凡·坎亭，昵称“坎塔蕾拉”的女孩并未作答。瓦提尔也没指望她回答。女孩芳龄十八，是个女大学生，金色的头发，翡翠绿的瞳孔迷茫纯洁，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她的兴趣仅限于按摩，帮瓦提尔按摩──至少目前如此。
    在按摩方面，坎塔蕾拉绝对是个天才，她的技巧与手段，结合她的热情与专注，可以给使用者带来极致享受。但对瓦提尔来说，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
    坎塔蕾拉寡语少言，乐于且擅长聆听。在她耳边他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让心灵和头脑都焕然一新，这是李道克斯子爵之所以长期供养她的原因。
    “干我们这一行，难免会受到许多责难，”瓦提尔语气苦涩，“但是就因为这个都瓦克因，整个计画因此崩溃，天知道这家伙怎么做到的！忽然间北方到处在传唱龙裔归来，接着他这个龙裔就从史凯利杰蹦了出来！简直是──”
    瓦提尔·德·李道克斯愤怒地哼了一声，接过坎塔蕾拉双手奉上的酒杯──杯中斟满陶森特的东之东红酒。
    这酒的年份让他想起久远的过去：那时的恩希尔·瓦·恩瑞斯皇帝不过是个被剥夺继承权、饱受侮辱的小男孩，而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则是个年轻的情报员，在部门里的地位无足轻重。
    那可真是个好年头－－对酒来说。
    瓦提尔喝了口酒，把玩着坎塔蕾拉匀称的手指，再次开口。女孩专注地聆听。
    “维克多.柯里昂，都瓦克因，”帝国情报部门的首脑喃喃道，“是个骗子或阴谋家。打着希里弟弟的身份招摇撞骗，可能还有点先知的能力，毕竟他成功将凯瑞丝推上群岛王座。而因为希里的缘故，皇帝陛下也注意到他，接下来我得安排几个人…好好调查他的底细…必要时……。”
    子爵说话的时候，坎塔蕾拉解开他的睡袍，俯下身开始按摩。
    感受到她的呼吸，瓦提尔在和谐的期待中呼出一口气。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啊，他心想。紧接着，柔软、炽热又光滑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身体，将他的所有念头都赶出脑海。
    卡席雅·凡·坎亭缓慢又富有技巧地展示出自己的按摩天赋，将舒适带给帝国情报部门的首脑瓦提尔·德·李道克斯。这并非卡席雅唯一的天赋，但瓦提尔对此并不知情。
    他当然不知道，虽然外表看上去不太聪明，但卡席雅·凡·坎亭其实拥有过人的记忆力，以及敏锐的思维能力。
    瓦提尔告诉她的每句话，每段枝微末节的信息，按摩中说过的每个字眼，卡席雅都会在日后，半点不差地复述给女术士艾希蕾·瓦·阿纳兴。
    而艾希蕾·瓦·阿纳兴，属于“女术士集会所”成员。
    ……
    “这就是我们。我们都属于这个集会所。我们就像斯芬克斯一样沉默、深谋远虑，隐匿而危险，神秘、睿智又玄幻。我们充满力量而又勇敢。无所畏惧、永恒而强大。是的，斯芬克斯应该成为我们集会所的标志。”
    ──维可瓦罗的艾希蕾
    ……
    女术士集会所，是由女术士组成的“秘密社团”。由菲丽芭·艾哈特筹划建立，以南北方强大的女性法师组成联盟运作，所以又被称为术士姐妹会。
    她们上承“纯白拉法德”的观念，认为愚蠢的国王需要她们指导，否则就会造成灾难。
    所以这些表面上为君王提供建议的宫廷女术士，实际上却是无视国籍或个人信仰，仅忠诚于彼此的操纵者，她们唯一的共同目标是促进“魔法”的利益。
    泰莫利亚的皇家顾问凯拉.梅兹，就是女术士集会所的成员，结束对千里镜的施法，她退出情报交流会。
    千里镜是术士的通讯工具，她们可以使用千里镜进行“视讯通话”，每隔一段固定时间，或者像这次的特殊情况，就会使用千里镜召开“线上会议”。
    对泰莫利亚当前的情报管理者，凯拉感到强烈不满，罗德里克确实比不上塔勒，明明距离比尼弗迦德近，但史凯利杰的选王结果却是由艾希蕾告知，简直是可耻至极。
    同时她也觉得奇妙，那个平平无奇的维克多，在史凯利杰人口中，竟然化身盖世英雄都瓦克因，顶着漫天女海妖扑击，单挑砍杀寒冰巨人──力大无穷，天然包覆魔力霜甲，物理抗性、魔法抗性都绝高的史诗级怪物。
    就算他腹肌坚硬，但这种事跟腹肌硬不硬毫无关系，群岛人真的太幽默，居然把笑话说的这么认真？
    不过笑完之后，她还是打开传送门，想跟女术士特莉丝当面谈谈。
    走进特莉丝.梅莉葛德在维吉玛的住所，房间有些凌乱，衣物、魔法道具都已经收拾大半，凯拉有些惊讶，“你要出远门？”
    刚刚视讯会议的时候，特莉丝的确表现出心不在焉，只在艾希蕾提到维克多的时候若有所思，凯拉本想来问问特莉丝，知不知道她的小男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却碰到她在收拾行李。
    “嗯…发生很紧急的事情，我必须要尽快出发。”特莉丝说道。
    凯拉笑笑，“能让我知道吗？需不需要帮忙？”
    特莉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摇头，“不用，这是我的私事，倒是你突然跑来有什么事吗？”
    想到原本要问的，联系到红发女术士的匆忙，凯拉直觉以为特莉丝也不清楚史凯利杰发生了什么，所以赶着去找她的小男朋友。
    “我帮你开门，你要去找维克多对吧！他现在应该在凯尔卓。上次我参加布兰葬礼时，有把法术印记交给尔米亚管理，这样你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人。”
    乍听到凯拉说的话，特莉丝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要做的事与要去的地方，跟维克多有什么关系？然后她想通凯拉多半是误会了，不过再转念一想，这个误会也挺好的，可以掩藏真实目的，而且带上维克多一起去也不错，他们见到他肯定会很高兴。
    考虑明白，她施法空间折迭，把所有行李瞬间收纳进小包包中，“那就麻烦你了！”特莉丝说。
    凯拉笑咪咪的施法定位，乳白色的传送门轰然张开，特莉丝通过传送门。
    ……
    传送门出口直接通往凯尔卓，尔米亚的实验室附近，这个位置不会受到反魔法金属干扰，是正式社交建立的传送通道。
    所以女术士走出传送门，立刻有专门的侍从上前接待，并且通知大德鲁伊。
    不久后在会客室，放下茶杯，“谢谢你招待的果茶，很美味。”特莉丝说。
    在他面前，群岛大德鲁伊尔米亚同样放下茶杯，“没什么，我听说过你的名声，无畏的梅莉葛德忽然光临史凯利杰，能招待你这样美丽的女士，我也深感荣幸。”
    “不瞒你说，我来这里寻找维克多.柯里昂，也就是你们称为都瓦克因的人。”特莉丝敏锐注意到，讲出少年名字的瞬间，尔米亚表情流露出淡淡不悦，就是不知道这种不悦，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维克多。
    尔米亚确实不高兴，因为没想到居然会有女术士上门来找维克多，没料到他也经不住诱惑？
    不过想想又释然，有能力的年轻人，被女术士玩弄也算是宝贵的人生经验，并不稀奇，克拉奇年轻的时候不也……，甚至迄今他都觉得算美好回忆。
    想到这里德鲁伊说道：“我也很希望能帮上忙，但遗憾的是加冕典礼完，也就是大约二十天前，龙裔维克多.柯里昂已经离开史凯利杰群岛，返回大陆。”
    特莉丝不晓得尔米亚是不是还有所隐藏，不过她知道德鲁伊是杰洛特的好朋友，而她找维克多的目的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所以她决定坦白直说。
    “我猜你可能有些误会，我来找维克多的原因是……”
    他们交谈了一段时间。
    不久后，凯尔卓传送区域，尔米亚亲自送别，而特莉丝张开传送门，直接飞往她诺维格瑞的住所。
    留下原地的德鲁伊喃喃自语：“寒狼风雪之纪元吗？伊丝琳的预言是否正在接近？”
    ……
    美丽的红发女术士，在诺维格瑞有置产，房屋就在教主广场旁边，独栋挑高，固定有仆役照料。
    走出教主广场，她循着大德鲁伊指点的地址，来到光荣小巷附近，找到“费格斯铁匠铺”。
    按照尔米亚的说法，这间铁匠铺是维克多在诺维格瑞的产业，他先前来到群岛，从托达洛曲家借走一批工具，想必离开史凯利杰后，会先回这里把工具交给锻造师傅。
    特莉丝推门进屋，正在辛勤工作的尤娜，瞬间被她的美丽深深震惊。
    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她稍微接近，但又不敢太靠近，“你好女士，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我来找维克多.柯里昂，有人说可以在这里找到他。”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哦！”摸摸金色的粗辫，尤娜摇头否认。
    女术士眨眨眼睛，“你并不擅长说谎，而你正在说谎，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是真的有事情来找他。”
    瞬间被揭破，尤娜脸色泛红，有些吞吞吐吐，“好吧，维克多说过，如果有红发女士来找他，那就问问看对方的名字？”
    “特莉丝.梅莉葛德。”
    听到这个名字，尤娜拍拍大腿，“没错，是三位红发女士之一，请跟我来吧！”
    三个红发女士？少年认识很多红发？这句话勾起特莉丝的好奇心，“我能知道另外两位是谁吗？”
    “不行，维克多没有授权我告知这件事。”
    被拒绝的女术士艺高人胆大，跟随尤娜的脚步往二进里走，开门时她注意到门上挂着门牌，《维克多的炼金工坊》。
    突然发现这个新认不久的小弟弟，好像确实混得很有水平，特莉丝微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哲学之路白狼现身

    刚进屋的时候，特莉丝就注意到，铁匠铺的工具非常齐全，而且有些非常精密，哪怕她这样不懂锻造的人，也能看出有不少武器真的是好剑。
    不过进到炼金工房才更加惊讶，整面墙的图书，设备专业器材高档，毫不逊色自己的调剂室，比较特别就是房间中央的大釜，比平常尺寸还要大得多。
    然后她看到女铁匠，直接蹲到橱柜旁，打开最下层，“我的名字是尤娜，特莉丝，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尤娜，很高兴认识你。”女术士不知道尤娜在做什么，不过既然她是锻造大师，又是维克多的伙伴，她也乐于表现出亲和的一面。
    接着特莉丝看到尤娜喜滋滋的，拿出两个饱满的钱袋，走过来双手递到自己手上，这个情况完全不明所以，超乎事前想象，不由得睁大眼睛看向对方。
    只听尤娜解释道：“维克多与安古兰都不在，他们前几天偷偷回来，然后店长说怕被巴布逮到──巴布是我们这边一个剑术很厉害的打手，他在这边还有不少麻烦事，所以放下工具他们就溜走了。”
    女术士点头表示明白，晃晃手上的钱袋，“那这个意思是？”
    女铁匠微笑，“威克有交代，不知道什么时候，如果哪天特莉丝女士来铁匠铺找他，不要多问什么，先给她五百克朗。”
    “……你觉得我会需要钱吗？”
    她身穿华贵的丝绸衣服，戴着蓝宝石银护符。
    “我不觉得需要，不过威克就这么交代的，如果你不知道团长在想啥，那也是很正常的。刚开始我也不习惯，你知道瑟瑞卡尼亚以东的人，他们的幽默感都很特别，说不定他只是认为这样很好笑……比方上次他订做一把大铁板，却硬要叫它斩龙剑……”
    似乎触及尤娜的伤心事，她开始絮絮叨叨维克多浪费多少材料，逼哈特利和她打造废铁的事迹。
    特莉丝听的有些好笑，对她来讲五百克朗根本不算什么，她可是教主广场旁有房屋的女人。
    随手把两包克朗塞回尤娜手上，拍拍她手背，女术士说：“我不需要钱，维克多大概是开玩笑的，既然他不在这里，那我留封信给他。”
    “当然可以！”虽然没多长时间，但这个温柔又美丽，高贵又亲切的女人，已经轻易掳获尤娜的芳心。
    不久后，特莉丝再次张开传送门，离开诺维格瑞。毕竟她的时间很宝贵，而且她也想早点过去，没找到维克多，只能说是没有缘分的错过。
    ……
    而就在特莉丝写信的时候，她的收信人维克多与安古兰，正在诺维格瑞东南方的奥森弗特，参观拥有光荣历史的“奥森弗特大学”。
    因果顺序不能弄反，是先有大学，才有城市。
    这所大学是北方最好的综合学院，可以把它理解成狩魔世界最高学府。主要的学术竞争对手，是尼弗迦德的“帝国学院”。
    至于班阿德或艾瑞图萨，虽然也有其他学科，但主要重心还是放在培育法师。
    奥森弗特大学有很多著名校友，连维克多这种外乡人都认识两个，就是夏妮与丹德里恩，夏妮是医药与草药学院的，而丹德里恩则攻读七门自由学科。
    尽管是中世纪的学校，但却已经展现出近代大学的雏型，清新的空气中，美轮美奂的建筑，漂亮平整的草皮，活泼有劲的学生，拿着书籍漫步在树荫下。
    现任的校长──乔尼斯.戴克曼，正亲自为幻影旅团带路参观学院，他通常不负责这项工作，但维克多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进门就先签支票，捐出一千克朗给医药与草药学院。这么热心向学的年轻人，值得校长亲自出马，好好介绍学院还有那些地方需要赞助。
    漫步优游，走到校园花圃中的一座青铜像面前，乔尼斯态度郑重：“年轻的绅士与女士，容我向两位介绍，尼戈迪姆·德·布特，奥森弗特第一任校长，哲学系导师，著作有。”
    少年礼貌颔首：“乔尼斯校长叫我维克多就好，她是安古兰。关于这位尼戈迪姆──
    ‘偏狭与迷信向来是普通民众常见的愚行，据我推测，这些愚行永远也无法彻底根绝，因为它们与愚蠢本身一样永存不灭。
    现今的高山，或许会是未来的汪洋；现今的汪洋，或许会是未来的荒漠。但愚蠢始终是愚蠢。’”
    “太…太棒了！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维克多先生居然也是个哲学家。是的，这段话与另外一段，是尼戈迪姆著作中最富知名度的论述。”乔尼斯高兴的连连鼓掌。
    维克多矜持的微笑，“在成为吟游诗人前，我首先是个哲学家，题外话，也许学院愿意再接受一笔小小的赞助，用椰子油保养下这座雕像？”
    “诚挚感谢你对教育的支持。”校长双手交握。
    冷不防旁边有人接过话头，“我可不认为，花几百克朗把铜像擦亮，对教育能起到什么样的帮助。”他年纪约五十岁，灰白头发眼神锐利。
    看见来者，乔尼斯露出无奈的苦笑，开口为双方介绍，“维克多先生，这位就是医药与草药学院的院长裘金·冯·格拉兹先生。裘金，很高兴通知你，这位绅士刚刚捐赠给你的学院一千克朗！”
    提到一千克朗的时候，他稍微加重语气，希望这个倔强又彪悍的老先生，能看在“拉多维德五世”的面子上，讲话客气点。
    老先生上下打量一下少年，他今天穿着合宜的修身服饰，不到华贵但足以让任何守卫要拦阻他时，说话都客客气气。陪同的女性服装打扮与他同等级，显然并非仆役而是朋友或伙伴。
    医学院长裘金：“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龙裔诗人维克多.柯里昂，你就是带来听诊器的外乡人？”
    “有段时间没人这么称呼我了，不过没错，我是贝尔镇的维克多。”少年风轻云淡。
    确认他脸上的四条细痕，裘金一改先前的傲慢，主动上前拉起维克多的双手握住，“实在非常感谢你，你为医学所做的贡献，可以说是不朽的。”
    医学院长前倨后恭的态度，吓了校长乔尼斯一跳，就他所知，裘金这老家伙仗着医术好，平常个性又臭又硬，没想到却会对这样一个年轻人如此谦和。
    不过这也是因为乔尼斯不属于医学院，不了解听诊器对医生划时代的重要性，才会感到奇怪。
    人家表现出尊敬，维克多也谦逊回应：“不，我只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是夏妮医生提醒我，才想到老家那边的发明。之前她回来学院推广听诊器，现在不在学校里吗？”
    “很可惜，算是刚好错过，她与医疗团队不久前再度南下维吉玛，那边的瘟疫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卡特里奥娜瘟疫！？”
    “是的，有史以来最麻烦、最恐怖的卡特里奥娜瘟疫。”
    维克多无奈摇头，从史凯利杰回到大陆，没什么事情需要忙碌，想说来探望夏妮的近况，却没料到她已经离开这里，再次赶赴医疗前线，想到这边少年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接下来礼貌敷衍几句，与裘金院长道别，乔尼斯能感觉到维克多的参观兴致，得知夏妮医生不在后，陡然降至冰点。
    想了想，校长突然开口说道，“维克多先生有没有兴趣担任教授呢？”
    “我…我当教授？别开玩笑，我哪能教别人什么东西！”少年嘴巴虽然这样讲，但是他上扬的嘴角光速出卖了他的想法。
    安古兰也笑出声来，“还不到十八岁的教授！难道不会太年轻吗？我看很多学生恐怕年纪都比威克还大。”
    “安古兰小姐，这么说就不对了，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像维克多先生这样的大诗人，担任诗歌学院的客座教授，资格上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被乔尼斯这么一说，维克多顿时怦然心动，想想在自己的一连串头衔中，再挂上一个大学教授的称号，立刻就增添不少文艺气息，感觉就像是个有文化的人。
    而且来到奥森弗特大学，自由的空气与开放的环境，都让他彷佛回到过去的学园中，忘记外面世界的黑暗，这里是还能容纳理想与光明的地方。
    “那么校长，我很乐意接受你的邀请，说起来诗歌确实也是一种文化与艺术的传承，我很乐意与学生们分享，来自东方的优雅。
    不过没有一个学历还是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自己和安古兰办张毕业证书，学科没有限制，就只是希望有个学历。一直以来我们都很仰慕大学生，这里有一千克朗，是补贴教务上造成的困扰。”
    听到又有一千克朗，乔尼斯脸上笑容愈发热情，堪比那初恋璀烂如菊花，“没问题，既然科目不限制的话，那我认为哲学系毕业，无疑是最适合两位的。”
    听到能够获得大学毕业证书，少女也觉得很雀跃，兴奋的她忍不住旁边插话问道，“威克威克，能不能告诉我，哲学系毕业是做什么的？”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眨眨眼睛，看出乔尼斯脸上淡淡的尴尬，维克多察觉自己也答不出来，于是拍拍安古兰手臂，“那不是重点，我们不需要考虑就业，回去再跟你说！”
    当天晚上，奥森弗特哲学系就多出两名毕业生，毕业成绩都非常优秀，在哲学思辨领域，做出卓越的贡献，鉴于他们的贡献太过哲学，这里就不浪费篇幅介绍。
    然后在第二天，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教授，在诗歌赏析的课堂上与学生们分享，他以群岛经历为题材，最新做好的曲子，尚未填词、曲名叫“黑珍珠－他是一个海盗”。
    派安古兰助教在旁边击鼓，一曲既终后，叙事诗与诗歌学院的院长，当场表示愿意退位让贤，可惜维克多教授志不在此。
    ……
    几天后，幻影旅团搭船沿庞塔尔河上行，前往拉.瓦雷第城堡，拜访曾经共患难的老朋友，贵公子亚里安.拉.瓦雷第。
    ……
    时间倒退回几天前，科德温境内，蓝山深处，凯尔莫罕古堡──
    从传送门中走出来，特莉丝.梅莉葛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对魔法技艺的绝对自信，她肯定会以为传送门开错地方。
    女术士的传送门，开在从前居住的房间，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应杰洛特之邀来到凯尔莫罕，教导希里如何控制自身魔力。住了整个冬天，那个荒凉破败的古堡，那个四面漏风的地方，如今竟然装潢的还不错。
    房间的原木家具制作相当精美，没有知名品牌的印记，价格应该不昂贵，但兼顾实用与舒适。
    显然自己这趟带太多行李，至少带来的那张椅子，看起来绝没有房内这张好。
    推开门，隐约能听到楼下大厅有人说话的声音，认出来的有慈祥和煦的维瑟米尔，温和稳重的艾斯卡尔，尖酸刻薄的兰伯特，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声音。
    而女术士下楼的脚步声，自然也瞒不过楼下的四个狩魔猎人，他们同时抬起头看向特莉丝。
    “啊，我可爱的小姑娘，感谢你总算来了，快过来。”维瑟米尔招手让她靠近。
    “午安，梅莉葛德。”兰伯特双手抱胸。
    艾斯卡尔微笑，刀疤在上，他笑起来还是那么恐怖，“好久不见，特莉丝。”
    “你好，梅莉葛德女士，初次见面，我是雷欧。”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猎魔士学徒，他已经决意，但还没有经历青草试炼。
    脑中有些空白，女术士愣愣的点头回应，她变成这个状况，是因为见到大厅的第五个人，那个没有说话，始终沉默的人。
    大厅家具明显也更换过，温暖舒适，第五个人坐在那里，看起来茫然无绪，只能沉静观察。
    僵硬地走下楼梯，远没有平常的风情万种，特莉丝抱了下维瑟米尔，“我收到信息后，就尽快赶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维瑟米尔摇摇头，“就像你见到的，身体轻伤，但是却失去记忆。”
    特莉丝看着第五个人，眼前人是她最熟悉的猎魔士，布拉维坎的屠夫.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
    女术士发誓，她当时亲眼看到他死去，但现在他就站在这里，胸膛微微起伏，神态苍白陌生。
    “有人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回答她的是艾斯卡尔，“六天前我出门的时候，发现杰洛特躺在城堡外路旁，只要出门就一定会发现到，不管是谁做的，明显希望他得救。”
    “艾斯卡尔回来叫人，接着我跟雷欧拖一台板车出去，把他载回来。”兰伯特补充。
    维瑟米尔讲结论：“然后，就像你现在所看到的，杰洛特失去记忆，我们完全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身体的伤我们可以解决，但记忆的问题，我们没办法，所以只好紧急通知你来。”
    注视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猫瞳，但是那个眼神却是看待陌生人的，特莉丝心底蓦然一痛，但是却又感到由衷喜悦。
    无论如何…只要他活着就好。
    “让我来试试看吧！”她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快乐时光总是短暂

    庞塔尔河，逆流上行的船只，甲板闲话──
    维克多拳敲左掌，“店名就叫理想乡吧！”
    安古兰做个鬼脸，“我才不要咧！取那种名字的店生意肯定很差，我早想好啰，就叫做少女时代！”
    “……，这个名字…你绝对会被告的！”
    “被谁？”她抬手让凯萨琳降落护臂。
    ……
    没有记忆的，不过是虚幻美梦，终将化作泡影，唯有哲学永恒。
    ──理想乡进门看板──
    ……
    凯尔莫罕的炼金实验室，几年前来的时候，特莉丝曾经对青草试炼感到好奇，想探究猎魔士的秘密，但维瑟米尔当时没有对她开放这个地方。
    不过这回女术士不在乎所谓的配方，狩魔大师也毫不在意的开放场所，让她在这里调制药水，好治疗杰洛特的失忆症状。
    据去年有个年轻的猎魔士学徒，就是在这边，研究出好几种强化版本的魔药。所以实验室的瓶瓶罐罐，那些蒸馏釜和窑炉，都保养整理如新，在特莉丝手中很好的发挥功用。
    “这碗蘑菇你去旁边，加些马粪石捣碎，然后添加狗脂与陈醋发酵。”她。
    接过蘑菇开始工作，兰伯特嘴巴嘀咕，“梅莉葛德，你到底行不行啊？好几过去都没看到进展？杰洛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不可能那么快！他的况很麻烦，如果你闭上嘴好好工作，我们或许会更快有成果。
    还有要我讲几次？叫我特莉丝，直呼梅莉葛德很没礼貌！”
    兰伯特漫不在乎的耸耸肩膀。
    “或者你需要我帮你长长记？”女术士右手一抹，灵光闪耀，作势要给猎魔士一点惊喜。
    “特莉丝，我的孩子！别跟兰伯特计较，他就是个傻瓜。”维瑟米尔恰巧走进实验室，开口打圆场。
    兰伯特不满的哼了一声，“老家伙你别拦着她，真打起来我才不怕她，早就想试试看反魔法金属炸弹的威力。”
    女术士轻“噫”一声。
    “反魔法金属炸弹？你从哪弄来的配方。”挑挑眉毛，狩魔大师一听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兰伯特得意洋洋地做个鬼脸，显然他也知道这东西的战略价值，“我路过‘柯维尔’的时候，听到有人大喊救命，原来是个贵族跟他的妇，半夜到河边想来点刺激的体验，结果四、五只水鬼跳出来想参与同乐，刺激过头了。
    我救了他，他非常感激，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坚持要用‘意外律’付账。
    第二我跟他回去，他管家拿出这个配方，是他岳父刚刚送来给他。”
    所谓的意外律，是猎魔世界中一种约定俗成的律法，与人类的历史一样古老──拯救他饶人，可以按照意外律，向被救之人提出报酬，索要被救之人回家时见到的第一件东西，或是一件被救之人所不知道，但他已经拥有的东西。
    “我听过这种炸弹，不过材料太昂贵，用途也不是很广泛，会施法的怪物不多，”维瑟米尔伸手接过兰伯特递来的配方，“晚点我跟艾斯卡尔研究下。”
    “不要在我附近做，”特莉丝脸色不是很好，“这种炸弹会影响我施法成功率，还有不要给其他术士知道你们有这个，会带来大的麻烦。”
    “有什么问题吗？”维瑟米尔问道。
    女术士双手交叉在前，“问题不了，这东西现在是管制品，制作工艺理论上只赢柯维尔’、烈焰蔷薇骑士团，还有永恒之火教会持樱
    牵涉到很多政治上的因素，配方应该被极度保密，尤其是索登山之战后，反魔法金属的出口数量，都受到最严格的控制，遑论这种‘法师之弹。”
    兰伯特不耐烦的掏掏耳朵，“帮帮忙，别谈政治，我们对那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唠叨的模样让我想起维克多，他就喜欢讲这些，一块旅行的时候，老是拉着我巴拉巴拉讲个没完。”
    “啊！你们这群傻瓜，你们的传统早已不合时宜，还好有维克多，那个孩子或许是狼学派未来唯一的希望。
    他一个人在外面闯，甚至还没进行突变，就已经混到不差钱的地步，我参观过他的炼金工坊，比这里还要豪华，而且设备齐全。”
    话刚讲完，特莉丝发现兰伯特与维瑟米尔都盯着她看，“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知道他的况？”
    “我们确实不知道维克多的近况，而且更惊讶的是，你居然认识他？”维瑟米尔。
    兰伯特也一改嘻皮笑脸的态度，“麻烦你跟我们那子的事，我有去维吉玛找过炼金大师卡尔克斯坦，不过据，维克多已经很久没有去找他学习。”
    特莉丝先是觉得疑惑，维克多偌大的名声，猎魔士居然都没听过，不过继而一想又觉得合合理，猎魔士可以是对流行最不敏感的一群人，他们连政治都不关心，还指望他们在乎诗歌？
    “好吧，那我就我知道的部分，维克多现在是一个知名的吟游诗人！”
    “知名的什么！？”兰伯特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维瑟米尔：“闭上嘴巴，好好听特莉丝完。”
    接着女术士花了些时间讲述，从维克多与安古兰怎么联系上丹德里恩，然后被引荐进到皇宫为弗尔泰斯特王献艺，获得国王的赞赏，封为龙裔诗人。再经由丹德里恩介绍认识自己。
    光只这整段流程，对正常的猎魔士来，就已经接近方夜谭。
    但是接下来才是刺激的部分，他莫名其妙卷入松鼠党抢劫银行的谋中，逃窜出维吉玛。
    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在史凯利杰扬名立万，被布兰王称为都瓦克因，最后的龙裔。而等到布兰王死去，他又参与进六杰夺嫡的选王事件，打倒寒冰巨人，斩杀上百女海妖，最后投下神圣的一票，一手将现在的国王凯瑞丝推向王座。
    看到兰伯特与艾斯卡尔呆愣的模样，连维瑟米尔这种经历风霜雪雨的人物，都惊诧不已，女术士油然而生一点恶趣味。
    “他现在的正式名称是，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科拉兹沙漠横断、风暴降生的维克多，命超凡、梅里泰莉的无垢者，东斗之拳、贝尔镇之龙，黎明破晓、狩魔猎饶炼金术士，勇士之路跨越者、竞技场冠军，徒手裂熊者、梦魇超脱、拔剑百人斩，最后的龙裔──都瓦克因──巨人杀手维克多柯里昂。”
    这串头衔报出来，真正是前无古人，那怕是最讲究的古代精灵王族，都不曾有过如此狂妄。
    艾斯卡尔摸着自己额头，“我怀疑刚刚那段时间我得了幻听，”在特莉丝开始讲述没多久，兰伯特就外出把他叫进来一起听，“我明明记得我不是这么教他的，他应该像我一样，当个平凡的猎魔人，怎么变得像杰洛特那样会折腾，才不见一年多，这一长串头衔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事实上我到现在也只跟他见过一面，就是在皇宫那个时候，当时他给我的印象，也是一个很沉稳、很安分的年轻人，我不晓得他为什么去了史凯利杰，就闹出这么多花样，这些消息基本上都是报网络传来的，可信度很高。”
    特莉丝的话，在三个猎魔士心中引起轩然大波，艾斯卡尔是遗憾教育失败，曾经以为深得自己真传，稳字当头的老弟，看来已经完全放飞自我。
    兰伯特则是惊讶，才不在少年边多久，就搞出这么多事，当初自己或许不该离开他。
    维瑟米尔倒是从维克多的行动轨迹，察觉出他的真正目的，众人中也只有他了解不可思议炼金术的潜力，只要精神力足够，结合真心渴望，大釜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许愿池。
    所以倘若有足够的外在驱力，少年闯出这么大的名号，狩魔大师并不觉得奇怪。
    凡是那些不合常、不可思议的状况，譬如眼前这座装潢舒适的古堡，往往背后就有炼金术士的影子。
    不过一年多时间就有如此大的成长，还是很让人惊讶，估计再过上几年，肯定会是时代的风云人物。可惜特莉丝这趟没有把维克多一起带回来，不然或许他对杰洛特的失忆症会有办法。
    ……
    幸好特莉丝没能把维克多一起带去凯尔莫罕，因为狩魔大师寄予厚望的炼金术士，对抗失忆唯一的手段，就是钝器殴击法，以及钝器殴击法连打。
    ……
    眨眼时光如水，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维克多现在人又回到庞塔尔河上，搭船顺流而下，幻影旅团已经去拜访过拉瓦雷第城堡，现在要返回诺维格瑞。
    毕竟像少年这样的炼金术士，大都市是最舒服的地方，而且他也不希望炼金的时候，还要到处收集材料。
    过去一个礼拜，贵公子亚里安拉瓦雷第，完全兑现当初在黑珍珠号上的承诺，真心欢迎维克多的到来，全程陪同参观游玩。
    他们站在城垛上，隔河远眺瑞达尼亚王国，确实风景秀丽，再步行走到横跨庞塔尔河的白桥，在桥上观赏夕阳。
    而维克多也实现当初承诺，为他们全家人咏唱龙裔归来，附赠新曲“黑珍珠－他是一个海盗”。
    演奏的时候，维克多不仅见到他的父亲巴伦拉瓦雷第，也见到他弟弟鲍尔西、妹妹阿奈丝，值得一提的是，男爵夫人玛丽路意莎──亚里安的亲生母亲，非常年轻漂亮，拥有绽放花朵般的美貌、乌黑的秀发和柔嫩的朱唇。
    这位有魅力的女，与垂垂老矣的男爵，完全是两个极端。
    “可怜哪！男爵夫人完全就是在守活寡，肯定是孤枕难眠，就连维氏壮阳药都救不了她，还有什么方法能帮帮那为漂亮的女人呢？不如──”
    甲板上，维克多毫不犹豫飞起一脚，安古兰也早有提防，足足跳开三步远的距离，让少年再怎样也踢不到她。
    “你闭嘴，那是人家的妈妈，亚里安是我的好朋友，不要胡袄，难道忘记他是多么的招待我们吗？”
    “正因为他是这么，所以我才觉得不能辜负他的友呢！”
    “你对友的观念，我看存在很大的误区，我今就要彻底纠正你的劣根。”
    讲完幻影旅团的团长与团员，在甲板上灵巧交手，“闪电反应”对战斗力的提升比“鹰眼视觉”要显着，维克多现在与安古兰战力平分秋色。
    不过鹰眼视觉的辅助效果太过作弊，如果可以选择，其实少年也想要鹰眼视觉。
    ……
    维吉玛泰莫利亚首都──
    城里两大帮派之一的火蜥蜴帮，最近明显收缩势力，停止对夜归女的扰，不再与公羊帮争一时短长，甚至面对挑衅不予回应。
    针对这种和平的况，城卫兵队长文森特自然乐观其成，总比过去闹出一两条人命要好。
    他的好心一直持续到公羊帮帮主兰斯米特，私下拜托卡门给他带来消息，他才皱起眉头。
    “火蜥蜴帮的第二号人物‘教授’，带领大批精锐帮众离开维吉玛，不知去向。”
    单只这样就已经很让他烦恼，更麻烦的是据里面还有两个法师，这样的实力如果存心搞事，会给地方带来不的麻烦。
    自从“国王之眼”塔勒失势，报机关被雅妲公主的手下罗德里克接手，文森特明显感觉到百合骑士对报的掌握颇为生疏。
    譬如现在，若还是塔勒在管理，城卫队肯定已经收到火蜥蜴帮的详细报告，甚至他们的目标去向，都会标注清清楚楚，而不会像现在眼前一抹黑。
    按捺心中不满，不过怎么样，管理帮派都还是城卫兵的责任，他决定先去找市长维雷拉德汇报况，再看要不要向雅妲公主告状。
    势力倾轧、争权夺利没问题，但是既然争到手上，该做的事就必须要做好，罗德里磕表现实在不能让人满意。

 第一百八十七章 传奇归来剑出无我

    不管是对于谁，失去记忆都是很残忍的事，没有过去的人几乎没有行动能力。
    幸阅是，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没有失去对话与判断能力，而且处友善的环境──凯尔莫罕帮助他与世界重新接轨。
    经过特莉丝一个多月的治疗，尽管仍没有恢复记忆，但从他们的亲切态度，杰洛特可以确信凯尔莫罕的猎魔士，这些与他有相似猫瞳的人，确实是过去生死相托的伙伴。
    而他们口中讲述的白狼，一件件神秘传奇的经历，也能作为他定位自的参考，虽然他还没有太多实感，就像在听旁饶故事。
    这午后，面容刚毅严肃，白发稍微整理绑在脑后的杰洛特，站在塔楼高处，俯瞰凯尔莫罕外庭，多数训练器材都在那里，包含钟摆、风车、木梳桩还有许多训练假人。
    狼派猎魔士们与学徒正在此处活动。
    轻微秃头的兰伯特，在用磨刀石磨剑；让刀疤毁容的艾斯卡尔，则在与板寸头雷欧对练。
    按照他的法，他之前教育的学弟──维克多已经完全长歪，变成会跟国王称兄道弟的家伙。所以这次肯定要好好培训，将雷欧教育成一个优秀踏实的狩魔猎人。
    话虽然这么，但是杰洛特能感觉到，艾斯卡尔非常喜欢那个没回来的学弟，而兰伯特或维瑟米尔提到维克多时的语气，也是不加掩饰的自豪与宠溺。
    下方苍老的狩魔大师站在旁边，苍老的只是外观，正精力充沛的监督学徒动作，从这里都能听到他的指导，“错误！你格挡失误了。我一直重复这点。急转，之后通常都连接后回旋格挡，几乎总是！”
    接着雷欧调整架式，与艾斯卡尔重新对战，眼前的景象，触发杰洛特心里某种熟悉腑…，他迈开脚步往下走去。
    “很熟悉的画面不是吗？让你想起些什么？”话的人是特莉丝，白狼没有惊讶，他敏锐的听觉早就发现她从后方靠近。
    特莉丝梅莉葛德，他醒来后见过最美丽的人，浅蓝色的眼睛、脸上有点雀斑，嘴巴下方有颗美人痣，一头火红在脑后盘成发髻，低雪白衬托蓝宝石的护符烨烨生辉。
    经过这么多的相处，不仅只是外观美丽，特莉丝对杰洛特毫不设防的亲密态度，令他难以抗拒的被她深深吸引。
    两人并肩走向外庭，白狼回答她的问题，“不太多，往下看，我知道他们在移动…急转…格挡…黔砍劈。相似的猫瞳，还有他们亲切的态度，我知道我属于他们。”
    女术士微笑点头，示意他继续下去，这些认知进步喜人。
    “还迎在见到你时，好像有种不出的熟悉感，我知道你对我很重要。”
    猛然听到白发猎魔士这么，特莉丝一震，喜悦地停住脚步，“杰洛特，你…我…我们过去……。”
    就在她们话的时候，冷不防城堡外面，忽然寒鸦惊起，注意到这个况的兰伯特，无意识看向敞开的外城堡门。
    某种微妙的危险直觉闪过脑海。
    抛下磨刀石，他提着剑缓步。
    谨慎穿越门洞，来到吊桥旁。
    在那边，他看到好几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武装分子。
    领头那个人看到兰伯特，“等一下其他人，他就一个人，教授答应我们，每个怪胎的头都可以换到五十奥伦！”
    微秃的猎魔士很高心发现，尽管这群对手全副武装，手拿各式链锤刀剑，但是他们腰间都没有十字弩，不幸中的大幸。
    接着几个按捺不住的袭击者，忽然猛冲过来，兰伯特立刻阿尔德法印打飞一人，钢剑由下而上砍杀一人，回旋踢把第三个人一脚踹下吊桥。
    接着面对一涌而上的敌人，他火速后退，大喊出声：“维瑟米尔，有人来袭击！”
    经历过上一次凯尔莫罕大屠杀，维瑟米尔从来不曾忘记当年的惨剧，所以一听到兰伯特呼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立刻跑到城门旁，觑准时机放下闸门。
    同样听到呼喊声，杰洛特与特莉丝停下对话，赶到外庭，恰好见到袭击者被落下的坚固闸门截成两批，前面冲进外庭的这一批，敌人数量只有八人，在场猎魔士有六人，加上女术士的协助，六对八不是什么困难的数字。
    大步向前，从假人上拔出练习剑，杰洛特随手舞动剑花，确认重量与重心位置，然后加入战圈。
    他自己没有发觉不对，但旁观者都清楚认知到，白狼的动作兼具华丽、速度与实用，那是他被称为“皮鲁埃特”的剑术风格，体记忆显然不曾忘记。
    流畅的舞动回旋，架开袭击者手中的剑，然后斩首。
    连杀两人后，困在外庭的入侵者已经全灭，杰洛特注意到自己没有分毫不适，呼吸沉稳心平静。
    隔着城门，外面的撞击声、喊杀声，若隐若现。
    “杰洛特，你觉得怎么样？”维瑟米尔问到。
    回顾方才剑出无我的砍杀手感，他向狩魔大师点点头，“再好不过。”
    维瑟米尔接着问道：“这里有谁晓得入侵者的分吗？”
    特莉丝：“普通的劫匪绝对不会攻击凯尔莫罕，他们甚至找不到地方。”
    “我们当然知道这件事！梅莉葛德，能不能些我们不知道的，或者你何不试试魔法占卜？”微秃的狩魔猎人阳怪气。
    女术士没好气的顶回去，“混蛋！你很快会看到的，兰伯特。”
    见他们俩又有开始斗嘴的趋势，维瑟米尔及时打断，“够了，我们必须确认其他可能入侵的通道，到上面的中庭去。”
    他们一行人很快的跑近中庭，就在这时候，却突然听到外城门传来剧烈的碰撞声。
    杰洛特：“他们该不会是要破门而入吧？”
    “没有冲撞木桩，他们再试也没有用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该死的，那是什么怪物！”雷欧忍不住吃惊地问道。
    众人居高临下能清楚看到，城门被轰然撞开，闯入的怪物体型巨大，四脚着地，头部呈三角形自由转动，复眼突出，长触角呈丝状，由多个节构成，修长强壮的前肢就像锋利的镰刀，随手挥舞就轻松把训练假人砍成三截。
    维瑟米尔大师回答，“巨魔螳螂，一种很凶猛的野兽。”
    而在这只巨型凶兽的后面，有个法师正纵着它，他脸上蒙着面罩，但露在外面的光头满布红斑狼疮，特征非常明显。
    特莉丝瞬间认出这个危险分子，“萨佛拉！我知道他，一位疯狂又有野心的法师。”
    伴随着城门破开，大批袭击者冲进凯尔莫罕。萨佛拉抬头看向狩魔猎人与女术士，举手比出割喉手势，接着施展魔法驱使巨魔螳螂向前攻击。
    “他们要攻上来了，快往里撤。”艾斯卡尔道。
    可就在这时“砰！”的巨响，通往中庭的闸门猛然落下，杰洛特远远看到，已经有十多个侵入者进到中庭，就是他们放下铁闸，将猎魔士一行人关在中庭与外庭间。
    领头的人是个戴深色圆眼镜的佣兵，他露出残酷的笑容，向猎魔士一行人挥手打招呼，接着转向城堡走去，与他同行的还有个瑟瑞卡尼亚人，他黝黑的皮肤，加上全刺青并打洞穿环的审美，绝不可能被错认。
    “糟糕！居然还有更多人，我们现在被关在外面，会被前后夹击的。”初次遇到这种场面，雷欧有些不知所措。
    特莉丝语速很快的道：“那个戴眼镜的人是教授，职业谋杀者，而他旁边那个瑟瑞卡尼亚人，我感受到强烈的魔法，那是一个术士。”
    “我听过这个“教授”，他在瑞达尼亚、泰莫利亚，和科德温都被通缉，他是个真正的败类。”艾斯卡尔补充。
    兰伯特：“先别管里面的家伙，关注外面的危险，梅莉葛德，我想知道你能不能解除萨佛拉的魔法，让那只巨魔螳螂解放，其他的部分狩魔猎人会搞定。”
    “我会试试看，但我不能保证。”特莉丝着检查施法材料，战斗开始的太过突然，手边欠缺强力魔法的媒介。
    在这个紧急时刻，狩魔大师维瑟米尔依然镇定，不慌不忙的的制订行动方案，“巨魔螳螂非常危险，但是它害怕巨大的噪音，敲响中庭的铜钟能有效干扰它的行动。
    我们必须想办法打开铁闸，艾斯卡尔、兰伯特，你们与我挡住巨魔螳螂和盗匪，雷欧跟在我们后面保护特莉丝施法。
    杰洛特！你顺着墙壁爬进塔楼，那边有个通道前往绞盘，去帮我们打开通往中庭的闸门。”
    “让我一个人去吗？”杰洛特有些疑问，他还不相信自己的实力。
    维瑟米尔：“他们只是盗匪，虽然其中一个人可能比较声名狼藉，但没有人能够阻挡你的脚步，你必须把闸门打开，我们都在这等你，祝你好运，白狼！”
    当狩魔大师出“白狼”的时候，忽然间杰洛特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彷佛曾经无数次遭遇危机，无数次听到白狼，而他从不让伙伴们失望。
    ──他忽然感觉自己能做到。
    杰洛特没有再什么，很快沿着陡峭墙壁攀援而上，才刚跳进塔楼，五六名匪徒已经呼喊着冲杀而来。
    握住手中的钢剑，狩魔猎人深吸一口气。
    “皮鲁埃特”，这个名字来源于舞蹈，原意是灵活的旋转，也是白狼剑术的精髓。
    钢剑在他手腕轻盈起舞，配合着特殊的步伐，他轻盈致命的旋转，把全的力量，以及旋转的惯迭加在手中武器。
    破空声响，血雨漫，连续的砍杀盗匪，在战斗中他发现到自己运剑的技术越来越熟练，周围环境也越来越熟悉，过去生活的片段若隐若现。
    且战且走，最后他跑上楼梯的时候，石阶突然的坍方阻断盗纺追击，他即时跳过坍陷的部分，而追击的他的盗匪可没有那么好运，他们摔得头破血流。
    及时赶到绞盘前的杰洛特打开城门，在前庭浴血苦战的伙伴们，很快撤徒中庭，断后的特莉丝施展魔法轰塌城门，将缺口彻底封死。
    终于又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
    兰伯特兴奋的上前拥抱白发猎魔士，“老！杰洛特，你居然没死，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我差点摔死……你应该先告诉我那段台阶快要坍方的。”杰洛特有些不习惯微秃猎魔士的拥抱，但也没有挣扎。
    维瑟米尔：“兰伯特、艾斯卡尔，你们前几就应该修理好石阶。”
    “拜托，我们可不是石匠，而且要是修好了，刚刚就没办法阻隔盗匪。”兰伯特。
    听到这倒果为因的赖皮，几个狩魔猎人包含学徒，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特莉丝没办法理解他们的笑点，直接打断轻松的气氛，“还不到放松的时候，教授和另一个法师还躲在堡垒里，我大概能猜到他们来的目的，面对事实吧！狩魔猎人，他们来这里抢劫你们！”
    维瑟米尔摊手，“特莉丝，孩子，我们没有值钱的东西，就几把不错的武器，雪狐皮、熊皮？”
    “我指的是炼金实验室，你也知道的，有人想要你们的突变发剂，我承认，曾经我也很好奇。”
    兰伯特直接顶撞：“你这个结论也下的太快！”
    艾斯卡尔，“不过特莉丝很可能是对的，雪狐皮或是熊皮不值得出动两个法师，惟有药剂配方具备这样的价值！”
    杰洛特沉默不语，他正沉浸在记忆的碎片郑
    其他人不约而同看向狩魔大师，等待他的决断。
    “一次处理一件事，我们不能将背后弱点，暴露给一个强大、且率领一只巨魔螳螂的法师，他叫萨佛拉？”维瑟米尔严肃道。
    特莉丝：“是的，但也不能让盗匪就这样进入研究室！”
    “你的没错，孩子。”狩魔大师认可女术士的法，“其他人留在中庭作战，有铜钟帮忙，巨魔螳螂没那么危险。杰洛特，你比较擅长与法师打交道，去看看这个法师要些什么，雷欧会为你带路。”
    “只是侦查还是？”这回杰洛特没有犹豫，只是确认。
    “没有人会为他们其中几人失去生命而感到难过！你自己决定吧，白狼，记得照顾下雷欧！”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雷欧大声道。
    杰洛特表沉着：“我们会观察里面的状况，然后很快回来，不用担心。”
    维瑟米尔拿出三罐药水交给杰洛特，“这是雷霆，喝下它你的体会绷紧，肾上腺素流动，可以加强你的力量。”
    “有什么副作用吗？”白发猎魔士问道。
    “几乎没有，这是维克多改良的版本，再来黄褐色猫头鹰，提高精力恢复速度，这两瓶现在喝掉。最后这瓶是受伤时候喝的燕子药水。注意这些都是狩魔猎人专用，雷欧不能喝的，我们会在这确保没有其他人冲进去。”
    维瑟米尔很快交代完，注意到女术士跃跃试，想跟进去堡垒，狩魔大师阻拦下她，“特莉丝你留下帮忙我们，以免萨佛拉又想到什么新点子。”
    不能跟随，特莉丝上前拥抱白发猎魔士，凑近他耳朵低声道：“杰洛特拜托！千万心那个瑟瑞卡尼亚法师，他给我的感觉非常危险！”
    “心教授！我听他是专家，终结过十七条生命，”艾斯卡尔从旁温和叮咛，“我知道你擅长和法师、盗匪战斗，但心无大错。还有雷欧，不要忘记我是怎么教你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可能迟到绝不缺席

    距离凯尔莫罕不远的地方，维克多与安古兰牵着马匹行走在山林间，这里不方便驰骋，干脆下马用脚节省兽力。
    他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从诺维格瑞到凯尔莫罕，地跨瑞达尼亚与科德温全境，几乎可称为大陆横断。
    而他们旅行的意义，就是要去狼派古堡见那个人，不论对安古兰或维克多都很重要的，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
    约一个月前，幻影旅团兴高采烈地从拉瓦雷第城堡离开，当返回诺维格瑞，铁匠尤娜转交、特莉丝留下的信，内容让两人惊愕不已。
    对安古兰来，前任汉萨首领，给他尊严与安全感的大叔杰洛特，居然没死，或者死而复生，那无论如何去探望他都是应该的。
    而对维克多来讲，事就更严重了，在狩魔世界，至少在游戏里，白狼就是风暴的绝对核心，就像名侦探柯南一样，他在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就算自己已经是个人物，但和百年积累、命运之剑的锋刃杰洛特相比较，搞事功力仍然差地远。
    而且少年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的都是片段的未来，巫师三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前面还有巫师一、巫师二，加上原着……。
    再闹一次威震事件，他真不晓得自己的先知还能剩下多少可信度，所以安古兰想去探望大叔，维克多也想近距离观察杰洛特，两人就此展开这段安详的旅程。
    安详是因为相比惯例的多灾多难，这趟沿途确实无事，少少的几波好汉，些许荒郊孽鬼，根本无法阻拦幻影旅团的铁蹄。
    现在，走在山林间呼吸新鲜空气，芬多精的滋养不仅让人心舒畅，连凯萨琳都非常高兴，团长与团员随兴闲聊。
    “……威克！仔细想想，我觉得你现在真的超强！你看，有草药包支持，源源不绝的炸弹专治各种不服，我相信你未来真的会更厉害。”
    “别想太多，不可思议才刚开始而已，无敌也不是靠炸弹，制约炸弹发挥的两个因素：时间跟原料，都是无法克服的。
    原料问题不用讲。时间的话，光是两颗蜂窝就要吃掉四时，做马蜂窝要六时，你看我爆发一次要扔掉多少炸弹，就知道为什么我要练剑。
    搞定寒冰巨人，几乎烧光我所有库存，打一仗狠的就得在大釜旁边蹲好久，太不符合经济效益。”
    “嘿！一年能搞上几起大事件，也很吓人了好吗？”嘴上正胡袄的安古兰，鹰眼视觉忽然看到些奇怪的东西。
    于是少女放开马匹，走进旁边的灌木丛，琥珀乖乖的留在原地。
    跟着走近现场的少年，看到几具被熊撕咬的匪徒尸体，他们的服装根本不该出现在荒山野岭，好奇的检查，维克多翻出一张简短字条。
    《杀戮命令》
    教授选中的所有人，全都应该在指定时间到堡垒外报到，迟到偷懒、缺少适当装备或违背命令，将受到死刑处分。
    我们将会带着巨魔螳螂朝凯尔莫罕展开全面攻击，攻下堡垒应该不是大问题，听只剩下几个狩魔猎人住在里头，记得加紧脚步：每呈上一个变种饶头就能拿到五十奥伦币。
    拿下狩魔猎饶秘密后，我们必须分头行动，才不会引起注意。你们所有人都必须自协…
    ……
    很多年以前，凯尔莫罕全盛时期，曾经有二十三个狩魔猎人和四十个学生，但是一群宗教憎恨者攻击这座堡垒，这些狂的信徒在术士的帮助下，夺取这座城堡，屠杀掉在场所有的猎魔士，仅影维瑟米尔”躲在尸体下面幸存。
    ――《凯尔莫罕历史源流考》
    ……
    午后，灰蒙蒙的空下，刀剑砍杀与魔法灵光。
    睽违百年，凯尔莫罕中庭再度成为战场，这次只有三个猎魔士，抵抗潮水般袭来的恶棍，所幸这回有位术士站在他们这边。
    守在堡垒门前，好不容易又解决一批恶棍，短暂的休息时间，猎魔士们看到杰洛特与雷欧，从堡垒里面跑出来。
    维瑟米尔问：“况怎么样？杰洛特！”
    杰洛特面对维瑟米尔：“事不妙，那些匪徒已经进到研究室，正在搜索什么东西，那个瑟瑞卡尼亚的法师，还利用元素之环设置魔法屏障，我们无法突破，需要特莉丝帮忙！”
    “瘟疫在上，你们这群混蛋，为什么你们没有提到城堡里有元素之环？”旁听的特莉丝听到关键字，忍不住插嘴。
    维瑟米尔态度温和：“孩子，那看起来不重要。”
    “不！很重要，普通的传送门只能够载运有限的人力物力，但如果法师和魔力之环同调，他就可以创造出稳固的传送门，通过它可以到大陆上任何地方，甚至将整间实验室搬空。”特莉丝气鼓鼓的反驳。
    狩魔大师笑笑：“好吧，我们犯了错误，不过还好有补救的余地。”
    “不要紧张，梅莉葛德，我知道你觊觎我们狩魔猎饶秘密。”兰伯特。
    “维瑟米尔，如果那个白痴不把他的嘴闭上，我发誓会……”
    “够了兰伯特，不要再戏弄特莉丝，尊重她一些。”
    “特莉丝，只有你能突破魔法障碍，你跟杰洛特去一趟！我和艾斯卡尔还有兰伯特会守住这里。”
    维瑟米尔分配完工作，当机立断，杰洛特与雷欧跟随特莉丝，重新进入城堡，赶向研究室。
    而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轰然塌陷声中，一截城墙就被法术炸开，巨魔螳螂张牙舞爪领头，萨佛拉率领更多恶棍，从缺口处蜂拥进入。
    注意到特莉丝不在，邪术士嘿嘿冷笑，施放法术让怪物锁定猎魔士，接着张开短程传送门，直接进到城堡里，消失在他们面前。
    ……
    冲进城堡的白狼一行人，被阻拦在大厅，通过短距离传送，邪术士出现在这里，旁还有先前进到堡垒的五、六名手下。
    站在杰洛特面前，萨佛拉蒙着面罩，露在外面的光头布满红色伤疤，“你哪里都去不了，白狼！我马上会召唤一只恶魔，把你撕成碎片！”
    特莉丝冷笑戳穿：“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因为传送已经消耗许多，现在大概只能施展些简单的把戏。”
    杰洛特：“特莉丝你先上去，我跟雷欧会对付法师还有他的手下，一会在屏障处与你汇合。”
    没有多做质疑，特莉丝点头离开，她相信猎魔士的本领，而她要先去研究魔力屏障的破解方式。
    抽出钢剑，熟悉感再次充斥心中，白狼并不畏惧眼前的法师，尽管他看起来正在搓火球──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把戏！
    ……
    在许多文学作品里，执法者在尘埃落定后才出现，这是常见的故事节。而英雄在千钧一发时闪亮登场，更是众人默认的经典桥段。
    主角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叙事诗写作概论》里卡多米洛斯着
    ……
    中庭广场上的战斗，进行的相当艰难，巨魔螳螂前肢的镰刀太过凶险，挥动的速度不亚于猎魔士，力量更是大得惊人，远非人力所能抵挡。
    倘若事前有所准备，知道要对付这种怪兽，自然能针对的利用各种器械，譬如蜂窝这种巨响与杀伤兼具的武器，或是持久燃烧的舞动之星，都能有效对抗怪物。
    然而袭击来的太过突然，猎魔士们手边只有钢剑，护甲没穿齐全，连药水都仅有少少几罐。
    想专注攻击怪物都不可得，匪徒们虽然没有十字弩，但第二批进场的恶棍，已经将弓箭列入武器行列，迫使狩魔猎人行动范围缩减，必须寻求掩护。
    幸好附近存有几座铜钟，用阿尔德法印冲击，会发出宏亮的声音，能使巨魔螳螂短暂僵直，让猎魔士把握时机削减匪徒数量。
    如果匪徒不是那么多的话，这个方式会很有效……可惜敌人拥有压倒的数量优势。
    就这样激烈的战斗持续好一段时间，再强的斗士都不能长期抵抗围攻。
    当体力消耗与精神疲惫逐渐涌上，微秃的猎魔士兰伯特，被巨魔螳螂到角落，远离铜钟的掩护，面对锋利的镰刀，下一秒他就会如训练假人般被砍成三截。
    察觉这个况，维瑟米尔与艾斯卡尔大惊，晓得况危急，但他们都被匪徒纠缠，腾不出手去援助。
    而濒临死亡绝境，尽管没有把握，但兰伯特别无选择，深吸口气，他运转昆恩法印，准备硬挡螳螂雷霆一击。
    就在这生死交关的瞬间──
    ──鹰啸掠空，那是匹美丽的金色鹞鹰。
    “很少有猎魔士平安死在上，很遗憾嘴的兰伯特也不例外……”
    幽暗空下奇妙的旁白，洋溢少女感的声音清甜熟悉。
    站在高处，安古兰鹰姿飒爽：“……他会死去！但不是在今！”
    兰伯特看到，一枚铁球飞向巨魔螳螂的头部，这种光滑精致的造型，他见过不只一次。
    “轰隆！”那是蜂窝响遏行云的炸裂。
    发出凄厉的嘶吼声，巨魔螳螂摇摇晃晃的连退数步，蜂窝的强烈爆鸣与铁屑穿刺，是它进场以来遭受到最大的创伤。
    “安古兰，明明是我丢的蜂窝，为何是你在耍帅叫嚣？”那个少年从废墟后走出来。
    见到他，艾斯卡尔与维瑟米尔露出微笑。
    四目对视，兰伯特大声抱怨：“混蛋！你来的太慢了！”
    维克多耸耸肩膀，“迟到总比不到好。我有带蜂窝，这只螳螂交给我。而安古兰会丢‘恶魔之尘’，我们赶快清理掉这群垃圾。”
    不久前在丛林找到《杀戮命令》，知道况不妙，幻影旅团立刻加紧赶路，总算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及时赶上。
    接下来敌饶数量虽众，但在维克多眼中，全是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犬，没有法师坐镇，他马上就会让这群恶棍们知道，“钞能力者”──“轰炸超人”的威严不容忤逆。
    接到指示的安古戴上面具，在猎魔士们惊讶的目光中，径直往匪徒最多的地方奔去，接着恶魔之尘炸裂，农民之教他们做人。
    稍微靠近感受那强烈的气味，艾斯卡尔对维瑟米尔苦笑摇头，两人扯块布遮掩口鼻，冲进恶魔之尘中战斗。
    另一边的维克多，则用一枚又一枚蜂窝，快速有效的击碎怪物甲壳，他没打算启用舞动之星，因为这只怪物一看就有不错的虚空特可以解剖，那么锋利的前肢，烧掉太过可惜，螳螂眼也是优秀的炼金材料。
    很快的怪物失去抵抗力，他飞跳上巨魔螳螂后背，一击插脑。
    ……
    凯尔莫罕古堡──炼金实验室前。
    当经历苦战，击杀萨佛拉的杰洛特带着雷欧赶到时，原本丰富整齐的炼金室已经被彻底搬空，稳固宽敞的传送门，不知道通往哪里。
    来自瑟瑞卡尼亚的神秘法师，正与特莉丝在斗法，魔法的灵光充斥周围，女术士神严肃，对方的技巧或许比不上自己，但也不会相差太多。
    白狼接近观察，神秘法师留着落腮胡须，黝黑的体强壮无比，手上圈着臂环，然后脸颊、眉毛、耳朵、鼻梁、嘴唇，上只要能穿环的地方就无有遗漏。
    一段时间后，半透明的魔法屏障终于被解开，但对方能借助元素之环的魔力，特莉丝因此筋疲力尽，被对方趁机打伤，杰洛特忙将她扶到石柱后面。
    而击败女术士，神秘法师盯着狩魔猎人，嘴角挂上不屑的微笑，“教授，你还有几分钟陪他们玩玩！”
    完他跨过传送门消失。
    对面只剩下被称为“教授”，脸上带着圆眼墨镜的雇佣兵，他举起十字弩。
    见到弩箭，杰洛特与雷欧顿时提高警觉，这种武器近距离几乎一击必杀。
    教授笑的银险，十字弩瞄准杰洛特，“我听猎魔士的剑快如闪电，甚至可以砍飞弩箭，是真的吗？好想知道呢！”
    白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面无表，握着剑缓缓靠近，他有种直觉，他的剑会比弩快。
    但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想象，教授似乎也感知到杰洛特不好惹，注意到雷欧从旁悄悄包抄，瞬间转换目标朝学徒去。
    没有超凡的反应速度，雷欧当场中箭倒下。
    一看命中，雇佣兵拔腿就跑，口中还嘲讽道：“哈！我就知道格挡弩箭只是童话！”
    眼见他要逃走，杰洛特把武器扔向教授，可惜他先一步通过传送门，钢剑只钉在墙上。
    接着传送门消失，实验室恢复平静。
    白狼赶忙跑去观察雷欧的伤。但只一眼他就知道，弩箭穿右、击断肋骨，学徒马上就要死了……。
    心中一恸，从他苏醒过来，失去记忆惶恐难免，但凯尔莫罕的人始终真诚相待。
    抱着雷欧，杰洛特闭上眼面无表，把愤怒的感觉刻进心里。
    脚步声接近，他听出是维瑟米尔、艾斯卡尔，还有其他饶。
    冷不防旁一个年轻的声音：“慢慢放下雷欧，别加剧出血，我会治好他的。”
    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一震，抬头看向话的人。
    那是个脸上有四条刀痕，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怀念温暖喜悦追忆

    一段时间后，站在塔顶上，安古兰心情沉静，“鹰眼视觉”在开阔的环境中自由延伸。
    彷佛化身成鹰，从高空俯瞰整个凯尔莫罕，少女无所不知，古堡纤毫毕露。
    但这不过是错觉，她跟团长做过测试，高处索敌的极限范围大约一百二十码，超过就没有辉光标记，视野被建筑物阻隔，不过相较在平地的三十码，已经是惊人的飞跃，不能再苛求太多。
    很快搜索完毕，安古兰潇洒张开双手，头下脚上的从塔顶掉落。
    原本在跟杰洛特闲聊的兰伯特，见到这情况顿时唬了一跳，说好的在高处侦查，怎么侦察完就跳楼了！？
    他赶紧冲上前准备缓冲，然后出乎意料，少女在空中随兴的踢墙借力，落地时速度平缓，完全可以轻盈着陆，不过因为他的存在，安古兰就这样掉进他怀里。
    一个完美的公主抱，安古兰斜睨着他，“兰伯特，你的贱嘴进化成手贱，现在是在占我便宜吗？”
    兰伯特眨眼做个鬼脸，“首先你必须有便宜可占…扁辟股的矮冬瓜小姐！”
    跳下地来，安古兰唰的抽出钢剑，“我改变主意了…你会死去！就在今天！”
    兰伯特高举双手，笑容灿烂不下姚明，“好吧好吧！我道歉，尊敬的安古兰女士，请原谅一个死里逃生的人，忍不住用激烈的语言，舒缓内心的澎湃！”
    安古兰没理会他，平常没事的时候，维克多也是剑气冲霄的类型，所以她很清楚这时候越是较真，兰伯特越是乐此不疲。
    简单的解释道：“下次别管我，这是我的特殊能力，从高处坠落只要有力可借，就能无声落地。”
    然后她忽略微秃，直接勾住白发猎魔士的手臂，“大叔走吧，这附近没有匪徒，我们赶快检查下个区域！”
    默默被安古兰拖着走，杰洛特现在其实是有些懵的，这位新出现的少女一言不合就跳楼，而且叫“大叔”的时候语气自然，一听就知道很熟稔，难道她真是自己的亲人？
    还有那个四条刀痕的少年，刚刚抬头时视线交会，那个眼神他不会看错，与猎魔士们如出一辙，温暖、怀念、喜悦与追忆，碧蓝瞳孔闪烁辉煌星光。
    可是其他猎魔士先前的说法：维克多根本没遇过自己，两人间的纽带是希里，分别是义父与弟弟的关系，所以他是感情丰沛的类型？
    勉强算是关联者的话，等会要不要给见面礼？可是失忆的猎魔人好像没什么可给的……。
    ……
    这次袭击事件，在教授射出后宣告结束。
    而当前分组，安古兰、兰伯特与杰洛特共同行动，他们三人属于扫荡组，职责是清理凯尔莫罕。
    尽管袭击者首领撤退，大批匪徒被杀散，残党很快也会逃走或死在森林中。但不能否定少数恶棍潜藏古堡的可能性，所以环境检查还是必要的。
    而治疗组则以维克多领衔主治，维瑟米尔助手、艾斯卡尔守卫，在炼金实验室抢救学徒雷欧，此外轻伤的特莉丝喝过药剂，暂时躺在旁边休养。
    至于抢救雷欧的方法很单纯，正骨、止血、吃药，猎魔士救不回普通人的重伤，主因是没有能稳定伤势的药剂，“燕子”的剧毒就不是给人喝的，副作用甚至会损坏脑部。
    不过有维克多在场的情况又截然不同，作为重要的疗伤药剂，燕子在他的草药包中，理所当然拥有最多版本的不可思议。
    整段治疗流程，概要就用浓缩版燕子稳固雷欧的性命，进行立位整复，拥有数百年丰富砍人与被砍经验的大师维瑟米尔搭手辅佐，最后稍微扩张箭创，使用酒精消毒。
    引用夏妮医生的教学：“红的跟红的缝在一起，黄的跟黄的，白的跟白的，就这样缝，一定不会出错。”
    有没有错不清楚，但是雷欧折腾完还活着，呼吸沉重有力，证明手术相当成功，同样拥有丰富被砍经验的艾斯卡尔，卸下守卫工作来探望学徒，也对维克多的治疗感到满意。
    “干的好！他会活下来的，你看起来成长很多。”
    “你是指我的身高？”
    “那是最不重要的部份，反正还是比我矮，”艾斯卡尔拥抱维克多，“欢迎你回来兄弟，你回来的时机再好不过。”
    “要是能早一点更好！”大师维瑟米尔从布帘后面走出来，拍拍双手，“特莉丝的情况很稳定。”
    松开学长，看着空荡荡的炼金实验室，少年摇头叹息，“确实，若是能早些赶到，或许……。”
    “怎么一回事？损失很严重吗？”艾斯卡尔问。
    从去年开始，实验室就是维克多的地盘，而改良青草试炼的约定，更是大师与少年两人间的秘密，所以现在连维瑟米尔都不能确定损失程度，遑论不了解真实状况的艾斯卡尔。
    闭上眼睛，少年摸着下巴胡渣，回忆了一下：“……被夺走的主要是青草试炼的秘密、我的一些空想假设、还有全套的辅助工具。至于其他魔药成果，去年离开时我随身带走。”
    维克多的说明，算不幸中的小确幸，不过在场几人都高兴不起来，教授与神秘法师率领大批匪徒抢走青草药剂的配方，难道是为了拯救世界？？？
    “我不觉得他们会拿配方去做什么好事…。”眼睛微瞇，艾斯卡尔深刻的刀疤泛红。
    维克多点头同意，“我们必须将猎魔士的秘密夺回…。”
    “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治疗伤者，还有清理尸体，”维瑟米尔总结：“这群该死的强盗闯进堡垒，打砸抢劫，甚至弄坏我最喜欢的椅子。”
    少年知道他指的是大厅火炉旁那张躺椅。
    “噢！亲爱的维瑟米尔，别为它难过，我很快会帮你做张更好的！”
    这么说并不是单纯的安慰，维克多确实打算重新装潢，那些恶棍在古堡尽情宣泄暴力与愤怒，打碎家俱、血流满地，整体美感破坏殆尽。
    ……
    时间来到夜晚，除去两名伤者，四个猎魔士与幻影旅团在大厅享用烤肉，熟悉的熊腿烤肉，熟悉的维吉码冠军，熊肉炙烤的很香，聚餐的气氛也很好。
    今天是艰苦的一天.培养出的战友情感，自然真实不虚。
    就像安古兰，先前只见过兰伯特，杰洛特失去记忆，维瑟米尔与艾斯卡尔更是陌生人。但就凭一起在农民之屁里砍人的记忆，广场上的三位猎魔士们就对她余生难忘，环境太过恶劣，以狩魔猎人的体质当场都被熏红眼睛。
    少女本就是宴会达人，矮人或精灵都能装熟，来到猎魔士的场合，与兰伯特两人搭档耍宝，同样轻松炒热气氛。
    维克多与杰洛特对饮一杯。
    杯盏交错，渐入佳境，猎魔士的宴会与史凯利杰风没什么不同，主旋律是喝醉的男人自我吹嘘，夹杂无可避免的争执，所幸并没有以互相斗殴作结，而是开始玩“比手划脚猜谜”。
    有这个经典游戏烘托，气氛自然更加欢乐，尤其在维瑟米尔表演食尸鬼时，全场狂笑，那个肢体动作与低吼惟妙惟肖，一眼就看出是食尸鬼！
    众人玩到深夜，维克多感觉酒意足够，笑吟吟的以照料伤者为由提前告退，回到炼金室兼临时病房。
    轻抚门上的木牌，《维克多的炼金工坊》银钩铁划，少年推门而入。
    在宴会开始前，少年就把握时间，把草药包里的炼金器材，全套搬出来进行布置，所以现在实验室陈设完整，中央的大釜随时可以开工。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当扫荡组清理完古堡，确认没有匪徒残留，特莉丝就已经让杰洛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调养。
    所以夜勤病房或夜勤古堡什么的，完全不具备可操作性，倒是“杰哥不要”系列颇值得期待。
    安心熟悉的环境，少年做着柔软操，脑中天马行空。
    忽然咚咚敲门轻响，不晓得是谁也宴会早退？维克多将门打开。
    “啊！杰哥……”刚正在怀念经典，冷不防见到外面的杰洛特，少年脱口而出。白发猎魔士自然是一脸莫名其妙。
    口误没甚么好解释，维克多把杰洛特让进门，他是来探望学徒，或许是因为雷欧在他眼前中箭，白狼觉得对伤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谢谢你，维克多。”确认伤者呼吸平稳，杰洛特真诚道谢，他晓得若不是少年及时赶到，雷欧肯定当场身亡。
    维克多笑笑，招呼他坐到桌旁，把热茶递给白狼，“不用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还有你可以叫我威克。”
    注视少年沉稳的模样，白发猎魔士啜饮小口，考虑了一下，终于问道：“威克，抱歉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你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像是陌生人……，彷佛对我的一切非常了解。”
    维克多眨眨眼睛，“安古兰与希里都不只一次跟我提起你，还有丹德里恩也向我介绍过你的生平，说真的，我几乎以为我就是你，用你的身份体验无数跌宕多姿的传奇冒险。”
    少年说的全是实话，像白狼这般经历丰富、习惯人心诡诈的猎魔士，百年的砥砺让他们对谎言有一定的鉴别力，所以没必要欺骗的场合，干脆讲真话。
    感受到那份真诚，杰洛特反而更加迷惑，只能摇头叹息，“我自己都不记得发生过什么……维瑟米尔提到过很多人名，比如希里…或叶奈法，他们说很重要但我毫无印象。而且有些事不像是我会做，有些话不像是我会说。”
    聆听这些彷徨，少年提醒自己，眼前这人就是那个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但又不是那个白狼，至少不能把自己心中的印象套在他头上，否则肯定会造成严重的谬误。
    维克多微笑回答，“人是不断累积的生物，没有记忆的爱恨情仇都是假的，有些事或有些话，必然是‘过去’造成的影响，没有那段‘参考’的记忆，自然不明白为何会如此选择。
    等你恢复记忆，自然一切都会有答案。”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面露苦笑，“谢谢你的分享，还有你的茶，我获益良多。”
    说完杰洛特离开座位，起身开门。
    “别在意，顺其自然，我有某种不稳定的‘未来视’，我隐约看到你恢复记忆的模样。”
    “希望如此。”
    ……
    杰洛特离开一段时间后，维克多一手搅拌棒调剂，一手托着材料倾听，标的是白天的巨魔螳螂，它已经被大卸八块整理成适合尺寸。而目前为止验证的结果堪称全身是宝，弄到许多过去没有的虚空特性。
    正满心欢喜间，咚咚敲门声再起，这次心中有所预料，维克多将门打开。
    果然是维瑟米尔。
    他状态微醺，但意识清醒。
    “会打扰你吗？”
    “当然不会。”
    放下手边工作，把老爷子让到桌旁，坐在白狼刚坐过的位置，然后维克多换过茶杯，奉上热茶。
    刚刚有客人…，稍微感知就找到线索，狩魔大师直接问道，“杰洛特跟你聊的还好吗？”
    早习惯猎魔士这种近乎通灵的说话方式，少年镇定自如，“很不错，虽然跟想象中不大一样！”
    维瑟米尔点点头，沉默了一下。
    “白天，多亏你赶上。两次。”
    少年揉揉鼻子，“拜托！赶快忘记这档事。
    说到这里，刚刚没机会问，雷欧是哪来的学徒，我看他身体状态已经调整到很好，少说也要花上几年。”
    维瑟米尔呵呵微笑，“那孩子原本是猫派的，我们在柯维尔偶遇时，他的师匠战死在齐齐摩地穴，我看他心意坚定，是块好材料，就把他带回来培训。”
    听完维克多感觉很有趣，因为很巧合的，雷欧的履历完全就是自己在维吉玛瞎掰的：猫派猎魔士学徒，师匠战死，连阵亡于齐齐摩地穴都相同。
    “原来如此……说起来还没跟你报告，改良青草试炼的进展──”
    狩魔大师抬手止住，“──明天再跟我说吧！今天让我们都好好睡一觉。”

 第一百九十章 长生种的爱情故事

    几天后，凯尔莫罕古堡，《维克多的炼金工房》。
    维克多把药水交到杰洛特手上，“不用担心，本来就只是轻伤。这瓶粉红的是我专门为她调剂，不含魔法过敏成份，喝完应该会有显著改善。”
    “威克……谢谢，真是麻烦你了。”道谢并接过药瓶，白发猎魔士转身离开。
    这几日杰洛特都在看护特莉丝，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拿药、喂食、保洁、谈心……等等，真正的全程看护。
    拿药是因为特莉丝的体质，她对魔法过敏，甚至没办法使用自己做的魔法药剂，但是对维克多而言毫无差别，他本质是纯粹的炼金术士，成品不含半点魔法成份。
    坐在旁边的安古兰，确认白狼关门走远后，不满的嘟囔：“威克…我好难过啊！大叔根本完全不记得我了，枉费我那么激动地赶来！”
    打个呵欠，维克多继续弄雷欧的药剂，“有什么好抱怨的？他是不记得所有人，而且相信我，他本人肯定最希望恢复记忆。”
    “可是也差太多，失忆真的好可怕，他跟我认识的大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少女神情恹恹。
    “你才认识杰洛特几年？相处过多久？”少年无情吐槽：“抚养他的维瑟米尔肯定，一起长大的艾斯卡尔认同，被教育的兰伯特点头，他是不是白狼，哪轮的到你来质疑？”
    “嘿！你太过分了，我又不是说怀疑他，只是……那种态度落差很难受！而且利维亚最后那晚，我旁观大叔和叶奈法女士，他们的相处就像是热恋的夫妻！可是现在……”
    讲到这里忽然间，似乎观察到什么，安古兰停止抱怨，嘴角上扬表情微妙。
    而维克多一看那模样就摇头。
    世界名画──少女的猥琐微笑！
    ……
    在《维克多的炼金工房》楼上，偏移少许距离，就是特莉丝居住的地方。
    女术士的房间是凯尔莫罕“最好”的，里面装潢精致，不过原木制作的桌椅橱柜，或屏风澡盆，都算古堡的基本设施，没什么好惊讶。
    真正让这间房间成为“最好”，是因为它──四立柱实木欧式乡村高架双人帷幔床.影打！
    视体型最高可支援四到六人共同使用，这才是凯尔莫罕的骄傲，“最好”的证明！
    设计师维克多.柯里昂先生，回顾当时的制作理念，做出如下表示：“猎魔士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彪形大汉，偶尔交情好需要同榻而眠，所以床铺还是要做坚固些比较好。”
    遗憾的是从制作完成后，“四立柱影打屋”就没派上过用场，直到这回特莉丝来访，为了让她宾至如归，维瑟米尔才开放给女术士居住。
    而尽管已经住一个多月，特莉丝还是感觉新鲜，毕竟几年前的凯尔莫罕，印象中实在太破旧，她都做好来受苦的心理准备，但超乎她的期待，整修过的古堡环境压在及格线上，尤其是这张床，真是又大又舒服。
    “真难想象！这些家具全部是维克多做的。”喝完药水，坐在床上背靠枕头，女术士满足的低叹。
    杰洛特呵呵微笑，“我也觉得很神奇，不晓得贝尔镇是怎样的地方，教育出这么厉害的孩子。”
    喝完药水后，白狼坐到床边，陪伴恢复健康的女术士聊天。
    “……这几天谢谢你照顾我，杰洛特，你知道吗？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特莉丝，不用谢…那是我该做的。过去一个月，你帮忙恢复记忆所做的努力，我很感激。”
    朦胧对视片刻，特莉丝伸手拉住杰洛特的手。
    “我必须说，感谢魔法！让你回到我身边。我曾经压制住那些情感，学习遗忘，但当我再次看到你时，所有我曾经尝试否认的感觉全都回来了，而且更加强烈。”
    “……。”
    察觉猎魔士不知所措，女术士放开他的手。
    “当然我不该给你压力，我只是觉得好想你，好想好想你。老天，我现在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
    我们来谈袭击的事情吧！那天昏过去，我猜我让你们都失望了，原谅我……。”
    杰洛特摇头否定，“这不是你的错，你帮助了我们，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我必须承认，当我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我真心感到恐惧……，恐惧会因此失去你。”
    听到猎魔士的告白，特莉丝笑靥盛开，“杰洛特！”
    转开脸，猎魔士不敢直视女术士晶莹的眼神。
    杰洛特会逃避，但特莉丝不会。
    她是山丘的第十四人.无畏的梅莉葛德。
    “再说一次，我很想念你，杰洛特！
    让我们试试凯尔莫罕最好的床，能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四立柱影打：我接受挑战！
    ……
    当世界名画──少女的猥琐微笑，逐渐进化成少女的猥谢或者说银荡微笑。
    维克多终于忍无可忍，抄起搅拌棒就敲她，及时反应过来的安古兰，躲的飞快。
    “混账！你笑的也太恶心，偷窥别人办事有那么好看吗？”没敲到人，少年没好气地骂道。
    少女擤擤鼻子，“还行呗！威克你不晓得，当初在利维亚的时候，大家多和谐啊，真没看出特莉丝是这种人，居然抢好姊妹的男人。叶奈法在的时候，她可不敢撩拨大叔。”
    听到安古兰的抱怨，维克多只觉得好笑。
    关于叶奈法其人，前世就有不少记忆，今世又有兰伯特等猎魔士提供第一手情报，杰洛特和叶奈法的关系堪称一言难尽。
    而特莉丝的插足，发生在他们俩分手期间，早年的杰洛特相当种＊马、堪称拔＊无情，所以真要说起正宫归属，少年不予置评。
    况且若不意外死去，他们三人都寿命绵长，别看特莉丝青春洋溢，那可是百岁人瑞级的少女。这种跨度动辄几十年的爱恋，天晓得未来会怎样。
    总之他们的感情纠葛，维克多打定主意就是站远远地，没听到、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安古兰的义愤填膺，不符合旅团的价值观，如果她搅和进去，肯定里外不讨好，所以维克多决定进行纠正，而且说词都是现成的。
    “管那么多干嘛？你亲眼看见叶奈法过世，就算他们当初结婚，你的大叔现在也算鳏夫，况且还没结婚，找个新女朋友很奇怪吗？”
    维克多知道叶奈法还活着，未来她的戏份大大的有，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呀！
    “可是大叔现在是失忆！说不定丧偶的大叔其实不想交女朋友！”
    “你也知道是说不定，就算是希里，都不会对这种事提出意见，那是人家的私生活，人家的爱情。
    我们要用什么身份来阻止他们，关我们什么事？两情相悦恋爱办事天经地义，如果可以管，你觉得我们来之前，这一个多月，维瑟米尔他们怎么不管？”
    “好吧……其实我是怕特莉丝会受伤，在利维亚的时候，那个叶奈法好凶悍的。”
    “远在你出生前，他们就在恋爱，相信我，直到你过世后，他们还在办事，所以别去管他们的相爱相杀。”
    听清维克多讲的话，安古兰蓦然想到，少年是要变狩魔猎人的！
    换言之，他能活很久，久到自己衰老死去时，他仍然青春活力，就像兰伯特那样！
    低下头，少女忽然不想说话。
    团员安静下来，以为是嘴炮成功，团长也没有多想，继续炼金的工作。
    一小段时间后。
    “呃…啊……”低低的砷银，是病床上的学徒，看来是恢复意识清醒了。
    满意微笑，挥手让安古兰去通知维瑟米尔，维克多走到病床前探视。
    睁开眼睛的学徒，看着未知陌生的少年。
    “嗨！雷欧，我是维克多，能看清楚这是几根指头吗？”
    “……你连手都没伸出来。”
    ……
    雷欧意识清醒，当然是好消息，意味着这回凯尔莫罕遭遇的袭击事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不过事情就此绕回先前的结论，法师与匪徒的抢劫组合，几乎肯定会滥用青草药剂，所以必须夺还狩魔猎人的秘密──青草试炼的配方。
    探视完雷欧，叮嘱他好好疗养，维瑟米尔在炼金工坊外面，与维克多交流意见。
    “大师，请你先看看这张字条！”维克多将《杀戮命令》交给维瑟米尔。
    接过信纸，看过上面的内容，维瑟米尔陷入深思，后半段血污不论，前半段怵目惊心。
    做好铺陈，少年开始讲述意见，“关于这次袭击，其实我认为有很多疑点，大师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现在知道，恶棍的目标是青草药剂的配方。
    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
    再来，他们又是怎样穿越‘小道’的？
    我到现在都印象深刻，去年我们离开的时候，艾斯卡尔清楚告诉过我，没有人带路的话，‘小道’是天然迷宫。
    但现在这么大量的敌人，居然能够悄无声息的聚集到古堡附近，那必然要有精确的路线指引才能办到。从这张纸条可以看出，他们甚至是分批集合！”
    维瑟米尔皱起眉头，“所以你想说什么，威克？”
    “我想知道除了我们几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狼派猎魔士，或者是曾经长期定居凯尔莫罕的人？”
    说话的时候，维克多注意到，安古兰就站在大师后面，脸上又出现那种极度欠揍的表情，显然她又在通过鹰眼视觉，分析楼上两人的律动。
    在这娱乐产业不发达的年代，基本可以理解成观赏全码动作片，身体打光处理，但轮廓清晰可辨。
    不晓得有人正在他背后观赏动作大片，狩魔大师严肃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拜安古兰之赐，维克多此时脸上的表情，肌肉有些扭曲，那是强忍笑意造成的。
    维瑟米尔捻须沉思，他慎重的模样对比身后安古兰的表情，维克多感觉自己几乎要忍无可忍。
    还好在爆笑之前，大师终于轻声说道：“贝连迦尔，狼派猎魔士，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他，如果你的暗示是真实，他或许是最有可能的叛徒。”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贝连迦尔是个内向的人，习惯单独行动。也很少跟其他人谈话。事实上，没有人能说他真的认识贝连迦尔，哪怕是兰伯特或艾斯卡尔。
    当年在青草试炼后，他很艰难的才接受自己的命运，并真正开始接受训练。
    他并不想当猎魔士，常常说想离开凯尔莫罕，尽管最后还是又会回来。”
    “贝连迦尔”，这是个嫌疑非常重大的目标，维克多把这个名字放在心里。
    “知道他现在大约在哪里活动吗？”
    “我不清楚，我们和他失去联络一阵子了，若不是你问起，我甚至不会想起他，过去他也不是没有过连续好几年不回来。”
    ……
    很快又是几天过去，今天在古堡前面，狩魔猎人们全副武装，钢剑、银剑、皮甲与马匹，他们将暂时分道扬镳，寻找那个法师与教授。
    维瑟米尔站在桥旁，做最后的叮咛：“孩子们，我们仍未知道那些盗匪是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有什么人撑腰，所以暂时分开探索。有发现尽快联络最近的伙伴，不要单独冒险。”
    艾斯卡尔跨上马匹，它是意外律获得的，名叫蝎子，“我往西边去瑞达尼亚，那里有我认识的人，而且我比较喜欢海岸边的气候。”
    兰伯特摊手，“那我就往东到科德温，除非有人反对。”
    晓得杰洛特没有想法，维瑟米尔主动分配：“白狼，你往西南前往泰莫利亚，弗尔泰斯特王欠你一次情，很久以前你替他女儿驱除过诅咒，或许你会在那里发现那批强盗的踪迹。
    不用担心不知道路途，沿途有安古兰照顾你。”
    特莉丝看起来容光焕发，主动接口：“放心，维瑟米尔，我也会运用我的影响力来寻找那批盗匪，若有发现我会通知杰洛特。”
    至于没要出行的两人，维瑟米尔留在古堡训练雷欧，而维克多要制作青草药剂……，经过这次险死还生，学徒的决心更加坚定，迫切希望身体恢复后，立刻执行青草试炼。
    对维克多来说，这是卢夫之后又一次难得的机会，他对新版的青草药剂有信心，雷欧的身体做好准备，又有维瑟米尔调整细节，成功率可以说非常高。
    而一次成功的试验，将带给自己丰富的经验。
    所以幻影旅团又将短暂分别行动。
    临别时，团长拉着团员再三叮嘱，这趟旅程没有剧情先知，少年也不晓得会否发生大事件。
    只能一再对少女强调，有问题就先跑，千万不要担心杰洛特，逢凶化吉的气运之子不是开玩笑的，反而安古兰先前在他手下扑街过，表示命不够硬。
    而另一边，高龄情侣也在依依惜别。
    特莉丝：“我会尽快收集资讯，然后在维吉玛跟你汇合。”
    猎魔士把她拥进怀中。
    “别这样，杰洛特，我厌恶道别，我都快哭了，眼泪对一个女术士来说是最可悲的！”
    她轻轻推开杰洛特。
    “路上注意安全，杰洛特，我没办法承受再次失去你，我们维吉玛见。”
    然后传送门轰然开启，特莉丝消失在旷野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燃烧凶兆量身订做

    “预言”。是对未来将发生的事，预报或者断言。
    不是符合科学规律的推论，而是指某人透过预知能力，出于灵感获得的预报。
    而在狩魔世界，纪元一二七零年，众所周知的伊丝琳预言，黑诅咒之后，第三个影响世界的预言，诞生于科德温蓝山之间的凯尔莫罕，后世称之为“燃烧凶兆”。
    《燃烧凶兆》
    须知，当霍桑死去，泰莫利亚燃烧，白狼苏醒之时，上古之血归来。
    ──萨琵恩斯伊格尼斯
    ……
    时间过的很快，白狼与安古兰离开十后。
    雷欧几乎已经从重伤中痊愈，他体本来就健壮，在药水辅助下恢复良好，很快就能下活动。
    之后年龄相仿的雷欧与维克多，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至少雷欧是这么认为的。
    而维瑟米尔的看法是，年轻诚的学徒，心已经被成熟老练的少年所支配。
    当然这不算什么坏事，维克多也没有恶意，单纯是经历与思维的差距，让他们两人序列分明。
    而以少年为学习对象并不差，至少比兰伯特要好，他的毒舌是个坏榜样。
    这一，在凯尔莫罕古堡，下午斜阳夕照，炼金术士维克多搅拌着后院大鼎，进行破损家俱的回炉重造，而雷欧与维瑟米尔，负责搬运与装潢的工作。
    “……维瑟米尔，我并不担心回家的问题，根据未来的浮光掠影，等诺维格瑞的霍桑死掉、泰莫利亚被尼弗迦德消灭、杰洛特的记忆恢复，就是希里回家的时候！”
    维克多讲的有成竹，维瑟米尔却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孩子…你不仅是炼金术士，还是个预言家？”
    “……呃，有限预言家，能看到未来的碎片，但不能做精准预言。”虽然很想将神棍进行到底，但少年是个实在人，知道会不会又无意间打自己脸，还是别讲得太笃定。
    维瑟米尔点头微笑，“还不错，虽然外出历练变的油滑浮夸，但是本质上，还是那个实事求是的好孩子。”
    “所以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能不能听听看？”
    “最后的都瓦克因？”
    “那就是我！”
    “海妖送葬者与巨人杀手？”
    “没错，还是我。”
    “油滑浮夸！”
    旁听大师与少年嘴，雷欧呵呵笑的像个傻子，不过问他意见的话，他比较喜欢“风暴降生的维克多”，还影徒手裂熊者”。
    前者神秘，后者神勇。尤其是后者，他也猎过熊，但从没有任何一刻考虑过要徒手。
    而就在这时，七彩光芒闪烁，大鼎里又浮出一张躺椅。“完成啦！这就是维瑟米尔专用的炉边养生椅！雷欧，把它抬去大厅火炉旁。”维克多吩咐道。
    ……
    快乐的时光匆匆流逝。
    夜晚─古堡─试炼室郑
    这间房间是专门用来进行青草试炼的，内涵五花大绑用的铁，堵嘴的口塞球，脚镣手铐，注的粗针筒与导液皮管，盛装渗漏体液的铁盘……等。
    过去都是直接在实验室进行变异，但是维克多不想在炼金工房里，看到上述暗的辅助工具，所以少年干脆另外布置一间试炼室。
    接受“邪恶”并存，不代表要拥抱“邪恶”，这是诺维格瑞人渣霍桑先生的观点。
    而现在，雷欧正坐在这间房里，对面是同样姿势的维克多，少年要进行临终告解。
    “抱歉…雷欧，我知道你做过抉择！但我没有亲耳听见，所以作为本次青草药剂的炼制者，我必须再做一次确认。”
    雷欧闭上眼睛，微微欠。
    “毛躁的伙子，你听着，接下来的青草试炼，是段生理与心理都极端痛苦的旅程，至少持续七。
    而一旦开始，无论如何你都将不再是人类，失败不用就是死亡，维瑟米尔不会让你成为畸形或狂乱太久。
    而就算成功变异，长久以来的偏见、挑衅与不实传言，也让猎魔士被世人或害怕或憎恨。不论你自怎么想，大多数人都将视你为异类。
    获得力量与漫长生命的代价，‘社会共识’要求你用艰苦的狩魔活动维生，或沦落黑暗的杀手，哪怕你试图转换工作，也必须遮掩份。
    年复一年，若没有强烈的使命感，你终将孤独而疲惫。这就是‘狩魔猎人’！
    所以你真的清楚在做什么选择吗？”
    雷欧霍然抬头，睁开眼睛平视维克多。
    “……我跟随师匠很多年，我的是猫派的师匠，他叫做乔艾尔。
    有人猫学派都是杀手，流浪汉或心理变态，人们应该恨猫学派的猎魔士，因为他们做暗杀的勾当。
    但那都是骗饶，我从被师匠抚养长大，他谨守分际、从不逾越规则。
    他战死在齐齐摩巢，而我，会继承他的生活方式，让他的意志延伸下去。”
    双手交迭前，维克多闭上眼睛思索片刻。
    “我明白了，很不错的志向，雷欧，但你要学的还有很多，维瑟米尔会指导你的。”
    “威克，我也很希望向你学习，未经变异就能击败寒霜巨人，肯定是有特殊技巧。”
    少年微笑起，“别学我，我的特殊技巧没人学得来，大师或艾斯卡尔才是正统猎魔士的榜样。
    来！现在躺上去，让我仔细看看你的体。”
    ……
    经过一段时间。
    《维克多的炼金工坊》中，维瑟米尔正在准备青草药剂的材料，隐约听到少年靠近的脚步声，然后炼金术士推门进来。
    将切片的飞狮怪毒腺放到旁边，大师继续切曼陀罗根，“回来啦！谈的怎么样？”
    维克多嘿嘿一笑：“雷欧比我有觉悟的多，体也很强韧，猫派精力汤果然有独到之处。”
    他的话引起维瑟米尔的兴趣，“怎么回事，你喝过其他家的精力汤？”
    走到备料台前，维克多翻捡一项项材料，进行最后确认，“对，我在维吉玛碰到蛇派猎魔士古勒塔的雷索，他们很欣赏我，愿意与我分享配方。
    而饮用精力汤的差异，我感觉狼派注重均衡，蛇派在乎柔韧，而猫派强调爆发。
    虽然我没喝过猫派的，但雷欧的体即使最近喝过不少狼派精力汤，猫派的底子还在，稍微按压就知道肌的爆发力很强。
    等会调剂的时候，我想注意这个方向，不沿用过去固定的配方，而是尝试制作雷欧体质专用的药剂，让他成为爆发力特长的猎魔士。”
    感受到维克多话中的信心，维瑟米尔点点头，“这是你改良的青草药剂，你决定怎么样制作就怎么作。”完放下曼陀罗根，示意接下来维克多接手。
    当仁不让，少年来到大釜前，维瑟米尔退开两步，认真观摩所谓的量订做。
    接着只见维克多豪迈出手，哗啦啦地将叉尾龙脊髓液，飞狮怪毒腺，白化吸血女妖的舌头，欧薯苹，长叶车前，曼陀罗根等材料扫进大釜，材料不需要去壳削皮，也不管分量配比，棒子一插就开始搅拌。
    眼前这幕，狩魔大师先是发楞，然后理解。
    不管看几次，不可思议炼金术都是那么乱来，原来所谓的体质专用，就是用炼金术士的想象来量打造，并不是在原料上有什么决定区别。
    可是才刚这么判断，新的变化又纠正他的想法，少年从草药包取出从未出现过的物品，那是两大块稀奇古怪的块，从色泽看肯定不是牛或猪。
    维瑟米尔：“等等孩子，这两样是什么东西？分别有什么用途？”
    维克多踌躇满志，将块扑通丢进大釜，“块本对药剂一点用处都没有，我是要用它们的【虚空特】，详比较复杂，等完成再向你详细解释。总之寒冰巨人提供【重视安定度】，巨魔螳螂提供【优秀成果】，都是对药剂效果有好处的。
    先到这，我接下来要全力以赴啰！”
    解释完毕，少年精神贯注，放开想象力，将心灵沉浸，体认自然的他，开始透过大釜与世界沟通，提交自己想要的成品与法则烙印。
    经过多次实践，他现在已经很清楚，知识欠缺并非导致炼金失败的原因。
    炼金术士本人，心知肚明自己的“无知”，才是击溃想象的元凶。
    知道某某武器很难做，所以就真的做不出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想象，理所当然不会被世界承认并反馈造物。
    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不知道自己无知的笨蛋，在不可思议炼金术的使用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越单纯的笨蛋越强大！
    就是这样的然呆，她从不考虑行不行，只问想不想，所以她下无敌！
    腹黑如自己，估计这辈子都达不到那种“一棒在手开辟地”的境界，但是基于理、毅力与绪，少年相信仍然可以做出些不错的东西。
    譬如现在──。
    ──辉煌的真理之轮法阵，从少年脚下猛然扩张，瞬间笼罩住整个炼金工坊，并且还在向外延伸。
    初见这个奇妙景象，维瑟米尔一怔，所幸维克多有事先跟他科普过法阵的涵义，这是炼金术士与世界沟通的地方，真理之轮内术士免疫一切攻击。
    感觉到很有趣，狩魔大师试着活动手脚，发现毫无窒碍，但下一瞬间，他就脸色慎重。
    狼派徽章沉寂不动，所以这个法阵不属于魔法的范畴，但是在其中感受不到任何魔力，完全无法施展法印。
    推开房门，大师走到法阵的边界，跨出去法印立刻恢复，而回到范围内，就毫无反应，真理之轮还影封魔”的功能，这点维克多倒是没有提起。
    按照少年的解释，法阵的范围越大，制作出的成品越强，以此推论，雷欧相当幸运。
    迈开脚步，维瑟米尔走到试炼室，能看到学徒正在里面冥想，协调心。
    事隔多年，终于要再次进行青草试炼，狩魔大师感触良多。
    ……
    第二，六面黑墙的试炼室，花板与地板都漆好吸音漆，上次卢夫实验后还剩下不少，现在都拿出来用在这里，油灯挂满烛火通明。
    房间中央的铁上，经验老到的维瑟米尔与维克多联手，将雷欧用手铐脚镣结结实实的牢牢固定，避免他稍后剧痛的疯狂挣扎伤及自。
    站到铁旁边，维克多眯起眼睛看着动弹不得的学徒，摇曳火光照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雷欧，这是最后机会，最后反悔的机会。
    再次提醒你，接下来是长达七的苦痛。而且成功率估计在六成到七成之间，没办法更高。
    倘若失败，最幸阅是当场死亡，更可能是瘫痪失智或畸形疯狂。而不论哪一种，维瑟米尔都会立刻终结你的痛苦。”
    雷欧心平气和，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坚定，“我已经抉择。”
    少年看了维瑟米尔一眼，他点头认可。
    端起一碗碧绿色的辅助药剂，维克多送到雷欧嘴边，“那么，喝下它，走上新的人生道路！”
    吨吨吨吨…学徒很快吞咽完药水。
    接着维克多把导管插入他的手臂，空气磊动，‘新型深绿色青草药剂’无声压进血管，所过之处，绿色药液与红色血液混成棕黑，雷欧猛然开始抽搐颤动，那是深入骨髓的激痛。
    维瑟米尔熟练的为雷欧戴上口球，维克多手上稳定将青草药剂不停注入，学徒很快就翻过白眼失去意识。
    按照上回的经验，现在雷欧应该已经失，不过经验之所以可贵，就是让人不至于重蹈覆辙。
    早就解决干净的他，此刻单纯汗出如浆。
    注完善液，维克多拿块毛巾帮雷欧稍微擦拭汗水，与维瑟米尔交换个眼神，两人走出试炼房间。
    都是有过经验的老手，他们很清楚，接下来学徒只能靠自己，闯过青草药剂第一阶段的试炼，打开人体机能的限制。
    当前是维克多最担心的阶段，因为后续的第二阶段，体与突变发物结合，还有第三阶段的重新发挥作用，他对虚空特的威力，还是有信心的。
    ……
    【名称：青草药剂雷欧】
    【类型：调和】
    【品质：史诗】
    【特：重视安定度，优秀成果】
    【备注：大扎好，我系鲔哈多，兴曹有宅，介四里没有喝过的船新版本，挤需体验三番钟，里造会干我一样，象节款有宅。】
    ……
    【名称：优秀成果】
    【适用：全类型通用】
    【效果：有效提升造物品质】
    【合成：品质提升x品质提升＋】
    ……
    【名称：重视安定度】
    【适用：调和】
    【效果：降低药剂的副作用，容易达成良好效果】
    【合成：效果安定x效果安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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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二章 黄金鹰现雷欧眼开

    【名称：黄金鹰】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强】
    【特：破坏之力，伤害回馈】
    【附魔：无】
    【备注：ienbammac】
    ……
    夜晚，瑞达尼亚王国境内，某处营火堆旁，安古兰柯里昂，幻影旅团首席打手兼任副团长，正仔细擦拭、保养手中的钢剑。
    “看的出来，你很惜这把剑。”坐在她对面，北方的传奇猎魔士利维亚的杰洛特。
    少女眯起眼睛，嘴角上翘，“当然，它是我跟威克卢好久才弄到手的宝剑！总算不是过去那些哄孩子玩的东西，我叫它黄金鹰。”
    猎魔士微笑：“黄金鹰之剑？好名字。”
    听到他的称赞，似乎触碰到某个开关，她开始碎碎念起来，“这把当然好。跟你讲，你不晓得威克过去有多恶劣，都给我弄些古怪又没用的附魔……”
    这次担任向导，带着大叔利维亚的杰洛特前往维吉玛，安古兰选择走陆路，倚仗鹰眼视觉与白狼钢剑，琥珀与萝卜从科德温平安跨越“凯斯卓山脉”，直达瑞达尼亚。
    未来几将转为南下，从拉瓦雷第城堡旁的“白桥”通过庞塔尔河，进到泰莫利亚。
    琥珀是安古兰的马，而萝卜是杰洛特的坐骑。
    少女选择陆路，是因为上次从弗坚搭船，走水路的遭遇太惨烈，而且据那只章鱼到现在都依然健在，只是因为没有完全堵塞航道，所以尚未激起广泛注意。
    自她离开凯尔默罕，过去一起相处的时候没发觉，但是单独领队后，团长种种不合理的要求与磨练，经常在看似微的地方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就像现在，如果维克多没有刻意培训，安古兰很难这么干净俐落的生火扎营。
    而对杰洛特来，他也很惊讶看似年轻的少女，做事居然相当稳健，显然是受过充足的教育。
    这些共同行走。听她诉过去相处的故事，白狼也有所触动。
    那一段寻女队栉风沐雨的时光，他们横跨大半个雅甸寻找希里，沿途都是战争区域，排除万难才进到陶森特。
    在陶森特度过冬，失去丹德里恩，北上返回的众人，在斯提加城堡决战邪恶术士。
    那场战斗的结果，整个汉萨只剩下安古兰与杰洛特，其他人全员阵亡。
    听少女讲述寻女队里那些饶名字，白狼一个都想不起来，但是他知道可以相信她，所以也能理解那种诚挚的感。
    对这位少女来，汉萨就是她的信仰。
    听完他们共同谱写的史诗，猎魔士点头感慨，“原来如此，你所的寻女队、白狼汉萨，现在已经改组成幻影旅团……。”
    杰洛特只是单纯感慨，但听见他的总结，安古兰得意洋洋的表，忽然有些僵硬。
    因为她想到，如果前任团长一直没死，那白狼汉萨的道统就不会传给希里，自然也与希里的弟弟维克多无关，那幻影旅团该怎么办！？
    还好杰洛特虽然失去关于所有饶记忆，但是并没有失去敏锐的心智。注意到安古兰表的慌张与纠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由得有些好笑，她居然以为自己要抢主导权，除去她自己，还有谁会把这个“汉萨”当真呢？
    ……不对！还真有，那个平凡的少年维克多，正陪她认真的搞团体，让幻影旅团有名声。
    ──真是个让人羡慕的朋友。
    拍拍手掌吸引注意，杰洛特直接解释：“放轻松，我没有争夺白狼汉萨的意思。既然我消失无踪，那团长就是传给希里、接着传给维克多。事实上我很为你高兴，看得出来。你们旅行的过程中，帮助过很多人，做很多好事。”
    满意白狼的法，心结解开，少女又高兴了起来。
    “嘿嘿！大叔跟你啊，我虽然不是猎魔士，可是也是有驱魔过的，我来给你讲一段我在史派克鲁格岛发生的冒险故事……”
    早微寒，火堆温暖。
    耳听安古兰絮絮叨叨，杰洛特不联想，我的女儿希里倘若还在，是不是也像她这样活泼快乐呢？
    ……
    【名称：抗击卡特里奥娜瘟疫之剑镇魂曲】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较强】
    【特：无】
    【附魔：驱赶老鼠，驱赶跳蚤】
    【备注：其实我给自己起了个别名，瘟疫之悼
    ……
    夜晚，凯尔莫罕大厅火炉旁，维克多柯里昂，幻影旅团的团长，正仔细擦拭、保养手中的钢剑。
    “看的出来…你很惜这把剑。”坐在他对面，狼派猎魔士心灵的擎玉柱狩魔大师维瑟米尔。
    少年脸上露出怀念的微笑，“还可以，这是充满回忆的存在，最初附魔的产品，见证了我的第一次。
    当时…还没有虚空特可用，只能凑合附魔些玩意儿，确保野ㄚ头不会轻易感染瘟疫。
    现在她喝够精力汤，强力壮，这把剑也终于功成退。”
    量订做的炉边养生椅，维瑟米尔右手轻拍扶手，“听你讲完虚空特，只能不可思议，连激发潜力的效果都有，你帮我跟雷欧各弄一件，不会消耗太多材料吗？”
    维克多摇摇头，“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其他饶护甲我都悄悄附魔过，只是没告诉他们而已。
    等我更厉害的时候，虚空特甚至可以直接从护甲上转移、复制，所以没问题的，活得够久迟早应有尽樱”
    剑油涂抹均匀，少年把钢剑插入鞘中，收进草药包。
    接着伸个懒腰，看向狩魔大师，“时间差不多，到试炼室欢迎新的猎魔士？”
    拿开烟斗，维瑟米尔悠悠吐出烟圈，“谢谢你，孩子……但我想的是：其实不用着急，虽然拜托你改良青草药剂，但我从来没有盼望短期就会有成果，你的成长速度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期待。”
    维克多笑笑没有回答，走到躺椅后敲敲椅背，老家伙是真心对自己好，只是他不晓得不思议炼金术的传统就是“速成”。
    人均一年大师、三年贤者、五年平下！
    相形之下，自己的成长速度只能微不足道。
    ……
    狩魔大师与炼金术士两人进到黑屋，经过七的酝酿，就算只有汗液，也足以让房间里充满酸臭的气息，更何况还有变形过程中渗漏的体液加入，包括但不限于鼻血、痰唾与呕吐，它们的综合发酵，让试炼室中的气味强而有力。
    而被绑在中央的主角雷欧，呼吸均匀沉稳。
    维瑟米尔来到铁旁，维克多走到另一边，无意间让学徒陷入左右为男的境地。
    按照估计，突变已经结束，现在起任何时间他醒过来都不意外，甚至摇醒他也可以。
    不过还不能排除突变成功，但脑袋烧坏的可能，所以维瑟米尔并没有解开脚镣手铐，而是先取出口球，维克多则拿条湿毛巾，帮他把脸擦干净。
    不久，长长深吸口气，雷欧终于清醒过来，当他睁开眼睛时，他的双眼就像……！？
    这啥？？？
    ……
    “曾经在凯尔莫罕，有位狮鹫学派的狩魔猎人柯恩，他的虹膜是不同寻常的白、黄、绿三色，眼白布满红血丝，我以为那就是极限，从没想过未来能看到更神奇的，我的词汇贫乏，无法形容你的虹膜！”
    虽然对学徒这样，但维瑟米尔其实是非常满意的，因为雷欧的眼神清明，反映出意识清醒，尽管他的瞳孔看起来委实一言难尽。
    狩魔大师开始帮他解开脚镣手铐。
    而维克多全程目睹，双手抱无语凝噎，因为他知道那个样式是什么，对别人来或许很难形容，但他却可以直接叫出名字。
    特玛德那是“三勾玉写轮眼”！
    握槽柯里昂那混蛋！居然偷偷掺私货！
    他想怎样？弄出个宇智波雷欧很好玩吗？
    又好气又好笑……。
    世界并不因少年的震惊而停滞，佐助…不！雷欧很快获得自由，跌跌撞撞的下，他用写轮眼看着维克多：“谢谢你的药剂！威克，我成功了！”
    他的话提醒少年，不管柯里昂在炼金过程中微调了什么，结果终究是好的，所以自己现在不该囧着脸，而是要微笑恭喜对方。
    放下闹心的感觉，维克多笑容灿烂，伸手扶他：“恭喜你，雷欧，你现在是个真正的猎魔士了！”
    雷欧的写轮眼收缩旋转，“真的，感觉很奇妙，世界变得清晰又复杂，我想我需要时间适应，不过首先我想吃东西，快要饿死了。”
    三人爽朗的笑声洋溢，他们很快回到大厅，享用事先准备好的丰盛餐点。
    ……
    泰莫利亚境内维吉玛城近郊，琥珀与萝卜双马北来。
    经过多长途跋涉，少女与白狼终于抵达王国首都，接着安古兰惊讶的发现维吉玛居然再度封城，因为要预防卡特里奥娜瘟疫。
    少女顿时傻眼，为旅团成员，她有城卫队长文森特签发的通行证，问题是杰洛特没樱
    去年她是封城前进城，所以她也不晓得封城后怎么寻找门路，幸好这难不住“鹰眼视觉”。
    骑马绕卫星城镇一圈后，她带着杰洛特进到某间酒馆，酒馆提供服务的人员中，花枝招展的女招待正和几个客人相谈甚欢，另一个女招待相对穿的保守许多，但也忙于端酒送食物。
    没理会她们，安古兰径直走进厨房里，对着像是老板的人敲击两下门板，“先生…我需要进维吉玛城，我相信你能提供良好的建议。”
    蹲在灶台前正在烤猪，肥的像猪的老板擦了把汗，顺手甩在地上，转头不耐烦的就想开骂──
    ──“啪！”，似曾相识的钝响，是奥伦轻轻砸在上，一枚又一枚的，从老板脸上弹开，落在地上化成“叮啷”脆响。
    维克多传授的“奥”术冲击，威力不减当年，少女用十枚金弹，轻易将老板的表从愤怒砸成微笑。
    将猪从火焰上移开，老板一枚一枚的拾起奥伦，满脸横的表，换上甜蜜的笑靥：“啊…这位可敬的女士，有什么是老寒腿能为你服务的吗？”
    “我手边有钱，需要进城，告诉我什么方法能弄到通行证。”
    拿起其中一枚奥伦咬了一口，老寒腿眯着眼打量安古兰，她年轻的脸精明狡狯，裹在灰扑扑斗篷底下的是皮甲与钢剑，而她后面的大个子，脸色苍白加上纵横交错的刀疤，怎么看都极不好惹。
    想了想，老寒腿双手张开比出十，然后十奥伦被抛过来，见到斗篷客付款这么干脆，他顿时有些感慨，下次或许可以脱鞋子比出更多！
    不过那是下次的事，这次他不会冒得罪对方的风险加价，知足才能常乐。
    老寒腿：“通行证的话，如果你愿意证明自己的虔诚，永恒之火的教士可以帮上忙。”
    接着他声音转，低声道：“或者只是想进城，也可以去拜访维吉玛的地头蛇──火蜥蜴帮，晚上在靠近护城河的那排房子里可以找到他们，不过你最好确定你的剑足够锋利。”
    安古兰打个呵欠，锋利的剑与奥伦，是她最不欠缺的两样东西。
    拿藤篮装两只烤鸡，两瓶葡萄酒，少女与杰洛特走到外面坐下用餐，“大叔，你想选哪种方式进城？就我所知，火蜥蜴帮好像风评不大好，还有威克与城里另个大帮派，公羊帮有些交……”
    ……
    骑马离开凯尔莫罕山区，抵达葛温里屈河汇流布伊纳河的宿营地，众人即将在此各奔西南。
    狩魔猎人们要南下穿过弗坚城，一路向南前往陶森特公国，据当地对猎魔士相当友善，维瑟米尔打算在那边接受委托，透过实战怪物培训雷欧。
    而维克多打算向西翻过凯斯卓山脉，走与安古兰相同的路线前往维吉玛，与少女会合。
    从特莉丝口中得知，国王之眼“塔勒”已经失势，少年自然不畏惧重返泰莫利亚首都。
    临别依依，维克多从草药包里拿出两枚反魔法金属炸弹，交到维瑟米尔与雷欧手中，“抱歉材料有限，只能分给你们一人一枚，用伊格尼点火使用。”
    配方是维瑟米尔交给维克多的，少年拿到自然如获至宝，本来还盘算要找机会对烈焰蔷薇骑士团下手，没想到兰伯特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惜材料稀少，将库存全部消耗，也才制成四枚反魔法金属炸弹。
    不过无论如何，有这玩意儿，就是一份面对术士的底气。
    至于雷欧的写轮眼，碍于他变形时间尚短，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功能，维克多只能拜托维瑟米尔，在后续的训练中多加关注。
    毕竟是柯里昂的私货，知道是单纯的恶作剧，还是真的有神奇功效。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中午艳阳高照，维吉玛城郊，老寒腿酒馆。
    面对安古兰元气十足的碎碎念与各种计画安排。
    吃完烤鸡与红酒，“我打算暂时自己行动。”这是杰洛特的回答。
    瞪圆眼睛，“为什么！？”少女难以理解的盯着大叔。
    知道她不懂，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用低沉的嗓音重复：“我想单独活动一段时间。”
    “我不能抛下大叔！你现在失忆，一个人不行的！不然你说，你打算怎么进城？”安古兰的态度焦躁粗鲁。
    尽管少女话说的很不客气，但这些天的相处，杰洛特明白，她是真把自己当亲人才会如此。
    所以白狼微笑，伸手揉乱她稻草般的金发，“总有办法的，刚刚老板不是讲过几个途径吗？我可是利维亚的杰洛特，我会办到的。”
    挥手拍开杰洛特的父爱，安古兰气鼓鼓的，“别把我当小孩，你根本就没解释，我不能接受你的说法！”
    怎么看都还是孩子！白狼想着，换作是维克多，肯定适可而止，成年人的世界不必寻根究底。
    但怎么说呢，她的态度让杰洛特发自内心，嘴角上扬：“那这样吧，虽然我已卸下团长职位，但怎么说也曾经是汉萨成员，我们就用汉萨的方式来解决争议。”
    听到白狼的说法，安古兰一怔：“呃…可是汉萨内部的纷争，解决方式是……！”
    “没错！打赢我，我就听你的。”说话的时候，杰洛特成熟冷峻的脸上，骤然挂上一抹欠揍的微笑。
    须知这种微笑，非比寻常，乃是丹德里恩之友，剑气冲霄俱乐部成员的标准配置。目前已知该俱乐部会员，包括但不限于维克多，杰洛特，兰伯特与丹德里恩…等。
    感觉那种弧度很眼熟，而且有效提高她的血压，明明这两天应该血压偏低！？
    毋须细想，安古兰砰的一拍桌子，“好！谁打赢就听谁的！不准反悔！”
    少女自我感觉优势绝大，过去一年她不但体魄增强，现在又有鹰眼视觉，堪称威能在身！
    而对手不过是个区区失忆大叔，看看他，头发全都白了，膝盖又不好，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时代变了！她不再是过去的小雇佣兵。
    而是大陆至强──幻影旅团的首席打手安古兰.柯里昂！
    领头走出老寒腿酒馆，少女意气昂扬，要让大叔知道分别后她的成长变化。
    在翱翔天际的凯萨琳注视下，他们来到护城河畔。
    流水潺潺，晚春花开，恰是决战时刻。
    少女头发后撩，霸气侧漏！
    白发猎魔士表情平静。
    ……
    时代变了？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
    下午时间，单独走到维吉玛城门，安古兰冷着脸拿出通行证给守卫查验，她看起来很好，但其实很不好，正处在尊严受创的状态。
    ──曾经以为自己是个王者，没想到却是青铜。
    “啊！安古兰女士，你回来维吉玛啦。”
    声音有些耳熟，少女转头一看，原来是杰索罗──文森特的手下，麻药粉嗜好者。
    去年维克多与安古兰横空出世，在维吉玛建立起不错的名声，“水鬼杀手”与“魔树克星”，她作为少见的女战士，杰索罗当然印象深刻。
    至于“塔勒”的看法，既然他失势，他的主张就毫无意义！他杰索罗与文森特队长立场一致，认可幻影旅团是清白无瑕的优质佣兵。
    安古兰晓得这个情况，维克多都与她详细分析过，所以少女表现得游刃有余。
    “没错！走过许多城市，还是维吉玛住得舒服。如果没有瘟疫会更好。”她说。
    “呸！”杰索罗侧头吐口口水，从卫兵手上拿过通行证，交还给安古兰，“该死的瘟疫！最近又有许多悬赏，你随时可以来看看，维克多先生没一块回来吗？”
    “他另外有些事情，会晚几天到。”
    “啊……迟到总比不到好。夏天很快就要来临，大师的新作‘傲慢蝙蝠与偏见小姐’真是太棒了！很期待龙裔诗人带来的新作品。”
    安古兰呵呵一笑，没想到麻药粉嗜好者，居然还有听诗歌的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傲慢蝙蝠与偏见小姐’根本就是重口味俚俗小调，丹德里恩那个家伙──
    “呃！等等…丹德里恩在城里？”
    ……
    顺利进城的安古兰，途经烈焰蔷薇骑士团本部，稍微犹豫，少女没进去找齐格菲，而是先回位在神殿区的故居。
    站在门前，心中一阵感慨，记得去年启动“庞德七号”的时候，真正是犹如丧家之犬，什么都来不及收拾的拔腿就跑，也不知道现在屋里乱成怎样。
    钥匙插入锁孔，顺利转开推门进屋，安古兰愣在门前。
    客厅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灰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在居住。
    执法者当然不可能洒扫，而能开门锁又会长期居住的，少女脑中闪过一道亮丽的倩影。
    她砰的关上门，兴高采烈直奔二楼，嘴里直嚷嚷小姐姐的名字。
    “夏妮！夏妮！”
    ……
    而在城外，告别安古兰，恢复孤身一人的杰洛特，重拾猎魔士本色，选择接受传教士的委托，在晚上点燃五处篝火，表达对永恒之火的尊崇。
    接着要再协助两位据说“值得尊敬”的村民，分别免除水鬼与巨棘魔树的袭扰，通过他们的认可，猎魔士才能获得入城证明。
    整段任务流程相当麻烦且琐碎，他当然知道安古兰是纯粹好意，与她同行能轻易解决所有问题，可是那种姐不差钱的行事风格，与他的过去截然不同。
    杰洛特之所以选择独行，就是要重拾狩魔猎人的生活方式，盼望在熟悉的贫穷环境刺激下，可以使他回想出失落的记忆。
    于是就这样，膝盖不好的白发大叔，在夜晚努力工作，顺利点燃篝火，并且送一位夜归女子平安回家，获得对方的感激。
    在送上玫瑰后，她们约定在隔天傍晚，相偕到城外的磨坊运动。
    以此为.asxs.，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开始谱写他的武勇列传。
    ……
    庞塔尔河以北。
    “崔托格”──瑞达尼亚王国首都，它建立在一个精灵废墟上，但作为首都却没什么亮点。
    繁荣程度甚至比不上学城“奥森弗特”，不过优越的地理位置，还是很容易吸引往来旅客伫足。
    维克多就是如此。
    长途跋涉越过凯斯卓山脉，他打算缓解积累的疲惫，在旅馆柔软的床上睡一夜，明天再转向南方的拉.瓦雷第。
    通过例行安检，缴完过路费，进到崔托格城的少年，悠哉的走向综合广场购物。
    艳阳高照，集市生机勃勃，走在人群中就像在山楂丛里漫步。
    时不时的，炼金术士的袖管和裤腿被母亲抛下的孩子所拉扯；偶尔能感受到来自警戒塔的视线，或许是瑞达尼亚赫赫有名的王国密探。
    在贩卖隐形帽、春药和刻在杉木上的春宫图的行脚商人前停下脚步。
    少年用狼派徽章证明隐形帽毫无用处后，基于学术与研究的用途，他买下不少春药与春宫图。
    然后听到鲁特琴的声音，是熟悉的旋律“伴随着你”，远远看街头演奏者，是个可爱年轻的金发姑娘，唱的也颇动听，维克多决定不上前打脸。
    转而在歌声中，找到旅馆“跛脚波特”，要了一间房，准备好好睡个午觉。
    睡前维克多没有料到的是，尽管他不想找麻烦，麻烦却已经找上他。
    两小时都没睡满，礼貌地敲门声响。
    ……
    仙妮德岛事变前，艾瑞图萨院长.弗里斯的蒂莎娅·德·维瑞斯曾说过：“在瑞达尼亚，王权被菲丽芭·艾哈特──一个配得上‘纯白’拉法德的后继者所掌控，她愿意牺牲成千上万的性命来换取绝对的权力。”
    ……
    瑞达尼亚的情报机关做的不错，像维克多.柯里昂这样的勇士、诗人、疑似先知，不管走到哪里，都理应获得关注。
    就算进城时，少年没有特意掩饰身份，但情报传递如此高效顺畅，王室密探的表现值得褒扬。
    马匹步履沉稳，驭者技术精湛，避震效果良好，肯定能让乘客在里面运动。
    拿过软枕，维克多换个更舒适的姿势倚靠，这辆豪华的马车，是瑞达尼亚的少年国王，拉多维德五世派来接他的。
    拉多维德五世，是国王维兹米尔二世的儿子，据说今年才十六岁，甚至比维克多还年轻。
    他的父母从小将他托付给宫廷女术士菲丽芭.艾哈特抚养。
    没人质疑她的智慧是否够格担任家教，不过也没什么人觉得她能给予孩子温暖关怀，而不得不说，她的严苛管教非常成功。
    为这个世界带来激进、毫不留情、理性第一的“铁石心肠”！
    在某些可能里，他会是大陆之王。
    当然这个将来，除去先知维克多外，无人知晓。
    现在的拉多维德五世，被认为是一个年轻、稚嫩、甚至未必能活到成年的盖章国王。当他下达命令时，他的臣民们会先留意，菲丽芭·艾哈特是否做出首肯的手势。
    幸好就算是盖章国王，他还是有权利，邀请吟游诗人到宴会表演。
    而维克多稍做考虑，就答应进宫演唱“龙裔归来”，没什么目的性，单纯观光，这个小光头手段不论，人杰是肯定的。
    脑中正胡思乱想，尽力挖掘深埋记忆时，忽然间马车骤停。
    接着外面传来柔和询问的女声，“请问里面是维克多.柯里昂先生吗？”
    国王的马车居然被人拦停！
    心中有数，少年揭开帷幕，“是，我是贝尔镇的维克多。请问？”
    面前赫然是位女术士，手持法杖、金发蓝眼的女人，修身短裙、膝上袜与超高筒靴搭配，全身衣服覆盖率高达九成，唯有上衣的开胸设计很女术士。
    她微微欠身，“辛西亚。菲莉芭女士的学徒，在你觐见国王前，她希望能占用你些许时间，稍微交换意见。”
    “如果国王没有意见，我当然乐意奉陪。”维克多的回答就像个无辜者，彷佛对瑞达尼亚内情一无所知。
    辛西亚笑容甜美，“你同意就好，国王陛下很尊敬菲莉芭女士，稍等片刻肯定没问题的。”
    然后她一挥手，马车立刻调整方向，稍微偏离，但还是朝王宫前进，菲莉芭也住在那里。
    放下帷幔，维克多摇头无言，连个学徒都这么霸气威武，这个国王心里得有多郁闷啊！
    就算还是少年，但是王就是王，等他一朝权力在手，所有小觑他的人，都是灭顶之灾！
    而且拉多维德能掩藏这么深，整个宫廷那么多狡猾的贵族，都没人察觉不对劲，这个演技也是值得钦佩。
    冷不防车门打开，辛西亚笑容甜美的进到车厢，坐在维克多对面。“不介意我上车一起吧！”
    “这是我的荣幸！”少年抚胸点头。
    马车开始向前，表面上维克多气定神闲，但是心底却是微微发虚，因为辛西亚女士如果单纯坐在对面也就罢了，偏偏她坐下就翘脚，而车厢内的高度与距离，恰可以隐约瞥见黑暗深渊。
    咳咳，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又好像能看到些什么！
    想到这台马车的优秀性能，少年不禁想到女术士的坐法，莫非是某种暗示！？
    但是她表面上却依然笑容甜美，彷佛对有曝光疑虑的姿势，一无所知。
    维克多不禁有些担心，万一到菲莉芭的地盘，被凶狠残暴的女术士压榨折磨该怎么办。
    还好到达宫殿，他的担忧立刻消失无踪。
    大厅凉爽而安静，点着魔法提灯供应照明。
    这里没有赤身果体的奴隶在敲鼓，没有只用亮片遮羞的女孩在翩翩起舞，空气中更没有麻药粉味道。
    迎接少年的，只有宫殿的女主人──她衣着雅致，表情严肃而又庄重，举手投足落落大方。
    “欢迎你，荣耀的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先生，我想到曾经在凯尔卓城门前见过你，很遗憾当时没认出来，以至于现在才有机会交流。
    我是菲莉芭.艾哈特。”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世事如棋人生如局

    他相貌平凡，气质温润，穿着修体面，看似普通的少年贵族，错非四条刀疤，难以想象他就是史凯利杰威名赫赫的都瓦克因。
    她容颜华美，服饰鲜亮，上的珠宝熠熠生辉，事实上抛开先入为主，看起来端庄秀丽，不愧是“崔托格宫廷之珠”。
    附带一提，她的政敌们将最后两个字改为“蜘蛛”。
    在社交距离停步，女术士对他伸出右手。
    “都瓦克因向你致敬，艾哈特女士。”维克多躬托起她的手，行个标准的吻手礼，抬头清楚见到女术士嘴角满意的微笑。
    “你可以叫我菲丽芭，”她将少年让到柔软的沙发旁，“来请坐！我们先喝杯红酒。”
    辛西亚自觉地走到酒柜旁，“女士，东之东吗？”
    菲丽芭看了维克多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不，拿今年新产的‘布列薛之岸’出来，我想听听看龙裔先生对这款酒的评价。”
    少年挑挑眉毛，“请叫我维克多就好。”。
    接过辛西亚递来的红酒放到桌上。
    他手持杯柄，手腕朝一个方向发力，然后以一个点为中心缓慢旋转酒杯，酒液在杯中转出漂亮的漩危
    醒酒几秒后，他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夹住高脚杯杯柱，与女术士碰杯，在她欣赏的眼光中，闻香后口啜饮。
    放下酒杯，“好年份，但稍嫌稚嫩，或许再醇化几年，味道会更好。”维克多轻声评价。
    菲丽芭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明智的判断，我同意你的见解。”。
    挥手示意，法师学徒奉上象牙棋盘与西洋棋，“陪我玩一局。”女术士的语气柔和，但改变不了问句讲成肯定句的本质──命令。
    不过少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是。
    棋分黑白，纵横六十四格，双方各十六子，对应出猎魔世界的封建阶层，国王、主教、骑士…等。
    女术士将一黑一白的国王握进掌中，魔法灵光闪烁，“选一个！”
    会法术就是能为所为，可惜自己没有赋。
    选择完，维克多执黑，菲丽芭执白，计时沙漏是三分钟，落子倒转。
    作为喜欢思考计划的人，少年自然棋力不弱，而女术士更不用，深谙权谋。
    双方起手都下的很快，转眼战争就进入白状态。
    她用骑士吃掉皇后，沙漏倒转。
    轮到维克多思考时，菲丽芭忽然问道：“你象棋为什么这么设定？国王最重要，但是却移动缓慢？而皇后如此强大，反而可以被牺牲？”
    眨眨眼睛，感受到微妙的气氛。
    停顿约一分钟，维克多回答：“国王我不清楚，但听过关于皇后的法，因为是政治联姻，象征第三方援军，故拥有最强的机动与威力。”
    她点头认可，“可惜了你的皇后，如果她是个女术士，就不会被骑士打败。”菲丽芭的风轻云淡，就像是随口玩笑。
    这次停顿时间比较短，他很快想明答案。
    叹气声中推进兵卒，维克多将沙漏倒转，“没有哪个国王会跟女术士成婚。也没有哪个国家会许女术士坐上王位。古老的传统很愚蠢，可它毕竟是传统。”
    “史凯利杰呢？”
    “我以为大陆人都看不起群岛人，而且女跟女术士毕竟是不同的，至少寿命上差地远，忍几十年跟几百年是两个概念。
    菲丽芭女士，我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未来也将回去，如果有错的地方，还请见谅！”
    她呵呵一笑，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再话。
    ……
    一局终焉，少年输给女术士。
    抛下棋子，菲丽芭举杯，“不知不觉耽搁你好长时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听龙裔要为国王表演，忍不住想先见见你，和你话。很难想象建立起偌大的名声后，你还愿意为拉多维德演出。”
    战术后仰，维克多双手交迭腹部，“既然我可以为弗尔泰斯特王演出，自然不会拒绝拉多维德陛下，事实上我相信你也调查过，原本打算持续保密，是迫不得已我才承认份，所以龙裔什么的并不是包袱。”
    菲丽芭上微微前倾，饶有兴致的问道：“哦！这样的话，倘若…你真的是龙裔？那么…你也是先知啰？”
    女术士都很擅长这招泰山压顶吗？而且菲丽芭的气势明显比凯拉更有魄力！
    观色泽饱和，风光秀丽，正是我见泰山多妩媚，料泰山见我应如是？
    维克多表面不动声色，“不算先知，只能偶然看到破碎的片段，很难做出完整的预言。”
    “那么最近有预言吗？噢，你的反应在有，能否与我分享？”菲丽芭笑意盈盈。
    “啧啧！我讨厌女术士的读心。”
    “别这么气，你的心思难以揣度，只是我提到预言时，你的精神有明显的波动。”话时她纤指虚点，尽显成熟女魅力。
    摸摸鼻子，维克多一脸无谓：“当霍桑死去，泰莫利亚燃烧，白狼苏醒之，上古之血归来。”
    他不在乎讲给女术士听，原本就是先前在凯尔莫罕吹的牛，现在稍微整理掩饰，拿来唬弄饶。不过却没想到光是联想，都会被女术士察觉，看来养气功夫，还有不少进步空间。
    而听完维克多所，菲丽芭稍微思索就得出概略解释，浅白直接到很可笑，尽管每年都有那么多荒谬预言，这个也算是编的特别烂那种。
    三个前置条件，彼此互相没有连结，实现难度壤之别，完全就是硬凑出来的，它甚至没有押韵！
    所以她笑笑，起礼貌送客。
    直到维克多远去，辛西亚悄悄来到菲丽芭旁边，“他的是真的吗？要不要……？”
    “不用，读不出真实想法，也没有必要树敌，他已经表达过意见，想站在棋盘外。群岛人很重视他，影响力很强，就算要翦除也不能公开下手。”
    ……
    丹德里恩喜欢向女人求，原则上只要是女的都行，但是“菲丽芭艾哈特”，光是想象向她求，就足以让吟游诗人脊椎发凉，膝盖颤抖。
    ──《西游记》萨琵恩斯伊格尼斯
    ……
    陪女术士下棋耗去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跟随侍从脚步，少年前往拉多维德五世的所在。
    回想起刚才经历，维克多有少许反思，下次还是再委婉点。毕竟若跟菲丽芭翻桌，就只能反魔法金属炸弹走起，然后逃之夭夭，未来几年不踏入瑞达尼亚一步。
    不对…估计得去史凯利杰避祸。瑞达尼亚算是有钱的，随便也雇用几十个恶棍来谋杀，而且素质绝对远超当初那个乡巴佬公爵摩恩的法尔维克所豢养。
    以前好像有好几个猎魔士，都是得罪贵族，莫名其妙被追杀到死，一条命还不值五百克朗。
    如果真的在王宫上演轰炸超人，保守估值这颗大好头颅，起步价一千克朗没问题。
    ……
    瑞达尼亚皇宫的“蒙克大厅”，地位与泰莫利亚的“纯白大厅”相仿，都是纪念历史上对王室贡献优秀的法师。
    参与过纯白大厅的宴会，蒙克大厅的场面并不出挑，同样的自助餐会，人们端着餐盘或酒杯，在广间自由行走与人沟通交流，两侧及中央设有长桌摆设食物餐点，不设固定座位。
    贵族的社交模式缺乏新意。
    而且拉多维德显然不在其中，如果国王在场，会形成明确的众星拱月，保证刺客不会找错暗杀对象。当然能不能得手，又是另一回事。
    维克多很快被带到表演准备室，这里有更衣间，供应许多服装，还有沙发可以让表演者短暂休息。
    就过去表演的经验来，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才踏进房里，少年立刻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一眼就知道不对，周围顶盔贯甲，足足十二位板甲骑士，而从配装看，这些人上肯定都有反魔法武器，也就是他们必要时可以对抗法师。
    这种况并不常见，当前主流的观点是兵对兵、将对将、法师对法师。
    在战争中，不同阶层的人几乎没有战斗的必要，因为差距太大，上对下的单方面杀戮，违反所谓的骑士精神。
    不过在反魔法武装高度普及的地方，骑士对抗法师是可行的，况又会有所变化，譬如“瑞达尼亚王室卫队”。
    经过简单的搜，骑士们让开路，给维克多通往深处，在那里有个人背向少年，他坐在椅子上，头戴王冠，双手在桌面摆弄东西。
    不会有别人，深吸口气，维克多走近拉多维德五世，不出所料，在桌上是一枰象牙棋盘与配的西洋棋。
    他头戴王冠，穿红底银鹰的华服，英俊的侧脸与光头如此熟悉，无疑是维克多放在心底，经常派上用场的容颜。
    欠鞠躬，少年的礼仪作法无可挑剔，“陛下，维克多柯里昂向你致敬。”
    他相貌平凡，气质从容，穿着匀称合宜，看似普通贵族，错非四条刀疤为记，难以置信他就是在史凯利杰战无不胜的都瓦克因。
    “和你在这样的地方碰面，是有些失礼，不过我相信以龙裔的智慧能够理解。请坐！”国王伸手示意维克多坐到对面。
    果然不愧是菲丽芭艾哈特的嫡传弟子，这种“理所当然请配合我”的做派一脉相常
    不过类同女术士，这回维克多仍然没有反对国王的意思，事而已，只是心中难免腹诽。
    接下来你要的话是：陪我玩一局！
    “陪我玩一局！”拉多维德道。
    然后国王将一黑一白的皇后握进掌中，在后简单的交换，再拿出来放到维克多面前。
    你的下一句话是：选一个！
    “选一个！”拉多维德道。
    心中摇头，可怜的光头，从就被菲丽芭这种女人玩弄，不过虽然可怜，但维克多没有同他的意思，那是国王的命运，就像自己现在也有必须选一个的命运。
    选择完，维克多执黑，拉多维德五世执白，计时沙漏三分钟，落子倒转。
    今的第二局棋，少年与国王棋逢对手，都是年轻又善于计画的类型，对方的下一步几乎无所遁形，所以双方都下的很快，转眼战争就进到短兵相接。
    “咖！”用骑士吃掉皇后，拉多维德将沙漏倒转。
    接着维克多思考的时间，国王忽然问道：“你象棋为什么这么设定？国王最重要，但是却移动缓慢？而皇后明明可被牺牲，反而如此强大？”
    少年眨眨眼睛，你们师徒俩约好来玩我吗？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思索一分钟后，维克多回答：“陛下，关于皇后为何强大，我并不清楚，但我听国王缓慢的意义，是因为国王走的‘每一步’，对于国家都无法重来，无比重要！”
    推进兵卒到底线，将它升变成皇后，维克多将沙漏倒转，“其他棋子倒下一个，可以有下一个，唯有国王无可取代。
    尊敬的陛下，我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未来也将回去，所以如果有错的地方，还请见谅。”
    褐色的瞳孔闪亮，拉多维德眼神犀利的盯着维克多，隐约能看出“铁石心肠”的雏型。
    但是维克多现在一点都不怕他，因为国王心中有更重要的敌人。
    接下来，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再话。
    ……
    一局终焉，少年输给国王。
    抛下棋子，拉多维德微笑，“谢谢你，与你对弈很有意思。”
    “能与国王下棋是我的荣幸。”
    拉多维德向少年点头，“你对我的敬意，我确实收到了。最后还有个失礼的问题，你真的是龙裔，还是个先知吗？”
    少年知道光头想知道什么，不就是想听预言吗？你们这些人听到前当宝，听到后当草，既然连女术士都能讲，告诉国王更无所谓。
    “须知，当霍桑死去，泰莫利亚燃烧，白狼苏醒之，上古之血归来。”维克多呵呵微笑，“不用怀疑，这就是我的预言。”
    少年的干脆让国王的迂回显得气。
    拉多维德食指摩擦人中，沉默片刻，“……下次不要这么聪明！还迎谢谢！”
    ……
    稍晚，演唱完“龙裔归来”后，输掉两局棋的维克多，带着丰厚的赏赐，回到跛脚波特酣然入睡。
    ……
    直到近代，仍有许多学者认为，《燃烧凶兆》是虚构出来的后设“预言”，是后人捏造的诡诈骗局，并牵强附会到贤者上。
    因为它太简单，太容易理解，直白的不可思议，精准到无懈可击，根本不像是个预言，它甚至没有押韵！
    ──《世界最大百科全书》第九卷
    艾芬伯格与塔尔伯特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六个女人的一台戏

    女术士凯拉·梅兹，她体型，有着浅金色长发、淡褐色眼睛，和特莉丝·梅利葛德一起，担任泰莫利亚国王弗尔泰斯特的王家顾问。
    此外凯拉还有个隐藏的份──女术士集会所的成员。
    实验室里，千里镜持续发出的嗡嗡声，提示她有个视讯会议正在等候，因此尽管她还没睡饱，仍不得不起梳妆。
    三根黄铜立柱顶端，千里镜水晶构建的三角法阵，施法后幻化出的海市蜃楼，能让远方的人与她进行面对面交谈。
    见到会议的召开人，凯拉忍不住抱怨，“噢，我亲的菲，你就不能等中午再召集吗？要知道现在才早上七点！哪，我真后悔睡前没把水晶拆掉，这样就能坦的我没听到……”
    瑞达尼亚王宫，陈设华丽的房间里，千里镜立柱组成的三角形中，水晶发出嗡嗡共鸣。
    黑发褐眼的菲丽芭，没将凯拉的碎碎念放在心上，她们认识很多年，相处时间久到足够她轻易判断出，对方哪时候是真正生气，哪时候只是在撒。
    而且凯拉的没错，菲丽芭确实可以中午过后再召集，但她决定在上午开始办公前解决，否则几时后，她感觉理智就会否定现在的考量。
    “亲的凯拉，我会明理由的，但请保持耐心。不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们五分钟后开始。”
    倏忽千里镜视讯波纹变换，环境布置满满实验工具与尸体标本。
    出现在镜头前，黑发黑瞳的女人，是科德温皇室顾问席儿·德·坦沙维耶，她的发型一如既往难看到爆炸，毕竟很少有人会想在头上顶两只靴子。
    且她的出现让凯拉停止抱怨，收起笑容，因为这个严肃的女人好面子又生气，她可不想惹到她。
    私下跟特莉丝聊时，凯拉称呼席儿“缺的老女人”，她其实很漂亮，但发型还有板起脸生气的模样，可以让最好色的男人也凋零枯萎，恐怕只有传奇的威震可以帮助到她。
    想起“威震”……凯拉就相当好奇，这个药剂委实太强，普通药在它面前毫无竞争力，只可惜自己与梅里泰莉神没有交，不然真想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就在凯拉浮想联翩，菲丽芭与席儿稍微寒暄──
    千里镜中先是幻化出尼弗迦德风的摆设，她是帝国宫廷女术士艾希蕾·瓦·阿纳兴，她手上抱着宠物，黑猫梅林。
    再是精灵的故乡多尔布雷坦纳，百花谷女公爵山谷雏菊法兰茜丝卡·芬达贝，公认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历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
    以及艾瑞图萨法师学院，院长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她的衣着是几人中最“女术士”的，相较她的凶悍之处，就连女神和宁芙的大理石雕像也会自叹不如。
    面对这些处各国，居显要的优秀女，菲丽芭艾哈特油然而生一份自豪。
    是的，她们都是应自己邀请，加入“女术士集会所”的成员，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轻咳两声吸引注意，崔托格宫廷之珠菲丽芭艾哈特：“诸位女士…现在让我们开始会议，虽然有几位姊妹未能参与，但我会在之后有机会转告她们。
    事是这样的，我昨收到一则预言……”
    接着她简单陈述获得《燃烧凶兆》的全部过程。
    听完之后，空气短暂安静──
    “……菲，我不想这么讲，但，我觉得这次会议就是个错误！”打破沉默，席儿认真地道。
    接着低声嗤笑来自玛格丽塔院长，她的地位与实力容许她如此：“呵呵，《燃烧凶兆》？那个龙裔孩的预言？你是认真的吗？”
    再来因为各自的原因，凯拉与艾希蕾都没有开口，但尽管没有直接否决，沉默本就是种意见表达。
    “先等等…请各位多些耐心，我相信必定有理由，让我们的猫头鹰女士感到在意。”外表青貌美的法兰茜丝卡芬达贝。
    从容不迫，菲丽芭艾哈特轻敲桌面，重新接过关注，“女士们，关于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首先我必须承认，在他上已经犯过两次错误。
    第一次是在布兰过世时，在凯尔卓城门前，我与席儿还有凯拉已知龙裔的名字，但我们毫不在意地忽略，与他擦错过，最终事实证明，他就是群岛之王的幕后推手。”
    被点名提及的席儿浑若无事；凯拉侧过头揉揉耳朵，略感心虚，因为她不仅没有错过，还被邀请共同行动，尽管她拒绝了他。
    “而第二次，发生在不久前，感谢艾希蕾女士的无私！”到这里，她向尼弗迦德女术士微微欠，对方也欠还礼。
    “她告知我们群岛选王的详细内，包括龙裔或许能预见零星的未来片段！”
    之前没有参与会议，不晓得这些况的法师院长玛格丽塔，指腹按住微开的红唇。
    “我本来应该关注，但被私人事务分散注意，而其他的姊妹也没有在意，当然我这边没有责怪的意思。不过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两个月后的现在。”
    不自然的摸摸锆石项链，凯拉心知龙裔是有人注意的，不仅只是自己，特莉丝肯定也关注她的男朋友。不过这次她离开一个半月，回来后整神神秘秘的，看来等会议结束，必须找她单独谈谈。
    菲丽芭继续道：“惭愧的是，直到男孩昨晚邀请他来皇宫，我才注意到维克多居然在崔托格，而与他的会面，为我带来《燃烧凶兆》。”
    听完明，山谷雏菊法兰茜丝卡仪态优雅的以手扶额，“……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因为过去的失误，你不能笃定自己对龙裔的判断。”
    法师院长玛格丽塔：“所以你希望我们参与，共同研究这个浅薄、幼稚、一目了然的预言，啊──它甚至没有押韵！”
    “重点在上古之血，”大半时间保持沉默的艾希蕾，放下怀中黑猫梅林，“他提到上古之血，而我们都知道那指的是谁──希里！
    而且他是希里的弟弟，我上次会议中有提到这个事实。”
    听到希里的名字，席儿的坐姿一下子从漫不在乎变成虎视眈眈，“希里的弟弟？这消息有根据吗？上古之血的家谱我们已经研究过好几次，不该有遗落在外的血脉。”
    “别紧张，是外面认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菲丽芭解释，她知道席儿的心结，她们曾致力为希里作媒，想将上古之血带进王室，席儿是其中最心的，不过这个计画还没开始就已破产。
    席儿冷哼一声，“呸！什么干弟弟，分明是不知道哪来的野狗，以为别人不晓得吗？她宁可──”
    “──够了！”菲丽芭喝止席儿，“不要忘记，她也是女术士集会所的一员，你可以恼怒她的无知或不识大体，但你不该试图用言语羞辱她！”
    法师院长玛格丽塔悠悠道：“她是个好孩子。虽然还不成熟，但她是个好孩子。”
    席儿德坦沙维耶，抚鞠躬。
    山谷雏菊开口缓颊：“过去的都已过去，女孩终究会长大，或许她现在已经明白我们当初的好意。
    而且毋庸置疑，蕴藏强大魔法的上古血脉，对魔法的发展仍然有其重要，极端环境下不定她已经怀孕，父亲就是这位号称龙裔的先知。
    尤其值得关心，这位都瓦克因已经用他的未来视，推举出史凯利杰国王凯瑞丝安奎特。
    所以哪怕预言幼稚，我也认可有必要针对《燃烧凶兆》交换意见。
    抛砖引玉！我先明我的理解。
    首先第一句‘当霍桑死去’，就我所知，霍桑是通用语中表子儿子的谐音，可如果是表子儿子的意思，那根本无从指代，所以应该是有个人叫霍桑。
    诸国权贵中，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或者也可能是绰号叫做霍桑。”
    “噗哧！”的笑声，来自法师院长玛格丽塔，她朗笑时惊滔骇浪，“抱歉，我只是觉得用‘表子儿子’当名字的人，很有创意。”
    听到院长的辩解，凯拉忍不住跟着吃吃窃笑。
    菲丽芭也笑，接着伸出食指轻轻摇动，“事没有那么复杂，这算是家丑，不过告诉各位姊妹也没关系。
    诺维格瑞自治是既成事实，台面是永恒之火的海姆法统治，而地下则由四个黑＊帮势力各拥地盘，其中就有一个头目阿尔方斯‘霍桑’威利。”
    艾希蕾满意的点头，“这个份足够列入预言，菲丽芭你既然提出讨论，想必已有通盘想法，请继续，不要让我们基于地域的无知，成为笑话。”
    法兰茜丝卡掌心摊开，让出发言权。
    摇摇头，菲丽芭声音清晰：“其实也没什么，前置条件就三段，首先在诺维格瑞的霍桑死去，可能代指老霍桑或霍桑，又或者两者皆死。
    其次泰莫利亚燃烧，应该是某件盛大的火灾或暴乱。
    至于第三句的白狼苏醒，我直觉断定是利维亚的杰洛特，连结希里的完美答案，几乎无法想象其他可能，但他两年前就死在利维亚，所以苏醒难道是他会死而复生？”
    听到最后一句话，凯拉骤然心跳加速，她发现如果要解释特莉丝近来的怪异之处，杰洛特是比男朋友维克多更合理一百万倍的可能。
    众人各怀心思，过了一会儿。
    “不通，目前，这是个没用的预言，”席儿正了正脖子上的毛皮围巾，“除非杰洛特死而复生。”
    法兰茜丝卡：“而其他两个条件，霍桑可以今死，也可以百年后死，泰莫利亚燃烧，单指首都维吉玛吗？还是的是领土全境？”
    她的话让原本笃定想法的菲丽芭也稍微动摇。
    轻轻鼓掌，玛格丽塔笑呵呵的，“啊…真是可喜可贺，从这个角度来看，在各位的努力之下，《燃烧凶兆》开始像个预言了，神秘、模棱两可、难以证明！也许我还可以为它修改下韵脚？”
    空气中一下子洋溢着快活的气息，好几个女术士都掩口轻笑，连菲丽芭自己也在笑。
    席儿表仍然冷肃，不过嘴角微翘，明她已经心转好，忘记方才的不快，“静观后续发展吧！各位。至少我们接下来会更注意这位龙裔，菲，他还在崔托格吗？”
    “不…他今清晨就已经骑马离开，应该是往南前进，我也是收到报，再三反思才决定召开会议。”
    艾希蕾：“补充明就我所知，李道克斯已经接受命令，开始调查这位都瓦克因。”
    报机构的领袖──瓦提尔李道克斯的名字，让所有人瞬间脸色都凝重三分，他本人也还罢了，但他的行动，代表着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恩瑞斯的意志。
    眯起眼睛，法兰茜丝卡优雅的端起茶杯，“往好处想的话，恩希尔都关心的人，也不枉费我们讨论这么长时间。”
    就在这时，咚咚敲门声响，是菲丽芭的房间。
    崔托格宫廷之珠起优雅鞠躬，“请各位稍候，必然是有极重要的事，不然我吩咐过不准打扰。”
    施法遮蔽千里镜，她短暂离开，然后很快拿回一份文件，阅读时表晴变换。
    盯着文件，菲丽芭的语气古怪微妙：“诸位，或许我们正在见证历史，关于一段预言如何实现。但是，我开始怀疑这是个骗局……，而我竟然第三次看走眼。”
    “哦！发生什么事？”席儿问道。
    “霍桑死了。精确地，老阿尔方斯霍桑威利死了。三前在参加诵诗会的路上，被他的亲儿子塞浦利安威利二世谋杀。”放下文件，菲丽芭嘴角挂上一抹不屑，“他现在被人称作‘霍桑二世’！”
    “所以《燃烧凶兆》这个预言，竟然是即时生效型的？还是有诅咒效果？”玛格丽塔悄声嘀咕。
    抱起黑猫梅林，艾希蕾鞠躬告退。
    法兰茜丝卡颔首，切断视讯。
    席儿与凯拉先后离开。
    这早上的千里镜会议，就这样草草结束。
    ……
    几后，带着《燃烧凶兆》这则预言与霍桑的死讯，李道克斯子爵敲开觐见厅的门。
    他有预感这个含金量极低的报，会让他收获皇帝的一顿责骂，但事关希里，他还是必须报告。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雨中的拉．瓦雷第

    ......。。。。。。。
    ……。。。。。
    ......。。。
    ……。
    下雨了……。
    并不是狂风暴雨，单纯空转为铅灰，然后绵密无漏的洒落，雨珠圆润的浸湿整片大地。
    时间是下午，站在城堡的塔楼观雨，双手抱的她，没来由的感受到淡淡忧郁。
    这不该是我凯拉梅兹的风格，她想着，都是沉空、久没作碍、还有梅莉葛德害的。
    到现在特莉丝还是没联络自己，留在她家的字条，也不晓得她看到没。
    之前视讯会议结束后，凯拉赶去特莉丝的住家，但她外出行踪不明，连千里镜都没带，明显是临时有事，她只得怏怏离开。
    然后女术士就接到任务，伴驾弗尔泰斯特王，前来拉瓦雷第城堡，慰问老巴伦男爵的遗孀玛丽露意莎，晃眼就是几过去。
    那的会议，其他女术士可能在得知霍桑之死早于预言，就将维克多当成招摇撞骗的家伙。可是凯拉不会，她到现在都记得，初见面时他的害羞腼腆，以及随后一次次相遇时的迅猛变化。
    去年那个平凡的可怜，被自己欺负的家伙，现在已经被称为巨人杀手，甚至能与菲丽芭对弈完潇洒走人！
    ……，凯拉不会承认这种反差，让她感到隐晦的快感──不愧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所以她迫切希望能特莉丝口中，验证自己的猜测，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是不是真的复活？
    而维克多编出这个破预言，究竟有什么目的？离开崔托格后，据他是南下，莫非是要来维吉玛？
    雨一直下，真是无聊的时光……
    直到穿过水幕，一骑马进到城门，跳下马的骑士仰头，随意瞥向塔楼。
    命运女神在这一刻揭开骰盅，斗篷底下，少年的目光与女术士相撞。
    眯起眼睛，凯拉嘴角上扬。
    ……
    有人：“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吃到什么口味！”
    ……
    时间回溯到半前，在庞塔尔河北岸宿营，当时维克多并没有打算去拉瓦雷第城堡，拜访亚里安一家人。
    他的计画是在隔越过白桥，搭乘伊斯米纳河的船运，直接前往维吉玛。
    但计画赶不上变化，就在半夜，维克多品尝到“黑巧克力的苦涩”，他偶遇六只“丧尸犬”的袭击！
    没错，既不是普通的野狗，也不是恶灵化的幽冥犬，该死地那肯定就是丧尸犬！
    躯体所有毛发脱落，肌组织果露在外，表皮肌肤腐烂掉落。瞳孔颜色变红，眼白遍布血丝。牙齿和爪子变长，更加锋利。听觉和嗅觉比普通野狗有所增加，具备强烈的攻击。
    狩魔猎饶典籍从没提到这种怪物，但少年清楚是怎么回事，人生的苦涩来的如此突然！
    《青草试炼猜想之其三》
    猎魔士抗毒的秘诀，在于高速的“新陈代谢”，这个词汇是我个人新创的，请理解成不断以新物质替换旧物质的过程，……
    ……，因此我合理推测，添加上述突变物剂量，将新陈代谢加速到一定程度后，生体甚至会展现出某种“不死”！
    我姑且称之为丧尸化。
    当然，这也会带来许多副作用，首先就是毛发脱落……
    ──海边的英俊哥笔于凯尔莫罕
    ……
    真要命！有人正用自己被抢的空想笔记，验证划时代的突变理念。特玛德还好没弄出咬到就会传染的机制，否则上演中世纪版“生化危机”，绝对是人间惨剧。
    将袭来的丧尸犬解决，稍微解剖后，少年肯定它们仍然是活的，虽然看起来跟死去也差不多。
    高度新陈代谢需要充足的食物，出于饥饿本能的觅食冲动，会湮灭掉丧尸生物所有智慧，驱使它们攻击一切生命，基本上可以视作新品种的人造怪物。
    唯一可喜可贺，它们不具备繁衍能力。
    但丧尸犬的出没，让维克多怀疑那些神秘的盗贼，就潜伏在拉瓦雷第城堡附近。
    而要调查周边乡镇，获得本地实权贵族的协助，最为快速有效。
    ……
    拉瓦雷第城堡大厅──
    “请节哀！”维克多向老巴伦的遗孀玛丽露意莎，也就是亚里安的母亲，致上哀悼之意。
    少年现在穿着干爽合夷素服。
    棕发棕眼的未亡人欠回礼，“你能来送巴伦最后一程，他肯定也很高兴，请原谅在今这种场合，我不方便与你多聊。”
    礼貌寒暄几句，告别露意莎，维克多与亚里安两人走到外面话。
    “谢谢你能过来！”贵公子眼睛微肿，神晦暗，看起来状况憔悴。
    相较之下，反而他的母亲举止合宜，谈吐得体。
    “来惭愧，我原本不知道巴伦过世，甚至过来拜访都是临时决定的。”对亚里安不需要掩饰。
    “你能出现，我确实觉得很惊讶，虽然我有送讯息到诺维格瑞，不过并不确定你能够收到。”
    “很遗憾，我到这边是来求助的，在过来的路上，我遭到某种特殊怪物袭击，危险系数很高，所以我想知道最近在城堡周边，是否经常发生怪物吃饶况。”
    听到吃人怪物，亚里安的脸色明显郑重许多，“关于这点，抱歉我最近没有关心领内事务，所以无法回答。我会询问管家，尽快给你答案。”
    “阿奈丝跟鲍尔西呢？”维克多问的是亚里安的妹妹与弟弟，他们与亚里安年龄差距超过十五岁，还是活泼可的年纪。
    贵公子、或者可以称呼他瓦雷第男爵了，语气温和宠溺，“两个家伙有些咳嗽，都在堡垒疗养体。”
    食指擦过人中，维克多停止追问详，因为关于她们姊弟俩有许多传言，贵公子为此颇为烦恼。
    起因是从亚里安诞生后，整整十六年，老巴伦再没有任何子嗣，可是从九年前开始，玛丽连续两年生下两胎，姊姊阿奈丝与弟弟鲍尔西。
    要知道九年前可没有威震这种神药！
    何况就算是威震，也只能解决起搏，救不了不孕，是以阿奈丝与鲍尔西的诞生，如果真是老巴伦的杰作，堪称是中世纪奇观。
    更幸阅是，从姊弟俩诞生那时候起，巴伦男爵的封地从偏远的乡村移到靠近维吉玛，水路可以直达的边境重镇拉瓦雷第。
    年轻貌美的夫人与无能为力的丈夫，人们脑中当然会产生一些大胆的想法，加上鲍尔西脸部特征，确实与某位尊贵的人有少许相似，传言经久不息。
    从老巴伦这次逝世，某位尊贵的人居然亲临慰问遗孀，就可以理解拉瓦雷第是何等受宠的家族。
    总之亚里安既然在乎，作为朋友的维克多，当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背后脚步声响，有位侍从靠近两人，“安，泰莫利亚之王弗尔泰斯特陛下，想邀请维克多先生过来谈话。”
    ……
    拉瓦雷第城堡最好的房间，景观视野辽阔，可以直望庞塔尔河白桥，与河北岸的瑞达尼亚。
    窗外雨丝飘零，河南岸的王者嘴角含笑，显然心不差。
    招手让维克多靠近坐下，弗尔泰斯特坐在窗旁另一张椅子，意态悠闲的、亲切询问少年，离开泰莫利亚后，在瑞达尼亚与史凯利杰的见闻。
    国王给予这样高规格的待遇，维克多自然不会给脸不要脸，温文儒雅的，捡些不敏感的话题陈述。
    气氛融洽。
    当提到在边境哨所，与检察哨长官“派崔克”的对话时，国王露出深思的表。
    “听起来瑞达尼亚基层，很期待这位拉多维德五世有所作为。”他的语气是肯定，没期待维克多的回应。
    空气沉静片刻，然后国王摆摆手，继续闲话家常。
    毋庸置疑弗尔泰斯特王，是个英俊、富有魅力的人物，交谈的气氛和谐愉快、让人如沐风。
    不过在此同时，国王旁的两个人，却各自给少年带来不压力，夹在冷之间，正是冰火＊重＊。
    冰冷的，上次在纯白大厅见过，总是站的最贴近弗尔泰斯特，头裹黑色头巾的蓝衣铁卫，维克多几乎肯定他就是鼎鼎有名的“国王之手”弗农罗契。
    不过铁卫的表，可不是之前那种平淡，估计是因为塔勒的缘故，表现出严肃防备。
    虽然他不像“国王之眼”那样，会死死咬住自己，但要对自己有什么好感，那肯定是相当有限。
    而火的，上次在诺维格瑞分别，这个强到像怪物的男人，长方脸刚毅严整，络腮胡威风堂堂。
    他是烈焰蔷薇骑士团团长阿尔德堡的贾奎斯。
    他显然很高兴看到维克多，微笑颔首，他一直以来对少年都异常友善，或者稍后他又会一些奇怪的话，比如微改变非常可贵，欢迎加入骑士团之类的。
    冰冷与火交替的冰火＊＊持续好一段时间，最终国王邀请维克多，在明正式的告别式上，为巴伦男爵献唱一首合适的曲目。
    承诺丰厚的奖赏后，他让龙裔诗人离开。
    ……
    维克多走出房间，停在一段距离外的廊柱旁等候，因为刚才有人暗示想跟自己话。
    果然等没多久，贾奎斯走出来，铁靴“喀！喀！”声中，团长踩着平淡规律的脚步，走到少年面前。
    狼派徽章在高速震动，充斥空间的黏稠魔力，让人产生呼吸困难的错觉，这种压倒的强大，连菲丽芭艾哈特都比不上。
    诸国见闻，我维克多愿称你贾奎斯为最强！
    距离上次相见，眨眼过去大半年，自己固然有许多成长，但是在他面前，依然没有底气，连翻桌逃跑都很困难，这个男人实在太强。
    他上下扫视，就像在看自家的晚辈，露出满意的微笑，“好久不见，威克，这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你长高不少！在史凯利杰干的很漂亮！”贾奎斯。
    进入发育期的少年，两人高确实拉近，现在相差团长还少约五寸，不过近距离不再需要仰视。
    抚致敬，维克多致敬强者，“人总是要有些成长，大师。”
    “的很好！”骑士团大师捏捏少年手臂，肌结实有力，却不失弹。“你回来的太早，比我估计的时间要早，也比我预想的名声更大。”
    稍微停顿了下，他接着道：“不过话回来，谁又能真正断定是早是迟呢？年轻人，这是我第二次邀请你，你愿意加入烈焰蔷薇骑士团吗？”
    深深凝视贾奎斯期待的眼神。
    维克多摇头，“不！抱歉，我还是想成为一个‘自由的’猎魔士，我的抉择没有改变。”
    “是吗……好吧，真可惜，或许是时机还未到，”大师的语气没有一点失落或者不悦。
    似乎担心维克多心里会有负担，他反而伸手拍拍少年肩膀，声音温和如旧，“不用在意，不管怎样，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记住我和齐格菲都愿意帮助你。”
    完贾奎斯微笑转，平淡规律的脚步，踩着铁靴“喀！喀！喀！喀！”，肃然远去。
    目送大师离开，维克多忽然想到，或许可以跟他沟通下丧尸犬的事，若有骑士团的武力与支援，或许能更快解决问题，但想到才刚拒绝对方，终究张不开口。
    ……
    深夜――雨未停歇。
    躺在上，计划好明表演的曲目，在黑暗中阖上眼睛，维克多准备像婴儿一样熟睡，忽然鼻腔飘进淡淡香气。
    早有心理准备会闻到的“迷迭香”、是来自海洋的露水，她“温暖又强烈”的独特气味，彷若松果和木香味的微风吹拂，少年甚至感叹她来的太晚。
    “啪！”弹指点燃烛火，光影摇曳中，体抱膝坐在边的椅子，让维克多有些失望，他其实并不介意对方坐在自己久经锻炼的腹肌上。
    “晚上好，凯拉，你看起来比上次更美丽。”
    “呵呵，你倒是变化不，你大祸临头了知道吗？”
    谈话前先恫吓！？这招老掉牙了……
    稻草色长直发、苗条的女术士，今晚穿着一袭蓝色的连及膝裙，抱膝而坐不露半点长辈，仪态端庄贤淑。
    这做派让少年不哑然失笑，哈哈，你终于明白我维克多铁骨铮铮，绝不会被区区美瑟打动了吗？
    傲岸坐起面向女术士，他准备与她好好沟通，然后少年惊觉自己还是太过真！
    及膝裙加上抱膝坐，绝对领域的威严，刹那让他喉结耸动，不觉吞咽口水。
    糟糕！大意了，自己竟然掉落对方的心理陷阱！
    不够明亮的烛光，又被膝盖挡住，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到，但就是因为看不明白，才会更加想看！
    而洞察维克多的失态，凯拉眯起眼睛，唇瓣笑意盈盈，“威克，要猜猜看吗？”

 第一百九十六．五章 薛定谔的作者

各位亲爱的读者，我爱你们，发自真心。
    很感谢各位的支持与肯定。
    然而牙医大人亲切的呼唤，导致西门必须请假一天。
    此情此景悲痛凄凉！生无可恋……。
    但，我被牙医大人処刑时，心中都在祝祷各位身体健康，切莫沦落至此。
    如此真心诚意苍天可鉴。
    总而言之──双手合十
    真心爱你们的西门泰泰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诚实少年白狼出击

    一盏烛光，窗外细雨未歇──
    有人说，观察人的最好机会，就是在他面对考验的时候。
    而这回面对凯拉的考验，维克多缴交的答卷，是先眨眨眼睛，然后沉着坦荡。
    少年气定神闲的模样，彷佛刚才几秒钟只是幻觉，又或是被某种力量控制而失去记忆。
    他儒雅随和地：“晚上好，凯拉，你看起来比上次更美。”
    噗哧……凯拉差点笑出声来，演技确实是好，但这混蛋连台词都懒得重新想！
    狡猾有趣的小狐狸……倘若自己并非戏弄者，说不定都会相信他。
    真是可惜！迷离的气氛冰消瓦解，本来都作好准备，在少年扑上来的时候，让他牢记女术士的威严。
    摊开掌心暗藏的小型电球，一握将它捏散，凯拉回答：“混蛋，你倒是变化不小，可也大祸临头了知道吗？”
    坐起的维克多，在床上伸个懒腰，左手托腮语气慵懒。
    “呐，别吓唬人哪！分析给你听哟。
    我的名字叫维克多.柯里昂，十七岁。原籍贝尔镇，平常诸国放浪，未婚。经营炼金工坊，热心公益活动，每天晚上服务两到六个小时。
    不碰麻药，酒仅止于浅尝。
    尽量早睡，每天睡足六个小时。睡前喜欢喝杯温牛奶，然后做三十分钟柔软操。上床马上熟睡，像婴儿般一觉到天亮，决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
    身体状态健康，医生都说我很正常！向来与人为善，走到哪都有朋友。
    您说这样的人，能有甚么大祸？”
    女术士哑然失笑……明明比咏唱头衔要来的缓和，叙述也算踏实，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就是有揍少年的冲动。
    纤手握拳，褐色大眼斜睨，“你这么嚣张？是不是没把我女术士凯拉放在眼里？”
    两手摊开，他欠身微躬，“开玩笑的，好久不见，真高兴你身体健康，请务必指点迷津，让我能躲避祸患。”
    既然维克多示弱，凯拉也就松开握拳，不过还是没有好声气，“我可帮不上傻瓜的忙，唯有傻瓜才会拿假预言去唬弄菲丽芭！现在被戳穿，是不至于死掉，但肯定会有‘惊喜’！”
    女术士的话勾起少年的好奇，“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给了菲丽芭一个预言？”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你要先告诉我，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上古之血？”把脚放下椅子，她伸手抚平裙摆皱褶。
    见凯拉正经起来，少年手指搓揉下巴，“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
    从精灵贤者劳拉.朵伦传下来的上古血脉，拥有穿越时空的天赋，与生俱来的强大魔力。”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拿她来做预言？”食指连点，凯拉不高兴的呵斥，“我知道你跟希里很亲近，互称‘姐弟’，但这不是你拿她开玩笑的理由，希里身上代表了太多东西，大陆半数国家的继承权，强大神秘的血脉，意味任何与她扯上关系的人事物都会被放大检视。”
    ……不是错觉，这位女术士在关心自己，难道我最近颜值有上升？是所谓男大十八变，又或者练习时长满两年半，所以起飞的时候到了？
    思绪飘到奇怪的地方，少年随口回应，“稍微澄清，我认为‘兄妺’比较恰当，姐弟是她自以为，我可从没叫过她姊姊。
    再者预言与她相关，是因为那就是真相！我确定当三个条件都符合的时候，就是希里回归的时间。”
    认为维克多还在硬撑，凯拉顿时被他气笑，“哦！三个条件都符合，还真有自信，那你又知不知道，霍桑已经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阿尔方斯.‘霍桑’.威利死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装的很像嘛…不就在你讲这个预言的三天前！
    算你走的早，你要是再晚上半天，信不信菲丽芭会把你留下来，好好教会你什么叫做诚实！
    虽然不晓得你怎么提前知道，比瑞达尼亚情报机关获得消息还早，但是拿死人来当预言条件，你是怎么想的？莫非以为这样会增加可信度？……”
    凯拉持续在碎碎念，维克多却充耳不闻。
    少年正沉浸在惊讶的情绪里，那个狡猾的、智慧的霍桑，居然会死在他那个傻儿子手上，这几乎毫无道理！但是随便调查就能确认的情况，女术士不可能拿来欺骗自己。
    换言之霍桑真的落幕了，要比预想提早很多，原本身体评估，老家伙还能再撑好几年，没想到他这么俐落的扑街，等于剧情先知的卡榫少去一根。
    悠悠叹息，“所以…现在已经是霍桑二世的时代……。”维克多低声说道。
    哪怕对少年的演技已经有极高评价，但他表现出的真挚，还是令女术士不禁开口询问：“等等…你老实跟我说，事先真不知道霍桑死讯？”
    他眉毛一轩，正气凛然，“以我爷爷的名义发誓，凯拉，我跟菲丽芭谈话的时候，真的不知道霍桑已经死去。”
    动用到爷爷的名义，在中世纪可说是相当严重的承诺，事关先祖的荣耀，所以女术士选择相信。
    但如此一来，问题又回到原点，维克多假使是个先知，那预言该如何解释？
    双手抱胸，凯拉喃喃自语，“嗯…撇开第一句，第二句泰莫利亚燃烧，随便一座城市大火或动乱都解释的通，甚至森林火灾都可以，而第三句白狼苏醒，又是指什么？本来按照意外律，利维亚的杰洛特是最合理的，但他偏偏已经死去──”
    “──复活了哟！”旁听女术士自言自语，少年平静的说道。
    窗外的雨彷佛停歇一秒。
    “虎！”的跳上床扑倒维克多，凯拉坐上他腹肌，双手用力揪住他领口，“你刚才说什么！？”
    轻盈的重量，熟悉的泰山压顶，少年回答：“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活的，几个月前在凯尔莫罕被发现。特莉丝没有告诉你吗？她比我更早知道，我还是接到她通知才回到古堡。”
    回想起在维吉玛，帮特莉丝开的那次传送，凯拉梅兹瞬间全部想通，原来那个时候她就是要去凯尔莫罕找杰洛特，而她却任由自己误会。简直可恶至极！梅莉葛德那个荡妇，就这样对待她忠诚的朋友？
    放开维克多领口，凯拉越想越气，忍不住恨恨的用力连坐两下。而从她的反应维克多就能猜到，特莉丝果然是猎魔士的朋友，对杰洛特一往情深，什么都没跟女术士群体说。
    发完脾气，凯拉平静下来，立刻就发现盲点，“不对，那你果然还是在胡扯！第一句还能推说不知道，那第三句你怎么解释？白狼两个月前已经苏醒，你明明早知道杰洛特复活！”
    果然“预言”的宿命就是被误解。伸手揉揉鼻子，少年承认喜欢在这个角度与凯拉说话。
    “杰洛特失忆了，记不起任何人，特莉丝就是去治疗他的。预言中讲的苏醒，本来就不是指他复活，而是说他恢复记忆。”
    睫毛扑闪几下，她的小手缓慢却坚定的再次揪住他领口，“等一下，所以你知道预言的正确解释？”
    少年回答的理直气壮：“当然！别把我当成马戏团那种摩擦水晶球，十克朗问三个问题，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神棍！预言就是我编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意思！”
    “你知道！？那为什么不跟菲丽芭讲清楚！”
    “没人问我啊！他们说想听预言，我就给他们预言。”
    凯拉气极反笑。
    “很好，那我不要听预言，我要听你的详解！”
    “没问题。等诺维格瑞的霍桑死掉、泰莫利亚毁灭、杰洛特的记忆恢复，就是希里回家的时候！”
    松开维克多领口，凯拉径直把手伸到腰际，摸出黄铜指虎熟练地套上。
    “嘿！亲爱的女士，你想干什么？”维克多连忙出声阻止，他可不会认为凯拉是在开玩笑。
    女术士说要打人，那就是真要打人，就像杰洛特无数次被叶奈法痛打一样。
    她挥舞着指虎，“第一句跟第三句也就算了，泰莫利亚毁灭！？
    我原谅你戏耍菲丽芭，但你居然敢糊弄我？
    北方四国最强的存在，又有我跟特莉丝辅助，灭国！？亏你讲得出口，你肯定忘记身在弗尔泰斯特的领土，我得帮你长长记性！”
    “女士，请你听我解释，我保证没有开玩笑，这的确是在蓝山的凯尔莫罕中，我告诉维瑟米尔还有猎魔士雷欧的原话。
    至于后来到瑞达尼亚，菲丽芭要的是预言，所以我按照原话编一个给她，接着拉多维德也问预言，我也给他，他们听完都觉得自己很懂，没有人问我的看法。
    你是第一个直接向我要详解的人，所以我实话实说告诉你答案，你不该为此愤怒！就是因为晓得讲‘毁灭’没人相信，所以才用‘燃烧’修饰，我没有言语欺骗，别人误解也不能归咎于我。”
    深吸口气，女术士冷冷问道，“那你告诉我，泰莫利亚是怎么灭亡的？”
    “不知道！北方第一强国是怎么灭亡，我真的不知道！但是看到的结果就是这样！”
    悬停半空，黄铜指虎寒光闪烁，几番蠢蠢欲动，但终究没有落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放下手，“听起来是没什么前后矛盾，但我要提前警告你。威克！
    你倘若骗我，被我发现你骗我，我保证会很生气、很生气！那时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惊喜’可以解决，所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最好现在就说清楚！”
    ──不知不觉，窗外细雨停歇。
    “美丽的凯拉，聪明如你想必能够明白，先知是有所局限的，我最多把看到的画面通知你，但能不能阻止悲剧发生，是你们的责任。”
    确认凯拉点头认可，维克多继续说道：“再来我毕竟是个外乡人，对大陆诸国都不负有任何义务，所以作为交换，我也有事情想请你帮助！”
    这是维克多第二次向凯拉提出互助的请求，上回女术士用嘲弄结束对话，她后来为此有些遗憾，错过都瓦克因的成长史。而这回少年提出的筹码，显然又比之前要丰盛许多。
    考虑片刻，她颔首示意：“可以，说说看，我能帮你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有批强盗侵入凯尔莫罕，抢走青草试炼的配方，以及我的某些假设猜想，他们很可能就在附近进行试验……”
    ……
    其实“丧尸犬”不只出现在拉.瓦雷第周边，维吉玛近郊某山洞中，蒙面歹徒尸横遍野。
    解决掉最后的丧尸犬，身上仅少许擦伤，大步走向最后头目，杰洛特舞动钢剑，滑步切开坏蛋的肋下，让他扑地倒在血泊当中。
    如果维克多也在，兴许能从露在外面手臂上的火蜥蜴纹身，认出他是曾经下水道带路的“红狗”。
    是的，就在今夜，火蜥蜴帮超新星帮众红狗，公羊帮“黑狗”的毕生宿敌，曾经以一己之力同时对抗蝙蝠侠与猫女的恶棍，就这样殒落在山洞之中。
    看似轻松结束的战斗，过程其实相当激烈，“丧尸犬”这种奇特的怪物，猎魔士确信过去从没碰过。
    而关于凯尔莫罕强盗案，现在白狼的心中，火蜥蜴帮也涉有重大嫌疑，不仅只是丧尸犬的缘故，还因为想起在凯尔莫罕，他看过类似的火蜥蜴纹身。
    收剑入鞘，杰洛特来到旁边，要保护的两人都平安无事，他们分别是草药师“阿比盖尔”，还有小男孩“亚汶”。
    “你还好吧？”注意到猎魔士的伤势，草药师连忙取出药膏为他敷上。
    任阿比盖尔施为，杰洛特和蔼的摸摸亚汶的头。
    今晚他出现在这个山洞，就是因为小男孩被人诱拐，沿途追踪线索而来。
    关于亚汶的来历，是不久前雨夜在路上偶遇的，当时他正被幽冥犬所追逐。而救下他之后，他展露出通灵异象，浮在空中朗诵“伊丝琳预言”，是以杰洛特将亚汶带到附近，让醉心研究药草的阿比盖尔暂时收养。
    这几天，他在村落外的探查有很大进展，原本为争取“进城许可”所做的任务，却因为猎魔士敏锐的感官与冷静的判断，深掘出背后骇人的故事。
    教士指定给他，据说值得尊敬的村民代表，一个下毒杀兄，一个是走私贩犊，原本还有个担任卫兵的惯性墙煎犯，不过他去年死于溺水。
    总之如果这些人都能算是模范，那村庄长期遭到幽冥犬恶意纠缠，笃定算不上无辜。
    杰洛特准备明后天，结束城外的调查，就向永恒之火传教士摊牌。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真银勇士野餐时光

    不久前，为了寻回最重要的记忆，我决定出道成为猎魔士！
    而随着时间过去，在屠杀怪物的时候，我能熟悉的感觉到，钢剑与银剑是身体的一部分，穿在身上的皮甲，也能感觉到维克多肯定在上面施加过魔法。
    虽然相处时间比较短，但我知道他还有安古兰，也是对我很好的人，相较于现在见到的其他人，惟有凯尔默罕相处的朋友才最真挚。
    我曾经是个怎样的人呢，认识我的人，往往都对我不错，或许我真的帮助过许多人？
    我忘记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没有遗忘，譬如说：在一个邪恶与另一个邪恶之间，如果必须做个选择，那么我“应该”两样都不选。
    不过那也只是极端的状况而已，现实是，我选择跟我互相温暖的那一边，不对我刀剑相向的那一边。
    ……
    清晨，杰洛特从阿比盖尔的房间里走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听村里的人说她是个邪恶的巫女，出售有魔力的药剂，但实际接触，其实她只是普通的草药师。
    而随着帮忙采药与制造药膏的互相帮助，他与她也逐渐熟悉，在拯救亚汶后，杰洛特选择将小男孩托付给阿比盖尔暂时照顾。
    昨天晚上，按照维克多分享的观念，自己在拐卖者山洞的“潜入行动”非常成功，完美的潜入就是所有发现自己的人──身上纹有火蜥蜴刺青的帮派成员，全部死光。
    而从他们死前的大放厥词中，恶棍们还提到一个名字“贝连迦尔”，这个名字维克多也说过，让他有听到务必留意，据说有可能是凯尔莫罕遭遇袭击的帮凶。
    亚汶还在睡觉，所以杰洛特外出行动的时候，只有阿比盖尔出来送他。
    她将药膏与疗伤药水交给猎魔士，“路上小心，中午过后常常下雨，不要着凉生病。”
    他对草药师颔首微笑，“猎魔士的身体很难得病，不过还是谢谢你。”
    ……
    【名称：真银勇士剑】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较强】
    【特性：增加锋利度，伤害回馈】
    【附魔：无】
    【备注：劈砍切割样样都行。也可以拿来开罐头。此外，并没有“真银”这种金属，叫真银的意思是真的银，虽然只是镀银，但确实真银。】
    ……
    村落里一幢豪华的房屋后院，不知道何时起出现一株巨棘魔树，特化成尖锐锋刃的花瓣，配合灵活摆动的柔软茎部，杀伤力相当恐怖。
    屋主是村里受尊敬的村民“富农”，按照永恒之火教士的要求，如果猎魔士想取得入城通行证，就要获得富农的认可，而他要求猎魔士解决这个怪物。
    如果不晓得正确的应对方式，这是个很危险的怪物，不过对正统的狩魔猎人来说，精准定位后，一个伊格尼法印足以点燃，剩下的就只是砍杀工作而已。
    尽管它看起来像是植物，但实际上却是被诅咒物，所以在用真银剑砍杀后，猎魔士从怪物根部掘出富农兄长的尸骨火化。
    他是个被屋主富农毒杀的人，魔树是富农兄长因为被侵吞财产、死不瞑目而生。
    从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真相，杰洛特放在心中，没有伸张正义的意思，那不属于他的工作范畴，多数时候狩魔猎人扮演的是清道夫角色，只负责扫除怪物。
    杰洛特不晓得失忆前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年复一年，生活在这样的处境中，连所谓值得尊敬的村民都是这种货色？
    整个村庄弥漫着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他准备尽快离开，拿着“富农”的认可证明，杰洛特来到永恒之火教堂寻找教士。
    ……
    永恒之火教堂中，结束下午的祷告后，教士来到侧屋，他穿着松软轻薄的衣服，红底黄纹，正面与背面都有永恒之火的标志。
    居高临下睥睨猎魔士，教士厌恶着眼前的变种人，但却又不得不利用他来解决环绕在村庄周围的问题。
    在夜晚点燃永恒之火的篝火，已经证明无法驱除幽冥犬，如果教士没有其他办法，能够尽快消弭怪物，现实的村民很快就会对永恒之火的力量产生怀疑，那时就是自己传教的失败。
    这迫使教士不得不强忍着恶心与厌恶，在侧屋接近猎魔士──这种恶臭畸形的怪胎，“话说这个骯脏的堕落者自称什么来的…好像是利维亚的杰洛特？”他想着。
    杰洛特，“教士，我来回报任务，关于你委托我的事情！”
    教士：“关于你的委托啊，对，没错，我让你去解决掉幽冥犬的麻烦，还有帮助两位值得尊敬的村民富农与商人，你都完成了吗？”
    “妨碍商人的水鬼，困扰富农的魔树都已经解决，这里是他们的认可，但是幽冥犬却必须要和你进行沟通，它们是诅咒或恶念的化身，必须找到源头才比较容易解决，我认为你隐瞒了某些事情……。”
    ……
    “不可犯下恶行恶举，若受到邪恶诱惑，想想维吉玛外围被幽冥犬群袭击的居民！”
    ──崔托格的约门牧师
    ……
    在中世纪时，就算是自然死亡，农民都很少能活过五十岁，毕竟连喝水都有可能腹泻而死、过河小船也说翻就翻，斗殴不小心失手，或老婆太过漂亮，意外死亡的情况琳琅满目。
    更不用讲还有许多人为死亡的情形，盗匪、强盗、劫持勒赎等古老罪恶的发展都已经渐趋成熟，团伙作案并不希罕，稍不留心死神就会降临。
    当时普遍认为，如果在死前不处理好身后问题，死者将无法获得安宁，所以稍有社经地位的人，年过四十就立遗嘱是很正常的事，重点就是在清偿债务与指定继承人。
    而除去要合理分配遗产外，哪怕生前并不虔诚，多半也会在遗嘱中，给予教会捐献，这是赎罪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永恒之火的推广蔓延，已经渐渐成为北方诸国的共识。
    下午时间，在维吉玛北方的拉.瓦雷第城堡中，六位公证人共同宣布老巴伦男爵的遗嘱，在国王的见证下，亚里安正式成为这片领地的拥有者，从此担负起贵族的责任。
    而应国王邀请，有名的龙裔诗人，也为他父亲献唱一首诗歌，尽显皇家殊遇，备极哀荣。
    顺利结束告别式后，维克多来到城堡前庭的花园，凯拉.梅兹已经先到，她伸出戴着薄纱手套的右手，让他进行优雅的吻手礼。
    百花盛开灿烂。少年与女术士走在其中交谈。
    场合因素，今天的凯拉穿着正式，麻花辫盘发，宝蓝长裙及地，该遮住的部分都遮的很严实，胸前锆石项链闪亮，呈现不同往常的别样魅力。
    “……我喜欢你刚刚演奏的曲子。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我听过很多诗歌，但是从没有听过这首。
    你老实说，它本来不是丧礼上使用的音乐对吧？我从里面听到一种尸山血海的庄严肃穆，是你自己做的还是从贝尔镇带来的？”
    维克多穿着修身素服，尽显身形完美，听到凯拉的点评，低声窃笑。
    “不愧是以诗歌修养，在宫廷中闻名的女术士，你还真的很懂音乐，特别私下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这首歌其实叫做‘权力的游戏’。”
    “哦！我还不知道你对权力有兴趣？”
    “我对权力没有兴趣，只是觉得这样汇聚许多贵族的场合很适合这首歌谣，算是我个人的选择！况且用这首曲子送别老巴伦也不算辱没他的身份。”
    她嘴角上翘，“与其说辱没，不如说你抬得太高，这曲调听起来是伯爵以上才有的气势。”
    他耸耸肩膀，“贵族们才不在乎，也就你这样精研音律的人，才会在乎这个区别。”
    葬礼既然结束，女术士很快会伴驾回维吉玛，两人把握时间，在花园中随意闲谈，漫步时走到深处。
    忽然间他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并不是准备接吻，而是听到熟悉的声音，“玛丽！你今天真漂亮，我在上面这样看着你，就忍不住在想，绝对要让你穿这身衣服来…哦喔！”
    光天化日之下，隔着一道花墙，传来悉悉索索用餐的声音。
    春天，正是野餐好时光！
    互视一眼，维克多不仅听出说话的人是谁？更清楚知道玛丽是谁的名字？不过有些事，哪怕全世界都知道，但只要没有揭穿，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凯拉自然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下大声喧哗或者施加干扰的错误，默不作声的放轻脚步，他们俩人准备离开这块区域。
    然而今天不是他们的天，绕过转角，他们赫然撞见第三个人──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新任男爵──亚里安.拉.瓦雷第。
    背景用餐的声音啧啧有声。
    因为刚刚宣布继承爵位，所以他此刻穿着华丽的礼服，立领设计、金蓝交错的颜色气宇轩昂，充分衬托出他脸色铁青的程度，三人面面相觑。
    雪上加霜，吃东西的声音停止，接着他们三人都很熟悉的声音说，“啊，真是太感谢你了！现在转过身来。不？不用，就这样穿着，就像你还在丧礼上那样！”
    维克多发现自己开始讨厌花园这种地方，上次在维吉玛花园的遭遇，面对女术士间的吵架，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土里，不应该在地面！
    而今天在拉.瓦雷第城堡花园，他的尴尬与心理阴影保守估计是上次的十倍，亚里安脸上的铁青，因为见到维克多，已经变得黑化扭曲！
    有些事情如果只有自己知道，那还能忍，但是被别人知道，甚至是自己认可的朋友知道，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花墙后方，最新传来的鼓点声非常响亮。
    国王当然是有护卫的，哪怕他现在正在演奏太鼓打人，迄今没有人出面驱赶他们三人，不过是因为整件事发生的太突然，而且又怕弄出大动静，打扰到大人雅兴。
    维克多强烈感觉到，必须要马上把亚里安弄走，否则这位今天上任的男爵大人，很可能今天就要过世，理由是意图弒君。
    轻轻扯了下凯拉，眼神交换，提醒她情况稍有不对，就即刻控制住男爵，比方当初对付自己的那招“法师之握”就很棒。
    接着维克多对脸色红、青、白三色交错的亚里安摇摇头，伸手握住他手臂，拖着他静静离开这片区域。
    感谢老天，贵公子还保留有理智，三人平安无事的脱离现场，成功避免最糟的情况。
    原本维克多还想跟凯拉再谈一会，关于拜托她接着进行调查的事情，但是很明显，现在不能够放朋友单独一个人，女术士还在这里更是多余！
    所以哪怕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少年只能够眨眨眼睛，暗示女术士先离开。
    收到示意她虽然略有不满，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后翩然离去，不得不说，她的背影很纤细、很美丽。
    凯拉离开，维克多与亚里安走到城堡塔楼，看着夕阳渐沉，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情。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听到、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的弗尔泰斯特王确实是一个懂得欣赏的人，就像三国时代的曹操大人，充分理解从人妻过渡到未亡人，这种珍贵稀少的属性。
    经验丰富阅片无数的少年，其实对刚刚发生的事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是显性的暴力强迫，维克多就没什么伸张正义的想法，在中世纪讲完整人权那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以那位的身份，半推半就，已经是道德水平不差的体现。
    其实可以用来安慰的话有不少，就他所知，维吉玛许多贵族的生活，蓄养外室或多人运动都是很寻常、甚至半公开的事情。
    当然私生子不是那么光彩，但是稍微细想，却也没有践踏道德底线。
    毕竟没有老巴伦默认，夫人本身不避孕，怎么可能连生两胎“婚生子女”！
    要知道在中世纪，老婆太漂亮都可能会成为死因，现在两个不危害继承权的子女诞生，就能搬迁到富庶领地，而且因为有孩子的缘故，直到国王逝世前，家族都能延续辉煌，说不定他还觉得很划算。
    维克多能想到这些，亚里安显然也想得明白，但是少年能与贵公子成为朋友，就是因为他算是一个脱离低俗趣味的人，具备所谓的贵族修养，重视荣誉、责任、勇气与自律。
    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将心比心，少年明白今天这件事肯定会在男爵心中留下伤痕，甚至是长远的痛苦，而作为朋友，维克多选择不说任何安慰，只陪他坐在城楼发愣。
    直到夕阳下山，他们都还坐在那里。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来自海边的英俊哥

    一样的夜，一样的城堡，不一样的是曾陪伴身旁的人已经远去。
    窗外月色柔柔照进房间，书桌前的拉.瓦雷第男爵.亚里安，放下彷佛永远批改不完的公文，捏捏鼻间，吁出一口长气。
    打开书桌抽屉，那里放着一封信，信上写着“给我的朋友，请务必确认心情平静后才拆阅。”
    嘴角露出苦笑，已经过去三天，现在该算是平静下来，男爵用拆信刀划开信封开始
    《写在精致信纸的留言》
    “亚里安，我的朋友！还记得我们在海上参加苏克鲁斯的庆功宴时吗？
    那时你对我说过：‘如果生气没有用，那就不要生气！’
    我想说的就是如此，以我的观点其实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纯粹的男欢女爱而已，况且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在维吉玛……”
    过了好一会儿，亚里安放下信纸，难怪威克会说要等心情平静才能看，因为如果还在生气的话，读这封信铁定是火上加油。
    不过现在看来却能体会这位朋友的心意，其实他真正想说的就是，不用在意这件事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释然微笑，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算起来今天是启程第三天，明天威克就会抵达萨波潘，相信村长看到自己的介绍信，也会给予帮助，衷心希望他一切顺利。
    ……
    一样的夜，一样的月光，不一样的道左宿营。
    尽管舒适程度不可能像在城市，少年也不会刻意薄待自己。反正草药包装的下，有这条件自然是帐篷宽敞，寝具温暖，饮食都在水准线上。
    营火堆旁，维克多拿出“传声器”摩娑擦拭，这是几天前跟凯拉达成协议后，向她借来的工具，功能是让两人随时通话。
    可以随时通话？简直是神器般的存在！
    当然没这种好事，这么方便的道具有许多限制，比方讯号距离有限，通话时间消耗魔力，还有言谈声音失真，容易受到干扰…等。
    所以这个从精灵遗迹淘到的玩意，虽然号称秘宝，实际上她平常也没在使用。
    不过尽管有许多缺点，但这支土制无线电的实际意义，仍旧让少年非常喜悦。
    至少他现在也算国王等级的待遇，有个法术顾问可以随时咨询，哪怕对方态度不是很好，但是只要自己多说些好听的话，她还是愿意帮自己解答。
    又或者是像现在，睡前通过传声器交流，询问拜托凯拉探查的情报。
    将外观是六角形铁盒，神奇的魔法器械放在膝上启动，维克多对准像是麦克风的位置，“嗡嗡…呜……测试测试，有听到我说话吗？这里是海边的英俊哥，听到请回答。”
    沙沙声响持续几秒后，凯拉完全失真的声音响起：“一对一通话没必要使用代号，还有你也不想想现在几岁，为什么要取这么白痴的称呼？”
    “你真想知道吗？坦白讲，我心中有个年轻的灵魂，严格来说今年才两岁半！”
    “！……你果然是个傻瓜。”
    注视火堆劈啪，少年嘴角含笑。
    “真实的宿命就是被扭曲。话说我在萨波潘附近，明天就会去找村长，拜托你的事情有消息吗？”
    泡在温水浴池，女术士拨弄水面花瓣。
    “……骑士团的情报我不晓得，不过王室这边，最近是有零星几起山林碎尸案，最早发来通报的，确实就是萨波潘，之后几起都是在它周边，不过全都没有后续追踪……。
    该死的！罗德里克在搞什么？雅妲也不在乎的模样，看来得跟国王建议，把塔勒再弄回来。”
    “没关系，知道碎尸案起源就很有帮助。至于塔勒先生还是不要回来的好，他对我的偏见实在太深，我衷心希望他多休息几年，相信贵族们也都这么想。”
    啜饮费欧拉诺玫瑰红，维克多说话时，一本正经的虚伪演出历历在目。
    “是不是偏见我们都很清楚！还有别忘记你现在是我的合作者，应该学习着为泰莫利亚设想，不适任的情报主管就该尽快让位。”
    闭上眼睛喝口牛奶，凯拉讲话时凶巴巴的模样，也很容易想象。
    接着两人再闲聊一阵，确认维吉玛周边没什么大事，松鼠党例行的恐怖活动，下水道跑进一只石化鸡蛇，村庄发生严重的斗殴事件之类的，他们结束通话。
    ……
    维吉玛──从浴池里走出来，魔法灵光闪烁，衣服迅覆盖住女术士身体，接通特莉丝传来的千里镜通话，凯拉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
    从国家大事讲到宫廷八卦，从尼弗迦德的骚扰，到罗德里克的无能，奇怪的新型怪物，甚至包含前几天在花园撞到弗尔泰斯特王野餐的糗事。
    巨细靡遗的沟通，自然不会遗漏维克多交给菲丽芭的预言。但出于某种难解的心态，她并没有问特莉丝关于杰洛特的事，也没有告诉对方，从少年口中获得的详细解答，她想独享这个秘密一小段时间。
    另一边──收好传声器，少年隐隐闪过疑惑，印象中那位百合骑士罗德里克也算是精明强干，就算隔行如隔山，也不能做的如此稀松，特莉丝似乎也跟自己抱怨过。
    钻进帐篷，维克多没有着急躺平就寝，刚刚与凯拉的对话，她提到让少年要为泰莫利亚多考虑，猛然勾动他某些心事，于是他瞑目正坐，开始冥想。
    万念俱寂，问道本心。
    虽然对凯拉讲的很有把握，但他其实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胸有成竹，他根本就不知道泰莫利亚是怎么灭亡的，与女术士的合作关系，可说是在空手套白狼。
    或许旁人会以为他能够持续获得启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预知能力的上限早就锁死。
    接下来还能用的先知，大概就陶森特公国，那里是“资料片血与酒”的发生地。
    至于“石之心资料片”，发生的背景是要等南北再度开战，才可能派上用场。尤其是在威伦区域，开战后当地会有无数场合可以让他先知先觉。
    但是如果能够帮忙，他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协助，甚至阻止泰莫利亚毁灭，那些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的先知，不要也罢。
    预言什么的影射某场暴乱或火灾就好，毕竟尼弗迦德入侵，曾经旅行经过的威伦地区，将会秩序崩溃陷入混乱，化作食粮短缺、弱肉强食的悲惨世界。
    考虑清楚对泰莫利亚的态度，另个烦扰维克多的问题，就是时间。
    很多征兆都在暗示，少年的时间已经不多，最明显的就是“霍桑”逝世。
    谋杀事件的发展有其必然性，他不会以为阿尔方斯因为认识自己，就智商降低，导致提早被他儿子塞浦利安干掉，应该勇于承认，原先评估的五年发展过于宽松乐观。
    必须做好最坏打算，恐怕未来甚至不会有平和的三年，可以让炼金术平稳晋升大师、甚至贤者。
    最后需要烦恼的，就是命运之剑的锋刃，利维亚的杰洛特，本土名侦探柯南，他的出现代表死亡与风暴就在身边。
    按理来说，他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随着历练与遭遇，唤醒失去的记忆，重新变成那个爸气凌云、有女儿就无敌的“白狼”。
    问题是猎魔士居然被维瑟米尔派来维吉玛，这让少年感到有些心虚，去年自己在泰莫利亚首都搞风搞雨，各种大干快上、蝙蝠乱飞，也不知道是否有抢夺到杰洛特的机缘，会不会影响他恢复记忆的时程。
    当前算是倒在蝴蝶效应的，最显著就是布兰王，不过也在“都瓦克因”努力下，硬是把史凯利杰险些出轨的列车开回正途……，所以…大概…应该算是没问题。
    “不要畏惧改变，失控又不会怎样，我们压迫众生！”
    ……！？
    “柯里昂！刚刚是你吗？”
    睁开眼睛……万籁俱寂。
    摇头苦笑，正常人果然不该自言自语。
    仰躺上床，维克多安然熟睡，像婴儿般一觉到天亮。
    ……
    萨波潘，位于庞塔尔河以南，泰莫利亚境内的小村庄，以手工艺作品闻名，尤其擅长雨伞制作。
    早上维克多踏进镇里闲逛，村庄并不大，村民往来频繁，所以他刚采买好几根竹伞，村长就已经闻讯而来。
    他身形高大魁梧，让少年有些惊讶，自己体格已经算很优秀，但村长却更胜一筹，而且还是个光头。
    他没有胡须，身穿漆黑长袍，声音低沉沙哑：“你好，远方来的旅者，我是村长鲍尔曼。”
    “维克多.柯里昂，也许你需要先看看。”少年笑笑，把亚里安写的介绍信交给对方。
    出乎意料的，这位偏远地方的猛男村长居然识字，他接过信很快的阅读完毕，然后脸上堆出亲切笑意。
    鲍尔曼摆手招呼维克多，往村中深处走去，“感谢梅里泰莉，我这就为你安排休息的地方，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恐怖，村民们都很害怕，能够获得大师协助，真是太好了。”
    少年摸摸鼻子，跟随村长沿着小径行走，虽然最近两天应该没有下雨，但是空气却有些潮湿的感觉。
    鲍尔曼边走边说道：“事情最早是发生在半个月前，出外砍柴的克里斯没有回家，我们出去探查，只找到一滩血迹，还有一些碎肉骨头。
    接下来每过几天就会发生一次，死者都被吃得七零八落，所以现在大家平常没事都不敢出村，要出去也是团体行动。”
    维克多心里头估算一下时间，也就是说那群强盗，几乎是刚抢走秘密，回来就开始进行动物实验。
    而实验物出现在森林中的原因也很可疑，如果是管理不当，那很糟糕，如果是故意的，却更麻烦，那表示那些强盗，有意识的在试验生化武器威力。
    话说在泰莫利亚比较知名的匪帮，少年只晓得维吉玛的火蜥蜴还有公羊这两个帮派，心中这么想着嘴巴就问了出来：“村长，你知道火蜥蜴帮吗？有没听说他们在附近活动？”
    维克多注意到，提到火蜥蜴帮的名字时，鲍尔曼高大的背影震动了一下。
    “不！没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村长这么回答。
    欲盖弥彰的回答，完全没听说火蜥蜴帮的回答，反而更加可疑。
    挑挑眉毛，维克多压低声音：“不用畏惧他们，照实说就可以，我背后站着维吉玛的大人物！我其实是奉他之命前来调查的。”
    少年刻意没有清楚说明大人物是谁，就是要给村长施加压力，未知带来恐惧，像这种乡下地方的村长讲出特定的姓名，不一定能威慑到他，但是只讲首都大人物，其它给他自己脑补，效果肯定非常显著。
    果然听到维克多说的话，奥特曼高大的背影又震动了一下，停下脚步过了一会，“……，抱歉，我真的没有听过。”
    少年没有继续逼迫，还不知道火蜥蜴帮扮演的角色，但他已经确定，这个村必定有问题，看来今天晚上必须住在这里，也许村长半夜会私下给些情报。
    维克多的心情此刻稍微有些急切，他希望能尽快抓到蛛丝马迹，确定必要打击的目标。
    因为从看到丧尸犬开始，他就非常担心那些架空想象，如果继续留在不懂得敬畏生命的人手中，可能会造成极为恶劣的后果。
    譬如他印象深刻的某篇──
    《青草药剂猜想之其四》
    进化，有些人会解释成良性变异，对错我持保留态度。
    但牵扯到器官变异，可信的本质就是用进废退，我们可以在洞窟中发现，黑暗生物的眼睛多半极弱甚至没有，它们使用其他器官，靠听觉或嗅觉取代视觉。
    普通的狩魔猎人，在突变中是五感全面提升，但是我猜测，倘若眼睛毁损无法参与变异，作为代偿……
    ……完全依靠敏锐的听觉，或许走路、奔跑、甚至连呼吸和心跳声都难逃过他的耳朵？
    我不知道，我认为也许是对残障者的福音，不过首先得解决这该死的低下成功率。
    ──海边的英俊哥.笔于凯尔莫罕

 第二百章 深入虎穴心意已决

    “萨波潘”的村长家，位在村庄东侧的小丘顶，是一幢三层楼的独栋洋馆，铁门铁栅栏，前有花圃水池、后有家族墓园，周围树木环绕。
    见到造物，维克多忍不住侧头瞥了鲍尔曼一眼，没想到这个光头，居住环境竟然这么豪华？就算这里是乡下土地不值钱，这建筑也不是村级干部该有的规格。
    不过当村长推开门后，少年就不再疑惑，因为背向门口站在大厅里的，赫然是个身穿白袍的法师。
    他正在欣赏布满整个墙面的壁画，画作主题一目了然：伊丝琳预言的白霜──万物封冻的末日。
    ……
    一段时间过去。
    三楼的房间，此处家俱装潢精美，尤其特别的是墙壁上用木条间隔，固定出一排排整齐的透明玻璃片。
    颧骨微凸，中分卷发，戴着深色圆眼镜，知名犯罪者教授端起酒杯，“所以阿扎，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不走还留在这里干嘛？等那位来自维吉玛的调查员上来跟我们一块喝一杯？”。
    对于这个讽刺，肌肉黝黑虬结，全身刺青打洞穿环的瑟瑞卡尼亚法师，喉咙挤出两声低笑，“视情况而定，如果是有趣的人，一起喝一杯也不错！”
    接着门被推开，鹰勾鼻，眼睛狭长，身上套着件白袍的瘦小法师走进屋里。
    他的声音有种让人不舒服的高亢，“教授、阿扎，急着要走的话，留下第五卷《启示录》给我，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阿扎.贾维德的唇环闪亮，通用语发音有浓厚的异域腔调，“算了吧！亚伯特，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先跟我们讲讲这位王国调查员的事，他来干嘛的？跟他谈的怎样？”
    为自己开瓶新的红酒，被称作亚伯特的法师冷笑回应：“介绍信是新任拉.瓦雷第男爵.亚里安写的，让他来调查树林碎尸案。”
    举杯致意，接着他迈步走到墙壁前施法，招手让阿扎与教授靠近。
    法术引动讯号，玻璃片雾霭朦胧、影像浮现。
    然后三人都能清楚见到，正在房间里休息的维克多，不同片镜片还可以提供不同的角度。
    他金发分头，蓝色眼睛，背着一个行囊，身穿皮甲腰配钢剑。
    站在镜墙前观察片刻，教授先开口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看瞳孔不是猎魔士，那天在凯尔莫罕也没有见过他！”
    画面中的维克多，从背包里取出传声器，接着盘腿坐在床上，开始对着话筒说话。
    阿扎.贾维德，瑟瑞卡尼亚法师的眼神肃穆，仔细观察少年的肌肉，“没见过的陌生人，但他是个很优秀的战士，比教授这种只靠残忍与卑鄙的家伙要强出太多！”
    墨镜掩饰底下，教授不满的瞪了阿扎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嘿嘿嘿！”亚伯特的冷笑尖利刺耳，“你们不认识他没关系，我认识他就可以了，他自称叫做达文西，但是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他是维克多.柯里昂。”
    教授的墨镜炫出一片光亮，“维克多.柯里昂，脸上四条刀痕的龙裔诗人？听起来你对他印象深刻？”
    亚伯特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憎恨，“狗屁的诗人，他其实是个猫派猎魔士学徒，去年我和五个同伴，接受摩恩的法尔维克伯爵雇用，要解决掉他。
    我们设下陷阱、做好布置，以为自己是猫，但是最后结果我们差点全军覆没，只有我一个人逃走，这是个非常机警的家伙，敏锐而且善于利用环境。”
    端详屏幕中的少年，阿扎摸摸下巴，“嗯…屏幕上看不出刀痕，他刚刚没有认出你吗？”
    “当时脸上戴着面罩，他可能早就已经忘记，但是我不会忘记的，我发过誓要让他死得痛苦不堪。既然撞在我手里，就是命运的安排，今天晚上正好用他来测试‘利卡’的威力！”
    “利卡！？那是什么东西？”教授不解的问道。
    “第四卷《启示录》里对某种生物起的名字。”阿扎双手抱胸，蔑视的答道，“不用费心思研究，那是你这种傻瓜不会理解的世界，真正天才的发想。”
    瞥见教授脸上的怒气，亚伯特同样漫不在乎，阿扎的话说的很对，很符合自己的想法。
    法师咕嘟吞下半杯红酒，“呵呵，能写出《启示录》这种东西，‘海边的英俊哥’是位真正为科学而献身的贤达。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够见英俊哥一面，若能够聆听他的教诲，肯定是无上的幸福。”
    注视阿扎.贾维德，他接着问道：“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套出英俊哥名字了吗？”
    “快了！那个愚蠢的猎魔士还没有发现我的伪装，我正利用他打开郊外的法师塔，里面有阿祖烈手稿的最后一部分，可以彻底补完我们缺少的文献。”
    亚伯特认可的点头，接着伸手指着屏幕，“他在使用‘传声器’与人对话，这是种古老的器械，可用来远端通讯，只有法师能够充能使用。站在维克多背后的，应该是某位皇室顾问，特莉丝.梅莉葛德或者凯拉.梅兹。”
    “我们不能曝露在女术士面前，皇室顾问可以直接找到国王，让她报告上去会产生很大麻烦。”
    “别担心，晚上我会切断通讯方式与传送门通道，调查员维克多是绝对逃不掉的。”
    阿扎.贾维德：“那我今晚就留下来，欣赏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我们也可以互相印证对启示录的理解。”
    “啊，很好的提议，我满怀期待！”亚伯特颔首。
    ……
    一楼的房间里，被安排到温暖舒适的房间，维克多从背后行囊取出传声器，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他盘腿坐到床上。
    “测试，测试，米开朗基罗有听到吗？这里是达文西在呼叫。”
    远在维吉玛，刚刚结束与国王的交谈，回到房间收到留言的凯拉摇摇头，威克可真是不依不饶，坚定不移地选用代号传讯，还每天更换，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怪名字。
    无语的她开启话筒回话，“文西！文西！这里是基罗，讯息清楚，听到请回到。”
    “……抱歉，请你叫我的全名，达文西！”听筒里传出他的声音。
    眨眨眼睛，凯拉怀疑自己听错，但她明显从声音感受到某种微妙的怨念，对方是认真希望自己称呼他的代号全名。
    尽管不明白原因，但既然维克多会在意，那就没什么好讲的，“好的，文西！没问题，文西！”
    “……，随便你吧基罗。今天的远端课程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法师的传送门究竟是怎么运作的？为什么有时候可以凭空开门，有时候又需要魔力来源支持？”
    达文西直接放弃与米开朗基罗争辩，反正她不可能知晓真实原因，很快就会忘记，还是节省时间进行远端课程比较有意义。
    关于传送门之谜，这个问题困扰维克多很长时间，玩游戏的时候，总是看法师们随意开门自由穿梭。
    但实际来到这个世界，从文献上得知有‘法术印记’这种东西，而既然需要定位座标，那就意谓着传送不是完全随意。
    可是传送门到底是怎么运作？他仍然雾里看花。
    比方不久前的凯尔莫罕之战，瑟瑞卡尼亚的那个神秘法师，需要调和魔力之环，才能开门把整间实验室搬空。可是等到特莉丝要回转维吉玛的时候，却又直接开门就走。
    中间的差异到底在哪里？上述这些都是法师的秘密，书籍上不会有的知识，还好自己现在有个顾问可以指点迷津。
    而察觉到达文西放弃争辩，米开朗基罗无趣的扁扁嘴，与其进行那些枯燥的远端课程，女术士比较喜欢与少年聊天。
    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独特的幽默感，对她而言未必好笑，但肯定很新鲜。
    然而约定就是约定，所以凯拉的声音死气沉沉。
    “听着，用傻瓜也能理解的方式来说，世界上到处充斥着魔力，或者说混沌能量，而魔法就是让混沌能量屈从于自身意志的艺术。
    开启传送门的消耗需要从周围调用魔力，维持也是，所以严格来说，所有的传送门都是需要准备的，看起来瞬发的传送，不过是沟通技巧高明所以快速，或者事先就与环境周边魔力共鸣。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这种与众不同的存在，就是‘源术士’，他们自身就是魔法的源泉……”
    ……
    夜晚用餐的时后。维克多没有见到主人亚伯特，负责招呼自己的人是鲍尔曼。
    不过维克多并没有在意。他正在反刍下午学习到的知识。研究魔法与猎魔士的法印间的互通之处，两者都能用简单的手势，透过消耗精力，驱动特定的效果。
    用餐完毕后他也没有多想，回到房间就准备就寝休息，但是直到躺下后，他却感觉到隐隐有种不安盘旋，自己似乎遗忘了些什么，那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被想起来。
    先前都在考虑其他的事情，没有在意，但此刻夜阑人静，那种不安格外清晰，意谓着危险正在逼近。
    从床上翻身起来，维克多正坐冥想，开始在脑中翻阅今天一天的遭遇片段。
    早上进入到村庄，采买土产。
    接着会晤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胡须的壮汉村长鲍尔曼先生。
    再到宅邸碰到鹰勾鼻，眼睛狭长的豪宅主人，白袍法师亚伯特。
    等等……狭长的眼睛！？
    沉睡的记忆被猛然唤醒，有些东西没有忘记，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月光高台，那双狭长眼睛里的鲜明恨意，与那个割喉的手势。
    毛骨悚然！虽然他没有像侦探小说那样，一下子串起所有蛛丝马迹，但可以肯定的是继续留在这里就是给别人谋害的机会，少年立刻起身开始披挂武装。
    抬手按下传声器，维克多尝试呼唤凯拉，但里面却只有沙沙的噪音传出。
    不出所料，通讯已经被切断，那么定位传送就更是绝无可能。
    从行囊中拿出草药包斜背，将传声器与行囊都收进包里，既然掉落陷阱，就没有再藏牌的理由。
    那么问题来了，袭击自己的会是什么东西？
    轻轻推开房门，少年注意到曾经灯火通明的洋馆，现在一片漆黑，耳畔隐约飘过叽呀嘶吼，还有啪哒啪哒的爬行声。
    抽出烈焰之击，维克多轻弹剑锷，让火光熊熊闪耀，然后他在天花板看到一只“利卡”……，它就趴在那里，外表特征为浑身无毛，退化的眼睛上残余不少破坏性刀痕、手指关节粗大且进化为利爪、大脑直接暴露在外、长长的舌头从上垂落……！
    目睹怪物的外观，维克多有一种呕吐的冲动，因为他能够清楚想象，所谓的利卡是怎么样制造出来的。
    近似人类的怪物，少年过去杀过不少，譬如水鬼，食尸鬼，腐食魔，女海妖。
    他们外观不约而同都有些接近人类的地方。但与此同时，又有某些决定性的不同。比如水鬼的鳃、食尸鬼的构造、腐食魔的体液或是女海妖的下肢，都可以让人清晰的分辨差异。
    但是利卡……这个怪物身上所有的构造，都可以在原本的人体上，找到相对应的部份，远远观察就像是被剥去表皮的人类。
    推到很高频率的新陈代谢，让他的手爪锋利无匹，曝露在外的脑部就是他的弱点。
    倘若今天换作是别人，不了解利卡、或者称之为舔食者这种生物的特性。可能会在慌乱中发出声音，接着遭受狂风暴雨的攻击。但是维克多早就心里有数，从走出房间看到一片黑暗的时候，就有所预感。
    到此为止，他已经完全可以断言，接下来他脑中所有最恶劣的想象，都将一一实现，利卡只不过是个开始。
    脑中这么思索，维克多沉着走到一个比较接近怪物的距离。敲击剑锷熄灭烈焰，只靠着窗外星月淡淡的微光辨识。
    屈指一弹，一枚克朗掉落在他前方不远处。
    接着听到声音，天花板的利卡飞扑而下，利爪挥出劲风，尖端嚓的硬生生刺进拉多维德侧脸。
    真是恐怖的力量，维克多想着，脚下开始绕背，他要从背后靠近怪物。
    “迷惘”会让人变“软弱”，对付利卡的正确手段其实不难，只要慢慢的、慢慢的移动，无声无息的移动，注意脚下不能踏到异物。
    保持安静，更加安静。
    就定位后，注视茫然爬行的利卡，烈焰之击在沉默中，以超缓慢的速度移动，直到贴近瞬间，像猛兽一样的爆发，将这家伙的脑部狠狠钉在地上。
    宰了他！
    凶戾的狂吼刺耳炸响，怪物疯狂挥舞手爪，却不能攻击到后背，完成攻击的少年退开几步，坐等怪物死去。
    当吼声逐渐微弱，终至无声，他上前拔出钢剑，结束利卡的痛苦。
    ……
    现在可以肯定的事实，那位叫做亚伯特的法师，与抢劫凯尔默罕的人同伙。
    而这个事实衍生出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坏消息是恐怕不止这只，他已经制造出更多实验品；而好消息是，维克多下定决心要干掉他。
    就决定是你了！亚伯特！
    少年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要抹杀掉一个人。

 第二百零一章 夜战洋馆黄金精神

    “哈哈哈哈哈！”是教授的嘲笑声，“你弄这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威猛，结果人家随随便便一克朗丢出去，再一戳就把它杀死，到底有什么用？”
    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亚伯特低声咒骂：“蠢货！”
    耳环叮当，阿扎开口缓颊，“强大的破坏力，高超的速度，‘利卡’作为生物兵器还是很有价值的。会被轻松的解决掉，并不是做的不好，而是这个男人维克多.柯里昂，他几乎在一瞬间就判断出利卡的弱点，并且找到攻击的方法。
    更惊人的是这无与伦比的行动力，能够在它刚贯穿克朗，证明破坏力之后，毫不犹豫地继续贴近利卡这种新型魔怪。他是个超级危险人物，可能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严重妨害，不愧是……所看重的。我甚至开始觉得史凯利杰的传闻‘都瓦克因’，或许并非全部捏造，而是真有如此勇士。”
    教授没听说过龙裔的名声，不晓得阿扎在说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
    亚伯特同样没有听说龙裔。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要挽回颜面，虽然就像阿扎说的，失败并不是因为产品不好，但即便如此，被看不起的教授嘲笑，还是让他觉得不悦。
    解决无声暗杀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让维克多发出声音就可以，当战斗在黑暗中开展，使用听觉与触觉的利卡就是最危险的猎手，它们不死不休。
    屏幕画面中的少年，正在触摸墙壁与窗户，或许是在寻找逃生路径，但就算他有所发现也没有用处。
    亚伯特露出残忍微笑，户外早已经超前部署好大批的丧尸犬，就是要限制维克多不能够轻易离开。
    ……
    整栋房屋都被加固过，估计本来就是用以测试生物兵器在室内造成的破坏力，而前庭花圃后院丛林中，到处都有饥肠辘辘的丧尸犬，正在欢快地奔跑。
    丧尸犬堪称“军团”，因为它们为数众多。
    应该不会只是这样，维克多冷静思考着……既然亚伯特要验证杀伤力，那就需要观察作战表现，所以周围有中世纪版的摄像头？
    迅速肯定这个猜测，见识过千里镜后，维克多不怀疑法师有办法在远距离监视他人的一举一动，不能因为他们没有高科技支援，就忽略法术的效果。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远距离”必然效果有限，不可能达到咫尺天涯，换言之，那狗娘养的法师肯定就在附近观测，并且安排下一波攻击。
    而以亚伯特对自己的深沉恨意，少年猜测他没打算让自己轻易死去，所以第一波才只有一只利卡。
    他或许想给自己恐惧的时间，挣扎的机会，发出无助的哀嚎，好滋润他枯萎变态的心理。
    现在第一波袭击被轻松解决，他第二次肯定会派出更危险的生物或组合，迫使自己发出声响，在黑暗中承受利卡无休止的追击。
    考虑清楚后，少年判断应该要先毁掉摄像头！不能让法师这样悠哉的持续监视，得把双方的情报获得拉回同一个水平。
    尽管此时他连摄像头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是狼派徽章可以侦测哪些东西正散发出魔法。阻断通讯与观察监视的工具，应该是作在一起的，而这类东西不可能魔力隐蔽。
    维克多开始迅速探查墙壁，窗户，装饰品以及各个角落，乍看下，会以为他在找寻逃脱出路。
    ……
    用魔法解开保险，扳下闸门拉杆，亚伯特从一楼的隐蔽房间，释放出新的怪物。
    法师志得意满的说：“这次我们派出的利卡，不比先前的版本，是我根据英俊哥的启发，研发出的全新型态。”
    听到亚伯特的说法，阿扎好奇观察这只新型利卡的模样，它的外观与原本的利卡很相似，但是特别之处在果露的两块大脑中间，夹着一根凸起的鼻子，很大的鼻子，就像是一坨茄子。
    阿扎有些惊叹的说道，“确实这算是举一反三，同时去掉耳朵与眼睛，接着强化的居然是嗅觉！？”
    “按照狩魔猎人药剂配方，原本强化顺序就是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亚伯特双手抱胸嗤笑，“继续看下去吧！嗅觉模式下它们可以闻到最细微的食物香气，这次维克多绝不可能逃脱它的追捕。
    如果他还以为可以依靠无声偷袭，这回肯定会让他陷入深沉绝望，我只盼望他不要瞬间就被解决掉，后面还有更多更有趣的东西呢！”
    不远处的沙发上，教授为自己斟上又一杯红酒，他懒得听法师的自吹自擂，他们都是永远学不会教训的蠢货。
    不过他还没喝完这杯，就听到亚伯特不可置信的惊呼：“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居然就这样解决掉我的新型利卡！？”
    教授转过身来观察屏幕，那只两片大脑中间夹着根茄子的新型利卡，已经倒在地上没有生气。
    其中有一片玻璃，赫然映照出维克多的清晰正脸，他的眼睛与画面面对面，彷佛透过摄像头，正看着另一边的监视者。
    他嘴角上翘、似笑非笑，然后口型变动，他说的话应该是……
    “白痴！”
    下一秒，他摧毁掉那个摄像头，屏幕陷入漆黑。
    ……
    毁掉第一个摄像头，维克多简单确认监控的型制，接下来破坏行动应该会更快，节省下的时间能让自己做些准备。
    注视地面的新型利卡，油然而生的愤怒掠过，在丧心病狂的领域上，亚伯特确实做到了举一反三，尤其这个新型利卡的长相实在是太让人无语。
    这副模样怎么看都是……斯文扫地！岂止是奇耻大辱，根本是终极侮辱，谁能忍受脸上长了根茄子？
    据此，人道毁灭法师的理由又添一项，“反人类审美观罪”。
    至于维克多解决新型利卡的方法，单纯的戴上面具使用恶魔之尘──农民之屁扩散的瞬间，茄子脸利卡君就瘫在地上，口吐白沫任由宰割。
    他敢讲监视器另一头，看不出玄虚的法师一定在大喊：“不…不可能！”
    不太熟悉环境的少年，绕了一段路才找到上楼阶梯，接着开始清理附近的干扰源与摄像头。
    维克多估计，敌人大抵就在楼上，目前为止他不使用任何爆弹，就是不想让对方有所提防，他要给这些狗娘养的一个惊喜。
    他固然下定决心要杀掉法师，但是要砍倒法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没有忘记上次的经验，那么多蔷薇骑士包围，还是让这个法师跑了。
    且按照凯拉讲解的知识，长期居住的亚伯特必然已经调和好周边魔力，危急状态能瞬间开门，倘若一击不中被他逃走，下次要逮到他就会更加困难。
    要确实封住他的行动，才能让正义获得伸张。
    清空一圈干扰源后，维克多随便找个房间撞开门，用狼派徽章扫描确认没有监控，少年坐到床上，拿出“传声器”。
    ……
    洋馆三楼，看到维克多摧毁监控，教授语带讽刺，“啧啧！所以现在怎么办？亚伯特，派出你精心准备的第三只利卡出阵吗？
    按照你刚刚的预告，应该是触觉类型，该不会又像这只嗅觉类型的，碰到他就自动翻肚皮吧！我差点以为你做的利卡是属牛蛙的。
    而且我很怀疑少掉这么多监控，所谓的战力评估还有没有意义！”
    亚伯特脸颊猛然胀红，青筋一条条的，狭长的眼睛眯起，几乎就要愤怒爆发。
    “够了！教授”。阿扎.贾维德开口劝阻：“虽然不知道维克多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可以看出我们今天的活动嘉宾，至少是有备而来。”
    瑟瑞卡尼亚人盯着越来越多黑掉的屏幕，“亚伯特，现在还能找到他的位置吗？”
    法师用力一拳捶在墙壁上，“没办法，该死，他究竟是怎么找出我布置的？”
    察觉到亚伯特处在无能狂怒，阿扎的声音镇定平稳，“好吧，到此为止，你的成果我都看到了。接下来，就让我来提供些小小的帮助。”
    法师看向瑟瑞卡尼亚人，他脸上碇蓝刺青密密麻麻。
    “丧尸犬只是新陈代谢加速，本身还保留有大部份犬类习性，所以能够团体活动。而利卡你每次只能派出单只，其实是受制于无法辨别敌我，”无视亚伯特见鬼的表情，阿扎钉着鼻环的脸上露出看穿一切的笑容，“不要怀疑，我们曾有相同的困扰，而我要提供给你的就是植入装置与控制法术，告诉我，你还剩下几只利卡？”
    白袍法师沉默了一下，坦然说道：“听觉原型五只，嗅觉二型两只，倚靠触觉的三型一只。”
    “很不错的数量，”瑟瑞卡尼亚人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八根一头尖锐无比的钢管，“把这些插进利卡脊椎里，加上这个是控制咒语，你就是他门独一无二的主人，我们来动工吧！”
    事先就知晓阿扎打算，教授没理会他们的离开，自顾自端起红酒品尝，盯着萤幕里的维克多，一个又一个的破坏监控头。
    一段时间过去。
    当两个法师重新回到房间，教授指着屏幕说道：“他找到上楼的阶梯，却没有急着上来，反而是先破坏周边监控，然后消失无踪，他该不会是想把皇室顾问召换过来吧？”
    亚伯特摇头否定：“那不可能，清空少少几个区域，或许可以让他恢复通话，但是一点点干扰都会让传送门变得极度危险，女术士不可能会为手下冒这种风险！”
    阿扎也点头认可，“确实如此，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瑟瑞卡尼亚人施法，虚空张开一片水幕，然后两个几乎完全失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文西，你听着，你打听到的情报已经足够，亲爱的听我说，不要冒险，现在不惜一切撤出那里。
    我马上就会通报给国王，国境内有这样危险的组织在进行生物试验，必须要给予严肃打击！还有那个蠢货罗德里克，他将为他的怠惰而付出代价！”
    她说的话，让三楼旁听的三人，都脸色微变。
    “抱歉，米开朗基罗，但可以的话请你叫我全名──达文西！”
    “该死的，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随时可能倒在那里，你却在跟我计较文西还是达文西？”
    “没事的，米开朗基罗，我保证会活着离开洋馆，我保证，这绝不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所以──请务必叫我达文西！”
    洋馆一楼某房间里，传声器通话虽然断断续续，但至少可以沟通，维克多手上正把玩着一枚锆石──法术印记，属于凯拉梅兹的。
    在周围没有魔法干扰的情况下，女术士可以通过这个印记，直接传送到他身边。
    少年联络女术士，主要是要向她确定断法时机，他不想让亚伯特逃走，而要杀一个法师，最好先聆听另个法师的客观建议。
    凯拉固然愿意给予意见，不过比较麻烦的是，她更希望维克多选择撤退。
    “该死的文西，你就不能够听我一次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拒绝！今天我一定要解决掉亚伯特那个砸种，梅里泰莉都救不了他！”
    “哈！”听到维克多放话要杀死法师，教授忍不住笑出声，亚伯特气得握紧拳头，阿扎却侧过头若有所思。
    而在远方的维吉玛，听到维克多说的话，凯拉情知劝也没用，他是铁了心要打，恨恨地把酒杯砸在地上。
    果然就像特莉丝说的，猎魔士都是蠢货！
    犹豫了一瞬，她脱口而出，“你先等等，我试试看能不能传送过去！”
    听筒另一头，正将法术印记抛着玩的少年一怔。
    学过传送门常识后，他知道女术士正准备做的行为有多危险，过程稍微出差错，后果都是灾难，可能身体部份遗失，或人还没抵达就被撕裂。
    但她还要过来！？
    心念电转间手一翻，维克多将锆石收进草药包里。
    “混蛋！文西，怎么干扰又变强了，我现在完全感应不到印记！”
    “放心吧！米开朗基罗，打完这仗我就会回老家结婚！所以肯定没问题的。”
    “…………！”
    微微一笑，少年把传声器也收进草药包里。
    ……
    洋馆三楼，察觉通话中断，阿扎凝重地对法师说：“亚伯特，我现在要回去王城，虽然仍不晓得对面是凯拉或者特莉丝，但无论是谁我都得尽快通报……，否则一旦国王之手介入调查，就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
    亚伯特点头表示明白。
    瑟瑞卡尼亚人拍拍法师肩膀，“希望下次我再过来，不会听到这家伙逃走的消息，你能够做到吧？”
    白袍法师狠狠握紧拳头，维克多这家伙让他颜面尽失，以至于现在只能听从阿扎主导，这都是那个杂碎的错，他必将体验到法师的愤怒。
    阿扎能感受到亚伯特的郁闷，但并不同情对方，归根究柢就是能力不足而已。取出一份装订好的资料交到法师手上，“拿好，你一直想要的启示录第五篇，这一册非常珍贵，务必好好保管。”
    没想到经历如此多失态，还能获取这份珍贵的抄本，法师大喜过望的双手接过，原本他认为要等到下次才能获得的。
    接着轰然声响中，阿扎.贾维德与教授消失在传送门后，返回维吉玛。
    确认火蜥蜴帮的两人离去，亚伯特按下机括，放出刚插进植入装置的八只利卡，施法控制它们，下达捕猎维克多的命令。
    倒杯红酒坐进沙发，法师已经不再关心少年的问题，八只利卡交叉掩护，他绝无可能从利爪下逃生。
    爱不释手的摊开启示录第五册，才看完开头亚伯特就激动不已，内容是居然是关于如何用便宜素材取代昂贵，达到普及施用的可能。
    尽管突变的成功率，很可能因为材料降阶而显着降低，但反正现在制造的都是当作武器，那些不要钱的两脚羊，完全经的起消耗浪费。
    只要按照这册的观念施行，青草药剂产量必定可以提升，怪物的数量也能大幅扩充，再不会像眼前这样仅剩八只利卡的窘迫。
    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正当亚伯特陷入对未来美好的畅想时──
    蓦地里，某个撼动灵魂的声音响彻洋馆，从耳膜直贯胸臆。
    “伏斯─洛──达！！！”
    龙吼叱咤！天开云裂！盖世英雄！
    不自禁的浑身一颤，法师手上书籍啪哒落地。
    距离这么远都能震慑人心，他完全能想象听力型那五只利卡现在的惨状，而嗅觉型的两只若是再翻肚，就只剩下……。
    没过多久，寂静洋馆里，脚步声喀、喀、喀、喀，从远至近、由小渐大，毫无掩饰。
    “碰！”被踢开的房门后，那个男人飒爽登场。
    “亚伯特！我说要过干掉你，就是要干掉你，今天梅里泰莉都保不住你！”

 第二百零二章 现在我们合而为一

    灯光明亮的房间里，墙上暗淡的玻璃屏幕，仅存几幅还持续不辍的监视洋馆各处。
    听到维克多的死亡宣告，抬头盯着他脸上刀痕与金色分头，亚伯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化作血色褪去的苍白。
    慢慢站起身，法师对走进房里的少年说：“我……必须要感谢你，维克多，如果不是你刚刚那句话对我的羞辱，我差点就逃跑了。只差一点…我就会失去法师的荣耀，在你这下贱的猎魔士面前，选择夹着尾巴逃走！”
    他扭动脖颈，“但是现在，不会有意外，在我的魔法面前不会有意外！魔法在上，我要让你死的惨不堪言，我保证──”
    “嚓！”亚伯特说话的时候，维克多若无其事地靠近到合宜位置，然后趁法师话还没讲完，就猛然前踏，钢剑匹练断空，由下而上掠过。
    “砰啷！”可惜砍中的只是镜像体，亚伯特的身体彷佛玻璃般，片片碎裂坠地。
    在“宦官哈宾”身上见识过这招，维克多不慌不忙，转身环视周遭，果然法师正站在不远处，手放在墙上一处机括。
    他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告诉我，学徒，是谁给你的勇气向我挥剑？”
    眨眨眼睛，少年没说话，这问题好像有个标准答案，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
    接着法师扳动机括的动作，几乎与少年的踏前斩同步。
    于是就在快能砍杀亚伯特时，巨大的黑影从侧面扑来，它拥有压倒性的怪力，与相应匹配的敏捷，运动协调能力更是出色。
    一拳重击捶在皮甲，将维克多打飞，骨噜噜滚倒在地。
    无言起身，少年甩动发麻的手臂，拯救法师的黑影果然是“鲍尔曼”，尽管早在预料之中，但真的遇见还是感到遗憾。
    村长先生的笑脸已经不再憨厚，面色苍白僵硬，但身躯与四肢却更加粗壮。
    在生化危机世界里，号称流水的穿越者，铁打的“暴君”，少年只能感慨自己何其有幸，能在狩魔世界享受到跨界体验。
    “你应该引以为傲！”亚伯特扬起下巴，施法将掉落在地面的启示录召回手上，“老实说，刚才你解决利卡，来到门前的时候，我内心真的充满恐惧，要是你没有瞧不起我，说出侮辱的话，我就不会下定决心面对你。
    你不是说梅里泰莉都保不了我吗？来啊！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过来杀我啊？”
    听到法师说的，本心维克多是很想要吐槽回应，问题是他必须开始翻滚，因为鲍尔曼先生丝毫没有大佬们在讲话，罗罗就要在旁边待命的自觉。
    他挥舞不休的狼牙棒又快又重，挨上一下运动能力就会下降，挨上几下就会痛快升天，维克多只能拼命闪躲。
    对少年来说，相较类型接近的寒冰巨人，暴君的攻击在力量上固然不能比拟，但是较快的速度，与适中的体型，让它更不好应付。
    而亚伯特没有参与战斗，将启示录第五卷收好，他专注观察维克多与鲍尔曼的交战过程。
    暴君是没有展示给阿扎与教授，法师私藏的王牌，保留微薄智力让它能分辨敌我，不须安装额外的植入装置。
    场上的战斗，暴君占尽上风，不断翻滚的猎魔士学徒，所能做出的垂死挣扎，就是向亚伯特投掷几把飞刀，然后被防护的“魔甲术”轻松挡下。
    对观察到的结果，法师感到满意，一对一战斗都如此成功，遑论未来在战场上，大批这样的战士所能发挥的功效。
    尽在掌握的感觉，让亚伯特得意洋洋：“嘿嘿！果然直接透过突变，进化战士才是未来，没有经过任何武技训练的鲍尔曼，全凭天赋和巨型武器，就能够把你逼到没有还手之力，维克多你已经落伍了！”
    讲完法师开始畅想，杀死学徒后前往南方，依靠这个手艺为晋身之阶，投效尼弗迦德皇帝，所能获得的奖赏。
    他毫不在意维克多忽然冲过来，且不说继续维持这个路线，少年先要挨上狼牙棒一击，保护他自身的魔甲术，也能确保普通刀剑都不破防。
    法师与猎魔士间存在着天壤之别，而学徒更是不值一提。
    这个想法为亚伯特法师带来灭顶之灾，他眼睁睁看到维克多在间不容发的的情况下，扭转身体闪避过狼牙棒，然后近距离朝自己与鲍尔曼各丢出一枚圆球。
    炸弹！？
    没想到维克多居然会随身携带这种武器，亚伯特只得全力巩固魔甲术，然后耳畔霹雳炸响。
    “轰隆！”在茫茫烟尘中，法师没有感觉到冲击，但魔甲术却正在冰消雪融，他惊慌地想开启传送门，魔力也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这些现象，亚伯特想到一个令他恐惧颤栗的可能性……“反魔法金属炸弹”！？
    而维克多就站在他面前，嘴角上翘，笑的他心里发寒。
    他盼望暴君能过来阻止对方，这样他或许有机会逃生，但眼角余光所及，鲍尔曼跪倒在地，后仰的上半身被炸得面目全非。
    这就是初代暴君的结局，或许它的攻击比寒冰巨人更有威胁，但是它与巨人有个决定性的不同，就是它没有着甲，更没有寒冰护甲，所以在蜂窝面前，鲍尔曼不堪一击。
    几百年来无数猎魔士，从没有突变出刀枪不入，更不曾断肢重生，没有感染t病毒的暴君是没有灵魂的，强壮有力但一炸就死。
    接下来就像老鹰抓小鸡，亚伯特的反抗毫无意义，维克多一折一抝将法师压制在地，然后取出反魔法金属镣铐把他铐上。
    反魔法金属冰冷的箝制，干扰法师身上的魔力流动，这使他感到无比难受。
    “该死的混蛋，放开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居然敢使用反魔法金属炸弹，还用这种镣铐对付一个法师，你将会成为法师们的公敌──啊！！！”
    狂怒的亚伯特中断咒骂，发出尖利的惨叫，因为维克多的短剑直接戳穿他手掌，深深钉在地板。
    “大人，时代变了！”维克多语气平静，“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要死了，梅里泰莉都救不了你。但你死前我有些问题，希望你为我解答。”
    亚伯特痛的汗出如浆，直抽凉气，但还是硬气的呵斥：“狗娘养的杂，除非你许诺让我走，否则你休想我回答你任何问题，我以法师的尊严起誓！”
    “呵呵！”维克多轻笑，“没关系，天亮前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沟通。死亡有很多种，属于你的死亡，可以是迅速无痛，也可以特别缓慢、特别痛苦！”
    伸手握住短剑，少年轻轻转动剑柄，“在诺维格瑞黑帮作客时，不少画面让我深有感触，现在与你分享，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忍受力，特别是尊严什么的……相信我，你很快会说出所有我想知道的，只求我赐你一死。”
    ……
    一段时间过去，当短剑从后脑贯通前额，亚伯特面容扭曲，然后颜艺定格。
    坐在沙发上，维克多却感觉微妙，因为宰掉那个王八蛋，没有发生任何异象，柯里昂既没有出现，精神也平静安详，说好的兄弟再会，轰轰烈烈的大合体呢？
    怀着疑惑静坐思考，片刻后维克多忽然大笑出声，是自己想多了，完美合一本来就该是润物无声，柯里昂从来不曾消失，自然无所谓出现。
    想通无谓的纠结，维克多开始收拾场地，法师之家总有些可以搜刮的宝物。
    亚伯特的豪宅，确实囤积不少财货与炼金材料，尤其是材料部分，堪称大丰收，想想他在做什么实验，就知道他主要囤积哪些材料。
    而除去有形的收获，无形的才是重点，果然除掉那个砸碎后，柯里昂的精神获得不少提升，最显著的差异就是往后他可以倾听“炼金之声”。
    功能是少年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他就能倾听它们的声音，这会让虚空特性的重复利用与升级变为可能，此外，现在每样炼金物品可以附加三项特性。
    炼金实验室中一个个笼子，里面血迹斑斑，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死在这里。
    从亚伯特身上把遗失的五卷猜想都回收到手，维克多不排除有誊本或者是被默记出去，自己都能够把阿祖烈的实验记录全盘记在心里，别人当然也可以。
    所以接下来少年还要继续奋斗，直到让不该出现的知识都重归尘土，而这件事需要强大的力量，观察到实验室中央大釜，里面还有着大半缸的药液，都是青草药剂后，一个决断在脑海确立。
    把五卷《青草试炼猜想》，当做火源堆上木材，用烈焰之击点火，然后面对渐渐升温的大釜，维克多插入搅拌棒。
    将自己对人体实验的愤怒，初次杀戮的喜悦，透过手上紧握的搅拌棒，传达进大釜中，这是一次发自真心的炼金，维克多要为自己，炼制一份完美的青草药剂。
    这次炼金结束后，他将不再是学徒，而是一位成熟的不可思议炼金术士。
    今天虽然看似轻松的铲除掉法师，但是过程中玩弄的心理手段却一点不少，而且最关键的是亚伯特是个自大的白痴！
    如果下次想干掉人，他不是个白痴怎么办？
    那我柯里昂就需要更强的力量！我要用我的剑切开他们的喉咙，我要做出最好的青草药剂！
    祖母曾说：“当你真心渴望某件事情的时候，全世界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
    这一次炼金，以大釜为中心，不可思议的真理之轮轰然张开，迅速延伸扩展，向外一圈圈辐射出去，而且花纹不仅只是平面，更向上方蔓延。
    当圆柱体完全笼罩住洋馆所在的小丘，光柱通天彻地，神妙文字环绕，稍微靠近，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仙乐飘飘。
    整个萨波潘的村民们都被惊动，纷纷跑出来目睹这一生难得一见的奇景，可惜谁也没办法进入到光柱里面。
    而在核心深处，少年双手仍在机械性的搅拌，但是却眼睛无神，他正陷于一种奇妙的心理状态，或许也可以归类为自我催眠。
    ……
    身处一片荒凉雪原，刺骨北风呼啸，冰封万物寂灭。
    维克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却知道必须要往北走，于是他开始前进！
    走着走着，他的手脚冻裂，血珠滴落伤痕处处，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有种感觉，他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这或许是求道者一生一次的朝圣！
    于是他走着，走着。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后忽然间，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在雪原中央的奇妙景观，肯定是那家伙摆出来的，哲学的说，也是自己摆出来的，出现在眼前的造物，有个正式的名称叫做──“冰封王座”。
    一座不科学的冰塔，一条环绕塔身的冰雪通道，周围冰牙交错，迂回盘旋而上，层层枷锁交错的顶端，是永恒结冻的万年寒冰，维克多知道柯里昂就在冰里面等待。
    他轻声咏叹：“当维克多迈步向前，王座在柯里昂面前升起，冰封王座欢迎它真正的主人。”
    迎着寒风飕飕，少年走上通道，刺骨冷气从背脊窜上后脑，沿途低沉声音回荡。
    “力量不值得害怕，要害怕的是掌握力量的人！”
    ──不愧是你，意味不明的中二台词！
    “我是天谴军团的寒冰之心！”
    ──好的好的，等我建好军团会通知你。
    “我的兄弟，当你降临的那一天，整个凯尔莫罕的森林都在低语着你的名字──维克多！”
    ──并没有，不要瞎掰好吗？
    撇开温度设定过低，还有尴尬中二的低语，整段过程里的风景还是很带感的，所以维克多很快就登顶冰封王座。
    眼前，万年冻结的冰牢，赫然封禁着一缕幽影，维克多没有犹豫，抽出烈焰之击，猛地深深插入冰块。
    烈焰灼烧，“砰啷！”冰牢破碎，幽影消逝，从中掉出一张石鬼面。
    接着他们分工合作。
    维克多捡起面具，柯里昂坐上王座。
    他们闭起眼睛。
    戴上面具。
    “现在，我们合而为一！”
    维克多.柯里昂睁开眼睛。

 第二百零三章 侦探事务重返首都

    在维吉玛神殿区，有间知名的侦探事务所，雷蒙德.马洛耶夫侦探，因为妻女死于火蜥蜴帮之手，他努力追查匪帮的犯罪轨迹。
    然后他追随妻女的脚步而去。
    今晚的侦探事务所二楼，阿扎.贾维德正盯着城市区域布防图深思，旁边另一幅图则是大陆全疆域图，上面用虚实线条清楚标注出尼弗迦德在两次北境侵略中占领的土地。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教授，圆墨镜反射火光，“阿扎，那个变种怪胎正在往这里的路上，你跟他的角色扮演游戏还要持续多久？他这些天每晚在我们地盘上袭击帮众，我对他快要忍无可忍了！”
    “呵呵呵！”阿扎的唇环随低笑声晃动，“往好处想，至少他比蝙蝠侠可爱，死掉可比残废要好处理。”
    卷起袖子，教授比划固定在左手的袖弩，“去年是局势不允许，换作现在，那只蝙蝠再敢出现，我就一发把他射到墙上！”
    把面前的布防图卷起，阿扎说：“你先离开吧。猎魔士我还有用，还不到解决他的时候，他的感知与专业无可取代，是破开‘阿祖烈之塔’封印的关键。”
    转身要离开的教授，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对了，已经第三天，亚伯特还是没有消息吗？”
    右手点在额头宝石，阿扎摇头，“千里镜他没有回答，法术印记也没有感应，应该是被摧毁，没想到亚伯特那个蠢货，居然真死在维克多手上。”
    “我认同你对他蠢货的评价，但亚伯特毕竟是个法师，你就这么肯定那个什么都瓦克因能解决他？”
    “至少机率要比你大的多。”
    “呸！”吐口口水，教授离开房间，从后门离开。
    而往楼下移动的阿扎，随着前进的脚步，他的外观也开始变形，从刺青满身、环环相扣的瑟瑞卡尼亚人，变成单片眼镜，皮帽布衣的泰莫利亚人。
    这种简易变形术很难掩盖魔法波动，甚至骗不过大都市配备魔法侦测仪的城门看守，但是用来哄骗失去记忆的猎魔士，已经绰绰有余。
    开门把白发的猎魔士迎进来，他们交流闲谈，阿扎用几个画饼的火蜥蜴帮消息吊着杰洛特，让白狼继续为他火中取栗，破解沼泽魔法塔的谜团。
    ……
    一段时间后，在维吉玛某地──
    “……以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就是如此。”教授躬着腰，表情谦卑姿态慎微。
    皱皱眉，上位者摆手让教授离开。
    考虑片刻后，他按铃叫进另一人，“去萨波潘看看，确认那里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回来向我报告。”
    ……
    深夜的维吉玛贸易区，这里也有一位关注萨波潘发生什么事的人，已经第三天，那个该死的小王八蛋依然渺无音讯，没有意外的话，“打完这仗我就回老家结婚！”就是维克多.柯里昂的最后遗言。
    对威克的死亡，凯拉.梅兹并不感到难过，因为那混蛋摆明是自己找死，法师是那么好对抗的吗？
    而且她阻止过他，甚至当时想传送过去帮他，虽然因为失去座标无法成行，但表现绝对是仁至义尽。
    在漫长的生命里，女术士看过很多人，遇过很多事，少年只是个有趣的新鲜玩意，此刻心情的烦躁也不过是感叹先知难得。
    手托腮坐在梳妆台前，凯拉理智的判断威克已经死去，不过在感性层面，她却难免有些期待，盼望纵横史凯利杰的龙裔，这回能再度创造奇迹。
    蓦然千里镜嗡嗡响起，女术士接通视讯，对面是她维吉玛的同行特莉丝，她仅着薄纱容光焕发，像是刚结束大操大办。
    “啊！我的朋友特莉丝，一看就晓得妳的狩魔猎人刚耗费不少力气。”
    “算了吧！凯拉，不要对我这么刻薄，维克多发生意外，大家都不想的。”
    “那才不是意外！那混蛋自寻死路！……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关于你说的那个法师亚伯特，确认过他的来历后，我感觉或许发生在萨波潘的变异，背后黑手就是杰洛特正在调查的火蜥蜴帮，……”
    接下来，两位女术士用去不少时间，交换彼此调查获得的情报。
    ……
    灰蒙蒙的清晨，持续三天笼罩“萨波潘”洋馆，贯通天地、仙乐飘飘的光柱忽然消失，让好奇的村民们若有所失，但他们更不敢踏进洋馆一步。
    因为亚伯特法师对待冒犯者，从来不会给予怜悯，所以村民只能远远张望，确认什么都看不到后各自回家。
    而这对维克多来说，自然非常方便，至少他不会被村民堵在屋里，要求解释“洋馆血案”的来龙去脉。
    离开三楼，在二楼找间干净房间，少年坐到沙发上，拿出熏肉面包与牛奶咀嚼。
    吃东西只是心理惯性，毕竟炼制青草药剂，耗去整整三天时间，但其实他并不饥饿，因为真理之轮张开起，炼金术士就受到世界保护。
    七十二小时的炼金并不夸张，很多高阶的不可思议都需要这个时数，他只是没料到首次“马拉松”来的这么突然。
    原本依照上次制作雷欧药剂的经验，并不会花这么长时间，更不会形成立体的“真理之柱”──传奇作品的标志。
    不过当然他也没什么不满，自己用的东西，当然是越强越好。
    吃完东西拍拍手，从草药包里摸出两枚宝石，一枚锆石与一枚红宝石，红宝石应该是阿扎.贾维德的法术印记，这个名字是亚伯特供认的，而锆石自然属于凯拉.梅兹。
    留下锆石，红宝石收回草药包。接着取出传声器，维克多向着话筒使用最温柔的声音，“米开朗基罗，米开朗基罗，这里是达文西，听到请回答！”
    没多久轰然声响，金黄色的传送门张开，娇小女术士走出来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打在少年的腹部，与之配套的第一句话，“你个王八蛋居然没死！”
    开始炼金前，其实他有时间报平安，只是他根本没考虑这方面，结果不声不响消失三天，维克多自觉是有些理亏的。
    所以他微调姿势，让凯拉在不重要的部位捶上一拳，顺便演出剧痛的模样，以平息女术士的怒火。
    而凯拉是打惯人的主，当然知道维克多在演，不过看他认错态度良好，也就不为己甚。
    女术士今天身穿白衣马裤，外罩宫廷贵族马甲，扣子一个不漏的扣好，胸前锆石安卡闪亮，头发在后脑盘成云髻，整个人显得端庄英气。
    凯拉婷婷玉立，悠悠环视周遭，房间整齐干净，“那个野法师还有变异者呢？”
    打开房门，维克多摆手邀请，“这里是二楼，亚伯特跟暴君死在三楼，利卡的三种型态，都在一楼走廊，你想先看哪边？”
    “先利卡吧！”示意少年领路，女术士边走边说道，“威克，不确定是不是巧合，但当我去向国王报告生化危机的时候，罗德里克居然已经先递交情报，而且内容与我们知道的相同，都是丧尸犬还有利卡，不过他没提到暴君。”
    维克多脚步轻快，“就我所知，百合骑士虽然汲汲营营，但能力还是很强的，不然也没资格与蔷薇骑士齐格菲分庭抗礼。”
    “武力或谋略也许是，但那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信任！我不信任罗德里克，他是个尼弗迦德。”凯拉的嘴唇是淡樱色。
    “跟我讲这也没用，宫廷顾问何不直接与雅妲沟通？表达你的担忧。”
    “雅妲宠信他谁也没办法，除非有个更吸引公主的存在出现，譬如蝙蝠侠。”
    “真可惜，我不认识那个自由的男人。”
    不管凯拉.梅兹再怎么说，有些事情他都不会承认的，虽然现在女术士看起来与自己很亲近，但是维克多还是让自己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警惕。
    在一楼陪凯拉观察完三型利卡，维克多：“要带一具尸体回去作证吗？”
    女术士摇头拒绝，“不用，这件事已经被交给罗德里克处理，再插手吃力不讨好。”
    两人接着前往三楼，检视暴君与亚伯特的尸体，暴君的部分凯拉匆匆一瞥就略过，倒是法师的死状，她看得格外仔细。
    “怎么回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什么，只是发觉战斗的痕迹很少，然后他就败了。我在想你是怎么打赢他的，能告诉我答案吗？或是你准备哪天也这么对付我？”
    说话的时候，女术士眼波流转，看着少年微笑。
    面对她的询问，维克多回以微笑，“我曾有一颗迪魔金炸弹，就这样。”
    凯拉扁扁嘴，伸手戳少年脸颊，“我能感觉出你说的是实话，但肯定不是全部。所有反魔法武装都不能收进空间折迭，远远拿在手上都能轻微干扰魔法，你说亚伯特要多蠢才会在敌我分明时让你靠近？”
    维克多并不晓得法师对反魔法武装如此敏感，听凯拉这么说才晓得，不过换句话说，有草药包掩护，他很容易就能做到近距离突然袭击。
    至于对方想知道的答案，他两手一摊，“好吧，这是商业机密，猎魔士的商业机密。”
    抬头气鼓鼓的瞪着少年，看了好一会，凯拉才移开视线，“嗯……那就这样吧，至少你没有试图骗我！”
    说是这样说，但女术士显然还是很不愉快，因为感觉少年并没有信任自己，接下来随便敷衍几句后，她就开门回去维吉玛。
    虽然远程直达很便利，但维克多并没有要求同行，因为随常识增加，他对传送门的风险有所认知。
    本身没有魔力协调的情况下，使用传送门约有百分之一的失败机率，通过后会缺胳膊少腿，甚至失去第三条腿。
    所以尽管失败机率很低，甚至比正确使用安全套却怀孕的机率还低。但鉴于后果太过惨烈，不赶时间的话，骑马旅行也就是多花十天半个月，还能欣赏沿途风光。
    ……
    女术士离开，少年下一站的目标也已确定，就是要重返泰莫利亚首都──维吉玛。
    那个让自己留下深刻记忆的城市，他不曾忘记在那里发生的故事，特别是那个美丽的红发女郎！
    先前拷问亚伯特获得的情报，对照凯拉带来的消息，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火蜥蜴帮的教授与阿扎.贾维德，主导袭击凯尔莫罕的暴行。
    去年过与公羊帮的联系，维克多就知道火蜥蜴帮的背后隐隐约约有泰莫利亚高层的影子，他们的崛起并不是那么单纯，可能牵扯到政治博弈，甚至尼弗加德的阴谋。
    对凯拉刚刚提到，针对罗德里克的疑惑，其实维克多是认同的，但他又不愿意相信认识的人真会那么邪恶，毕竟之前的相处都还是过得去。
    临行前，想到女术士已经确认过，这里对她没有用处，少年从草药包取出油壶，开始在整栋豪宅里面四处泼洒，尤其着重在变异尸体，还有亚伯特身上。
    准备完成后，烈焰之击点火，发生在这座洋馆里的罪恶，就让这座洋馆与它陪葬吧！
    ……
    远远站在森林里，看到小丘建筑陷入火海，村民们敲锣打鼓，取桶接水试图灭火的徒劳，维克多拨转马头，骑往南方。
    到达维吉玛后，首先必须找到安古兰，自己最信任的人，青草试炼的过程不能没有她的护航。
    这次炼金的成果固然辉煌无比，但是作用太强也让人很烦恼，少年不得不谨慎思考该在哪里使用。
    ……
    【名称：青草药剂之混沌咆哮.逆理虚空.森罗万象.神威降诞.天地创造.超级涡轮六段变速.绝不再版威力加强版】
    【类型：调和】
    【品质：传奇】
    【特性：铁打的效果，专家的完成度，必中重击】
    【备注：青草试炼药剂.维克多.柯里昂使用限定。不受外力干扰下试炼必定成功，添加多项未知神秘惊喜，并兼容后续升级。代价是需体验双倍的生理痛苦，双倍的精神痛苦，以及双倍的突变时间。】

 第二百零四章 我维克多又回来了

    晚春近夏，百花绽放，一骑自北方来，哒哒的马蹄声，踏破郊区宁静，马上骑士金发飘扬。
    进到首都外围的卫星镇，他放慢马速缓缓前进，睽违年余，部分场景印象依稀。门上涂抹白色十字架的房舍不多，代表瘟疫没有去年剧烈，但在经过永恒之火教堂时，出乎意料的大门紧闭。
    继续前行一段路，在村民好奇又警惕地目光中，骑士在老寒腿酒馆前勒住缰绳，将马拴在旅店外桩。
    睽违年余，贝尔镇的维克多再度光临，然后震惊发现，酒馆同样大门紧闭。
    察觉农民隐隐的敌视，农妇也将奔跑的小孩抱走，皱起眉头摸摸下巴，少年跨上马匹直奔护城河畔。
    原本维克多打算在酒馆先调查些情报，不过村庄显然最近发生过一些未知情况，居然连教堂与酒馆都关闭，索性直接去找火蜥蜴帮的私枭。
    去年的接触经验，他对那家伙的“骨气”充满信心，利刃加颈知无不言的典型，想知道什么问他就问对人了。
    然而河畔的私枭据点也已荒废，无人居住，看灰尘的厚度是最近才被遗弃，入城前先打探情报的计画至此破灭。
    走出房屋抬眼望天，发觉时间傍晚，太阳即将下山，少年寻思或许赶不及进城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颇为熟悉。
    绕到屋后空地，维克多看见四个人类正围住一个矮人，他们手执火把、棍棒与刀剑，嘴里骂骂咧咧，估计很快就会切换用肢体语言的方式沟通。
    通常就算要行侠仗义，少年也会再稍微观察情况，不过这回瞥了一眼确认，他就直接走近，“先别动手，你们跟这矮人有什么过节吗？”
    突然出现的意外，让争吵中的五人同时一愣，注意到少年身材高大，皮甲钢剑俱全后，人类里明显一个带头的站了出来。
    蘑菇头壮汉没有留胡须，光洁下颚粗壮，“我们正准备刮掉这家伙的胡子，你有什么意见？”
    “刮掉矮人的胡子！有什么理由让你们非得这么做吗？这么惨忍的事情，你还不如杀了他。”维克多嘴角上扬，蘑菇头实在太可乐。
    壮汉对少年龇牙，“嗄！非人种族都该死，你帮忙他说话，所以你是个非人种族爱好者？”
    折手指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维克多温言说道：“并不是什么爱好者，我只是觉得，也许可以和平的解决这件事，这样不会有人受伤。”
    “噢，该死的陌生人，哥们咱们上，让这家伙后悔插手我们的事！”
    随着壮汉的大吼，一场二对四的街头快打就此展开，由贝尔镇之龙携手矮人，对抗郊区流氓四人组。
    斗殴经验丰富的少年，上手就是一拳颜面直击，把蘑菇头打昏在地，再一拳肝脏打击，第二个长跪不起，接着听到矮人大喊小心，维克多转身发现第三人，正拿剑朝自己砍来。
    侧身避让过砍劈，少年瞬间贴近，双手控制住他的持械手，身体一带一抝再一压，这个冲动的男人当场就痛得晕厥过去。
    恼怒对方使用武器，这个动作少年没有留手，直接赋予这家伙天气预报的能力，余生每逢阴雨，疼痛就会让他懊悔今天为何要拔剑。
    另一边，矮人骑在最后一人身上，挥拳将他打倒，然后起身拍拍衣服，“年轻人，谢谢你帮俺搞定这群狗……，等等…是维克多？真是你吗？”
    见对方认出自己，少年右手握拳敲击左胸，脸露微笑，“还能是谁呢？我亲爱的卓尔坦，愿你的酒杯永不干涸。”
    面前的庞克头矮人，正是在弗坚城认识的乐观主义者、大慈善家、烈酒和俚俗歌曲爱好者.卓尔坦.齐瓦。
    会在这里碰到矮人，其实维克多是很惊讶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离开弗坚，跑到维吉玛城郊来。
    同样卓尔坦也觉得很惊讶，居然会在此地偶遇少年，距离当初分别已经快两年，正处在发育阶段的维克多，仰赖精力汤与充足的营养，让他不论身高体型都产生剧烈变化，要不是脸上四条刀痕为记，矮人都认不出他来。
    “女神的奈子啊！居然真的是你…”卓尔坦高兴地上前抓住维克多臂膀，“安古兰那傻ㄚ头呢？”
    “放心呗，她正在城里吃香喝辣呢！”维克多笑嘻嘻地回答。
    矮人高兴的拉住少年，就要往西边的卫星镇走，“来来来，到那里的酒馆喝一杯，顺便给俺说说你们这段日子，都发生些什么事？”
    维克多反手拉住卓尔坦，“不用，就在林边露宿吧！我包里有酒有肉还有帐棚，非人种族歧视看起来很严重，我们在野外聊天反而自在。”
    捋捋胡须，矮人乐呵呵的同意。
    ……
    维克多不是在吹牛，他的草药包真的有酒有肉，将洗剥腌制好的乳猪放上烤架，取出小桶装胡椒伏特加管饱。
    他乡遇故人，与卓尔坦久别再见，是件很愉快的事，当初别离时的小小芥蒂，也在酒过三巡后，自然烟消云散，谁也没有提起。
    刚开始都是矮人不停发问，少年在讲，不过等将这两年与安古兰经历的冒险事迹择要说完，就换成维克多询问卓尔坦的情况。
    “什么！？因为没钱，你可能会失去你的未婚妻，所以打算到维吉玛寻找生意！”少年惊讶地说道。
    矮人脸色红润，腼腆地抓抓头默认，而当初帮忙卖汤药赚的钱，他投资采矿事业被套牢。
    不过在维克多取出钱袋后，却被他严肃拒绝，合伙做生意之外，卓尔坦不愿碰朋友的钱。
    察觉矮人态度坚定，少年只能放弃直接赞助，打算之后再找机会帮忙，反正举手之劳。
    接着卓尔坦说起郊区的大新闻，不久前在东边的卫星镇，包括永恒之火教士、富农，还有商人…等一大批村民，发起对草药师的猎巫行动，结果与路过的猎魔士发生冲突，被对方一个人杀到全军覆没。
    听到这件事情，维克多几乎能断言，这么凶猛的家伙他认识，就是不久前被维瑟米尔派驻维吉玛的某失忆猎魔士.利维亚的杰洛特。
    莫以为这位白狼失忆就好欺负，不需要反魔法金属炸弹，劫掠凯尔莫罕的法师就被他砍死在大厅，他的强悍可见一斑。
    不过疑惑却又产生，那安古兰在干嘛，没道理杰洛特打架，少女不帮她的大叔。而有她领路，白狼没理由在城外逗留，或者他是出来调查火蜥蜴帮？
    少年倒不怀疑杰洛特能查到火蜥蜴，拥有超凡五感的猎魔士，循线追踪的能力极强，任何蛛丝马迹都无所遁形。
    维克多在考虑心事，就没继续关注卓尔坦的酒话，他正愉快讲述弗坚流传的屠龙者传说──据说“上亚甸”有个农夫的女儿，能在烈焰中毫发无伤……
    ……
    第二天，卓尔坦与维克多一同进城，矮人婉拒少年的邀请，继续住回城里的非人种族区，他说在那边有朋友，至于平常时间，可以在神殿区的酒馆找到他。
    临别时，卓尔坦认真地说：“你记得要告诉安古兰，可以到‘多毛熊酒馆’找俺，位置就在‘渴望大腿’对面，俺没事都会在那边玩骰子。”
    含笑应承下来，告别矮人之后，少年感到一种力量驱使他的脚步，一步两步、一步两步，踩着魔鬼的步伐，赶回神殿区住家。
    忽然归心似箭，于是经过骑士团本部，瞥了一眼烈焰蔷薇后，维克多继续前进。
    但将将走到家门，他的步伐却忽然顿住，因为眼前的画面超乎想象。
    熟悉的巷弄，熟悉的红发女人，她的眉眼神采飞扬，外罩湖绿色马甲，斜背草药包的模样英姿焕发。
    然而这熟悉的画面，却有个极不协调的陪衬──某戴着单片眼镜的瘦削光头，正站在门旁与医生说话，看似是刚陪送女方下班的男方。
    完全没预期刚回家就见到塔勒，更难想象会看到小姐姐与光头说话，维克多微微皱眉，却没有打算上前。
    首先人有择友权利，其次夏妮开的是自己家门，注重相处分际的小姐姐肯住进来，那就是不当外人的意思。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们始终保持疏远的社交距离，况且塔勒最终被挡在门外，悻悻然离开。
    “维克多不禁感慨真是好险！头顶没有绿油油，小姐姐还是爱自己的！”
    “……？？？”
    慢慢歪过头，少年斜眼瞪着少女，她正抬眼望天，一脸伪装的若无其事，“安古兰，又是你，我应该不只警告过你一次，当我想事情的时候，不要随便乱加旁白！”
    阳光下，野ㄚ头全副武装，贯彻旅团的安全守则，外出皮甲与钢剑从不离身。炼金术士不奇怪她能准确找到自己，鹰眼视觉的效果不是吹的。
    “嘿嘿嘿，”听到团长指控，团员笑的相当欠揍，“威克！我只是随便讲讲，千万不要当真，你要是为此生气，反而表示我说中了。”
    维克多无奈地摇头，“总有一天你会因为那张嘴而上绞架。”
    “我的团长会及时把我从上面弄下来。”安古兰微笑回应。
    打个呵欠，少年懒得理她。
    少女却盯着他的脸仔细审视后，“威克，一段时间不见，你看起来变得爽朗，没有先前的抑郁！”
    “……，或者是因为来维吉玛的路上，我干掉一个真正的王八蛋，别一副好奇的眼神，我晚点会跟你说这些，现在先告诉我塔勒是怎么回事？”
    “单纯的小姐姐追求者……大概吧！夏妮拒绝过他几次，他仍不愿放弃，哪怕我总是对他恶作剧，他对我也没有敌意。”
    听到安古兰的说法，维克多突然有些同情塔勒，因为就他所知，这个野丫头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正常的恶作剧”。
    早在去年离开维吉玛前，少女就是在小姐姐面前破坏光头形象的急先锋，不只一次强调光头无好人，单片眼镜都狡猾…等概念。
    待到因为塔勒的缘故，逼迫两人离开泰莫利亚，远走诺维格瑞，她更是不止一次在少年面前表现出总有一天要打击报复的欲＊望，现在她能表现的这么风轻云淡，显然前情报局长已经付出不少哭笑不得的代价。
    种种想法一闪而逝，虽然团长知道还有很多事，比如白狼下落、或是卓尔坦近况之类的，需要与团员意见交流，不过果然，还是先回去跟夏妮打声招呼吧！
    向安古兰眨眨眼睛，维克多率先走向家门。
    开门进到家中，一楼没有人，径直走上二楼，少年轻轻推开房门，接着他为眼前的美景而心动。
    就在前方，夏妮小姐姐坐在窗台，正在逗弄凯萨琳，春日暖阳斜照，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颊，点点金黄散发出油画粒子的质感。
    被鹞鹰咕咕提醒，转头注意到发呆的维克多，她笑得明媚灿烂。
    “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吃过东西了吗？”
    “还没……。”
    放飞凯萨琳，她跳下窗台走近少年，“那你等会，我弄些好吃的东西给你吃！”
    她轻轻拥抱他。
    他轻轻回抱她。
    目送小姐姐匆匆下楼往厨房去，少年忽然间想到，去年夏妮的料理，依稀是多毛熊的大厨代工。
    ……
    事实证明是少年多虑，小姐姐果然是说到做到，说要弄好吃的，就真的弄好吃的，中餐他们三人坐在一起，久违的共享美好时光。
    猪肉派煎的焦香四溢，蘑菇汤也恰到好处，虽然不是去年最后晚餐那样的丰盛，但这种家常风格却更加动人。
    听她讲述过去一年推广听诊器的过程，还有许多救人的小故事，少年与有荣焉。
    聊到开心处夏妮举杯，“嘿！对了，我听安古兰讲，你们先前去过奥森弗特大学，虽然没找到我，不过却捐钱买到个哲学系学位，是真的吗？”
    听她这么说，维克多瞬间有些脸黑，本来还打算给小姐姐个惊喜，孰料却被揭穿是购买学位，心下暗戳戳开始盘算怎么给那个说实话的人一点教训，不过看来小姐姐的表情并不是鄙夷，倒是好笑居多。
    她手托香腮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既然你们俩也是奥森福特大学的毕业生，那你们应该如何称呼我呢？”
    看到她甜美的笑容，在这一刻，维克多突然醒悟，或许自己之所以要张奥森弗特的学历，就是为了在此时，能够理直气壮的对眼前的夏妮，说出这一声──
    “学姐好！”春夏交界，维吉玛，我维克多又回来了！

 第二百零五章 那个男人罪孽深重

    神殿区.旅团之家，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前，《维克多的炼金工房》重新挂牌。
    伸手抚过看板，她想起晚上用餐时，维克多宣布“限定自用──必定成功的青草药剂”制作完成，兴高采烈的模样，安古兰会心微笑。
    接着又说等事情都安排好，就去郊外度过十四天，没有其他意外发生，他就会成为这时代仅存的、第七位狼派猎魔士。
    当场夏妮虽然没什么反应，很寻常的恭喜维克多，不过这段时间安古兰与她朝夕相处，很容易感受到学姐心情变得很糟糕。
    少女还晓得，如果让史凯利杰的好姐妹凯瑞丝知道，她肯定心情也会变得不好，别看团长的模样平平无奇，他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下楼梯进到实验室，炼金术士维克多.柯里昂，一如往常站在大釜前，于音乐声中调和搅拌，佩剑“黄金鹰”还闲置在旁边，锅里正在炖煮的应该是皮甲。
    据他说炼金技术大幅提高，所以装备都要重新附魔，而且接下来还会制作饰品，也就是说往后身上随时可以配备九种附魔效果。
    现在乍看之下，是不是真那么厉害还不晓得，但至少架势已经做得十足十。
    有别于往常还要自力哼歌，团长再次进化，现在搅拌时负责播放音乐的，是放在旁边的八音盒。
    在市场安古兰见过与之相似的小道具，不过通常都是播放简单的机械音色，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厉害的八音盒，居然能播放人声演唱的龙裔归来。
    人声版确实与单音版的差距明显，走到桌旁，少女好奇的拿起八音盒左右观察，“这个也是新产品吗？不可思议炼金术还可以录音？”
    “没错，这个是我自己录的，你也觉得很好听对吧？我还有做不少其他曲目，必要的时候，在战斗中随时就可以播放想要听的歌曲。”
    好像听到奇怪的发言，安古兰表情呆滞，“……威克，你为什么会想在战斗中播放音乐呢？”
    “这样会让敌人迷惑而陷入犹豫，而犹豫，就会败北！”他说的理所当然。
    察觉维克多正在蓄势待发，想要讲解贝尔镇的奇葩谚语，安古兰果断闭嘴不再接话，到角落将躺椅拖到大釜旁。
    一个咸鱼飞扑上架，她转移话题，“团长，既然你说动手除掉某人，也就是说精神已经平衡？”
    有些遗憾安古兰没有继续询问音乐的话题，维克多顺着她的话回答，“某种程度上算是被柯里昂戏弄，他最后提醒让我找个罪大恶极的人才下手，应该算是种自我拷问。
    让我每当遇到值得消灭的人，就会问自己，是这个人吗？在我的心中，他是不是真的罪无可赦？在这样持续不断的问答中，我才能找到并坚定自己的信念！
    所幸经过千挑万选，遇见这位亚伯特法师成为我的最佳选择！”
    接下来少年花了一段时间，讲述分别后的际遇，从凯尔莫罕雷欧的青草试炼，崔托格的预言发表，丧尸犬、三种形态的利卡、暴君，到火蜥蜴帮的教授与阿扎.贾维德。
    听完，安古兰咸鱼升级，转躺为趴，“真是麻烦的情况，维吉玛这么大的城市，他们躲在里面，我们很难找出他们的下落，也许我们可以请公羊帮协助？”
    “没事的，明天我会去骑士团找齐格菲，再到城卫兵寻文森特报案，把我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他们，尽到善良市民的责任后，其他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普通的游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要学会相信组织。”
    团员斜眼瞄了瞄团长，“我明白，我明白，所以我们自己要做什么准备？”
    瞧安古兰的模样，就知道她根本不明白，维克多回瞪她一眼，“最重要的准备都被你弄不见，你还敢跟我讲这些？你的大叔──利维亚的杰洛特，我们最后的王牌，最后的保险栓！
    不要一脸怀疑的表情，倘若哪天真到了非常危险的关头，咱们就把烂摊子一抛躲远远的，白狼肯定能将事情收拾回来。可你现在却把他搞丢，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少年说的认真，少女却不相信她的大叔真有这个本事，只当维克多又在开玩笑。
    用最简单的话语解释，杰洛特离开自己的情况，安古兰总结说道，“我后来仔细想想，或许大叔是不希望一直让我们照顾的无微不至，他想尝试从前的生活，寻找自己的记忆。
    这趟去凯尔莫罕，我算是看明白了，团长你就是狩魔猎人中的特殊分子，因为你不差钱，才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跟兰伯特聊天后我才知道，普通的狩魔猎人日常根本用不起炸弹，更不会动不动就喝药水！”
    维克多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给他们爆裂物，他们也很难使用，携带不方便又容易受潮，药水也有保存期限，还不如帮他们装备附魔比较实在。
    况且就算白狼说想单独行动，也不是你完全不知他下落的理由。我看你这段日子过得很安逸嘛！吃饱睡、睡饱吃，然后戏弄塔勒。”
    “拜托，刚才都说过维吉玛城这么大，火蜥蜴帮都找不到，又怎么找得到大叔呢？”
    “全是借口！鹰眼视觉真想找人，城里多晃几圈还是有机会的，况且你可以去找特莉丝不是吗？我相信就算杰洛特不想依靠你，他必定不排斥让特莉丝帮忙。”
    安古兰被怼的没有声音，维克多也不趁胜追击。
    过了一会，摊在凉椅上咸鱼的少女翻过身，“好吧！其实是我不太想去找特莉丝，我能猜到杰洛特应该就在她那边，但是怎么说呢…...。
    我觉得特莉丝很可怜…在利维亚我亲眼看到杰洛特跟叶奈法有多要好，所以我敢说大叔的记忆一但恢复，她肯定会被抛弃！”
    搅拌大釜的双手稍微停顿，少年咀嚼了下少女的话，才终于弄明白，没想到幻影旅团里居然出现一个特党！？
    所谓特党，指的是特莉丝党，相对应的就是叶奈法的叶党。
    关于杰洛特应当情归何处，主流意见分成两个群体，叶或特的支持者都有许多理由论证，猎魔士应该选择自己认可的女主角，才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附带一提，维克多本人是所谓的“通吃党”，毕竟两边都魅力非凡、难以取舍。
    可惜在游戏里并没有这个选项，如果白狼想要通吃，结局就是被两个女术士抛弃的孤狼结局。
    当然切换回现实考量，不客气的说，他们的分分合合都已经闹上几十年，未来再多闹几十年也很正常。
    话说回来，少年能够如此坦荡吃瓜，是因为他站在局外人的位置，能够辩证看待他们几人间的开放性关系。
    否则正常来说，按照狼派狩魔猎人的传统，加上只接触过特莉丝，他天然就该是个特党。
    原本安古兰还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幼稚，担心说出来维克多会不高兴，但意外的他接受这个理由，深思熟虑一会儿，甚至赞许的拍两下手，“你做的很好，有些事顺其自然，到时候杰洛特回想起来也会感谢你。”
    讲完那个罪孽深重的男人，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七彩光芒闪耀中，拿出皮甲，维克多接着将“黄金鹰”丢进锅里，再添加各种佐料。
    盯着炼金术士的动作，野丫头短暂纠结，终于开口说道：“威克，你很着急变异成狩魔猎人吗？…我的意思是...就算肯定成功，不还是有一些未知的效果吗？”
    “或许有些地方很微妙，但柯里昂肯定不会害我，或者说，”以手掩口，维克多打个呵欠，“就算表现的比较浮夸，那也是我灵魂深处的投影呈现……。”
    “如果到时候变成像雷欧那样稀奇古怪的瞳孔怎么办？”
    “讲实在的，我几乎肯定使用这份青草药剂，眼睛会与雷欧同款式，甚至更加神奇！”
    见他应答如流，一时无话可说的少女，气鼓鼓的在躺椅上翻来翻去。
    瞥了她一眼，“你是想劝我不要变异？”
    安古兰低下头不讲话。
    “不管变异或不变异，我都是你的团长，不要相信什么突变过程会失去感情，或者冷血动物的谣言。别的话不敢讲，但至少我这次变异，是生命质量的飞跃，所以不要一副好像我就要死掉的样子，你应该要为我高兴才对。”
    抬起头，她从躺椅上跳起来拍拍屁股，“算啦！我反正是讲不过你，你也不会听我的，过两天让其他人来跟你说，我先去睡觉噜！”
    目送她上楼，维克多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想的太简单，不该把药剂完成的事情，当做好消息公告周知。
    事实上越关心自己的人，就越会反弹变异这件事。
    基于社会上的习俗与观点，变异的狩魔猎人不是人，是卑贱、可耻、肮脏的存在，这不是告诉他们自己将变的多强，就能够让他们释怀的。
    举个帮助理解但并非完全贴切的类比，东方不败所向无敌，但在任我行心中，就是可笑的阉人，又或者华山岳不群，一朝辟邪剑谱的真相公诸于世，立即会身败名裂一样。
    太监就是太监，再能打武功再高，特玛德还是个太监，只要有鸟的人都能轻蔑鄙视，嘲笑太监是个太监。
    世界运行这样的鄙视链，人类鄙视非人类，非人类鄙视狩魔猎人。只是因为同属被鄙视的族群，非人类通常对狩魔猎人比较友善。
    晚饭的时候听说丹德里恩也在维吉玛，而且混的不错，跟那群贵族们成日吃喝瓢堵，吹拉弹唱，但要是知道用心推广的龙裔诗人，居然准备堕落成狩魔猎人，他肯定也是牢骚满腹。
    还有......夏妮，虽然学姐什么都没说，甚至看起来好像在为自己高兴，但其实很多事不用说，尽在不言中。
    长生种与短生种的爱情，从来就是两条平行线，更何况彼此的感觉究竟算是什么，维克多没有答案，相信夏妮也还没有。
    地下室里，大釜沸腾冒泡，少年形单影只。
    当七彩光芒再次闪耀，抛下搅拌棒，他决定换套衣服出去走走。
    ……
    【名称：蝙蝠战衣.第三代】
    【类型：防具】
    【品质：精良】
    【防御力：较弱】
    【特性：潜能强化，防速加成】
    【附魔：照明涂装】
    【备注：我的外表底下是谁并不重要，我的所作所为才是关键】
    ……
    月圆之夜，今年维吉玛没有执行宵禁，原本蝙蝠侠想出来打人，消解胸中块垒，但连续绕过几个街区，治安都呈现相当良好的态势。
    难道火蜥蜴帮转性，最近不流行醉汉调戏妇女？少年不这么认为。或许是有其他场外因素，导致他们的收敛？这个可能性值得研究。
    胡思乱想，经过阴暗巷弄，忽然熟悉臭味飘来，闻起来像是被雨淋湿的狗，曾经在弗蕾雅花园印象深刻，而与这个味道并存，是浓厚刺鼻的血腥味。
    刹那间身体有些僵硬，可想走也来不及，维克多能清晰感觉到，那个家伙正在暗处盯着自己。
    狼人！
    去年河畔文森特队长的脸孔，忽然在脑海闪过，“听着，维吉玛的夜晚没有表面那么平静，特别是月圆之夜，尽量不要外出。”
    眼前场景，如果时间倒回去年，维克多或许会边逃跑边大叫大嚷，看能不能把这个怪物逼退。
    不过今年，他缓缓转向狼人，尽管蝙蝠战衣不方便使用狼派奥义，但他手套底下可是捆着“神拳绑带”──愤怒之拳竞技场，帮他空手打死冠军欧拉夫的道具。
    低吼声中不由分说，黑影凶猛扑来，蝙蝠侠挥拳就打！
    ……
    一段时间后，“渴望大腿”的老板娘卡门夫人，惊讶地看到好久不见的客人上门。
    他看起来模样有些狼狈，衣服虽然没有弄脏，整个人却散发出难闻骚臭，依稀记得有段时间，他在公墓铲除食尸鬼，每天凌晨来报到的时候，都是这样强烈的气味。
    “好久不见！维克多，你上次光临是去年的事情了。我手下好几个女孩都很想念温柔的你，今天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重遇老朋友，她大波浪的发型艳丽，柔和声音安抚人心。
    “我需要沐浴，麻烦一大桶温水，洋甘菊熏香，搓澡的女孩嘛，谭雅还有在工作？”
    卡门嘴角上扬，“请跟我来，你需要的服务很快就会准备好。”

 第二百零六章 巧遇白狼洋馆新说

    《切记！不要与狼人肉搏！》
    在上一期文章中我们提到，“不要与熊肉搏！”那是非常愚蠢的事情，然而相较与熊肉搏，还有更愚蠢的，那就是我们今天要介绍的“与狼人肉搏！”
    相信不需要用其他言词来介绍狼人的危险，结合人与狼最坏的特质，狼杀戮的渴望与人残忍的心机，装进怪力锐爪、高速厚皮、兼具自愈能力的躯体，简直就是人类的噩梦。
    但如果迫不得已必须要与狼人决斗，请务必事先学习“东斗神拳”，拥有一千八百年历史的古老东方神秘暗杀拳。
    其精髓为攻击对手的经络秘孔，从内部破坏对手肉体，传说黑暗骑士蝙蝠侠，就曾经使用这套拳法击退过狼人……。
    摘自民明书房刊《肉搏！男子汉的最爱！》
    ……
    锋利的爪牙割裂战衣，无情的铁拳贯通狼躯。
    泡在浴缸里，回想昨晚冲突的点滴，少年不得不说这次碰到的狼人，要比弗蕾雅花园那只厉害，不论体型或是技巧，都算是升级过的版本。
    但自己还是赢了，虽然很狼狈，但确实把它打跑，身上几处抓伤相较对方的五脏重创，也是差距明显，胜利算是实锤，下次喝酒时可以拿出来吹嘘。
    水声哗哗中，“嘶…啊……！”维克多舒服的低声砷银，由衷感谢谭雅女士的细心搓洗。
    接着他从澡盆中离开，包着浴巾坐在椅子上，惯例在洗澡后按摩肩膀，松弛紧绷肌肉
    年龄稍大的谭雅，其实并不漂亮，但胜在指法熟娴，手臂有力。
    疲劳消解，肩膀在按摩中变得柔软，忽然敲门声响、然后浓郁的香水味，轻盈的脚步声，在少年身旁的椅子坐下。
    虽然闭着眼睛，维克多仍然知道是谁，“卡门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早安，维克多，没什么事情就不能过来打个招呼吗？你身体变得好壮！”卡门的声音沙沙的，慵懒而性感。
    “只是过来打招呼，那当然欢迎。在史凯利杰锻炼的，群岛没有肌肉不能见人。”
    夫人呵呵低笑两声：“好吧！其实还是有些事，最近很令人烦恼，所以想询问下狩魔猎人，听听看专家的意见。”
    卡门女士，城卫队长文森特的女人，公羊帮兰斯米特的合作者，算是我的……老朋友！关系不远不近。
    在心中定位好距离，维克多语境悠然：“听狩魔猎人的意见？我还没变异，不晓得能不能帮上忙，请夫人先说说看。”
    “不要那么防备，这次真的跟帮派争斗无关，甚至跟外人都没有多少关系，只是说几句话，肯定不会违反你们的中立。”卡门的声音温柔。
    睁开眼睛，少年侧脸看她一眼，确认女士表情认真，闭上眼睛默认。
    挥手让谭雅先离开，她犹豫了一会，撩动头发遮住眼睛：“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沮丧又害怕。她怀疑她的男人生病了，他…他是个狼人，可是她不想要男人被杀，必须在事情不可收拾前帮助他。”
    听到“狼人”，原本保持松弛的少年猛然紧绷，深得谈话艺术三味的他当然知道，“有一个朋友”在部份语境里，是可以直接省略的。
    而卡门的男人就是……当那个名字与狼人链结，剎那间，维克多脑海里闪过无数回忆画帧。
    曾经与安古兰晨跑，发现强犯残破的尸体，死者被归类成帮派斗殴。
    月圆之夜在河畔，与夏妮偶遇衣着不整的男人，当时他给出危险警告。
    还有昨晚的火热斗殴，尽管是一言不合就开打，但刚开始狼人并没有直接出利爪，而是先握拳试图打昏自己，直到被连揍几下，晓得厉害后才出爪。
    将所有微妙的征兆，连结到他身上，竟然都若合符节！？
    谜已经全部解开了！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我维克多赌上爷爷的名义，城卫兵队长──文森特.梅斯，就是狼人！
    不是比狠人多一点那种，是真的狼人。
    ……
    不晓得猎魔士学徒在短短瞬间，经历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更没料到他已经像沼跃鱼般看穿一切。
    卡门继续娓娓述说：“……我朋友她已经试过沼泽德鲁伊提供的净化药水，但却没能解除诅咒。
    现在又有一位猎魔士，建议我朋友给她男人穿上西洋芹做的衣服，然后晚上睡在他身旁，不管发生什么变化都紧紧抱住他，吻他。
    我真的很担心我朋友，想知道这种方法效果如何？你觉得有没有根据呢？”
    维克多张开眼睛，双手抱胸控制好表情，“狼人源自人类或类人物种的诅咒，”他边说边整理心中想法，“而这个解咒方式的原理，毫无疑问就是……”
    说到这里少年猛然卡顿，盯着夫人着急的面孔，然后字斟句酌地说：“……仰赖西洋芹的解咒功效与仪式完整性！请提醒你朋友，这个办法可行但是过程却非常危险，她极可能会为此丧命，必须要有牺牲的觉悟！”
    他权威性的讲述，明显带给卡门更多信心，她伸手拍拍他手背表达感谢，“我明白了！我会转告她这一切，谢谢你维克多。”
    目送夫人离开房间，少年搓搓下巴，感觉自己这样解释应该没有问题，不算道破玄机。
    童话里总有少许真实，譬如饱含爱意的吻，确实蕴藏惊人力量，能解除最恶毒的诅咒。
    几个世纪前，巫师和学者们就曾试图掌握爱的力量，费尽心思几乎一无所获，但却得出个结论──那必须是“真爱”。
    文森特是难得可以自控的狼人，而卡门无疑是个很爱他的女人，可以说这个解咒方法简直是为他们量身订做，不晓得是哪位猎魔士想的，水平相当不错。
    起身穿好衣服，怀着做完好事的好心情，维克多推门离开，隐约听到熟悉声音也没在意。
    接着他就在柜台前被丹德里恩所震惊。
    与吟游诗人相遇本来没什么，彼此都是老司机，少年满不在乎，问题是站他身旁的那位，赫然是白发猎魔士──利维亚的杰洛特！
    顿时想通，刚刚那个不错的解咒方法，不用说就是眼前这位传奇猎魔士构思的。
    众人面面相觑，丹德里恩像狼人般不由分说，扑上来紧紧拥抱维克多，“噢！我亲爱的朋友，能在这里相遇真是缘份！”
    “可我觉得在这相遇不算缘份！”少年木着脸吐槽。
    松开拥抱，“啊！你总是对的，讽刺者维克多。这次相遇不算缘份，因为我们经常出现在此，但谁让渴望大腿的女士们，都是最可爱的呢？”说到后面，吟游诗人转向旁边的卡门夫人脱帽欠身。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给你打折或赊账！”她笑吟吟的欠身还礼。
    维克多没理会丹德里恩，而是看向杰洛特，他看起来服装清洁，与安古兰分开后显然他过的不错。
    虽然昨晚才同意少女所说，任凭白狼自由活动的方针，不过既然碰到，也没必要太过矫情。
    向杰洛特点头致意，寒暄几句后约定下午在多毛熊酒馆碰面，维克多就先行离开，不妨碍他们促进中小企业的经济发展。
    ……
    走在神殿区，刚才发生的偶遇，并没有打乱维克多的盘算，他按照原定计划来到城卫兵哨所，找到杰索罗，付小费请他带路，直接去拜访文森特。
    再次见到猎魔士学徒，城卫兵队长很高兴，“回来就好，去年发生的可怕误会，不用放在心上。塔勒就是这样神经兮兮，总是用放大镜检视别人，才会让人讨厌。”
    他笑的很敦厚，但谁能想到，眼前这位黑发谢顶，还有小肚腩的中年人，居然是个狼人。
    维克多也以笑容回应，“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不过说起这个我想问一下，去年我离开后，房屋是交给谁监管的？”
    “怎么回事，有掉东西？是不是贵重财物？”
    “不是财物，是我放在炼金实验室的一篇文献。名叫《草药试剂对人体影响纪录》。”
    这份心得其实就是卡尔克斯坦交给维克多的“阿祖烈突变报告”，去年仓促离开，本来不以为意，没想到昨天回家却发现早已遗失，结合凯尔莫罕被抢的配方，少年感觉背后或许有所牵连。
    文森特双手叉腰，“是嘛！那我并不清楚，当时管理房屋的人是塔勒，可惜他离职后不知去向。”
    听到队长的回答，维克多心里有数，看来果然还是得找到塔勒，才能知晓资料下落。
    而前情报局长塔勒逗留维吉玛，肯定不是为追求夏妮，多半还是想发挥余热，甚至冷灶回火。
    猎魔士学徒：“没关系，我会努力调查塔勒的下落，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向城卫兵报案，源起不久前我在‘萨波潘’遇见恐怖的洋馆事件……”
    接下来在他陈述的生化危机中，除将凯尔莫罕的戏份删减，青草药剂功效淡化，自身扮演角色“海边的英俊哥”也避而不谈之外，他还大胆窜改当夜的剧情。
    新编的“洋馆之夜”，维克多纯粹是在丧尸犬、利卡与暴君的重重追杀中，历尽千辛万苦、侥幸逃脱。
    至于火蜥蜴帮，教授还有阿扎.贾维德都被他卖得干干净净，哪怕迄今都没与他们照过面，但透过凯尔莫罕众人描述整合，少年自信对形容外观有足够的发言权，圆眼镜凸颧骨的瘦削谋杀者，还有全身皆环与刺青的瑟瑞卡尼亚法师。
    听完少年的讲解，队长也明显感觉到危险，这种透过不人道手法，制造不可控生物兵器的行为，属实典型的怖主义。
    “你做得很好！果然是泰莫利亚优秀的纳税公民，我会关注这件事，并且向罗德里克施压。”文森特亲热的拍拍维克多手臂，“锻炼的不错，更强壮了，有时间就到布告栏看看，帮忙分担些工作？”
    “我会的。”少年颔首答应。
    不一会，目送杰索罗与维克多走远，文森特抽出手帕，猛咳一阵后，把血迹斑斑的手帕收进怀里。
    喟然叹息，猎魔士学徒说的事固然严重，但黑暗骑士归来也得注意。
    昨晚本想打晕蝙蝠侠，揭穿他的身份，逼迫他承诺不再出现，没想到却反而被打成重伤，到现在都会呕血。
    蝙蝠侠，生化危机，蠢蠢欲动的松鼠党，还有卷土重来的卡特里奥娜瘟疫，这个夏天…看来又会是非常忙碌的一季……。
    ……
    城卫兵哨所的报案之旅很成功，但接下来进行报案的烈焰蔷薇骑士团，却没那么顺利，或者说，顺利过头了。
    通报进去才晓得，蔷薇骑士齐格菲外出办公，但维克多很“幸运”，骑士团团长──阿尔德堡的贾奎斯，愿意亲自接见他。
    说实话上回拒绝对方招揽，少年现在有点不好意思见到实力如此强大，却又通情达理，风仪出众的这位。
    让扈从骑士领路抵达，维克多发现贾奎斯的办公室简约朴实，且即使在室内他仍毫不松懈，穿着胸前刻有永恒之火徽记的全身重铠。
    放下文件，团长招手让少年靠近，“威克居然是你，过来拜访是改变心意，打算加入我们了吗？”
    或许是在自己地盘，有开玩笑的心情，说话时他嘴角上扬。
    维克多摇头否认，“我的心意没有改变，大师，事实上我今天是来报案的。”
    确认贾奎斯点头示意，他继续说道：“在拉.瓦雷第城堡与阁下一别后，我在萨波潘经历到一系列噩梦般的遭遇……”
    简洁扼要，类同在城卫兵哨所的供述，少年讲解生化危机的恐怖，着重强调利卡的凶狠夺命，暴君的勇猛霸道，至于猎魔士族群或青草药剂的秘密，都轻描淡写潦草带过。
    上述敏感话题，少年不会完全避而不谈，避重就轻已经足以表达立场，骑士团大师不是傻瓜，太刻意的话术，既侮辱对方也侮辱自己。
    不过洋馆之夜的结局，当然只能讲逃脱版的，尽管贾奎斯看起来正气凛然，但秉承一贯原则，维克多永远不会完全相信一个“汉萨”领袖。
    反杀法师什么的好说不好听，现在也不宜让人将真理之轮连结到自身，持续三天贯通天地的光柱，会聚焦不少危险目光，青草试炼前没必要承担额外风险。

 第二百零七章 多毛熊酒馆的人们

    维吉玛城西南方，坐落湖中小岛的“旧庄园”，曾经是王室施政厅，泰莫利亚最辉煌的地方，不过在多年前，雅妲公主被诅咒事件发生时遭到遗弃。
    在鲜少有人注意的情况下，现在这里成为火蜥蜴帮藏身处，以及恶魔的实验基地。
    日正当中，走过村庄废墟，穿越正在腐朽的铁栅接近宅邸，能听见无休无尽的哀号与砷吟，而深处的景象，最残酷的屠夫也会为之颤抖，或许此地就是童话中所说的地狱。
    瑟瑞卡尼亚人阿扎.贾维德，正在这里制作生物武器，透过劣质、批量的青草试剂。
    踏进炼金室，教授下意识掩住鼻子，遮挡刺鼻气味，“阿扎！萨波潘的那只老鼠维克多，早上跑去城卫兵还有骑士团，把事情都捅上去了。……上位者有指示，计画加快进行，最迟必须在……前完成。”
    摇晃试管，瞥了眼教授，阿扎.贾维德没有回答。
    见法师反应冷淡，教授没趣的抓抓头发，“还有你判断有误，维克多最后是死里逃生，不是反杀法师。看来我们的亚伯特先生，带着成果与文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段话勾起瑟瑞卡尼亚人的兴趣：“是吗？派去调查的人这么快回来？”
    “不！是报案那小子自己说的。但我觉得挺可信，如果是他反杀法师，没道理不愿意讲。若有资料佐证，而非空口白话，我们现在的压力会更加沉重。还有背后指使他的人，应该是凯拉.梅兹，特莉丝最近经常外出不在。”
    听完教授所说，放下试管，阿扎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
    下午时间，神殿区的多毛熊酒馆，维克多、杰洛特与丹德里恩，三个人坐在吧台喝酒聊天，像这种老友重逢的时刻，“维吉玛冠军”是不二的开场选择。
    一杯啤酒喝完，接着延伸到各自的喜好，胡椒伏特加、鲍克兰白酒与温牛奶，就着马铃薯泥与酱猪肉片，他们随意交流分别后的遭遇。
    吟游诗人不用说，从史凯利杰分别后，他就各地悠游，寻找新的谬思女神，可以理解为从一个炮位走向另一个炮位，值得一提的，他在诺维格瑞遇到个特别的女郎，对方也是个吟游诗人。
    右手端着酒杯敬杰洛特，左手拉着维克多，丹德里恩眼神朦胧，“你……你们不晓得她抒情诗歌唱得有多好！有机会到诺维格瑞，你们肯定要去翠鸟旅店试试，普西拉唱的‘伴随着你’，真的是绝了！……当然，‘狼之风暴’更好，因为是我写的！”
    猎魔士与他碰杯，接着少年也加入碰杯，喝完这杯的吟游诗人眼神发直，盯着马铃薯泥陷入哲思，估计是需要缓缓。
    摇头失笑，酒量远胜的杰洛特转而敬维克多，“谢谢你！威克。”
    碰杯吨吨，少年奶胡斑白，“谢什么？”
    拍拍剑与皮甲，“谢这些魔法装备，雷欧的青草试炼，还有…安古兰与你对我的关心……”说到后面，猎魔士语气有一丝歉疚，关于辜负少女好意。
    少年挥挥手，“…没事，别在意，ㄚ头跟我说的时候，心里已经想清楚你的意思。所以，这段独行期间有什么收获？”
    自失一笑，仰脖闷掉杯中酒，杰洛特开始讲述前些时间的遭遇。
    原本在郊区时，他想做完永恒之火教士的任务，正常获得通行证。
    但得知“幽冥犬”这种灵界怪物会纠缠有罪者，教士就带人包围住草药师的家，宣称罪人是女巫阿比盖尔，要将她拖出去烧死，当时小男孩亚汶也在屋里。
    惊恐于村民的嘶吼，亚汶忽然消失无踪，接着杰洛特及时赶到，被迫用剑与村民们展开激烈对话。
    听到这里维克多总算明白，先前城郊诡异的气氛，对陌生人的隐约敌意，原因为何。
    一场流血冲突完，几位激进人物往生后，草药师也选择远走他乡。
    从教士尸体上取得通行证，接着进城时杰洛特被认出是猎魔士，文森特队长雇用他与蔷薇骑士齐格菲合作，讨伐下水道的石化鸡蛇。
    等完成任务后离开，小男孩亚汶突然又出现在他身旁，于是杰洛特带着亚汶一起住进特莉丝的家。
    最后近期状况是，猎魔士正在名侦探雷蒙德.马洛耶夫协助下，追查火蜥蜴帮高层的行踪。
    结束呆滞，吟游诗人趴桌小睡，少年则从猎魔士话里整理出上述精华，糟粕的部份这边省略，只能说没有辜负他的隐藏称号“利维亚的种马”……，污师活得异常滋润。
    经过两相对照，维克多探查的火蜥蜴帮情报，与杰洛特其实差不多，最多帮忙补充些背景资料，少年也就随意捡选些他可能有兴趣的内容分享。
    聊着聊着，少年心中忽然想到，白狼的陈述里有个不协调处，就是那个小男孩亚汶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正准备开口询问──
    “──梅里泰莉的胡子啊，杰洛特，俺真没想到有生之年会再见到你，居然还是活的！”
    熟悉的大嗓门属于卓尔坦.齐瓦，他高兴地朝三人走来，瞥了眼杰洛特懵懂不识的模样，维克多开口为他们说明状况、介绍彼此。
    接下来矮人接替少年的位置，诚实向白狼科普，他们当年如何在战火中建立深厚的交情。
    旁边算算时间差不多到傍晚，维克多向老板招手。
    多毛熊老板.格里菲林腆着肚腩靠近，“好久不见，不想惹麻烦的雇佣兵，这次专程回来惹麻烦的对吗？”
    “哈哈哈哈，看在夏妮医生的份上，留着你的笑话给下个幸运儿！为我们空出张大桌，她马上会过来。”维克多笑吟吟的说道。
    没有犹豫，格里菲林拳师犬般的下颚嚼动，“夏妮医生！？一张桌子就行？需要我把整间店净空吗？”
    他的态度很认真，少年含笑摇头，“来放松心情的，环境热闹才热闹，一张大桌，谢谢。”
    老板点点头，离开前去布置。
    喝干牛奶，维克多眼望门口，昨晚安古兰说等夏妮下班，会与她一块过来多毛熊，找卓尔坦喝酒，学姐想认识这个有趣的矮人。
    耳畔传来的对话，矮人正讲到他与猎魔士如何并肩作战，在利维亚对抗暴民，估计很快就要讲解杰洛特如何壮烈成仁。
    酒馆门被推开。
    “卓尔坦！我在这！”远远看见人，安古兰立刻就大声嚷嚷起来。
    而矮人也瞬间咚的跳下椅子，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哎哟威俺的ㄚ头，快过来给老卓尔坦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维克多向她挥手，夏妮向他挥手。
    ……
    夜晚，多毛熊二楼长廊最深处的房间，中央惯例的陈设餐桌，摆满大厨精心制作的美食。
    主菜是香烤罗勒鸡腿排、微煎小填鸭、焗野猪背脊嫩肉，麦提娜红酒精炖牛肉，配餐是一大盆马铃薯泥、小圆面包与配套的班鲁达尔奶油，卡瑞亚斯卷心菜汤，点心是南瓜小甜饼。
    推开门，少年坐进餐桌，把餐巾折迭放在腿上。
    “久疏问候，兰斯米特先生。”他自然举起维吉玛冠军敬对方。
    公羊帮的帮主噗地吐出块骨头，举杯对饮，“维克多，我说你的餐桌礼仪打哪学的？一套套的很像那么回事，但餐巾难道不该围在脖子？”
    插起焗野猪背脊嫩肉，入口酱香浓郁，咀嚼肉汁四溢，“老家养成的习惯，不用在意。邀我上来的原因是？”
    用围在领口的餐巾擦嘴，“没什么，得知老朋友在楼下，邀请上来聊聊。”
    喝口啤酒，维克多就像什么都没听到，接着进攻麦提娜红酒精炖牛肉。
    何等无礼！站在公羊帮主后面的手下，见状登时就想呵叱，但被兰斯米特抬手止住。
    战术后仰，“我想谈谈火蜥蜴帮，据说你今天到城卫兵哨所检举，说他们在进行恐怖试验。”说话时，他头上扭曲蜿蜒的长刀疤相当抢眼。
    掀起餐巾一角擦嘴，维克多抬头与他对视，“没错！他们在进行很恶毒的实验，可能产生很危险的……生物。”
    “谢谢！为你所做的。”
    “要谢我，就给些炼金材料！比如瑟瑞卡尼亚爆燃粉之类的。”
    兰斯米特：“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但还有件事需要让你知道，关于城外的松鼠党──。”
    “──我不认识他们。”维克多一言打断，面沉如水。
    公羊帮老大抬手下压，“别着急！更不要误会，我只是想与你分享情报。让我说完，之后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你。”
    得到少年默认，他语气沉重，“你刚回来，或许还没察觉，但是最近城里人类与非人族群的冲突越来越剧烈，而城外松鼠党不断搧风点火，隐约还提供武器。
    现在局势前所未有的恶劣，我认为有发生大型暴动的可能，届时人类族群固然受创，可反应过来后的镇压，非人族群也不会好过……”
    ……
    一段时间之后，维克多走下阶梯，兰斯米特显然是死马当活马医，或者说病急乱投医，尽一切可能希望避免暴乱的发生。
    进城之前，卓尔坦在郊外的遭遇回放，那个时候如果没有自己帮忙，庞克头矮人应该还是会赢，但要是换做别的矮人，恐怕后果难料。
    也许真的只是被刮去胡子，承受媲美戴绿帽的侮辱，但也不排除暴力升级，甚至发展到血溅五步。
    原本暴乱与否，可以说与维克多毫无关系，他一个路过的贝尔镇乡民，泰莫利亚想怎样他都不在乎！
    但是想起不久前才发下宏愿，看在威伦可能沦为悲惨世界的份上，力所能及就拉泰莫利亚一把，让他们免于灭国。
    而现在看起来，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大，或许就是亡国主因，毕竟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
    更不用提还有凯拉梅兹的情面，虽然上次后来把人气走，但是她曾经愿意冒风险来帮忙，堪称仁至义尽，每次回想时总不免有些开心。
    衡量一个人，不是要听她说什么，而是看她做什么，从她的作为来看，女术士怎么样都该列为朋友，……，好朋友。
    该去沼泽区与亚伊文谈谈，至少询问是惯例骚扰，还是真打算掀起暴乱。凭去年他把自己坑的逃离维吉玛，让他给出一个答案，应该不成问题。
    游目四顾，热闹的多毛熊酒馆，原本的桌子只剩杰洛特坐在那，对面新增个熟面孔──卡门夫人，她本来就偶尔会出现在这里，估计是来追加询问驱除诅咒的细节，维克多不以为意。
    转个方向，原来卓尔坦、安古兰与夏妮三个人都在与其他客人玩骰子扑克，无论输赢都大呼小叫。
    瞧着学姐红扑扑的笑颜，少年迈步想过去加入她们，可惜丹德里恩的脸已先挡在面前。
    他拉住维克多示意有话要说，于是两人走到屋外，今晚月依然圆。
    伫足在星空下，吟游诗人手扶栏杆，凹造型酝酿气氛，但维克多可不愿惯着他，陪夏妮玩骰子机会难得。
    “没话说我先进去啰！”讲完少年转身就要回去，丹德里恩忙又伸手扯住他。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知道，但这件事我心意已决！”
    “我想以学长的身分，跟你分享一件人生的至理！”
    “我不想听，你的人生一蹋糊涂！”
    吟游诗人被顶的无话可说……但手却没放开，维克多也没甩开。
    过了一会，“我记得…去年你说要变异，是因为想要拥有对任何人说‘不’的权利！现在还是相同的原因？”
    “嗯，那个仍是主因，不过今年有个更具体的目标……”稍微停顿。
    接着在丹德里恩注视下，维克多镇静说道：“如果遇见无可质疑的恶，我要有斩杀恶的力量！”
    “你想为世界伸张正义？”
    “不…别误会，我只是想要砍人！”
    吟游诗人不以为意，只当少年在开玩笑。
    反手握住丹德里恩手臂，维克多拖着他回进多毛熊。
    此时热闹的酒馆里，司仪正在卖力介绍今晚铁拳争霸战中，有力的冠军候补与挑战者，浮夸程度不减当年。然后维克多惊讶的发现杰洛特站上擂台，即将与他对打的是个叫做奶油豆的拳手！
    放开丹德里恩，他上前拉着夏妮，笑嘻嘻凑到受注者旁边。

 第二百零八章 沼泽森林的精灵们

    早晨时间，搭乘渡船横越维吉玛湖，幻影旅团在码头下船，直奔实现沼林速度的沼林村。
    过去一年，仰赖伐木特区的带动，他们已经进化成维吉玛湖南岸，屈指可数的繁荣渔村，至少去年墙缝透风的酒馆，今年看起来粉刷簇新。
    要了间房，维克多与安古兰两人钻了进去，开始积极备战。
    昨晚兰斯米特所说，关于暴乱在即的事，少年当然不会尽信，没想到市场调研却吓一跳，许多平民都知道最近种族冲突频发，但是却又都视而不见，好像不去关注，事情就会逐渐消弭似的。
    “听着安古兰，我们今天是来与亚伊文沟通的，所以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主动发起攻击，但是看到他‘变红’，你可以拍腿示警。”
    团长边叮咛边将好几枚恶魔之尘塞给团员，连带增益药水也让少女插上腰带，然后维克多的手伸进草药包里，眼神空虚晦暗不明。
    “威克怎么回事？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难道是生病？”
    犹豫了一下，少年点头认同，“算是一种病，火力不足恐惧症，蜂窝与舞动之星的库存都少于五枚……铸坊大战打完虽然有补充材料，但抽时间制作的新品，凯尔莫罕防御战又消耗掉。偏偏最近忙附魔，没有时间做爆弹，如果等会万不得已，一定要炸出一条道路，我怕不够用。”
    安古兰“嚓！”钢剑出鞘半截，“柯里昂先生，不要紧张，‘黄金鹰’乐意为你效劳！”
    “确实你很可靠，但是有的时候，蜂窝还是比较方便，”在心中默默盘算丛林战爆发的可能，与自身两人的装备实力，维克多手指桌面上轻敲几下，“还是可以的，翻桌的几率不高！我们走吧。”
    ……
    没过多久，“飕…飕飕……飕！”声中，安古兰与维克多两个人抱头鼠窜，缩在树干后面躲避箭雨。
    他们俩出“沼林村”后，不是向东去人类的地盘伐木区，而是向南接近松鼠党活动的范围，结果才进丛林没多远，幻影旅团就受到热烈款待，总算这次不需要团员扑倒，团长自己就能反应过来。
    还真是让人怀念！这该死的似曾相识，维克多好气又好笑，这些精灵多半是新来的菜鸟，居然认不出自己。
    “caelm，evellienn！n‘aenaesparame。”
    “esseacaera‘muirehe‘ghern。”
    “ceádmil，wedddolblathanna！”
    后面其实还有一段，去年离开浮港，临别时托露薇尔贴在他耳边，一个个字念给他听，要他牢牢记住，告诉他被松鼠党伏击时，喊出来可以救命。
    去年他曾经用过，不过现在已经想不起来。
    所幸前面的部份已经足够，尾音落下，效果立竿见影，箭矢在女声指挥下沉寂……
    没多久，一个女精灵从树丛中单独站出来，站在空地说道：“是你吗？维克多，我的狩魔大师？”
    她的声音清脆爽朗，出乎意料的熟悉，安古兰与维克多面面相觑，他们都认出这个音色。
    从树干后微微探头，果然是熟悉的老朋友，浮港认识的草药师托露薇尔，出现在沼泽森林中。
    阳光从树叶缝隙洒落，照在她脸上光洁的额头，艳丽的纹眉，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看起来比去年分开时更漂亮。
    长身起立，维克多慢慢走出树干的遮掩，让精灵女郎清楚看到自己正面。
    右手掌心向上，置于胸前，优雅从容的行礼，“好久不见，托露薇尔.爱普.赛西尔女士，猎魔士学徒维克多.柯里昂向你致意。”
    从看到她开始，少年就知道今天打不起来，毕竟他与她之间，是真正因为音乐而结缘的管鲍之交，那交情是杠杠的，质量非常好，丝毫不掺水。
    看着维克多的正脸，她笑的甜美灿烂，四条刀痕为证，依稀能辨别出去年稚嫩──果然自己那晚喝太多了！
    挥手让部下收起武器，托露薇尔向前几步，与维克多贴面轻拥，曾经比她矮小的少年，现在已经比她高壮。
    稍微分开，女流氓毫不客气地使出抓乃龙爪手，“你的变化太大，若不是听你自称猎魔士学徒，我还真没有想到……。”
    “我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唤出安古兰，三人来到湖畔叙旧，交流这次误会发生的起因，才知道她现在尴尬的处境。
    原先托露薇尔与她率领的草药营，是直属“百花谷女公爵.法兰茜丝卡”指挥的教习团，受命外出私下传授松鼠党草药与农耕知识。
    但在离开浮港，来到维吉玛周边后，本地的松鼠党成员没有参与学习的意思，反而要求他们暂时放下教授任务，加入抗击维吉玛的事业。
    他们不愿意接受整编，所以单独在野外立营。
    但城卫兵对付游击队的政策也在收紧，当前每条松鼠党的“尾巴”，可以换到二十奥伦，为此他们已经遭受过几次雇佣兵袭击，损失好几位伙伴，是以开始时才会反应激烈。
    但要放弃使命离开，他们却又面临食物短缺的麻烦，亚伊文明显对他们这营人手有想法，给他们补给控制得很谨慎。
    对托露薇尔的抱怨，维克多听的扶额无语，这都是些什么烂事，真特玛德的一摊烂事……。
    其实托露薇尔的遭遇，大半是被迁怒，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北方的松鼠党对于百花谷女公爵.法兰茜丝卡.“山谷雏菊”.芬达贝，都保持疏远甚至恶意的态度。
    正所谓爱的越深、恨得越深──
    所有北方的松鼠党，都可说是“维里赫德旅”余孽，这个旅的编制属于上次尼弗迦德战争时，让北方诸国焦头烂额的游击队。
    他们曾经与“山谷雏菊”并肩作战，愿意为她，为夺回故乡百花谷而死，彼时法兰茜丝卡的称号还是“精灵女王”。
    直到战争尾声，当“布伦纳之战”后南北胜败形势逆转，为保留到手的胜利果实，恩希尔与法兰茜丝卡同意支付三十二名“维里赫德旅”军官，把他们交给北方泄愤吊死，换取诸国承认尼弗迦德对辛特拉的事实并吞，以及百花谷建立公国地位。
    凭借辛特拉合约，精灵终于夺回故乡，曾经的“精灵女王”，现在以“百花谷女公爵”的身分统治多尔.布雷坦纳。
    法兰茜丝卡实现对同胞承诺的精灵复国，但被牺牲的军官部下，多数都拒绝回归百花谷，情愿在北方持续游击队行动。
    是以托露薇尔这营人，倘若当地游击队的指挥官比较念旧情，他们就会备受尊重，获得充足补给。
    但亚伊文对法兰茜丝卡的恨意，甚至比浮港的直接受害者.前任维里赫德旅指挥官.复仇之魂“伊欧菲斯”还要更深，所以他们当前的处境算是泥足深陷。
    从女精灵侧面的叙述，少年初步判断亚伊文这回很可能是认真的，打算在维吉玛掀起暴乱，让泰莫利亚感到疼痛。
    面色凝重，“啊…一袋米要扛几楼！”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转头看向维克多，托露薇尔不明所以，作为精灵，少有她听不懂话的时候，通常只有她用旁人听不懂的语言讲话。
    倒是安古兰曾经听维克多讲过，主动帮忙解释：“这是贝尔镇的用语，意思是‘感受痛苦吧！’因为一袋米扛好几楼很重，所以会感受痛苦。”
    回过神来的团长，刚想说自己是口误，没想到团员却已经解释完毕，也就不画蛇添足。
    “所以可以的话你们是想离开的对吗？”维克多认真问道。
    托露薇尔肃然摇头，“但是没有补给，我们也走不了多远。”
    “朋友是干什么用的？食物的事情我跟安古兰会解决！不骗你，俺们在城里有赚钱，平常都是穿金戴银，一手一个大鸡腿，吃一个扔一个！”
    说话时少年挤眉弄眼，表情生动，少女也在旁边歪嘴应和，女精灵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他们在湖畔泼水游玩，彷佛回到去年还在浮港的时光，那些不开心的部份都被忘怀，记忆里剩下全是美好。
    ……
    下午时间，婉拒托露薇尔派人领路，她泥菩萨过江，又不晓得此行会谈成怎样，就别牵扯进来。
    按照女精灵指引的方向前进，这回幻影旅团倒是表现的很有排面，不仅没有被弓弩款待，而且走没多远，树丛就沙沙声响，一个不认识的斥候出现，微微鞠躬，又一言不发的在前领路。
    安古兰摇摇头，维完多知道意思，看来一年不见，亚伊文这个老朋友并没有翻脸不认人的打算，或者说就算有，这位斥侯也不晓得。
    但再缜密的计画，最迟等靠近营地的时候都会无所遁形，鹰眼视觉侦测敌意的能力，涵盖三十码距离，实在是强力的无话可说。
    如果野丫头现在爬上树巅，发动俯瞰的鹰眼视觉，侦测灵光甚至会扩展到一百二十码，完全是开图作弊的等级，加上各种奇遇连连，有时候少年都不禁怀疑她像杰洛特或希里一样，拥有世界主角的命格，唯一短板，就是没有“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步履轻快，随他们三人接近营地，周围树丛的沙沙声也越来越密集，安古兰眉头微皱，但没有做出过激反应，而是平静前进，注意到这个情况，维克多也就放下心事。
    营地这么多非人族群，不可能没有对幻影旅团怀抱敌意的精灵，但只要敌意分布不是很密集，或有组织的接近，那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斥侯的脚步没有迟疑，他们很快深入营区，帐门掀开，重见亚伊文的瞬间，维克多感慨盈怀。
    他穿着熊毛装饰的皮甲，脸上挂着自信微笑，招牌的凤眼依旧，但曾经漆黑浓密的头发，如今却有不少白丝掺杂。
    他咧嘴微笑，“好久不见！我的朋友维克多，能见到你平安真好。”
    “事实上如果不是被你坑害，我们本来不需要好久不见。”大摇大摆地坐到他面前，维克多注意到帐篷中有不少护卫。
    微笑变成苦笑，“对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或许吧，但如果时间重来，你还是会那么做的，不是吗。”说完叹口气，维克多向周围比个手势，“我们谈话的时候，还需要这么多人陪同？”
    “抱歉没注意到。去年银行那件事的后遗症，让这颗头颅价值上千奥伦，我遭遇很多刺杀！”亚伊文摸摸脖颈，语带自嘲，却没有让手下离开的意思。
    少年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因为对方明示不相信自己。过去精灵可以只带一个部下，与自己穿越半个丛林，观察狩猎魔物的方式。但是此刻就在营地中，他宁愿保持护卫不离身！
    不过话说回来，维克多承认没资格怪对方不信任，毕竟他自己也从来没相信过亚伊文，他不相信任何一个“汉萨”领袖！
    放下心事，少年调整语气到轻快，“报应哪！谁让你一口气让那么多封地贵族悬白！……算了，看在过去的交情份上，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想干嘛？不是真想挑起战争吧？”
    凤眼瞇起，亚伊文笑容收敛，双手抱胸。
    ……
    傍晚将夜。
    一叶轻舟，从沼林村北向维吉玛，末班船首，维克多盘坐托腮，回想松鼠党营地的对话。
    关于那个问题，精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建议少年没事最好离开，去北方瑞达尼亚、西边史凯利杰、东面亚甸或东北的科德温，哪都好，就是不要留在维吉玛，好像曾经有人也建议自己离开维吉玛……。
    “既然你这么烦恼？刚刚为什么不干掉他就好？炸弹全开应该有机会！”坐在旁边的安古兰问道。
    环视周遭无人，维克多瞪她一眼，“干掉他，然后被他的手下剁成肉酱？你哪来这样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快告诉我是谁毒害你的？”
    团员科科笑得猥琐，估计是看团长烦恼，开个玩笑调剂气氛。
    伸手弄乱她头发，“而且就算得手也没有用，他是火种而不是柴薪，干掉一个亚伊文，很快会有亚尔文，干掉一个亚尔文，后面还会有亚杉文、亚士文出现。
    无缘无故的暗杀，徒然陷入仇恨的回圈，此外毫无意义。鹰眼视觉盯着，那怕立场相斥，他不也没打算干掉我们？”
    安古兰颔首受教，对方要有敌意那没问题，预防性反击很正常，但亚伊文刚才确实全程没有泛红。
    “旅团的守则是行侠仗义惩恶除奸，不要随便把自己当救世主，这件事我们站远点保持距离，先帮托露薇尔弄吃的比较实际。”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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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九章 狩魔猎人保持中立

    这个强盛的国家有国王，这座繁荣的城市有市长，而这群该死的松鼠党，他们有绞架。
    ──城卫兵队长文森特.梅斯
    ……
    回到维吉玛渡口下船，维克多从渔民手上买两条大鱼，用绳索提着交给安古兰，打算带回去作鱼肉酥塔。
    接着回神殿区的路上，有些较晚收拾的摊贩，只要他们卖的是方便保存的食物，比如肉干或面饼之类的，都感受到被扫货的幸福，相信这些东西托露薇尔会喜欢。
    走过圣雷比欧达医院的时候，夏妮已经离开回家，隔着栅栏里外恍惚两个世界。
    路过烈焰蔷薇骑士团的时候，里面熊熊燃烧着“永恒之火”，象征人们对美好未来的期许。
    然后在家门前，维克多碰见一个好久不见的……姑且算朋友，皇家禁卫骑士分队长，现任情报机关代管，百合骑士罗德里克.德.韦特。
    八名武装骑士在身旁拱卫，他穿着全身重铠，胸前百合徽章闪亮，两撇精致打理的八字胡抢眼。
    “好久不见，龙裔诗人维克多，欢迎回到维吉玛。”骑士的尼弗迦德口音已经很淡，不仔细听辨别不出来，又或者已经辨别不出来，只是少年先入为主。
    维克多抚胸致意，“能再次见到阁下，我也与有荣焉，你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难道是……？”
    “正如大师所想，虽然有些失礼，但在宴会开始前得到你的消息，雅妲公主紧急派我来邀请你，参加今晚举办的酒会，地点同样是纯白大厅，曲目随意。”
    他边说边递上精致的请帖，镂金雕花，签名龙飞凤舞，泰莫利亚长公主的邀请，正常人都不会给脸不要脸。
    少年双手接过，“我的荣幸。”
    听到外面的声音，夏妮从屋里走出来，瞥了眼骑士与请帖，“威克，怎么回事，你要去参加宴会是吗？”
    见到她，罗德里克没有丝毫惊讶，谦和行礼，“啊！能见到可敬的夏妮医生，备感荣幸。谨代表公主诚挚邀请你，与维克多大师同行，一起来参加酒会！”
    通常来说，学姐对这些活动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与少年一同参加酒会，欣赏他在众人面前表演诗歌。
    夏妮眨眨眼睛，“我…好像没有适合的衣服？”
    听到医生的答案，罗德里克呵呵笑道：“请相信，这是最不重要的部分，桃乐丝夫人与她的团队随时愿意为你效劳，安古兰女士是否也有兴趣同往呢？”
    桃乐丝夫人的团队，专门为临时需要出入上流阶层的人，打造合宜形象。
    去年维克多进宫前，就是由她们服务，当时团队原本想把少年打扮成头上插满羽毛的孔雀，不过在本人强烈抗拒下，最后仅换上黑底白纹的紧身上衣。
    尽管心底腹诽桃乐丝夫人的审美观，不过仅限于男性，对于他们打扮女性的专业，维克多还是有信心的，所以迎着学姐与少女询问意见的眼光，他微笑点头认可。
    他转向百合骑士：“罗德里克，桃乐丝夫人多半已经忘记我，恐怕今天要麻烦你再次介绍。”
    罗德里克敲敲胸甲，“很荣幸为两位美丽的女士服务，但其实桃乐丝夫人没忘记你。据我所知过去一年，她不只一次表示遗憾，当初为龙裔诗人设计的造型太过朴素。”
    他说的话逗乐几人，维克多也露出微笑，接着他的眼神变的锐利，因为在百合骑士身后，约五十码远的地方，他看见一个认识的光头。
    情报局局长塔勒.前任的。
    他就站在巷弄阴影处，并不容易察觉，若不是他摆动手臂，向维克多隐蔽的打招呼，少年绝不会注意到他。
    ……
    位在纳塔利斯广场东边，桃乐丝夫人的服饰店，熙熙攘攘门庭若市。
    晚上需要出席宴会，经验不足又力求表现的受邀者，往往会一大早就来到这里准备，当然如维克多他们这般，宴会即将开始才急忙赶到的，也不在少数。
    感谢时间紧迫，否则少年相信，两位年轻的女士可以选衣服挑上一整天。
    而就在这么繁忙的时刻，桃乐丝夫人亲自带着六个人过来服务他们，无疑的相当引人注目。不过只要看到百合骑士罗德里克，就知道出动六个服务员的排面很合理。
    至于维克多.柯里昂的名号更不用讲，绝对需要桃乐丝夫人亲自出马。
    普通的表演者可以花里胡哨，甚至扮丑露乖吸引注意，但龙裔湿人现在是有名的诗歌新贵，受欢迎程度仅在丹德里恩大师之下，他的服装甚至可以引领潮流。
    当他登台时万众瞩目，国王或公主也许会忽视路过的小贵族，但肯定关心维克多大师的穿着。
    一段时间之后，桃乐丝夫人将少年打扮成“三趾翠鸟”的阴险企图，被维克多识破拒绝；但在夏妮的威严目光下，他让步同意，给紧身上衣保留荷叶花边。
    去年学姐就说过想看自己穿正装，这种小要求必须满足，不过颜色还是黑底白纹即可，五彩斑斓的搭配不符合审美。
    先行换好衣服，婉拒敷粉化妆的服务，维克多向罗德里克打声招呼，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
    纳塔利斯广场，以泰莫利亚勇将约翰.纳塔利斯命名，是贸易区最繁荣的地段。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还活着，而且年富力壮，他有多被宠爱信任，可见一斑。
    现在这个时间，广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避过几波人潮，少年转进阴暗的巷弄，然后停下脚步。
    原本这里有个男人在解手，但维克多一脚踹去，对方看了他身上服饰一眼，头也不回的逃开，接着塔勒的光头在黑暗中出现，一步步走向少年。
    他穿着陈旧的长衣，就像街边的补鞋工匠，与维克多的华贵服饰成为鲜明对比。
    单片眼镜闪烁微光，不过当他走近，少年身材居高临下。
    “好久不见，情报局局长塔勒先生。”
    “前任。”他沈声纠正。
    少年翻个白眼，“好吧，那么前任情报局长，能不能告诉我您突然出现有什么事情呢？如果是工作交接的问题，我相信罗德里克先生，很乐意为你效劳。”
    “抱歉，请不要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我承认过去的工作犯了些错误，特别是在对你的定位上。我现在相信，你只是受到松鼠党欺骗，清理下水道的怪物，并非与他们同流合污。”
    维克多稍微拉扯华丽的上衣，“没什么，我不在意，况且不管你相信我或不相信，我都已经回来了。”
    “是的，你回来了，回到正濒临爆发的维吉玛，你也准备参加到这团混乱吗？”塔勒推了推单片眼镜。
    少年没好气的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相信你看的出来，我马上就要去参加宴会，留给你陈述的时间不多。”
    抽起披在肩膀的毛巾，塔勒掸了掸裤腿，“那我就直说吧！维吉玛很可能爆发种族冲突，我需要你帮忙，罗德里克有问题，他干扰了情报的正常运作，使很多事情传递上去时，严重性被低估。
    往年这些浮躁的情况，早就应该开始安抚非人族群，控制人类歧视的行为，但是今年却被解释成非人的无理取闹，而且状况都在控制之中──”
    “──停下！塔勒先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误解，居然认为我会帮你！”维克多明确打断他的话，“但请容我声明，我并不喜欢你，原因基于以下两点，首先你这样从事地下活动的人，不该出现在学姐身边，你该离夏妮远一点，特别是在她明确拒绝你之后。
    其次我是真的…真的不想牵扯进这些复杂的事物。我只是个狩魔猎人学徒，做过‘决意’的！很快就会成为猎魔士，相信不用我向你强调狩魔猎人的守则！
    我不会帮你的，还有不管你想干什么，别把我列入你的计画中，否则我们之间迟早会发生很不愉快的事情。”
    不想给任何人利用自己的机会，维克多冷淡说完立场，转身就要离开。
    “不！不明白的是你，”光头的单片眼镜微光闪烁，“你已经身在局中，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你去告发火蜥蜴帮的生物实验开始，就已经被摆上棋盘，而且是你亲手把自己放上去的！
    我能肯定，火蜥蜴帮与松鼠党都在对暴乱推波助澜！”
    少年的脚步停顿，火蜥蜴帮有卖武器给松鼠党，他去年就知道这个情况，“火蜥蜴帮与松鼠党合谋？你确定没说错？他们是人类为主体的帮派，唆使暴乱有什么好处？”
    前情报局长慢慢走近，“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要调查清楚这一切，阻止可能的灾难，你正在追查火蜥蜴帮不是吗？我们其实可以合作！”
    维克多转身，深深的看向塔勒，“诱人的提议，但是我拒绝，我不喜欢你，彻头彻尾。别对我有不切实际的盼望，我不是泰莫利亚人，我甚至于不属于这片土地。
    事实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正在从侧面减少松鼠党的兵力，当然那绝对不会是为你而做。
    现在麻烦滚远点！或者你需要我高喊罗德里克的名字。”
    “你应该小心这个人，他很危险。”
    “当然，他是个尼弗迦德人，刚出现时你就该有所警惕，不是吗？”
    “过去他的履历无懈可击，至少我查到的是这样，所以我不能说服公主，但现在是他的作为有问题，那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维克多吐口长气，“这样吧，问你个问题，回答让我满意，我就会考虑你的建议。从去年离开到今年回来，我的房间遗失一部文献！”
    “阿祖烈──《草药试剂对人体影响纪录》，”塔勒回答的干脆俐落，“去年封锁你房屋期间遗失，当时能够进出的只有贾奎斯团长、文森特队长、蔷薇与百合两位骑士，还有城卫兵的小队长杰索罗！”
    挑挑眉毛，维克多真的惊讶，不愧是国王之眼，塔勒这个水平很可以啊！他肯定不会炼金，但还是注意到文献并记住名字，偏偏当初就是盯着自己咬。
    光头继续说道，“除去杰索罗可以用钱收买，我想不到有谁会取走你的东西，但不是杰索罗干的，至少去年我的调查结果是这样。”
    想了想，伸出手掌摊开，接到丝丝雨点，维克多闭上眼睛，“没有任何承诺，我需要时间验证你的话。现在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或留言给你？”
    低声报了一串神殿区的地址，塔勒低笑补充，“我的住处，当然可以的话，来访还是请先敲门。”
    没有再理会塔勒，维克多径直走出巷弄。
    走在细雨中，少年心知肚明，光头就算离职，手上肯定还掌握着一部分隐藏实力，说不定哪时候要大打出手，就能获得帮助，更不用说他与国王之手的交情。
    弗农.罗契与他的蓝衣铁卫，不能忽视的强盛武力，而说起蓝衣铁卫，就不能不想到薇丝，她的穿衣风格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思绪飘荡，维克多很快穿过人潮，回到桃乐丝夫人的服饰店。
    橡木高脚椅上，安古兰已经打扮完毕，看起来像模象样。浅黄色修身晚礼服，再戴上羽毛帽，看起来竟有几分恬静美女的味道，就是两条毛毛虫似的粗眉毛，还有骨噜噜转动的眼珠，把气质破坏殆尽。
    维克多自然的走到她旁边坐下，“还不错，看起来像是个淑女，但是为什么不化妆？看看你这两条粗眉毛，我不信桃乐丝夫人没有提出合理的整顿方案！”
    睨了维克多一眼，安古兰语气不咸不淡，“我不想化妆！而且我喜欢我的眉毛，它们爱怎样长就怎样长，谁也休想伤害到它们！”
    喜欢这个理由非常充足，维克多没有追问，安古兰也没有解释，然后夏妮从梳妆室走出来。
    或许是因为平常总是中性打扮，见到她突然间变成女性，那种视觉的冲击感非同小可。
    高领设计、深蓝色的礼服，点缀银箔亮片，脸上画着淡妆，把原本太过锐利的英气，稍微修饰的圆润，加上俏丽的蓝色小帽。
    维克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原地转了一圈，夏妮裙襬飘飘，香风袭人，是花楸花的香气。平常因为医疗工作，她不使用任何香水，但是维克多知道她喜欢花楸花。
    注意到少年愣神，学姐单手插腰，“怎么了威克，看起来很奇怪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只因你太美！”他脱口而出。
    安古兰噗嗤喷笑，赶紧遮嘴转到另一边，不让维克多看到她憋笑的扭曲，少女敢说这句土味情话，将成为团长一生的黑历史！
    而尽管脸上浮起红润，学姐倒是落落大方，坦然接受这句称赞。
    她摸摸耳朵，“谢谢你。”
    “心里话。”他揉揉鼻子。

 第二百一十章 二进宫与危险感知

    “……宽敞开阔的石造建筑、上色的窗户玻璃还有圆拱顶的天花板，组成大气华美的‘维吉玛王宫’！玛哈坎矮人工程技艺的精妙体现。
    而‘纯白大厅’！无疑是建筑群中的佼佼者，它的命名很容易理解，就是纪念众所周知的‘纯白拉法德’……”
    罗德里克找来的导游──一位宫廷仕女走在前面，为夏妮与安古兰介绍王宫历史与典故，给两个新进者带去美好氛围。
    上次维克多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参观体验，估计当时百合骑士也没有料到，少年居然会有再次踏入王宫的这天。
    当时在罗德里克心里，维克多看起来就像是一次性消耗品，上位者图个新鲜趣味，看完就遗忘的娱乐丑角。
    事前完全料想不到，他会一鸣惊人，获得弗尔泰斯特王的褒扬与认可！
    时至今日，在北方诸国，龙裔诗人已经有相当不错的名声，尤其在史凯利杰，他更是远远超越丹德里恩大师。
    不过有趣的点在，他的赫赫威名是因为“龙裔”，而不是因为“诗人”，这真是个让人惊奇爆笑的故事，情报人员回馈的内容，百合骑士第一时间认为他们在说梦话！
    空手屠熊？巨人杀手？拔剑百人斩？全是些一听就很假的事迹，但考虑到史凯利杰的剽悍民风，这又算是很正常的现象。
    正如陶森特以骑士立国，于是出品五德兼备的骑士；崇尚武勇的群岛人们，当然盛产威猛豪壮的勇士。这种事很正常，每隔几年都会有新的奇葩，顶多这回被吹牛的对象维克多，有个独特的称号并且兼职吟游诗人。
    必须强调，上述这些失礼的想法，仅仅在罗德里克心中打转，表面上他还是很喜爱并敬重龙裔诗人的。
    就这样五人其乐融融，在欢声笑语中进入纯白大厅。
    完成此行公主交办的任务，百合骑士向三人礼貌告别，先去向雅妲复命，负责向导的侍女也鞠躬退开。
    环顾周围，维克多概略估计现场已有上百人，厅壁装饰着挂毯、花环和三角旗，在春风中不时拂动。
    今天的布置是按照传统，在大厅中央将餐桌摆成半圆形，盛装美食的精致盘碟，旁边用插花与饰品妆点，摆放在华丽的桌布之上。
    转头看向夏妮与安古兰两位女士，她们神色自若，学姐在奥森弗特大学是见过世面的，安古兰也在陶森特宫廷参加过不少宴会，去除掉环境的陌生感，都不是需要人照顾的类型。
    从容移步，三人走向餐桌取用食物。
    咬一口面包咀嚼，安古兰低声说道，“罗德里克不是红色。”
    “把他当红色警戒！不可靠消息来源指出，他没那么简单。”维克多果断回答。
    简短交换意见，团长与团员讨论罗德里克的声音很小，因为这种事情没必要让学姐知道。
    为夏妮拿杯红酒，维克多接着替自己倒杯葡萄汁，稍后要演唱诗歌，先不喝刺激饮料。
    拿完餐饮，他们走到旁边闲聊，少年原以为三人会是这场宴会中的孤岛，毕竟去年就是如此，没有被贵族接纳的身份，就不会有人来跟你说话。
    可惜今非昔比，龙裔诗人的名声足够响亮，而他又极少出现在公开场合，于是主动上前与他攀谈的人络绎不绝。
    在宴会上，回避对话是不可原谅的失礼行径，这是一种社交义务。
    不断有贵族认出维克多，走上前来嘘寒问暖，语气既热情又虚伪。以亲吻空气或绵软无力的握手开场，接着制式的笑容搭配动听的恭维，之后是沉闷而毫无营养的对话。
    少年很快就感到非常难受，尽管每个人他都没有深谈的意思，很快就表达含蓄的告别，但仅只听他们表达仰慕与喜爱，不知不觉就花去很多时间。
    无声无息，夏妮与安古兰甚至被挤到边缘。
    而漂亮的女士，这里指的是夏妮，平常靠那一套“瘟疫医生”的服装震慑群雄，难得今天换上女装，堪称是自带流量的发光体。
    很快就有几位男性上前搭讪，不过这种场合没什么好担心，求爱要讲究绅士风度的。都是雅妲的客人，公主的身份镇得住场面，况且还有安古兰帮衬。
    一段时间后，终于又应付完一对中年夫妇，获得短暂空档的维克多抢上几步，把夏妮从示好的贵族堆里牵出来。
    躲到更偏僻的角落休息，回想刚才的遭遇，三人不约而同会心偷笑。
    忽然，学姐伸出手指点点学弟手臂，再指向不远处的丹德里恩，“看！学长在那里。”
    “错！学长在求爱。”少年将含糊纠正为精确。
    白了维克多一眼，夏妮的意思是要不要上前说话，而他的意思是别去打扰人家。
    看看时间，向她们解释两句，让安古兰照顾好夏妮，维克多单独离开。
    表演前的最后一小段时光，他想去找凯拉.梅兹说话，上回在萨波潘的会面最后不欢而散，接下来他们都没有联络。
    稍早抵达纯白大厅时，有见到女术士在与市长维雷拉德交谈，少年盘算着寻找机会破冰，顺便询问先前委托她调查的事。
    ……
    没多久，维克多在落地窗旁找到凯拉.梅兹，她正端着杯红酒悠闲啜饮，身边有两个男性贵族在讨好她，仪表俊朗的两人互相竞争、力求表现的模样，逗得她格格娇笑。
    移步向前与女术士四目相对，看清少年那张平凡的脸瞬间，凯拉的笑容一下消失，嘴唇也微微噘起。
    见状毫不犹豫，维克多“抚胸深深鞠躬”，正是奥义猛虎落地式！凭这招他屡次绝地求生，与懒驴打滚并称绝学。
    另一边，发现女术士变脸，男贵族们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谁说错话，顿时都有些惶恐。
    幸好他们的不安没有持续太久，凯拉很快穿过两人，走向不远处鞠躬的某人面前，伸出右手虚悬，对方则轻轻扶住手指前端，象征性地亲吻手背关节处。
    接着女术士与那个年轻人并肩走出纯白大厅。
    留在原地被忽视的两人，顿时都知道没戏，互瞪一眼后各自离开。
    ……
    晚春花园中，维克多与凯拉坐在长椅，保持朋友的适当间距，忽然想到上次似乎是与特莉丝坐在这里。
    “你今天这样穿真好看！”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
    “……是吗？”女术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但相比走来时的默不作声，已经是可贵的进步。
    与凯拉打过几次交道后，维克多略有心得，就是不管怎么样，见面先称赞她总是不会错的。
    称赞会让她的心情变好，她心情好就好说话，反之如果漏掉这个步骤，她的心情就会变糟，然后他们的沟通就会变得很不顺畅。
    “是真的，你这样穿很好看，很适合你。”少年继续加码称赞。女术士虽然读不了自己的心，但很容易能判断出自己说的是真话或者假话。
    事实上凯拉今天的穿著，确实很合乎维克多的审美，一袭高领无袖粉色长裙，脖颈围着丝巾，白皙的手臂薄纱袖套，锆石安卡胸前闪耀。
    听清少年说的话，女术士歪头盯着他眼睛，注视好一会儿，才语气死板：“算了…...说吧，今天有什么情况？没事你不会来找我的！”
    不是错觉，维克多从凯拉的话里读出埋怨，她在埋怨自己上次之后就再没联络过她。
    站在少年的立场，是觉得女术士喜怒无常，担忧联络适得其反，选择让她自行遗忘。
    不过现在看来，凯拉更在意维克多没有保持联络，考虑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很难解释，不如不解释，直接用能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题开场。
    “是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报告，凯拉，我今天在纳塔利斯广场遇见塔勒，他告知我火蜥蜴帮与松鼠党合谋，正在推动非人族群的暴乱！
    如果这是真的，火蜥蜴帮的麻烦，已经不仅限于生化实验，我担心发生暴乱的时候，这些生物兵器会被放出来推波助澜，让局势更加恶化。
    我怀疑这可能就是预言中泰莫利亚衰败的主因！”
    女术士闭上眼睛思索，月光下，可以清晰看见她的睫毛很长，正微微搧动。
    “你继续讲……”她柔声说道。
    接着维克多开始讲述回归维吉玛沿途的观察，城外巧遇卓尔坦，见证人类对非人族群的恶意，提高松鼠党悬赏加剧雇佣兵袭击，多毛熊酒馆与兰斯米特的谈话，得知武器可能流动到平民手中，然后虽然没有直接提及亚伊文或托露薇尔，但少年解释成某些非人朋友的动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塔勒的警告，维克多当时虽然表示不相信对方，但其实塔勒的情报补足最后一片拼图，在维克多的心里，几乎已经肯定暴乱发生的必然性。
    而现在告诉凯拉，就是让王室顾问转告国王，让弗尔泰斯特做最后的努力。
    维克多相信，作为这个国家的君主，几十年来常胜不败的国王，如果他能够知道真实的状况，他肯定能做出合适的反应。
    “你觉得这就是预言中的泰莫利亚燃烧？”
    “我相信这件事情不会太小！”
    注意到凯拉眉宇间的怒气已经消散，她其实是个很容易相处的女术士？维克多忽然这么想。
    女术士伸懒腰叹息，高举双手露出光洁腋下，“好吧！拜你之赐，我美好的夜晚结束，本来打算听听你今晚要唱些什么的，不过看来我必须要离开了。
    你今天带来的消息很有价值，我要谢谢你，如果真能够阻止某些灾难的发生──”
    她忽然贴近维克多的耳朵，迷迭香气充塞胸臆，维克多不由得呼吸一窒。
    “──我会给你很丰厚的奖励！你最想要的奖.励.哦～”
    从庄重转变到妖娆，这次攻击来的太过突然，维克多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没料到女术士接下来的问题，更加古灵精怪。
    “对了，你今天带的女人很漂亮，我知道她是瑞达尼亚的夏妮，她是你的女朋友吗？我听说去年你们就开始交往，你还以此攻击塔勒是因为嫉妒才诬陷你，对吗？”
    ──危！强烈的危机感悚然！
    说话的时候凯拉笑容甜美，但是维克多三世为人，从第一世的记忆中他提取出无数先烈智慧，包括但不限于：“漂亮女人特别会骗人！”，“粉红色切开都是黑的！”，“永远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提到另一个女人！”
    “你误会了，去年是为了自保才这么说，我与夏妮女士并没有在交往，只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你知道的，我已经决意，很快就会变异成为狩魔猎人。”
    鉴于女术士的读心能力，维克多很谨慎的确保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话，只是充满误导性！虽然不能说谎，但可以让女术士自己骗自己。
    “是吗？我看你和她一起来参加宴会，举止相当亲近，其实我感觉可以有些什么的，况且你现在不是还没有变异？”
    维克多眨眨眼睛，淡淡的危机感越发强烈，从自己进大厅后的动作，凯拉竟然都看在眼里！？
    “……但终究会变异，我不是最好的选择，我和她更适合当朋友。”
    凯拉眯起眼睛，盯着少年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揉乱维克多的金发。
    “你人挺不错的！”女术士说。
    维克多摸摸鼻子。
    “你上次委托我调查的事情，我还在找文献，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凯拉声音变的很轻快。那种淡淡的危机感终于消失。
    “没关系，你愿意帮忙我就已经很感激。特莉丝今天没有来宴会吗？”从长椅上起身，忽然又想起上次的画面，维克多随口问道。
    同样唤醒上次的情境，凯拉笑得灿烂，施法轰然张开传送门，“特莉丝哪有时间出席，她正忙着发泄积压已久的母爱，管教杰洛特带来的那个孩子亚汶，所以这次的事情，只能交给我凯拉.梅兹来解决。”
    再次听到“亚汶”这个男孩的名字，维克多一怔，刚想开口追问详细情况，凯拉已经穿过传送门，消失在后花园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危机四伏的维吉玛

    今晚的纯白大厅，龙裔诗人维克多首先表演成名作“龙裔归来”，接着咏唱新的作品“他是个海盗”，纪念过去一年他在史凯利杰的生活。
    其实有名的人唱什么都会加分，而且这两首诗歌虽然与流行风格不同，但前者是弗尔泰斯特王认可，后者也别具粗犷豪迈，所以满堂喝彩是必然的。
    向观众鞠躬致意，再朝热烈鼓掌的夏妮遥遥挥手，少年从容优雅的退下舞台。
    回到空无一人的准备室，先表演完毕的丹德里恩已经离开，拿起上台前放置一旁的随身物披挂，维克多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因为草药包被人翻过。
    动手的人相当熟练，乍看之下摆放没有被弄乱，也没有遗失任何物品。但是无尽草药包，作为与维克多精神相连的道具，没有任何力量可以碰触它却不留下痕迹。
    这意味着自己被人盯上，而会关注他的敌手，当前应该仅有火蜥蜴帮，可是区区一个匪徒组织，可以派人渗透进宫殿里？
    再者没有遗失任何东西，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事，代表包裹里所有东西都不被对方看在眼中，他们需要的只能是炼金术手稿，惟有这个答案值得他们动用皇宫中的力量冒险！
    正思索间，不常听到却记忆深刻的声音传来，“维克多大师，怎么站这里发呆，在想什么呢？”
    维克多转身行礼，“很荣幸能见到你，公主殿下！”
    烛光照耀下，她眯着狭长的丹凤眼，慵懒闲适，嘴唇丰润红艳，皮肤白皙透明，全身散发出费洛蒙的香气。
    她点头回礼：“请不要这么客气，你可以叫我雅妲，我也可以叫你威克吗？”
    得到少年同意，公主妩媚一笑，摆手请维克多在准备室松软的沙发椅长边就坐，而她在短边作陪，坐下后自然翘脚，露出一截小腿雪白，不愧“白之雅妲”的称号。
    这架势顿时让维克多有些大胆的想法，毕竟对方的名声不是很好，或许是欣赏这具青春洋溢！想来与自己交换人生经验？可罗德里克为何也在，莫非打算三方交流？
    正当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失礼的事时，百合骑士从酒柜上取下两只杯子与一瓶东之东，来到桌旁布置，开瓶后为两人斟满酒杯。
    雅妲满意地微笑，“罗德，麻烦你去守住门口，我有些话想私下与威克谈谈。”
    “你的意志！”接到命令，百合骑士应声离去，以少年敏锐的目光，并没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怒气或是不乐意。
    要命！这穿越人生真没法过了！碰到的每个坏人都演技这么好？难道你都不嫉妒？不是应该脸色灰败或者用怨毒的眼神瞥我一眼？又或是大声抗辩，公主不可以与来历不明的家伙独处一室？
    事情并不因为他的腹诽而有所改变，随着罗德里克离开，维克多承认单独与雅妲相处，他有点虚这个女人，肇因公主的眼神很明亮，亮到吓人，里面蕴含许多复杂的意义，其中有部分是野性，少年曾在饥饿的母狼眼中见过。
    “敬你！龙裔诗人维克多.柯里昂，这算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好好说话，上次见面该是在抢案发生那时，真是可怕的一天！”人美声甜，这是雅妲的开场白。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温柔娴雅，但维克多绝不会被她欺骗，担任蝙蝠侠的时候，他与这位公主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几次被她指挥骑士追到钻下水道，任何把她当傻白甜的人，都将后悔莫及！
    “是的，当时承蒙殿下的保护，才让我没有被塔勒所诬陷。”
    红色指甲长且锐利，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左右摇摆，“不不不！我只是主持正义而已！毕竟他到最后也没有提出任何可信的证据。”
    少年端起酒杯，“正义就是最珍贵的价值，而主持正义的人更加珍贵，敬正义、珍贵的雅妲公主！”
    她笑盈盈的举杯相碰，“不愧是大诗人，很会说话，这样恰到好处的真诚恭维，我会舍不得放你走的！”
    少年笑脸微僵，“殿下请你别开我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喜欢你的诗歌，不管是龙裔归来或他是个海盗，那种不羁的奔放自由，都无比吸引我！说实话如果我.泰莫利亚长公主雅妲，邀请你留在维吉玛担任宫廷诗人，你愿意吗？”
    少年暗道麻烦，公主的表情跟眼神都很认真，过去好像没听说她是诗歌爱好者，难道她真的特别欣赏我？
    心中胡思乱想，表面平静无波，维克多微笑回答：“很抱歉，虽然这是莫大的荣誉，但是──”
    瞥见公主掠食者的眼神，少年猛然住口，惊觉宽松的气氛差点让自己说溜嘴，他换口气继续说道，“──但是诗歌写作需要更多的历练，原谅我还没到安定下来的时候。”
    雅妲靠近过来，盯着维克多的脸，她穿着红色的低胸晚礼服，所以当她靠近时，在这一刻她好像不是一个人，她的长辈好像也在盯着维克多。
    “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你会说，‘但是我拒绝！’那是我这辈子遇过最不羁的人说过最骄傲的话！
    还有你知道吗！虽然你掩饰的很好，但是你微笑的时候，那上翘的角度就和他一模一样，别动…...就是你现在这个模样。
    蝙蝠侠！我终于找到你了。”
    ──危！
    心跳加速，如果早知道今天来王宫，会遇到这么多危机，少年怀疑自己还会不会接受邀请。
    他的笑容依然温和宁静，“公主，这是个误会，我怎么可能会是蝙蝠侠呢？我那天也有见到他，他可比我强壮太多！”
    “或许吧！但我事后的调查发现许多疑点，将你和他视为同一人才能解释。首先当天他救出你，接着从房间冲出来，现场那么多守卫，竟没有人同时见到你和蝙蝠侠。
    其次那天虽然状况混乱，但是没有人目击你离开，作为被监控的吟游诗人，这同样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最后从你离开维吉玛后，蝙蝠侠再也没有出现，倒是在诺维格瑞有蝙蝠侠出没的传言，而且时间恰好与你在当地活动重迭。”
    无疑的乍听下，雅妲所说每件事情听起来都是破绽，但一检验就晓得，全部都是环境证据，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指向自己，抵赖的空间非常充足，所以少年仍然保持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举杯啜饮东之东，陶森特最好的红酒，“对不起公主殿下，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能不能说说你那天是怎么样逃走的，走哪条路线，或者沿途有碰到任何人一个都好？”
    “抱歉，我那天太过紧张，慌不择路的想离开维吉玛，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贯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维克多知道保持铁壁防御，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他是雅妲请来的吟游诗人，社会风俗不会原谅主人将客人囚禁起来，哪怕她是公主都不行。
    空气变得安静，雅妲面色凝结成冰，看来想要的结果是无法达成了。
    她很清楚，眼前的人不再是籍籍无名，对他的无礼与不公，首先史凯利杰就不会坐视，而这家伙肯定跟凯瑞丝有关系！
    看看他这结实的胸肌，完美的腹肌，还有鼓囊囊的下腹肌！蝙蝠战衣包裹的完美线条。
    太可惜了……如果去年就把他留住该有多好，那时他肯定无法拒绝自己，尽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长长的吐出口气，公主一口喝光杯中红酒，“算了我不逼你，我早该料到你不会讲实话，但我还是想问你个问题，假如说你是蝙蝠侠，别忙着否认，我是说假设！
    假如你是蝙蝠侠…我曾经试图捕捉你。但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作为妇女之友，会来救我吗？”
    虽然早就料到，雅妲拿自己没办法，不过这个问题还是有点奇妙，充分展示出她的任性与不成熟，但就算她名声不好，但真要说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似乎也没听说，而且她是个漂亮的女人！
    扪心自问对雅妲的观感，维克多耸耸肩膀，“我猜测，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蝙蝠侠愿意帮助陷入困境的女性，而你与他的这些小冲突，并没有真正造成什么伤害，我感觉他会帮助你的！”
    脸上冰霜解冻，公主笑得很甜蜜，“是吗！确实你说的没错，那么……我会期待那一天的！
    今天谢谢你的演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建议你明天启程离开维吉玛一段时间，或者是搬家住到贸易区，比如纳塔利斯广场附近就不错。”
    雅妲没有解释这么说的原因，维克多也没有问。
    她起身离开时，放下翘起的脚，瞬间好像能看到些什么，但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
    结束一天的惊险刺激，晚上回家坐在炼金工坊里，搅拌东西的时候，维克多却是越回想越心寒，“连雅妲公主也知道暴乱会发生吗？那整件事情是不是王室默认的？难道弗尔泰斯特想趁机对非人种族进行清洗？”
    尝试将新变数导入，维克多很快就发现情报不足，变成无意义的空想，推导不出有效结论。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这些国家大事就让国王、贵族与他们的顾问去处理，随便卷进去只是自找麻烦。
    就算要参与，也应该先进行青草试炼，把自己的本钱弄雄厚一点，要翻桌也要有逃命的实力。
    想到这里时，七彩光芒炫目，脚下真理之轮回缩，为安古兰精心制作的史诗宝剑“黄金鹰”终于诞生！凭野ㄚ头的天赋，有这把剑再配上皮甲与饰品，至少保护夏妮与自身应该是没问题的。
    将黄金鹰收进剑鞘，阶梯传来脚步声，维克多抬头看去，来人手上端着两杯牛奶，却不是平常的安古兰，而是夏妮。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久后，折迭式沙发上，少年与学姐一人坐一边，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各自捧着杯牛奶啜饮。
    “回程时你讲的是真的？明天就要走？”
    “没错，我心里有个还不错的地点可进行突变，来回时间加上试炼十四天，再多额外耽搁一天，十七天后我就会回来，回到维吉玛。”
    “可是那个时候，你已经是狩魔猎人了！”
    “放心，我的试炼不会对精神造成影响，不会变成什么冷血的怪物，更不会认钱不认人。我还是那个我，你还是我的学姐，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你会有很多改变……比方说，从生理上来讲，你将丧失繁衍后代的能力！”
    “往好的方向想，这样不用避孕，说起来我早就想讲，现在的避孕方式不是那么合理，也许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汤药之外，有没有更好的方式，降低对女性身体的负担！
    譬如说，我们在男性的工具上，套一层薄薄的肠衣，使用动物的薄膜，阻隔让女性受孕的物质！”
    少年越讲越兴奋，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也是个对世界有益的发明，而作为第一个发明保险套的男人，肯定是要名留青史的！
    夏妮斜睨维克多，用白眼，“你可以住口吗？你形容的那种东西，早就已经有了！而且我在讲你会丧失生育能力，你在跟我说不会怀孕！你就没有想过繁衍后代的事情吗？”
    少年抓抓头发，“说实在话，完全没考虑过，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那你还走的这么义无反顾，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的想法坚定，也不觉得这是问题，但万一将来后悔了呢？”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后悔的！如果以后想生，那就再研究生育的手段，我相信在我的努力之下，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那你准备花去几年，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学姐的声音低沉。
    看夏妮这么认真询问，维克多也就在心里评估，说起来这个问题，限定自用好像难度不高？
    关键是与柯里昂和解后，自己现在解决坏蛋会激发暂时性的杀戮快感！不得不说效果惊人，那天不过是干掉亚伯特，瞬间爆发的精神力，结合真心渴望，就炼制出“传奇”的青草药剂。
    所以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前提还是要等到自己终于想要后代，接着找个不可饶恕的恶棍比方像亚伯特那样的，解决掉他加上真心渴望，透过一次“传奇的不可思议炼金”，自然能搞定不孕问题。
    凭借传奇威能，甚至“牵手就怀孕”，都不是不可能……。
    维克多这边简单的推演未来，基本确定繁衍根本不是问题，但另一边夏妮看他不讲话，却认为维克多是无言以对。
    她说：“给我个孩子吧！”
    《＝tobecontinued.

 第二百一十二章 错失良机一箭之仇

    第二天早晨春雨绵绵，维克多很早就离开住所，前往贸易区采购补给，然后赶上午第一班船，渡湖前往沼林村，离开“危机四伏的维吉玛”。
    未来他不在这段期间，必要的指示他都有留言安古兰，原本盘算让她担任自己青草试炼的守护，可惜计画赶不上变化，身处濒临爆发的城市，还是让她守着学姐夏妮更重要。
    船到岸边，牵马下船。
    “先生，请怜悯我吧……。”，一个女精灵畏缩接近乞讨，维克多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孩子。
    掏出十奥伦交到她手里，少年上马匀速前往南面，给更多不是不行，但是她保不住。
    ……
    进入树林，维克多从草药包取出满载补给的篷车套上马匹，再牵着马车找到托露薇尔，完成对朋友的承诺。
    为躲避雇佣兵的猎杀，草药营现在搬迁到附近的山洞生活，他们节衣缩食，睡在肮脏的兽皮上，收到他带来的各色补给，精灵们不约而同的欢呼喜悦。
    “谢谢你！威克，没想到你真能运来一车粮食，听说城市已经开始管制物资向外输出，你把这些东西弄出来，肯定花费不少功夫。”，握着少年的手，托露薇尔笑容欣慰。
    他们俩站在洞窟不远处说话，雨丝飘零不停，细小、均匀、浇得人浑身透湿。
    他回拍女精灵的手背，“没什么，这种事情在能力范围之内，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
    伸手轻轻划过她艳丽的纹眉，“这么漂亮的眉毛别老是皱着。既然获得补给，就尽快离开吧，你们没有必要卷入这场风暴！”
    托露薇尔微笑，“嗯，我会的，你现在赶着去其他地方？要不要到洞窟里，擦干身体暖和暖和再走？”，说到暖和暖和时，她嘴角的笑意弯弯。
    少年眨眨眼睛，“你真是太贴心！但我今天真的有其他事要做，接下来还要骑很长一段路。”
    “是吗？那么愿风指引你的道路，让你一路平安！”贴近拥抱维克多，托露薇尔踮起脚尖亲吻他脸颊。
    ……
    马蹄达达，其实刚才的问话暗藏玄机，女精灵的意思其实是，如果维克多不赶时间，他可以在那边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休息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是单打独斗还是多人运动，在他选择离开之后，答案永远无人知晓！
    换做其他时间，少年其实很乐意接受挑战，不过此刻他心中淡淡萦绕的危机感，催促着他尽快完成青草试炼，获得强大的单体战力。
    于是此刻，迎着风雨马蹄疾走。
    忽然一道闪电乍亮，维克多过去不曾来到这里，所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丛林里竟然会有座魔法塔，而以他的视力远远看去，塔前有三个人正在大打出手，其中一个白发剑士，赫然是他的朋友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
    抽出钢剑纵马奔驰，少年毫不犹豫准备加入战局，随着马匹逼近，他也辩认出正与猎魔士交战的两人，一个是戴着圆墨镜的雇佣兵，另一个是满身刺青的瑟瑞卡尼亚法师。
    这两人的外在特征，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正是闻名已久却始终无缘相见的教授，还有阿扎.贾维德，他瞬间把这两人的模样印在脑海。
    强壮！这个满身穿环的法师阿扎，给维克多的第一印象就是强壮，而且还黑。
    如果用比较家乡的话语来形容他，那就是——好一条昂藏七尺大汉，浑身筋肉纠结，恰似那黑旋风李逵。
    端看他双手各持一条铁脊尖刺狼牙棒，举重若轻威猛无俦，有万夫不当之勇，竟能与北方第一剑士.利维亚的杰洛特相持而不落下风。
    兼且时不时抛掷火球，复为狼牙棒附魔火焰，威势不可遏抑，只是天空细雨不停，明显限制住他的发挥。
    至于教授就没有什么好讲的，他的细剑明显是走技巧型的，阿扎负责主攻，他在旁边偷袭，偶尔后退作势用十字弩射击，干扰的效果也不错。
    维克多瞬间判断，如果照现况这样打下去，估计没多久，杰洛特就要伤在他们两人手上。
    两害相权，阿扎看起来就不好惹，少年毫不犹豫选择纵马撞向教授，虽然他不擅长马战，不过借助马速简单的冲锋不成问题。
    雨势骤然加剧，雨珠打进眼里，维克多眯起眼睛，钢剑高举，照准教授的后背就砍劈过去。
    可惜阿扎的提醒让偷袭无功而返，教授及时使用绝学懒驴打滚，躲开这记致命攻击。
    暴风雨中，突如其来的乱入者打断激战，使两边都有必要重新检讨策略，他们相互打量，自然形成两两对峙的局面。
    教授推了推圆眼镜：“啊，居然是维克多.柯里昂，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少年笑嘻嘻跳下马，“真没想到，声名狼藉的教授居然认识我，能不能说说是在哪边见过？”
    马儿感受到杀气逃开，他们俩谁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教授手中的十字弩蠢蠢欲动，维克多手放在草药包里，也蠢蠢欲动。
    杰洛特架式变换，从犁位切换成顶位，“那个法师变身成侦探雷蒙德，欺骗我解开这座塔的防护，里面有几本文献现在落到他手上，我不知道他想用那些东西做什么，但是不能让他逃走！”
    无视白狼的虎视眈眈，阿扎把狼牙棒插进土里，“维克多，都是来自瑟瑞卡尼亚的同乡，只要你现在转身离开，我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你！”
    猎魔士的话，在维克多心里激起惊涛骇浪，几天前他就听说白狼接受委托，正在探查森林某座魔法塔，耗费不少时间破解。
    而让阿扎这样的法师，长期变身哄骗也要打开的魔法塔，结合他们研究突变的计划，这座魔法塔的主人呼之欲出──阿祖烈。
    至于阿扎说只要他转身就当没看过他，这种话维克多一个字都不相信，他们彼此的矛盾不可调和。
    阿扎的声音低沉，带着瑟瑞卡尼亚独有的腔调：“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但看来你不准备接受我的好意！维克多，我必须谢谢你，若不是你打断战斗，我没有时间调和魔力。”
    听到他说的话，猎魔士与少年同时醒觉不妙，这附近竟然有个魔力之环！？
    如果没有自然魔力之环，阿祖烈不可能在这边建立魔法塔，这是很合理的推论，但是杰洛特丧失记忆，维克多经验缺乏，都没有想到阿扎其实一直想要调和魔力之环，藉以施展强力法术。
    目睹阿扎的双手泛起白光，维克多与杰洛特各自散开，往树木后躲避寻找掩护。
    下一瞬间！雨水仿佛抽空，空气变得干燥，白光闪耀轰然炸裂！
    “阿祖烈之雷！”法师的声音沉猛有力。
    冲击贯通，合抱的大树直接被打穿，维克多整个人被炸飞，皮甲也被轰得开了个口子。
    首次被魔法打伤，感觉真的难受，趴在地上呕出几口鲜血，少年缓过劲翻身跳起，多亏来维吉玛的路上，就已经替自用的皮甲更新过附魔，不然搞不好这下就要倒地不起。
    一念及此，维克多暗叫不妙，转头看果然不远处，利维亚的杰洛特已经扑街在地，二阶甲与三阶甲果然一分钱一分货，皮甲同样被炸个大洞，但猎魔士却没能再站起来！
    忽然想到原本战斗若始终持续，阿扎没有机会调谐魔力之环，白狼是不是就不会被阿祖烈之雷打中？莫非自己的支援，反而造成不好的结果？
    没有懊悔的余裕，不能让杰洛特死在这里！
    心意已决的刹那，维克多精神高度集中，他很清楚一旦陷入二对一的缠斗，自己的表现不可能比白狼更好，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机会只有一次！
    手伸进草药包，握住蜂窝与反魔法金属炸弹，回想面对寒冰巨人时的觉悟，他要用一次“决死冲锋”来解决所有问题。
    觉悟！所谓“必死的决心”，并不是打算牺牲的心，而是在阴雨的森林中，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
    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狼牙棒，阿扎的眼神饶有兴味，“啊……真是可怕的眼神！你看起来不但没有绝望，相反的里面满是希望，有某些东西支撑着你，让你相信你会赢！教授，你现在还觉得他不可能杀死亚伯特吗？”
    教授挥动手上的细剑，“放心，我不会大意的，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我们马上会解决掉这个问题！”
    缓和的雨势又开始加剧，惊电白光闪烁。
    调匀呼吸，维克多准备疾跑，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传送门轰然炸响在杰洛特的位置，而猎魔士身上会有谁的法师标记，在场三人都很清楚。
    山丘的第十四人，无畏的梅莉葛德，火焰的梅莉葛德，阿祖烈之雷掌控者，最后的头衔是她曾在利维亚大屠杀时，不需魔力之环辅助，施展“阿祖烈之雷”驱散暴民而得。
    女术士传送门的张开，瞬间改变很多事情，阿扎.贾维德将狼牙棒挂回背后，施法张开属于他的传送门。
    “真是可惜！我本来很有兴趣知道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你的信心，让你觉得即使这种情况下你还是会赢，不过看来，我们的胜负，要延到下次见面的时候了！”
    接着他率先穿过传送门。
    落后的教授十字弩指着维克多，笑得异常奸险，他说：“再试一次！”，然后扣动扳机。
    另一边，少年从传送门开启后，理智就晓得打不起来，而失去不得不为的决死信念，他就没有强冲的想法，等青草试炼完毕，再与他们算总账也不迟，可就这么瞬间的松懈，弩箭已经当胸飞来。
    走出传送门，特莉丝.梅莉葛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维克多中箭以及教授逃进传送门中。
    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女术士抬手瞬发火球，直接打向阿扎的传送门，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传送门关闭，火球轰断后面的树干，余火很快被雨水熄灭。
    特莉丝恨恨跺脚，张开法师护盾走向维克多，刚才那一箭她看的分明正中胸口，估计少年这次大概率是活不成了，但还是要去看看。
    不过脚边的杰洛特却吸引住她的注意，她连忙蹲下先治疗他的伤势，“嘶…是被阿祖烈之雷打伤的？不过这个创口……，法术的威力被大幅削减，多亏这副皮甲的质量很好！”
    稍微检测，特莉丝就肯定杰洛特能活下去，虚空特性不属于魔法，所以女术士只能判断出护甲的防御效果出色。
    正忙碌包扎的时候，忽然阴影笼罩，特莉丝吃惊抬头，发出小声惊叫，险些一发火球又扔了出去，还好及时认清收手。
    站在眼前的阴影，赫然是维克多.柯里昂，他胸前正正插着那一枚弩箭，深入半寸！
    见状女术士忽然有些好奇凯尔莫罕的制作工艺，简直不可思议！连劣质铁甲都能贯穿的弩箭，居然没能射透少年的皮甲。
    “杰洛特还好吗？”他的声音很平静。
    “伤的很严重，不过问题不大。”特莉丝回答完，稍稍让开示意维克多也可以观察，他知道这个弟弟是非常杰出的炼金术士。
    在凯尔默罕，自己受伤的时候，就是喝他的药水，他身上肯定有猎魔士专用的治疗药水，有剧毒的那种。
    少年摇摇头表示不用检查，拿出一管橘红色与一管白色的药水，交到女术士手上，“先把白狼带回去吧！橘红色是燕子，特调版治疗药水，特别毒，特别有效；白色是白蜂蜜，解毒用的，你视情况应用。”
    特莉丝点点头，起身施法，传送门轰然张开，察觉维克多没有过来的意思，她用法师之手搀起杰洛特，“你不一起回去吗？你看起来也伤的很重！”
    “我没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处理！处理完就会回去维吉玛。”他的声音很温和。
    女术士有些诧异，因为从见面到现在，少年的表现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经历激战或死里逃生。
    他表现得温和淡定，可就是这种态度，让人感觉到某种强韧的力量在酝酿，就像是火山爆发之前。
    “特莉丝，回去后多小心！维吉玛最近不会太平静，找到凯拉，让她告诉你详细情况。”
    女术士更加惊讶，因为少年称呼凯拉的时候，态度既非畏惧也不敬重，听起来倒像是亲近，就像他本来就有资格这么称呼。
    她是知道凯拉与维克多有些互动，但是她没想到这段关系看来并不是凯拉所主导，而是平等地位的相处。
    这个一年多前认的小弟弟，已经能让凯拉.梅兹另眼相看了吗？记得当初她还一直找他麻烦？
    想法一闪而逝，特莉丝颔首，“我会小心的，谢谢你！”
    当传送门轰然关闭，维克多脑海浮现“亚汶”这个小男孩的名字，这回又忘记跟特莉丝询问关于他的事......。
    ……先不管，反正也不重要，跟眼前的建筑比起来，一个古怪的小男孩无关紧要。
    拔出胸口的弩箭收进草药包，教授这一箭之仇他记下了，还有那句“再试一次”，上个牺牲者估计就是指雷欧。
    “吨吨吨吨…”的把精力汤与燕子无毒版喝掉，他走向阿祖烈之塔。
    尽管按白狼的说法，重要文献已经被取走，但是光凭阿祖烈这个名字，就值得花一些时间检查。

 第二百一十三章 青草试炼灭尽冥灯

    整座塔年代久远，处处碎石断阶，多数物品都已经荒废无用，但是维克多没有放弃，尽管不晓得“阿祖烈”在这里研究什么，不过看看也好，万一有好东西呢？
    阿祖烈，才华横溢的疯狂者，这位几百年前的法师，在生物突变以及法术上的成就，迄今无人可及。
    他曾经使用“阿祖烈的双十字”，一个可怕的召唤系魔法，创造出毁灭半个城市的巨型蜈蚣。后来他又继承导师科西莫.马拉斯皮纳的研究遗产，批量制造出狩魔猎人。
    至于法术上的成就，只要想到阿祖烈之雷与阿祖烈之盾这两个以他命名，写进教科书中的超强咒语，就可以晓得他的造诣。
    走在这样一个人住过的魔法塔中，少年的搜索行动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想起“阿祖烈之雷”，维克多就叹息烦恼，法师不愧是战斗力第一序列，首次见证强大的魔法，威力没有让人失望，雷光电闪发动的瞬间，自己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
    也不一定……或许变异后会有所长进？
    不过虽然困扰，但他心情没有不好，反而还蛮放松的，毕竟白狼受的伤很快会好，自己也是。
    上回成功干掉亚伯特那个蠢货，尽管一直叮咛自己不要大意，但内心深处难免对法师群体有些轻忽，所以经历小挫折反倒是件好事。
    在这场遭遇战他学到很多经验，随手丢火球那是初阶法师的手段，凭这个阿祖烈之雷推断，肯定还有高速火球，或其他更有威胁的术法。
    果然广阔的进步空间依然存在，还不到寂寞的时候，砍死教授与阿扎一定会很快乐！
    ……
    一段时间后，在二楼书库，少年找到被搬空的书架，上面残余两三册手稿，证明藏书过去的丰富。
    徒劳无功，正准备离开的维克多，背后脚步声响，转身盯着对方，那是个狩魔猎人。
    钢剑与银剑，还要那双猫的瞳孔，这个棕发男人身穿皮甲，与少年保持着适当距离。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打量着四周，根据与猎魔士丰富的相处经验，维克多晓得这家伙正在使用超凡感官收集情报。
    眼睛看到细微的痕迹，鼻腔嗅到稀薄的气味，耳朵听到隐约的声音，结合猎魔士的人生经验，可以让他们像福尔摩斯那样，做出神奇的推理。
    “我不是你的敌人！维克多.柯里昂，我是贝连迦尔，狼派猎魔士，我为帮助杰洛特而来，但是塔外战斗的痕迹戛然而止，最后仅剩一道足迹进塔。”包着头巾的男人如此说道。
    维克多挑挑眉毛，阿扎与教授走传送门，杰洛特与特莉丝也是，确实塔外唯一能追查的脚印就剩自己。
    说词很合理，不过眼前猎魔士自称的“贝连迦尔”，这个名字在少年心中是灰名单、偏黑，维克多强烈怀疑他需要为凯尔莫罕遭到入侵，负起相关责任。
    ……
    许多活着的人都该死，一些死了的人却该活，你能把命还给他们吗？若是不能，就别急着断人生死吧。即便是极有智慧的人，也不能洞悉万物的结局。
    j.r.r.托尔金
    ……
    雨一直下。
    阿祖烈之塔，荒废的一楼大厅还残存少许功能，譬如在中央升起一堆炉火，让湿透的衣服干燥，还有让两个敌我难分的人，暂时和解。
    几个小时后，维克多与贝连迦尔在炉火边闲聊，因为这个人没有坏到非得分出生死，或许就像某人说过的，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尽管不认同他的作为，但少年也不觉得能审判或制裁他，特别是他与杰洛特相处后，被嘴炮的良心发现，正试图弥补犯下的错误。
    出卖凯尔莫罕“小道”走法，与堡垒藏有青草药剂配方的人就是他，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想要结婚、生子、交友，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猎魔士的身份夺走了那个机会。
    你还不是狩魔猎人，你不能明白那种孤独的痛苦。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这样的未来可预见还有几百年！
    直到我死前都要这样活着？
    维克多！我很不甘心，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还能够选择，人们都恨我，我为他们而挥剑，但他们看我的眼中都是恐惧与鄙视……。
    我不是自愿成为狩魔猎人的……，当年他们把我绑在实验台上，剥夺我身而为人的一切！孩子你告诉我，那一刻亲爱的凯尔莫罕和火蜥蜴帮基地有什么区别？”
    维克多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维瑟米尔确实提到，贝连迦尔不是自愿的，他跟兰伯特都是被“意外律”卖掉的孩子。
    “火蜥蜴帮逼我说出配方，把我送去做简单的实验，但我没有反抗，他们付我丰厚的报酬……并承诺会让我变回人类！”
    少年轻叹一声，“相信我，他们做不到的，你怎么会相信他们能做到阿祖烈都办不到的事？”
    “我别无选择，我想试试看。”猎魔士看上去颓废黯淡。
    兰伯特也不是自愿的，不过他用毒舌他人的方式调整心情，而贝连迦尔显然适应失败。
    “我和杰洛特谈过很多，关于凯尔莫罕因为我受的伤害，还有火蜥蜴帮滥用药剂的恶果，所以我现在想帮助白狼……。”
    听着他的告白，少年神游物外，感叹不愧是杰洛特，猎魔世界的命运之剑，化敌为友基操勿六。
    这个猎魔士是个啰嗦的家伙，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他能讲个没完没了，或许他真的很孤独。
    “据我所知，火蜥蜴帮正在寻找亚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对他们而言十分重要，或许保护那个男孩，也可以破坏他们的计画……”
    营火温暖，听着贝连迦尔絮絮叨叨，维克多瞇起眼睛，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亚汶的消息，可惜暂时也派不上用场。
    ……
    几小时后风停雨歇，挥手告别贝连迦尔，维克多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感受。
    在自己变异前遇到这么一位前辈，他最后的忠告言犹在耳，他反复坚定地劝告少年，不要成为狩魔猎人，未来必定会后悔，趁还有选择的时候赶快离开。
    可惜他不明白，与柯里昂和解的维克多，本身就期待着砍人，砍更强、更坏的人。
    杀戮快感在上！钢剑惩奸除恶是主要目标，银剑斩妖降魔算附加价值。
    很中二，但很快乐！
    人生难得做自己喜欢的事！
    转身回到阿祖烈之塔，启动封门机关，少年下到地下室，刚才搜索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很隐蔽，不比原定计划差且距离维吉玛更近。
    点燃油灯，他拿出吸音漆开始粉刷墙壁。
    一段时间过去，六面墙壁都被涂黑，维克多接着将铁床钉在地面，再取出手铐脚镣等辅助设备，导管支架等专业设施进行安装。
    整个流程他做得很认真也很仔细，传奇药剂是保证没有外力干扰必定成功，但如果连注射过程都掉链子，那肯定是失败结局。
    终于准备工作告一段落，维克多躺上铁床，取出青草药剂，苦心准备两年时光，即将夙愿得偿的此刻，凝视管中深绿色的药液，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
    ……
    折迭式沙发上，维克多与夏妮一人坐一边，间隔一个枕头的距离，进行关于生命伦理的探讨。
    气氛温馨有趣，还有点小暧昧，直到──
    “给我个孩子吧！”夏妮说。
    躯干石化，抬头看天花板，维克多希望是幻听，但是又很清楚自己耳朵没问题。
    心中默数到三十，她始终没有收回那句话，他只好放弃逃避。
    少年侧身向她，“我还没准备好要当个父亲！我喜欢妳，但不能确定这是爱！学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上述心中酝酿的台词，在四目相对剎那，全部化为乌有──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但她的眼睛比星辰更闪亮！
    吶吶无言。
    夏妮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维克多的脸庞，滑过鼻梁脸颊的刀痕，看清少年的犹豫彷徨。
    松开手，她笑的甜蜜蜜，“我开玩笑的！有没有吓一大跳？”
    目瞪口呆。
    伸出手指戳少年额头，“威克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当真了吧？要我帮你生孩子，你想得美喔！”
    终于石化解封。
    少年搔搔头发，无奈讪笑：“啊哈哈！我就知道学姐在开玩笑……啊…好好笑！”
    注意到维克多的尴尬，夏妮乐呵呵地伸脚踢他，“行了行了，装给谁看哪！把你那个什么百分百成功的青草药剂拿出来给我瞧瞧。”
    被唰了一通，少年摸摸鼻子，将一管混沌咆哮.逆理虚空.森罗万象.神威降诞.天地创造.超级涡轮六段变速.绝不再版威力加强版的青草药剂交到学姐手上。
    凝视掌中试管的深绿，夏妮忽地握拳，“嘿！如果我现在把它打碎，你是不是就无法试炼了？”
    维克多摇摇头，“抱歉，我那天炼了一大锅，草药包里还有二十多管一模一样的。”
    ……
    将试管深绿色的药液倒入滴瓶，连接导管与帮浦，端起碧绿色的汤剂喝光，少年塞进口球，躺到铺好熊皮的铁床上。
    铐好双脚，再铐住双手，仰面向天仅能看到幽幽烛光，维克多忽然想起鲁夫，那个用生命诅咒自己的男人，现在看来他的诅咒至少能实现一半，自己确实要承受他数倍的痛苦。
    当鲁夫在铁床上濒临死亡，那一刻看到的风景，恰如眼前自己所见。
    少年的声音清冷：“听好，你将承受长达十四天的苦痛。你很幸运，试炼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但是作为代价，心理与生理的折磨都将加倍。”
    “嚓！”刺针插入手腕，空气磊动，“传奇的青草药剂”无声注入血管，深绿药液流经之处，与红色血液混成棕黑，肇因深入骨髓的激痛，少年猛然开始抽搐颤动。
    他阖上眼睛，“我并不同情你，一如我并不同情我自己。”
    很快的，维克多失去意识，但是激痛却让他痉挛不止。
    传奇青草药剂将用六天时间压榨出所有潜能，使他突破人体极限，四天结合突变诱发物，最后四天让身体重新恢复功能。
    ……
    同一时间……某世界的新大陆。
    “威克！不要！！”希里从梦中汗流浃背的大叫惊醒，她梦到她视若亲人的小弟弟维克多，被手铐脚镣绑在黑暗中的铁床，含着口球注射不明液体，身体还不断抽搐痉挛。
    尽管她看到的画面很模糊，维克多的外表也有许多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又长高不少，但脸上那四条刀痕，她还是能认出那张淳朴的面孔，那可是她最亲爱的小弟弟，而他正陷身于莫大的痛苦之中！
    扯过床边毛巾擦掉冷汗，她知道假期又结束了，尽管之前历尽千辛万苦，闯进狂猎世界，从宫殿中救出失去记忆的杰洛特，将他送回凯尔莫罕，并顺利脱身到这里。
    但她晓得狂猎的追捕行动，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他们仍在不断的找寻自己。
    跳下床铺，她穿上皮甲走出帐篷。
    希里现在身处某个年代未知的世界，武器是古代与未来的结合，而收留她的小伙伴，是一个美丽娇小，名叫“苍蓝星”的少女，现正在火堆旁保养她的武器。
    她擅长使用的是大剑，问题是那把剑比她的身高还高，宽度与重量更是夸张，虽然相处很久，希里还是不能理解，她们怎么能挥舞这些超重武装！？
    据说这个娇小少女曾只身一人击败灭尽龙，与片手笔头击败钢龙，和剑术大师一同讨伐炎王龙，前往瘴气谷吊锤尸套龙，最后揭开古龙渡真相，并成功杀死冥灯龙安然归来。
    换言之，她们的日常生活就是屠龙……。
    “希里，妳现在这模样，是要走了吗？”放下大剑，招手让爱猫爬上肩膀，苍蓝星露出寂寞的表情。
    背起佩剑“吉薇艾儿”，希里上前紧紧拥抱住少女：“是我弟弟，他正身处于莫大的痛苦，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的旅程必须要再度开始！”
    苍蓝星回抱希里，“我明白了，保重，答应我有机会要再来看我喔！”
    希里答应下来，亲吻苍蓝星的额头，在她担忧的眼神中再次发动“不靠谱的穿越”，前往下个未知世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二七零春末夏初

    《饥寒交迫》
    各位看到版的朋友，因为没有更好的伙食，我只能拿橡实粉做的松饼喂我的小鬼头，他们躺在稻草上三天了，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可怕，病情越来越严重，哭得没天没夜，哪怕坚持白瓢不给钱，至少也……。
    ──西门太太
    ……
    ……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冷气温度二十六度，讲台下莘莘学子昏昏欲睡，讲台上历史老师慷慨激昂。
    “公元一二七零年，发生在泰莫利亚首都维吉玛的群众事件，给这个国家乃至整个大陆，带去深远的影响，它是一系列大事件的开端！
    但在当时，无人能预想到这些。唯有燃烧凶兆的预言者与他的信徒，早已看穿一切！”
    注意到小学生都心不在焉，历史老师心中叹气，决定改变接下来的内容，先讲他们会感兴趣的部分。
    “而要谈到那段历史，就有个不可忽略的名字，那位女士她就是──”二次元的影响无远弗届，看到学生瞬间炯炯有神，老师有些感慨地，“──幻影旅团的安古兰.柯里昂。”
    立刻就有位三角锥发型的男学生抢先举手，“老师老师！应该是黄金鹰.安古兰才对吧？”
    一个前额浏海，扎两个螃蟹钳辫子的女孩也举手说道：“对呀，她是贤者的追随者！有养一只可以坐人的巨鹰凯萨琳喔！”
    旁边有个戴眼镜的废柴踊跃补充：“我……我还知道她捏捏很大！好像顶着两颗排球！”
    闻言众人都哄笑起来，教室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童言无忌，历史老师慈祥的说：“大雄！电玩里的角色设定是不能当真的……”
    ……
    公元一二七零年.春末夏初.维克多.柯里昂开始青草试炼后第三天，维吉玛城某地。
    “……以上，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我在‘萨波潘’调查到的情况就是如此。”报告者昂首挺胸，表情诚恳笃实。
    满意的鼓励几句，上位者摆手让他离开。
    报告者离开后，没多久暗门开启，“教授”走进房间，躬身待命。
    翻看书面记录的上位者考虑片刻，把报告塞给佣兵，“呵呵，贯通天地的光柱持续三日，然后一把火将洋馆烧得干干净净？……拿去仔细看看，也让阿扎研究一下，试着活捉维克多，看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的意志！”接过文件，教授恭谨退去。
    ……
    维克多开始青草试炼后第六天.阿祖烈之塔。
    地下室里，经过漫长的折磨，铁床上地物事已经瘫痪疲软，丧失挣扎的力气。
    唯有浅浅的哀嚎声回荡，彷佛少女变成妇女的无助，又像妇女变成母亲地凄厉，里面蕴含的痛苦，足以让最勇敢的人也心惊肉跳。
    而就在此时，奇妙的机械音从某处响起：“侦测到进行中的青草试炼，第一阶段完成，潜力高度激发，前所未有的完成度，开始关注第二阶段进程！”
    ……
    开始青草试炼后第十二天.维吉玛贸易区.牧羊人之门外。
    泰莫利亚的弗尔泰斯特王，亲自出城欢迎瑞达尼亚国王.拉多维德五世到来。
    拉多维德五世当众宣示，盼望在这次访谈中，解决北方边境冲突，结束长年明争暗斗，为两国友谊奠定和平共进的基础。
    ……
    试炼后第十六天.维吉玛城神殿区。
    安古兰全身披挂坐在客厅，将佩剑“黄金鹰”用软布细致擦拭，直到闪闪发亮才收回剑鞘。
    从厨房出来见到这幕，夏妮有些好笑的伸手揉乱她头发，“这样怪吓人的！其实你不用每天陪我上班，原本医院同事就有些紧张，看到妳晃来晃去就更紧张。”
    少女摇头否定，“那可不行！威克的留言讲得很明白，这个城市现在就像坐在火山口，随时会爆发，学姐不愿意提前撤离，那就只能我守护着妳！”
    医生无奈苦笑，默认少女的跟随。
    维吉玛治安过去都算好，她是真不认为会发生暴乱，况且即使出事，应该也不会有人袭击医院，那是违反国际惯例的。
    几年前的布伦纳之战，即使是死伤最惨烈，人心最疯狂的时刻，闯进战地医院的士兵也被米洛医生──医德的化身骂退，何况现在没有战争。
    尽管最近几天是有听说骑士团与松鼠党，在城外爆发激烈冲突，但仍算是司空见惯，就像公羊帮与火蜥蜴帮的武装械斗，从不知道适可而止。
    披上外衣戴上面具，她化身瘟疫医生，算算时间已经过去十六天，如果维克多没有欺骗自己，明天他就会回来，以狩魔猎人的身分。
    但是，真的就像他所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吗？
    抛去无谓念想，夏妮招呼安古兰，“走吧！我们去医院。”
    来到门外按剑同行，少女可不像学姐那样放松，在鹰眼视觉里，其实光每天上下班的路，淡红色辉光出现的频率就逐日增加，全是隐伏的敌意。
    她越来越相信团长的留言，“城市将爆发非人动乱”，将在不久后成真，而威克对她的唯一要求，就是保证夏妮安全.手段不论。
    可惜学姐有她的职业道德，不然少女其实倾向跑路，亲身经历过利维亚那次非人暴乱，她是知晓严重性地，混乱疯狂的残酷，连大叔都因为一时心软而倒下。
    目送医生进到圣雷比欧达医院──卡特里奥娜瘟疫的势力范围，停在铁栅栏外的安古兰抓抓头发，走向多毛熊酒馆，打算寻丹德里恩或卓尔坦喝一小杯。
    就算他们俩不在也没关系，她到对面找卡门喝也行，这位女士不知道为何最近几天忽然对她亲切和善，辉光显示深蓝，妥妥地盟友色。
    ……
    下午时间，特莉丝.梅莉葛德有些心烦意乱，自从十六天前把杰洛特带回来养伤，她就发现很多事开始失控，最初的征兆其实是凯拉失踪，但当时女术士不以为意。
    在她之前为爱跑去凯尔莫罕的时候，凯拉没有怨言地为她掩护，现在不过是短暂失联，她自然没有抱怨的理由。
    但是十天匆匆流逝，她都没有消息，等到去她家发现到“千里镜”还在，更没有收拾行李外出地迹象，特莉丝才知道情况不妙。
    回想起维克多的临别叮咛，女术士意识到凯拉.梅兹或许掌握到某些重要讯息，这成为她失踪的主因。
    而特莉丝长时间不在维吉玛地恶果，就是她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她不晓得问题在哪，也就无从着手订正。
    尤其是拉多维德来拜访后，菲丽芭几乎天天要向她打听情报，特莉丝晓得她虽然表现得很镇定，但是“崔托格宫廷之珠”，这次确实被她的小国王摆了一道。
    瑞达尼亚的贵族最近由下而上大批倒向拉多维德，使她再不能做到一手遮天，就连这次访问都不在她的规划之内，更别说是小国王的敦睦发言。
    特莉丝猜测拉多维德或许打算借助弗尔泰斯特的力量，彻底摆脱菲丽芭的管教，但事关另一位国王，这种事她不能给建议，或许会触动国王敏感的神经。
    挥别心烦意乱，她推着餐车走进卧室，女术士要跟白狼共进下午茶，暂时忘却忧愁。
    看着杰洛特的安详睡脸，伤势虽然恢复得很好，但还不能说完全健康，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特莉丝推开窗户远眺，纳塔利斯广场宁静祥和，正准备关闭窗户时，杰洛特突然出现伸手挡住。
    “有喊杀声……！”猎魔士说话时脸色铁青，似乎勾动到不好的记忆。
    ……
    同时间神殿区的旅团之家附近，安古兰攀缘直上守望塔，鹰眼视觉全开，一百二十码内万物无所遁形。
    侦查完她直接翻身信仰之跃落地，回到屋里与夏妮会合，紧紧卡上门闩，“学姐，还好今天提早下班，暂时不能出去，四面八方都有怀着恶意的暴民。反正食物充足，我们今晚就不出去。”
    夏妮知晓眼前情势不明，更不想安古兰再出去遇到危险，立刻点头同意她的决定。
    他们俩是幸运的，成功避开第一时间的混乱。在神殿区有不少人像少女这般，第一时间关门落锁，但也有些人没能当机立断，于是他们遭逢不幸。
    没有人知道“打砸抢”是怎么开始地，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不是看到非人种族持械攻击人类，就是看到人类持械攻击非人种族。
    矮人、精灵、人类，谁先动手已经无从追责，当仇恨的链条无情鞭笞，恶意的雪球开始滚动。
    维吉玛起火。
    ……
    太阳下山不久后，遥远的丛林忽然暴雨倾盆，一道闪电匹练而过。
    阿祖烈之塔里，奇妙的机械音再度响起：“侦测到第三阶段结束，青草试炼终焉！突变物完美结合，身体正在恢复机能，并有未知能量反应，是前所未有的极致成果！
    确认符合条件，启动应对方案，主人的遗产！”
    当语音结束，断垣残壁的一楼大厅，竟然缓缓开始自动维修，阶梯重现碎石清除，原先被搬到空荡荡的书架，也重新填满簇新的资料手稿。
    同步法师塔外观，原本附着地青苔层层剥落，白石墙壁缝隙也被填满，彻底拒绝曾经地常客雨水。
    整座建筑地面上的部分天翻地覆！
    而就在地下室里，身体与心灵的双重考验，双倍的激痛享受与体验时长，那些苦难都已过去。
    铁床上某摊血污物事，现在表情安详，呼吸匀称绵长，正是睡到香甜的时候。
    稍微拉远视角，远离铁床的角落地面，赫然有个八音盒，靠近可以发现它与时计结合，形成中世纪不该存在的闹钟。
    黑暗房间里，幽幽油灯底下，指针正一刻不停的奋力前进。
    一段时间后，“咖！”计时间到。
    机括翻转，蓦然八音盒里，恢弘的交响乐开始表演，经历前奏短暂迅速，接着高潮猛然轰鸣！
    耳朵能听出那是长号悠扬、小号清亮，木管组全力以赴，与锣鼓震天的有机结合！
    在这个世界前所未有，不可思议的美妙音乐中，躺在铁床上那团血污的物事，眼皮微微颤动，接着手指开始抖音。
    狼学派曾经地学徒，新生的猎魔士，维克多.柯里昂被闹钟吵醒！
    长长呼出口气，他喃喃自语，“‘英雄之证’…狩猎音乐祭版本，真是好听！选你当闹钟没错，醒来就有好心情！”
    接着睁开血污黏着的眼皮，他提气扬声，“怒踹马！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辉煌的英雄之证中，果断没有人回应他号召。
    音乐很棒，身体反馈舒适，他心情美好。
    “来！”维克多淡淡说道。
    “包来！”少年的声音破碎虚空。
    无声无息，草药包穿透空气出现在手上。
    手腕一翻把上铐的部份套进包中，将手铐存到里面，右手恢复自由，再如法炮制解开手铐脚镣，维克多翻身下床。
    全身汗水血水黏附很不舒服，四肢与躯干的肌肉变化，黯淡灯光中乍看没有什么差别，但能发挥的力量肯定截然不同，需要实际验证。
    深呼吸，超凡五感发动，维克多听出英雄之证的细致音色，见到房间里一片狼藉，还闻到满身难以描述的恶臭……真是自作孽。
    从角落收起闹钟，维克多直接上楼，打算先找地方洗浴，至于地下室就等洗干净回来再收拾。
    不过他才上到一楼就发现不对劲，整座魔法塔已经焕然一新，跟半个月前自己下去前截然不同！
    难道青草试炼太痛苦，于是又穿越了！？
    超凡五感很快从四周找出无数相似点，确定塔还是那座塔，只是有某种力量让它模样变化，而从摆设丝丝入扣，没有分毫违和来看，最可能的当然就是魔法塔的原主──大法师阿祖烈。
    确实历史上他是忽然消失，未闻死讯。
    一步步谨慎走向门口，情况不明时最好的选择还是先退却，刚变身完就信心满满，维克多不是这种神人。
    可惜即使如此，他也没能顺利离开，因为嗡嗡声响就像有人使用千里镜，薄雾升起的海市蜃楼中，一个男人的投影挡在少年必经之路，神情骄傲自矜。

 第二百一十五章 法印练习桃园之誓

    “所谓阿尔德法印，是种非常简单的法术，属于心灵传动魔法，其原理是向指定的方向释放一股推力。推力大小取决于使用者意志力集中的程度，还有释放的魔力多寡。
    猎魔士使用这种法术无须念咒，只要保持专注、打出正确的手势就能施展。这也是我们称其为‘法印’的原因。
    至于名字的由来，我并不清楚前辈的想法，也许来自上古语──众所周知，‘ard’的词意是‘山’、‘上’或‘至高’。”
    ──维瑟米尔整理
    ……
    夏夜沐雨，少年在林间瀑布洗澡，清泉刷过他健康紧致的皮肤，水珠打在上面闪闪发光。
    身形结实匀称，每块肌肉底下都蕴藏爆发性的力量，冲走血污汗渍，维克多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如果有人恰好经过，看到这线条分明的背影，肯定会被深深吸引，并认可他是个好男人。
    面向瀑布后退几步，拂去头发水珠，猎魔士心神集中，掌心向外中指微曲，“阿尔德。”
    “砰！”的水花四溅，风的力量汇聚成冲击波，瞬间轰开水幕，真空持续约一秒，然后瀑布重现，余波荡漾。
    捏捏鼻梁，放出法印后的疲惫感，是维克多相当熟悉，炼金时精神力被消耗的感觉。用男人都能理解的说法就是，手工作业完成的倦怠。
    这表示法印不是无穷无尽，施展必须有所节制，就像手工作业也没有人能连做十次。
    涉水上岸，擦干身体钻进帐篷，他铺好木柴架设大釜，然后保持专注，掌心向外食指微曲，“伊格尼法印”持续喷出火焰，烘干并点燃潮湿的木柴。
    停止法印后，少年感到微微晕眩，看来是喷出时间太长！未来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能在实战中运用自如。
    其实与未知沟通过后，他是可以在阿祖烈之塔休息的，但维克多信不过对方的留言，天知道还有多少后手，他更不可能在塔里施展不可思议炼金术，所以还是到外面搭帐篷居住。
    将被阿扎炸个洞的皮甲丢进大釜，再从草药包取出备用皮甲投入，经过实战证明表现良好，他要来把旧皮甲的虚空特性转移到新皮甲。
    取出阅读，他边研究边开始搅拌大釜。
    ……
    ……
    ……
    “啪！”箭矢软弱弹开，没能穿透安古兰的皮甲。
    没有怜悯的余裕，面对手持火把粪叉的暴民，少女拔出黄金鹰乱砍，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有趣的是，这批被她驱散的恶徒属于人类。
    当混乱越演越烈，神殿区多处起火，旅团之家不幸也被投掷火把，安古兰只好放飞凯萨琳，给夏妮套上皮甲，护着她往贸易区移动。
    这是维克多的临别嘱咐，不要去找百合或蔷薇骑士帮忙，到贸易区混进富商群体就好。
    有鹰眼视觉在，她们总能找到最安全的路线，偶尔被困住，就让学姐先躲好，少女冲出去解决敌手，当然她也不会选择武装程度高的打。
    虽然一波波战斗艰苦，不过安古兰还觉得挺开心的，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威克故事里说的英雄紫龙一样，要保护团长心爱的夫人杀出重围。
    那首歌是怎么唱来着的……当羊肠至此心蛋？自己这样奋斗不懈忠诚勇猛，等威克明天回来，必须要让他帮自己也写一首歌！
    脑中胡思乱想，脚下偷偷摸摸，火光背景下牵着夏妮柔软的小手，安古兰平安把医生带到中城门附近，门洞被城卫兵堆好沙包防御暴民，远远望去负责指挥的人是…杰索罗！？
    看到认识的人，少女仍不敢贸然靠近，拉着学姐的手远远呼喊对方名字。
    火光下认出安古兰与夏妮，杰索罗知道这个组合是医生有能量，佣兵有武力的，立刻下令挪开沙包，放她们两人进来。
    两女进到阵地后，灵光反映确认小队长是浅蓝，少女安下心才要与他说话时，猛然砰磅巨响，三人转头见到两只怪物落进防区里。
    它们就趴在那，蓄势待发，浑身无毛筋肉突起，退化的眼睛上残余破坏性刀痕、四肢都是刃爪、直接暴露在外的大脑、还有垂落地面的锐利舌头……！
    安古兰寒毛直竖！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她很清楚这是甚么玩意儿，威克特别交代过要小心──黑暗中的王牌杀手“利卡”！
    少女立刻拉着学姐的手往贸易区逃，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几声惨叫。再来“虎”的一声，面前又一匹利卡落地，恰恰堵住她们前进的道路，而且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它歪着头倾听声音的模样，安古兰示意医生退到旁边保持安静，夏妮也晓得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一步步无声移向角落。
    ──没有选择，得帮城卫兵击杀这三只利卡。
    确认学姐躲进掩体，少女深吸口气，右手紧握黄金鹰，左手握住团长给她的桃型护身符。
    安古兰开始冲锋！
    ……
    ……
    ──帐篷里七彩光芒闪耀。
    “唰！”从大釜中取出新皮甲，维克多立刻将它穿上，然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不知道为何，今晚读书总静不下心，好像有些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而像他这样羁绊甚少的家伙会在乎，又比较靠近危险的，只能是维吉玛城的夏妮与安古兰。
    收好东西，为保证尽快抵达，维克多决定喝“黄褐色猫头鹰”赶路，这种药剂的效果是让体力快速恢复。
    第一次喝“有毒版”的猎魔士药剂，说起来有些紧张，他还没试过这具身体对毒抗性如何，只得将解毒用的白蜂蜜也准备在旁边。
    这当然不是正常情况，普通刚变异完的狩魔猎人，都有段时间让前辈带领，习惯五感变化、锻炼法印操作、体感药剂适性，也就是像雷欧那样，由维瑟米尔带去陶森特培训才是常态。
    而如他这般野生的猎魔士堪称绝无仅有，甚至连青草试炼都是自行注射，药剂还添加多样未知效果，所以少年当然还不熟悉身体的全部功能。
    “吨吨！”黄鹤色猫头鹰入喉，风平浪静，握在手上的试管证明是有毒，但是却没有感觉任何不适。
    前年冬天，兰伯特在凯尔莫罕帮忙试药时，维克多见过饮用过量的情形。当场脸色发青加口吐白沫，连灌几大口白蜂蜜才把他捞回来。
    而就算没有过量，毒性飙高也会有恶心反胃、瞳孔放大泛起血丝，脸色苍白血管浮凸等一系列药理反应。
    但自己此时甚至连呼吸变浅，心跳加速都没有，伸展活动能感觉药剂的发挥，但是副作用低到微不可察！不愧是传奇的青草药剂，效果真好！看来可以制作毒性更强、效果更好、持续更久的“煎药”了。
    药理总结完毕，认准方向，维克多迈步疾跑！
    ……
    黑暗中燃烧的维吉玛城──
    “黄金鹰”深深插入利卡的脑袋，把它钉在地面，四肢无能的挣扎窜动。
    “小心！”夏妮大喊。
    听到警告声，安古兰即时低头躲过断头之厄，飞扑而过的利卡，刃爪挥过她头顶，割断几缕秀发。
    经历一番苦战，少女先是在一对一的局面下斩杀一只利卡，接着帮助城卫兵稳住阵脚，然后他们反过来协助少女钉死第二只，至于偷袭自己的第三只，攻击落空后也陷入重重包围。
    见状安古兰砸砸嘴，果然就像威克事先讲的，失去恐慌与突袭的优势，列阵而战的城卫兵认真起来，第三只很快就被戳死在地上。
    喘口气正要去找夏妮，少女忽然发现自己被城卫兵包围起来，不过她并不惊慌，他们全都是深蓝色的，连杰索罗都是。
    “向你致敬！美丽勇敢的女士，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一个手持长矛，半边脸被血染红的大汉说道。
    “勇猛的战士，请告知你的姓名，托尔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就是啊！女士，至少告诉我们名字吧？”
    有人起头，顿时一片闹哄哄，都是在向安古兰花式感激，询问姓名的，小队长杰索罗赶忙站出来驱赶。
    “混账东西，给我滚回去守好沙包，要是漏了松鼠党有你们好看的。都给我记清楚，这位是幻影旅团的安古兰.柯里昂女士！”
    被夸的有些洋洋得意，火光下少女脸色红润，“没错！你们可别忘记啦！我就是幻影旅团的安古兰，黄金鹰.安古兰！”
    卫兵们齐声哄笑，“绝不会忘！”，接着各自散开。
    确定战斗结束，从掩体后走出来紧紧抱住少女，学姐开口问道：“这位小队长，你知道哪里有建立医疗据点吗？我相信今晚还有很多人受伤。”
    在门洞之战里，与利卡作战的士兵，几乎没有轻伤，被砍到非死即残，残者也已流血而死，目睹这些惨况勾起医生对布伦纳之战的记忆。
    听到夏妮的问话，杰索罗顿时肃然起敬，鞠躬回道，“我并不确定情况，但是我知道指挥所就在纳塔利斯广场旁，市长与队长都在那里，我会派两位士兵为你们带路！”
    ……
    深夜穿行在丛林之间，其实是很危险的，尤其今晚朔月黯淡，更需注意脚下。
    不过猎魔士无愧于凯尔莫罕跑酷王的尊严，保持匀速奔驰大半夜，他就重返草药营曾居住的山洞，半个月过去，这边理所当然空无一人。
    继续前行一段路，维克多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远远见到好几处火光冲天的泰莫利亚首都──维吉玛城。
    尽管早有预料，但真正见到还是感觉莫名其妙，凯拉.梅兹到底在干什么？不是早让她去提醒国王？弗尔泰斯特难道忘记他最好的工程器械全是矮人制造？没有玛哈坎的象征臣服，他凭什么获得“攻城之王”的称号？
    吐出胸中白费表情的郁闷，超凡五感作动，少年隐隐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交战的声音，立刻照准方向奔跑过去。
    他很快看清是一队人类佣兵，数量约六十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虽然被十多只利卡袭击，也没有崩溃迹象。
    看情况维克多不及细想，掏出龙吼药水喝下，冲到适当距离就是深深吸一口气。
    “伏斯─洛──达！！！”
    龙吼叱咤声中，倚赖听力的利卡受到重创，全被震翻落地，就连雇佣兵们也被吼的天旋地转、耳朵难受之极。
    少年继续呼喊，“都振作起来，先把利卡解决掉，不然等它们恢复就换成你要死。”
    他的说法直指人性，于是雇佣兵们纷纷挣扎起身，在维克多的协助下，摇摇晃晃地把十多只利卡斩杀殆尽。
    战斗很快结束，少年才惊诧的发现这六十多人，不少人腰间都挂着精灵人头，顿时联想到托露薇尔曾提起过，不断袭击他们的雇佣兵团。
    然后他感到莫名其妙，因为周围的人都在后退远离，还好超凡五感清楚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为他解答疑惑。
    “这是个狩魔猎人……我没看错吧！”
    “…那就是变种人…？”
    “…受到诸神责罚、与自然相悖的造物。”
    “看看那双恐怖的眼睛！该死的怪物…”
    “瘟疫在上啊，今晚已经够糟糕了，怎还会出现个怪胎……”
    “邪恶魔法的产物！”
    “恶魔般的生物，地狱里骯脏堕落的东西！”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同船异心循线追迹

    维吉玛城贸易区，纳塔利斯广场旁，维瓦尔第银行对面的“前线临时指挥部”。
    城卫兵队长文森特脚步沉重，前往二楼最尾端的客房，他对那个房间印象深刻，不仅因为去年银行劫案发生，维克多被塔勒指控有罪时，就是待在那边等候调查。
    而且蝙蝠侠也是从里面出现，把“国王之眼”的颜面扫落尘埃，间接导致情报局长下台。当然，也可以说他救了塔勒，若不是被打成熊猫的模样太好笑，当天银行里几十个小封地贵族的死亡，足够盛怒的国王将他处死。
    走到房前，守卫的两名卫兵正常向队长行礼，在注意到队长旁边的人物时却一阵惊慌，那人摆手让他们退开几步，示意文森特敲门。
    获得同意后队长礼貌的半开门，安古兰正全身披挂坐在餐桌旁，用软布细致擦拭佩剑，一眼没见到夏妮女士，估计是在屏风后的床铺休息。
    队长向少女微微点头，她起立欠身回礼，然后收剑入鞘，走到门外与他交谈。
    在安古兰出来后，文森特掩上门，“真是难受的一晚。好久不见，安古兰。”
    少女眨眨眼睛，鹰眼确认队长的深蓝辉光──盟友的颜色，“没关系，在你们正忙碌的时候跑来打扰，是我们不对。”
    文森特谦让出旁边的人物，“调派好队伍看到你们的报告，维雷拉德市长很重视，想亲自跟你谈谈。”
    转向腆着大肚腩的秃顶男人，显示淡淡蓝色，安古兰知道市长是个大人物，躬身抚胸，“幻影旅团，安古兰.柯里昂。”
    维雷拉德伸手虚托，“很高兴见到你，女士，听说你在中城门帮助一个小队击败三只‘猎头者’……而你在报告中提到它们叫做‘利卡’？”
    简单寒暄后就直入主题，看来这位大人物相当着急，否则按照维克多的教导，正常来说这种身分的人，得先跟他兜圈子废话五分钟再讲正事，不然就是没有礼貌。
    还好少女也喜欢有话直说，“是的，那东西肯定是利卡，极度危险的人造怪物，当然叫猎头者也很贴切，主要仰赖听力捕杀猎物，它们很喜欢砍头。”
    “你说的这个‘人造怪物’是怎么回事？”
    “意思是它们原本都是人。半个多月前，我的团长维克多前来维吉玛路上，在‘萨波潘’山区碰到法师进行人体实验，亲眼目睹他把活人变异成这种怪物。”
    听到安古兰的陈述，维雷拉德脸色变的极度难看，“为什么他到城里没有报告这情况？你的队长呢！？”
    “咳咳！”轻咳两声打断，文森特队长接近市长耳语几句。
    然后维雷拉德转向少女的面孔重新变的温和，一派公正严明，“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们，放心，我很快会找到那个渎职的混蛋！而现在因为你优异的表现，我准备雇用‘幻影旅团’的服务。”
    深得团长教诲，安古兰低头压抑满腹吐槽的欲望，顺便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幻影旅团听候您的差遣。”她说。
    市长满意轻笑，“任务详细情况文森特会交代给你！泰莫利亚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报酬也会让你们满意！”
    说完勉励的拍拍安古兰肩甲，他腆着大肚腩，以不符合常理的轻快脚步离开。
    目送维雷拉德背影远去，文森特微笑转向安古兰，“别在意，这段时间诸事接踵而来，市长根本没有心思看报案。”
    少女摊手耸肩，“我并不在意，相信市长很快会找到那个渎职的混蛋！”
    听出她隐晦的讽刺，队长微笑转成苦笑。
    ……
    “猎魔士又被称为狩魔猎人，他们是一群神秘的精兵，身兼战士与牧师之职。在民俗故事中，猎魔士拥有魔法能力与超越常人的力量，用来对抗妖灵、怪物与其他有害的势力。”
    ──世界大百科，第十五册
    ……
    “让开！都闭上那张狗嘴，你们这群蠢货！”
    维吉玛城郊。喝斥佣兵分开队伍，出现在维克多面前的领导者赫然是个女人，这个身材高大苗条的战士，灰发后梳结成长辫，脸上左右两道既粗且深的刀疤，让她显得面目狰狞。
    佣兵们明显都很惧怕她，唯唯诺诺退后，并真的停止继续说怪话。
    与猎魔士面对面，她微微皱眉然后舒展开，“感谢你的帮助，猎魔士！你的眼睛与我过去见过的截然不同。我是怀特.莱拉，这群傻瓜的领导者，请不用在意他们的胡言乱语。”
    莱拉用词礼貌，但声音彷佛含着砂砾，有种让人不舒服的冰冷。
    她的名字没有勾起任何记忆，长相也没有。维克多不在乎一个佣兵队长语气冰凉，或者说冷血才是常态。能讲出合宜的谢词已经证明出身良好。
    “我是猎魔士维克多.柯里昂。现在维吉玛的状况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又怎么会遭到袭击？”
    “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我们刚结束狩猎在折返路上，这种怪物是第一次见，”她嘴角上扬，两条刀疤越显凶恶，“倒是你正确使用吼叫对付它们，过来时又高喊‘利卡’，是这种怪物的名字吗？”
    少年不禁高看她一眼，不愧是佣兵领导者，没想到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关键点都有注意到。
    “这是一种人造怪物，来源于火蜥蜴帮的法师，半个月前我有向城卫兵与骑士团报案，所以我很惊讶会有大批出现的情况。”
    对于他的解释，女佣兵点头认可，“我明白了，猎魔士，如果你现在想进城的话，建议与我们同行，我们有船可以渡过维吉玛湖。”
    正有些发愁这个时间没有船班，维克多果断接受莱拉的邀请。
    一段时间后，六十多人的佣兵团有序上船，划向湖对岸。
    而随着船只接近城市，船上众人都神情越发凝重，用望远镜观察一会，佣兵队长恨恨的拔剑砍在船舷，暴喝出声：“全部加速！是非人种族的暴乱，肯定又是松鼠党那群渣滓，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莱拉语气中强烈的怨怒，给维克多留下深刻印象，但他并没有上前询问的意思，劝告托露薇尔那次他就晓得，世界上很多仇恨是没法开解的。
    但是当旭日初升，船只靠岸，目睹先下船佣兵的所作所为，他还是忍不住喊住佣兵队长。
    “莱拉，快让他们住手，你们正在屠杀平民！”
    “这些精灵都是松鼠党预备役…不！他们就是松鼠党，他们拿到武器就会杀人，我们只是先下手为强！”
    就在短短几句对话间，原本蹲在岸边发抖的十来个精灵，已经尸横就地死不瞑目，他们衣衫褴褛，估计是贫民区的人，不想被卷入暴乱才逃到岸边。
    而这些佣兵还要割取他们的首级！？
    维克多陡然握拳。
    另一边感受到怒气，莱拉按住佩剑举手，周围佣兵立刻弩箭上弦，将视线转移过来。
    吹响口哨，她左手划过脸上伤疤，“猎魔士，你对我们的作法有意见？莫非你是个非人种族爱好者？”
    在这个时代，“非人种族爱好者”可不是个友善词汇，而是带有某种恶意的调侃。
    维克多摇摇头。激愤过去，他不准备跟这群人开战，浪费有限的炸弹跟他们动手，不仅无法挽回任何事，后续还会带来许多麻烦。
    “那就不要表现的让人误会！去做你该做的，保持好你们的中立。”佣兵队长冷冷说道。
    深深注视她一眼，维克多无法断言怀特.莱拉就是错误，只能将她放进可以见死不救的名单。
    转过身，猎魔士头也不回的奔向维吉玛城。
    ……
    “俺最大的缺点，就是毫无节制的利他主义，俺没办法见到别人陷入困难而不帮助别人。
    但俺是个理智的矮人，知道自个儿没法帮助所有人。如果俺真这么做了，对整个世界和活在世上的所有造物来说，也不过是往大海里滴了一滴清水。
    换句话说，就是白费力气。
    所以，俺决定只帮特定的人，免得白费力气。
    俺优先帮助跟俺亲近的人。”
    ──卓尔坦.齐瓦
    ……
    前往神殿区旅团之家，沿途维克多见证无数犯罪，有非人种族对人类，也有人类对非人种族。
    他考虑过见义勇为，但忽然想起安古兰，去年离开浮港在丛林野营，当时她模仿卓尔坦是怎么说来着的？套用在这里好像还挺合适。
    试图帮助所有人是白费力气，合理选择是找到夏妮与安古兰，之后行有余力再看着办。
    奔跑前行，还好有双变种眼睛，全副武装的独行男性，在太阳下挺唬人的，不容易遭到纠缠。
    所以一段时间后，猎魔士顺利抵达旅团之家，在烧成断垣残壁的房屋遗址，启用超凡五感搜寻线索。
    他很快判断出暴乱是昨晚开始，她们两第一时间躲进屋里，直到半夜房舍被无差别纵火，安古兰才全副武装，护着夏妮离开。
    接着嗅吸气息，维克多从无数混杂的味道中，找出学姐的花楸花香味，眼睛瞳孔散缩变焦，隐约能看清少女足迹。
    一步步循线追踪，少年在脑中重建她们昨晚的举措，巷弄中迂回绕道，每个躲避的角落，两人遭遇的惊险历历目前。
    不过维克多倒并不是很担心她们，凭安古兰的鹰眼视觉，还有装备的皮甲护符，在这种混战环境是压倒性的强悍，几乎没有理由会保护失败。
    而就算真遇到非常危险的情况，她还有“黄金鹰”托底！那可是自己都没有的史诗钢剑。
    行走间鹰啸掠空，维克多抬头一看，是凯萨琳！
    ……
    ……
    因为要方便运送伤患，维吉玛贸易区的临时医院，被设立在靠近神殿区的地方，征用一幢三层楼的商业建筑。
    坐在医院门前石阶，晒着温暖的阳光，安古兰细致的擦拭佩剑，神情专注而温柔。
    而负责守护战地医院的安全，旁边还站着十几位城卫兵，都在用眼睛向她行注目礼。
    这位女士是非常了不起的雇佣兵，凌晨在文森特队长委托下，她单人持剑奔走，协助各区域卫兵对抗猎头者利卡，皮甲上的血迹斑斑，全都是她的功勋见证。
    至少队长有讲，等局势稳定下来，给幻影旅团颁发徽章可以说是毫无疑问。
    在这样混乱的时刻，能够与如此勇武的战士共同行动，不能不说让人感到安心。
    而说到安心，就更不能不提到正在临时医院中忙碌的夏妮医生，连续两年在圣雷比欧达医院对抗瘟疫，她已经在维吉玛市民心中建立起很好的声望。
    而这次遭逢到暴乱，她更是主动请缨到前线医院帮忙治疗受难者，多亏有她这样经验丰富的军医，才使许多患者伤势稳定下来，隔窗看到她在里面挥汗忙碌的身影，让人由衷感动。
    而就在这样温暖的下午，远方走来二十多名全身重铠的战士，红底黄线勾勒出火焰徽章，是烈焰蔷薇骑士团的骑士。
    注视着他们接近，安古兰原本没有在意，但当他们走到三十码范围内，她却猛然跃起，阻住他们的去路。
    少女大声说道：“停下，前面是医院，夏妮医生说过，不容许携带武器进去。”
    见到安古兰的动作，城卫兵虽然不清楚情况，仍然靠拢过来，站在她身后将路堵住。
    领头的骑士推开面罩，不是蔷薇骑士齐格菲，而是个陌生人，他语气冷淡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听着，小女孩，我不知道你是谁！但除去皇宫，维吉玛没有地方需要骑士卸下武器！我们正在追寻一个凶恶危险的罪犯，我怀疑他已经潜入附近，甚至就在医院里。
    不要试图阻拦骑士团执法，否则后果自负！”
    他语气相当强硬，且伴随他的话语，后面的骑士同时按剑恫吓。
    虽然骑士团没有上弩，但光是见到按剑的动作，城卫兵顿时有些畏缩，毕竟骑士团日常执法权在他们之上。
    大片阴云飘来，遮蔽阳光。
    安古兰轻咬下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医院见闻莫论是非

    “快点儿，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再快点儿！快把他送进去！”
    不受骑士与城卫兵对峙的影响，医院入口依然人来人往，又有人抬来伤患，一同前来的还有好几人。
    视若无睹，安古兰任凭他们进去，里面自有里面的秩序。
    不久前护着夏妮来到这边，少女刚开始还颇为好奇，兴致勃勃在旁边观看，但她很快就被见到的画面深深震撼。
    接手主刀医生的工作后，指挥医护人员的学姐，与平常判若两人。
    ……
    “先生女士们，可喜可贺，我们成功的切除掉小肠、结肠、肾脏，并完成肝脏缝合手术。该死的暴动把人变成这样只要几秒，我们干活却得这么长时间，我要说这事值得哲学家们好好研究下是为什么。劳烦你替病患缝合！斯皮耶先生。”
    “但是夏妮女士，我从没缝合过伤口！”
    “总会有第一次的，你难道还是包茎？去把红的跟红的缝在一起，黄的跟黄的，白的跟白的，就这样缝，一定不会出错！”
    在旁边听着，哲学系毕业的安古兰感到很有思辨意义，她有把握在几秒内制造出更严重的伤患，但治疗却得为此汗如雨下很长一段时间。
    ……
    “混账东西！”从手术台边退开，夏妮挥舞着锋刃恨恨咒骂，“见鬼！为什么？为什么非得这样？”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负责施展医疗法术的法师芭提娜眨眨眼睛。斯皮耶垂下头活像只鹌鹑。安古兰则吸吸鼻子。
    被拉进来帮忙的少女盯着刚死去的伤员，伤员则盯着空气，眼神呆滞定格。
    ……
    盔甲上有烈焰蔷薇的骑士大喊着：“嘿，你！医生！快来帮忙看看！”
    “我很忙，”夏妮头都没抬，“先把他放在担架上。等我忙完就去看他。”
    “别管那个该死的非人种族，今天的暴动全是他们挑起，立即过来治疗爵士，你这该死的庸医！要知道这位可是尊贵的塞里安子爵！”
    “闭嘴！这间医院，”夏妮抬高嗓门。她现在很生气，因为一块弓矢尖端的碎片卡在矮人的肠子里，骑士大声嚷嚷害她没法集中精神使用镊子，“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至少在我的手术台上是这样。”
    “什么？”
    “你听不懂吗？”夏妮用镊子在伤口里继续翻找，“我不在乎自己是在帮非人种族还是人类取出身体里的铁片，更不在乎你的子爵有多矜贵！反正对我来说，每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都是同等价值。”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子爵得排队！”
    “你这该死的臭表子！”
    “就是这样，斯皮耶，拿把止血钳夹住这段动脉。帮我个忙，芭提娜，再来点儿魔法，别让他动的这么厉害！”
    被忽视的骑士咬牙切齿迈出一步，铠甲铿锵作响。
    “臭表子！”他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谋杀！”
    “闭嘴，帕特里克。”受重伤的贵族虚弱说道，“医生是对的，闭上嘴，把我留在这儿，然后回去战斗，谨记骑士的美德。”
    “可是阁下！我不能够……”
    “这是命令！”
    远处忽然又传来爆炸巨响，勾起某种恐慌的情绪，怒吼和厮杀、疯狂的叫喊和马儿的鼻息似乎就在耳边，伤员们不约而同用相异的嗓音哀号起来。
    而就在这些悲鸣声中，没能等到治疗的塞里安子爵死去，安古兰注意到，那个骑士抱着贵族的尸体含恨离开。
    ……
    注视开膛剖腹的伤患，医生手脚不停忙碌，嘴巴也持续碎碎念叨。
    “安古兰，你说这看上去像不像火锅，威克上次弄给我们吃的那种，瞧瞧！五颜六色还有这么多碎片点缀！亲爱的芭提娜，发发慈悲施展你神奇的魔法，让他再镇定一会！他继续这样挣扎，我什么都做不了！斯皮耶，握紧那把该死的止血钳！噢亲爱的安，帮帮忙你是睡着了吗？拉紧！用力！”
    呼吸沉重，安古兰费力地咽着口水，感觉自己快要晕倒。
    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这种味道──混合了血液、呕吐物、粪便、尿液、肠内未消化物、汗水、恐惧与死亡的可怕味道。
    哭嚎和哀恸声此起彼伏无休无止，一双双血淋淋、黏糊糊的手朝她伸来，好像少女是他们的救星，能够拯救他们、把他们带出这个地狱……。
    “绷带！棉签！止血钳！不是这边！斯皮耶！做事的时候小心！我发誓你敢再犯一次错，我就拿止血钳敲你的头！听到没有？我会敲你的头！”
    夏妮的斥责不是针对自己，但是安古兰很清楚自己的表现相较男助手只有更糟。
    这不是我该待的地方，她想着，在这里我能做的不会比随便一个普通人好，肯定有更适合我的工作。
    对她来说，不断累积的疲惫与压力比砍人痛苦太多，更可怕的是伤员还在源源不断送来……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伤员。
    “哇呜！这是个幸运女孩，她的状况好转了！再拿个止血钳来，安古兰。在这儿，钳住血管！做得好，斯皮耶，保持下去！芭提娜，擦擦你的眼睛和脸。还有我的……”
    终于趁这个短暂空档，安古兰抓来一个护士取代自己，接着坐到门外的台阶擦拭钢剑，上任“守门人”这个有前途的工作。
    ……
    她认出他了，不久前送某位贵族来的骑士，子爵的名字好像是塞西安还是塞里安？总之来不及治疗他就已重伤身亡。
    现在面前这位肤色苍白的中年骑士，瘦削脸庞法令纹尖刻，细细的眉毛拧起，眼神阴鸷酷烈。
    其实少女可以不拦住这些骑士，尽管鹰眼视觉中他们光谱偏向红色，但是颜色很浅很淡，说明敌意主要不是针对自己或夏妮。
    那么是对临时医院里的其他人？……，她忽然猜到这家伙带人来想干嘛，设身处地换成是自己与团长，说不定她也会想大杀特杀。
    可是这会造成大混乱，并让学姐的辛劳化为乌有！
    忆及医院见闻，她深深的吸口气，盯住对方瞳孔，“安古兰.柯里昂，骑士，你的名字是？”
    认出少女是刚才里面的助手，对方有些惊讶的瞇起眼睛，“帕特里克·德·维兹。”他冷冷回道。
    我这样做真蠢，安古兰想着。
    她缓缓抽出武器，黄金鹰一剑横挡，“骑士帕特里克，我知道你要干嘛，但是此路不通！”
    阴云密布，暴雨将至。
    发现有人拔剑，旁边的围观群众纷纷散开，而帕特里克呵呵冷笑：“小女孩，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你正对着一群全副武装的骑士拔剑！”
    有位骑士似乎认出安古兰，上前与帕特里克耳语几句，阴鸷的骑士神色变换。
    挑动两条粗眉毛，少女吐气扬声，“我就是幻影旅团的安古兰！如果你们一定要过去，那只能踏过我的尸体！”
    帕特里克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有意思，黄金鹰安古兰！既然是有名号的雇用兵，那么向骑士拔剑，想必有死的觉悟！”
    咔的合起面罩，他大吼，“骑士们！进攻！”
    ……
    “杀人总归是杀人，无论动机或情况如何。杀过人，或准备去杀人之人，都是恶人和罪犯，无论他们拥有何种身份：国王、王子、元帅、法官……哪怕施加暴力前深思熟虑之人，也不比普通罪犯更优越。因为从本质上讲，所有暴力都会无可避免地导致犯罪。”
    ――《关于生命、幸福与繁荣的默想》
    奥森弗特大学初代校长.哲学导师.尼戈迪姆·德·布特
    ……
    乌云密布，天空灰沉沉的，就像她的心情。
    她曾经是个快乐的十二岁女孩，有疼爱自己的父亲、一位老实本份的皮革商人，温柔善良的母亲、一位慈爱敦厚的家庭主妇。
    她们一家在维吉玛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能在神殿区居住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的条件。
    不过那些都在暴乱中化为乌有，她的家被点燃，父亲倒在地上被踢打，母亲也被按在草堆折磨。
    潸然泪下，她认得动手的是常送皮革来的几个叔叔，明明他们平常不是这样，都是很和蔼可亲，还会为她带糖果的。
    ……
    “找到夏妮与安古兰，行有余力再帮助别人。”
    这个很理智的想法，维克多原以为很容易做到，但是实行起来难上加难，特别当他看到五个男人围着一个小女孩，准备上下左右前后为难她时，少年确切感受到有些事情，坐视不管就是在犯罪！
    ──怪物！你们该死！
    拔出烈焰之击，少年没有高声提醒，上前从背后偷袭就砍开两个人的后颈。
    听到惨叫的其余三人，赶忙抽出武器打算反击，类别计有草叉，长剑与斧头，但是他们却立刻感觉到行动困难迟缓，彷佛陷身在泥沼之中。
    这是“亚登之印”的效果，维克多五指箕张，食指无名指后仰凹出法印，以施放地点为中心，一定距离内的敌人都会被阻害行动的魔力缓速。
    接着就像日式电影里的杀阵演出，草叉、长剑与斧头三男慢动作吃力的挥动武器，而维克多潇洒流畅的穿行于三人之间，顷刻让他们的内脏铺满地面。
    霹雳乍响，电光闪烁，豆大的雨珠开始落下。
    总算这回拯救的少女没有惊声尖叫，维克多收剑入鞘，从草药包抽出斗篷覆在她母亲身上，她看来奄奄一息，但是会活下去的。
    她的父亲爬起来喘着气想向少年道谢，但看到那双眼睛，声音却顿时卡在喉咙，
    “呃…你……请问是狩魔猎人吗？”皮革商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在大城市做生意，皮革商人当然见过猎魔士，但像眼前这位如此特殊的，还是头一次见。
    蓝色的瞳孔依然是圆形，但里面却有三层同心圆线条，然后九个小黑点三三三均匀分布在三层圆上。
    让维克多自己来解释的话，这有个专有名词，叫做“轮回写轮眼”，或者说叫做“九勾玉轮回眼”，柯里昂那个混蛋才两岁，中二的无药可救。
    少年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扶起妻子跟我走，我顺路送你们到贸易区躲避。”
    讲完维克多转身冒雨前行，不再看向她们一家，“连杀快感”确实不同凡响，不同于杀掉大坏蛋的激昂，小确幸堆迭也很不赖，使他现在精神奕奕。
    但是副作用也很强烈，刚刚某一瞬间他有个念头，想把余下三个受害者也砍掉，尽管冲动立刻被压下去，但是杀人果然要知所节制。
    ……
    “杀人要有节制！”
    少年心中是这样想的，不过既然开了头，就很难说服自己回归见死不救，一次两次后，他索性自暴自弃，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
    于是等他终于将皮革商人一家领到中城门时，他们的队伍已经扩充到二十多人，非常珍稀的非人种族与人类混合队伍。而他们也都下意识与猎魔士保持距离。
    负责看守中城门的小队长杰索罗认识维克多，挪开沙包放他们过去，不过发现他护送这么多难民还是吃惊不小，当然更震惊的还是那双眼睛。
    “维克多先生！你…你的眼睛这是…？”
    “狩魔猎人。”维克多简短回答。呼吸急促，但却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在克制快压抑不住的洪荒之力。
    “你还好吧！你看起来状况很糟糕，眼睛都通红了，需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吗？”小队长问道。
    维克多摇头拒绝，“连杀快感”虽然麻烦，但好心果然有好报，因为下雨失落的线索，居然在门洞中重新闻到花楸花的香气。
    “夏妮女士有经过这里？有人同行吗？”
    “啊…你怎么晓得！是的，昨晚夏妮女士与安古兰女士通过这里去贸易区，医生还问我哪边有临时医院，真是位可敬的女士。”
    “那她们俩现在在哪里？”
    “我让卫兵护送她们到前线指挥所，就在纳塔利斯广场、维瓦尔第银行对面，市长与队长都在那边。”
    总算获得确切情报，维克多拍拍杰索罗肩膀，指指旁边的利卡尸体，“谢谢你，还有提高警觉，可能会有更危险的怪物。”
    掏出精力汤与黄鹤色猫头鹰补充下体力，狩魔猎人继续前进。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迅猛如鹰剑出破甲

    “……人群的狂热性所驱使、无组织、非理性的短暂的社会互动。集体行为受群体情绪感染，可导致行为越轨，引发社会动乱……
    ……以史为鉴，在维吉玛的群众事件中，我们可以看到在极端环境下，许多原本应该理智的人变得不理智，应该冷静的人变得不冷静，甚至因为盲目的冲动演变成流血事件……”
    明亮宽敞的教室中，二十六度的冷气飕飕，台下莘莘学子再度昏昏欲睡，导致台上历史老师也难以慷慨激昂。
    他只得再度拿出振奋人心的话题，“而当时最有名的事例，就是发生在贸易区临时医院外，骑士帕特里克与城卫兵间的冲突，而众所周知，安古兰.柯里昂就是在那一战中……”
    戴眼镜的废柴立刻举手抢答：“我，我知道，血染征袍透甲红！”
    坐眼镜废柴旁的高胖男孩也不甘示弱，站起身左手托高胸部，然后高举右手：“我的生涯一片无悔！！！”
    “哇喔！”小伙伴都为他激昂的表演欢呼鼓掌，教室里瞬间充满快活的空气。
    三角锥发型的男学生不敢纠正，只是双手抱胸悄声嘀咕，“明明是‘我的一生没有丝毫悔恨！’”
    摇头微笑，历史老师慈祥的说：“各位同学！你们说的都是电玩或漫画里编的台词，是不能当真的，百人斩或千人斩的战绩更是浮夸。
    老师这边告诉大家，实际上根据历史纪载，当时黄金鹰女士仅仅斩杀五十多名骑士……”
    ……
    一二七零年.夏.午后雷雨。
    “砰磅！”不远处突如其来的爆炸巨响，为临时医院外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暂时划下休止符。
    双方回归对峙，地面上躺着七、八具城卫兵尸首，以及约同等数量的骑士，但理论上这个战损比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士的防护以链甲为基础，对砍劈抗性已经不错，再加上胸甲、护手、护腿等几个关键部位的铁板外套，优势显著。而城卫兵多数仅有链甲，没有铁板外套，在面对骑士所使用的重型武器大槌、连枷或双手剑时，光是被打中的冲击力就足够喝上一壶。
    刚开始局势也确实一面倒，城卫兵瞬间被砍倒好几人，但是……厮杀的胜负判断就是这样简单，赢的站着！输的躺下！
    暴雨倾盆，雨水渗进甲冑，冰凉让狂热暂时消褪。
    帕特里克呼呼喘气，恨恨地瞪着安古兰，心中隐隐有些畏惧！就是这个女人，原本虽然善战却也不过尔尔，但当骑士团取出十字弓瞄准她后，她却忽然爆发出恐怖的速度，扭身闪过弩箭攒射，接着用手中破甲如泥的钢剑，给予骑士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创伤。
    迅猛如鹰剑出破甲！不是开膛剖腹，就是断人手脚，躺在地上的骑士全是被她的暴起发难砍倒。
    大雨滂沱中，少女斜眼睥睨骑士，手中的剑看来稳定若恒，“滚吧！那身龟壳保不住你们！防区都发生爆炸还不回去吗？”
    安古兰这话固然说的霸气侧漏，但其实她也被“黄金鹰”的威力所震撼，团长当初留的字条只说附魔史诗级特效，当她陷身绝境的时候，会自动激发。
    可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发动的，在鹰眼察觉要被射成刺猬，危险预兆狂乱尖叫的剎那，世界骤然变得缓慢，或者说自身变得神速，腕力与意识那种全方位的加强，就像喝下威克的“药水三件套”那样。
    更夸张的是原本砍正胸甲，只能擦出一溜火星的“黄金鹰”，现在劈下直接令骑士敞开心扉。
    从青铜到王者的华丽转身，不过是弹指须臾。
    而面对这样难以理解的剧烈变化，不了解“虚空特性”的人，只会有一种解释。
    “原来你是个战斗法师，好，你好……”骑士紧紧握拳，原本就难看的脸更加扭曲纠结，他猛然大吼，“安古兰.柯里昂！我发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说完帕特里克转身，带着手下跑向爆炸的地方，那原本该是他们的防区，但他抽掉走部分骑士。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悠悠吐出长气，少女收剑入鞘，昂然坐回医院前廊避雨。
    如此气慨，周围卫兵顿时如见天人，忙不迭为安古兰生火烤暖。
    而她把微微颤抖的右手藏在身后。
    ……
    纳塔利斯广场.前线指挥所中，在他行经的路上，往来的贵族甚至战士，没有人敢于与他对视。
    因为那双变异的眼睛，九个黑点彷佛有生命一般，而三层瞳孔看上去不仅诡异，颜色更是不祥的鲜红，彷佛其中有尸山血海在扑腾。
    并肩领路的文森特.梅斯倒是颇为淡定，语气温和态度亲近，“没想到，你真的会走上这条路，成为一个狩魔猎人。”
    感受文森特的友善，维克多能猜到原因，为真爱喝采，维吉玛少了个狼人义警。
    他耸耸肩，“我以为刚认识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队长低笑几声，“我知道，但你其实有更好的选择，不管是继续当雇佣兵或吟游诗人、甚至晋升骑士或贵族也不是不可能。我想你该知道安古兰昨晚帮了我们不小的忙，解决掉好几匹骚扰驻地的利卡。等这场风波过去，幻影旅团几乎肯定会被授勋。”
    “那是我的荣幸。”少年语气淡淡，听不出有太多荣幸。
    “还有你之前报案的事，等下见到市长不要提起，因为某些私人原因，他不小心忽略掉那份报告。”
    “放心，我几乎快忘记那件事了。”
    言谈中他们走到维雷拉德市长的附近，少年停在角落，由文森特上前向他报告，然后他们一同走到维克多面前。
    好奇看着少年的眼睛，维雷拉德声音宏亮，“好久不见，维克多先生，没想到你真的会成为狩魔猎人。”
    “几乎所有认识的人，见面都会先用这句话当开场白，但是我从来没有掩饰过我将会是。”抚胸为礼，猎魔士笑的很灿烂，不过血红的瞳孔很吓人。
    见多识广的市长先生，直视红眼没有回避的意思，他热情拉起少年的手，“不管怎样，能在这个困难的时刻，见到一位真正的猎魔士，我由衷感到欣慰，事实上我这里正有件非常重要的委托需要你的帮助，请务必不要拒绝我的请求！”
    见状维克多脸上笑容更盛，都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维雷拉德这么有礼看来要我效死？或许不会死，但肯定是个天大的麻烦。
    他嘴角上翘，弧度让雅妲公主念念不忘，“可敬的市长，你的诚恳让我深受感动，但恕我拒绝，在确认我的朋友安康之前，原谅我无法接受任何请托。”
    一秒，只有一秒，猎魔士的眼睛从市长脸上捕捉到怒气的时间只有一秒，从出现到消失如流星短暂，甚至让人以为是错觉。
    “是指夏妮女士吧！医生要求到临时医院治疗伤患，有安古兰与城卫兵的周密保护，她很安全的！”
    “我当然相信市长所说，但我还是那句话，在我亲眼见到、并确认她们安好前，我不会接受任何委托，请你体谅。事实上我正准备离开，不论你是否告知我她们的所在位置。”
    话讲完，微妙气流盘旋，嘈杂环境中的寂静角落，连文森特都感到尴尬，幸好被第四人打破。
    “威克！居然是你，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噢我的天啊！你已经变成狩魔猎人了，这对眼睛可真别致，就是这血红的颜色看起来有点恐怖。”
    来者赫然是久违的蔷薇骑士.丹索的齐格菲，他小跑接近拥抱少年，而当他站在这里，与生俱来的亲和氛围，就把刚要成型的芥蒂冲刷无踪。
    接着他松开猎魔士，直面维雷拉德抚胸，“抱歉，见到久违的朋友。丹索的齐格菲，率领一百五十名烈焰蔷薇骑士，向市长报到。”
    瞥过猎魔士，再看向蔷薇骑士，维雷拉德轻抚肚腩，“来的正好，丹索的齐格菲，现在我要派遣你与你的骑士们，护送猎魔士维克多.柯里昂，前往东城门附近的临时医院，会见夏妮女士，然后再把他护送回来，这件事非常重要，你务必全力以赴。”
    在场几人一震，文森特心中有数所以不惊讶，齐格菲不明所以，维克多则暗暗心惊市长的决心。
    显然真有一件非猎魔士不可的任务，而且困难重重，但对方既然全盘接受自己诉求，又派人护送往返，事都做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要结仇。
    总之先找到她们，于是少年微微躬身，“那么，感谢市长的关怀，我会尽快回来。”接着拉住蔷薇骑士的手臂，拖着他走向外面。
    指挥室里，与维雷拉德一同目送维克多与齐格菲离开，文森特想了想，“先生，刚刚猎魔士的态度或许有些僵硬，但──。”
    市长摆手打断，“我十多年前就跟狩魔猎人打过交道，有本事的人就有资格这样，只要他愿意去做那件事，这点冒犯无关紧要。去问问，国王现在到哪里了……”
    ……
    维克多在雨中前行，感叹久违的狐假虎威，上次跟蔷薇骑士这样身后带一大群骑士招摇过市，彷佛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在这中间真的发生很多事。
    齐格菲在雨中前进，高兴老朋友再次相聚，当时把他带到指挥所时，何曾想到他会因此蒙冤，不明不白的逃出维吉玛，接着在史凯利杰闯下都瓦克因的赫赫威名。
    “说起来，你是多久前进行变异的？”
    “十七天前离开维吉玛去试炼。”
    蔷薇骑士屈指计算，“真是的，刚好与我错开，如果你晚几天出发，我就能记住你变异前的最后身影。”
    箕指成梳，猎魔士将吸饱雨水的头发拢到后面，“还不就是那样，现在这样不好吗？而且要是再晚几天出发，现在就来不及赶回来，倘若有朋友因此受伤，是会留下遗憾的。”
    “……不用担心，有安古兰与城卫兵守护，夏妮医生的安危肯定没问题，况且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想去伤害她。只是这次暴动似乎并不单纯，我感觉背后有其他阴谋！回想起来很多事情早有征兆，在我回城时就有感觉不对劲，连王家顾问都不知道跑去哪里！”
    齐格菲前面的安慰，维克多也就是随意听听，他本来就对安古兰有信心，但是他最后提到王家顾问不见，少年可不能当作没有听到。
    “等等！你刚刚说到王家顾问失踪？是特莉丝还是凯拉？”
    蔷薇骑士奇怪的瞥了猎魔士一眼，有些惊讶他直呼两位女术士的名字而不加任何敬称。
    “是凯拉.梅兹女士。我调查过从十多天前，中途离开雅妲公主的宴会，就再没有人见过她的踪影。我是有接受女术士委托，转交特殊的炼金材料，才会发觉她不在家。”
    十多天前的宴会，不就是与自己分开那天！？少年立刻想通，难怪弗尔泰斯特对警告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危机根本没有传达到他耳里！
    那么凯拉呢！？她跑哪去了？她不可能主动离开，只能是被动失踪，莫非她知道的太多所以……。
    维克多握紧拳头。
    与她相处的记忆闪过脑海，曾经被她轻视、被她殴打、被她恫吓、还有被她关心与保护……但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却是那个骄傲的金发小个子，坐在自己腹肌上耀武扬威的模样。
    心脏微微一跳。
    雨中默默，终于接近贸易区东城门，可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发生爆炸，接着住民慌乱奔逃，情势陡然陷入极度混乱。
    赶忙拉住几个逃跑的人询问，才知道松鼠党居然攻破烈焰蔷薇骑士团驻守的东城门，冲进贸易区烧杀破坏！
    而见到齐格菲紧张又煎熬的表情，维克多很清楚他的天人交战，甚至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下一句话是，对不起，我要去拯救平民！”
    “对不起，我要去拯救平民！”
    说完两人相视微笑。
    维克多摆手示意请便，“我自己去临时医院，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齐格菲敲敲胸甲，“谢谢你，威克！等这一切都结束，让我们再一起喝一杯！”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很努力的活过了

    临时医院门前，当第一个难民犹如丧家之犬般奔窜，人们嘲笑他，接着第二、第三个难民连滚带爬逃走时，人们不笑了，然后第六个难民慌不择路跑过去的时候，人们跟随他的脚步。
    多数经过的人都选择继续远遁，但也有少部分人，躲到医院中寻求庇护，相信松鼠党会遵守道德惯例，不攻击临时医院。
    安古兰用鹰眼判断，指挥卫兵分流，挡掉几个可能不怀好意的人，然后将那些没有颜色，纯粹被恐惧支配的难民，安排在医院一楼大厅休息。
    这样安排问题不大，问题是杀红眼的松鼠党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医院。
    曾经食不果腹、迄今衣衫褴褛的他们，一朝武器在手，只想破坏眼前一切来满足狂热的暴虐。
    ……
    “用力！保卫宇宙！”
    “吃我一剑！华夏第一剑！”
    “白帝圣剑！御剑跟着我！”
    “啊！～～～德玛西亚！”
    虽然听不懂松鼠党在喊什么！但是冲过来互砍这种肢体语言不需要翻译！
    拔出黄金鹰，安古兰就像激流中的礁石，承受游击队的一波波冲击，在浮港的时候，她对精灵擅长的弯刀或单手剑就很有兴趣，经常与他们切磋，而现在这份经验，完美的获得实践。
    雷雨倾盆中，被大批松鼠党包围乱战，危机四伏的环境很快让“黄金鹰”再次显威，但却没能制造出对抗骑士团那样震慑人心的效果。
    虚空特性保证的是破甲却不能断刃，而松鼠党本来就没有披甲，所以“黄金鹰”的锋利对他们来说与普通钢剑也没有太大区别。
    还好全能力提升的效果依然能确保迅猛如鹰，她本能的不停挥剑杀戮，直到手臂颤抖发麻，双脚疲惫酸软，直到又将一个小队的松鼠斩杀殆尽。
    等到暴雨停歇的时候，医院外与安古兰一同站着的城卫兵只剩下两人。
    眼前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流淌成河，鼻腔仿佛又闻到那让人难受的气味，混合血水、汗液、排泄物，仇恨与狂怒，恐惧与死亡的味道。
    接着三人都瞳孔放大，震惊中感到绝望，呼啦啦上百名新的游击队涌现，将他们团团包围，和前几波衣衫褴褛只有武器的松鼠党不同，这些人武装程度显然较高，服装能看出是长期待在丛林的。
    而更致命的情况是他们放弃近战。
    尽管不晓得黄金鹰有多锋利，但安古兰的勇猛肉眼可见，所以他们决定用百花谷之子引以为傲的弓箭，向她表达充分的“尊敬”。
    危险预感在耳畔不断尖叫，那是被弓弩瞄准的自然反应，“但是我动不了了，”安古兰想着，“我真的好累，守门人的工作看来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下一秒某个愤怒的声音大声呼喊，“spar，aespar，spar’le！”
    箭如飞蝗雨下！
    附魔皮甲虽然可以弹开多数弓箭，不过没有被遮蔽的部位，就不具备保护效果。
    靠着直觉、敏捷与护甲威能，她撑过第一波箭雨，但两个小伙伴城卫兵都被射成刺猬。
    杀局里她竭力挣扎，只听那个愤怒的声音不停嘶吼：“spar’le！”
    被几支箭矢干扰，没能及时躲进掩蔽，少女仍不知道精灵在喊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团长，我很努力的活过了！
    ……
    “voe‘rle，evellienn！，”突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命令道，“quesuecc‘s？caelm，wedddolblathanna！”
    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喝止住箭雨攒射，然后安古兰认识的人出现在她眼前，那是松鼠党游击队的亚伊文。
    两人对视瞬间，都有种荒谬的感觉，上次见面才是半个多月前，就算当时不欢而散，却都没料到再次碰面会是这样的场合。
    注视少女狼狈，精灵指挥官扬声斥责，“你这蠢货在这干什么！这建筑是干嘛的值得你这样？”
    摇摇欲倒，整个人几乎变成血人，安古兰咳咳苦笑，“里面是…医院……临时医院，还有我特码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干嘛，大概…是在干守门人这份工作！”
    后方猛地冲出一个灰发鹰勾鼻的精灵，开口就是刚才那个愤怒的声音，他指着安古兰又指向地面的尸体，对着亚伊文不断咆哮。不用懂精灵语，都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指挥官立刻放箭，解决掉挡路少女，而亚伊文盯着他没有说话。
    “陶德！我不能让你杀了她！”旁边另个新来的精灵插入对话，而这次的声音，安古兰非常熟悉。
    黑发结辫，纹眉旖丽，腰间围着条色彩绚丽的布巾，一直垂到膝盖上方，单手持剑的女精灵赫然是托露薇尔。
    她站出来，缓慢而坚定地摇头，“陶德、亚伊文，你们不能够杀她！她是我的朋友。”
    “看看她杀了多少人，这满地的尸体！”愤怒的精灵陶德双手握拳呐喊着。
    托露薇尔不为所动，“是你的部下先要杀她，难道还不允许她还手？管好你的人！医院有什么值得报复的？我之所以带人参与，是为了不让朋友死在我面前，而这个女孩也是我朋友！”
    无言以对，陶德恨恨地转向指挥官，“亚伊文，看哪！死在这里的都是我们的同胞手足，请你决断吧！而且要知道，葛朗台那个王八蛋就躲在医院里面！”
    听到葛朗台的名字，亚伊文的眼中闪过寒光，“你确定？是你亲眼看到的？”
    他晓得这个人类是贫民区许多精灵共同的债主，用金钱压迫，对他们做过很多不可饶恕的恶行，杀死他会让这些城里新加入的伙伴，身心获得极大的安慰。
    “我发誓，我刚进城门就派人去找他，一路跟着葛朗台，那王八蛋换了衣服躲进医院，以为这样就没人可以找到他！帮帮忙亚伊文，只要杀了他，我发誓永远效忠于你！”灰发鹰勾鼻说着说着眼眶泛红、老泪纵横。
    指挥官看看陶德，再看看托露薇尔，转向安古兰喊道，“能不能让开？我保证从里面带走一个人就好！我答应你不侵扰医院。”
    雨后湿润的空气刺激鼻子，让少女直想打喷嚏。
    精灵的提议让她犹豫了……如果死战到底，或是他们进门就要大杀特杀，或许她能贯彻信念，但现在…只拖走一个人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察觉安古兰的犹豫，亚伊文抬高音量，“这是最后警告！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可以不用这样的，给我让开！”
    少女眼神迷离，吸气正要说话时，蓦地里鹰啸掠空，那是匹美丽的金色鹞鹰
    乌云破开，一束阳光洒落，凯萨琳翩然落下，降到少女肩膀。
    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们后面。
    有个男人踏着坚定的步伐走来。
    错身而过将安古兰挡住。
    “你的要求很适当，简直合情又合理，不答应真是再愚蠢不过的事。”
    维克多笑的风轻云淡。
    “但是我拒绝！”
    那双变异的眼睛，三层鲜红的瞳孔彷佛幽幽血池，九个黑点浮沉其中，象征永远的噩梦。
    ……
    指挥官与女精灵走近猎魔士，三人处在拔剑就能互砍的距离。
    “帮帮忙！这不是儿戏，这是战争！你们混进来干什么？我真不想下令射杀你们。”亚伊文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托露薇尔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盯着维克多的眼睛，她能从里面看到很多激昂的情感。
    看向指挥官，猎魔士声音低沉，彷佛在压抑什么，“没错，这不是游戏，所以…这是对你的最后通牒！
    亚伊文，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我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随便你们接下来想去哪里做任何事，我没看到就能当不知道，肯定有比这间破医院更有价值的目标！”
    两个精灵同时一怔，他们都认识少年一段时间，却都不曾听过他这样强硬的发言，尤其现在精灵方显着占据优势。
    指挥官双臂交叉，“给我一个理由，维克多，你不该是个傻瓜！我现在光是这里就一百多个精锐战士，五六十张弓箭，念及交情我没有下令攻击，只想带走一个人，而你却向我下最后通牒！？”
    把头发拨到后面，猎魔士吐出口气，“你要个理由，那我就告诉你。好好听着！我从前夜开始到现在都没睡觉，徒步穿越丛林赶回维吉玛，花费很长时间才来到这里，沿路遭遇到很多麻烦事，我现在很亢奋、也很烦躁！
    因为这场暴乱，我的家先被烧了，接着各种各样的暴行花样展示人的下限，我忍无可忍大开杀戒！被救的人居然还在背后偷偷说我下手残忍凶狠！？
    总之现在没有是非，我也没心思讲道理，发发好心立刻滚蛋，不然当我的理智断线，我保证所有人都会很不愉快！
    这……就是你要的理由！”
    看着维克多满脸的不耐，托露薇尔沉吟片刻，转身回到队伍，几声呼喊后，一百多人中十多人离开队伍，接着他们跟随女精灵向外退去。
    没有阻拦她的行动，亚伊文深深凝视猎魔士，“真是吓人的气魄！其实我很想下令干掉你，真的，但直觉告诉我就算赢，我也会赢的很痛苦！得不偿失。”
    他转身离开，“帮帮忙，里面有个叫葛朗台的家伙，是这场冲突的主因，我真的很想要他，可以的话把他交给我！”
    回到队伍，指挥官几声呼喊后就要带人离开，但那个“陶德”却拦住去路，疯狂的大骂嘶吼，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亚伊文军刀一闪，他成为今天最后一个留在医院前面的精灵。
    ……
    “砰！”医院大门被推开，夏妮从里面奔跑出来，连场乱战阻止新伤患被送到，完成手边工作的她发现外面情况不对，赶忙冲了出来。
    和煦的阳光下，满庭狼藉的尸骸中，维克多蹲在地上，右手托起安古兰上半身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在倾听临终遗言。
    惊恐的摀住嘴，学姐泪水泉涌而出，奔到近前却看到少年正用那双变异完的火红眼，眨呀眨的对自己打暗号。
    接着她听清安古兰的絮絮叨叨，“……团长，你听我说，千万不要进去医院，学姐工作的时候好可怕啊，比屠夫还要可怕，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还会一直讲不好笑的笑话……”
    夏妮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有种揍人的冲动，这孩子说话也太实诚，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满身血污，几乎看不清脸孔的少女含糊呓语：“啊啊…团长，我很努力的活过了喔！我现在好累，好困，好想闭上眼睛，我不能动了，这就是我的最终，我感觉自己就像在云上飘啊飘的…喔啊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呼噜呼噜…呼呼…鼾鼾…”
    “这是正常现象，闭上眼睛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你安息吧！”放平睡着的团员，团长起身与学姐对视。
    红发的夏妮医生俏丽如昔，双手和围裙像屠夫一样沾满血迹，脸上也沾着不少红色颜料，妆容看上去也就比安古兰清淡少许。
    金发的维克多平平无奇，不，光凭这双眼睛他就永远摆脱平平无奇，虹膜图案倒是还好，就是这通红通红的色泽忒吓人了。
    走到她面前微笑，“我回来了！”
    伸手触摸他变异的眼睛周围，“欸，就这么把她放在地上好吗？”
    “根本没受伤，奋战脱力而已，灌些补品睡一觉就生龙活虎。自以为快死掉就拉住人说遗言，我就凑活着听听，这些黑历史以后都可以拿来取笑她。”
    微微颠脚凑近观察，“说实话我不大喜欢这个颜色，能改吗？”
    “现在情绪激昂，所以变红色，原本是天蓝的，就像以前一样。”
    “那就好，我还是喜欢以前那样。”
    四目相投，他们距离很近。
    世界暂停一秒。
    ……
    虽然身披百创，全身鲜血淋漓，她依然挺立如松，“永别了，团长…我将回归天际到大婶的身边，别过来！我安古兰回天之际也不需要借助他人！”
    在“呜喔喔喔喔……”低吼声中，少女全身喷发出苍凉雄浑的斗气。
    伴随她的右拳挥向天空，光柱冲天而起，破开乌云让阳光洒落。
    “我的一生没有丝毫悔恨！”
    节录自──《东斗之拳第二百一十九话》

 第二百二十章 战斗调和突然袭击

    报告★昨天节录的《东斗之拳》初版略显粗糙，已精修补完，爱你们的西门泰泰敬上。
    ……
    下午四时，临时医院的单人房中，安古兰躺床上呼呼大睡，夏妮坐餐桌旁享用迟来的午餐，维克多则在暖炉边生火、架设大釜、解释自己独有的调剂技术。
    “……原来如此，难怪你去年能大量制作消毒酒精，所以你先前说的无尽草药包其实没什么，这才是你真正的秘密──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尽管正背对餐桌，但这种粗浅的钓鱼术，维克多有丰富的应对经验。
    “不…不对！两者都是核心秘密，只是炼金术没有大釜示范很难解释，所以上回没跟你说。学姐你真的很幸运，正常状况这个示范流程是很消耗时间的，不过我现在状态绝佳，可以施展‘战斗调和’！连安古兰都无缘见识的奥秘。”
    “战斗调和！？那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不可思议炼金术最显着的缺点就是耗时，稍微复杂的药剂或炸弹，制作区间保守都是二小时起步，但是有时候战况紧急，需要快速制造物品怎么办呢？
    为此我三阿姨的两个女徒弟，开创性的研究出‘战斗调和’这门技巧，支付数倍的精神力作为代价，可以瞬间完成原本要制作很久的物品，即时应对紧急状况。”
    夏妮跳下椅子，手上拿着面包走到维克多后方看他忙碌，“那这样速成对药剂效果会有影响吗？”
    猎魔士动作微微一滞，然后恢复自然，“可能会有轻微的副作用，不过肯定可以忽略不计。”
    坐到炉边，学姐摊开左手，“这么利害呀，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去年维克多与丹德里恩互相吐槽时常使用这个动作，夏妮见过很多次，使用在这个情境倒也贴切。
    敞开草药包，少年从里面拿出几只试管与许多奇特的肉块，“这三支分别是蛇派精力汤、燕子与白蜂蜜，他们是基底，而那些肉块是用来组合虚空特性。混成上述材料进行搅拌，想象着所需的药剂，心中想象的越是清晰，成品越快完成。”
    他说的煞有介事，让夏妮也认真起来，盯着翻滚在大釜中的肉块，隐约闻到某种肉汤的香气。
    维克多集中精神、握住搅拌棒说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战斗调和”发动，瞬间轮回写轮眼旋转，眼底红芒绽放盛开，然后大釜闪耀出七彩光芒同时，瞳孔褪去血色重返蔚蓝。
    当釜中闪耀的光芒逐渐黯淡，夏妮清楚看见釜中奇妙的景象，这幅奇景确实不可思议。
    中央漩涡处漾着一团蓝色药液，外圈的清水澄澈见底，透过某种未知力量的区隔，使外圈清水与蓝色药剂互不混淆。
    熄火让水停止沸腾，拿出三根试管，维克多用汤瓢一杓杓捞取蓝色液体，中央的漩涡装完药剂后自然消散，釜中只剩下清水，原料不明的肉汤彷佛从未存在。
    少年闭上眼睛，将一支药剂拿在手上掂量，然后表情陡然变的非常古怪。
    注意到他的模样，夏妮好奇的伸手拿起成品，观察透亮的浅蓝，“怎么了吗？这个药剂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猎魔士睁开眼睛，瞳孔碧蓝如洗，“嘿嘿！药剂很成功，就是副作用对女孩子不那么友好！”
    学姐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接着在维克多贴着耳朵告知后，笑的前仰后合，“你这药水的副作用也太恶心！”
    “哪有恶心，以它的效力来说，这副作用其实也很正常。”少年说是这样说，但是眼底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注意到变化，夏妮伸手触摸他眼眶周围“你的眼睛变回蓝色了！”
    “是啊，激昂的情绪都已消失，我现在是贤者时间。”说完维克多自己笑的很愉快。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打开门原来是男助手史皮耶，见证到最后猎魔士单人逼退松鼠党的气慨，他现在对维克多敬畏非常。
    “先生，刚刚有个矮人跑来，说这张很重要的纸条必须交给你。”匆匆把字条递上后，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跑走。
    打开纸条一看，少年神色微微变化。
    “怎么回事？是谁找你？”学姐走近身旁。
    维克多摇摇头，将纸条与一管药剂收进草药包，另一支也塞到医生手里，“我得去外面赴个约会，一管麻烦你摇醒安古兰给她喝，再叮咛她一下副作用，另一支学姊你自由分配，我很快就会回来。”
    见状夏妮也不追问，只道：“路上小心。”
    ……
    走下楼梯路上，隐隐听见大厅传来嘈杂的争吵声，某个比较响亮的关键字，让猎魔士停下脚步，启用超凡五感旁听。
    其实谈话内容也没什么，就是个公鸭嗓单方面在斥骂其他人办事不力、笨的像猪，用很难听的言语侮辱他们，其他几人则在低声求饶，而吸引猎魔士的原因，是骂人的家伙被称为“葛朗台”大人。
    这个名字似乎不久前刚在哪听过，想起自己收进包袱的字条，再联想到把字条给自己的人，维克多挑挑眉毛，或许这就是命运的选择，原本他几乎已经忘记葛朗台这个名字。
    等人群散去，维克多下楼一看，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葛朗台先生果然看上去就与众不同，称的上獐头鼠目的典型。
    戴上墨镜，随便找几个人问下地主老爷的日常作派，确认是个坏蛋后，打定主意的猎魔士走到他面前微微一笑，“打扰，请问是葛朗台大人吗？”
    对方眯起三角眼就瞪过来，“呸！带着墨镜我也能认出你那双狗眼，滚你的蛋狩魔猎人，我这里没有给野狗的食物！”
    少年一下子笑了，他还是头一遭被当面喝骂，换作其他狩魔猎人，可能会拘泥于世俗看法，生气却不反驳，少数像贝连迦尔那样的，甚至觉得对方说的很对，进而自惭形秽。
    但是维克多既不生气，也不自卑，只是精神集中，左手拿下墨镜，右手曲起无名指，结成“亚克西法印”，四眼对视刹那，碧蓝轮回眼旋转，葛朗台心神恍惚。
    根据《狩魔猎人法印》的纪载，亚克西法印的效果可以影响他人心智、短暂魅惑并控制他人，持续时间与效果受意志力差距影响。需要注意的是结印奏效瞬间，眼睛会短暂放光或有其他异常，没有被控制住的人很容易察觉。
    “你误会了，可敬的先生！我不需要食物，只是替人来传话，外面有位朋友很想跟你聊聊天，或许你需要我为你领路！”
    “好…好……有人找我，领路。”
    写轮眼停止旋转后，葛朗台摇摇晃晃地跟在维克多身后走出医院，少数几个目击全程的人互看一眼，谁也没有跳出来阻止。
    ……
    夜幕初下，往常的贸易区早已灯火通明，但在暴动的时候，却是谁也不想吸引乱民注意，尤其是晚上据说还会有恐怖的“猎头者利卡”，在阴暗的角落出没。
    打开某扇保存完好的屋门，把葛朗台先让进房里，维克多跟着入内，向里面坐着的两个精灵打招呼。
    “晚上好，先生女士们，容我向你们介绍，可敬的葛朗台先生。”
    名字入耳，亚伊文好奇的看了一眼呆滞安静的葛朗台，然后恍然大悟的轻笑出声，“原来如此！猎魔士的小把戏，我还想说这位先生是谁？胆气如此豪壮，竟敢走进我在的房屋，要知道满街都贴着我的悬赏告示。
    快来坐下，感谢你我的朋友，非常感谢！离开时虽然那样对你提出请求，但我其实并不抱期待，你能在收到字条后还愿意来赴约，我已经很高兴了。”
    旁边的托露薇尔没有二话，拿出绳索上前就开始绑缚葛朗台先生，而她粗鲁的动作很快打断“亚克西法印”的效果。地主老爷挣扎了起来，但毫无意义，他试图大喊大叫，女精灵熟练地用破布塞住他嘴巴。
    大功告成的托露薇尔拍拍手掌，“亚伊文，我先把这个家伙带去集会所，然后把城里几个头目都找过来见证，准备好再过来叫你。”
    讲完她深深拥抱维克多，然后将地主老爷拖走，少年没问她找人来是要见证什么，他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活的葛朗台先生。
    猎魔士拉开椅子坐下，“没什么好谢的，我必须诚恳告诉你，若不是在出门前这家伙表现的太讨厌，我本来已经忘记这件事情！”
    “没关系，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推过杯子，他打开红酒瓶替自己与维克多倒满，“我有很多年没喝到这么好的酒！”
    端起玫瑰红与精灵对饮半杯，“怎么回事你忽然转性，又想起我是你朋友了？居然敢跟我独处在一个房间，而不带齐你忠实的护卫团？”
    亚伊文苦笑着摸摸鼻子，“拜托！不要这么刻薄，给我留点面子好吗？那段时间冲突很激烈，我光那个礼拜就被人类用各种方法刺杀过三次！而我们已经一年多不见。”
    “那现在跟当时有什么区别？难道你现在就不怕被我暗杀？”手肘称在桌面，维克多呵呵嗤笑。
    “当然不怕，你还没发现区别吗？你已经不是人类了，维克多，当你红着眼睛对我发飙的时候，我以为你很清楚！不过就算你一时忘记，骑士团迟早也会提醒你。”
    “……我是个猎魔士！”
    “别开玩笑了，维克多，还记得你跟我提过艾尔兰德的泰勒斯吗？经历他给你的教育，还没让你记取人类对猎魔士的无知与仇恨吗？来加入我们吧！我们可以改变世界的。”
    “不，你不能！你正在尝试让太阳停止移动。”
    “我们当然可以！不然你以为‘法兰茜丝卡’那个贱＊表子的百花谷女公爵是怎么来的？难道不是我们‘维里赫德旅’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松鼠党的前身“维里赫德旅”，确实曾经深远影响第二次北方战争的进程，这点无可否认，但是维克多知道亚伊文心中真正的想法，所以决定善尽忠告。
    “让我来告诉你，在我心中精灵与人类几乎没有差别，我了解你亚伊文，但不喜欢你的傲慢自大，你必须理解无论你杀死多少人类，你所怀想的精灵荣光都不会再回来。
    我曾是人类的一份子，所以我不会蔑视他们，更不会瞧不起他们，我选择接受他们，人类就是那副德性，谁也没办法改变或挑战他们。
    你必须接受！这就是演化的结果，亚伊文。”
    “进化论可不需要不孕的变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想想吧，维克多！我们是雨滴，同心协力就能变成暴风雨！”
    维克多猛然拍桌起身，“狗屁的暴风雨！看看这个城市，被你们弄得一团糟，走来的路上我看过太多恶徒，人类或非人都有，同样受害者也是，暴乱将你的同胞也卷进痛苦的深渊！”
    亚伊文同样拍桌而起，“不！不懂的是你！等我们走后，国王会放宽对非人种族的歧视！还会提高他们的基本工资！这不是因为人类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贵族变成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他们看着对方，默默无言，因为再没什么好说的，至少这次没有。
    接着门被打开，托露薇尔走进房屋，“亚伊文，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很高兴，就等着你过去。”感觉到僵硬的气氛，她以手掩口，“所以我来的不是时候？”
    深吸口气，亚伊文冷冷说道：“没有！你来的时机再美妙不过，…维克多……”他欲言又止。
    “…去吧，亚伊文，去做你该做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与观点，原谅我说的太过份。”维克多平静接话。
    丹凤眼盯着写轮眼，几秒过去，精灵指挥官笑了，“你的眼睛可真别致，我前所未见！好好活着，威克！等这一切都结束，让我们再一起喝一杯！”
    ……
    听着亚伊文脚步声远去，猎魔士没有阻拦他的理由，然后维克多发现托露薇尔并没有跟着离开。
    转身看着她光洁的额头，艳丽的纹眉，他不自觉伸手轻轻划过，“我没事的，你不用跟着过去吗？”
    她却伸手用力推了维克多一把，把维克多往某样家具的方向推，“亚伊文要建立威信关我什么事？草药营本来就不管那些，我只是来帮忙的！”
    “喔…原来如此啊，欸，等等，托露薇尔你在干嘛？”
    “身材不错喔，威克，蛮结实的！好了事不宜迟，快让我看看你变身猎魔士后的‘骄傲’！”
    “唉唷不要啦！唉唷你不要这样，你再这样我要叫了喔！”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上次有个遗憾就是不该堵住你的嘴，还不快说几个新笑话来听听！”
    遭受毫无道理的突然袭击，狂怒的猎魔士在烛火摇曳中把不自量力的女精灵彻底击溃，再次击溃，三次击溃，直到溃不成军。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死亡旗帜寻踪凯拉

    事后洗澡。
    舀起一盆盆水从头淋到脚，冲去肥皂泡沫，“呼…真是名不虚传！我现在相信你去年说的是真话，狩魔猎人确实能够以一敌五！”
    旁边正用毛巾擦干头发，“咳咳咳，所以是怎么回事？没有原因的话，我很难想象你会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突然想要……。”
    赤脚走近维克多身边，托露薇尔的指甲柔柔刮过他脸颊，“有…两个理由，首先当然是想验证一下，我亲爱的‘猎魔大师’到底是不是吹嘘，战斗力是不是真那么厉害？至于第二个原因是…”她微微一顿，脸颊轻轻靠上胸膛，“错过就没机会了，打完这场仗，我就要回老家去！没错，我要回到百花谷！”
    她讲的很任真自然，但少年却听的无言以对。
    “话说这位姐姐，你把死亡旗子插的这么正，莫非是准备阵亡在维吉玛？”木然地用毛巾帮她擦干头发，维克多心道。
    抬头一瞥，“干嘛？一脸傻愣的样子，动作认真点！我累了不行吗？离乡多年周游北方，遇见很多人看到很多事，而这回在维吉玛，杀不少人也好几次差点被杀。
    刚刚你跟亚伊文的争吵，其实我有听到后半段，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你说的也是事实，我不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但法兰茜丝卡或艾达艾敏一定知道答案，所以我想回百花谷去请教她们，究竟精灵的未来会在哪里？”
    虽然不知道精灵的未来在哪里，但我知道你这样一根接一根插旗，回不去的概率正在水涨船高！
    推开少年，托露薇尔转过身穿衣服，“没有意外的话，我应该不会再出来外面，哪怕有一天要死，我也希望死在我的故乡，你现在是狩魔猎人，能活很长的时间，希望你不要太快忘记我！答应我，以后到百花谷来看我好吗？”
    听到这话维克多不自觉翻个白眼，女精灵现在俨然是舞台上的老将军，后背花花绿绿插满旗帜，“有机会的话我肯定会去，那个据说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绑好头发，她把金桦木珠串成的项链戴上脖子，“相信我，那里真的很漂亮，你不会后悔过来的。”
    送她出门的时候，维克多掏出一个菱型护身符，交到托露薇尔手上，“今天一天死去的人已经够多，我希望你活着，好好活下去，等过几年，我们在百花谷一起喝一杯！”
    眼神明亮，搂住他亲了一下，女精灵潇洒的消失在夜幕中。
    ……
    ……
    回到临时医院已经是夜晚，夏妮正在陪安古兰吃东西聊天，安慰她受创的心灵，看到维克多进房，医生笑的阳光灿烂，而少女哼的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看猎魔士一脸莫名其妙，学姐乐呵呵开口解释：“别在意，安古兰女士刚刚宣布，虽然很高兴威克你回来，但是因为你的药剂太过恶心，她今天都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跟你说话！”
    “恶心的明明不是药剂！”双手抱胸，少年冷漠吐槽。
    话说出口，肉眼可见安古兰的脸胀得通红，咬牙切齿！这画面可真是罕见，她也有害羞的时候？还是那个“猛爆性”太过轰动？
    强憋着笑，夏妮一拍桌子，“你给我闭嘴，不然就到外面去，别在这里碍眼！”
    双手比出投降姿势，表示玩笑到此为止，维克多认真说道：“辛苦了，安古兰，任务你做的很好！不愧是幻影旅团不可或缺的副团长.首席打手.我最引以为傲的部下！”
    当维克多表扬结束，安古兰还是看旁边不理他，不过眼尾瞇起，嘴角上扬明显，她的表现证明单细胞生物终将统治世界，因为他们的快乐如此简单。
    “所以事情都办好了？”夏妮端起牛奶递来。
    少年接过喝一大口，“嗯，不过接下来还有别的，过来前我答应市长帮他解决某个非狩魔猎人不可的委托！我猜八成是怪物、怪物、还有怪物。”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打开门仍然是男助手史皮耶，“抱歉打扰，夏妮医生，你现在有时间吗？又有伤患被送过来！”。
    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有新的城卫兵在看守，而在确定松鼠党已经远离，伤者又陆陆续续开始送过来，可预见医院又会是忙碌的一夜。
    夏妮点头从座位上离开，经过时拍拍维克多的手臂，“我要去工作了，你务必小心！等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喝一杯！”
    说完也不等少年回应，学姊就匆匆忙忙下楼，房间里顿时剩下幻影旅团的正副团长。
    促狭坏笑，维克多敲敲门板，“我也要走啰！当好守门人，继续守护夏妮，有问题嘛？”
    安古兰还是歪着头不看他，显然决心坚定，只是右手敲敲桌面，然后比出没问题的手势。
    ……
    “那座广场应该以我手下死去的士兵命名，不该以我起名。”──约翰.纳塔利斯
    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泰莫利亚陆军元帅兼北方联军总司令.布伦纳之战指挥官
    ……
    深夜疾行，返回纳塔利斯广场，猎魔士没有直接前往临时指挥所找维雷拉德市长。而是前往一幢三层楼的华丽建筑，房屋的主人是凯拉.梅兹，来自卡瑞亚斯的娇小女术士。
    尽管弗尔泰斯特大方地将宫殿庭园的御用套间，授予那些亲近手下与值得信赖的王室顾问，但是不妨碍凯拉在城里拥有私人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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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二章 猎魔士的日常生活

    “我必须说，这些违反自然并且被称为狩魔猎人的存在，没有活物比它们更令人厌恶，它们是邪恶咒法与巫术的产物，它们是没有良心与道德、毫无操守的恶棍，它们是真正来自地狱的生物，只善于夺走生命。”
    节录自――《畸形，或狩魔猎人的写照》
    ……
    第三次走在维吉玛皇宫，猎魔士也多少理解几个重要殿堂的位置，这个方向显然并不是前往觐见厅，而是侧廊庭园的御用套间。
    跟随侍从的脚步，穿过挂毯与圆盾、交叉长剑、标枪和长钩刀、重剑和长柄斧装饰的走廊。
    停步在套间门前，维克多卸下武装时，拉多维德五世恰好从里面出来，两人打个照面，猎魔士平静的侧身抚胸致意，给小光头让出道路。
    瑞达尼亚国王也镇定若恒，就像之前从未见过那样，满意的微微颔首，在侍从陪同下雍容离开。
    进到房里，四周烛台遍布灯火通明，而在中央橡木书桌前坐着的，就是泰莫利亚之王.弗尔泰斯特，他目光炯炯的打量着猎魔士维克多.柯里昂。
    正对门的墙上挂满猎物纪念品，麋鹿和牡鹿的头与野猪、熊和山猫龇牙咧嘴的模样相映成趣，旁边栖架上还有不少羽毛根根不乱的鹰隼，它们被掏空并填充好干草。
    猎魔士深深鞠躬敬礼，抬头饶有兴致的观察周围，不过最吸引人的果然还是旁边的“翼手龙”，标本做的很精致，依然栩栩如生。
    注意到他的目光，“我祖父的收藏，”国王一边对维克多说，一边起身走到壁炉前，亲自往壁炉中塞了一块巨大的原木，“它大概是维吉玛周围最后一匹翼手龙。来吧，靠近些，陪我聊聊！”
    瞥了旁边按剑而立的弗农.罗契一眼，这位“国王之手”也算是面熟，几次陛见都是他负责守卫，维克多迈步走到弗尔泰斯特旁边。
    那张俊美高贵的侧脸，是炼金术士第二熟悉的国王，“贝尔镇的维克多，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三次碰面！”
    “是的，陛下，这是我的荣幸。”
    “我记得你的故事，龙裔诗人，知恩图报的猎魔士学徒。但我没想到离开拉.瓦雷第之后，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就已经变异结束，成为正式的狩魔猎人。”
    弗尔泰斯特的开场白很直率，声音威严而态度温和，就像个邻家伯伯，让人听着就很难起反感。
    维克多微微欠身，向国王的关注致谢，弗尔泰斯特挥手表示不用在意。
    “我相信你肯定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召你前来，眼前有一件严重的事情，正在压迫着我的心神。来自过去的诅咒，再度纠缠上我女儿，而我要你解除它！再一次！就像你前辈曾经为我做的那样，或许你也听过‘利维亚的杰洛特’这个名字。
    在隔壁房间，我已经集合所有可能提供你帮助的人，过去一年多担任公主副官的罗德里克，从孩提时代就认识雅妲的维雷拉德。
    原本我还指望有任何一位王室顾问，可以为你提供广泛的魔法知识与女性直觉，但是很遗憾，在我最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似乎辜负自己的职责！
    那么现在，维克多.柯里昂，你愿意善尽猎魔士的职责，为我提供服务吗？”
    “如你所愿，陛下。”原本猎魔士就打算应允市长的委托，现在不过是换一个更高贵的委托人，自然没有改变初衷的必要。
    可在慨然应诺后，少年发现国王没有让他马上离开的意思。
    火光熊熊，照着弗尔泰斯特的侧脸，“我正统治着一个满是笨蛋的国家！”王者之声隐隐带着怒气，“这场混乱本不该发生，但在我外出旅行的时候，它却发生了，逼迫我不得不赶回来处理！”
    维克多眨眨眼睛，没有开口回应。
    “那些我留下顾家的人，表现的让我非常失望，有个家伙还趁机要挟想获得更多权力！换作是你，你会不会感到愤怒？会不会选择血腥的报复手段？”
    “原谅我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们狩魔猎人一般不干涉政治。”
    “你不需要明白，保持住中立的态度很好，除非你准备用更大的热情去服务你的国王，或许你愿意去解决我指定的对象？”
    “原谅我陛下，不过身为猎魔士，恐怕我不能这么做，我们不是杀手！”
    “那就闭嘴狩魔猎人，在你说太多之前，我给你个忠告，统治者通常无法忍受别人的拒绝。”
    “您当然是对的！陛下。”
    “你走吧，维克多。维雷拉德会带你找到凯拉梅兹的套间，你有一个小时寻找线索，找出我的王室顾问究竟跑到哪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的女儿雅妲，我全都指望你了。”
    “我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
    不久后，在凯拉.梅兹的宫廷套间里，维克多启动超凡五感，扫描女术士喜爱的宽敞浴池，里面荡漾着冷水与花瓣，旁边放着几碟果盘、还有一瓶费欧拉诺玫瑰红，然而这间浴室没什么有用的情报。
    尽管抛在地上的凶兆看起来非常可疑，让人很想捡起来详细确认，不过少年并没有这么做，他不想太早失去可贵的节操。
    接着继续搜查其他地方，猎魔士一边寻找蛛丝马迹，一边反省与国王的对话。
    很显然塔勒已经重获弗尔泰斯特的青睐，不然国王不会知道自己想到这里。而从他口风听得出，对火蜥蜴帮背后的主谋，国王也有所判断，果然站的位置不同，就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就像也很少有人，能看到此刻自己眼中的景象，透过写轮眼纤毫毕露的视觉，凯拉的脚印从传送锚点出现，走到梳妆台前换衣服，地上的衣服是她那天穿的──可以看到腋下的无袖长裙，接着脚印再度延伸向门口，然后消失无踪。
    走出门外。整排套间外面的“内环走廊”，平时没有侍从看守，不过有仆役定时打扫，所以没有残留任何线索。
    不过询问当天看守“外环走廊”的人，确实都没有看到凯拉走出去，维克多可以判断──凯拉就是在房间外的内环走廊被打倒。
    延伸想象的话，迄今没有人看到女术士，或许意味着她还被关在这里的某间套房？再者内环虽然说平时没人，但动静稍大就会引起外环注意，那么凯拉消失的无声无息，是中了陷阱？还是她信任的人动物？
    继续推理情报不足，搜索其他房间权限不足，于是一小时的侦探结束，猎魔士只能带着疑问跟随维雷拉德与罗德里克，前往“维吉玛旧皇宫”，吸血妖鸟的猎食场所。
    ……
    二十多名骑士护送，步行前往的路上，少年找上百合骑士，“好久不见，罗德里克，我好像还没恭喜你荣升伯爵。”
    “拜托！维克多，让我们抛开头衔，专注于眼前更重要的事情！”他脚步沉重，很着急的模样。
    维克多耸耸肩膀，“如你所愿，国王让我解除雅妲公主的诅咒，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毕竟过去十四年的时光都能维持正常，我不认为会没有原因的再次发作。诅咒爆发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是有不寻常的地方？”
    百合骑士长叹一声：“呃…抱歉，我知道的并不多，诅咒复发的时候我不在现场。但是我很担忧，吸血妖鸟的出现证明王室受到诅咒，人民对这些征兆是非常敏感的，可怜的公主殿下。
    我真心盼望你能成功，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请给她迅速而没有痛苦的解脱，猎魔士，我愿为此额外付给你丰厚的酬劳。”
    罗德里克话说得相当动情，维克多看起来也感同身受，但在心底，少年决定将骑士从灰名单往黑名单再移动一格，实在太过可疑。
    因为就维克多学习到的知识，吸血妖鸟诅咒不太可能自然复发，杰洛特移除诅咒后的做法，清楚记录在凯尔莫罕的典籍中。
    当时他吩咐公主，往后必须佩带一条有瑕疵的蓝宝石项链，就是里面有气泡的蓝宝石，加上银质项链。并且她卧房中的壁炉，必须不时焚烧刺柏树，金雀花和山杨枝叶。
    所以雅妲诅咒复发的原因，或许是有人换掉那条项链，或将其他香料放到房间的炉火。而上述行动都需要足够接近的人才有机会做到，雅妲的副官罗德里克恰好合适。
    不过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维克多不打算发起指控，告别百合骑士，他接着靠近维雷拉德，白发大肚腩的市长现在大汗淋漓。
    见到狩魔猎人接近，市长挤出一丝笑容，“你挺不错的，看起来很镇定，真是太可怕了，当年杰洛特就警告过我们，吸血妖鸟可能会回来，你有把握再次解决这个诅咒吗？”
    维克多自信的微笑，“我心中是有些想法，但是欠缺实际验证，或许你愿意跟我说说当年的情况，杰洛特是怎么样解除诅咒的？”
    “当然可以，杰洛特说只要能在吸血妖鸟石棺所在的旧宅邸，从傍晚待到黎明，咒语就会被解除，怪物就可以变回弗尔泰斯特的小女儿。
    可他没讲制造出的噪音，会让半个城市无法入睡，总之等我们黎明到达宅邸时，猎魔士与公主倒在石棺旁的血泊之中，杰洛特差点死去，雅妲的诅咒成功消除。”
    “听起来这个办法有不小的风险，如果…我是说如果…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或许会给她一个迅速而无痛苦的解脱？”
    “你自己决定该怎么做，但是要记住，弗尔泰斯特很爱她女儿，而杰洛特曾经把雅妲救回来，这件事让国王对猎魔士印象很好。”
    ……
    终于来到“吸血妖鸟”活跃的地区，维克多用超凡五感观察片刻，找到地下墓穴的入口，不过他才向下走没几步，入口的厚重铁门就被隆隆关上、封闭落锁。
    变化来得突兀，维克多有些愣住，拍拍铁门没有回应，想通但有些不敢置信，他一脚踹出砰的巨响，“维雷拉德！罗德里克！我特玛德能不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等天亮的时候，铁门就会再度打开！”回答的声音是维雷拉德。
    “我相信你可以办到的，拜托你了，我的朋友。”罗德里克如此说道。
    朋你xx！虽然早知道要对这个时代的贵族保持戒心，不过他们的彬彬有礼还是很有伪装性，至少维克多没料到会有这手，直接将门封死的意思是，解决不了雅妲的诅咒，那就当公主的宵夜。
    心知肚明再讲什么都没用，少年打开草药包，直接就是雷霆、暴风雪、黄褐色猫头鹰、猫眼药剂四件套再加上龙吼药水与精神强化药剂。
    雷霆强化腕力，暴风雪强化反应速度，黄褐色猫头鹰补充体力，猫眼提供微光视觉，龙吼药水防备突击，而强化精神能略微提高法印威力。
    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有喝精神强化剂，久违的一管下肚，忽然想起配方的原主卡尔克斯坦先生，不知道炼金术师在这团混乱中有没有碰到危险。
    理论上以对方展露过的实力，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房屋被点着的几率还是不小，毕竟大家都是神殿区好邻居，没理由就他家没事。
    再感受身体的状况，一次四种有毒的狩魔猎人药剂下肚，依然没有什么毒性反应，既不反胃也不呕吐，除去脸上有些发热的感觉，其余生理机能稳如泰山，当前状态绝佳。
    左右扭扭脖子，维克多抽出银剑。
    其实如果选择干掉怪物，问题会变得很简单，手段尽出的状态下，少年有很多方式可以重创公主，但是他不想这么做，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可以的话还是把雅妲弄出来比较好。
    提高警觉，一步步往墓穴深处移动。
    根据杰洛特的记述，这只吸血妖鸟有六尺高，身材就像个啤酒桶，粗短脖子上安着巨大到不成比例的头颅，红眼睛红头发，血盆大嘴从一侧耳根延伸到另一侧，里面排列着匕首般的牙齿，长着比野猫还锋利的指爪，行动若风，还有跟身材绝不相称的怪力。
    而杰洛特当时的解决方法，是躲进她平常居住的石棺，再用“亚登之印”封闭棺材板，硬生生撑到天亮。
    盘算时间将近午夜，吸血妖鸟即将猛虎出闸，维克多打算效法前辈的成功经验，也用亚登之印睡上一晚。
    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先找到那个连吸血妖鸟的怪力都无法破坏，坚不可摧的华丽石棺。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神拳绑带维氏老方

    时间将近午夜，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新的病患被送来，临时医院前面，安古兰坐在台阶上，点头打着瞌睡。
    旁边其他守卫没人想去打扰她，相反都自觉放轻音量，因为这是个堪称以一当百的女人。
    下午他们到达的时候，没有人不被现场的尸山血海所震撼，而幻影旅团的黄金鹰.安古兰.柯里昂的名字，就此烙印在所有人心里。
    而且在她身后还有另外一位更强的，据说是幻影旅团的团长，光凭脸就吓退上百名精锐的松鼠党，这些事迹让卫兵们深感安心，再来只要防备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丧尸犬、还有猎头者利卡，今天晚上就可以平安度过。
    可惜现实并不因人类的想法而改变，隐隐约约有一个步履蹒跚的影子接近，使所有人都提高警觉。
    直到接近三十码的距离，安古兰睁开眼睛，猛然一跃而起，“大叔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的人赫然是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他看起来没有受伤，但是状态也不能说完好无损，至少身上的护甲破破烂烂的。
    “安古兰！？”杰洛特也很惊讶，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少女，他原本只是经过医院，见到亮光想过来休息片刻。
    ……
    把杰洛特拉到临时医院二楼自己的房间，再弄来些食物与饮水，安古兰要好好审问她亲爱的大叔，分别后这段时间到底都跑去哪里。
    一段时间后。
    安古兰靠在桌旁单手托腮，“……原来如此，城里发生暴乱的时候，你和特莉丝去破坏火蜥蜴帮的基地，挫败他们的阴谋！那特莉丝人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放下水杯，杰洛特摇摇头，“行动算是成功却也失败，虽然又捣毁他们一个基地，但还是让阿扎与教授跑掉！至于特莉丝，弗尔泰斯特王似乎有急事召唤，所以先传送到皇宫去。”
    安古兰把面包掰成两截，一半递给猎魔士，“那么大叔你接下来想怎么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留在医院里吧！我觉得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现在外面这么混乱，骑士团与游击队在城内四处开战，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丧尸狗与利卡。
    如果不想被卷进去，留在医院是个很好的选择，仅有少量乱民，不会有大批松鼠党过来。”
    考虑了一下，白狼点点头，吃完东西在房间寻个角落，正坐冥想休息。
    安古兰笑嘻嘻地收拾餐桌。
    ……
    用石砖砌成的地下墓穴，看来荒废很长时间，部分墓室的空气混浊，于是维克多戴上原本用来防御“恶魔之尘”，一个狐狸造型的面具。
    步步为营，猎魔士放轻脚步，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先发现吸血妖鸟，哪怕只能观察一小段时间，也可以掌握更多情报。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往往就是那么猝不及防，就像有首歌唱得那样，在下个路口，忽然看见她，有美丽笑容。
    隔着一间墓室互视，维克多承认杰洛特形容得再贴切不过，不过让他来说明的话，他会说把狼人兽化程度加倍，牙齿更突出更锋利，体型调成肥壮，再配上红色长发，就是她了。
    而吸血妖鸟显然没有欣赏猎魔士外表的意愿，她四足蹬地三步两步就跨越距离的阻隔，如狼似虎的扑向今晚的宵夜。
    掌心向外中指微屈，维克多的阿尔德法印爆发，就像扑上一堵墙壁，她直接撞得倒飞回去。
    砰的摔在地上，她迅速翻身重新四足着地，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冲击造成疼痛，而且这勾起她某些记忆，于是她开始谨慎地观察猎物。
    与吸血妖鸟对峙，维克多在身前挥舞银剑，用劲风与银光恫吓怪物，同时设定新的计划。
    前面几间检查过的墓穴虽然也有石棺，但显然不是她居住的那一个，杰洛特告诉维雷拉德的解除诅咒方法，部份是对的但并不精确，或许当时白狼出于某些原因讲得比较隐晦，就像维克多也没讲实话。
    他一直知道正确的解答，书上记载只需在清晨的三声鸡鸣前，让妖鸟在属于她的石棺外面待着，咒语的效力就会结束。这是对付吸血妖鸟的一贯做法。
    但是现在还没找到石棺，就已经开战，倘若仍坚持不干掉她，那就得陪她玩到天亮，最后在鸡鸣时阻拦她进去棺材。
    长期战对身体和精神都是很大的考验，稍微失手就可能一命呜呼，实在很不想采用。
    把她打痛，她会不会逃回去？
    闪过这个念头，维克多决定尝试肉搏，左手伸进草药包缠绕“神拳绑带”，收剑入鞘再换右手缠绕。
    而银光威吓消失，早已跃跃欲试的妖鸟立刻再度扑上！
    “伏斯─洛──达！！！”
    早等着的龙吼叱咤，封闭环境中威力加成，硬生生将体魄远比熊还要强壮的怪物，也震到头晕目眩。
    闪身侧面，瞄准吸血妖鸟的右大腿，缠上布条的拳头如雨猛击。
    他不敢贸然重击身体，担心下手太重把她打死，妖鸟虽然看上去肌肉纠结，粗壮剽悍更胜狼人，但终究不是狼人，并不以强大的恢复力着称。
    倒不如先剥夺她的奔行速度，接下来无论是要打或是要走，执行起来都会轻松很多。
    ……
    【名称：神拳绑带】
    【类型：服饰】
    【品质：史诗】
    【防御力：较弱】
    【特性：潜能唤醒】
    【附魔：无】
    【法则：维克多限定，拳击力量轻微贯通肌肉脂肪】
    【备注：肉搏！男子汉的最爱！】
    ……
    午夜枭啼，妖鸟墓穴的厚重铁门外，维雷拉德与罗德里克坐在营火旁沉默等待，身边环绕二十多位配戴百合徽记的骑士。
    以指挥权而论，在场这些人有一半直属维雷拉德市长，而另一半在雅妲变身后，暂时归罗德里克队长指挥。
    忽然打破沉默，百合骑士问道：“市长，你觉得维克多会成功吗？”
    维雷拉德搓搓下巴，“在来的路上我观察过，虽然才刚变异完，但他看起来胸有成竹，我觉得他会成功，就像十四年前利维亚的杰洛特，把我们的小公主带回来！”
    “确实，跟我想的完全相同。”罗德里克拾起木柴投进火堆。
    “不过他问我的问题，勾起我的记忆，让我想起当年猎魔士解除诅咒后留下的交代，或许……”
    就在这时，风声中穿来狗叫的声音，凄厉凶狠，众人立刻想到这两天声名鹊起的丧尸犬，还有黑暗中的猎头者利卡！
    “备战！”罗德里克扬声大喊。
    ……
    隔着铁门，墓穴外发生的事情，墓穴里的维克多一无所知，倘若知道也只会幸灾乐祸，谁让他们要锁门的，而且他现在非常忙碌。
    右腿被趁乱连打的吸血妖鸟，失去奔行若风的速度后，还是很快但是不难回避，而当猎魔士一拳又一拳的打击右爪，她忽然发出一声哀鸣，转身往墓穴深处逃窜。
    见状维克多不满的轻哼一声，原本打算让她三肢骨裂，没想到怪物这么快就察觉不妙。
    不过她逃跑倒也合乎心意，只要循迹追踪，能找到她的石棺，主动权就真正握进手掌之中。
    拿出精力汤补充下体力，超凡五感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吸血妖鸟的吼叫。
    拇指小指内屈，昆恩法印发动，猎魔士身周环绕法力护盾，他跨出刚才激斗的墓室。
    而下一秒他就被撞倒扑在地上，原来妖鸟正守在死角等着偷袭，而被利爪撕碎的昆恩护盾，为他争取到这一秒的时间。
    “阿尔德！”强烈的念动波直击，把怪物冲撞到墙壁上。
    从地面弹起，维克多摆开斗殴架式。
    而偷袭失败的吸血妖鸟，龇牙怒吼一声，转头又往深处逃跑。
    松松脖颈，猎魔士重新掐出昆恩法印，虽然这个法印效果不强，与法师的魔甲术不能相比，但是能抗一下是一下，就如刚才倘若没有昆恩，那只能祈祷她攻击有皮甲覆盖的部位，否则肯定要受伤。
    不过这种狡猾的猎杀心智，究竟是属于妖鸟的，还是属于雅妲的，哲学系毕业的维克多认为相当值得探讨，也许等搞定后可以询问下她本人的意见。
    超凡视觉张开，写轮眼看到通道中的无数脚印，狩魔猎人关注其中最清晰的，一步步往前迈进。
    这样谨慎的追迹，确保怪物很难再进行偷袭，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再次试图偷袭。
    终于等少年追到墓穴深处，见到她正在一个石质的华丽棺材前嘤嘤哭泣……这样形容相当诡异，不过大致上就是那个意思。
    看见猎魔士，妖鸟并没有立刻扑过来，这展开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难道雅妲的意识还有残留，她是可以谈判的？
    想到这点说做就做，曲起无名指，维克多结成“亚克西法印”，注视她通红的兽瞳，碧蓝轮回眼旋转。
    下一秒狂怒的吸血妖鸟就飞扑过来，证明无论是短暂心控或安抚动物都彻底失败。
    “阿尔德！”再次把怪物轰开，维克多上前挥拳就打，直到她因为痛楚，短暂逃出房间不知所踪。
    跳进石棺，猎魔士把棺材板阖上，然后用亚登之印封锁棺盖。
    紫光闪耀的魔力，沿着石棺遍布一圈，把缝隙完全封住。
    再敲击石棺四壁，确认好坚固的程度，到此为止，借用前辈的智慧，诅咒解除只剩时间问题。
    拿出八音盒闹钟设定起床时间，维克多决定来好好睡一觉，连续两天都没休息，他觉得自己开始脾气暴躁。
    那么，还是“英雄之证”吧！
    ……
    一夜无话、黎明前夕，临时医院门前，安古兰在与杰洛特告别，猎魔士要去维吉玛王宫找特莉丝。
    少女表情认真，“大叔，路上小心，虽然贸易区比较平静，但是你还是要注意安全！尽管维克多总说不用担心你！”
    杰洛特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乱少女头发，表示亲近的感谢。
    就在这时，“咳咳咳！”猎魔士一阵咳嗽，虽然经过一晚冥想，但伤势似乎并没有好全。
    想到些什么，安古兰猛然说道，“大叔你等着，在这里等着我，我想到有罐很棒的伤药，可以确保你恢复精力，回到最佳状态！千万别走！”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奔进医院。
    杰洛特的耳朵能隐约听到少女的动静，她直接跑到二楼的房间，敲门找夏妮医生。
    然后没多久，安古兰就笑容满面的走出来，把一罐蓝色的药水交到白狼的手上。
    “大叔你真的运气不错，这是威克特别炼制的药剂，能稍微治疗伤势、大幅恢复体力，效果非常的好！”
    看看手上药水，杰洛特声音低沉，“效果这么好的东西，真的要给我吗？这不是维克多特意留给你们的？”
    安古兰头摇得飞快，“不，这个药剂我跟夏妮都不会去使用的，因为它有个很不好的副作用我还没告诉你……”
    杰洛特好奇的挑挑眉毛。
    “喝下去，你会拉肚子，拉得非常严重，但是不用害怕，只是排除体内积存废物，按照学姐的说法就是，它会把你的结肠刮得干干净净，所以分量会稍多一些！”
    讲到最后，少女明显有些害羞，转过头不看白狼。
    杰洛特摇摇头，很沉着的说道：“呵呵，仅是这样的话，安古兰你想太多，猎魔士的身体非比寻常，对各种药剂都有极强的抗性，如果只是让普通人拉肚子程度的副作用，对猎魔士几乎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但是作为亲身试用过的人，安古兰是晓得厉害的，所以她认真地说道：“大叔你可别不相信，这东西真的很可怕！很霸道！它才不管你是不是猎魔士！说要你拉，就是拉到什么都不会剩下！”
    看她那较真的模样，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大笑起来，“说真的，百年过去，我几乎忘记拉肚子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它真的能够办到，说不定我还会觉得很新鲜！”
    少女幽幽叹息：“那好吧！大叔你不信就现在喝，我先回房间去，就不留在这了......”
    说完安古兰头也不回的逃回医院，就像后面有怪物在追着她似的。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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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四章 百合之殇直捣黄龙

    阳光从墓穴穹顶的缝隙渗漏，光路可以看到灰尘漂浮在空气中，墓室最华丽的石棺旁，趴着没穿衣服的公主，而石棺里，飘荡着悠扬乐曲。
    按掉闹钟，耳朵贴着棺壁，确认外面没有妖鸟咆哮的声音，少年使用“昆恩法印”护体，再解开“亚登法印”的封锁效果，推开棺材板出来。
    写轮眼流转，维克多一眼就看到地面的不和谐，她无愧白之雅妲的名声，是个没有黑色素沉淀的选手，于是猎魔士拿出斗篷裹住公主，只把头露在外面，然后和谐的戳醒她。
    ......
    清醒过来的公主，坐起身没有尖叫，也没有慌乱，只是盯着维克多的面具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来揭，少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拿下狐狸面具，注视诡异的瞳孔、熟悉的刀痕与笑容弧度，雅妲面色灰败的苦笑，“维克多……结果真的是你来救我！你都已经变成狩魔猎人！？现在是什么时候，过去多少年了？”
    维克多笑得很爽朗，“没错就是我，维克多.柯里昂，不用担心时间的事，现在还是一二七零年，从你诅咒复发到此刻解除，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七天。”
    听到猎魔士所说，公主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她着急问道：“维吉玛现在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少年摇摇头，“状态很糟糕，贫民区与神殿区爆发非人种族动乱，今天是第三天，昨天他们甚至侵入贸易区，造成很大的破坏，弗尔泰斯特王为此提早回城。也是国王委托我过来解救你的。”
    狩魔猎人的话彷佛鞭子，用无情的鞭笞打掉雅妲的精气神，她一下往后靠向棺材，眼神空洞，凝望光路中的微尘无语。
    过了一会儿，公主轻声问道：“告诉我，猎魔士，我的诅咒有可能自然复发吗？”
    不愧是差点捉到蝙蝠侠的女人，抓重点的能力很强，“如果你始终带着特制的项链，并在房间焚烧驱魔的香气，诅咒不会自然复发，基本上我认为你是被陷害的。”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条蓝宝石项链，交到她手上，“瞧！棺材里找到的，非常精致的蓝宝石，几乎没有瑕疵，本应该纯银的项链材质也不纯，只是看起来闪亮，但没有破邪的效果。或许还有些引动诅咒的方式被执行，但我没有时间深入研究，若有当年的文献，或许能给你更清楚的答案。”
    等维克多讲完，雅妲的表情已经从灰败中镇定下来，她还是侧着头，脸颊看上去白如凝脂，“很好，能确定是被陷害很好！”
    嘴里说着“很好”，但她表情可不像是很好的样子，“之后有什么消息，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接着声音转小，几不可闻，但猎魔士敏锐的耳朵声声入耳，“…多么可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居然会在这种地方栽了跟头，早知道就……”
    少年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不过联系塔勒的说法，或许公主也曾经扶持并利用火蜥蜴帮，只是没想到对方依靠诅咒，把她踢出局外。
    一段时间后，转回正脸的雅妲已经恢复平静，脸上还挂着甜笑，“这样算起来你…才刚变成猎魔士不久吧，昨晚不觉得恐怖吗？听说变身后我的模样很可怕！”
    听到公主的问题，维克多感到安心，看来诅咒消褪后，她并没有留下怪物时的记忆。昨晚他对妖鸟可没有什么好关照，各种花式痛打。
    而刚才盖斗篷前稍微观察，右大腿理应严重的伤势，似乎也随诅咒解开而复原，没有留下痕迹。
    他微笑回答，“不会很恐怖的，其实头发还挺飘逸，看习惯甚至有种独特的美感！”
    “切！吟游诗人的嘴。”雅妲的脸上写满不信，不过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她向猎魔士伸出一只手，“我们走吧！你来驱除诅咒，外面有谁在守着？”
    维克多上前搀扶她起身，“送我来的人是维雷拉德市长、还有罗德里克队长，与二十多个皇室近卫，都是百合徽记的。”
    “呵呵，看来还不死心！”公主嗤笑一声，嘴唇贴上猎魔士的耳朵，声音柔软娇媚，“呐...维克多你救了我，我会好好奖励你的，但想要拿到奖励，你恐怕还得帮我个小忙……”
    ……
    一段时间后，妖鸟墓穴外听到咚咚踢门，与维克多叫嚷开门的呼喊。
    打开锁闩，几位骑士合力拉开厚重的铁门，出现在维雷拉德与罗德里克面前的，却只有猎魔士维克多，没有看到雅妲公主的踪影。
    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面临这个情况还是相当冲击，泰莫利亚的长公主就这么没了！？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真的……”市长上前两步，有些难以置信。
    “我很抱歉，但是过去解除诅咒的方法没有奏效。”维克多没有再做解释，只是摇头叹息。
    罗德里克顿时哭丧着脸，以手掩面，“没想到会这样，最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说完他痛苦的转身离开。
    维克多注意到，随着罗德里克向外走。周围的几个骑士也同时跟着。
    而这样的微举动，让维克多不禁感叹雅妲的敏锐，倘若开门就看到公主陛下，说不定他们就一拥而上，将在场几人都剁成肉酱，维雷拉德多半也不晓得身边这些骑士的成份，实际上是罗德里克的死党。
    从知道诅咒复发是被陷害，维克多还什么都没讲，雅妲就把怀疑对象锁定他的副官，完全没有半点犹豫，她是身在局中，不是站在局外观察，对这样的判断力维克多很是佩服，她一点都不担心会冤枉。
    盯着百合骑士的背影，维克多凑近维雷拉德，压低声音，“雅妲公主还在墓穴里面，她要我告诉你，罗德里克是导致诅咒复发的叛徒，确保人手充足的情况下逮住他，不可为时格杀勿论。”
    听到猎魔士讲的话，市长没说什么，甚至脸色都没有变化，瞥了一眼跟随百合骑士走出去的几人，悄悄点头。如果没有人提醒，维雷拉德或许不会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雅妲存活却不愿出来的前提下，他也察觉出方才的凶险。
    近卫骑士团的组成，主要是维吉玛的贵族子弟，所以不可能全是背叛者，但是至少此刻跟在罗德里克身后的几个人，多半是不能留下了。
    转身走上台阶，维雷拉德招手唤来自己的手下，尽管昨晚遭受利卡与丧尸犬袭击，有几位骑士受伤，不过有盔甲护持的情况下都不严重。。
    维克多也静静跟上，最初雅妲拜托他的事情，可不仅只是宣布死讯，而是要他帮忙抓住罗德里克，不过猎魔士含蓄强调自己的身份后，公主并没有勉强他。
    走上墓穴台阶，重见天日的少年看到市长回到自己掌握的骑士群，百合骑士则拿着一袋金币过来，估计就是他先前提到的，让公主没有痛苦离世的奖励。
    看着他修饰精美的胡须，维克多叹口气，不无感怀的接过金币，心知肚明这该是最后一次见到百合骑士罗德里克。
    为了万无一失，雅妲甚至敢继续留在墓穴里，从这点上看来，罗德里克如果不是用诅咒暗算，确实只配在公主掌中起舞。
    而前途光明的骑士为何背叛，与公主私下又有怎样的纠葛，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这些问题等尘埃落定后，维克多或许会有八卦的兴致。
    而现在，他要前往距离不远的“旧庄园”。
    稍早在墓穴与雅妲最后的对话，她似乎已经看透，也不在乎很多事情了。
    “想知道火蜥蜴帮的秘密基地吗？就像另一个猎魔士杰洛特，你也在追查他们对不对！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大本营在哪，还有幕后真正的指使者是谁！
    只要你愿意帮我……噢，拜托！别又摆出这副表情，不要拒绝我，至少这一次不要，或许我没有机会再要求你什么！”
    ……
    维克多答应了她，欺骗了罗德里克，然后揣着有些惊讶甚至惊悚的答案，一步步走近“旧庄园”，过去的王室施政厅，曾经权力的中心。
    太阳逐渐升起，经过废弃的村庄，走过腐朽的铁栅，接近宅邸的时候，超凡听觉隐约能听到哀号与砷吟。
    整个庭院中其实荒草漫漫，看起来渺无人烟，超凡视觉目力所及也能看出，的确很久没有人经过这里，或者说火蜥蜴帮有别的出入通道。
    维克多现在明白神出鬼没的怪物是怎么回事，其实与松鼠党抢银行如出一辙，在这边制造的怪物，透过维吉玛引以为傲的下水道，投送到各个战略要地，不算是新鲜的构想，但是好用而且防不胜防。
    经过“萨波潘”洋馆的遭遇，猎魔士晓得法师甚至能弄出类似监控的玩意儿，诸多神秘手段又层出不穷，索性直接“砰！”的一发阿尔德，轰开腐朽的大门进屋搜索，打算在最短时间找到地下室入口。
    而他的果决并不是没有报偿的……。
    进到大厅，咚咚咚咚的巨响中，久违的暴君、或者说大型变种人隆重登场，他们手持铁锤身穿链甲，前后包围的热情欢迎，证明他没找错地方。
    上次他击败暴君的方式，是用一颗蜂窝贴脸，把他炸得面目全非，其实用舞动之星也是可以。在这些怪物换上“板甲”前，炸弹应该都能有效杀伤。
    但现在手边的库存，蜂窝与舞动之星都不到五颗，这种瞬发的伤害他想要留在更关键的时候。
    于是维克多拔出钢剑，一管管辅助药水下肚，感受脸上微微发热的副作用。
    “侵入者发现，确认敌人，执行排除工作！”四个暴君异口同声。
    少年一愣，它们具有思考能力，甚至能听从命令，作出简单判断！？
    在洋馆的时候，虽然就知道暴君能判别敌我，但是听到他们会说话还是很惊人的，拥有怪力、敏捷、可控，这种武器完全具备量产的价值。
    手一掐，集中所有精神五指往地面一撞，亚登法印轰然张开，以触发地点为中心，八码之内除维克多本人外，都会受到魔力缓速的效果，虽然对这种大型的怪物而言，亚登的效率不会太好，不过只要能稍微缓速，就能创造绝大优势。
    不过当这四个暴君冲进法印范围攻击维克多时，少年承认是自己太天真，亚登对他们干扰的效率岂止是不好，而是很糟糕。
    因为他们的力量太强了，铁棒重槌砸下来的速度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缓速，逼的猎魔士只能掐起昆恩，打滚逃出他们的攻击范围。
    想省炸弹的计划，瞬间破功，他翻滚起身就是两颗蜂窝丢出去，不丢就算了，丢出去就不要节省。
    蜂窝霹雳炸响，就算有昆恩护体，距离稍远的维克多还是用手护住脸，以免被散射的铁片划伤。
    然而下一秒他瞳孔微缩，因为效果远远不如预期，其中两个没有防备的受伤较重，眼睛都被打瞎，只能狂吼着乱挥武器，甚至打到不及避让的同伙。
    另外两个及时用手遮挡面部的暴君，链甲虽然多处被击穿，同样受伤不轻，但战斗力并没有被剥夺，他们仍然举起武器朝自己冲来。
    几个大家伙穿的链甲，估计里面还垫着多层丝绸，所以对蜂窝的防护效果非常良好。
    耗去两枚蜂窝，才从对付四个变成对付两个，这个效率说实在很让人失望。
    他忽然想到杰洛特，不知道白狼此刻在哪里。
    如果是在游戏里，“旧庄园”怎样都该算个大副本，阿扎也能算是头目级的，白狼是不是该来并肩作战呢？
    倘若他能出现，压力肯定会减轻许多。
    ……
    而此时的杰洛特，正在维吉玛王宫某处。
    稍早他赶到皇宫，有特莉丝引荐，白狼很快见到弗尔泰斯特王，并唤起国王的良好印象，毕竟十多年前就是杰洛特拯救公主的。
    于是国王交给他两个任务，去拯救雅妲公主，如果维克多失败的话；还有攻击不停放出怪物的火蜥蜴帮。
    出于保护国王的原因，特莉丝暂时不能离开皇宫，只能为白狼弄身新的护甲。
    然后临出发前，杰洛特想起安古兰塞给自己的药水，考虑后还是决定饮用试试，于是此时的杰洛特，正在维吉玛王宫某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地底再会怀特莱拉

    很幸运，暴君们都没有戴头盔，于是维克多用一枚“舞动之星”烧伤剩下的其中一个，再用亚克西法印控制住最后一个暴君，然后依序为四个怪物作开颅手术。
    前两天在城里没有看到它们，原本少年还期待是那个萨波潘法师.亚伯特个人私制的作品，不过现在看来阿扎果然也走到这一步了。
    找到通往地下室的路，“阿尔德”轰开堆积的杂物，拉开铁门视线所及，黑暗中地底岩洞的石笋啪啪滴水，喝掉猫眼药剂，他踩着湿滑的阶梯，一步步走向地底。
    一段时间后，当猎魔士终于看到火光，走入宽广的石砌房间，实验室中央那个“女人”，证明阿扎不只是走到暴君而已，他走得比亚伯特还要“远”。
    “维…克多……，”叫出少年的名字，眼前这个稍微驼背、歪嘴流涎的“女人”是怀特.莱拉，前天进城时碰到的佣兵领袖，灰发长辫、两颊深邃刀疤的高大女战士。
    现在莱拉仍然穿着锁甲，不过却变得肤色惨白，没被锁甲包覆的地方，果露出几处缝补痕迹与鲜红囊肿，形若小丑活尸的她站在房间中央，堵住前进的道路。
    猎魔士深深叹口气。
    面对变异的莱拉，虽然吃惊却不算什么，可是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又不立刻发动攻击，意味着她还有记忆，而且能够辨识。
    听到这样一个不成人形的生物，叫出自己的名字，那种物伤其类的愤怒，少年碧蓝的写轮眼深处，透出一抹血红。
    轰然声响，在房间另一端的锚点上，传送门打开，然后维克多看到自己正欲杀之而后快的人──阿扎.贾维德从里面走出来。
    脸上穿满银环、全身刺青的瑟瑞卡尼亚人，穿着简单的布衣，身后背着狼牙双棒。
    他惊讶地注视少年，声音低沉沙哑，通用语腔调怪异，“你好，维克多，没想到你居然能追到这里，”他看着猎魔士的眼睛，“而且你变异成狩魔猎人了！？真是不可思议，距离上次碰面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
    看起来你的变异非常成功，除去瞳孔我几乎找不到与原本有什么区别。不过你的脸妆很漂亮！或许你也想添加些纹身，那会让你更具美感。
    为什么你看起来很愤怒？”
    “你看不出我为什么愤怒吗？你真让人恶心，阿扎！我有一个朋友叫兰伯特，他很讨厌法师，原因是他觉得法师都是些没血没泪的家伙，我曾经觉得他说得太夸张，不过看到你的所作所为，我现在强烈认同他的看法，阿扎.贾维德，你必须被毁灭！”
    “维…克…多…”面色苍白僵硬的莱拉，重复念着少年的名字。
    听到莱拉的呢喃，阿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啊，原来如此，你认识这位女士，那你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想你或许误会了什么，你不应该生气，反而必须感谢我给予她成功的变异，一份生命的礼物！”
    维克多双手抱胸，“成功的变异？生命的礼物？你未免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虽然她原本就不讨人喜欢，但是现在这团恶心的血肉，怎么也算不上礼物，我甚至不觉得她还算是活着。”
    法师漫不在乎地说道：“所以我说你误会，射杀她的并不是我而是松鼠党，我不过是尝试着废物利用而已！而结果你也看到了，就像海边的英俊哥所说，‘生命具有无限的可能！’
    看看现在的莱拉，可以说比活着的更好，强壮的肌肉，高超的战技，理解并绝对服从命令，接近完美的生物武器。”
    维克多竖起中指，“与其变成这种怪物，被你这样的狗杂种玩弄，我相信莱拉宁愿当场死去！”
    阿扎低沉的哼笑起来，双手在胸前比划，“呵呵呵哈哈，关于她的个人意愿，你马上会看到的。
    很抱歉，我其实应该多花些时间，就在这里将你解决掉。不过我实在是太忙，没办法陪你继续玩下去。
    莱拉，你不会原谅这个骯脏的狩魔变种侮辱你的主人吧！务必让我们的维克多先生，充分体会你对新身体的看法。”
    从察觉法师的施法动作，维克多就闪身躲到掩蔽物后面，与上回不同，哪怕他再次释放“阿祖烈之雷”，坚固的石壁也肯定能挡住。
    不过这回法师的施法对像是莱拉，“阿祖烈之盾！”语声落下，一层透明的薄膜在变异女战士身上出现。
    拿起几份桌上文件，阿扎冷笑地传送消失。
    察觉到法师离开，少年掐出昆恩法印，老老实实的先上一层防护盾。
    接着从岩壁后面走出，慢慢接近变异的女战士：“怀特.莱拉，你能认出我是维克多，那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她歪头微笑，“维克多……！”从开始到现在，这是她第三次叫少年的名字，生前的声音就不好听，现在当然不会变的软萌，而更糟糕的是她一剑朝猎魔士的脸上劈过来。
    “铛！”，烈焰之击出鞘，精准架开莱拉的第一剑，接着铛当铛当铛当的打铁声绵延不绝。
    变异后的莱拉双持双手剑，双手剑被她当做单手剑使用，劲风呼啸的双持剑舞犹如旋风，虎虎朝着维克多辗压过来。
    对方的套路很简单，应付起来并不困难，问题是又长又快又重，毫不逊色饮用药水后的猎魔士，逼迫维克多也不得不双手持剑，全力以赴的抵挡。
    实验室中火花四溅，招架闪躲翻滚迂回，旋转跳耀他睁着眼，很遗憾不能闭上，这个时候只要闭上一秒就会死人的。
    在持续不断的交手中，维克多不停试图与她沟通，但是她的回应千篇一律，就是“维克多”，至此少年可以肯定，女战士还是死了。
    这里说的死去是狭义的死去，精神上死去，她能叫出名字，纯属过去记忆的回响，真正属于人的部份，莱拉已经死了。
    不过光只是记忆的回响，这鬼东西就给维克多带来不轻的心理压力，尽管之前没有跟莱拉打过，但是从年龄判断，大致可以估计她战斗技巧的熟练程度。
    而原本最多在几十个回合内可以解决掉的对手，被改造后，变成压着自己打的怪物。
    此外，莱拉与当初萨波潘的村长鲍尔曼还有个决定性的不同，刚才维克多与阿扎在讲话的时候，瞳孔反白的莱拉，很有大佬讲话喽啰旁听的自觉，并不着急扑上来攻击维克多。
    能够等到阿扎下达命令才开始攻击，可以算是真正合格的士兵，从利卡、暴君到眼前这个莱拉，被维克多那五篇猜想打开视野的法师，危险程度正在垂直上升。
    再一次滚动，稍微拉开距离，猎魔士屈起无名指，“亚克西！”尝试使用法印控制。
    至少刚才的暴君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维克多能够让他进入浑浑噩噩，失去战意的状态。
    不过同样一招对上莱拉，效果就很糟糕，她只是微微一晃，然后就恢复正常，记忆的回响提供她足够抵抗控制的精神力。
    双手剑斩如风，这一次维克多真的来不及闪避，“砰！”的一声，昆恩护盾被重剑砍破，幸好闪避的够快，钢剑在皮甲上划过，切出一条白印。
    “阿尔德！”瞬间法印喷发，将莱拉轰飞出去。
    激战加上连续使用法印，这一击轰出去后，维克多也感觉到淡淡的晕眩，注意到莱拉又要扑上来，炼金术士探手入包，连续抛出蜂窝与舞动之星。
    爆炸声响中，从开打起就一直狂突猛进的莱拉终于暂时停下脚步，不过维克多只觉得加倍头大。
    “阿祖烈之盾”的效果看起来很好，两颗炸弹轰完，蜂窝直接爆炸的效果只有几枚穿透保护，造成轻微伤害，而舞动之星里带有燃烧效果的黏浊，正沿着护盾表面缓缓流到地上。
    而不仅防御出乎意料的强大，更麻烦的是猎魔士能够感觉到周围散逸的魔力，正在缓缓的流向莱拉，重新补充重创的阿祖烈之盾。
    这个法术竟然是维持固定时间的增益类魔法。
    包里只剩一颗的反魔法金属炸弹是不能动用的，无论如何，至少也要留给阿扎.贾维德，况且可以的话，少年很想省起来留给幕后指使人。
    不过就算不能用反魔法金属炸弹，但自己手上还有其他反魔法武器，比方说破法短剑，还有它！
    “真是麻烦，我本来不想用这招的！”维克多轻声叹息。
    怀特.莱拉两把双手剑挥舞出残影，再度旋转着冲向猎魔士。
    但是这回攻击的成果截然不同，当铛当铛当几声巨响后，迅猛的双手剑就全被弹开无以为继，而维克多趁着空隙一脚踹出去，把莱拉蹬飞到房间角落。
    ……
    【名称：斩龙者】
    【类型：武器】
    【品质：史诗】
    【攻击力：极强】
    【效果：破法者，反魔法金属混铸，材质天然干扰一定距离内的魔力运作】
    【特性：破坏之力，体力吸收，攻防加成】
    【附魔：无】
    【备注：制作屠龙武器并不困难，难的是找到挥动我的屠龙勇士】
    ……
    乍看之下，简直不能让人想象它是剑，它又粗又大又沉重，就像是一根大铁片，几乎可以当盾牌来使用。
    当它屹立大地时，曾经借助重量欺负“手半剑”的“双手剑”，终于知道重量差距的痛苦，所有攻击砍在它上面都毫无意义。
    “斩龙者！”比最重的铁锤巨杵还要更大更重，诺维格瑞铸剑大师与铸甲大师联手，选用黑钢结合白银、秘银、反魔法金属，剑成就是史诗的超重量级武器，添加维克多的炼金工房附魔，强强联手荣誉出品。
    刚才莱拉冲过来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维克多直接从草药包里面拔出斩龙者插在地上，光凭面积和重量，稍微挪动方向就把双手剑全部挡回去。
    “来啊！”看着眼神凶狠的莱拉，维克多笑嘻嘻地向她招手，示意她尽管放马过来。
    怀特.莱拉歪着头，歪嘴不受控制的口水直流，她本能知道有哪里不对，但是记忆回响没办法支持她做复杂的战略思考。
    于是变异的女战士，只能龇牙咧嘴一段时间后，扑上来一阵乱砍，再度徒劳无功的被维克多一脚踹回角落。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她身上的阿祖烈之盾在靠近这把巨巨巨剑时，法术的结构开始逐步剥离，这是反魔法金属的天然特性，干扰并压制魔法。
    然而虽然好用，但这把武器也是双面刃，同样会限制维克多的作战方式，就像现在手上握着这把剑，反魔法金属干扰下，他自己也施展不了法印，就算原本有套昆恩护盾，或是在地面架设亚登法印，同样会逐渐被“斩龙者”解离。
    维克多守在原地没有移动，并不是他不想一剑挥过，把莱拉砍成两段，而是现在的斩龙者巨剑，他还不能举起来攻击，没有那个力量。
    想真正挥动它进行攻击，需要其他的虚空特性配合。
    当初打造的时候，他就有想好未来规划，可惜有些特性在炼金世界蛮常见的，但是迄今在猎魔世界都还没有发现。
    不过对这把巨剑的未来性，他还是充满期待的，如果真理只在射程之内，那么光凭剑身自带的破法者功能，还有压倒性的重量威力，这把“斩龙者”甚至可以叫“真理之剑”。
    冲上来一顿砍，然后被踹飞，同样的轮回重复几次后，刚开始凶猛无匹的莱拉，终于也跪倒在地呼呼喘气，她手上只剩一柄双手剑，另一柄掉在维克多脚下。
    阿祖烈之盾的效果已经被完全破坏，最近连续两脚蹬在小腹，对她身体活动的机能也有损伤。
    于是当莱拉再一次冲来徒劳无功的折戟斩龙者后，维克多从剑后转出，左拳打在她肘关节，击飞女战士最后的武装，右手破法短剑一闪，将她喉咙砍开大半。
    鲜血狂喷中，变异的女战士跪到地上，双手摀住咽喉阻止出血。
    绕到身后，维克多揪住莱拉的辫子，短剑再次挥过，彻底砍掉她的首级。
    无头尸身扑地不起。
    这样做并不是残忍，而是猎魔士不想冒险，虽然不晓得这种变异的自愈效果如何，不过从阿扎的话里可以知晓，变异是把莱拉从濒死拉回成这样的怪物，所以单纯砍开脖颈未必就死。
    但是斩首，就算是生化危机真正的t病毒也无力回天，必须要是g病毒才行。
    走到旁边，将首级放到桌上，维克多为莱拉阖上眼睛，“连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自由掌握的话，死了也好。”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决战阿扎雷切无双

    终于离开王宫的杰洛特，感到如释重负身轻如燕，精神抖擞活力充沛，维克多的炼金技艺确实非凡，但他决定往后喝他的药剂前必须三思。
    没想到安古兰说的是真的，副作用竟然那么厉害，连猎魔士的循环系统都无法免疫，还好他有按照建议，选在厕所附近饮用，不然的话……光是推想后果就让人不寒而栗。
    前往吸血妖鸟出没地点的路上，远远一行人反方向走过来，猎魔士猫眼敏锐，看清被护在中央的一男一女，中老年男性是他的旧识.市长维雷拉德，而那个年轻女子也有些眼熟，他轻易猜到是曾让自己陷入濒死的雅妲公主。
    显然维克多成功完成解除诅咒的委托。
    而对面中心的两人，接近后也认出白发猎魔士，派骑士过来邀请他去说话。
    ……
    旧庄园地底下，收起斩龙巨剑，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维克多继续往岩洞深处前进。
    刚才与莱拉的战斗验证他的推论，反魔法炸弹对法师并不是无敌的。证据是阿祖烈之盾从受到迪魔金干扰开始，层层剥离到完全解除，耗去不少时间。
    也就是说反魔法炸弹一出，法师立刻魔力混乱，什么都施展不出来成为废人，并不是通用的现象，可能是亚伯特学艺不精而已。
    要让反魔法金属生效，距离需要够近，接触的量也是多多益善，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反魔法金属手铐贴身铐住，然而光凭魔法盾阻隔，可能一时之间就铐不下去。
    这个发现对先前自认吃定法师的维克多来说，不算是好消息但还能接受，至少没有在丢出反魔法炸弹后被狠狠打脸，甚至反杀。说起来高阶法师要真那么容易对付，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但不管怎样，决战场地丢出反魔法炸弹，至少能让阿扎无法施展“远距离传送”──这个已知最容易受到干扰的法术，在迪魔金碎屑满地的情况下穿过传送门，完全是自寻死路。
    只是没有确保必胜的王牌，争斗的策略就必须审慎考虑，维克多喜欢打有把握的仗，这种没有绝对胜算的战斗，其实不合乎他的性格，可是他更不能让阿扎走掉。
    法师回来应该是要收拾东西离开，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他刚才放过与莱拉联手，铲除自己的机会，因为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等雅妲回归宫廷，把告诉自己的事情向她父王一一交代，她还是那个国王最爱的女儿，最多是有点小叛逆，被人误导做了些小坏事，但是火蜥蜴帮或者是幕后主使者，在泰莫利亚是肯定待不下去的。
    事实上，从国王回归开始，整起非人种族暴乱与相应的阴谋都必然被绝对的兵力辗压。
    所以维克多要追下去，否则下次要再逮到他，不知道得等到哪时候，而且青草药剂的秘密，很可能会流传出去。
    ……
    越往下行，凄厉的哀嚎与嘶吼声越发清晰，对即将看到的情况，猎魔士有心理准备，但是踏进石室，真正看到还是难以接受。
    一整排一整排的铁笼，排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里面放着上百只不同变异程度，曾经是人的生物。
    放轻脚步握紧拳头，知道是一回事，见到是另一回事，碧蓝的轮回眼染上浅红，色作淡紫。
    穿过实验体的囚笼区，深处研究室中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对此满怀期待的猎魔士，轻轻拔出烈焰之击，从草药包拿出一瓶又一瓶对战斗有帮助的药剂使用。
    而他喝的那几瓶都是毒性增加，但是效果更强的药水，这次喝下去后仍然没有不良反应，就是脸上发热的感觉变更加明显。
    转过弯，看到小房间里阿扎的背影，他一手探进草药包取出迪魔金炸弹投掷进去，同时整个人如箭离弦的扑向他后背。
    ──再没有其他干扰因素，希望能就这样解决掉他。
    “轰！”反魔法炸弹爆开，察觉危机的阿扎.贾维德迅速转身，刚好看到维克多淡紫色的眼睛，与剑光由下而上一闪而逝。
    “砰啷！”法师没有被一刀两断，而是犹如玻璃片片碎裂，这手玻璃镜像体维克多是第三次见识，毫不犹豫双手持剑横挥。
    “铛！”的巨响，是钢剑与狼牙棒对撞的声音。
    力尽稍退，重新恢复对峙局面，猎魔士看到法师的布衣被斜斜切开，证明刚才的偷袭不是徒劳无功，但也没啥用处。
    狼牙棒拄地，瑟瑞卡尼亚人摇头说道：“真让人失望，没想到居然使用偷袭这种伎俩，迪魔金炸弹莫非就是你的王牌，敢于挑战我的原因？看来我过去似乎高估你了！”
    “自信一点，把似乎去掉。有段时间我也高估自己，还以为一丢炸弹你就魔力散乱惊慌失措，手脚发软任我宰割！”
    一边回应法师，少年一边试图使用法印，然而遍地反魔法金属碎屑，让他粗浅的法术技巧完全失效，同理证明，至少面前这家伙也不能开启传送门逃跑。
    他的声音低沉，微带怒意，“你以为这种粗浅的挑衅能够奏效？”
    “有没有效我不知道，但是漫长的追逐到此为止，这个封闭的环境很适合我们决战！”
    不大的研究室里，维克多摆开牛位起势，烈焰之击剑柄处于略高于头顶的位置，剑尖指向对手面部。
    下一刻剑势斜劈，猎魔士贴近纠缠法师，不让他有施法时间。
    虽然无法判断法师还能否施展法术，但无论如何踩在满地迪魔金碎屑里，都会严重干扰他的魔力，自己牺牲掉法印能力，换取他也受到限制，较量剑术比让他肆无忌惮使用法术要好。
    来时沿途思考，这是胜算最高的一个计划。
    冷笑一声，阿扎舞动双狼牙棒，与维克多展开死战。
    ……
    这个瑟瑞卡尼亚人不好对付，是在阿祖烈之塔，观看他与教授双战杰洛特就知道的事实，不过真正对战的感觉，或许是刚和莱拉那样的怪物对抗过，压力并不是很大。
    再经过几波交锋，猎魔士就能断定，单凭体力继续打下去，不久后法师必然会输，这件事他们俩人都很清楚，此时真正需要提防的，反而是对方瞬发法术的手段。
    所以只要提高警觉，同样没有护盾的情形下，一边穿着是单薄的布衣，另一边是虚空特性加持的皮甲，这场胜负不问可知。
    可惜维克多信心十足的想象，下一秒真正被打脸打到脸颊肿起。
    当猎魔士的剑锋，又一次掠过法师的脸，甚至砍断一枚银色鼻环后，法师猛然大吼，“够了！”
    接着强大的魔力震荡，把堵在门口的维克多直接吹飞出去，咕噜噜噜一路滚到实验体囚笼区，冲击波同时也把地面所有的迪魔金碎屑吹到房间角落。
    被吹到老远的维克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扎，从研究室里走出来。
    法师满面怒容，狠狠瞪着他，简单颂唱后，黑壮的身躯浮上一层深蓝色薄膜，是魔甲术，再来狼牙棒随手挥舞，武器表面炽烈升腾.附魔火焰。
    “陪老鼠玩玩，你这杂碎还当真了！以为区区一个反魔法金属炸弹，就能够对抗真正的战斗法师吗？
    看清楚我们的差距！你马上就会知道，为什么几百年来法师都能站立在权力的巅峰，而狩魔猎人只能在泥塘里面打滚！”
    手指一掐昆恩法印，维克多身上浮现浅金护盾，卖相与功效都与阿扎不能比，但聊胜于无。否则被那一双附魔火焰的狼牙棒直击，肯定生活不能自理。
    “现在死吧！”挥舞着武器再度对战，两人一交手猎魔士就压力山大，从迪魔金碎屑遍布的研究室里走出来，阿扎岂止是猛虎出闸，根本是蛟龙归海。
    打到兴起，他甚至于狼牙棒所指都能喷发火球，维克多瞬间被打的抱头鼠窜，只能战术性撤退，躲到掩体后方。
    幸好宽广的实验区域，有很多可以遮蔽的设施与变异囚笼，法师一时却也逮不到猎魔士。
    凭懒驴打滚对抗闪现追迹，维克多一面滚一面在心里大骂亚伯特死前都要坑人，波兰蠢驴害人不浅，一个在游戏中把反魔法炸弹做的超威，害他满怀期待，一个示范被炸直接废掉，给他必胜错觉。
    真实情况是，战斗法师厉害到这个程度，光凭一颗迪魔金炸弹就来单挑，根本是作大死。
    虽然心里抱怨连连，不过猎魔士却没有放弃希望，相反他一遍遍在心里盘算自己的筹码，阿尔德吹飞他有魔甲保护，撞击没什么效果，还能挡掉伊格尼，亚登不能缓速魔力更强的法师，亚克西连失智的莱拉都控不住，昆恩更不用提，貌似五种法印没有一种可以对抗阿扎，炸弹对魔甲术效果也很有限。
    阿扎持续闪现轰炸，维克多生命不息，滚动不止。
    一边跑滚一边发散思维，换个想法孙子兵法，天时、地利、人和！
    法师与猎魔士比较，职业先天性能就有差异，人和不用说没得比。天时乍看稍微偏向自己，只要再撑久一点，他冷静下来就会想到必须尽快离开，可惜这是以个人求生角度的天时。
    倘若还想要干掉他，等阿扎这一波愤怒过去，清醒后他要走，自己没有办法阻止，所以天时各半。
    最后就只能够考虑地利了，实验区域到处都有设施与囚笼遮掩，方便秦王绕柱，姑且算是地利，那么有没有，还有没有什么有帮助的？
    苦思冥想间，突然间一个念头撞进心里，维克多难以遏抑的微微颤抖，他很不想要这么做，但是这样做确实有机会留下阿扎。
    于是又一波轰炸结束，少年大喊，“阿扎.贾维德，既然你从那什么猜想启示录获得很多启发，那你难道忘记，手稿第一篇第一段写的是什么吗？”
    法师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猎魔士，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题。
    停下闪现，手稿第一篇第一段的内容，刚浮现在他心中。
    耳畔传来维克多的大喊：“须知，对变异的研究与猜想，所有对生命本质的改变，都不应当逾越分际，当铭记以下原则：
    实验体需自愿进行实验，不可以欺骗，或是强迫施行，且所行实验务需遵守行善不伤害原则，致力于受验者的福祉，减轻受验者的痛苦。”
    少年所大声朗诵的，赫然就是《青草试炼猜想之其一》的开篇。
    阿扎皱起眉头，他不认为普通的猎魔士会去研究那几篇文稿，再联想短短几天，他居然就已完成青草试炼，一个猜测闪过脑中。
    “所以你就是海边的英俊哥！？”
    “......是啊…我…就是海边的英俊哥。”回答的声音有些停顿，不时喘气。
    追击猎魔士一段时间，法师多少了解这个对手，刚刚被追那么久都没事，不可能朗诵一段文字就会变得气喘吁吁，难道他在看不到的地方做些什么？
    施法闪现，阿扎移到远离维克多，但是能看清他的位置，所见画面让他微微一愣。
    整排囚笼的实验体，竟然已经全部被猎魔士戳死，本来实验区域就哀嚎满天，再加上他大声朗诵，自己竟然没注意到他在这边杀人。
    盯着垂首不动的少年，法师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对方没有移动正好，把狼牙棒插在地面，他锁定维克多开始施法。
    “你的所作所为毫无意义！想破坏我的实验，我早就有足够的数据！”
    就在这时，维克多猛然抬起头，让阿扎看清他的眼睛，那双变异的眼睛，诡异的三层瞳孔鲜红明亮，九个黑点彷佛有生命般环绕旋转。
    猎魔士直线朝法师狂奔，就像看到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满怀喜乐毫无畏惧。
    阿扎嘴角泛起冷笑，勇气可嘉，但这毫无意义。
    他双掌的白光赫然正是阿祖烈之雷！
    然而少年比他更快一步，“亚克西！”
    瞳孔三层鲜红怒放，强大的精神冲击命中正要放出法术的阿扎，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然后清醒时，眼前已经没有维克多的踪迹，法师一时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他试图移动身体，但身体没有回应。
    接着他注意到自己飞在空中，不…只有头飞在空中…身体还在地面！！！
    而那个猎魔士正看着自己笑，手上拿着一把短剑，笑的阳光灿烂，那是阿扎最后看到的画面。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找到凯拉白霜终末

    当阿扎死不瞑目的头颅落地，回味刀锋斩杀的灿烂，多巴胺大量分泌，惊人的狂喜贯穿全身，从后脑一路蔓延到脊椎末梢。
    “呜哦…呜呵呵呵……呜哦哈哈哈哈哈！”
    猎魔士左手遮住脸，笑的邪魅狂狷，“胜利是属于我维克多哒！依然从未改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宣泄巨大的压力，少年狂笑不止。
    然而笑着笑着声音却逐渐变态，笑容逐渐扭曲，他猛然再也笑不出来，垂下头呼呼喘气。
    好一会儿，维克多终于调匀呼吸，抬起头来恢复平静，“差一点…差点就步上变形怪的后尘！”
    与法师战斗到最后关头，维克多想出的办法就是透过连杀快感，强行将精神力拔高，然后驱动亚克西反印，心控阿扎.贾维德。
    尽管控制仍然失败，但是强大的精神冲击，猝不及防下足以让法师陷入迷网，而胜负就决定在瞬间。
    从草药包抽出“破法短剑”，向呆滞状态的阿扎脖颈连斩数下，成功破开魔甲的屏障，砍掉法师的人头，结束几个月来的追索。
    整段操作执行起来并不困难，但却是在走钢丝，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原本就处在“连杀快感”的状态，加上斩首阿扎强烈的“杀戮快感”，刚才某个瞬间，维克多眼睛看出去都是一片血红，差点失去理智，化身被欲望支配，疯狂的杀人鬼！
    ──如果不能够掌握自己的欲望，那就会沦为欲望的奴隶。
    总之过程虽然凶险，但终究还是赢了，胜者才有资格反省。
    挥手甩去血渍，看着手中立下大功的破法短剑，猎魔士心满意足，“迎着阿祖烈之雷砍杀，你以后就叫‘雷切’吧！”
    ……
    【名称：雷切】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强】
    【效果：破法者，反魔法金属混铸，材质干扰一定范围的魔力运作】
    【特性：攻速加成，增加锐利度，增加锋利度】
    【附魔：无】
    【备注：丑—卯—申】
    ……
    结束中二时间，把雷切收回草药包，维克多走向研究室。
    继续待在囚笼区对精神有害，实验体的呼嚎会引发拔剑杀戮的冲动，他记得研究室角落有个大釜，先去用“战斗调和”把狂躁不受控的杀意消耗掉。
    边走边盘点手边剩下的破法武器，反魔法金属炸弹耗尽，就剩下斩龙者与雷切，而前者还无法投入实战，也就是倘若再战法师，仍需要倚靠雷切担任胜负手。
    最初这把“破法短剑”的附魔，就是专门用来破甲，不论是重甲或是魔甲。
    然而就算是特化武器，也是猛击数下才砍开魔甲，战斗法师阿扎的剽悍就一至于斯的话……看来幕后黑手还是留待有缘！反正弗尔泰斯特有足够资源堆死他，自己就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扶起翻倒的大釜、升火烧水，等候期间维克多开始收拾研究资料与战利品，研究资料自不用说，青草配方与法师滥用的成果纪录全部都要回收。
    而战利品方面，坏蛋往往都很有钱，就如亚伯特的洋馆，这里作为阿扎的基地，同样有不少珍贵素材，可惜作为法师，他的地盘没有反魔法金属。
    连续扫空几个书架，维克多突然看到一个非常违和的物品，那是一个白衣美女的小型雕像。
    以阿扎这家伙的外型还有性格，在研究室里摆个公仔手办，槽点堪称突破天际，拿起来细致观看，倒有几分像是凯拉.梅兹，莫非瑟瑞卡尼亚人暗恋她？
    抛掉荒谬的可能，陡然记忆触动，在尝试放进草药包失败后，维克多看着手上雕像，发自真心的微笑，“真高兴你还活着，凯拉！”
    ……
    同时间，维吉玛城郊某处山头──
    火蜥蜴帮的教授，与几个帮派高层，肃手侍立在一男一女后方不远，默不作声的等待，平常他们的凶恶面孔收得干干净净，看上去一片恭谨。
    因为男人是艾登子爵，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尼弗迦德情报机关首领，而女人是女术士艾希蕾·瓦·阿纳兴。
    李道克斯拂过精致的胡须，“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阿扎…是发生什么状况，还是有其他想法。”
    没理会子爵的提问，拿出银镜确认妆容没有瑕疵，女术士知道他并不期待她的回答。
    伸手从教授手中接过传音盒打开，李道克斯低声问道：“法师，你在哪里？收拾资料不需要这么长时间，赶快过来汇合！”
    隔了十多秒，传音盒另一端传来无法分辨的声音：“……我考虑过了，原本的还不足够，我认为这些珍贵的资料应该值得更多……”
    没有再回答，间谍首领把传音盒扔在地上摔碎踩烂。
    艾希蕾轻笑一声：“怎么回事，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我觉得他说的很合理，那些资料确实很有价值。”
    “再有价值都没用，阿扎已经完了，说话的根本不是他，只是想刺探情报的某人。虽然讲述内容很合理，但我与阿扎有过约定，每一句话都必须互称头衔。”李道克斯冷淡说道。
    女术士看着城中的几处硝烟，“原来如此…可能是凯拉或特莉丝出手，真难置信维吉玛都陷入混乱，她们还有余力插手逮捕一个战斗法师！”
    “反正都不重要了，不过眼前这场面，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
    “你是说……燃烧凶兆！？”
    艾登子爵.李道克斯稍微松开衣领，“你看这像不像‘泰莫利亚燃烧’，至于‘白狼苏醒之日’，我们可怜的教授不久前才从他剑下逃跑。”
    教授依然垂手肃立，就像子爵口中说的人并不是他。
    女术士.艾希蕾瞇起眼睛，“更早之前霍桑已死，确实很有意思！不知不觉预言的前置条件都已齐备，上古之血是否真会归来，我相信皇帝陛下会想知道这件事。”
    间谍头子打开怀表确认时间，对女术士做个手势，“时间到，阿扎完了，罗德里克被捕，开传送门我们回去！”
    艾希蕾含笑施法，传送门轰然张开。
    ……
    地下岩洞研究室里──
    听到传音盒另一端传来劈啪杂音，然后再无回应，维克多随手将它抛到旁边。
    原本打算听听看阿扎想把资料带去给谁，却没想到对方警惕性颇高，一言不合就挂电话，这么高的素养难道是瑞达尼亚密探，还是尼弗迦德间谍？
    或许他们也有交谈的暗号，就像凯拉与自己，分别是米开朗基罗与达文西。
    不过没套到情报就没套到，猎魔士也不在意，他蹲回地上把扫成一堆的反魔法金属屑，一捧捧送进大釜。
    火红眼状态虽然精神亢奋，法印威力强横，但是濒临失控的感觉也很难受，所以当务之急是用“战斗调和”恢复冷静，顺便制作一样解救凯拉.梅兹的道具。
    没错，刚刚书架上那个美人公仔就是凯拉梅兹，不能收进草药包证明她是活的，而雕像外型则是“化器封形术”的结果。
    “化器封形术”又叫人体压缩术，是一种强力法术，能把被施法者包裹进玉质外壳，并缩小至可以握在手掌中的“雕像”。
    在凯尔莫罕与班阿德图书馆中，维克多都有看到这个法术的介绍，不过他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游戏里有两个雕像，可以请特莉丝将他们变回原形。
    当时特莉丝施法动作非常性感，作为玩家表示赏心悦目。
    总之既然这是一种静滞封印术，那么以反魔法金属为基础制作的某样道具，应该就能够还凯拉原形。
    插入搅拌棒，维克多集中精神发动“战斗调和”，瞬间轮回写轮眼旋转，眼底血色尽褪，真理之轮一放即收，大釜闪耀出七彩光芒。
    他带着几分得意，观察新出炉的史诗道具时，背后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真是不可思议，这种独特的炼金术，刚才地面闪过的图案也很有意思，再扩充应该会变成贯穿天空的光柱。
    所以我猜测，你就是海边的英俊哥，给阿扎它们启示的人？”
    背向门口的维克多，感觉血液冻结成冰。
    那个熟悉的声音继续说道：“长久以来，我都在注意你，维克多.柯里昂，算起来这是我们第六次碰面，我一直在期待这样一个机会，让我们好好聊聊。”
    深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原本打算装死到底，少年真心不想面对他，因为找不出哪里有胜算，但是现在看来，计画果然赶不上变化。
    取出大釜里的道具，若无其事地放进草药包，猎魔士转身看向对方。
    ──雅妲公主同谋，火蜥蜴帮幕后指使，烈焰蔷薇骑士团大师.阿尔德堡的贾奎斯！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看来雅妲已经告诉你很多事情。”
    依然全身板甲，依然刚正严肃，骑士团长威风堂堂。
    猎魔士颔首认同，“是的大师！公主告诉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骑士团大师指使火蜥蜴帮出售武器给松鼠党，再挑起种族冲突，引发城市暴乱，你究竟想要什么？”
    “权力，控制军队的权力，仅此而已。”他回答的态度很坦然。
    “那为什么要让雅妲诅咒复发？若是有她在，暴乱发生时你们第一时间联手就能控制首都，国王也更可能释出兵权。”
    “呵呵！你果然很敏锐，观察细致，一点都不像普通的猎魔人什么都不关心。
    简单来说她诅咒复发，是因为这局棋盘上有太多棋手，很遗憾计画偏离轨道，但却又不算完全失败，因为我发现到了你……
    维克多.柯里昂，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加入我们吧！烈焰蔷薇骑士团需要你的力量。”
    “我拒绝，就为了权力掀起这样的灾难，我无法认同你的所作所为。”
    “我需要权力，是要应付未来的灾难！”
    “灾难！？”
    贾奎斯：“白霜，来自异界的白霜终将席卷这个世界，把所有人卷进天寒地冻，衣食匮乏的绝境。
    我在无尽的时空中徘徊，寻找拯救所有人类的契机，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我终于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法。”
    贾奎斯说的话奇峰突起，忽然就从一国一城拉高到世界毁灭……如果不是维克多有过游戏经历，知道白霜是真的会到来，现在肯定将团长当作是神经病。
    而他话里的内容更是让维克多感到战栗，“在无尽的时空中徘徊”，在狩魔的世界观底下，确实有这样一个人，那就是长者之血的最后继承人.希里。
    而贾奎斯…想到他那一身强到不讲道理的魔力……难道他也是！？
    察觉维克多神思不属，贾奎斯继续说道：“当白霜来临时，我们需要无畏寒冷，坚强耐劳的守护者！所以我需要狩魔猎人的青草药剂，制造新的变种人类来保护所有人！”
    贾奎斯话里的关键字刺痛维克多，“保护所有人的新变种人？无畏寒冷，坚强耐劳的守护者？在你发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时，难道没听见背后传来的惨叫声，你在我眼中简直就是怪物！”
    “不要像个孩子般咆哮！几百年前，阿祖烈做过相似的事情，为了对抗怪物，他创造了你们──狩魔猎人，而怪物的严重性根本无法与即将到来的白霜相比！
    听好维克多，时间终会告诉你我们是对的，只有具有远见的人才能维护人类永恒的利益，谁是人类，谁是怪物，什么才是邪恶，以及如何战胜邪恶！
    骑士团的创建，是要维护律法维持和平，确保我们能在白霜逼近的情况下存活而组成。拯救世界的方法就在我心中，加入骑士团吧！维克多，我们需要你的炼金技术，处造新的变种人、为了全人类。”
    维克多冷冷看着贾奎斯。
    “骑士团有着伟大的梦想，我们的目标是建立新世界，一个在白霜过后不得不然的新秩序，一个所有人都可透过努力而生活的地方，强壮扶持弱者，罪行受到适当惩罚，一个有着明确原则和崇高目标的天堂！”
    “而贾奎斯大师，你将决定谁能生活在理想世界的荣耀？
    不，你是个满怀野心的煽动家，你悲悯的话语全是虚伪，里面隐藏对权力的渴望，毕竟你可以无视就发生在眼前的痛苦。
    不！贾奎斯大师，我不要那样的天堂！”
    少年深深凝视着骑士团大师。
    “我相信白霜很危险，但要是世界只能用这个方法拯救，”维克多坚定摇头，“那这个世界最好就此毁灭。相信我，贾奎斯，毁掉也没什么可惜。”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三顾茅庐传火之人

    旧庄园庭院中，白发的狩魔猎人停下脚步，因为有个传送门开在旁边，红发的女术士从里面走出来。
    杰洛特靠近轻吻她两侧脸颊，“特莉丝，你怎么会在这里？先前不是说有些政治上的因素，让你无法离开王宫吗？”
    女术士笑靥甜蜜的抱了抱他，“情况改变了，因为有个杰出的猎魔士维克多拯救了雅妲。嘿！别这样、他只是个弟弟，在我心中你才是最棒的！总之公主的解释让国王改变想法，让我可以自由活动。而我猜你需要人帮忙对抗阿扎.贾维德！”
    杰洛特微笑颔首，“我可能永远不会喜欢传送门，但我很高兴你能赶到，来吧！我们得加快脚步，维克多正在里面。”
    穿过被轰开的大门，狩魔猎人与女术士进到旧庄园。
    ……
    旧庄园地底岩洞──研究室里，贾奎斯与维克多的对话还在继续。
    面对猎魔士的指控，骑士团长不为所动，“发生在眼前的痛苦，这就是你杀死阿扎的原因？感觉他的作为太过残忍？然而‘海边的英俊哥’，不正是你兴致勃勃地写下猜想，让他们的研究突飞猛进？”
    “拜托！是你让他们抢劫我的笔记，也是他们做的实验，检讨到我身上是在偷换概念，不要试图把责任转嫁！
    现在回想起来，去年我离开维吉玛时，留在房间的，看来也是你派人偷走的！这就是骑士团吗？”维克多反唇相讥。
    贾奎斯回答得没有一丝疑虑，“确实是我派人取走，那篇文献能节省很多时间，必须感谢你的帮助，而从那之后我更加关注你。
    原本还不能完全肯定你的才华，不过你刚刚表演的那手会发光的七彩炼金术，我很清楚没有一丝魔法波动，但奇妙的光环蕴藏不可思议的力量，扫过瞬间甚至能压制我的魔力，那是超越所有现存已知的未知！萨波潘持续三天贯穿天空的光柱，肯定就是这种光环的变形。”
    维克多保持沉默不语，既然被看到，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研究室里烛火摇曳，照在贾奎斯的全身板甲，烈焰蔷薇闪烁光辉。
    “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原本是察觉阿扎背叛赶来拦截，不过幸运的却因此遇见了你！
    我的力量加上你的炼金，我们可以拯救世界，这不只是我的幸运，更是你的幸运，世界上所有人的幸运！
    所以我真诚地向你提出邀请，年轻人，这是我第三次邀请你，加入烈焰蔷薇骑士团？”
    听着牢笼区的哀号嘶吼，注视认真的贾奎斯，维克多轻叹口气，如果他真的像希里那样，无数次穿越时空寻找拯救白霜的希望，他当然不在乎一点牺牲。
    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人，怀抱各种崇高的目标或理想，于是能心安理得地犯下所有反人类的罪行。
    左手成梳，维克多把分头往后拨成背头，“谢谢你的邀请……在我的故乡，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有个三顾茅庐的故事。
    讲述有位隐居贤者，对国家很有帮助，于是君主三次亲临贤者的草屋请他出仕。从此以后，三顾茅庐就是求才最高的礼节。
    对你的诚意我很感动，也谢谢你曾经的友善与帮助，但是我拒绝！”少年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闭上眼思考片刻，贾奎斯睁开眼睛摇摇头，“很遗憾，我必须拒绝你的拒绝！”
    然后他一步步走向维克多，铁靴踩在地上咖、咖、咖、咖，发出平淡规律的击地声。
    猎魔士心知肚明对方要把自己擒下，最糟的情况甚至会被施法，变成化器封形的雕像。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就在骑士团长踏进剑围瞬间，维克多尝试发动亚克西，同时从草药包抽出雷切就往贾奎斯的心窝戳去。
    眼看就要得手时，──时间暂停！
    接着他醒悟到，“不…不是暂停，而是我不能动了……。”
    骑士团长的强大，恐怖如斯！？
    猎魔士满心震撼，亚克西没起作用可以理解，但此刻他不只全身都被魔力束缚在空中，维持着这个荆轲刺秦的姿势，更恐怖的是甚至连“雷切”都被魔力固定在手上，那可是反魔法金属啊！
    贾奎斯气定神闲的微笑，伸手夺下雷切尝试，发现只能放进草药包外层，没办法开启空间，表情兴致更浓。
    “很有意思的草药包，没有魔力波动，却具备空间折迭的功能，甚至收纳反魔法武器，运用得当可以发挥奇效，难道这也是你用炼金术制作？你可真是个宝藏男孩！”
    维克多被钉在半空无话可说，物理与心理双重，但是眼神却在暗示骑士团长后面的人快逃，别留在这里。
    那是狼派猎魔士.贝连迦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但显然他正打算偷袭贾奎斯，而维克多没抱什么希望。
    就算他能连丢十几颗迪魔金炸弹，让空气都充满反魔法金属的芳香，这位大团长估计都能闪现脱困。
    果然接着贾奎斯一挥手，“轰！”的巨响，扑来的贝连迦尔被震荡波吹飞，撞上墙壁委顿在地。
    确实实力超强，不过这个表现反而让维克多产生希望，倘若刚刚骑士大师把贝连迦尔也定住，那就真是没得打。但结果却是用震荡波击退，所以或许他用这种压倒性的方式定住自己，是要打击自己的反抗意志，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看了贝连迦尔一眼，贾奎斯认出他是狼派猎魔士，曾经参与火蜥蜴帮的事情，又瞥了一眼维克多。
    他举起带着铁手套，砂锅大的拳头，“威克，看在你的面上，我赦免他的袭击！不过你实在太特别，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器，说不定还能从草药包掏出炸弹？所以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的好！”
    角落里，受伤的贝连迦尔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贾奎斯一拳又一拳左右连打，把维克多生生打晕在半空，接着挥手张开金色的传送门，提着少年从阴暗的地底岩洞中消失。
    没过多久。
    贝连迦尔缓过气，扶剑站起身时，忽然从囚笼区的哀号声中，辨认出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阿扎居然会死在这里！？干脆的斩首，漂亮的切口，但不像是用手半剑造成，会是维克多干的吗？”
    爽朗的女声：“你侦查一下不就知道！你们那些猎魔士祖传的功夫。既然阿扎已经死去，那我先到研究室看看，说不定会有些有价值的东西！”
    醇厚的男声：“……我还是跟你一起过去，天晓得火蜥蜴帮的巢穴还有些什么危险，看看这些囚笼，这个邪恶的地方必须被彻底毁灭。”
    爽朗的女声：“这件事我不能同意你更多。”
    不想造成误会，调匀呼吸的贝连迦尔，用剑柄敲击墙壁发出声响，“白狼，快过来这里，是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关于维克多的。”
    ……
    维吉玛，烈焰蔷薇骑士团本部，团长室。
    见到轰然张开的传送门里，走出骑士大师.阿尔德堡的贾奎斯，蔷薇骑士齐格菲非常激动的靠近。
    “大师，发生很严重的情况，城卫兵忽然宣称我们是叛逆，奉国王命令朝我们进攻，要求我们缴械投降！许多不愿意接受的骑士已经开始战斗！”
    说完他注意到骑士团长手上提的人，赫然是他的猎魔士朋友.贝尔镇的维克多，“这…大师，这是怎么回事？维克多他……。”
    没有回答蔷薇骑士的问题，放下狩魔猎人，骑士大师双手抱胸闭眼思索。
    魔力放出，贾奎斯能感应到，本部外围许多骑士，在接到命令后都陷入混乱，仅有武装完成的几个成品暴君巍然不动，堪称中流砥柱。
    此外整个骑士团本部周围，已经布置好干扰空间锚定的器械，许进不许出，显然弗尔泰斯特王，这回是铁了心要逮到自己。
    ──没想到…不断发生的意外，最后导向前所未有的结果，这回居然真的被困住了。
    而贾奎斯面前的齐格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默默等候，最近半个多月以来他遭遇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前所未闻。
    从他被派去萨波潘调查洋馆事件开始，持续三天贯通天地的光柱就很古怪；回来后先有凯拉梅兹失踪，再有雅妲公主突然诅咒复发，高层一片混乱。
    接着非人种族发生暴动，贫民区与神殿区陷入浩劫；好不容易待国王回归，硝烟逐渐平息；骑士团却又突然被宣布为叛逆，城卫兵也反戈相向；最后是短暂消失的团长回归，手上提着自己的好朋友。
    这些问题齐格菲都没有解答，所以蔷薇骑士只能等候效忠的团长给他答案。
    终于……贾奎斯睁开眼睛，“听着，齐格菲，我想知道在发生这么多事，甚至被国王指为叛逆，你仍然相信我？相信我们骑士团的初衷吗？”
    “呃……”齐格菲一时有些卡住，但是看着贾奎斯坚定的眼神，认真的面孔，他深深吸口气，“是的，我仍然相信，坚定不移！”
    “那我们一起默祷誓词！”骑士团长说道。
    “白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
    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剑，灾难前的守卫。
    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蔷薇。
    唤醒荣耀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烈焰蔷薇，从今往后，余生皆然。”
    如果维克多能听到这段誓词，肯定会感叹贾奎斯没有辜负穿越者的名号，可惜没有如果。
    而念完誓词，齐格菲激动的脸颊胀红，“我明白了，团长，对不起我的意志不够坚定，刚才居然有些许动摇，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我会为烈焰蔷薇战到最后一刻！”
    讲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骑士大师按住肩甲拉回来，“不要着急，你有这个觉悟我很高兴，如此我才能放心，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想到还有更重要的托付，“团长我绝不会让你失望，誓死达成任务！”齐格菲毫不犹豫的深深鞠躬。
    “很好，”抬靴轻轻踢了地面的猎魔士一脚，贾奎斯声音威严，“那么，带着维克多去到城外丛林，保护他，直到他清醒为止！这就是我的命令！”
    “等…等一下团长，可是这边还在战斗！”对这道命令，蔷薇骑士不明所以。
    “正因为这里将陷入战斗，才要把他弄走，他不能受到伤害，”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贾奎斯挥手阻止齐格菲追问，“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团长，就为我做到最后这件事！”
    从话里听出不详的意味，齐格菲浑身一震，“团…团长，那么之后呢？烈焰蔷薇该怎么办？我…又该何去何从？”
    贾奎斯猛然笑的异常爽朗，“哈哈哈哈，我连宇宙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个？
    等维克多醒来告诉他，如果他真的承我的情，就别让事情变得更糟！”
    说完魔力鼓荡压制住蔷薇骑士，一手抓起维克多一手抓住齐格菲，直接打开暗道，把他们俩丢进去，然后砰的关上。
    再无后顾之忧，他喀、喀、喀的走回座位坐下，砰的将铁靴放在桌面，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迪魔金护符把玩。
    “每一点微小的改变都是好的！”
    “虽然结束的有点突然，不过也好，正好我也累了，大叔！”
    “真想回到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没待多久，贾奎斯就离开房间，而被他抛在桌上的迪魔金护符，窗外斜阳照耀，恰可以看到底部的刻字。
    ……
    维吉玛，烈焰蔷薇骑士团本部，封锁线外。
    轰然张开的传送门，走出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与特莉丝.梅莉葛德。
    白发猎魔士脚步踉跄，“该死的，我还是讨厌传送门！”
    “但不靠传送门，我们要赶回来不知道要花多久，天知道维克多会被弄去哪里。”女术士俏皮回应。
    看到封锁线里的战况，再稍微感应，特莉丝说道：“空间锚点都被封锁，没办法开传送离开，看来里面打得正激烈，贾奎斯应该也在里面！”
    杰洛特拔出钢剑，“很好，我们在这里做个了结！”

 第二百二十九章 Ａ的故事史诗咒语

    我曾是亚汶，生长在维吉玛城郊，与亲爱的姐姐卡洛琳一起生活，虽然我们俩相依为命，但是我过得很快乐。
    直到那年夏天，我和姐姐去城里的时候，在野外碰到丧尸犬，当时我还不知道那些东西叫做丧尸犬，为了保护我姐姐死去，而我被一个狩魔猎人拯救，他名叫利维亚的杰洛特。
    受到姐姐过世的刺激，我第一次魔力爆发。
    后来我与大叔一起生活几个月，他一直对我很好，只是他常常更换女伴，于是我也不停被不同的女人照顾，记忆最深的两个人，最初是草药师阿比盖尔，而最后是女术士特莉丝.梅莉葛德。
    当我魔力爆发越来越频繁时，为了帮助我，特莉丝给了我一个迪魔金护符，希望能压制我强大的魔力。
    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城市陷入混乱，我害怕极了，即使带着护符也无法阻止爆发的力量，我穿越到奇怪的地方，这里遍布白霜，天地一片死寂。
    我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大叔了吗？遇到一些人听到一些事，我终于知道这就是未来。
    我渐渐长大，被推举出来带领他们，但我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死去。我尝试着挽回，一次又一次，可是这不靠谱的穿越，从来不能够完全听我控制。
    而在我接近绝望的时候，我回来了，回到我见到大叔之前的时间。
    我本能地知晓，我不能与小时候的自己碰面。
    我要拯救世界，我要改变一切！
    我不再是亚汶。
    我是──阿尔德堡的贾奎斯！
    ……
    傍晚斜阳暖暖，维吉玛城外森林，维克多睁开眼睛，没有认识的天花板。
    四肢活动正常，没有其他不适，就是脸有些肿痛，证明记忆并不是做梦，体魄坚强的坏处是不容易昏倒，所以为了打昏自己，贾奎斯那王八蛋真是下了重手。
    坐起身，看到出乎意料的背影，与出乎意料的装束。
    站在山坡远眺维吉玛，蔷薇骑士.丹索的齐格菲，竟然没有穿那身几乎与他合而为一的烈焰蔷薇，而是百合徽记的铠甲。
    从全身活动自由来看，自己似乎摆脱俘虏的身份，武器俱全，甚至草药包里的雷切，都没有被拿走，那么有能威胁自己的东西？想到这里他紧张的探手入怀，还好凯拉也在身边。
    原先被打昏前，维克多都做好苏醒时木已成舟，成为烈焰蔷薇雇员，甚至是沧海桑田、几个月时间过去的心理准备。
    现在看来，是发生出乎意料的事情，才会有这样出乎意料的结果。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嗨，又见面了！齐格菲，你怎么会在这里？”
    转过身，蔷薇骑士五官依然俊朗，但是通红的眼睛，凌厉的眼神，认识这么久时间，哪怕是上次分别前，冲向松鼠党时，他都没有展露出这一面。
    “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被团长打昏，带到团长室里？
    为什么在骑士团最危急的时刻，团长却只要我把你带走、远离我们与城卫兵厮杀的混乱，只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
    你能够告诉我答案吗？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的维克多.柯里昂先生！”
    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声响，蔷薇骑士话讲的很明白，有足够的线索让维克多推理出发生什么事，弗尔泰斯特王下定决心，封建社会的军事力量全面动员，虽然不知道贾奎斯为何不开传送门逃走，但既然他选择让齐格菲把自己送走，毋宁说明他的决定。
    “……我相信他一定有留话给我，在回答你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他说了什么？”猎魔士悠悠叹息。
    微微一震，蔷薇骑士想了想，盯着维克多的眼睛说道：“大师说──既然你选择拒绝，就负起责任，别让事情变得更糟！”
    抬头看向天空，猎魔士露出苦笑，这算啥？拯救世界的使命交接？他到底看上自己哪里？他说出来我马上改！
    虽然有些烦躁，不过维克多心里并不慌乱，因为没有意外的话，按照伊丝琳的预言，狩魔世界最后是由长者之血的传承者，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来完成这个纪元的救赎。
    游戏里就是这么演的，希里是最后的救世主。
    等等不对！？预言里头说的是长者之血最后继承人，换言之贾奎斯，也可以是符合预言的命运之子？
    而根据他的说法，他是在招集人手要应对白霜，也就是说灾难没有被阻止，而是如预言般发生最糟的情况？莫非这还是个多元宇宙，就像漫威宇宙一样有很多种结局？
    胡思乱想间，注意到齐格飞还在等待自己的答案，维克多摸摸鼻子，“贾奎斯团长，邀请我加入烈焰蔷薇骑士团，我不知道原因但他似乎有很高的期待，我不同意，于是我们稍微发生了一点冲突。”
    这是一个避重就轻的真实答案。
    长日将尽，蔷薇骑士没有说话。
    夕阳余晖，猎魔士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齐格菲颔首，“我明白了。将你平安带离那片混乱，并守护到你清醒过来，团长最后的命令既然完成，那么我要走了！”
    “走，你要走去哪里？被宣布有叛逆嫌疑，被城卫兵包围攻打，烈焰蔷薇骑士团已经完了！”
    “不！你说错了，烈焰蔷薇骑士团是不会结束的！团长的志向、我等的誓言不会就此结束，我相信还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只是暂时卸下盔甲保留有用之身，我要去找到他们，重新找到值得效忠的君主，然后在正确的道路上继续奋战！
    永恒之火不会熄灭，烈焰蔷薇也是！”
    听到齐格菲的话，维克特有些哽住，他原本想把对方拉进自己的幻影旅团，毕竟像他这样人品好，剑术过硬，必要时还能满足安古兰的人可不好找，不过听起来这家伙，是不可能接受自己邀请的，若非贾奎斯的命令要他把自己送出来，他甚至已经战死在维吉玛中。
    拍拍大腿，少年从草药包里掏出一壶胡椒伏特加高高举起，“那么临走前，像上次说的那样，我们来喝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齐格菲通红的眼睛注视着维克多，“抱歉，这一次恕我拒绝，我现在不想跟你喝酒，一点都不想。下次吧，下次一定！”
    说完他转身离开。
    目送蔷薇骑士决绝离去的背影，猎魔士不晓得他究竟知道多少，无论是骑士大师的作为，或是对自己的行动。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没有救出雅妲，而是杀死吸血妖鸟，很多事情会因此改变，比方说罗德里克会活下去，成为百合骑士团的重要人物。
    而没有绝对的证据，弗尔泰斯特未必会驱逐烈焰蔷薇骑士团，甚至对雅妲的拯救只要晚上一天，贾奎斯都未必会被困住，也许再一次穿越，前往另一个次元继续他拯救世界的尝试？
    谁能够预料到一切呢？没有亲眼目睹，维克多并不清楚白霜造成的惨剧到底有多严重，但是玩过游戏的对比让他明白，很多一笔带过的背景，真实的残酷与悲哀让人难以想象……。
    从这个角度评估贾奎斯的作为，维克多双手揉揉脸颊再拍打几下，“可以理解，但果然还是不能接受！”
    放下无谓的感慨，决定先解救女术士，猎魔士取出凯拉.梅兹的雕像，还有在岩洞制造的史诗道具。
    ……
    【名称：特造型华丽附有翅膀的魔法棒】
    【类型：消耗品】
    【品质：史诗】
    【特性：自信重击，铁打的效果，专家的完成度】
    【效果：消除化器封形术】
    【备注：一次性用品】
    【副作用：需要使用神秘的魔法咒语驱动，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咒语】
    ……
    维克多挥舞魔棒的动作圆润而潇洒不羁，“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魔棒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姿态！现在以你的主人，维克多之名命令你。封印解除！”
    声音落下，草皮上凯拉.梅兹的公仔，毫无反应就只是个公仔。
    “我召唤你回来，重生吧、凯拉！遵从我命、袪除邪恶，解除、解开束缚。重生吧、凯拉！我还你原形！”
    “动感光播哔哔哔！”
    “霹雳卡霹雳拉拉－波波力那贝贝鲁多！”
    “教练，我好想打篮球──”
    在最有把握的咒语失败，又随便尝试几个都没有效果后，维克多扯开上衣、魔棒戟指，“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
    然并卵，山风吹拂、盛夏微凉，凯拉.梅兹的手办依然屹立不摇。
    打赤膊容易感冒，维克多赶快穿回衣服，稍微瞑目回想，把语气调整到热血沸腾，“三眼吾神，大显神威，天地共鸣，所向无敌，赐我力量，势如破竹，出来吧，凯拉梅兹！”
    “组成脚和腿！组成躯干和手臂！凯拉快来组成头部！”
    “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凯拉梅兹—全身变！”
    一串胡言乱语后，他忽然垂下魔棒，因为维克多想到咒语是什么了，肯定就是那个咒语！
    想到那个咒语，森森恶意如有实质的充塞身心，原来“战斗调和”的成品，都会附加社会性死亡的风险吗！？
    无奈地搔搔头发，旁观四下无人，维克多开始跳起奇妙的舞步，大约持续一分钟后，他摆出尴尬的姿势，朗诵奇妙的咒语。
    “炫光舞法！凯拉.看我怎么朵蜜你，安安心心爱炫光，炫光喵棒，解封！”
    咒语念完刹那，不可思议的法则驱动，魔棒绽放出无与伦比的七彩光芒，接着化作彩虹微尘，围绕着凯拉的雕像旋转。
    烟雾弥漫中，传出女术士虚弱的声音，“…呃啊…不要这么做贾奎斯……该死的…咳咳咳咳。”
    维克多穿过烟雾，蹲在凯拉面前，她现在的穿着很保守，一看就是准备战斗的模样，维克多完全能想象当时她听到贾奎斯敲门，提高警惕然后毫无用处的画面，那一手“时间暂停”怕是无人能挡。
    “放心是我，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注视娇小的女术士，猎魔士眼神明亮。
    平躺在草地，视线逐渐清晰的凯拉，虽然认不出那双变异的眼睛，但是五官与刀痕为证，“咳咳咳…噢是你威克，真该死，我的肚子好痛，肾脏肯定有出血，你都变成狩魔猎人了！？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化器封形的受害者会进入静滞状态，对周围环境和发生的事情毫无知觉。而解除压缩恢复原形的副作用，往往会头疼恶心，失去方向感并附加极度虚弱，更严重的还会造成器官损伤。
    对这些症状了如指掌，猎魔士盘腿坐下，把她托在臂弯，拿出一管精力汤与无毒燕子慢慢喂食，“放心！并没有过多久，现在是我们分离后第十八天，维吉玛暴乱第四天。”
    一口口咽下药水，凯拉淡褐色的眼睛盯着维克多，“已经发生暴乱！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于女术士这种“用心国事”的表现，猎魔士只觉得好笑，他不像其他同侪那样，讨厌热衷政治的女人，相反的还觉得有些可爱。
    于是他把自己听到的，遭遇到的，关于这十多天维吉玛发生的事情，除去部分比较私密的部份，其他都告诉凯拉.梅兹。
    “……总之现在你的国王掌握全局，松鼠党被轰出城市，城卫兵正在围攻烈焰蔷薇，不管背后有多少阴谋，在他绝对的统治力量前面，都即将落幕。”
    听完维克多整段讲解，凯拉喃喃自语，“咳咳…可恶，真可恶！我必须赶快回王宫，我还有些情报可以补充，必须在结束前证明我的价值才行！”
    说完女术士强撑着就要起身，面对这种情况，无奈的猎魔士只能把她搀扶起来，然而她刚准备施法开门，就一口血喷出来，软软的瘫回他怀里。
    “咳咳，好痛…我的胸口，咳咳咳…你不是炼金很厉害！特莉丝说过你很会做治疗药水，怎么给我喝的就一点用都没有？”
    针对凯拉气哼哼的抱怨加撒娇，维克多深感无奈，手边哪有什么能一服见效的药剂……欸…慢点……！
    轻轻抚摸女术士柔软的金发，猎魔士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要见效快还是有的，我有种药剂一喝下去，十分钟立刻稳定伤势，飞跃性恢复体力──”
    话没说完就被凯拉打断，她扯着维克多的衣领，“那还不快拿出来给我喝！我知道很珍贵，之后我会补偿你的！”
    迎着她淡褐色的美丽眼睛，晓得无法改变她的心意，悠悠长叹的少年拿出一管药剂，“补偿倒是不用！但我还是要说，这个药剂会有一点副作用──”猛然把手举高，不让女术士抢走药剂，“──你都不等我把话说完吗？”
    娇小的金发女郎瞪着他，“闭嘴我赶时间，不要啰啰嗦嗦的，不是永久伤害就好！”
    ──你比钻石更闪亮的觉悟，我确实收到了！
    再不劝阻，维克多轻轻将凯拉抱到草地旁边的树丛，正当凯拉莫名所以，以为少年兽性大发时，他把药剂塞进她手里让她牢牢握住。
    “我走路回城，这是‘维氏老方’，务必等我走远再喝！”
    说完维克多头也不回的逃窜，就像身后有几十个彪形大汉，手拿榴槤在追着他似的。

 第二百三十章 论功行赏枪王中平

    事情过去几天后，泰莫利亚国王在“纯白大厅”举办宴会，庆祝动乱平息，维吉玛重归安宁。
    宴会是从下午开始，廊柱画栋雕刻精致，庭院里百花灿烂，良辰美景恰当其时，完全不受先前的硝烟影响。
    而在大厅某个角落，皇家猎师.尚派里先生正高谈阔论：“……啊！那真是一场大灾难！我当时完全无法想象，守卫森严的东城门为什么会被破开？
    我们现在都知道，是因为烈焰蔷薇叛徒的怠惰导致，但在那恐怖的一刻，无庸置疑的城门附近的我们都深陷死亡危机。
    所幸我忽然想起伟大的弗尔泰斯特王！他总是保护着我们，这一次他一定也会保护我们！
    我这样说你们可能感到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真相，当六、七个松鼠党闯进我家里的时候，我在慌乱中高呼‘弗尔泰斯特王万岁！’
    接着我看到那些砸种的脸上出现惊奇、震撼、恐惧，还有畏缩，国王的威光让他们羞愧无地！
    他们夺门而出，逃跑的速度就像屁股中五、六只箭的兔子一样……”
    不远处的窗边，维克多端着酒杯听得津津有味，现在他已经无法混进人群，因为他是个狩魔猎人。
    哪怕他穿着精美的华服，但少年所到之处，周围都会逐渐净空，让他充分体验被排斥的感觉，幸好还有灵敏的耳朵可以旁听八卦，不然可真是要无聊致死。
    背后传来似曾相识的脚步声，转过头维克多看到城卫兵队长文森特.梅斯，职务虽然没变但实权肯定扩张。
    队长走近猎魔士，主动握住他的手，“谢谢！谢谢你维克多，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他没有多解释什么，但含义却清楚明白，在真爱面前，狼人已经消失，诅咒不值一提。
    “很高兴你能够摆脱，但你真正要谢的不是我或是杰洛特，而应该要好好感谢卡门，能够在你变形的时候不离不弃，那份真爱才是解决问题的良药。”
    “我发誓会好好对待她。”说完察觉猎魔士孤单的处境，他有些尴尬，“抱歉不该是这样的，他们都没有参与实际事务，不明白你做出的贡献……”
    维克多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其实我也没什么贡献，主要就是解除诅咒而已。”举杯敬酒啜饮，送走城卫兵的文森特。
    而队长才刚离开，一位侍从恭谨的靠过来，“维克多.柯里昂先生，殿下召见，请跟我来。”
    殿下！？耸耸肩膀，少年摆手让他带路。
    ……
    侍从迂回曲折，把猎魔士领到一间“休息室”，然后退出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留下维克多单独面对雅妲公主。
    所谓的休息室就是…...休息室，供贵族们休息与密谋的地方，有沙发，有桌椅，还有床铺，顺带一提是双人床，附帷幕的那种欧式双人床。
    气氛有些诡异，不过猎魔士无所畏惧，从那天坦诚相见后，两人间就建立默契，至少不是互相谋害的关系，径自走到公主对面坐下，拿起费欧拉诺玫瑰红，为她与自己斟满。
    微笑端起酒杯，维克多：“敬泰莫利亚的珍宝！正义、尊贵的长公主。”
    白了少年一眼，雅妲举杯轻碰，“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份珍宝马上就要打包出售了。”
    各饮一小口。
    “千万别这么说，珍贵的事物无论在哪里都是珍贵的，嫁给拉多维德五世，你不仅是泰莫利亚的，更将是瑞达尼亚的珍宝，维系两国和平的关键。”猎魔士诚恳地说道。
    公主托腮叹息，“可是这样不自由的生活，我不喜欢！我一直努力想摆脱这个结局，我曾经很接近成功，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你知道我最喜欢蝙蝠侠哪里吗？我最欣赏的就是他那种狂妄的自由，那是我没有的东西，你说，他为什么敢穿那么夸张的服饰？”
    维克多摊开双手，“殿下，我并不清楚蝙蝠侠是怎么想的，但除却国王，没有谁是真的自由，甚至国王也没有绝对自由。”
    少年没说出口的部分，公主知道他指的是国王疼爱妹妹的过往，当年强势如弗尔泰斯特，最终也没能把妹妹扶正为王后。
    不过雅妲不高兴的地方是，“威克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我都要走了还不愿意说实话，承认自己是蝙蝠侠有那么困难？你太让我失望了！”
    盯着维克多仍然是油盐不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架式，公主气馁了。
    “算了……我原谅你，因为前几天说好的奖励，看来是没机会给你，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要订婚……”说到最后她的语气苍白淡漠，曾经英气勃勃的飞扬跋扈不复存在，看上去颓废认命的模样。
    或许她始终觉得在动乱结束后，父亲这样急着把她嫁出去，是对她变相的放逐。
    而嫁给拉多维德五世，就算再受宠爱，长公主与王后的权力都是天壤之别，品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想必很难忍受失去。
    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基于同情，维克多搓搓下巴，开口说道：“别这么消沉！这样吧，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关于瑟瑞卡尼亚以东，贝尔镇一代女王的故事！”
    捧着酒杯，沉浸自怨自哀的雅妲瞥他一眼，没有回答。
    笑笑，少年直接开讲，“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唐’的国家，国王娶了一位很有能力的王后……”
    ……
    “……就这样，王后变成国王，统治着‘唐’国，使人民安居乐业，建立繁荣盛世。”
    故事讲述到中间的时候，雅妲还不时惊呼感叹，询问细节，可故事讲完，对方却忽然陷入寂静，只是眼神发亮的盯着维克多。
    都是夏天，还有低胸礼服前倾的错，房间忽然有些闷热。
    然后她开口说道：“你知道吗？你说的故事毫无价值，根本没有可行性，全是胡说八道！在北方诸国，国王就是国王，王后就是王后，王后是不可能变成国王的！”
    曼声讲述结论的公主，用词虽然严厉，但语气却奇妙的温柔。
    面对房间闷热、女拳威压，还有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少年谨慎回答：“很抱歉，是我类比不当。”
    她冽开红唇，笑吟吟的一口把红酒喝干，随手抛掉酒杯，雅妲拉掉发饰，起身绕过酒桌。
    而感受到危险的氛围，维克多忙起身后退。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公主的猛扑迅速如风，不下于吸血妖鸟，猝不及防的猎魔士被撞倒在家具上。
    “不要乱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雅妲，住手啊雅妲！雅妲不要，你再这样我要大叫啰！”
    “你叫啊！叫大声点！我巴不得所有人都听到，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我顶多不嫁国王，你肯定会被吊死！”
    一听这话维克多顿时“勃然大怒”！混帐！我好心好意说故事安慰你，你竟然威胁我！？
    “如此肆意妄为、骄纵轻狂，必须要惩罚你！”
    ……
    自古以来，枪就是“百兵之王”，中平枪更是枪中之王。持枪贵在四平，即顶平，肩平，脚平，枪平。
    ……中四平枪是“枪扎一条线”，平直扎出。其路线最短，快速有力，有“去如箭”之势。使之防不胜防……
    ……所谓“中平枪，枪中王，高低远近都不防，高不拦，低不拿，当中一点难遮架”。
    ──
    ……
    一段时间后，猎魔士走出休息室，准备回归大厅，然而他才刚走几步，又一位侍从恭谨的靠过来，“维克多.柯里昂先生，陛下召见，请跟我来。”
    听到是陛下，抽出丝巾撢撢膝盖灰尘，少年摆手让侍从带路，他今天之所以会来参与宴会，就是因为弗尔泰斯特王要召见。
    然而行进路线出乎意料，并不是走向谒见厅，而是迂回曲折，把猎魔士又领到一间“休息室”前。
    待一位贵妇袅袅婷婷的离开，侍从接着将少年让进房里，关门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留下维克多单独面对“拉多维德五世”。
    发现是这位“陛下”，饶是维克多这样胸开三尺，气雄万夫，志吞四海的好男儿，碰到这种刚与某位女士上演全武行，接着就碰上未婚夫的奇妙场面，面色也有些僵硬。
    不过扫过凌乱的床铺，就知道拉多维德五世同样刚经历一场激战，超凡嗅觉还能清晰闻到栀子花的味道。
    坐在座位的拉多维德五世，一派明君气慨，笑意盈盈的招手，“来……快过来这边，到我前面坐下，这次雅妲的事情，要不是你，真不晓得会怎么样，真是辛苦你了！”
    摸摸鼻子，维克多走近大方坐下，“……不！当不得你的称赞，其实也不怎么辛苦，稍微耗费些精力而已……。”
    注视狩魔猎人的眼睛，小光头乐呵呵的斟满酒，然后把杯子推向少年，“哈哈！不用跟我客气的，我相信你肯定付出很多东西！
    我们不是初次见面，对你的智慧我印象深刻，所以即使你转变成猎魔士，我也不会改变对你的态度。”
    “那是我的荣幸，陛下。”维克多致敬后喝一小口，然后放下杯子等候。
    正如拉多维德所说，不是初次见面，所以维克多对这位君主的性格也有所了解，没事他不会将自己找来，而且或许菲丽芭压抑太过，使他在没必要的人面前，根本不愿表现出耐性。
    侧过脸，小光头露出猎魔士最熟悉的角度，“直说吧，找你过来是想问你，”稍微停顿，他继续说道，“作为解除妖鸟诅咒的人，我想问你…雅妲她能不能…能不能正常怀孕，我的意思是为我孕育瑞达尼亚的未来？”
    对这个问题的解答，维克多胸有成竹，“请安心，陛下，吸血妖鸟的诅咒虽然特殊，但只要正常解除，孕育后代就不会有妨碍，更不会有遗传的现象，这点我可以给你保证。”
    得到答案，拉多维德满意的点头，“好！很好，非常好！猎魔士，我相信你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咨询过你这个问题吧？”
    “陛下没有问过我任何问题，今天找我过来，纯粹是褒扬猎魔士工作的付出！”维克多回应的干净俐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拉多维德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妙啊，确实如此！听着，维克多，我很满意你为雅妲所做的一切，干的好！所以我要重重的赏赐你！”
    玩过中世纪战略游戏的维克多，能理解拉多维德为何高兴，因为如果他能与雅妲生育，那么孩子将具备瑞达尼亚与泰莫利亚两地国王的宣称名份！尽管现在弗尔泰斯特是他的盟友，但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
    没多久，带着满满一包诺维格瑞克朗，猎魔士离开房间，只能说小光头的赏赐确实出手大方。
    没有再被阻拦，顺利走回纯白大厅，端起另一杯鸡尾酒，维克多刚准备再来旁听八卦，一位侍从又恭谨的靠过来，“维克多.柯里昂先生，弗尔泰斯特陛下召见，请跟我来。”
    “啧！还真是应接不暇！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猎魔士心下感叹，不过这回总算是正主的招呼，结束这场谒见后，提前离席就不算失礼。
    维克多前往谒见厅的路上，远远看见夏妮反向走来，身旁则守着安古兰，学姐还是一身简练的医生装扮，胸前挂的纯金徽章，是国王对她在临时医院服务的奖励。
    而安古兰受到的褒扬显然更加辉煌，先是帮助城卫兵对抗利卡，再捍卫临时医院保护民众，接着斩杀大批松鼠党，抗击烈焰蔷薇骑士团的叛徒，林林总总都让她声名大噪。
    加上她是个纯粹的“人类女性”，没有种族的问题，所以从肩章、徽记、服饰来判断，弗尔泰斯特是授与她名誉骑士的称号，往后人们可以称呼她“泰莫利亚的安古兰”或者“泰莫利亚的黄金鹰”。
    估计这场动乱中，国王之外最闪亮的明星，就是黄金鹰.安古兰。
    然而同样的功绩，倘若换成是维克多缔造，那么区区一个狩魔猎人，大概随便给些钱就打发掉。尤其此刻陛下的召见，看在一般人眼中，堪称是破格礼遇。
    错身而过，夏妮对维克多微笑，安古兰则向团长做个鬼脸。

 第二百三十一章 在离开维吉玛之前

    告别陛下，从谒见厅离开，维克多手上拿着一大包金币，弗尔泰斯特王给出足足三千奥伦，作为拯救雅妲公主的奖赏。
    手上有钱心底高兴，猎魔士盘算着等回到旅馆就把这笔鉅款变成克朗，加上拉多维德五世奖赏的一千克朗，就有整四千克朗可以运用。
    刨去补充火药与炼金材料的花费，肯定会有许多盈余，虽然主要还是靠副业的补助，但是做猎魔士做到能赚钱，自己肯定是几百年来独一无二。
    考虑到这几天住在纳塔利斯广场旁，周边生活机能确实是好，神殿区的根据地既然烧了，是不是该在贸易区买栋新房？
    反正有文森特队长的面子，甚至有需要的话，维雷拉德市长的面子也能借用一下，在三环内买一幢四层透天带庭院的房屋，应该是不成问题！
    放飞想象，正考虑到浴桶该选择桧木还是柏木时，身后有人走近，脚步声不是很熟悉，但肯定是认识的。
    转过身，入目红发亮丽，蓝宝石装饰前额，“居然是你特莉丝！好久不见，真高兴在这边碰到，今晚你的美貌无人能及！”
    女术士嘴角弯弯，“谢谢你威克，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的，但还是非常感谢你的称赞，我很喜欢，陪我聊聊。”说完笑嘻嘻的领着维克多走向庭院。
    对特莉丝来说，他们确实好久不见，上次碰面是二十多天前，在阿祖烈之塔那时候。而接下来整场维吉玛动乱中，虽然活动范围多有重迭，但总是阴差阳错的没碰上。
    等到动乱结束，王家顾问的事情堆积如山，就更没有机会闲谈。也就是直到现在庆功宴的时候，才终于找到机会，与这位狩魔猎人的后起之秀交流。
    而对维克多来说，虽然不晓得女术士找自己什么事，不过当坐回熟悉的座椅，环顾熟悉的庭院，想起上次与特莉丝在这里谈话时，凯拉突然出现，两女泼妇骂街的画面，他露出会心微笑。
    瞥了他一眼，特莉丝没好气的说道：“虽然不能清楚判断你在笑什么，但肯定是在想很失礼的事！”
    猎魔士拍拍大腿，“嘿，美丽的女士，我有没有在想失礼的事姑且不论，但随便读心肯定是非常无礼的！”
    虽然被吐槽，但特莉丝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杰洛特说过，有读到才算无礼，没读到就不算！”
    对这种撒狗粮的强词夺理，维克多直接做个鬼脸回应，然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说道：“其实找你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关于‘危机警告‘与‘解除诅咒’的事，这次混乱托你的福，让我跟凯拉的立场不至于太尴尬。”
    “呵！千万别这么说，危机警告是与凯拉协议互助合作，解除诅咒则是国王的委托，都是有收取报酬的。”维克多摇晃手上金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被这种财迷作风逗乐，女术士探手变出一袋金币，托到少年面前，“有没有收报酬是一回事，不论如何你都帮了大忙！各种意义上的。”
    猎魔士没有客气，接过那包金币揣进怀里，“这些钱我先帮你保管，等你没钱再还给你！”
    特莉丝大笑起来，伸手捏住维克多脸颊，“噢！你这坏弟弟，我会期待着的，满怀期待。”
    接着两人再闲聊一段时光，还有很多事要忙的女术士，先行离开庭院。
    ……
    目送特莉丝背影，坐在长椅上，维克多想着凯拉。
    考虑了一下，从草药包拿出传音盒，少年面色严肃的盯着它，如此郑重是因为上次使用的记忆实在太过“痛苦”。
    几天前的那个傍晚，在回城路上接到凯拉打来的电话，然后维克多倘佯在异世界的祖安文化熏陶，女术士用尽她漫长人生所有听过学过的脏话，只为了把无尽狂怒倾泻在猎魔士身上。
    维克多完全能理解凯拉的愤怒！那个爱面子的小个子，肯定想遏止维氏老方发威，直到用尽方法忍无可忍无法再忍，才悲愤交加的接受熔岩爆发！
    而当时少年最“痛苦”的地方就是──他必须忍住“捶地狂笑”的冲动，不然他肯定女术士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他灭口！
    总之那天足足骂了十五分钟，她才喀的突然挂断电话，接下来再没有联络，这也是维克多现在犹豫的主因，不知道凯拉气消没。
    从刚才与特莉丝的交谈中得知，王室顾问的工作平时很清闲，但是动乱过后却是忙碌，所以凯拉这些天也是过得非常充实，想必她已经稍微淡忘？
    回顾先前惹毛女术士的经验，猎魔士决定主动联络她，首先不联络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再者上次的事严格来说他没做错，是她自己要求即刻生效的药水，他只是满足她而已。
    嘟──嘟──嘟──嘟─哔！──被挂断了。
    看来还在生气，仰望星空，维克多把传音盒收回怀里，决定会合夏妮与安古兰，先回旅馆休息。
    ……
    原本的住家被烧，这几天他们暂住新纳拉寇特旅店，就在纳塔利斯广场旁。
    三人从王宫离开，安古兰沿途蹦蹦跳跳，兴奋异常。夏妮举止从容不迫，神情恬淡。
    走在最前面，少女用鞋底各种摩擦地面，自得其乐的踩着魔鬼的步伐，“嘿嘿！骑士安古兰，嘿嘿嘿，安古兰骑士！……”
    那种神秘的氛围，维克多果断决定无视她，“学姐，确定明天就回奥森弗特？”
    “嗯没办法，碰到动乱这种事情，医疗团队都不想久留，加上今年卡特里奥娜没那么严重，就比较早离开。”自然放慢脚步，夏妮与维克多并肩行走。
    “明天早上出发吗？”
    “对，明天一早就搭船走水路。”
    “嗯嗯，走水路好，平安又快捷。”
    “……。”分别在即，就只会讲这些没营养的话吗？夏妮斜过眼盯着维克多，盯的他有些莫名其妙。
    “呃…怎么了吗？”
    “没什么！”语气冷淡。
    夜晚的贸易区是个不夜城，灯火通明笙歌处处，哪怕刚经历一场人祸，但短短几天时间，人类就重新振作起来。
    结束自得其乐的状态，安古兰打算与更多人分享，于是滑动脚步飘到维克多面前，“嘿嘿威克，我现在是骑士了喔，名誉骑士.泰莫利亚的安古兰，嘿嘿嘿！”
    幻影旅团的总帅长叹口气，“你已经讲好几次，我也听得很清楚，所以你一个没有封地的光杆骑士想表达什么吗？”
    团员装出自以为腼腆，实则忝不知耻的微笑，认真说道：“我虽然没有封地，可我是有效忠对象的！我觉得我现在身分不同了，零用额度需要提高！”
    “想加钱？”
    “必须得加！”
    “滚你的！”维克多飞脚踢去，安古兰瞬间闪避，“拿别人封的骑士找我要钱，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想在我这继续干，你就是副团长兼首席打手的命，薪水一毛都不增加！”
    被呵叱的黄金鹰，一下变成脱毛的乌鸦，垂头丧气。
    看他们俩人耍宝，旁观的夏妮忍不住掩嘴窃笑。
    她跟安古兰同一批接受褒奖，所以知道实情，当时弗尔泰斯特王其实提供安古兰两个选择，禁卫骑士团或者蓝衣铁卫，但都被少女坚定婉拒，所以才只得到一个“名誉骑士”。
    这种事不须提醒维克多，他那么精明肯定知道。
    不加钱纯粹是安古兰找错理由，随便编个工龄满一年，甚至不需要理由，维克多都会答应，偏偏拿骑士来当借口，完全是讨打。
    说说笑笑间回到旅馆门口，正要进去时，夏妮拉住维克多。
    “陪我走走！”
    “乐意之至。”
    “我不提你就不会主动开口？”
    “非常抱歉……受教了。”
    ……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某种无言默契，他们穿过哨卡回到神殿区。
    经过蔷薇骑士团本部，赫然化为白地，走过维吉玛墓园，里面烛光煌煌，都是纪念死难者地油灯。
    而走到多毛熊酒馆，深夜喧哗热闹不减，就像老板说过的，就算天崩地裂，维吉玛也不缺少把自己喝到醉醺醺，然后趴到马身上的人。
    时值圆月当空，再度走上湖滨堤防，维克多与夏妮重走这段路，两人心中都有种淡淡温馨。
    从包中取出黑布铺在地面，他们坐在披风上，欣赏维吉玛湖的夜景“湖中映月”。
    谈天说地，分享过去一年的际遇，直到深夜。
    “回程的时候，还要唱歌吗？”
    “那当然，我们要让神殿区所有人都听到！”
    ……
    和我在维吉玛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神殿区的尽头
    坐在多毛熊的门口
    ──中世纪民谣节选.佚名
    ……
    在琴声与歌声中回到旅馆三楼，正要分别回房时，夏妮忽然叫住维克多，“嘿，这个你拿着！”
    摊开手，一张便签夹着一柄钥匙，落在掌心。
    他一震抬起头，“这…这个是……？”
    “我诊所的地址与钥匙，哪时候过来奥森弗特，不用去找旅馆，我不在你就自己进去。”她风轻云淡。
    维克多挑挑眉毛，把钥匙与地址收进草药包，“谢谢。”
    夏妮潇洒转身摆了摆手。
    ……
    ……
    ……
    午夜时分，维克多在震惊中清醒，他赫然发现自己在旅馆被鬼压床！有人正坐在自己身上！
    经验丰富的他当然不会大叫大嚷试图求救，而是先在黑暗中，嗅吸窜入鼻端的香气。
    超凡嗅觉发动，他瞬间判断出是花楸花的香气，然后整个人陷入僵硬。
    花楸花的花语是美好、忠诚、善良。
    那是学姐身上的香味。
    虽然他确实很喜欢夏妮女士，虽然他不介意发生某些亲密，但是好像……来的太快太急！
    维克多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恍惚中，少年彷佛落入一片花楸花的海洋，随波潮起潮落，浪奔浪流。
    然后他忽然惊醒，不对，这个重量完全不对，我的腹肌记得这个重量！
    少年猛然挣扎的伸手到床边，伊格尼法印点燃烛光，剎那间房间一览无余。
    维克多大吃一惊，“你怎么穿着夏妮的衣服，还用人香水啊？”
    坐在猎魔士腹肌上，“喔呵呵呵，既然要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咯。”凯拉笑的愉快荡漾。
    维克多掩额一阵无奈，“……你好骚啊！”
    “你乱说什么？”凯拉气鼓鼓的用力连坐两下，维克多腹肌压力大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看起来就是坚夫银妇，迟早勾搭到一块！”
    “呔！不要乱说，我们是很纯洁的！”猎魔士义正严词。
    “哼哼！要真是纯洁的，幻术就不会那么简单奏效！”凯拉举手打个响指，她还是坐在维克多腹肌上，但是两人都服装整齐。
    维克多是睡衣的整齐，女术士也是睡衣的整齐。
    她上半身前倾，淡褐色眼神闪亮，雪白泰山压顶，“看到没！你掉进我的幻术中！不容置疑，这局是我赢了！”
    “看的很清楚，我认输！”维克多干脆的举旗投降！
    被旗杆撞了一下，凯拉反手握住旗杆，猎魔士马上举手投降。
    这种疯女人天知道她会怎样，惹毛她一折一凹是可能的，取悦她一吞一吐也不是不行。
    微妙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她才松手放开，“听好，虽然你完成协议，让维吉玛免于更严重的灾难，但是！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还有我刚才抬你一手的恩德，所以你的奖励缩水！最想要的就没有了！”
    面对趾高气昂的凯拉，维克多演技精湛的表现出失望与遗憾。
    很满意他恰到好处的失落，女术士笑吟吟的说道，“不过下次或许还有机会，你也不要难过！”
    然后她敏捷的跳下地，弹指把一张纸条送到维克多面前，“这是你之前委托我调查的，现在就只有这些情报，更详细的等我找到会再通知你！”
    维克多笑容满面，“谢谢，凯拉你真好，帮了我大忙！”
    女术士哼了一声，打开传送门离开。

 《卷末感言》

    写完这卷，明天进军新的篇章，回想上架以来种种，泰泰可以很自豪地说：
    西门是个不断进步的作者！
    这么说难道不会脸红？
    不，这话说的是有根据的。
    或许质没有显着提升，但是量——也就是在字数上，最近这段时间稳定进入3000的领域。
    所以就算还是一更，这一更也比正常大！
    比别人大，让泰泰充满信心！
    而下个月开始，西门雄心万丈的要挑战每天4000字，赚取全勤！
    届时哪怕还是一更，这一更也等于正常两更！
    虽然别人两更很厉害，但是泰泰这一更貌似也不差！
    奥利给！
    ......
    以上自我打气，以下发发牢骚……
    ……
    网路以前，写作是件孤独的事，因为根本不知道读者想法；放到现在，写作仍然是件孤独的事，如果是个扑街作者。
    至于泰泰感到孤独的原因，是明明觉得自己写得不错，但是成绩却比某些不知所云的还差，那么作为反求诸己的代表，错的不是世界，而是泰泰。
    反省结果，泰泰当初就应该写个系统。无论是冲突铺设或是及时正向回馈，都可以让系统来解决。
    不知道怎么推剧情的时候，系统发任务啊。不知道怎么水字数的时候，就来与系统说些骚话，断不至于被嫌弃短小。
    读者爱看，又写的轻松，泰泰他玛德真蠢，当初为什么不写系统，不知道如果现在补个系统，还来不来得及？
    叮！你的金手指已经到账！
    真香！
    还有，娱乐至死的时代，必须足够有趣，不然别人根本不会点开标题，是不是该改下简介？
    ……
    发完牢骚讲实在的，当初签这本书，最低字数六十万，作者签的就是六十万，最多能到一百六十万。
    所以接下来订阅继续萎靡，就写短一点粗一点，咱下一卷卷末安排祖母华丽丽登场，很快能解决所有问题。
    如果未来订阅稍有起色，就写长一点细一点，咱把祖母挡在次元墙壁外，让维克多继续奋斗，自力更生。
    想要又粗又长也不是不可以，得加钱！
    为挣钱而写作，不寒碜。
    至于那些没订阅还骂人的，呵呵！你可以选择不看。
    真的，没订阅还骂人的有本事就别看，千万不要勉强，祝你找到好书。
    最后再次感谢支持泰泰的人，你的慷慨解囊是西门继续前进的原动力。
    西门泰泰.2020年5月30日

 第二百三十二章 港口闲谈新的旅程

    第二天清晨，在维吉玛港口，满载瑞达尼亚医疗团队，特立尼达号扬帆启航，他们将顺着庞塔尔河，返回学城“奥森弗特”。
    “维克多目送帆影远去，忽然感觉胸中空空荡荡，那艘船带走的或许不只是夏妮，更带走了自己的心。”
    “……！？”
    摘下墨镜捏捏鼻梁，维克多面无表情的斜睨安古兰，“不愧是你，这次旁白很有感觉，就像是个吟游诗人──专写爱情短剧的那种，需要为你安排丰富的进修课程吗？”
    听到这么骇人的惩戒，泰莫利亚新出炉的名誉骑士，眼珠骨溜溜转动，偏过头无辜的吹起口哨。
    “啧！”猎魔士收回锋利眼神，这ㄚ头虽然各种欠打，但毕竟是手下最忠实的马仔，稍微恫吓让她适可而止就好。
    转身回城，却恰好与一个旧识目光相对，他向维克多欠身致敬。
    ……
    人来人往，码头的勃勃生机更胜往昔，因为不只过去的渔业复苏，重建遭到火焚的城市，更需要大量的原木，沼林村或成最大赢家。
    安古兰在不远处放哨，拿着生肉喂食鹞鹰，与凯萨琳其乐融融。
    而隶属公羊帮的帮众，则在另一头巡视交易，兼保护首领。
    动乱后再次相遇，兰斯米特说话的态度再次调整，从初见面的通情达理，到半个多月前平等交流，现在甚至有些谦虚恭谨的味道。
    刀疤光头在晨曦中闪闪发亮，不愧是维吉玛纵横不倒的人物。
    而短短交流几句后，维克多就承他一份情，因为丹德里恩居然是在他帮助下离开。
    非人动乱伊始，当时在“多毛熊”醉醺醺的吟游诗人，就被兰斯米特派人送出城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快活的骗吃骗喝，堪称祸害遗千年的典范。
    礼尚往来，猎魔士也随口关心他少数认识的几个公羊帮众，才知道“黑狗”竟然不幸在事件中罹难，想到去年让他带路拜访，还给他一笔丰厚小费，谁想到就此阴阳两隔，不禁唏嘘人世无常。
    两人闲聊一段时间，谈妥瑟瑞卡尼亚爆燃粉的生意，正准备接着商量硝石的价格，兰斯米特忽然噤口不语，鞠躬后带领手下无声退走。
    转过身，维克多皱起眉头，原来是这个麻烦家伙，难怪公羊帮要走，来者是戴着单片眼镜的瘦削光头，还有另一个衣襟全开的女人，也是认识的。
    泰莫利亚情报局长塔勒，与蓝衣铁卫副指挥官薇丝──不扣钮的女人，女搜查官或者拨弄文玩核桃的女流氓。
    他们俩走到维克多面前，有别于去年的轻忽怠慢，薇丝表情饶有兴致，正式的欠身行礼，接着绕过猎魔士走向安古兰。
    塔勒含笑点头，“请别在意，薇丝很好奇安古兰骑士优秀的程度，与拒绝蓝衣铁卫的原因，所以知道我要过来拜访，主动要求同行。”
    注视薇丝走到安古兰旁边，从鹞鹰开始搭讪，两女很快就有说有笑起来，维克多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夏妮女士今天离开。请不要误会，我没忘记你的警告──与她保持距离，我关心医生纯粹是为了你。”
    双手抱胸，猎魔士声音沉郁，“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说似乎让人更不舒服……。”
    “不需要这么戒备，我没打算利用你什么事，至少现在没有。尤其安古兰骑士的表态，证明你们很快就会离开泰莫利亚，这不禁让我深深反省，自己真是个该死的混蛋，竟然如此多疑而卑劣，直到现在才相信你们是善意的第三方！”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只有我们真正滚出维吉玛你才会安心。所以发发慈悲吧！说出你的来意，或者开始你的表演。”
    不远处的安古兰与薇丝，看起来交流很愉快，已经钩肩搭臂，俨然塑料姊妹。
    塔勒推推镜片，反射出一抹亮光。
    “好吧好吧！……我只是判断你要走，来表达敬意与和解的意思。还有我必须提醒你，你们已经进入某些人物的视野中，幻影旅团为泰莫利亚做的事，不会被轻易忘记。”
    打个呵欠，维克多冷漠以对，“如果我们做了什么事，那一定不是为了泰莫利亚，而是为了维吉玛！你相信吗？虽然维吉玛是泰莫利亚首都，但在我心中，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我当然相信，因为你说的很清楚，但是其他人未必会相信，特别是南方的黑日！
    你怎么以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以为！
    真心话是，我其实很欢迎你像杰洛特那样，选择为弗尔泰斯特王效力，还能满足与特莉丝女士的爱情。我相信凯拉女士也很乐意与你共事！”
    维克多挑挑眉毛，难怪当初“国王之眼”人人喊打，这种活用情报的作风让人厌恶，哪怕不是威逼，但是诱惑也很烦人，尤其这种诱惑肯定没经过凯拉本人同意，或许离开前出动蝙蝠侠再扁他一顿？
    注意到猎魔士危险的目光，塔勒举手投降，“嘿别这样，我只是提出建议，不值得发火！”
    “你说反了一句话，”维克多呵呵轻笑，“别人怎么以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为！”
    不想再与塔勒啰嗦，团长向团员做个手势，示意她接下来自由活动，尽可以跟薇丝去胡闹。
    猎魔士与情报局长错身而过，“抱歉我很忙，要做的事情堆积如山。再见！虽然很想说不再见，但你肯定不会听我的。”
    ……
    跟塔勒说很忙并不是谎言，维克多确实很忙碌，不仅搜集材料花时间，从钱币兑换、炸弹制作到药水补充的炼金过程，每样都是时间杀手。
    强大是有代价的，炼金术就是一种准备一个月，奔放一分钟的战斗技巧。
    ……
    几天后，时间依然是清晨，地点换到东城门外，安古兰骑着琥珀停在稍远的距离，方便维克多与凯拉.梅兹告别。
    穿着蓝色细肩带，将一卷书籍塞到猎魔士怀里，女术士顺手帮忙打理领口，“找好久才找到这份手稿有提到莫吕教授，陶森特古地图也夹在里面。你从哪里知道这个人的，不准备给我一个解释？按名搜索都花这么长时间，你倒是信心十足，开口就肯定对方在陶森特！”
    维克多笑得温文儒雅，“别问，问就是预言！”
    “你这混蛋又有什么三流预言？”浑然天成，凯拉直接从打理领口变成揪住领口。
    野蛮的女术士惹不起，狩魔猎人果断从心，“咳咳…不是……我开玩笑的，是曾经听人提起过，据说这位莫吕教授曾经让他儿子二度变异，成为百年来最强的狮鹫学派猎魔士！”
    凯拉瞇起眼睛瞪着维克多，读心好一会才放开领口，帮他抚平皱痕，“居然不是说谎，真奇怪，明明有闻到说谎的味道！”
    没有回答的必要，保持微笑，少年安静倾听女术士的叮咛。
    “……陶森特公国从属于尼弗迦德，现在是安娜.亨利叶塔在治理，一个神经兮兮地童话国度，你到那边应该不会有危险，不过终究是探索法师遗迹，还是要小心谨慎……，记住不准弄丢我的法师印记，还有这个‘尼赫蕾妮之眼’你也收好！使用它可以看穿幻象，或许会派上用场！”
    “尼赫蕾尼之眼”，对这件原版游戏中的破幻道具，维克多是眼馋已久，之前曾经试图索取，但被凯拉傲然拒绝，没想到现在却主动拿出来。
    收下她的魔法道具与关心，少年语气真诚，“谢谢，需要帮你带什么回来吗？”
    “帮我带红酒，最好的几瓶红酒，‘东之东’与‘费欧拉诺玫瑰红’是必需品，其他你自己看着挑选。”女术士一点都不客气。
    陶森特盛产红酒，这个要求并不过份，不过那句“看着挑选”却充满考验的意味。
    狩魔猎人眨眨眼睛，“明白，敬请期待！”
    轻轻拥抱维克多，凯拉与他贴面，然后打开传送门离开，从头到尾都无视安古兰的存在。
    ……
    牵着马匹接近伙伴，维克多抬头看向安古兰，“让你久等了，不要在意，凯拉那个人其实──”
    看清少女的脸上的表情，少年哑然住口。
    安古兰骑在琥珀背上：“──是蓝色的喔！”泰莫利亚的名誉骑士笑得无比猥亵。
    没错，世界名画“少女猥亵的微笑”再度重出江湖！少年好悬才压抑住凌空飞踢的冲动！
    维克多跃上马匹，“够啰！我知道她今天穿的衣服是蓝色，你别又开始乱扯什么‘女术士与猎魔士滚床单的传统’！”
    两匹马缓缓前行，安古兰洋洋得意的歪嘴，看起来就像战神降临，“我说的才不是衣服，而是她对我的态度！一个话都没说过的女术士，鹰眼视觉中的灵光，却是蓝色盟友，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闻言猎魔士一怔，无言以对。
    少女接着挤挤眼睛，“况且前几天你们不是早就滚过床单，就是你骂我休想加薪的那天！”
    维克多眼皮一阵跳动，居然忘记这ㄚ头的偷窥天赋，倘若凯拉对她态度中立，安古兰就看不到她，可惜不是。
    摸摸鼻子，幻影旅团的总帅语气威严：“安古兰副团长，我们现在来谈谈加薪的事！”
    ……
    越过伊斯米纳河后，沿着玛哈坎山脉一路南行，幻影旅团的旅程很顺利，经过上索登平安抵达雅鲁加河畔扎营。
    等明天越过雅鲁加河，抵达瑞文戴尔河谷，再翻过山脉就能抵达陶森特公国。
    夜晚吃过晚饭，维克多惯例又开始搅拌炼金，而安古兰也惯例的在旁边看书闲聊。
    “……说起陶森特啊我可是专家，当初我跟着大叔、大婶米尔瓦、雷吉斯、卡西尔，还有丹德里恩，在那里混了整个冬天……也不知道当初认识的人还在不在，一转眼都好几年过去……那时候有个家伙一直在追求大婶……”
    猎魔士微笑听她讲述当年他们的寻女小队，如何历尽千辛万苦，才穿越战区进到陶森特，然后在那个美丽国度发生的点点滴滴。
    不过这些其实跟维克多的目标关联不大，他只是依据过去游戏的经验，知道在陶森特有个莫吕教授，可以提供二次变异的器械，让猎魔士的战斗力得到升华。
    先后与阿扎还有贾奎斯的战斗，对维克多的触动很大，虽然说法师多数就像是玻璃大炮，只要用人命去堆，或是抓到他们的破绽，很快就能解决他们。
    可是真正的战斗法师，有些魔武双修，有些法术精强，而因为希里的缘故，他未来常打交道的族群，恰恰都是最顶尖的法师。
    如果不想总是看人脸色，那自立自强就是必经之路，莫吕教授的实验室，就提供这么一个升华的机会。
    按照游戏的设定，只要躺进一个变异仓，然后劈哩趴啦一阵雷轰电闪，猎魔士就会像美国队长一样脱胎换骨，变身成超级猎魔士。
    比方选择法印专精，可以把阿尔德法印的冲击波变寒冰掌，体魄专精可以让表皮硬化，剑术专精也会更快更猛，总之是非常破格的强大。
    虽然现实不可能这么美好，但显然是很具有实践价值的目标，尤其是那个神奇的变异仓，如果能完全掌握背后的技术，凯尔莫罕崛起就在眼前！
    耳朵听着安古兰唠叨，手上搅拌棒不停，这么多天以来这已经形成规律。
    之前维瑟米尔与雷欧选择在陶森特进行修业，希望他们还在，那样事情会比较简单，三个猎魔士联手出击，尽快搞定然后优闲享受陶森特的美好风光。
    心底盘算美好规划，蓦然间七彩光芒闪耀，又一锅药水制备完成，拿出试管开始装瓶时，安古兰忽然一跃而起，眼神如鹰。
    维克多也皱起眉头，超凡五感发动，从风中听取嗅吸隐藏的讯息，然后眉头舒展。
    他提气扬声：“雷索、奥克斯、瑟瑞特，是你们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命运之轮再度转动

    夏夜蝉鸣，河滨水声潺潺，倏忽一个黑影从树下跳下，“你这白痴，肯定又是你曝露行迹，就不能再长进一点？”
    这种冷淡毒舌的风格属于瑟瑞特，绑着头巾的他只看上半身有点像忍者，不过下半身穿的是修身皮裤。
    “胡扯！跟我无关好吗，威克都变成狩魔猎人，还感觉不到才是麻烦大了！”第二个黑影从树后转出，戴着中世纪刺客兜帽的奥克斯，话痨开朗依旧。
    “有趣的是小安古兰比咱们亲爱的维克多还早警觉！这个进步幅度比狩魔猎人更夸张，去年她可是从头到尾一无所知。”巨岩后浮现巨岩的影子，魁梧雄壮、头顶十字疤痕的光头，赫然正是“古勒塔的雷索”！
    抛下搅拌棒，维克多心情极好，向前几步与三人一一拥抱，把他们带到火堆旁。
    在维克多心底，这些蝮蛇学派的猎魔士都是好朋友，不常相见却可以交托腹心的那种。
    去年在下水道对抗吸血鬼女时，他们及时出现提供帮助，接着维吉玛湖畔宴饮，一番酒后吹嘘交心论迹坟场胡闹，几人建立起很不错的交情。
    再者雷索临别无私分享的精力汤配方，到现在都是常用饮品，维克多常怀感念。
    而安古兰若无其事地帮忙安顿座位，提供食物与酒水，更证明“友情”没有变质。
    久别重逢，这回土豪维克多作东，当然不会像上次只有烤鱼那么寒碜，野猪腿与牛肋排直上烤架，维吉玛冠军先行，胡椒伏特加跟上！
    “噢！我的老天爷啊，你这眼睛可真特别，我从没见过么怪异的！”
    “闭嘴！烤猪腿它不香吗？塞住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威克你不要在意，青草试炼的后遗症，他擅长胡说八道！”
    “没事的，我肯定他是在忌妒！”
    “切！我才不需要忌妒，看看这深邃的金黄猫眼，渴望大腿的莉莉安可喜欢了，说每次看到都全身燥热！”
    “你这白痴居然把营业用语当真？”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都哄笑起来。
    空气中充满快活的气息，四个猎魔士加上一个酒宴专家，大块喝酒大口吃肉，吃饱喝足就开始吹牛，讲述别后的武勇列传，这点狩魔猎人与普通男人没有区别。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地方在，主要都是维克多在说，加上安古兰补充，因为他们俩过去一年的际遇确实不凡。
    尤其发生在史凯利杰群岛的故事，虽然维克多讲得非常含蓄，尽量省略不可思议炼金的威能，但就算是阉割版的“升龙之旅”，蛇派猎魔士这么见多识广的人，都承认跌宕曲折拍案惊奇。
    雅鲁加河畔，是蛇与狼玩耍的地方，这天他们喝到天亮。
    ……
    第二天早晨，安古兰还在帐篷里呼呼大睡时，狩魔猎人已经全员清醒，瑟瑞特与奥克斯到丛林里活动，而雷索却郑重邀请维克多到雅鲁加河滨谈话。
    大汉严肃的模样让少年也认真起来，于是两人前后脚来到江边，周围空旷没有被旁听的危险。
    停下脚步，维克多伸个懒腰，“怎么回事，雷索，你想跟我说什么？”
    雷索转过身，蛇眼盯着维克多，看清他眼神的从容，与嘴角的微笑，花岗岩般的面孔也稍微松动。
    “威克兄弟，有件为难的事情我想拜托你，本来你不是第一选择，但既然在这里巧遇，我想你或许愿意帮忙。”
    弯腰捡起一枚鹅卵石，维克多抛向江心。
    雷索的声音低沉厚重，“上次你送给我们的蜂窝与舞动之星，后来在某次冲突中大放异彩，充分证明你制作技艺的精湛。而在我们蝮蛇学派，有一种失传已久的特殊炸弹，它叫做“北风”，我希望你能帮助我重现它！”
    乍听到这个名字，维克多心跳陡然加速一拍，因为他记忆深刻。“北风”是游戏里非常好用的一种“冰冻炸弹”，能无条件冻结一定范围的所有怪物。
    炼金术士早就想要制作这种炸弹，那样“液氮急冻”的效果，放到真实环境当然不可能恐怖如斯，但是总该有个原型存在。
    可惜来到狩魔世界两年，狼派典籍翻烂也没有这东西，各大图书馆更没听说，没曾想竟然是蝮蛇学派的奥秘！？
    想到炸弹超人又要增加一项利器，工匠精神上头、热情洋溢的维克多，毫不犹豫牵起雷索的手，“我愿意！”
    四目相对，两人忽然都想到某种微妙场景的再现……。
    若无其事，维克多放开雷索的手，“我是说我愿意帮忙，重现失传的炸弹‘北风’！”
    “我明白，谢谢你蝙蝠侠。还有很抱歉你不符合我的审美，我是不会娶你的。”嘴里说着骚话，雷索的司马脸沉稳如山，“另外还有些小道具，就是你之前用过的，还有，也想麻烦你制作几份，当然，我们会付钱的！”
    “那是钱的问题吗？”听完要求对雷索翻个白眼，维克多摊手摇头，“凭我们的交情，你这么严肃把我单独找来，还以是什么棘手状况。
    就这？
    那有啥问题！《维克多的炼金工房》乐意为你服务。”
    ……
    贩卖炸弹的第一条并且是最重要的规则是，决不能被你自己卖的商品炸伤。
    ──萨琵恩斯.伊格尼斯
    ……
    在遥远南方，尼弗迦德帝国首都，坐落于阿尔巴河畔的宏伟城市──“金塔之城”在夕阳下烨烨生辉。
    鞠躬退出觐见室，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在侍从们敬畏的眼神里，撢撢肩章，正步离开。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作为皇帝的忠实猎犬，李道克斯先生现在很愉快，因为辛勤的工作得到陛下的褒奖与肯定。
    “剑只是统治者手边众多的工具之一，瓦提尔，你的服务物有所值！”
    这次对泰莫利亚的潜伏破坏，尽管未竟全功，但是皇帝很喜欢那幅手绘的图画“燃烧的维吉玛”，虽然没能弄回“变异怪物”的制作方式，但只要其他国家也没有，那么尼弗迦德的剑就仍是最锋利的。
    不过想到后续的发展，瓦提尔就皱起眉头，弗尔泰斯特居然舍得将白之雅妲嫁给拉多维德五世，结成婚姻同盟，他们之间是各有算计亦或真要和解，需要增加更多人手探查。
    再来关于维克多.柯里昂，这个据传“希里”承认的弟弟，史凯利杰的都瓦克因，莫名其妙又混入这次事件中，而他的所作所为，就算符合狩魔猎人的规则，却对整个计划造成灾难性的破坏。
    可以说没有维克多，就没有白之雅妲，而没有白之雅妲指认，罗德里克未必会折损，更不会有泰莫利亚与瑞达尼亚的婚姻同盟。
    至于变异怪物的制作方式，虽然不肯定是谁杀死阿扎，但按照教授的说法，不是他就是杰洛特干的。
    而讲到杰洛特，就又会联系到《燃烧凶兆》，到此为止燃烧凶兆的前提应该全部满足，那么希里真的会重新出现吗？
    想起刚才看完报告，皇帝陛下暧昧不明的反应，瓦提尔长叹口气，伟大的恩希尔.恩瑞斯或许惟有这个弱点，他的女儿希里雅。
    走到中庭，根据日程安排，本来子爵应该要再批阅几小时的文书，不过现在心情整体来说相当愉快，于是他决定稍微犒赏自己。
    没错，他心想，看在诸神的分上，这是我应得的，反正工作可以明天再处理。我要去找“坎塔蕾拉”，在可爱的坎塔蕾拉身边放松身心。
    心念既定的子爵再不犹豫，径直改变方向，不回办公室，而是穿过花园离开皇宫。
    ……
    住在尼弗迦德城贸易区，昵称“坎塔蕾拉”的女孩卡席雅·凡·坎亭，是个芳龄十九的女大学生，而因为赞助人李道克斯子爵的癖好，她将金色的头发染成棕色，翡翠绿的瞳孔朦胧神秘。
    房间里，垫着枕头趴在床上，瓦提尔·德·李道克斯继续把玩卡席雅·凡·坎亭的手指，“啊啊，还是那么舒服，谢谢你的服务，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噢对，接到后续报告我才知道，咱们的都瓦克因，你有没有印象，上回在史凯利杰的那个伪先知！这次他又掺和进来了，他以为自己是谁，东方来的王子吗？
    居然跑到废弃的古墓，把雅妲那条母拯救出来，要不是他搅局，我这回工作的收获起码会翻上好几倍！小甜心，你说他是不是很讨人厌？”
    没有回答，坎塔蕾拉离开床边，表情漫不经心的走向酒柜。
    因为李道克斯子爵并不需要她的答案，她只需要按摩与倾听，提供赞助人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松弛环境。
    反之如果她表现出兴趣，贸然回答或者提供意见，瓦提尔先生很快就会失去对她的宠爱，并慎重考虑把她沉进阿尔巴河底。
    而因为某些原因，一年过去，她的业务仍仅限于按摩，帮瓦提尔按摩──迄今依然如此。
    不过坎塔蕾拉在按摩方面的技巧与手段，结合她的热情与专注，足以确保使用者获得极致享受。
    “干我们这一行，意外的发生是不可避免，通常只需要排除掉就好，”瓦提尔语气苦涩，“可是这个都瓦克因不行，他是史凯利杰的宝贝，对他使用极端手段必须谨慎，皇帝陛下的态度也模棱两可，只交代我继续观察！这种当断不断简直是──”
    不满地哼了一声，瓦提尔·德·李道克斯起身接过坎塔蕾拉双手奉上的酒杯──杯中斟满陶森特的费欧拉诺玫瑰红酒。
    名气虽然比不上东之东，但费欧拉诺玫瑰红的香甜口感别具特色，算是子爵的新欢。
    喝两口酒放到旁边，瓦提尔手指插进坎塔蕾拉的棕发轻柔抚摸，再次开口。女孩专注地聆听。
    “维克多.柯里昂，都瓦克因，”帝国情报部门的首脑喃喃道，“《燃烧凶兆》是个非常狡猾的言语陷阱。毫无逻辑与连结的四句话，甚至没有押韵！但就因为最终结果切合人们心意，而成为被期待实现的预言。
    我越来越感觉他是个可恶的骗子，对啊，既然不能直接对他动手，或许我可以尝试从其他地方，比方说与他有联系的那些人下手，揭穿他的真面目……。”
    子爵说话的时候，坎塔蕾拉掀开棉被，解开他的睡袍，俯下身开始按摩。
    感受到她柔软、炽热又光滑的手指触碰到他身体，瓦提尔在和谐的期待中呼出一口气，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啊，他心想。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现在有个大计划，一个真正的大计划在执行！黑日在上，如果顺利的话，北方将彻底地陷入混乱，任由尼弗迦德予取予求！”
    获得褒奖心情很好，身心舒适松弛的李道克斯，不知不觉讲起某件不该说的，真正必须潜藏在黑暗中的机密。
    而在子爵背后，缓慢又富有技巧地运用自己的按摩天赋，卡席雅·凡·坎亭嘴角上翘，她有预感又将获知一个新的“秘密”！
    作为帝国女术士艾希蕾·瓦·阿纳兴放在瓦提尔身旁的眼线，过去一年多的按摩疗程中，子爵告诉她的每句话，每段枝微末节的信息，说过的每个字眼，卡席雅都会在事后，半点不差地复述给女术士。
    但从来没有任何一刻，瓦提尔说的话，让她像现在这样发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坎塔蕾拉，你相信可以被吗？”
    对中世纪人们来说，这个话题的震撼性无庸置疑，饶是卡席雅期待听到秘密，那双稳定的手也不禁微微一抖，而李道克斯子爵立刻就感觉到了。
    猛然醒悟自己正在说什么，瓦提尔霍的坐起身狠狠盯着坎塔蕾拉，就像要把她嚼碎吞吃。
    而女大学生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无知害怕，“对…对不起，那个字眼太吓人了……”
    子爵深呼吸，感觉或许是自己多疑，但李道克斯也再没有享受的心情，拒绝坎塔蕾拉的服侍，他翻身下床穿好衣服。
    “不要在意，我只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现在去办，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临出门时，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温言抚慰不知所措的女大学生，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已经下定决心，回去就派人来处理掉坎塔蕾拉，过去一年她已经知道太多，这件事非常重要，必须要现在就办。
    而倚门含情脉脉、温柔目送瓦提尔离开的卡席雅，关上门立刻从床下拉出打包好的行李，用烛火点燃窗帘床单，然后钻进密道开始逃亡。
    她很清楚自己听到的不只是个秘密，更是个“致命机密”，再不走肯定死在这里。
    当晚，“金塔之城”贸易区发生火警。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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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四章 暗影之路北风萧萧

    尼弗迦德城贸易区失火次日，在瑞达尼亚王宫，“崔托格宫廷之珠”菲丽芭.艾哈特，正透过千里镜与“女术士集会所”的几位成员，沟通她的最新计划。
    这次与会的人较少，仅有科德温王室顾问席儿.坦沙维耶，百花谷女大公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与尼弗迦德宫廷术士艾希蕾.瓦.阿纳兴。
    “……席儿、法兰茜丝卡、艾希蕾，在这里我必须先承认自己的失误，小家伙透过与白之雅妲的婚姻，赢得弗尔泰斯特的背后支持，现在崔托格宫廷的贵族几乎都倒向了他。
    这群蠢货全然忘记过去几年，究竟是谁在支持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情势转变的速度很快，恐怕我们先前谈到的计划，必须立刻开始执行！”
    尽管说话时菲丽芭依然保持良好的仪态，但不论是席儿、艾希蕾或是法兰茜丝卡，都能察觉她眉宇间的愤怒与无力。
    身穿黑珍珠装饰的天鹅绒长袍，席儿没有犹豫的点点头，“菲，别在意那些白痴，我会开始寻找适合人选，并为他安排详细的行动计划。你尽快找准时机从瑞达尼亚脱身！不过话说回来，你不准备让更多人参与这件事？”
    “我们先做好前期准备，再与她们沟通。眼下重新出现的杰洛特，占据特莉丝的全部关注，凯拉忙于整顿非人暴乱的后续问题，而玛格丽塔显然不会喜欢这件事。至于芙琳吉拉──”说到这里菲丽芭稍微停顿。
    “──我会转告她的，我们随时准备提供必要的协助。”艾希蕾表面平静的接话，但事实上她正在忧虑坎塔蕾拉的失踪。
    能被派到瓦提尔身边刺探消息，卡席雅无庸置疑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贸易区突如其来的火灾让女术士颇为烦恼。
    过去几百年“世界上最美丽的女性”，法兰茜丝卡.芬达贝颔首认可：“你考虑的确实非常周到，猫头鹰女士。容我转达，我们的屠龙圣女萨琪亚正引颈期盼你的到来，她迫切需要你的帮助，以争取更多人民支持，在‘弗坚’奠定统治的基础。”
    “谢谢你法兰茜丝卡，”背脊挺直的菲丽芭挥动手臂，“很高兴得知...还有地方愿意倾听睿智的忠告与建言，既然现有势力不愿意承认远见的价值，那么是时候掌握属于我们的舞台了。
    姐妹们，一切为了魔法！”
    “一切为了魔法！”众人一同。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太平无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眨眼间十天过去。
    这日黄昏的上索登丛林，鹞鹰掠空盘旋，确认警戒范围安全后，凯萨琳翩然降落在安古兰手臂。
    看到这种人鹰一体的默契，倚着树干的奥克斯，笑容满面啪啪鼓掌；盘坐地面的瑟瑞特，木着脸以手托腮，倒不是他对少女有什么意见，而是个性使然。
    掌声不停，奥克斯乐呵呵的说：“凯萨琳真是太棒了！看得我都想养一只鹞鹰。”
    面对称赞，少女一手抬鹰，一手优雅拉住不存在的裙摆，欠身致谢。
    摇摇头，瑟瑞特起身招手，“行了别浪费时间！安古兰，今天的训练课程，我们将继续钻研匿踪潜伏的技巧。暗影之路不容懈怠，必须时时精进，不然就会像奥克斯那个白痴总是被人发现，接着不得不大开杀戒！”
    “嘿！你那是狭隘的偏见，放宽心胸来看的话，把人杀光其实也算潜伏成功！反正结果都是没有人发现？”奥克斯笑咪咪的提出辩护。
    瑟瑞特语气冷淡，“闭嘴吧你！前辈的辉煌都让你踩在脚底，要知道我们安古兰小姐的学习目标，可是蛇派的不朽传奇“固体蛇”大人！”
    他话刚讲完，奥克斯就笑趴到地上，安古兰则一下子胀红了脸，这个反应是被气的，混熟之后瑟瑞特的毒舌全面启动，对少女也毫不留情。
    不过安古兰主要生气的目标，却是她的团长维克多，虽然她早知道少年兴致一来就会胡说八道，跟丹德里恩有三分像，但怎么都没料到他居然会“捏造历史”，彻头彻尾瞎掰。
    于是几天前，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安古兰与蛇派猎魔士闲聊，提出说想学习他们的匿踪技巧，因为很仰慕他们的前辈“固体蛇”！
    没注意对面三人交换的疑惑眼神，少女将少年当初的鬼话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伟大的蝮蛇学派猎魔士“固体蛇”，智慧超群能说六国语言，数次潜伏进尼弗迦德破坏超巨型魔像，与“液体蛇”之间的史诗暗战，肇建瑞达尼亚赫赫有名的“王国密探”。
    因为这些功绩，他被人们称作“传说中的雇佣兵”、“传说中的英雄”、“使不可能成为可能的人”！
    迄今安古兰仍难以释怀，那天她说完后的画面：“奥克斯捶树狂笑到险些岔气，花岗岩般的雷索拍腿呵呵朗笑，连瑟瑞特都侧过头嘴角上扬。”
    所幸虽然丢脸，不过以结果来说还是好的，听到这么棒的故事，蛇派猎魔士纷纷表示乐意培训安古兰，成为第二个传奇的“固体蛇”。
    于是这些天，除去帮忙搜集炼金材料，她都在拜师学艺，钻研匿踪潜行的技巧。
    几天下来，虽然安古兰自觉还有许多诀窍需要学习，但瑟瑞特与奥克斯其实都对她的天赋感到惊叹，简直就是天生刺客，虽然怕她骄傲所以没有告知，却悄悄用更高的标准来要求她。
    ……
    无物为真，诸行皆可。
    ──刺客信条
    ……
    当安古兰在受训时，黄昏的雅鲁加河滨，这里架设着三顶帐篷。
    蛇派狩魔猎人.古勒塔的雷索，身边放着钢剑与银剑，盘腿坐在其中一顶帐篷前冥想，守护里面的人不被打扰。
    而帐篷外的立牌，醒目钉着，下方挂着再下面还有一块木牌。
    至于里面传来阵阵高昂亢奋的歌声，可以听清咬字是，“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虽然不是很明白歌词意思，但从曲调判断歌手此刻心情绝佳，雷索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算算时间，距离提出炼金的请求刚好过去十天，希望他真能有突破性的进展。
    睁开眼睛提起银剑，猎魔士起身走向河畔，那里正有几只水鬼唧唧咕咕的爬上岸觅食。
    这段日子，幻影旅团与蝮蛇学派暂时安顿在雅鲁加河边，因为研发“北风”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维克多向雷索要求十天时间推敲解答。
    其实分析“北风”的成份，材料收集并不困难，主要只需硝石、爵水、珍珠粉、多香果四种物品，其他都是辅助，难点在繁复的制备程序与原料配比。
    而拿到残缺配方与雷索提供的素材，参照在梅里泰利神殿创造“威震天”的方式，当晚他就在帐篷中用不可思议的炼金术直指结果，成功再现失传百年的“北风”，再从成品炸弹开始反推制作过程。
    次日，初代“北风”的登场试炸，彻底震撼三个蛇派猎魔士，原本以为这项委托至少要耗费几天时间，谁都没想到次日就有成品，而且效力丝毫不逊于典籍上的纪载，接下来只要能确立“标准制程”，他们就很满足了。
    然而对维克多来说，测试结果不论是半径或是威力他都不满意，甚至可说是相当失望，这个破玩意儿才不是他心中的“北风”！
    半径一码的气态低温，冻伤威力随范围延伸急遽下降，距离三码已经是御寒皮衣可以挡下的程度，与游戏中把怪物完全冻僵，甚至还能打碎的效果，完全没有可比性。
    于是尽管甲方觉得可以交货，但是乙方拒绝出货，要求延展十天进行优化，并指派甲方搜集几项特定材料，接着就躲进帐篷不见人影。
    在安古兰概略说明后，蛇派三位猎魔士总算理解到这位狼派小老弟的工匠精神，还好这次北上旅程本来就不是很赶时间，做为应急手段的贮备，能做出更强的“北风”当然是好事。
    ……
    手里银剑闪烁吞吐，斩杀水鬼的舞动中，雷索超凡听觉隐约听见，“……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的唱词缓缓落幕。
    而就在歌声停歇刹那，蓦地里以帐篷为中心，地面亮起煌煌法阵的光辉线条，倏忽扩张将雷索与水鬼群都笼罩其中。
    落进真理之轮的范围，惊觉身上的昆恩护盾骤然失效，银剑也砍不进水鬼身体，雷索不禁虎躯一震，不过更神奇的是，张牙舞爪的水鬼竟然停止攻击，呆滞迷茫的愣在原地。
    没过多久当真理之轮消失，昆恩护盾重现，水鬼也从恍神中惊醒。
    炼金工房的篷门掀开，维克多笑容满面走出来，看到战斗的景象，他忙高声喊道，“嘿雷索别杀光它们，我要测试‘高等北风’的威力！”
    注意到维克多的喊声，雷索有意识的把水鬼聚拢成群，接着在他靠近时猛然退开，让出“高等北风”的用武之地。
    可出乎光头大汉的预料，左手握住管状的蓝色炸药，少年却没有立刻掷出，而是不断挥动右手，示意再拉远距离。
    雷索只好再加快脚步，直等到拉开间距将近八码，维克多才用伊格尼法印导引起爆，任“高等北风”飞向熟悉的老朋友水鬼。
    转身观察威力，雷索看到靛蓝色光辉一闪，接着蛇眼瞳孔放大，因为这玩意实在强的离谱。
    目测一码的冻结半径，二码有效杀伤，三码气态低温，就这么轰的一下，残余的五只水鬼全部失去战斗能力，高效处几乎可与蜂窝比拟，而且对重甲效果绝不会差。
    脑海瞬间闪过许多应用的想象，上前三两下收拾掉剩下的怪物，雷索转身向维克多竖起大拇指。
    ……
    一段时间后，稍微收拾水鬼送来的炼金材料，蛇与狼坐在河畔欣赏落日余晖。
    “谢谢，没想到居然真的只用去十天。”
    “运气操作，主要还是荷兰芹叶片跟马鞭草，这两样素材起到很大作用，试验原料相性就是这样，运气好就很快。”
    维克多说的很平淡，但雷索也是懂行的，当然清楚若那么简单就能制作出成品，“北风”就不会失传多年。
    这个狼派小老弟是个真正的炼金术士，或许还有其他秘密。他心里猜测少年是掌握了一些魔法，从“封魔法阵”到炸弹威力，只有魔法才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不过他不会去追问详情，维系友谊的秘诀从来不包括刺探对方的秘密，等对方愿意讲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迎着夕阳，维克多开始一样样物品交货，“喏拿去，高等北风的配方，匹配样本这里有五支，照方制做应该没有问题。
    然后这是偶然灵感爆发制成的‘超级北风’，全部只有三支，给你两支我自留一支，这个我不能量产，也没办法解释制作方法，你留着紧要关头使用。”
    注视掌中流光四溢的蓝色炸弹，光头大汉面无表情，“啧！居然还附赠限量品，威力怎么样？”
    “呵呵呵哈哈哈，天地一片苍茫！？……大概。反正就是范围更广，杀伤力更强，我没扔过也不晓得，但肯定是高等北风的好几倍。”
    “谢谢。”
    “不客气。”
    流水潺潺，两人短暂平静无话。
    捡起一枚鹅卵石，维克多远远抛进河心。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注视天边最后一丝光芒黯淡，雷索雄壮的身躯不动如山。
    “没有，剩下的我们自己能搞定。”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好吧。”
    当晚，幻影旅团与蝮蛇学派再度举办联合酒宴，这次五人喝到半夜。
    ……
    第二天中午，当安古兰从宿醉清醒，蛇派三位猎魔士已经离开，于是沿途南下陶森特的路上，她都在抱怨维克多没把她唤醒送别。
    “放心，他们都能理解，你不是狩魔猎人，爬不起床很正常。”打着呵欠，马上的维克多意态悠闲。
    轻提马缰控制琥珀的速度，安古兰说：“拜托！这些天他们教我很多东西，好歹算是半个师傅，狩魔猎人的工作又那么危险，说不定怎么着人就没了，能告别还是要好好告别。”
    维克多嗤笑一声，“嘿你这话说得好像在诅咒人！是不是瑟瑞特跟兰伯特一样乱说话得罪你？不用担心，我感觉他们要做的工作虽然有挑战性，不过雷索还是心中有数的。”
    “你知道他们要去做危险工作？他们要去做什么？”
    “我的先知又不是无所不知，我哪晓得他们要做什么，不过就像你说的，狩魔猎人就没有轻松的工作。而从雷索向我订的东西判断，我猜应该是某种会飞的怪物，而且表皮非常坚硬，能对抗蜂窝与舞动之星，所以需要用到北风，还有其他搭配的工具。”
    “既然他们先前帮助过我们，那何不问问他们详情？我觉得咱现在也是个有战力的人！”
    “雷索不想讲。或许他确信可以应付，或觉得没必要牵涉到我们。我询问时他不愿意说，我只能选择尊重。
    尊重对方的决定，不刺探对方的秘密，是维系友谊的秘诀。”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的团员我的团长

    越过雅鲁加河、与瑞文戴尔河谷，幻影旅团克服奈维河阻碍隔天，他们荒郊野外的生活在抵达“莱德布鲁尼”后告终。
    接着往南沿途都是人烟稠密的区域，再通过奈维河谷与桑司雷多河谷交汇处的贝哈文，两人就能抵达这趟旅途的目的地──安娜.亨利叶塔女爵统治的陶森特公国。
    可是意料之外的阻碍，却忽然从过去浮现，妨碍他们顺利的旅程。
    没有窗户的密闭房间里，幻影旅团所坐的硬木椅，牢牢钉在地板。原先用途显然是审问犯人，椅背上的支架与束带可以绑住双手、勒住脖子，方便施用各种各样、戳眼拔舌烙铁之类的刑具。
    当然它们还没派上用场，但随时可以。
    “……这么说吧！猎魔士，我希望雇用你！”莱德布鲁尼的总督福尔科·阿特维尔德说道。在维克多持续的沉默中，他显得越来越不耐烦。“我愿意付你金币，满满一包弗罗林，足以让你接下来半个月每餐都用白面包沾蜂蜜撑饱肚皮，只要你为我解决掉矿场那只该死的怪物！”
    左眼戴着皮革眼罩，面孔遍布伤疤，总督兼地区首席执法官福尔科，是个肩阔膀宽，形如独眼巨人的黑发男子，“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当它们消耗殆尽，我将不得不用其他方式来雇用你，而你不会喜欢那样的！
    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狩魔猎人，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你的学徒，她看我的眼神中有着恐惧、心虚与怒气，只有其中一种没什么问题，但同时兼具这几种情绪的人，通常…是犯罪者。
    我可以当作没看到，在你离开前、甚至离开后都保持不知道，只要你为我服务！”
    ……
    “莱德布鲁尼”，这个城镇坐落于奈维河的河湾处，按少女先前的讲述，以砖瓦及木制建筑构成的城镇主体其实很小，中心地带居民仅占全镇的十分之一，其余十分之九都散布在镇外小屋、茅舍、货摊、棚屋、帐篷与大篷车里，混乱骯脏处处粪臭。
    不过怀抱着进猪圈的预想，维克多实际目睹的感觉却是超乎期待，城镇主体都更换成石造建筑，尽管堡垒栅栏外，仍环绕不少北上垦荒的农民篷车，但至少看起来相当规范，气味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从安古兰离开时算起，短短几年有这样剧烈的变化，离不开莱德布鲁尼总督兼地区首席执法官──福尔科·阿特维尔德先生的铁腕治理。
    这是一个酷吏，执法或执政都不择手段的酷吏。
    被带到他面前，沟通几分钟后，维克多就留下“不择手段”的前导，而“酷吏”的后缀，源自酒馆的见闻与安古兰当年的遭遇。
    几年前，安古兰曾经在邻近周边“活跃”──以“好汉”的身份，而首席执法官福尔科大人想解决本地的匪帮──夜莺帮。
    他逮到脱离帮派的安古兰，言明她将被滚烫的铁钳挖出双眼，撕烂胸部，最后穿刺在木桩上流血而死，除非她能提供情报逮捕夜莺帮其他分子，才能获得上绞架速死的恩典。
    就是在这种情境下，杰洛特见到少女，而看到她时，想起年龄相近的希里，父性大发的白狼答应与福尔科合作铲除夜莺帮，条件是赎回安古兰的性命。
    就这样三年过去，再次被带到熟悉的刑讯室，见到福尔科·阿特维尔德总督，当初鲜明记忆浮现，饶是多历风浪，少女仍难以掩饰情绪。
    而旅团被找来的原因，跟过去的恩怨倒是毫无干系，纯粹是执政者再度需要狩魔猎人的服务，而维克多灿烂的蓝色写轮眼一目了然。
    ……
    “你考虑的如何？为我…不……善尽你的天职，猎魔士，为遭遇困难的莱德布鲁尼平民而战？
    答案不外乎两种选择，一种是杀掉怪物拿走我的弗罗林，继续你的旅程，而另一种，我现在还不想要介绍。”摸着额头迤长的伤疤，首席执法官慢慢地说着，那种缓慢是近似“通牒”的隆重。
    所谓的“最后通牒”，翻译翻译，就是“勿谓言之不预也”。
    环视房间十二名全副武装的卫兵，衡量翻桌的成本，维克多瞇起眼睛，他很不喜欢总督请托的态度，但时代局限，他这样居然算是有礼貌的，可以不跟他计较。关键在于安古兰的情绪波动。
    先前听这段往事，少女表现出不高兴，既然团员讨厌这家伙，那团长就绝不会接受对方请托，别说是区区一袋弗罗林金币，就算是给一万袋！……等等…改成十袋好了，一万袋维克多觉得还是可以商量的，毕竟给得实在太多了！
    总之在多毛熊旅馆，他曾经跟丹德里恩说过，他想要保留说“不！”的权利。离开史凯利杰前，与尔米亚交谈中，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经历危险磨练技艺，为的就是不管面对谁，都能昂首挺胸说“不”，没人能让维克多.柯里昂干不想干的事！
    心念既定，猎魔士耸耸肩膀，“尊敬的总督大人，你说得合情合理，丰富的报酬加上体贴的言语，其实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但是──”
    “──得加钱！”清亮的女声截断少年的台词。
    维克多挑挑眉毛，福尔科捏捏鼻梁，而安古兰堂堂正正，“总督大人，这次任务相当困难，我们欠缺必要的工具，得加钱，还要先付清！”
    呵呵轻笑，福尔科注视少年那双特别的瞳孔，他曾经见过猫眼、蛇眼甚至多彩瞳孔，但是还真没见过写轮眼，“猎魔士，你的学徒能代表你发言？”
    偏头睨了安古兰一眼，维克多想了想，转回正面露齿微笑，“是的，她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二百弗罗林！先付一半。”总督矜持的略抬下巴。
    猎魔士抚胸致敬，“很荣幸为你服务。”
    根据诺维格瑞的维瓦尔第银行，或鲍克兰的锡安凡尼利银行公告，一弗罗林当前约等于三克朗，而一克朗约等于三奥伦，这份任务接近半个雅妲公主的价值。
    ……
    须知，有钱能使磨推鬼！
    ──节录自《贤者的智慧小语》
    ……
    晚上时间，幻影旅团抵达委托执行地，毗邻城镇的采石区，据说这里有某种迅捷恐怖的怪物，将黑暗矿坑当作它的猎食场所。
    从草药包拿出两瓶药水，一瓶有毒的狩魔猎人自用，一瓶无毒的给安古兰，“猫眼先喝掉！”
    接着维克多启动超凡五感，观察怪物遗留的痕迹。按照幸存者的证言，已知是种会发出骇人尖叫的生物，而现在又有新的线索加入，它将受害者的肠子拉出来缠在树顶上，是种很残忍的做法。然后猎魔士蹲下来，观察超凡视觉才能看到的怪物脚印。
    ──这个脚印的形状看起来…似乎是......
    旁边喝掉猫眼药水，安古兰手扶剑柄警戒，“嘿……威克，你不问问我刚才为什么插嘴？”
    维克多伸手轻触脚印，放到鼻端闻闻味道，“既然你想讲的话...你应该很讨厌那个总督不是吗？为什么打断我的回答？”
    “你说的没错，我到现在都讨厌那个王八蛋。可是他没有任何灵光，他根本不记得我，哪怕用我当突破口恫吓你时，他对我也没有露骨的敌意。”
    “啧啧，那是他还不晓得，等他真查出你是谁，又是另一回事了。这倒是给咱们提个醒，鹰眼视觉也不是万能，世界上有很多变态的恶棍，当他们心中闪过杀意，手上早已展开行动，甚至可以扭曲心理，毫无负疚感的伤害他人！”
    ──没错！应该是“石化鸡蛇”……
    “那还用你说，早就注意到这个破绽了。
    但我真正想说的是，他其实从没把惩罚的罪犯放在心上，只是做他觉得正确的事，而我很惊讶短短几年，他就将莱德布鲁尼经营成现在的模样。
    于是我想起幻影旅团的纲领，‘行侠仗义惩恶除奸’，我同样不需要在乎他，只需要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我不后悔当初的汉萨生涯，很多事情不那样做我早死了，然而现在有能力的话……。”
    维克多呵呵轻笑，“嘿！丫头，不要那么严肃，放轻松点，我没有意见的。你不讲我都不打算问。
    顺带一提，今天的狩猎目标是石化鸡蛇。”
    说完他起身拿出两瓶“混种兽油”──狗脂与白色百日红花瓣的混合物，一份递给安古兰。
    听到怪物名字，安古兰瞪大眼睛“嘶！”的倒抽一口凉气，“居然是这种恐怖的怪物，刚刚真应该再多要一些！石化鸡蛇可是七岁公鸡生下的无壳蛋，经过蟾蜍孵化四十四天诞生。”
    “哇噢这么神奇，你还知道哪些情报？”
    她用手指擦擦人中，“这问题问对人了，它憎恶所有生命，诞生后第一时间就会吞噬掉孵化者。而它最危险的武器就是致人于死的目光。只有最勇敢地冒险者，才能使用镜子偏转它的致命视线，击败石化鸡蛇！”
    听完少女所说，维克多也倒抽一口凉气，“嘶！恐怖如斯，玛德快告诉我，是谁这样跟你讲的？”
    “《动物寓言》！”以为将受到称赞，团员信心满满的回答！
    冷淡的团长下达冷淡的指示，“记得回去把它找出来烧掉，那本破书全在胡说八道！石化鸡蛇的眼神不会比路边一只生气的鹅更危险。
    你该提防的是它锋利的尖喙与倒钩的长尾，没有护甲的部位一戳就一个大洞，以它敏捷的速度，回避怪物视线你不如直接拿条绳子把自己吊死！”
    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安古兰摸摸鼻子，把混种兽油均匀涂在钢剑还有弩箭上，接着扳开十字弓，跟随维克多的脚步进到洞穴。
    前面开路的维克多银剑戟指，集中精神防备，“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呓语，直观来说，它不过是一种头如公鸡，身体如双足飞龙，却有条蛇尾巴的怪物。
    再者从脚印判断，这只石化鸡蛇显然还未长成，成熟期的怪兽轻易可以达到两人高，翼展接近十五呎，可是它还差地远了，最多一人高、翼展不超过七呎。
    比较麻烦的情况是它会飞又会逃跑，所以开场我先扔蜂窝攻击它薄弱的翅膀，一颗应该就够了，再多就浪费，然后你多留意它逃窜的企图。”
    “嗯！”了一声回应，少女鹰眼视觉全开，野兽不懂得掩藏杀意，就算环境漆黑，也很难偷袭到她。
    循着淡淡血腥味与脚印，幻影旅团渐渐深入地下，当走到某个路口，安古兰轻轻拉住维克多衣角，揪起两条粗眉毛，指向某条叉路。
    作个手势让安古兰留在原地，维克多掐出昆恩法印，沿着叉路缓缓前行。
    然后他停下脚步，黑暗中火光一闪，“蜂窝”画出美妙的弧线，飞向不远前方。
    “轰！”
    一声尖叫，怪物从藏身处冲向猎魔士，它在黑暗中迅捷地猛扑，彷佛一道流星。
    尽管有些吃惊，但维克多却本能地做出反应。他轻巧躲向侧面，背脊贴着矿坑岩壁，任那怪物从旁掠过。
    然后又是一声凄厉尖叫，石化鸡蛇左翅中箭，维克多看到安古兰抛下手上的十字弩，提着“黄金鹰”迎上怪物。
    它摆动翅膀，再度提速奔跃冲向少女，嘶鸣中张开骇人的鸟喙。
    危险的紧张感蔓延全身，安古兰斜身精确让出空间躲过啄刺，同时黄金鹰借势掠过，撒落一地恶臭鸡血，这一剑狠狠削在怪物腿上，让它失去平衡重重摔落地面，同时也失去最危险的速度。
    背对两人连声尖叫，石化鸡蛇摇晃着身体站起来，给予他们一份恶毒的惊喜，它的尾巴骤然像鞭子似的抽打过来，锋利尖端直指猎魔士的喉咙。
    这个动作迅猛至极，可惜怪物选择的是维克多，闪电反射下，真银勇士剑的速度只会比它的尾巴更快，惨叫声中它痛的满地打滚，维克多把牠的尾巴尖端一击砍断。
    而剎那间雷轰电闪的交锋，旁边的安古兰看的清楚分明，忍不住掌心微微出汗，她知道如果是自己防御，未必能如此举重若轻。
    挡住跃跃欲试的团员，幻影旅团的团长挽个剑花潇洒走向重新爬起来的怪物，对准喉咙间红色的砂囊，短促有力地刺出一剑。
    手肘发力，这一击带来的冲力将怪物撞上岩壁。喉咙被开个洞的石化鸡蛇，发出嘶嘶的叫喊声，徒劳的拍打翅膀，口吐鲜血，像甩动鞭子一样胡乱甩着尾巴。
    临终狂乱没过多久，它摇晃几下“砰！”的倒在地上，鲜血汨汨地从伤口涌出，被矿坑地面的泥土吸收。
    拦阻想靠近的安古兰，维克多示意后退几步，“这玩意儿很狡猾的，没必要着急靠近，让血再流一会儿，它装死也要变真死。”
    将这个指导记下，随着少年退后几步，少女嘿嘿一笑，拿出她宝贝的八音盒放起《英雄之证》。
    这首歌现在是安古兰的主题曲，南下旅途中，谈论起她在维吉玛动乱中保护夏妮的功绩，作为奖励维克多就把《英雄之证》给了她。
    在干掉怪物后听这首歌，其实还挺应景的。
    八音盒循环两次后，感觉石化鸡蛇彻底沉默，连轻微抽搐都已停止，狩魔猎人上前小心翼翼地用剑尖戳刺，确定它死透了。
    然后维克多还剑入鞘，从草药包掏出垫布，招手让安古兰过来帮忙把怪物抬出洞穴。
    二百弗罗林的买卖，不妨先给雇主看看完整怪物，让他感觉物有所值，再进行材料搜集。
    “安古兰你知道吗？石化鸡蛇全身是宝，据说肉吃起来的口感就像鸡肉，而它的胃是几种高阶剑油的必要素材！
    再来你看这边，它全身最值钱的部位就是尾巴上方、尤其是中间这些羽毛，摸摸看，触感比鹅毛还要柔软，而且不易磨损。
    用石化鸡蛇尾羽作出来的笔，写起字来既干净又漂亮。经验丰富的抄写员会为每支笔掏出五枚金币，丝毫不会犹豫！”

 第二百三十六章 矿物之声骑士登场

    穿过西奥杜拉隘口，幻影旅团抵达奈维河谷和桑司雷多河谷交汇处，坐落在此的“贝哈文”，隶属尼弗迦德帝国那赛尔省，向南通往陶森特公国。
    贝哈文并不是个特别富庶的地方，但是周边大大小小的露天和地下采矿场环绕，开采铁矿石是这里的经济支柱产业。
    所以曾经在游戏中，有两件装备以贝哈文命名，贝哈文胸甲与贝哈文之刃，后者更是最好的几把钢剑之一。
    是以造访本地的维克多，当然不会放过采购优质铁矿的机会，与铸甲大师尤娜学习过基础，虽然他不是个优秀的锻造师，却自信是个选矿专家。
    此外本地的卫生管理也做得不错，所以获得三成加薪的安古兰很乐意到处闲逛，采买吃喝直到晚上才回到旅店，不过进房乍见的画面却让她一阵惊悚，当场就来一次意志检定。
    ──意志检定通过，少女并没有发出尖叫。
    她的团长──慷慨的、英明的维克多.柯里昂先生，正靠着梁柱闭目冥想，一手捧着肉块，从尾羽可以判断出是石化鸡蛇的臀部，一手捧着一块铁矿，上面还沾着泥土，脸上露出油腻至极的痴汉微笑。
    画面美不胜收，团员侧过头没眼看，“咳咳咳，威克我回来啦！”
    睁开眼睛，维克多示意安古兰到桌边坐下，嘴角笑意不减，若要具体形容那模样的话，大概就像表情包的“金馆长”那样灿烂。
    “回来的正好，我这边有两个消息要跟你分享，你要先听哪一个？一个是好消息，另一个还是好消息！”
    心道团长又发病了，安古兰满心无奈，但是基于刚刚加薪的缘故，她还是纠起两条毛毛虫似的粗眉毛，咬牙切齿面色扭曲，充分表现出深思熟虑的演技后。
    “我决定……要先听好消息！”
    “要先听好消息是吗，没问题！”维克多将左手带血还散发异味的肉块近距离展示，“好消息就是你看这块带羽毛的鸡蛇屁股，注意不是鸡屁股，它蕴藏着一个非常罕见的虚空特性，目前为止我首次发现，果然好心还是有好报，往后咱们要多宰一些罕见的怪物！”
    安古兰掩住鼻子阻拦恶臭，“是什么虚空特性这么厉害？还有你不觉得味道难受吗？”
    眼神示意桌面的小瓶，“放心！我完全不觉得难受，因为我涂过鼻塞剂，还有你快问另一个好消息！”
    拿起鼻塞剂涂抹人中，少女下巴戳向少年右手的铁块，“这就是另一个好消息？”
    少年哈哈哈哈朗笑：“无错！不愧是你完全正确，‘矿石之声’！我能听见矿石的声音了，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总算是又有成长，不要着急，让我来解释给你听有多厉害。
    比如我手上这块，别看它只是平平无奇的铁块，它其实是一个有梦想的铁块，它矢志不渝要成为一把斧头，用它来锻造斧头大概率会产出良品。
    而且它自带品质提升与增加锐利度两样虚空特性，锻造完再经过我导引激发，能保证它至少是精良等级的斧头，甚至史诗也大有可为！”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厉害，不过安古兰已经习惯与维克多沟通交流，当他画的饼越美，就越要提防有坑。
    少女木着脸面无表情，“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么代价呢？或者说有什么限制？”
    少年起身走向大釜，“不要那么紧张，没有其他毛病，代价就是‘时间’，限制也是‘时间’。
    因为矿石的声音还很模糊，要花很长时间辨识，才能听清楚它在说啥。就像这块铁矿，要不是它喊特别大声，我甚至没发现我已经有‘矿石之声’。
    啧啧，炼金本来就是耗时大户，现在再加上听力锻炼，还要练剑养身，每天时间都不够用哪，还好我有很长的寿命可以慢慢积累！”
    听到维克多的抱怨，安古兰微微一怔，顿时忘记原本想问鸡蛇屁股的虚空特性，转而咨询另一件事，“威克！你变成狩魔猎人，现在大概会活多久？接下来外观还会改变吗？我是说变老速度。”
    站在大釜前，收回肉块与铁块，“哗啦啦啦！”维克多把一大包奥伦金币倒进大釜。
    “你问这个干嘛，不特意找死的话，保守估计先活个四、五百年吧！至于外观，以维瑟米尔或精灵作参照，我会先正常成长到二十五岁左右，然后外观定型两百年，往后每百年增加十岁，直到五十五岁时定型，接下来直到死去都不会改变，大概是这样。”
    说完他一手搅拌棒，一手拿着弗罗林金币参照，炼金术士开始专心煮钱，所以没留意听到他的回答后，安古兰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维克多会这么专心是有原因的，首先他不熟练弗罗林的黑日图样，其次按照资本论的说法，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他固然不是资本，可是将弗尔泰斯特的侧脸变成黑日图样，能换取到百分之九百的利润……。
    ……
    “我想带你去看个地方，一个童话中才有的世界。”
    ──利维亚的杰洛特
    ……
    来自北方诸国的旅人，初次踏进陶森特国界，都会错觉彷佛是走进童话故事中。这里不存在恶劣的天气，连冬天都经常晴朗无云，只会吹拂温柔的微风。
    而拜良好的气侯所赐，这片土地上的树林和树丛，四季都结满丰硕多汁的果实，让居民免于饥饿，且适宜葡萄藤生产的环境，加上丰富的橡木桶资源，酿制的高品质红酒享誉世界。
    无需烦恼生存问题的人们，知礼节晓荣辱，有充分的余裕追求浪漫的诗歌、甜蜜的爱情，保有传统的骑士文化，并对往来旅客友善温暖，使陶森特公国又被称为“美酒与爱情”的国度。
    公国首都“鲍克兰”永不止歇的美酒高歌与节庆气氛，让它并不是个谈交易的好地方。
    所以任何稍微有点概念的商人都知道，真正精明的生意不是在城里做，而是在境内各处葡萄酒庄园或是以酒馆为中心形成的小型聚落。
    这天将近夏季尾声，商人与旅客频繁进出的“石化鸡蛇酒馆”中，有两位正值壮年的骑士，在享用葱咸派、肉酱三明治、康拉德城堡卡本内红酒与美味的螯虾巧达浓汤。
    “啊……真是太神奇了，谁能告诉我那位凯尔卓的女王心里在想什么呢？”咽下葱咸派，光头，络腮胡须丰美的弥尔顿.德.佩拉佩兰男爵举杯说道。
    也是光头，却蓄着猫王鬓角的骑士帕尔梅林.劳恩法尔举杯相碰，“天知道呢！不过这的确是件好事，连群岛都开始理解骑士的可贵与价值，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拜托！帕尔梅林，你这么说是认真的吗？史凯利杰哪里有骑士的生存空间，我听说他们的马匹都是用来耕作用的，而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册封的骑士跑到哪去！我只觉得这是个有趣的玩笑。”
    “谨慎些，佩拉佩兰爵士，‘开明的女士’可不会喜欢你的说法！她认为史凯利杰女王的出现，是个让人喜悦的进步，象征群岛将变得不那么野蛮，变的更…那个词怎么说来的…文明理性。”
    两位贵族开怀大笑，接着品尝美食。
    冷不防忽然有人接近，谨慎有礼的声音传来，“抱歉，来自远方的旅人向你们致敬，刚进门就听到两位高贵的骑士似乎提到史凯利杰，我刚从那边离开不久，请问群岛发生什么事情吗？”
    帕尔梅林与弥尔顿看向来者，顿时都感到奇妙有趣。
    这是一个脸上有四条刀痕的年轻人，从容不迫的态度与恰当合宜的谈吐，无不展露真正的贵族风仪，可他的变异瞳孔──他是个狩魔猎人！
    在陶森特，虽然还是有少数对猎魔士的恶意，不过以平民阶层的比例而言，大概是其他地方的十分之一，而上升到贵族阶层，基本上毫无偏见甚至敬重。
    所以猫王鬓角的帕尔梅林拉开椅子，“请坐，远来的先生，若不介意屈就，或许你愿意与我们共享食物。我是帕尔梅林.劳恩法尔，他是弥尔顿.佩拉佩兰。”
    “维克多，贝尔镇的维克多。”狩魔猎人颔首致谢，坦然就坐。
    “别客气，维克多先生，务必尝尝这个螯虾巧达浓汤，石化鸡蛇酒馆特供，陶森特无人能敌的一品！”蓄着丰美胡须的弥尔顿热情开朗。
    帕尔梅林敲敲桌子，“他说的对，不要怀疑，到这间酒馆必须要喝这个。”
    应召的侍应生很快布置好餐具，维克多举起酒杯敬两位骑士，然后盛满一盘螯虾巧达浓汤，就着葱咸派食用，果然口感鲜美。
    确认客人吃的香甜，清清喉咙，帕尔梅林开始讲述，“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也就是件趣闻，你知道不久前史凯利杰新选出的女王凯瑞丝女士吗？”
    “认识，我有幸参加她的继位典礼。”并在典礼后担任她的坐骑，想到那位全程坚持要在上面的女王，维克多会心微笑。
    “凯瑞丝女士向各国发出照会，史凯利杰册封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维克多.柯里昂为名誉骑士，封地首都凯尔卓，这可是份不得了的荣誉！
    要知道史凯利杰过去从来没有封骑士的传统，所以他成为史凯利杰第一且唯一的骑士！说起来这位幸运儿还蛮巧的跟你同名。”说到这边帕尔梅林暂停，端起酒杯润喉。
    弥尔顿接着讲道：“至于有趣的地方在于，众所周知史凯利杰的马匹都是耕地使用，他们几乎没有战马，于是有些刻薄的吟游诗人，已经编造这位维克多先生是个擅长骑乘野猪的野猪骑士！”
    听完帕尔梅林说的前半段，维克多只觉得好笑，而听到弥尔顿讲的后半段……更好笑！果然地域偏见无处不在。
    认真说史凯利杰确实是有战马的，史瓦妮就很擅长冲锋陷阵，她那手连枷战技在马上更添威势，只是多数时候他们使用维京战船来去如风，显得好像没有战马。
    话说回来，自己这就算是凯瑞丝的名誉骑士了？还挺没有真实感的。说不定是得知安古兰受封泰莫利亚骑士，这位女王才想起将自己注册到她名下，不然好端端的“都瓦克因”没必要加挂骑士衔，史凯利杰压根就没人在乎“骑士”。
    分析清楚整件事，猎魔士随后将它抛到脑后，水鬼或食尸鬼的战斗不适合佐餐，于是他与两位骑士分享群岛雪山与温泉的见闻，栩栩如生的描述让他们听的津津有味。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眼看用餐即将结束，突然门口传来喧闹的声音，维克多听到安古兰的大嗓门嚷嚷起来，“我才没有乱说！我告诉你们这个首级根本不是石化鸡蛇，这只是用野鸡，黄鼠狼与猪的身体部位拼凑的拙劣仿冒品！”
    猎魔士眨眨眼睛，他知道少女在说的是什么东西，进门前他就注意到酒店入口处挂着某种奇妙的拼接标本，尽管工艺制作相当精致，不过针脚瞒不过洞察毫微的超凡视觉，接着就隐约听到史凯利杰的消息，所以放她自由活动。
    “抱歉，我需要离开一下，发生争吵的那位应该是我的同伴。”致歉后维克多起身走向门口，打算拦阻安古兰的嚷嚷，虽然怎么看都不是石化鸡蛇，他草药包里就有颗现成的战利品，不过没必要给人难堪、坏人生意。
    穿过人群时，猎魔士徽章忽然一阵颤动，维克多稍微环顾，瞥过某个披着斗篷的年轻女子，然后他走到安古兰旁边，她正在和几个酒客争论首级的真假。
    不过维克多还没来的及开口，随后出门的弥尔顿已经先发出惊呼，“噢我的老天啊！先知雷比欧达在上，安古兰，是你这小皮猴吗？”
    贵族骑士的登场，暂时震慑住其他声音，盯着弥尔顿的脸看了看，安古兰陡然伸出手指，“啊！是你，胡子大叔！”接着指向旁边的帕尔梅林，“还有鬓角大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百三十七章 美酒与爱情的城市

    虽然早知道安古兰在这个国度生活过整个冬天，不过维克多发现他还是小看了她，整个冬天她所建立的人脉，远远超乎他事前的期待。
    帕尔梅林.劳恩法尔与弥尔顿.佩拉佩兰两位贵族都是白狼.杰洛特的旧识，不过只是认识并且敬重，相较之下他们更喜欢宴会的开心果──有她在永远不会无聊──粗野直率的安古兰。
    在经过故友重逢与新朋介绍后，两位骑士非常惊喜“龙裔诗人”活生生出现在陶森特，而史凯利杰第一骑士“凯尔卓的维克多”也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在他们的盛情邀请下，现在幻影旅团与两位骑士，一行四人在前往首都“鲍克兰”的路上。
    “以我的荣誉起誓，”盾牌上的纹章──蓝色背景里的十字架与金百合──骑士帕尔梅林说道，“你的担心毫无必要，维克多先生。‘开明的女士’绝不会因为朱利安子爵的事，而对你们另眼相看，毕竟最终她仍然赦免了子爵的罪过。是的，以我的荣誉起誓，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纹章图案是白色雪原里的黑色牛头，骑士弥尔顿快活地附和，“哈哈哈，事实上我肯定女公爵阁下很希望听到子爵的消息！过去几年在私下场合，她不只一次在我面前提到，很后悔当初撤销他的死刑！如果可以倒转时间，一定要确保他在牢里蹲到腐烂！”
    安古兰接口说道：“嘿！我记得那件事，他人都上到绞架，还在喋喋不休地发表感想，就好像早知道会受到特赦似的。不过这样是不是很糟糕，表示公爵夫人还很讨厌他？”
    “啊……我可爱的小猴子，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有时候男人与女人之间，嘴上说着想要对方死掉，可那并不是真心话！”弥尔顿乐呵呵捋顺华丽的胡须，似乎准备来段即兴地恋爱讲座。
    用铁护手敲敲盾牌制止，帕尔梅林没好气地说道：“亲爱的佩拉佩兰爵士！无根据地臆测请不要说给朋友听，尤其是关于‘开明的女士’，被她听到肯定会赐予一份你不想要的‘荣耀’。”
    弥尔顿哈哈大笑，顺势转移话题，开始讨论安古兰的坐骑“琥珀”，作为梅里泰莉神殿大祭司南尼克嬷嬷的赠礼，当然是匹值得讨论的神骏。
    谈话气氛轻松和谐，颇有余裕的维克多索性在马背上回忆各方说法，调整觐见的心理准备。
    “开明的女士”，是陶森特公国统治者安娜.亨利叶塔公爵夫人的别称，她与朱利安子爵──也就是吟游诗人丹德里恩的婚外情，起源在距今约九年前。
    ……
    回顾去年猎魔士还在神殿区居住，并供养某个穷到只剩才华的吟游诗人。
    某个夜晚，维克多听到这段故事，那时丹德里恩膝上放着鲁特琴，端着酒杯眼神迷离：“事情是这样开始的…九年前，那年冬天我在陶森特宫廷做客，弹奏着我的鲁特琴，唱着浪漫的歌谣与朗诵诗歌。
    而雷蒙德公爵正在辛特拉参加会议，一点都不急着回家，连我都知道他沉迷于当地的情妇，这完全是对公爵夫人的羞辱。
    就在这种情况下，安娜叶塔和我……哦，鲍克兰是个神奇又特别的地方，爱情在那里就像强力的咒语……等你实际到那边就会明白。
    ──诗歌、恭维、花朵、话语、眼神与叹息……简而言之，从我们认识起，短短几天我们就陷入爱河。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维克多大笑着问道。
    “比龙卷风还要更加强烈，”诗人用咏叹的语气说道，“我不会告诉你详情，那样太过无礼。不过，亲爱的威克，以你的年纪，也该开始明白爱虽然有许多型态，但无论如何男人和女人相爱后，有更多亲密接触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维克多吹响口哨，啧啧有声。
    “我们火热的爱恋燃烧了两个月，”朱利安子爵──丹德里恩续道，“从五月节到仲夏，那段美妙的时光，我必须承认当时被爱冲昏头的我们，将谨慎抛到了脑后。
    于是谣言开始流传，恶毒言论如影随形，我不得不匆忙离开公国，这一别就是六年。
    直到三年前，我与杰洛特还有几位伙伴，为了追寻希里的下落重返陶森特，这时公爵已经死去经年，而我与安娜叶塔再次相遇，确认彼此的爱情依然健在！
    啊！我可爱的小鼬鼠，我们的爱是如此滚烫炽热，她还赠送给我土地、森林、城堡和宫殿……
    ……但她最后竟然那样对我，我差点被她砍头！听听看她强加给我的罪名，对公爵夫人殿下不敬，背叛公国，伪证、诽谤、还有造谣抹黑贵族阶层！”
    听完无语的捏捏鼻梁，维克多一声长叹，“能不能再说一次，你在哪里被那位‘可爱的小鼬鼠’逮到出轨？”
    “威克你是喝醉了吗？记性还真差，是在桑尼男爵夫人的床上。”
    “嗯，活该你被砍头！”
    ……
    丹德里恩的说法到此为止，维克多接着回顾不久前与安古兰在野外露营时的闲聊。
    在听完维克多叙述的部份后，安古兰嘿嘿嘿的猥琐窃笑，把一根木头抛进营火，“算那个浑蛋跑的快，他从公国逃跑后那六年，发生在公爵夫人身上的事不好听，所以他故意不讲……让我来跟你补完那段剧情！
    那时候丹德里恩前脚刚逃走，后脚雷蒙德公爵就从辛特拉赶回来抓肩，因为有个仆人把一切经过都写在信上寄给了他。
    这为公爵夫人还有半个宫廷带来一场大灾难，不过那个卑鄙的告密者也没讨好，暴怒的公爵一刀砍断他的喉咙！
    原本在软禁安娜.亨利叶塔后，雷蒙德公爵还打算派兵去追丹德里恩，将他的心脏挖出来，用猪油煎香给公爵夫人吃。没能得逞真是让人遗憾，我认为这是整个故事唯一让人遗憾的部份。
    接着这个暴躁公爵太生气就中风了！”
    维克多以手托腮，“中风然后就此死去？”
    “噢不，他还活了好几年，直到于另一位情妇的床上二度中风，才在众人期盼中死去。
    按照说故事那人的讲法，就算用最委婉的方式形容，雷蒙德公爵也是个恶棍，是个狗＊娘养的，魔鬼跟他相处六个月都会得溃疡，陶森特在他统治下持续受苦。
    而安娜.亨利叶塔夫人，愿她长命百岁！”
    ……
    马蹄哒哒声响，维克多结合记忆回顾与骑士态度，还有先知的剧情发展，可以确认“开明的女士”与丹德里恩仍然旧情绵绵藕断丝连，而由此延伸出的人脉联系，让这个国度堪称半个主场，虽然比不过史凯利杰整个主场，但也是个活动便利的好地方。
    曾经地游戏中，陶森特被设定成最后快乐结局的应许之地，完成一系列任务后，杰洛特将在此处获得豪宅美田，建立葡萄酒庄园“白狼养老院”。
    骑在马上顾盼，体验法式结合义式的乡村风情，维克多当下决定要在这边为自己置产，弄个精致的葡萄酒庄，享受普罗旺斯阳光下的宁静悠闲。
    穿过丛林，开阔的山谷两旁，和缓山坡覆盖着修剪整齐的树篱和灌木。灌木下方的地面铺着红色与黄色的树叶，那是陶森特的经济支柱“葡萄藤”。
    “看哪！”骑在维克多右侧的帕尔梅林.劳恩法尔指着旁边说道，“这就是着名的桑斯雷多山谷。全世界最好的葡萄酒，便是用这里的葡萄酿造。”
    “的确，我看过文献介绍，”猎魔士礼貌的应和，“据说山谷土质是火山土，多孔的结构排水性良好，结合陶森特理想的阳光和降雨量，葡萄园工人的精心培育，酿酒师的专业知识，最终才生产出品质超凡的美酒。”
    “维克多你是个懂行的人，”帕尔梅林骑士笑着说道，“品质超凡！说的真好，瞧见那栋洁白的城堡塔楼吗？我猜你或许会想知道，那座城堡就是拉韦洛堡。
    那里的葡萄酒庄出产艾佛露丝、‘费欧拉诺玫瑰红’、宝米诺，以及着名的‘东之东’红酒。所有人都知道，不论是希达里斯或者尼弗迦德出产的酒再昂贵，东之东红酒的价格都是它们的十倍。”
    “真是美妙的巧合！我有个朋友，她非常喜爱东之东与费欧拉诺玫瑰红，指名让我采买这两种回去给她，或许当我离开时该带上满满一橡木桶。”
    “听起来你的朋友是位女士？”
    “毫无疑问，确实是位女士。”
    “真可惜！年轻的狩魔猎人，我以为你会想在这里谈场恋爱？”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并不排斥。”
    ……
    几天后，当精灵建造的城堡出现在眼前，无论是初次见到的维克多，或是曾经来过的安古兰，都不由得发出感叹。
    “真是座壮观的城堡，”维克多语带钦佩，“走遍诸国，鲍克兰的美丽绝对名列前茅，赏心悦目的风格，令人赞叹的视觉效果。”
    “这地方还是那么漂亮！”安古蓝补充道。
    “欢迎来到鲍克兰城堡，”弥尔顿骑士自豪地说，“现今保存最完好的精灵时代建筑，经由法拉蒙大师进行整修及部分重建。”
    “恕我孤陋寡闻，这位法拉蒙大师是？”维克多随口问道。
    骑士帕尔梅林：“北方人不认识他是正常的，他是位知名的尼弗迦德学者，非人种族建筑的专家，被公认为新精灵建筑学派始祖，鲍克兰宫殿是他最完美的杰作。”
    “你注意看，”弥尔顿骑士解释道，“法拉蒙的风格，主要就展现在那些明显的塔楼。”
    顺着弥尔顿所指，维克多仔细观察白色方尖塔群，上方覆盖着红色屋顶，它们根根直指天际。结合立体的丘陵城区，乍看下就像个装饰精美的蛋糕，上面插着满满的生日蜡蠋。
    感觉自己真的看懂了什么，维克多颔首微笑，“真有意思，谢谢你们的介绍！”
    “来吧！如果不想在城外度过夜晚，我们最好加快速度，别以为看到城堡就很接近，这片山脉会影响距离感的判断。”说完帕尔梅林轻夹马腹。
    就这样在前往城市途中，他们一行人超过许多货车和马车，算算时间确实又到收获的季节，那些车上全都装满葡萄。
    维克多忽然想起曾经在书上看过一则轶闻，陶森特每到收获的季节，都会举办某种颇为香艳的酿酒仪式，心下不禁盘算或许可以稍微耽搁几天，把握机会目睹有趣的民俗活动。
    待到黄昏向晚，他们四人穿越城市公园，这边到处都是白杨、紫杉和伏牛花，从蔷薇花丛旁边经过，还可以看到许多品种各异的野蔷薇。
    在游戏里很多一闪而过的细节，具现到现实中都有种如梦似幻的感动，维克多决心等觐见完公爵夫人后，要好好在鲍克兰观光一番，上次有这种探索城市的冲动，还是在初次抵达“诺维格瑞”时。
    沿着散发着葡萄香气的白石街道盘旋向上，他们终于抵达位在丘陵的鲍克兰宫殿，殿门前雕刻花纹的圆柱装饰底下，公国的骑士与士兵们守卫在此，保护他们敬爱的统治者──安娜.亨利叶塔。
    弥尔顿主动请缨进去通报，帕尔梅林则留在外面陪伴幻影旅团的两人。
    猎魔士原本以为会经过一段时间，甚至延到明天早上才获得接见，不过很快的，就有一个刀疤满面的强壮光头走到宫殿外。
    他走到旅团与骑士两步外停下，鞠了一躬。
    维克多挑挑眉毛，按照礼仪也躬身回礼：根据骑士传统，他们四人应该在十次心跳的时间内沉默不语，以示敬意。
    然而这种规矩对安古兰毫无意义，她鞠完躬就大剌剌的抬头说话，“啊！刀疤大叔是你出来迎接我们呀！好久不见，我安古兰又回来啦！”
    没有人理会她，三人端正的行完礼，刀疤壮汉向帕尔梅林点点头，主动向维克多打招呼，“人称‘凯尔卓的维克多’，尊敬的骑士维克多.柯里昂，我是戴米恩.图尔，陶森特公国守卫队队长。奉‘开明的女士’命令，邀请你进到宫殿谈话。
    当然还有你，泰莫利亚的安古兰骑士。”说到最后他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第二百三十八章 鲍克兰的邪恶野兽

    跟随守卫队长戴米恩.图尔的脚步，他们走进骑士与卫兵环伺的大厅，很容易分辨前述两者的差异，因为骑士的服饰都像天堂鸟一样色彩斑斓。
    而在大厅中央的琉璃灯下，站着两个女人，周围侍女众星捧月，使她们看上去雍容华贵。
    第一个女人有着挺翘的尖鼻子，深邃的眼睛碧蓝清澈。暗金色的头发用丝带固定发卷，梳理成充满艺术美感的蓬松，左边颧骨上一点泪痣更添魅力。
    她衣裙的领口开得很低，纯白底色配上金色的条纹勾勒，荷叶边绣有密集而均匀的方格图案。装饰她脖颈的是一条用珍珠镶嵌翡翠制成的项链，而链坠是颗巨大的蓝宝石，恰好落在她被紧身胸衣裹住的波峰之间。
    束腹的威严在此淋漓展现，从外表看上去，女人纤弱的双肩似乎并不足以支撑她伟岸的胸襟，她的双鲁彷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衣。
    然而凭借裁缝精湛的技艺与泡泡袖的缓冲效果，它们只能无奈地留在衣服里，不能外出见客。
    至于她身旁另一位身高相仿的女士，她留着黑色短发、肤色白皙透明，看上去英气勃勃，涂着绿色眼影的双眼明亮。黑底云纹的修身长裙，领口开得相当得体。腰上装饰的圆盘绘有五芒金星，镶嵌着切割过的细小海蓝宝石与水晶。
    “这位是开明的公爵夫人安娜·亨利叶塔。请跪下吧，阁下。”有个人在维克多身后说道，后来才知道那是司仪官。
    稍加辨识面前两位，“啊！看那微翘的尖鼻子，一目了然谁是可爱的鼬鼠！”维克多心想，并向第一位女士行骑士礼。
    第二位虽然看起来也像贵族，但震颤不已的徽章已经说明她的身份，这是个很厉害的女术士。介于三档到四档之间的振动频率，实战不清楚谁会赢，但自然散逸的魔力波动比凯拉.梅兹稍强一些。
    “起来吧，维克多阁下。”暗金色头发、鼻子微微上翘的女士礼貌回应，“欢迎来到陶森特公国的鲍克兰城堡，我很乐意招待远道而来的异国访客。何况你还是我们亲爱的‘鲁莽小姐’的朋友。”
    听到话中提到自己，安古兰眉开眼笑，粗枝大叶的深鞠一躬。
    “凯尔卓的维克多，凯瑞丝女王的册封，让我对你的名字印象深刻！”公爵夫人续道，“弥尔顿男爵已向我说明你们来到陶森特的原因。我很欢迎一位像你这样饯行道德、恪守原则的狩魔猎人，来到陶森特旅游……。
    还有妳安古兰，顽皮的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或许现在该叫你泰莫利亚的安古兰。”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哦！漂亮的女士。”安古兰笑嘻嘻地回应。
    “咳咳，是‘开明的女士’。”轻声咳嗽，旁边有位像是甜点师的贵族说道，“抱歉纠正你的说法，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们陶森特人坚持传统与规矩。我是宫廷总管兼司仪官，塞巴斯蒂安·勒·果夫。”
    虽然司仪这么说，不过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安娜公爵夫人很喜欢“漂亮的女士”这个称呼。
    接下来按照正常的社交礼仪，维克多应该与开明的女士，进行一小段商业互吹。维克多必须重点提及公爵夫人的爱民如子、沿途的美酒风光、鲍克兰的雄伟壮丽以及最重要的──女士的惊人美貌。
    而公爵夫人会视情况，看心情，回应褒扬维克多的英勇事迹。
    不过今天安娜女士显然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于是她稍微停顿下来，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站在公爵夫人旁边，短发英气的女人侧过身体，飞快地低声说了句什么。安娜·亨利叶塔微微皱眉，噘着嘴轻轻拍打对方。然后女术士看着猎魔士，笑的轻松愉悦。
    “维克多骑士，我是安娜叶塔的表亲，芙琳吉拉.薇歌。”她自我介绍的声音轻柔而充满感情，维克多心中泛起一阵难言感动，但不是因为声音动听，而是因为熟悉的名字。
    天可怜见，作为公爵夫人的表亲，甚至能与恩希尔大帝攀上亲戚关系的人，芙琳吉拉女士有着白皙透明的肤色与璀烂耀眼的美貌，并没有突变成瑟瑞卡尼亚人。
    “维克多骑士，请原谅我省去寒暄的话语。因为我实在是相当好奇，朱利安子爵是否与你同行，又或是他现在身处的情况？”
    看出这个问题不是芙琳吉拉想问，而是代替公爵夫人征询，猎魔士倒是能够理解“开明的女士”，这份想知道前男友近况的心情，谈过恋爱的人都会懂。
    寻思反正等丹德里恩过来，肯定会将亲身的遭遇进行艺术加工，那么自己也没必要越俎代庖，只需说实话就好。
    所以维克多点点头，“没有问题，以我的荣誉起誓，请听我详细道来，女士。”
    接下来猎魔士用最直白的语言，讲述他所知道的诗人遭遇。从维吉玛相识并资助他，咏唱诗歌交情莫逆，然后诺维格瑞错身而过，史凯利杰意外重逢，还有最近维吉玛暴动的顺利逃生。
    毫无疑问，维克多的描述朴实无华，枯燥的就像有钱人的生活，但是公爵夫人却听得津津有味。
    看看她那发亮的眼神。只能说爱情让智商受尽委屈。
    单从安娜叶塔的表情上判断，你会以为丹德里恩先生，其实是在维吉玛仗义疏财，在诺维格瑞打倒黑帮，接着去史凯利杰斩杀怪物。最后于维吉玛暴乱中力挽狂澜。
    一段时间过去，当维克多终于讲述完毕，安娜女士心满意足的微笑，瞥了薇歌一眼，她说道，“刚刚在你的描述中，提到利维亚的杰洛特，我曾经见过这位有趣的猎魔士。能不能跟我说说，他在维吉玛暴动中的遭遇呢？”
    维克多轻易判断出这个问题，是芙琳吉拉想问的，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秘密。尼弗迦德的情报机关肯定早已得到消息，也就陶森特公国这般的童话世界才会信息闭塞。
    在暴乱结束后，维克多不止一次跟杰洛特在多毛熊旅馆喝酒闲聊，所以他能够很清晰的描述那段时间，白狼对抗火蜥蜴帮──暴乱煽动者的全部经过。
    乃至于最后他与特莉丝.梅莉葛德联手，击败阿尔德堡的贾奎斯，并于战后经过考虑，接受弗尔泰斯特王雇用的心路历程。
    不夸张的说，维克多真的很佩服白狼，居然能够击败骑士大师，不愧是命运之剑的一面刀锋！
    并没有小看杰洛特与特莉丝的意思，但讲实话那个人实在强的太夸张！维克多想不出他们要怎么赢？贾奎斯要怎么输？
    原本以为击败他的过程，多半得用“炮灰战术”把他磨到精疲力竭，然后众人再一拥而上。
    但谁都没有想到，贾奎斯体力还没消耗多少，就被杰洛特与特莉丝联手击败。听到这个战果时，维克多私心里列为奇迹事件──不科学但必须接受的现实。
    言谈间，维克多还注意到，提及特莉丝的名字还有她与杰洛特的恋爱关系时，芙琳吉拉女士的眉宇稍微纠结，错非猎魔士视力超凡，都看不出有所变化。
    等讲述完杰洛特的故事，场面稍微冷场，因为两位高贵的女士，分别想着各自的心事。
    而猎魔士肃立当场，貌似恭谨实则内心奔放。
    安娜.亨利叶塔的属性，毋庸置疑是金发蓝眼、肤白貌美的巨未亡人，左眼下方一颗泪痣，看上去既俏皮又性感，维克多暗赞一声丹德里恩好福气。
    而她旁边黑发绿眼的芙琳吉拉.薇歌，则是优雅又高贵的类型，属性认证为冷艳御姐巨，维克多同样暗赞一声杰洛特好福气，真真好艳福。
    按照宿营时安古兰的说法，嗯……白狼整个冬天几乎有一半时间都在这位女术士的床上度过。听说还跟她说过好几次“我爱你！”不愧是渣男界的翘楚──拔无情的专家──利维亚的大冢马！
    至于丹德里恩的实战表现，维克多不太清楚，虽然相貌英俊，但似乎不够强壮，可能都靠精神的共鸣来弥补体力的缺失。作为朋友，或许自己应该帮他准备些补药。
    就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木桶盛水的多少，并不取决于桶壁上最长的那根，而恰恰取决于最短的那根！
    尽管心里净是在想些很失礼的事情，不过维克多并不担心会被眼前的芙琳吉拉察觉，经过与凯拉的切磋试验，猎魔士很确定自己是与坦荡君子这四个字无缘的类型。
    随着精神力持续提升，女术士的读心迟早对自己毫无意义，凯拉现在能够判断话语真假，还是维克多对她心理防备较低的缘故。换作眼前这位刚认识的女士，不要说想读取心思，恐怕连自己有没有说谎都分辨不出来。
    “咳咳！”幸亏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及时的咳嗽声，安娜.亨利叶塔很快清醒，中断维克多越飘越远，正飘往金八天国的胡思乱想。
    “骑士维克多，感谢你带来的消息，能得知远方的朋友安好，吾等内心甚慰。”挺俏的鼻子噏动，公爵夫人温和说道，“而关于你们的旅游行程，很幸运地葡萄收成即将结束，诚挚邀请两位在宫殿暂住几天，参加我们神圣传统的‘酒桶节’宴会。”
    维克多深深鞠躬，“感谢开明女士的慷慨邀请，酒桶节宴会我与安古兰必定准时出席，但基于进出便利与体验风情的需求，我还是希望能在城里的旅馆居住。”
    注视维克多碧蓝的轮回眼，安娜叶塔敲敲膝盖，颔首同意，“……我明白了，那么就拜托弥尔顿男爵为你介绍城区最美味的餐馆用餐，与最好的旅馆居住，不要拒绝让我为你付账，期待在酒桶节上再次见面！”
    公爵夫人表现得通情达理，狩魔猎人再次鞠躬感谢。
    “此外我还有个委托，维克多先生。”安娜叶塔忽然间想到什么，神情认真的补充，“毕竟你也是位狩魔猎人。”
    “请尽管吩咐吧，公爵夫人殿下。”
    她握紧拳头，“静听！这是陶森特无数贞洁女子的共同请求。几年前利维亚的杰洛特曾经让她销声匿迹，但噩梦在猎魔士离开后卷土重来，持续滋扰她们甜蜜的家庭。
    某个堕落的怪物，化作女性形体的野兽，无耻到无法形容的“女夜魔”，正在折磨她们忠诚而贞洁的配偶。她会在夜晚进入他们的卧室，做出种种卑劣可憎、让人耻于描述的骯脏行径。作为对抗怪物的专家，你想必能理解具体情况。”
    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睛，维克多嘴巴微开，“呃…是的，公爵夫人殿下，我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陶森特的女士们，同心请求你结束这种下流的行径。砍下她的头！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无比感激，并致上丰厚的报酬！”
    对这个要求深感压力，维克多摸摸鼻子，“感谢你的信任，公爵夫人殿下，我会尽力完成你的要求。”
    ……
    “还要！！？天哪，我真的不行了……”
    ――斯莫顿的列斯特，他在几天后立下终身禁欲的誓言
    ……
    “女夜魔”，是一种天球交会带来的域外生物，高度拟人的外观，使她们经常被误认为高等吸血鬼。
    但女夜魔和其他怪物不同，她们既不想杀人更不想喝血，而是在小镇或大城市出没，专注寻找“任何”类人生物发生行为，好满足她们永不餍足的渴望。
    顾名思义，女夜魔有着美艳女性的外观，比较显著的辨识方式是：头部有羊角，还有足部是反关节的蹄而不是腿。她们通常在夜晚活动，不过如果实在忍不住，在日间也会出现。
    她们追求的对象男女不拘！老少咸宜！不看外貌！不论体型！
    有些女夜魔还特别喜欢诱惑牧师或其他神职人员，她们把行为视作一种游戏。
    必须注意的是，尽管她们通常没有恶意，更不会刻意造成伤害，但如果“受害者”缺乏自我控制，高估身体状况或不自量力，战死沙场的机率不容小觑。
    毕竟她们几乎从不拒绝邀战。
    ──节录自

 第二百三十九章 除魔卫道莫测天机

    “安娜·亨利叶塔女士的官方头衔，”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不仅看起来像甜点师，超凡嗅觉甚至闻到他身上糖衣的香味，“乃是‘开明的女士’，在宫廷外使用的非官方头衔则是‘公爵夫人女士’。但你无论何时都可以称她为‘殿下’。”
    “谢谢你的指点，我会谨记在心。那么另一位女士呢？我该怎么称呼她？”
    “芙琳吉拉女士的官方头衔是‘可敬的’──可敬的女士，”宫廷总管诚恳地向猎魔士说明，“不过你也可以直接叫她‘女士’。她是公爵夫人的亲戚，平常都住在宫殿中。”
    维克多举止从容淡泊，“谢谢你的介绍，塞巴斯蒂安先生，我获益匪浅。”
    “我才是很荣幸能认识你，尊敬的维克多骑士，你的礼仪教养在北方人中出类拔萃，即使在南方也是无懈可击，令人印象深刻！”直送到宫殿门口，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抚胸行礼，向几人道别。
    维克多抚胸还礼，“关于教养的部分感谢称赞，唯有一点，如果你稍微关注，就会发现我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当然，这并不是个指责。”
    ……
    一段时间后，“雉园餐厅”里。
    “当然，这并不是个指责！”安古兰装模作样地模仿维克多，语气腔调与姿势都维妙维肖，尤其是“当然”两个字的转折高音，充分展示出宫廷语言特有的戏剧化矫情。
    这种强烈的讽刺意味，“呵呵哈哈哈哈哈！”让弥尔顿拍着大腿、爽朗笑声遍传阳台，连比较古板的帕尔梅林也难掩笑意。
    至于被取笑的维克多，用老父亲的心态原谅安古兰的顽皮，看着河对岸依然灯火辉煌的宫殿，悠然端起“万强山城堡”品味。
    离开宫殿后，弥尔顿与帕尔梅林两位骑士，领着幻影旅团到“雉园餐厅”用餐，据说这里平常都是需要预订的。不过弥尔顿只说一句“公爵夫人希望维克多先生能品尝鲍克兰最好的美食”，餐厅老板就乐呵呵的主动向其他顾客解释，腾出二楼阳台最好的观景位置，充分验证开明女士的统治深得人心。
    雅座使用木质屏风隔开，夏末晚风拂面微凉，眼前城堡如梦似幻，河中映月景色绝佳。
    至于餐点美味与否，能在不愁饥馑的商业城市夸耀为最好，答案不证自明。
    主菜是椒盐鱼塔、油封鸭、香草羊排与红酒炖牛肉，搭配炖蔬菜，长棍面包可以选择鱼肝酱或卡蒙伯尔乳酪，汤品是洋葱汤，甜点是蜂蜜可颂和巧克力舒芙蕾。
    四人共开了三瓶酒，据说很适合鱼塔、油封鸭的“尼可拉斯公爵夏多内白葡萄酒”；而“万强山城堡”、“圣马修脂粉”两种红酒与牛肉或羊排都是绝配，有心在陶森特弄个葡萄酒庄园的猎魔士，细心品尝几种美酒的滋味差异。
    陶森特真是个美妙的国度，鲍克兰也是个好地方，弥尔顿与帕尔梅林更是好朋友，不知不觉吃饱喝足，幻影旅团沉浸在微醺状态，聚餐气氛圆满融洽。
    忽然间，盾牌上有牛头图案的弥尔顿骑士说道：“维克多，尽管这么说有些难为情，但其实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而且刻不容缓。”
    咽下圣马修脂粉，这种红酒的干涩恰到好处，猎魔士放下酒杯，“噢…快说吧，亲爱的佩拉佩兰男爵，为何要犹豫呢？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摸摸光头，弥尔顿看上去有些腼腆，“呃…恐怕这必须要私底下说。”
    “我跟安古兰之间没有秘密，”维克多敲敲桌子，“但是可敬的骑士会这么说，我相信必定有合理的原因，所以……。”他用眼神示意。
    “切！贵族大叔们的秘密？”擦干净嘴角，安古兰起身将餐巾抛到桌面，“那我就先回房去啦！失陪，胡子大叔……还有鬓角大叔。”
    潇洒的一躬，少女翩然离去。
    等安古兰走远，维克多拍两下手打破沉默，“先生们，我洗耳恭听。”
    两位骑士互看一眼，点点头。
    弥尔顿的声音低沉厚重，“请理解，这不只是我个人的委托，更是陶森特无数英勇骑士的共同请求……而这件事情，对你这样英勇的狩魔猎人来说毫无难度，”说话时他摸着下巴的胡须，“只需要你给予一点同情与理解。”
    维克多忽然有种很微妙的预感。
    “是这样的，”佩拉佩兰男爵压低嗓音，提心吊胆地四下张望，“关于女夜魔……出没于夜晚的怪物，就是公爵夫人和女士们要求您消灭的那一位。能告诉我你杀死那种怪物的酬劳定价是多少吗？”
    猎魔士捏捏鼻梁，“抱歉，先生们，这是商业机密。”
    “我们理解，完全能理解。”纹章是十字架与金百合的帕尔梅林骑士，拿起万强山城堡，重新替维克多的酒杯斟满，“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我很清楚威克你是个正派人。说实话，我担心这样说会让你觉得我们是在侮辱你，但我不得不说，请放弃这份合约吧，猎魔士阁下。
    拜托别去伤害那个女夜魔。以我的荣誉起誓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我们也绝不会告诉公爵夫人和女士们。在陶森特男人的数量比女人要多，而且五德在上，我们慷慨的程度更会让你大吃一惊！”
    “……我几乎以为耳朵听错，”猎魔士眨眨眼睛，“你们的提议听上去，的确与侮辱相去不远，这是在要求我放弃职责？”
    “维克多先生，这与你的天职其实不相违背，”帕尔梅林.劳恩法尔的脸既严肃又认真，“我们之所以敢于作出这项提议，是因为根据猎魔士的守则──我们是有所理解的：只有那些有威胁的怪物，真正的威胁，才是你们猎杀的目标。
    并非出于想象，也并非出于无知或成见。请容我向你作证：那个女夜魔从没威胁过任何人，也没伤害过任何人。
    哦，她不过是会时不时地……拜访睡梦中的男性……来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且仅限成年人！”弥尔顿.佩拉佩兰迅速补充说明，八字胡须威严端丽。
    事情到此为止已经很明显了，“陶森特的女士们如果知道这场对话，”维克多翻了个白眼，“恐怕会很不高兴，我怀疑公爵夫人甚至会火山爆发！”
    “我们完全同意。”帕尔梅林.劳恩法尔低声道，“所以我们希望一切都是私人的、基于‘同情与谅解’的秘密，没必要惹恼那些顽固的道德卫士。
    或许你不晓得，开明的女士不喜欢某种行业，所以尽管鲍克兰如此繁荣，市场热闹兴盛，甚至连北方的范格堡或弗坚城都比不上，但竟然只在港口区有一间隐蔽的……。”

 第二百四十章 陶森特的神圣传统

    当维克多结束炼金，解答完安古兰的问题，沉沉睡去时，一水之隔的鲍克兰王宫里。
    房间千里镜传送出的画面，是艾希蕾.瓦.阿纳兴，她将宠物梅林抱在怀中抚摸，猫咪瑟缩不安却又不敢动弹，“芙琳吉拉，还是没有消息吗？”女术士问话的态度有些烦躁。
    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芙琳吉拉.薇歌摇摇头，“没有，‘坎塔蕾拉’没有联络过我。艾希蕾，你确定她会躲藏到陶森特？”
    “我不确定，但这是最大的可能，她突然离开甚至来不及留下任何消息。倘若是身分泄漏，估计当场就会爆发冲突，所以我推断她是偶然刺探到重大情报，担忧李道克斯对她下手才逃跑。而众所周知，帝国情报机关的手极少伸进安娜叶塔的领地。”
    “好吧，我会注意的。”卸完眼妆，短发的芙琳吉拉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怎么回事，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难道是在犹豫菲丽芭她们的计划？”
    “那倒不是，虽然我不是很喜欢极端做法，但我同意有必要改变现状，她们的尝试总归是有益的。我烦心的是维吉玛动乱中，杰洛特竟然复活回来……现在和特莉丝在一起。”
    “不会吧，你竟然在嫉妒？或者你是想跟我说‘燃烧凶兆’的前提已经全部满足？”转到轻松话题，艾希蕾兴致勃勃。
    芙琳吉拉解开束腹抛到一旁，“当然是后者！……好吧，我承认前者也有一些，但是不多，毕竟我曾经让特莉丝嫉妒的快要发狂。
    不过最近几个月还是注意下，万一希里真的回来呢？还有跟你说件有趣的事，这个预言的主人现在正好在陶森特旅游！”
    “哈哈，去陶森特旅游？他可真有闲情逸致，弗尔泰斯特论功行赏，我还以为他会留在维吉玛。”
    “实际上并没有，他来到陶森特，觐见安娜叶塔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观察，维克多是很认真的，虽然读心术无法看透这个人，但是他的态度坦荡的毫无掩饰。他准备在这边活动几个月，买栋不大不小的葡萄庄园，然后享受生活。”
    松手把猫咪放到地面，艾希蕾提出疑问，“公爵夫人怎么会接见他？”
    芙琳吉拉换上轻薄透明的睡衣，“拜托！我知道你对诗歌没有兴趣，但也不应该一无所知。全北方都知道他是丹德里恩的挚友，在他成为都瓦克因前，他首先是龙裔诗人，或许你可以找他的作品来听听看，确实是很动听的旋律！”
    “哦…原来如此，公爵夫人美妙的爱情故事。既然这样那正好把握机会观察，看清他是个怎样的人。能戏耍菲丽芭的家伙，想必有独特之处，别告诉我妳不准备这么作。”艾希蕾的心情显著好转。
    芙琳吉拉摇头，“我确实很想这样，但很可惜他拒绝留在城堡，宁愿住到宫殿外的市区。不过公国里关注他们的人不少，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
    陶森特的神圣传统至高无上：“先知雷比欧达的教诲，以及骑士遵行的五德――荣誉、智慧、慷慨、英勇与怜悯。”
    ……
    第二天接近中午时间，鲍克兰城市鸟语花香、凉风习徐、阳光普照。
    豪特维尔东部的洛利维尔广场，跟在维克多后面行走，手上拿着五六张招纸，安古兰脸上写满不情不愿。
    可当团长忽然停下脚步，团员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负责宣讲的广报员，还有围绕在讲台旁听讲的人群时，安古兰立刻改变想法，情愿他继续前进。
    只见广场边上，广报员海洛德正对着里外多层的百姓大声疾呼：“可怕恶兽再度出现！奋勇抵抗的弥尔顿.佩拉佩兰爵士今天卧床不起！各位百姓当提防恶兽！担心受怕的话就寻求圣书协助，先知雷比欧达与我们同在！”
    喊完他喘两口气，接着更换纸张，“各位百姓，不管你是鲍克兰人或是外来人，郑重提醒各位，市议会决定禁止早上十点到晚上八点之间，在豪特维尔街上倾倒废水！”
    海洛德的语气抑扬顿挫，听上去充满感情。
    换上下一张广告，宣讲者再度提气扬声，“跨国鞭笞派俱乐部的鲍克兰分部开放参观！没有限制条件，任何人皆可入场，来尝尝鞭笞的滋味吧，或许你会意犹未尽！发现真实的自己！”
    ……经过一段时间，宣讲暂告段落，广报员擦擦汗水走下平台，挤开人群坐到旁边的台阶休息喝水。
    对于这位广报员的工作热诚，维克多满意的连连点头，“唰！”的从安古兰手上抽走两张招纸，接着趾高气昂地走向对方，安古兰只能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不久，当幻影旅团离开，身后再次传来宣讲员打动人心的激情演说：“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居住在鲍克兰的人们你们有福了，一名炼金术士来到你们的土地！
    他从瑟瑞卡尼亚以东，横断科拉兹沙漠，抵达这片流淌美酒与牛奶的应许之地，探索住在其中的动物，了解在此生长的植物，还有最重要的部份，也就是帮助你们幸福快乐。
    他满怀热情地从异国带来无数神秘的配方，别的不说，那些千杯不醉、毛囊再生与重振雄风的药水，具备你们梦里都不敢想象的惊人效果，更重要的是，因为炼金术士热爱这片土地，现在采购可享九点八八折优惠！没错你没听错！就是九点八八折！
    要知道机会难得，炼金术士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无止尽地探索世界，了解星空下的秘密，他不会就此停下脚步，或许过几天就会离开！
    所以如果你想与这位神秘的旅人聊聊天，或需要他的无私帮助。不要迟疑！赶快带上你饱满的钱袋去他的暂住地拜访，就在豪特维尔的雉园旅店。
    还在等什么呢？雅鲁加河以南以北他都是独一无二的，时间就是金钱哪，朋友！错过这一次，再等一百年！
    愿风指引你的道路，愿大地之母与你同行！”
    这次宣讲的过程，海洛德全力以赴，双手高举热情爆发，因为维克多给的实在太多了。
    ……
    远离洛利维尔广场，总算听不到那让她尴尬到想死的宣讲，安古兰继续跟着团长前进，他们顺利抵达最初的目的地──上城区公告栏前。

 第二百四十一章 风雨将至国民英雄

    阿梅尔山脉南麓，尼弗迦德帝国那赛尔行省，这日乌云密布，天空下着倾盆大雨。
    莱德布鲁尼镇石造的总督府中，往常宽敞舒适的座椅，今天彷佛变得粗糙膈应，总督福尔科·阿特维尔德坐在主位，脸上挂着厌恶与不耐，因为他对面坐着臭名昭彰的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而子爵背后则是更让他恶心的“教授”海耶斯.布伦登──一个多国通缉的谋杀犯。
    端起葡萄酒啜饮，福尔科独眼睥睨，扫过面前两人，“棕发绿眼的单身女子？听着，食腐的鬣狗！你知道莱德布鲁尼每天有多少人进出吗？发挥你的专长去调查一下，等你知道，就会晓得问我的问题有多愚蠢！
    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现在带着你背后的人渣滚远点！越快越好，滚出我的城镇，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拇指与食指搓揉人中，这是李道克斯子爵极度愤怒的表现，但是他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对方，阿特维尔德阁下不仅是总督，更是地区首席裁判官，皇帝最信任的实权总督之一。
    他执政的严谨，自我要求的苛刻，连最厌恶他的人都无话可说。而在内心深处，子爵甚至敬重对方，虽然他不理解间谍活动的价值，但这是个献身帝国的斗士、只效忠于恩希尔皇帝的忠诚执法者。
    “阁下，我无意与你争辩，但我想你对情报机关的工作范围有些误会，我们不仅进行对外的渗透工作，同样负有对内的监管责任。情报机关是皇帝统治的眼睛，所以…请帮助我们！”
    “……子爵，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统治依赖的不是特务，而是法律！绕过法律的特务行动，只能带来短暂的优势，不会带来长久的胜利，即使在皇帝陛下面前我也是这么说。”
    微微皱眉，提起这件事瓦提尔就有些生气，就是福尔科这个王八蛋在述职的时候这样讲，害本年度情报部门的预算下降百分之十！只有短暂的优势又怎样，短暂的优势积累起来，就能获得辉煌的胜利！
    气氛一时僵硬，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福尔科长出口气，放下酒杯，“说吧！你还想询问什么？”语调和缓许多。
    感受总督的态度变化，李道克斯子爵微微一笑，“想请教关于狩魔猎人维克多.柯里昂的事情，据说他在本地有做过一些粗浅的工作。”
    ……
    一段时间后，瓦提尔先生带着他的手下“教授”离开总督府，倾盆大雨仍然没有停歇。
    瞥了教授一眼，瓦提尔撢撢斗篷，平常那边是肩章的位置，“布伦登先生，你看起来有话想说？”
    戴着圆黑墨镜的教授谦卑鞠躬，“是的阁下，我想说的是，这老家伙对您如此无礼，或许我可以私下给他一个教训？”
    “啪！”瓦提尔重重一耳光打飞教授的墨镜。
    “海耶斯.布伦登先生，我会忘记你说过如此愚蠢的话，但你得记住不要再犯！”李道克斯子爵悠悠说道。
    脸上带着通红掌印，“教授”躬身不动。
    “现在去吧！带着你的手下，潜入‘陶森特’为我找到坎塔蕾拉──卡席雅.凡.坎亭。莱德布鲁尼毫无踪迹恰恰足以证明她就躲在陶森特，找到她，除掉她！与她在一起的人也格杀勿论。”
    “那么阁下，关于猎魔士维克多的事情？”
    “狩魔猎人的事情与你无关，没必要就别招惹他，我另有打算。但是如果他找上你，我也不会禁止你还手。
    在达成任务的前提下，我允许你动用一切手段！当然我必须提醒你，就像那些‘游侠骑士’一样，你们也不过是一伙‘流浪犯罪者’，如果你们失败或者暴露，官方不会承认你们的存在，帝国从来不曾派遣情报人员进到陶森特。”
    “教授”海耶斯.布伦登低声说道，“你的意志！”说完他倒退离开。
    看着他远去，子爵轻轻摇头。除去政治上的理由，他不进去陶森特，还有另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进到陶森特的情报人员，很容易发生意外。
    而经常意外，就不是意外！
    ……
    当某人放狠话拒绝某事物时，往往不久后就热情拥抱该事物，这种现象我们称之为“真香！”
    ──节录自萨琵恩斯.伊格尼斯
    ……
    陶森特公国.首都鲍克兰从十天前开始，刮起一阵旋风，因为一个炼金术士来到这片土地。
    老实说刚开始多数人的态度，都是观望的、也是拒绝的。但没不久，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帕尔梅林.劳恩法尔骑士，顶着一层短短的灰发出现在宫廷后。
    ──真香！
    雉园旅馆的老板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不断有贵族前来约见“凯尔卓的维克多”，而有时炼金术士外出，有时正在接待他人，贵族等候的时间自然不吝消费。
    必须重点强调的是，他们都是仰慕史凯利杰第一骑士的风骨典范，特来与他结识交往，绝对不是来买药的。
    就像现在，又一位扑空的贵族接受自己的建议坐下点餐，既然没能相逢，那就吃饱再走，说不定刚好能等到炼金术士回来。
    而雉园老板心心念念的炼金术士与他的随从，此时正在前往下城区路上，他们的目标是到“掉书袋酒馆”，寻找一位查尔斯·兰佐诺先生。
    据说在下城区的墓园，最近晚上半夜不断传来噪音──哀号、叫骂与打架声，把周遭的人都快逼疯，可是谈到出钱，住户委员会没人愿意负起责任。
    于是查尔斯先生刊登告示，征求任何有办法解决问题的人，他愿意自己出钱给付报酬。
    踩着轻松的脚步，幻影旅团走进掉书袋酒馆，安古兰游目四顾，接着指指楼上。等他们上到二楼，她又指指角落一个衣衫价值不斐，但是双眼深陷，形貌颓唐的中年人。
    这是鹰眼视觉的效果，在她三十码领域里，颓唐的中年人查尔斯·兰佐诺先生，身体周围散发的白色辉光──代表信息来源，鲜明出众到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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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佳节愉快文艺复兴

    “酒桶节”，每年收获完葡萄后，不可或缺的重要节庆，虽然陶森特很久以前就开始使用机械榨汁，但是传统要求……。
    从早上开始宫殿的庭院里，皮鼓与铃鼓就不断拍出欢快的节奏，笛子与竖琴吟哦着美妙的旋律。而中央的舞台上放着一只巨大的酒桶，周围还有不少杂技艺人在翻跟斗。
    庭院和走廊里挤满观众，有贵族、骑士、廷臣、商人与百姓，还有“幻影旅团”。
    穿着轻松休闲的服饰，维克多腰间钢剑不离身。而站在旁边陪伴，为他担任风俗解说的人，仍然是老朋友弥尔顿与帕尔梅林。
    而安古兰仗着是女孩又自来熟，混到观礼台的特等席，正与新认识的宫廷仕女交头接耳。
    一段时间后，仪式开始，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勒·果夫先向观礼台上的安娜公爵夫人与芙琳吉拉致敬，然后转身举起一根缠绕藤蔓的木杖，在地上敲了三下。
    “嗬，嗬！”他大喊道，“贵族老爷与夫人们，骑士们，乡亲们！”
    “嗬，嗬！”人群回应道。
    “嗬，嗬！这是古老的传统！让葡萄藤茁壮生长吧！嗬，嗬！让葡萄在阳光下成熟！”
    “嗬，嗬！让它们成熟！”
    “嗬，嗬！让它们发酵！让它们汲取木桶的力量与风味！让它们酿成美酒！让美酒流进我们的杯子，然后向我们的公爵夫人，向美丽的女士们，向英勇的骑士和勤劳的酿酒师们举杯致敬！”
    “嗬，嗬！干杯！”混在人群里，维克多从众高声吶喊，充分体验庆典之乐。
    接着塞巴斯蒂安提高音量：“有请佳人上前！”
    从庭院另一边的锦缎帐篷里走出两个女人，远看都是金发碧眼肤白貌美，她们用鲜红色的长斗篷裹住身体，但当猎魔士用超凡视觉注视其中一人时，那种惊艳连维克多这样见惯美女的人都为之震动。
    五官立体协调不过是基本盘，厉害的是她眼神底那种奇妙的韵味，既傲慢又温柔，天真纯净中隐隐一丝世故忧愁。
    察觉维克多的视线，旁边弥尔顿乐呵呵的说道：“你也注意到啦！那位佳人就是宫廷贴身侍女中，公认最美丽的贵族──薇薇恩.塔布里司。”
    听清楚名字，维克多顿时醒悟原来是她，某串支线任务的首席女角，难怪具备如此动人美貌。曾经在游戏中，陶森特公国这段冒险被戏称有两大遗憾，第一个遗憾是女公爵安娜叶塔不能推倒，第二个遗憾就是薇薇恩.塔布里司不能推倒。
    “就是现在，让年轻人上前来呀！”场中塞巴斯蒂安继续着流程。
    他口中的“年轻人”，是两个英挺健壮的小伙子，早就在不远处待命，听到呼喊他们立刻小跑进场。
    此时两位佳人脱下斗篷，包括薇薇恩.塔布里司，人群立刻传来雷鸣般的喝彩。维克多也稍微咽了口口水。
    直接忽略另一位，猎魔士启动超凡视觉聚焦薇薇恩！她穿着无袖的白衬衣，布料纤薄的就像蛛网，长度刚刚及腰。下身穿着花边内裤，除此之外不着寸缕，也没有任何装饰品。她光着双脚落落大方，可以看到雪白的脚趾。
    “砰！”的声响，两个年轻小伙子撞在一起，因为他们都在向薇薇恩.塔布里司伸出手臂，这场面当然不会是安排好的。
    “那个傻瓜想干嘛！”摇着刚长出吋许的灰发，帕尔梅林恨铁不成钢的低声斥责。
    弥尔顿则忍俊不禁，低声解释：“那个金发的小伙子是吉劳米.劳恩法尔，帕尔梅林的亲侄子，他看起来是恋爱了，他本来应该去抱另一个才对！”
    如果只有男性的名字，维克多或许想不起来，但因为薇薇恩也在场，他顿时恍然大悟，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原来吉劳米.劳恩法尔就是在今天成为薇薇恩.塔布里司的裙下之臣──兼支线任务的委托人。
    小小插曲很快过去，用哀恳的眼神打动伙伴，吉劳米赢得向薇薇恩伸出手臂的权利，两位年轻人把两位佳人抱到巨大的酒桶边。
    吉劳米搀扶薇薇恩，伙伴a协助佳人a。在男方帮忙下她们在酒桶里站直身子。人群随之欢呼起来。
    “嗬，嗬！”
    薇薇恩和佳人a双手按在对方肩膀，面对面站着，以便在淹过膝盖的葡萄堆里保持平衡。
    接着在人们的欢呼与音乐声中，两个女人开始在酒桶里踩踏起舞，像孩子一样旋转欢笑，用健康白皙的小腿甚至半截大腿鲜榨葡萄汁。
    目睹紫色汁液肆意喷溅到薄衬衫上，几乎成为第二层皮肤，立体全真效果拉满，维克多以超凡视觉的威严宣告，想出这个仪式的人真特玛德是个天才！
    “嗬，嗬！”人群大喊着，“让它们发酵！”
    舞动中，转眼葡萄汁淹没两个女人的小腿周围，泛起气泡。
    一段时间后，宫廷总管再次用木杖敲敲地面。音乐鼓点声停歇，吉劳米和伙伴a走上前去，帮助两位佳人离开酒桶，她们几乎全身都染上鲜艳的紫色。
    再说一次，想出这个仪式的人真特玛德是个天才！
    维克多还注意到，伙伴a用双臂抱起佳人a时，她轻轻咬了男方的耳朵，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辉，估计他们俩后续会在花园有些浪漫的活动。
    而另一边，薇薇恩并没有对吉劳米作出任何亲近举动，但吉劳米已经完成自我攻略，单方面陷入爱河，绅士的一蹋糊涂，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终于两位佳人回到观礼台，重新用鲜红的斗篷裹住自己，人群中有半数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不知道是在感叹仪式结束还是别的。
    “古老的传统，珍贵的价值，”弥尔顿摸着胡须感慨，“值得一代代传承下去，你认为呢？”
    “毫无疑问。”维克多的面容恢复刚毅严整。
    帕尔梅林却以手扶额，“等等，那个傻瓜还想干嘛？”
    只见仪式结束，帕尔梅林的金发侄子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在酒桶旁边，也就是庭院中央的位置，双手叉腰放声高呼：“我──是吉劳米.劳恩法尔！我在此公告，薇薇恩.塔布里司小姐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若谁有异议，我会每天鸡啼时分在弗罗维夫河畔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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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三章 神秘委托蜈蚣首战

    酒桶节庆典这天，“可敬的女士”芙琳吉拉.薇歌穿着蓝色绸缎礼裙，戴着一条漂亮的紫水晶项链，体现出端丽大气的美艳。
    维克多进到房间，抚胸行礼致上问候，她挥手让所有侍女离开，接着用长长睫毛下的双眼看着他，举起酒杯，露出神秘的笑容。
    这番操作一下子就让维克多提高警觉，莫非芙琳吉拉看上我这年轻健壮的身体，想尝尝小鲜肉？──这个机率当然趋近于零。
    猎魔士对外型还是有些自觉的，经过变异他现在顶多算是气质特出的型男，但距离让人“见猎心喜”还差太远，更别说是阅历丰富的女术士！
    看来是有件非常私密的事要交办，而且肯定是个大＊麻烦。
    做好心理建设的维克多，不慌不忙看着芙琳吉拉，碧蓝色的眼睛对视深绿色的瞳孔，保持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势，对方不开口就不主动询问，反正是她有求于己。
    选择平等姿态接触是经过考量的。过去少年曾经用谦恭模式误导过凯拉.梅兹，不过在声名远播后，就像当初所预料，扮猪吃虎的岁月一去不返，现在再装嫩纯粹是把人当傻瓜！
    如此鲜明出众的自己不去计算别人，也会被别人列入计算，试图隐藏根本毫无意义。
    对视的心理博弈持续一会儿，“你的眼睛真特别，我见过不少猎魔士，像你这样的还是首次见到。”芙琳吉拉打破沉默。
    没有必要硬接的话题，维克多笑着点头。
    捋顺耳畔黑发，女术士继续说道：“过去这些天，你在城里帮助过很多人，做过许多好事，我很欣赏你。而正好你接受霍谭斯庄园的任务，接下来要到野外活动，所以有件委托我想要麻烦你，并不是很困难，举手之劳而已。”
    “请说说看，‘力所能及’且‘酬劳合适’，我很乐意为你服务。”狩魔猎人回答的很含蓄。
    放下酒杯，芙琳吉拉眨眨漂亮的眼睛，“你当然力所能及，事情很单纯，我希望你帮我留意一个女孩，如果你巧遇她，保护她直到交到我手上。我不确定她现在在哪里，但她肯定在陶森特公国境内。至于酬劳不用担心……会让你满意的。”
    “恕我直言，以女士的势力，在陶森特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人？是以请容我表明立场，猎魔士不执行诱拐行动，更不参与绑架业务。”
    “呵呵，你误会了。这既不是诱拐也不是绑架，对象是个成年女性。我能够向你保证，我与她站在同一边，希望保护她的安全！倘若你遇到她，尽可以向她本人求证。而因为某些因素，我不能够大张旗鼓的搜寻她！”
    盯着女术士英气的面孔，不能公开搜寻的前提，让猎魔士有些猜测，于是他放弃追问原因。
    “告诉我她的姓名，再形容下这位女孩的外观与特征？”
    “她在躲避某些危险，所以会变装甚至易容，除去女性还有瞳孔颜色，其他特征都不可靠，比如就我所知，她最近才刚把金发染成棕色，也可能再更换过。所以你只要寻找那双绿色的眼睛，你看到就会明白的瑰丽！
    至于称呼方式，她原本的名字是卡席雅.凡.坎婷，朋友都叫她“坎塔蕾拉”，但是身陷危险的情况下，她当然不会使用本名，就我所知她最可能用的名称是……。
    维克多闭上眼睛沉思考虑，关于这个名字，先知记忆的初步反馈是没有这个人，也就是说是个龙套？
    想想没什么必要拒绝，反正依她的讲法，委托自己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尝试，真的遇到再说。
    ……
    不久，结束与芙琳吉拉.薇歌的会面，维克多轻松愉快的漫步离开，沿途欣赏陶森特的宫庭配置。
    与维吉玛皇宫庄严对称的设计理念截然不同，鲍克兰城堡大量使用假山池塘、园林草木等绿化元素，营造清静自然的环境。
    反思今天获得的两项委托，原本只是兴致上来的胡闹，没想到，却意外得到公爵夫人的青睐，后续还有扩充成短篇小说的机会，堪称无心插柳柳成荫。
    至于安娜叶塔委托清除的巨型蜈蚣，尽管还未经过实际勘察，但是猎魔士并没有太过烦恼，准备万全的炼金术士有许多手段，可以玩死这类活动范围受限的怪物。
    换言之，获得男爵“头衔”与庄园主“成就”，可说是板上钉钉，而想到这里，就像是在玩游戏的感觉，有头衔就想收集，有成就会想解开。
    初衷仅仅打算弄个小地方，体验中世纪的地主生活，但既然有贵族的机会，那晋升“伯爵”似乎也很帅气！凭自己的本事下功夫去研究的话，说不定有办法弄出比“东之东”更受欢迎的葡萄酒，然后加官进爵、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对霍谭斯庄园没有印象，也不知道位置在哪，不过那些都是枝微末节。等接手后先把葡萄园的名字改掉，以后就是“柯里昂庄园”的时代，再来关于酿酒工艺，这么多天下来也认识不少朋友，那些不太关键的技术，他们应该愿意分享。
    而芙琳吉拉的委托，最后的对话历历──
    “好吧，我接受这件委托，但我必须要事先声明，鲍克兰常驻人口约在三万五千人，流动人口是两倍以上，更不要说各酒庄都有收留许多外来人。
    没有人际关系，没有具体外貌，唯二资讯是要找一个绿色眼睛的女孩，还有她可能使用的假名，这件工作就是在海底捞针，何况就算我找到他，我也不能确定就是对的。”
    “海底捞针吗？很好的形容，但很抱歉我手边就只有这些，她是一个纯洁、无辜的女孩子，我希望你如果碰到的话，能尽你所能。”
    “你得到我的承诺，如果遇到，我答应你会保护好这位……女士。”
    ……
    步行约一天的路程，幻影旅团抵达霍谭斯葡萄园，它位在鲍克兰南方，东北方是贝尔迦德葡萄园，西北方则是西迪力加湖。
    从地理上评估，与鲍克兰宫殿共享湖光山色，具备充分的观光潜力，但现在因为巨型蜈蚣出没，整个区域都杳无人烟。
    远远眺望有些破败的庄园，卡着葡萄园边界用力跺地。
    当第一只蜈蚣被引诱出现，稍微试探后，维克多就选择“战略转进”如风，拉着安古兰“前进”到西迪力加湖畔宿营，并且修正原先战略上的轻视，转为战术上的极度重视。
    现实与游戏完全是两回事，难怪一般骑士解决不了，就连普通的狩魔猎人都很艰难，尤其不晓得底下藏多少只，很容易腹背受敌。
    夜晚的营火堆旁，维克多搅拌着大釜，与安古兰研究战术。
    “攻击手段包含近距离强有力的大颚撕咬，中距离凶猛的飞扑撞击，还有远距离喷出强酸的腺体，上述三项都是无视护甲的伤害，被打中直接就去了半条命。此外壳上突出一排排的钩状脚，对无甲部位也能造成创伤。
    移动的方式主要是高速钻进地面，再从另一个地方冒出地表，以及短程的鱼跃弹跳。
    至于防御能力，它几乎全身都覆盖在坚硬的壳型盔甲下，不仅能挡住普通的钢剑，连蜂窝或伊格尼法印都起不了作用。以上是我观察到的部分，副团长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吗？”
    火堆旁的安古兰抓抓头发，“没什么要补充的，我先说说我想到的策略，免得都被你讲光！首先鹰眼视觉可以‘看’到地底下它们的移动，黄金鹰涂上你在做的剑油应该能顺利破甲，问题在于对方体积巨大，需要有足够的输出时间才能致死，我的方案是用铁链缠绕捕熊陷阱！”
    七彩光芒闪耀，维克多心满意足的开始装瓶，“很好，这是个很成熟的方案，几乎与我不相上下，我只补充一点，亚登之印也能够铺设地面陷阱，只要巨型蜈蚣钻进范围就会被束缚住。
    然后就是这管‘类虫生物油’，涂在剑上具有腐蚀效果，专门用来砍这种硬壳的类虫生物，搭配黄金鹰自带的破甲效果，贯穿不成问题。”说完他把装瓶好的剑油交给安古兰。
    “就这样？”少女一时有些不能接受，还以为团长肯定又会拿出什么奇思妙想，或者神秘工具来对付怪物。
    少年摇摇头，“对付凭借本能战斗的怪物，没必要跟空气斗智斗勇，或是弄什么新道具，这样的计划绰绰有余。不过等干掉巨型蜈蚣，我会收集些酸液弄＊炸弹，这种腐蚀武器与甲冑的效果很有意思，顺便研究有没有新的虚空特性。”
    ……
    ……
    第二天，安古兰还是穿着尤娜的爱心皮甲，但是维克多却换上簇新的威严重甲，昨晚他将原本皮甲的附魔转移到新的铁甲上。
    这套“乌德维克护甲”，维克多很久以前就弄到手，不过往昔因为负重问题不便使用。但在完成青草试炼后，体魄完全足以承担这样的重量而不影响速度，现在有机会自然就从皮甲换成重甲。
    护甲造型是完全的史凯利杰风，双层熊皮镶铜钉衬里，外罩钢丝链甲坎肩，双臂是整块的钣金护肩和护臂，金晃晃的耀人耳目，再加上厚毛皮翻领──巧妙的将金属华丽与野性粗旷结合于一身！
    与朴素的皮甲追求低调截然不同，维克多这套护甲带有炫耀与扬威的性质，更像是个陶森特的游侠骑士，安古兰羡慕的口水都快流下来，可惜她穿上去活动困难，不然肯定会跟维克多讨要。
    离开西迪力加湖畔，两人再度前往霍谭斯葡萄园对抗巨型蜈蚣，涂上类虫生物油，烈焰之击也能造成一定的杀伤，正如事前规划好的，他们循序渐进，尽量一次一只，最多一次处理两只。
    等除掉五只后，庄园似乎恢复平静。
    在中心跺地再三确认后，被砍开的蜈蚣滴答滴答留着乳白色的体液，喷洒的绿色酸液污染不少土地，不过一切似乎暂时结束了。
    接着与安古兰全副武装，开始巡视自己未来的领地做最后确认，维克多惊讶的发现地下酒窖既深且宽敞，而且面朝北方，地质属于火山凝灰岩，不算太干燥也不算太潮湿──非常适合储存葡萄酒。
    问题是好几处绵延数英哩的通道，向猎魔士昭示巨型蜈蚣这种怪物的来处，重要的事情再强调一次，洞穴的地质属于火山凝灰岩，不算太干燥也不算太潮湿──很适合各种怪物栖息生存。
    每个地区能供养的怪物是有限的，今天铲除掉这五只，如果没把洞口堵起来，或许哪天又会从远方迁徙来新的怪物。
    是该制作“工程炸弹”的时候了。
    ……
    陶森特公国游侠骑士活动报告
    ”29g21ul1271
    公国财政官在此纪录，原霍谭斯庄园即日起恢复完全开放，并正式更名为柯里昂庄园。
    该地点先前曾经出现过多次不知名怪物的目击情报，因此在前任所有人艾曼纽尔·崔登特·霍谭斯的要求下列管为“对造访人有人身危险的地区”。
    经过新任所有人──猎魔士维克多.柯里昂的专业处理后，庄园里的危险已经解除，不知名怪物据了解为巨型蜈蚣，猎杀过程使用的是合法注册的钢剑。
    任务奖励系公爵夫人特批的“经营管理权”，需缴纳先知雷比欧达纪念碑的非义务建筑捐款及酒庄文件移交的处理费用合计五百弗罗林。
    现金缴纳收讫。

 第二百四十四章 葡萄酒大战的预兆

    五十余户农民，一百六十多人的勤劳工作，加上园主又是个擅长砸钱的撒币年轻人。几天时间过去，柯里昂庄园堪称垂死病中惊坐起，生机勃勃贺新年。
    房舍被整修的焕然一新，主体建筑计有双层五间套房七个浴室，一体式阳台和拱型凉廊。三个壁炉，正式餐厅结合酒吧，豪华厨房通往地下酒窖。
    庭院花园才刚进行种植，还看不出美处。不过马厩、谷仓、仓库与酿酒设施都已备妥，还有支撑规模运营需要的基础设施──工人住房，猪牛畜栏，连通西迪力加湖的供水泵…等。
    ……
    刚开始维克多以为，接收一座葡萄庄园，就是撒币、签收地契与房契，然而事实证明他太过天真。
    皇室总管塞巴斯蒂安与公国财政官拉法叶.苏尔曼连袂到访庄园，同行的还有薇薇恩.塔布里司，她是作为安娜女爵的代表过来进行监督，担任护卫的有公国守卫队副指挥官霍拉斯.富涅斯与他的二十名手下。
    此外前来观礼的还有不少贵族，其中较亲近的两位朋友，当属骑士弥尔顿.佩拉佩兰与帕尔梅林.劳恩法尔男爵，以及他不请自来的侄子吉劳米。
    接收葡萄园的流程起步，首先财政官将地契与房契交给维克多签收，这是最基础的部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酒庄文件的移交，内容包含从酒庄成立以降的雨量纪录、土壤变化情形以及种植不同品种葡萄的甜度指标。还有柯里昂庄园以往开发成功，几个比较成熟的葡萄酒配方，其中就包括价值一个男爵头衔的“桑司雷多迷惘”。
    此外过去邀请品酒大师或酿酒大师，他们对酒庄葡萄酒的评价书，都是一座葡萄园的底蕴。没有这些文件，人家不认你是个有历史的酒庄，柯里昂庄园的价值当场就要蒸发一半！
    收下一样就从清单划掉一项，好不容易从财政官拉法叶手上交接完这些文件。然后是皇室总管塞巴斯蒂安登场，他要将柯里昂庄园的另一半价值完好无缺的运到酒窖。
    整整两橡木桶的葡萄酒──这是柯里昂庄园过去封闭前交由公国贮藏的‘桑司雷多迷惘’样酒，公室认证的原汁原味。毕竟葡萄酒喝到嘴里的滋味，不是文字叙述能完全表达的，甚至年份都影响至巨，唯有通过与原酿的对比品尝，才能将配方真正还原出来。
    就是通过这样的多重保险，确保红酒的知识产权，对这套体系维克多深感佩服，果然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无穷的智慧。
    同时这也让巧取豪夺的难度大幅提高，倘若遭遇危机，无论砸掉酒窖还是烧掉配方，都会让酒庄的价值一落千丈！甚至再难复原。
    总之一切按照陶森特的传统来走。
    在女爵代表薇薇恩全程见证下，维克多先从财政官手上签收文件，并将柯里昂家族的纹章，红白交错的“保护伞”登记在案，接着从皇室总管手中收下样酒，正式完成葡萄园的移交手续。
    当整段流程终于走完，薇薇恩.塔布里司来到猎魔士身边，金发自然披散在肩膀。今天她穿着绿白相间、保守的高折领长裙，绿色眼睛波光嶙峋。
    “维克多先生，恭喜你成为柯里昂酒庄的主人。公爵夫人让我转告，她对你有很高的期待，希望能尽早恢复生产，期待明年的品酒会上能尝到新酿的‘桑司雷多迷惘’！”
    晋升成庄园主，心情愉快的维克多笑着回应，“何须明年呢。塔布里司小姐，请转告开明女士，下个月的品酒会上，我就会携带柯里昂庄园的新产品前往发表，请她期待我的表现！”
    听到猎魔士的说法，薇薇恩顿时眉头微蹙，感觉这间酒庄的未来前景不妙。能被派来担任见证人，她尽管不是专家，但至少有基本常识。
    多数红酒发酵完，会经过橡木桶陈酿的步骤，短则一年长则数年。下个月就要有新品，意味着没有经过陈酿，而不需陈酿的酒种虽然不在少数，然而柯里昂庄园却没有这样的历史积淀。
    刚接手的新任经营者，要再现旧有配方已是颇有难度，更何况要创造新的风味。
    所以维克多请她转述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外行人的荒诞妄想，莫非他以为自己就是传说中绝世的“酿酒高手”？
    看着猎魔士那双奇妙的变异眼睛，薇薇恩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想来等他真正投入酿酒工作后，就会知道现实的残酷！心里决定向女爵回报时，将新产品的豪言解释成玩笑，算是帮维克多保留尊严。
    点头致意后她告辞离开，最近身体感觉有点不舒服，还有些轻微的异状出现，烦恼着是不是该向“可敬的女士”求助？
    ……
    以零点一速微微颤动的狼派徽章，在薇薇恩.塔布里司离开后恢复平静，维克多摸摸下巴，刚过十五岁的花季少女啊！魔法反应这么轻微，代表“诅咒”还在潜伏期？
    虽然提前帮助她的意愿是有的，然而客观环境还不成熟，突然宣示薇薇恩被诅咒，显得既唐突又无礼，须知对方可是宫廷侍女，日常在芙琳吉拉面前走动，有状况自有女术士解决。帮人未必要获得感谢，但肯定不能反被埋怨。
    更关键的是杰洛特使用的解咒方式──臣妾做不到啊！那套咒语凯尔莫罕的书籍就没看到过，可能是白狼走南闯北的经验，亦或狩魔猎人口耳相传的技巧，又或是“女朋友们”分享给他的知识。
    虽然与芙琳吉拉讨论很方便，不过维克多不想跟女术士扯上关系，陶森特本地人本来就该她出手。
    远远向维克多敲击胸甲致意，吉劳米.劳恩法尔巴巴的跟进护送薇薇恩一行人回城。
    目送陷入爱河的侄子远离，帕尔梅林骑士摇头叹气，本来打算介绍吉劳米认识下维克多，在他看来猎魔士技术精湛、前程似锦，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所以今天特地把侄子叫来，谁想到遇见薇薇恩，他打个招呼就跟着女孩跑了。
    弥尔顿骑士没那么多感慨，靠近过来就开玩笑，“下个月就出新产品？你可真拚啊……真的有把握做到，还是你打算要做白葡萄酒？”
    他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一般来说，白葡萄酒不像红葡萄酒那么要求陈酿的时间，短期发酵也有可能酿出馥郁果香的精品。
    维克多胸有成竹的摇头否认，“不！我要做的是红酒，要堂堂正正地获得爵位！”对新上任的傻地主而言，这场夺取头衔的游戏，拿出来的成果，不是让人无话可说的红葡萄酒就没意思了。
    帕尔梅林来到旁边，对弥尔顿补充道，“别怀疑！维克多可是很认真的，来之前我绕去果园，看到他雇用的工人都在抢收葡萄，其他庄园歇工的工人也被他借来，看情况应该这两天就能采摘完毕。”
    “差不多明天晚上就会收成完，接着碾碎、榨汁、发酵，然后下个月在品酒会发表成品。公爵不一定，但获得一个红酒子爵应该没问题！”
    信心十足的夸下海口，维克多并没有特意压低音量，于是接近的某人不认同他的话语，出言讥讽。
    那个人身形魁梧雄壮，穿着华丽高贵的服饰，蓄着半黑半白的胡须，“真是令人遗憾的现实！柯里昂庄园的新主人居然是个酿酒的外行人，被采收的葡萄想必都会在夜里哭泣！”
    “恕我无知，站在别人的土地上羞辱主人，这个没有礼貌的白痴是谁？”耸耸肩膀，维克多将声量控制得恰到好处，确保只有较近的三人能听到。
    弥尔顿直接哈哈大笑，比较古板的帕尔梅林也忍俊不住，“噗！”的轻笑出声，而维克多所指责的白痴脸色阴沉下来。
    “平民，你应该保持足够的尊敬！你面对的是贝尔迦德庄园的主人，弗拉基米尔.克雷斯普伯爵！尤其是你或许不知道，我在‘桶匠工会’里有不少朋友。”
    “啧啧啧！原来是我的好邻居，拥有两座明星葡萄园──贝尔迦德与白鸦的‘经营者’，‘荣誉的’前任骑士.克雷斯普伯爵。”
    维克多这里所说“经营者”与“荣誉的”，同样具有讽刺意味，因为这位伯爵的名声其实很糟糕，他曾经是宣誓效忠公国的正式骑士，并多次获得每年举办的“骑士大赛”冠军。
    然而在年龄稍长后，他却抛弃宣誓就职的骑士职责，转而像是个商人经营葡萄酒庄园。帕尔梅林曾私下评论过，按理宣誓效忠后，应当要终身服务，克雷斯普自称是骑士，可是却侮辱了骑士的精神。
    再遭讽刺，克雷斯普伯爵眼神冰冷，却没有愤怒还击，而是从怀中抽出手绢擦擦人中，抬高声量说道：“很好！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朝气蓬勃。我，克雷斯普伯爵祝福你，愿你真能够制作出优良红酒，在下个月的品酒会上大放异彩，让陶森特增加一位红酒子爵。”
    说完他没等维克多回应，径直转身离开。
    见到这情况，弥尔顿.佩拉佩兰收起笑容，担忧的看向维克多，最开始不知道对方身分，反击对方的言语不算什么，男爵打算笑完后出来打个圆场，就能揭过这桩。
    毕竟年轻时与对方共事过，多少有几分香火情。
    然而情势变化急转直下的太快，三言两语间，与平常谦冲自牧的人际分寸迥然相异，维克多丝毫不留情面，将克雷斯普伯爵羞辱到体无完肤。
    而这件事情的后果可能相当严重，不需要是专家都知道，陶森特葡萄酒好喝的秘密，不是来自山坡上的葡萄藤，而是来自树林里的橡树。
    这些橡树做成的酒桶实在太过重要，它们为红酒增添独特的香气与风味，可以说没有橡木桶，就没有陶森特红酒，所以酒桶节才会是陶森特最重要的节庆。
    而正如伯爵语带威胁的说法，他在桶匠工会确实有几位朋友，如果他施加影响，让维克多买不到或只能买到劣质的橡木桶，那么柯里昂酒庄不但贵族的愿景破灭，甚至连酿出合格的红酒都有困难。
    至于他离开前，故意大声宣扬柯里昂酒庄即将出产新品红酒，显然是要等下个月的品酒会上，维克多失信或制造出劣质红酒，好彻底败坏他的名声。
    正因为曾经共事，所以弥尔顿很清楚对方的人品与战技是两回事，他摸着光头叹息，“唉……你刚才真不应该那样说的，虽然他是个混蛋，但是编织的势力却是货真价实！”
    “维克多，接下来你要提高警觉！听说克雷斯普伯爵在酒商界不受欢迎，因为他出名的爱耍小手段，而且有传言说他会向对手的葡萄园下黑手。”同样察觉不妙，帕尔梅林也出言提醒。
    伸手拉住猎魔士手臂，佩拉佩兰男爵提出建议，“不然这样，我帮你带话给开明的女士，取消掉新品红酒的承诺，没有这个承诺的话，那怕耗上几年还原‘桑司雷多迷惘’，其实谁也没理由指责你！毕竟你常刚加入这个行业，等积累几年经验，他自然无法持续封锁。”
    两个骑士朋友异口同声的帮忙想办法，维克多心里感动，不过他们不晓得的是，柯里昂庄园地底下那些怪物入侵的通道，可以直达近年来风调雨顺、无病无灾的贝尔迦德葡萄园附近。
    而且安古兰还从宫廷仕女口中得到个消息，据说原本克雷斯普伯爵向公爵夫人提议，低价收购荒废的霍谭斯葡萄园，不过因为猎魔士的横空出世，让他的盘算付诸水流。
    就是因为这两件其他人不清楚的事，所以他才对弗拉基米尔.克雷斯普的试探丝毫不假辞色！这个人渣既有纵怪行凶的嫌疑，加上垂涎领土的矛盾不可调和，没必要与对方虚与委蛇。
    况且克雷斯普主动帮忙宣传，提高知名度更是件好事，可以节省不少广告经费，说不定宣讲员海洛德先生，傍晚就会接到一笔大单，让他未来一个月，不断宣传柯里昂葡萄园的新品即将上市。
    伸手轻抚精美的服饰，弄平上面的绉褶，维克多气定神闲的反过来安慰两个朋友，“别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算没有桶匠工会的帮忙，新品红酒的上市同样不可阻挡！”
    “好吧，你有把握就好，别告诉我你连新品红酒的名称都想好了......”
    维克多微微一笑，“这都被你猜到，没错！因为产自柯里昂庄园的小山丘上，这款红酒将被命名为‘拉菲’！”

 第二百四十五章 舞动至福少女决意

    第二天傍晚，柯里昂庄园的农户聚集到庭院。
    虽然“酒桶节”是半个月前的事，但是既然庄园收获完葡萄，那么作为公国传统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仪式……举行一场小小的狂欢理所应当。
    宽敞的庭院中挤满人群，都是这几天共同劳作的伙伴，往后也将继续为这个庄园服务。
    从城里请来的杂耍团，皮鼓与铃鼓拍打欢快的节奏，鲁特琴与长笛演奏出美妙的旋律。而庄园主人特别奖励，庭院中央不放置酒桶，而是直接使用还未启动的喷水池。
    大家都很兴奋的期待着，终于一段时间之后，当鼻端隐隐嗅到烤肉的香气时，仪式开始。
    司仪.管家阿尔弗雷德.富提率领群众，先向观礼台上的维克多.柯里昂先生，与他的妹妹安古兰.柯里昂女士鞠躬致敬，接着转身举起一根缠绕藤蔓的木杖，在地上敲了三下，宣布狂欢开始。
    无数男人从庄园外涌进来，他们提着木桶，将去梗后的紫色葡萄珠一桶桶倒进水池，直到深度能淹没小腿！然后事先被选出的十多位幸运妇女，撩起裙襬曝露出健康的小腿甚至半截大腿，让她的男人背着送进喷泉水池。
    伴随着音乐与鼓响，女人们开始在水池中欢快的跳舞。她们用脚踩碎葡萄，炸裂出紫色汁液，将雪白的小腿染成深色……，而外围的群众无分男女，也都环绕水池加入欢呼舞动。
    这时一盘盘烤好的厚切肉排被端上来，猪肉、牛肉与羊肉布置成丰盛宴席，生生整成一幅“酒池肉林”的风情画卷。
    而广场中热情洋溢的狂欢气氛，要完全沸腾还欠缺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于是司仪阿尔弗雷德.富提从容的走到观礼台上。
    戴着墨镜的光头男子──阿尔弗雷德.富提，来自一个祖孙三代的管家世家。高折领的陶森特执事服穿在他身上完全是天作之合，事实上他所有的衣服，唯有颜色差异，款式全都一模一样。
    阿尔弗雷德抚胸致敬，“先生、女士，两位请进屋休息，仪式已经完成，留在现场同乐有损你们的名声与威仪，他们也不能放开胸怀。”
    管家经过选择的措辞，听上去蕴藏深意。
    维克多欣赏这种文字游戏，也喜欢管家先生过去这段时间的服务，所以他心情愉快地看向安古兰，经过妹妹鹰眼视觉的点头认可，兄长看向来自富提家族的优秀成员。
    掏出一串钥匙交到对方手上，“恭喜你通过试用期，阿尔弗雷德先生，往后你就是柯里昂庄园的管家，庄园内外一应琐碎事务由你处理。安古兰与我位阶等同，命令若有冲突时，尽告知义务后她若坚持，就以她的版本为准，除非我再次更动。”
    “我铭记你的吩咐。先生、小姐，阿尔弗雷德.富提，很荣幸在未来的岁月里为两位服务。”说完墨镜男子深深鞠躬，订下主仆名份。
    而他这段话倒不全然是客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很喜欢这对兄妹，兄长是真正具备高雅仪态与贵族器量的男人，而妹妹尽管粗野却也不失率真，为他们服务的感觉很好。
    伸手轻拍管家的手臂，维克多嘴角上扬，“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阿尔弗雷德太拗口，我们可以叫你‘阿福’吗？”
    阿福起身推正墨镜，“当然可以。”
    临走前看到广场上众人起舞的画面，维克多不禁有感而发，“注意别让他们玩太疯，庭院里禁止公开格斗，要打私下找地方打！”
    他的用语太含蓄，管家阿福在脑中转个弯才理解意思，主家的文字运用确实出色。
    躬送两位进屋后，阿福离开观礼台，而注意到主家离场的群众们，狂欢气氛猛然升温，全场沸腾！
    ……
    在这个热歌劲舞的火热夜晚，发生很多斗舞的故事，比方在柯里昂庄园某处。
    克里斯不断扭腰，“卡戴珊，我想这样拥着你，一直飞到天边去啊！”
    卡戴珊也在摆臀，“我现在觉得又刺激，又害怕，又兴奋，又快乐，又幸福，只是担心科勒姐姐会出状况…”
    克里斯咧开嘴笑的都露出牙龈，“放心她有‘左右护法’保护着，你就不要担心她了，还是享受一下这一刻吧！真是千金难买的机会呀，上次紧紧抱着你，是在葡萄园，但是，没有像今天这样欢乐过，喜欢你，太多太多。”
    “我也是！”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卡戴珊舒畅高呼，“我也是，我也是！你有多少，我就有多少！不，不，我比你还要多！”
    克里斯哈的一声，“你不可能比我多，因为我已经满了！”
    卡戴珊毫不示弱，娇滴滴的反击，“你满了？那我就漫出来了！”
    哈哈哼哼呵呵嘻嘻嘿嘿。
    总之今晚无月，柯里昂庄园周围，到处都有阴暗的角落。
    ……
    而就在篝火堆旁杯觥交错，群众们欢呼喜乐时，作为领导的维克多先生却还不能够休息，他正在酒厂兢兢业业，督导榨汁机器的工作！
    尽管临走前他禁止群众在庭院公开格斗，但是具体落实下去的效果，不得不打个问号？天知道水池里的葡萄汁会掺进什么神秘的液体或杂质，这种魔幻汁液当然不能拿来酿酒，光想象就让人头皮发麻。
    真正酿酒用的葡萄汁，都是机器现压，直接流进“大窖”里发酵，而维克多所谓的督导，就是在旁边使用特别订制的超级大釜，把桶匠公会买来的劣质橡木桶，进行二次加工。
    这个大釜是钢铁制品，直径与深度都是六呎，容积煮起橡木桶绰绰有余，曾经活跃在凯尔莫罕的木工专家维克多，以“桶匠公会”参观到的杰作为范本重出江湖。
    下午刚从鲍克兰出差回来，旁边打着呵欠的安古兰，好奇地把头探进先前出锅的橡木桶，立刻被桶的味道刺激，忍不住连打几个喷嚏。
    “威克，我知道用橡木桶酿酒会增添风味，但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种不同的桶子？”
    她尽管不懂行，但光看维克多制作的成品，每个木桶的材质与内胆熏黑的程度都有轻微不同，就知道不是统一规格。
    一边搅动大釜，维克多一边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哪个合适？先不考虑重烤的，不同种类的橡木，微烤会有奶油、果香、雪松、矿物等不同气味、中烤会有焦糖、巧克力、香草、丁香或咖啡味的变化！
    可以尝试的配比太多，所以我决定晚点把榨好的葡萄汁去除杂质，纯化后进行一体发酵，然后分装到各个小木桶，测试看哪个最合适。开天辟地的典藏版拉菲，当然要是最合乎我们口味的。”
    “那会是一款怎样口味的酒？”
    “初代拉菲葡萄酒我预计将呈宝石红色，带有草莓酱、黑醋栗、铅笔芯、矿物质以及烟熏的香气，酒体结构完整强劲，风味丰富浓郁，口感如天鹅绒般细腻柔顺，优雅绵长芳醇四溢，既可即时品鉴，亦可长期窖藏。”
    安古兰舔了舔嘴唇，“……形容的真美，好像很好喝的样子，被你说的我好想试试！”
    嘿嘿一乐，维克多敲击大釜，“没问题压，作为唯二的试酒人，我保证你喝到心满意足！”
    漫步走到没加工过的木桶旁边，一眼就瞥见裂缝，少女顿时火往上窜，“玛德法克！桶匠公会那些王八蛋还真的给我们劣质品！”
    “没办法，我们还是外来人，克雷斯普只要去说些坏话，别人怕我们浪费，自然不愿意给出好东西，等拉菲出世之后，这些有份经手的混蛋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让他们提早退休！”
    “不然我现在跑趟贝尔迦德庄园，把那个狗＊屁伯爵解决掉怎么样？算算时间现在出发刚好半夜抵达！”
    “不行！我们是文明人，别动不动就试图谋杀，弄脏自己的手。只要你行动总会有聪明人能猜到。
    况且他是好几届骑士比武大赛的冠军，要做到干净俐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姑且忍耐，我用柯里昂家族的保护伞纹章起誓，坏家伙必然会遭到天谴！”
    安古兰眨眨眼睛，对团长本质抱有独特理解的团员放下心来，维克多这种腹黑的家伙既然这么说，那克雷斯普伯爵的未来肯定不会太好。
    炼金完成的七彩光芒闪耀，把完成的橡木桶抬出来，维克多拉了张椅子坐下休息，“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来跟我说说这趟鲍克兰出差的成果！”
    安古兰耸耸肩膀，也拉张椅子坐下，从小包里掏出几份文件递过去，“我照你说的跑去鲍克兰城南的欧雷莫斯墓园探查，不过我赶到墓园的时候，有盗墓贼抢先光顾过这位莫吕教授，棺材板都没盖好，不知道他们拿走什么东西。
    看他可怜我把棺材板盖上，土也埋回去后，他的幽灵突然跳出来，用手指指墓碑上的墓志铭，然后就消失了。
    我猜他可能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我看不懂上面的字，只好拓印带回来给你，那张折迭的厚纸就是。”
    收起其他文件，维克多直接摊开厚纸，然后朗诵文字：“‘救赎不在多尔·那维德，而是在我们心中。’
    呵呵，你看不懂是正常的，他的墓志铭是用上古语写的，结合他毕生的志业与事迹，我大致能猜到他的意义。
    九之谷──精灵称之为dolnaev‘de，他的实验室就在鲍克兰以东，贝尔迦德葡萄园以北，现已被桑司雷多河淹没的地方。
    对照凯拉弄给我的陶森特古地图，实地勘察应该能找到入口。法师实验室比较危险，等手边红酒的工作做完，你顾好家我单独去探索。”
    说完话，炼金术士起身要继续制作橡木桶，冷不防少女忽然从背后大声嚷嚷：“威克！我要拜托你！请帮我制作一份青草药剂好吗？我也想当个狩魔猎人！”
    被突如其来的要求震动，维克多飕的转过身盯着安古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可是人见人怕的变种怪胎耶，你为什么想当狩魔猎人？”
    鼓足勇气的团员双手抱胸，两条毛毛虫似的粗眉毛纠结，双眼炯炯直视她的团长。
    “我想要变异！因为狩魔猎人的身体强壮，战斗力也比较好！我到现在都记得被吸血鬼女一吼就躺下的事情……还有我想也穿铁甲，更想获得悠久的寿命！我才不想短短几年就年老体衰，不得不退休随便嫁个人，生育孩子然后死去！”
    一口气喊完这段时间的烦恼，空气忽然寂静，惟有葡萄汁持续流进大窖的水声淅沥。
    听完安古兰巴拉巴拉的陈述，摸着下巴新生的浅浅胡渣考虑不到十秒，维克多爽快的点头同意，“行啊！那有什么问题！我记下了。找到机会就帮你做一份最适合你，百分之百成功的青草药剂！”
    本来以为需要苦苦恳求，再三解释的少女一下子愣住，“等等…你答应了？你……你都不想阻止我吗？”少年答应太过轻松，显得她这段日子以来，内心的犹豫彷徨很傻气。
    少年摊开双手，“我干嘛要阻止你？这是好事啊！从最开始我就觉得变异一下没啥问题，有问题的一直都是你们这些本地人，完全不知所谓的歧视与怜悯。
    不过先讲好啊！试炼必定成功的代价──过程会非常非常痛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没有问题！再痛苦我都能接受！”满心喜悦的少女，回答的铿锵有力。
    听清安古兰掷地有声的“决意”，维克多觉得很有趣，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决意，也不知道第一次决意的雷欧现在在哪里，过的好吗？
    ……
    以前，石化鸡蛇酒店的主人亚当.盖伊，最喜欢端着一杯啤酒，告诉大家这间酒店名称的由来。
    故事是这样的，盖伊年轻的时候当过某位游侠骑士的扈从，两人合作打败一只嗜血的石化鸡蛇。为表彰他的贡献，骑士将恶兽的首级挂在门口，允许他开设这间石化鸡蛇酒店。
    这真是个好故事。
    可惜不久前有位来自北方的女性旅客，拆穿那个首级根本不是石化鸡蛇，而是用野鸡，黄鼠狼与猪的身体部位拼凑的拙劣仿冒品！
    盖伊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于是他取下怪兽首级，从此不再提起那个故事，不过酒店的名字并没有改掉，螯虾巧达浓汤的美味也没有褪色。
    今晚，在石化鸡蛇酒店中，角落里有对紧张的男女，他们喝着螯虾巧达浓汤，看上去像是偷情私奔。
    “莎莎你听好，等会我出去引开他们，把恶棍往北方带去，你趁机会逃跑，很抱歉我能帮助你的就剩下这些，接下来你的路得要靠自己走。”
    “谢谢你，雷欧。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没有你我早就死在丛林，谢谢你。”

 第二百四十六章 孤身上路除魔守则

    “威克，既然虚空特性是可以累积的。那为什么我们不胸甲弄三个，鞋子弄三个，手铠弄三个，裤子也弄三个，这样堆迭起来不是超级强吗？”
    “聪明的安古兰女士，我看起来像傻瓜吗？这种好事当然行不通，要是可以我早就这样干了！同时能够起作用的只有一件武器，一套防具，一种装饰品，防具还要跟衣服共用栏位。而且如果想要获得武器特性，就必须要拿在手上，背在背后是没有用处的。”
    “......原来如此，是我想得太天真了…那我的青草药剂呢？都答应几天了你还不开始制作，尽是在搞那些葡萄酒，是没有炼金材料吗？”
    “材料倒是都有，不过必定成功的青草药剂，属于传奇炼金的领域，我还不是大师，需要调动昂扬的情绪才能完成。好东西需要酝酿，所以别着急，这趟出门我会先到鲍克兰找找刺激！”
    ……
    转眼几天过去，维克多把榨好的葡萄汁去除杂质，纯化后一体进行发酵，再将酒窖用橡木桶码齐填满后，来到离开庄园的日子。
    整装待发，在镜子前犹豫了一下，他考虑过将头发全往后梳，不过最后还是选择普通的分头，身穿乌德维克护甲外罩骑士斗篷，脚下铁靴咖咖击地，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
    在餐厅吃完早饭，迤迤然走到马厩接受送行，维克多当着安古兰的面叮咛管家，“阿福！我这趟出远门不在的时候，不管小姐想干什么你都先警告她，‘先生迟早会回来的！’如果她还坚持要那样做，就配合她！”
    安古兰牙痒痒地瞪着维克多，“你怎么能这么讲！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我正准备发挥管理长才与经营理念的！”
    “管理长才与经营理念！？你什么时候产生你有这种能力的错觉？”
    “......你等着见证我当家的本事，等回来的时候，柯里昂庄园绝对是脱胎换骨！”
    跨上马背，维克多摸摸鼻子，“既然你夸下海口，那么我会期待的！记住安全第一，那怕庄园没了你也要在。”
    安古兰点点头，她知道对方的意思──虽然机率不高，但倘若遇到危险状况，人没事最重要，其他全部可以抛弃。
    不过难得当家作主，她可不打算碌碌无为，目送维克多远去后，安古兰转身就向管家阿福发布第一道命令，“庄园防御太过松懈，我想建立私人卫队！”
    墨镜闪过一道亮光，管家欠身鞠躬，“贤明的判断！安古兰小姐，阿福乐意为你效劳。”
    管家阿福之所以如此配合，是因为陶森特人视美酒为生命中的至宝，在这片土地上，洒出葡萄酒有时是比洒血更大的罪行。
    这种传统肇因于早期酿酒工艺还在发展的时候，当时家族复仇、杀人、毒害、强夺，全都是葡萄酒战争的一部分，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这些戏码上演。
    于是红酒就是鲜血，甚至高于鲜血。
    虽然在现今这个年代，酿酒师已经很少再使用致命的夸张手段，但在对手的地盘搞破坏这件事，却依然时有所闻。
    所以比较繁盛的酒庄，比如拉维罗堡，或贝尔迦德、白鸦、波梅洛等庄园，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卫队。安古兰提出的想法，在陶森特是非常合乎情理的。
    ……
    傍晚时分，通过南方的雷比欧达之门，维克多进到鲍克兰城，在马厩寄放好马匹，他直奔草药铺采购炼金素材。
    在陶森特居住的时间越长，触动解锁的记忆片段越多，所以当猎魔士想起某些剧情后，虽然理论上是未来才会碰到的怪物，但是针对性的药品没有列装，对他来说就像没穿衣服一样难受。
    好不容易将矮人烈酒、爵水、酒石、第五元素与万能溶剂收进包里。草药铺的老板看出他是炼金术士而非普通的草药师，主动给他打九折；而作为回报，炼金术士卖给老板一手掺水的起勃汤剂。
    买完东西，猎魔士行色匆匆的赶到布告栏前，扫视确认没有值得一做的任务，直奔鲍克兰皇宫。
    他此行是要找帕尔梅林或弥尔顿，两位骑士应该在宫殿值勤，之前他们答应带维克多去一个半会员制的好地方，没有本地人带路不太方便。
    重返鲍克兰皇宫前，大理石柱、雕梁画栋依旧，委托门口的人带话进去，没多久弥尔顿就与帕尔梅林一起出现，有趣的是还有两位认识但不很熟的人同行。
    他们是酒桶节礼让吉劳米的青年──公国卫队副队长霍拉斯.富涅斯，与游侠骑士吉劳米.劳恩法尔，俩人看来是很好的朋友。
    尽管觉得同行人数太多，不过看上去大家都习以为常，维克多也就入境随俗，点头招呼后众人有说有笑的离开皇宫前。
    ……
    一段时间后，他们五人来到位在港口区的。
    跟随骑士越过挺胸秃肚、通体纹身的技院守卫，一进屋维克多就感觉到一股温馨的气息扑面，亲切的女士穿着低胸长裙款款走来，“欢迎欢迎，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胡子先生与鬓角先生！还有三位新来的朋友。”
    接着在伊莎贝尔夫人口中，很快的，吉劳米获得金毛先生的称呼，霍拉斯赢得酒窝先生的美誉，至于维克多，当然是狩魔猎人先生。
    的营业型态不像是维吉玛那么直接，比较接近诺维格瑞的风格，倾向留下顾客休闲，而不是办完事就走。
    所以“贝儿之家”在大厅陈设有沙发，墙上有挂毯装饰，有吸烟区且提供饮品，让客人稍坐小憩。
    当然这些都是要收费的。不过有限的社交功能，足以让维克多与四位同行者，在各奔战场前有机会加深认识。
    酒到杯干，大家都很高兴，气氛也很融洽。
    不过可惜的是才喝完几杯，劳恩法尔家的年轻人就不胜酒力，“我向苍鹭起誓！”吉劳米忽然喊道，没戴头盔时他的金发柔软蓬松，看起来就像只狮子狗，“我发誓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士薇薇恩.塔布里司守贞，保持纯洁直到她接受我的爱意！而为了证明我的忠诚，我发誓会取得一个野蛮怪兽的头，带给我的心上人，就像著名的巨人杀手.都瓦克因一样！”
    嚷嚷完这位醉醺醺的骑士，霍然起身向其他人一躬，晃晃悠悠的朝出口离开，见状他的叔叔帕尔梅林摇摇头，向其他人致意后跟上侄子。
    港口区虽然不像下城区那么混乱，但醉汉倒在路边，遗失钱袋甚至衣服都是很自然的事。
    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弥尔顿笑呵呵的摸摸胡子，“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吉劳米这孩子的酒量还是那样糟，我先去活动一下，你们聊吧！”离座前他向维克多眨下眼睛，然后径自走上二楼。
    刚开始维克多还不明白弥尔顿眨眼睛有什么深意，不过与霍拉斯这个脸上有酒窝的副队长攀谈几句后，就会知道他父亲老富涅斯先生，是桶匠公会的副会长，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
    从身份推出动机，难怪佩拉佩兰与劳恩法尔会带上这两个年轻人，他们确实对自己尽心尽力，如果现在向这位桶二代提出橡木桶的要求，他多半不会拒绝。
    不过维克多无此需求，就只和对方天南地北的瞎聊。
    而似乎这种放松无谓的态度，反而让霍拉斯戒心尽去，两人咕嘟咕嘟喝上几杯，聊开后维克多承认，这位桶二代着实是个妙人，从他口中能听到不少乱七八糟的八卦。
    在他微醺时，“嘿嘿！偷偷告诉你，吉劳米这种症状还算轻微的，我们守卫队的队长戴米恩.图尔大人，那才叫做厉害，他能把开明女士走过的每块土地当做圣地！如果你问我的看法，我会告诉你他根本就是被女爵迷得神魂颠倒！”
    对此维克多没什么意见，自古以来，男人想＊女上司就是很自然的事。
    再喝几杯，当他喝茫后，却猛然扑过来抱住少年，“喔…我亲爱的猎魔士，听说你有接受讨伐恶兽的委托，帮我个忙…忘记这回事好嘛！娜塔妮丝是个好女孩！”说到这他吸吸鼻子，似乎想挤出几滴眼泪，不过很可惜他的努力以失败告终，“我是说真的，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你知道吗，我的发育比较迟缓，导致年轻时很没有自信，是她，在那个神奇的一夜…为我打开天堂之门…多亏有她……”
    原来那个女夜魔叫作“娜塔妮丝”，真是个很美的名字呀……可惜到现在都没有机会碰到。
    至于抱着自己宣讲初体验的霍拉斯，维克多无言地搔搔头发，一点都不想听他讲下去，在技术学院有句名言，“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意思是有听人讲荤段子的时间，还不如赶快找人开战。
    ……
    招手唤来位女士照顾“桶二代”，猎魔士抽身离开座位，走到伊莎贝尔夫人面前。
    她对维克多微笑，“欢迎来到贝儿的家，猎魔士先生！告诉我，你怎么会来到陶森特？”
    “我到这边来旅行，顺便做些微不足道的工作。”
    “啊！先生，工作就没有微不足道的，所以你是来‘出差’啰。工作、压力、和睡不惯的床……你肯定需要好好放松一下。让我的小姐来帮帮你。”
    “正有此意，不过我从北方来，不是很懂南方的规矩，所以想先与你确认。”
    “噢！没问题的。请直接在大厅与喜欢的小姐交谈，我们这边完全是自由交涉，价钱你与小姐都同意就好。如果她喜欢你，甚至可能免费；如果她们都喜欢你，以二对一也可以。只要价钱合适，相信她们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相信我，你绝对会非常享受。”
    少年确认好消费方式，随手指向周围的挂毯与装潢，“你这地方真不错，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很高兴你注意到这点。很久以前当我存够金币，决定自己开店时，我不只是想要单纯的风俗场所，更要有家的感觉。我不希望客人来放松，刚结束就赶着穿裤子。
    所以床单不能都是汗臭味，床上不能有臭虫，酒不能是用水稀释的假货。我想让客人待久一些，像朋友般与他们聊聊天、享受坐在椅子上放松、抽根烟的时光。当然了，他们得先付点小钱……”
    “真是温馨的经营理念，像极了爱情！
    说起来我有个朋友，也想在鲍克兰经营技院，或许下次我会带她过来，向老板娘学习些管理的艺术！”
    “她！？”
    “她。”
    “啧啧，听起来很有意思，期待下次你与你朋友的莅临，我很乐意与她分享开店的诀窍。”
    ……
    开启超凡视觉，维克多很快从昏黄灯光中，找到感觉不错的技术人员，棕发马尾眼睛明亮，身形高挑肤色白皙，最重要的是心胸开阔，海纳百川。
    不过驿动的心才刚靠近，就听到她的嘟囔，“天哪，怎么又来一个！”
    “你说什么？又一个什么？”维克多好奇地反问。
    她微微欠身，“伊莎贝尔夫人有说过角色扮演要多收费吗？如果你想扮演狩魔猎人，那……”
    “你搞错了！我是真的狩魔猎人。”
    “哦…我的天，你的眼睛…我应该早点注意到才对。抱歉，大师…请来我二楼的房间吧，我会从上到下，彻底弥补我的失误。”
    维克多摆手示意无妨，“请别叫我大师，手艺还有待磨练呢……不过你刚说角色扮演成狩魔猎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最近兴起的流行玩法。有不少客人会穿着打铆钉的外套走进来，背上背着两把剑，要我带羊角扮成女夜魔，或插翅膀装成女海妖。
    接着他会说他接到个委托，但他的除魔守则规定，不能伤害有思想的生物，所以想跟我仔细交流一番……确认我不会伤害人类。我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玩法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八成是从哪个蠢诗歌里头来的灵感吧！”
    维克多挑挑眉毛，碧蓝瞳孔深邃，“嗯，我明白了，说不定我知道作者是谁，”接着他嘴角上扬，“不过那不重要，我们上楼吧女夜魔，跟你说我刚接到一个关于你的委托，但我的除魔守则规定，不能伤害有思想的生物，所以……。”

 第二百四十七章 莫吕教授的实验室

    首都鲍克兰上城区，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厅堂，雕花画框装裱的木牌挂在墙壁，上面写着：
    “本建筑采用莱坦巴哈保全系统，奇安凡尼银行受到布鲁诺.莱坦巴哈的专利保全系统保护。
    利用反魔法金属扩大器，压制磁场与其他神秘机械，保证能针对所有魔法攻击进行保护。
    布鲁诺.莱坦巴哈公司——有了我们，别想有人突袭成功！”
    读完这则讯息，维克多微笑摇头，转身面对鞠躬哈腰地银行职员，从他手中接过存款，拍拍他的肩膀，离开奇安凡尼银行。
    “感谢你的光临，维克多先生，欢迎下次再来！‘我们把你的钱当作自己的在照顾！’”
    身后传来银行职员的告别，他说的是奇安凡尼银行创始人.“阿玛迪斯.奇安凡尼”的格言。
    ……
    难得进城的机会，先绕到银行确认下“失忆津贴”的数额，结果让人非常满意。走在喧嚣热闹的街上，维克多伸个懒腰，今天也是活力充沛的一天。
    在市场挑选几样新鲜的水果尝鲜，有水梨、甜瓜与香蕉，而猎魔士还没靠近洛利维尔广场，超凡五感就远远就听到广报员海洛德先生那充满激情的宣讲。
    “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居住在鲍克兰的人们你们有福了，又一款新品红酒即将上市！
    从瑟瑞卡尼亚以东，横断科拉兹沙漠，抵达这片流淌美酒与牛奶的应许之地，定居柯里昂庄园的炼金术士维克多，满怀热情地要重现异国的神秘配方。
    据说他们的新品红酒，具有不同以往的惊人美味，最少也能获得子爵头衔，消息传出＜连公爵夫人都表示非常期待！所以千万不要错过下个月的广场品酒会，要知道机会难得喔！”
    对克雷斯普伯爵不遗余力的帮忙宣传，咬一口汁水鲜美的甜瓜，维克多呵呵轻笑没放心上，他自信没有输的理由，这个爵位是拿定的。
    试吃完毕，拣选几样比较甜的瓜果收进草药包，他到马厩领出马匹，从东边的港口之门出城沿着桑斯雷多河畔前行，旁边有不少洗衣服的妇女、渔夫与渔夫小屋，与制作染料的工人。
    ……
    “接着齐齐摩公主召唤了他衷心耿耿的姊妹！她们一声令下，团结一心朝着想伤害她们皇后的敌人进攻。”
    ──节录自
    康尼留斯·布利格
    ……
    从早上奔驰到下午，经过弗兰卡拉兹村庄，在往东进到梅尔拉雪兹隆格公墓时，猎魔士首度遇到一点小小的麻烦。
    有几只怪物正与进到公墓的村民战斗。
    约莫膝盖高、体长数呎的节肢怪物拥有硬壳、毒牙与利爪，它们看起来像是蜘蛛与蚂蚁与螃蟹三方互动的爱情结晶──再放大无数倍。
    那是几只齐齐摩工兵，最具组织与阶级概念的天体交会后“类虫生物”。他们的社会组织与蚂蚁有些相似，三层阶级架构中，工兵会听从战士的命令，而战士全都服从皇后。
    皇后通常躲在地底深处产卵，控制所有齐齐摩成员的行动，考虑到工兵与战士的神经节尺寸微小，几乎无法想象能用来思考，可以假设齐齐摩具有某种共通意识。
    没有犹豫的跳下马背，维克多抽出银剑，倒上类虫生物油，就上前加入砍杀。
    齐齐摩工兵本身战斗力不强，数量较少时平民都能可以应付，不过战斗时间不宜拖长，否则齐齐摩战士出现，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那种战斗特化的怪物会喷射腐蚀性毒液，稍不留神被它射上一脸就毁容了。
    有狩魔猎人加入，战斗很快结束，村民中一个年纪较长的代表走过来，“感谢你的帮助，狩魔猎人，请问需要多少酬劳？我们愿意付钱，不接受你索取我们的孩子。”
    维克多摇摇头，顺口就想说不要钱，不过话到口边就猛然醒悟不可以，“七只齐齐摩工兵，有五只是我解决的，每只六弗罗林，你们帮我搬到外围剥壳的话，每只可以减免一弗罗林。”
    “这…这个数字能不能再减少一些？”
    “不行，这已经是最低价格了，还有我必须提醒你们，齐齐摩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你们侵入它的巢穴附近，换句说话就是在这个公墓底下……”
    村民代表脸色猛的发白…终于没心思再讨价还价，而且或许不久后，还会需要狩魔猎人的帮助。
    一段时间过后，维克多上马继续前进，在公墓外解剖到的材料，包括但不限于干燥的黑色几丁质甲壳、垂直瞳孔的玻璃状眼珠、血腥下巴的针状尖牙、便于掘土的锋利爪子与最重要的齐齐摩腺体──可以替代安德莱格胚胎配置雷霆药水。
    ……
    “梅里泰莉，伟大的母亲，保护我们不受邪恶的危害，不受骯脏与可怖的恶魔侵扰，最重要的是不被卡塔卡恩与血魔抓走…”
    ──祈祷文片段
    ……
    虽然路上稍微耽搁，所幸猎魔士还是在午夜前抵达桑斯雷多河畔，在“九之谷”岸边扎营起锅。
    拿出昨天在草药铺购买的素材，他开始炼制对抗吸血鬼的药剂，不久前在庄园酿酒时，他想起这块土地上似乎有不少这种怪物，虽然理论上都是未来剧情开展后才会碰到，但针对它们的配方“吸血鬼油”与“黑血”最好还是有备无患。
    吸血鬼油是剑油，搭配银剑能有效砍进吸血鬼的身体，而黑血是剧烈的毒药，让自身的血液化成剧毒，这样在战斗过程中，倘若吸血鬼想吸猎魔士的血液恢复体力，就会身中剧毒，可说是一种先伤己后伤敌的七伤拳。
    维克多之所以如此慎重看待吸血鬼，是因为有别于其他奇幻作品中古板的形象。猎魔世界的它们是天球交会而来的繁盛族群，有各种各样的品种，比方蝠翼魔、蝠翼脑魔、血魔、卡塔卡恩、吸血鬼女，与吸血女妖。
    共通标准配置除去利爪、尖牙、高速与强壮之外，视种类不同，还会有影响心智、隐形、瞬移、雾化、音波冲击与招唤蝙蝠等诸多异能。
    而不论是哪一种，吸血鬼都不惧怕木桩或圣水，那些东西只在传说与寓言里发挥功效；往它们身上撒大蒜和画宗教符号同属徒劳，部份吸血鬼甚至很喜欢鲜血配大蒜的滋味。太阳对它们的伤害也很有限，吸血鬼会厌恶躲避，但绝不会因此石化。
    维克多炼制药剂，想要对付的假想敌，就是这些难缠的怪物，在维吉玛被蛇派猎魔士解决掉的吸血鬼女，就属于这个族群。
    不过最恐怖的是，上述那些都只是低阶吸血鬼！
    在它们之上，还有真正强横无匹的高阶吸血鬼。就像人类与猩猩、猴子的区别，高阶吸血鬼是进化完全的品种，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
    他们免疫魔法探测，免疫所有精神攻击或幻觉，晒日光浴是种享受，接近永生不死。轻易能克制对血液的冲动，混进人类群体中生活，唯一能分辨他们的方法，惟有镜子照不出他们的影像。
    像这种惊人的强大个体，连最强的法师都很难战胜，还好他们数量稀少，并且是能用语言沟通的生物，加上几百年的融会生活，其实平常很难碰到，或者说很难察觉。
    所以不需要杞人忧天……大概。
    ……
    第二天，迎着美好的晨光系好马匹，脱的剩一件划时代的泳裤，维克多把其他东西收进草药包，喝下“杀人鲸”──提升肺活量药水，他一跃潜进桑斯雷多河，寻找水下的九之谷遗迹。
    一段时间后，又一次浮上水面呼吸，猎魔士喝瓶猫眼方便深潜，黄褐色猫头鹰搭配精力汤补充体力，顺便为十字弓上好弩箭，这是用来射水鬼的。
    反反复覆折腾到下午，终于再一次潜水下去，这回相当幸运，没过多久他就在断垣残柱中，看到被启动的传送门，散发出淡淡的水蓝色光辉。
    这种水蓝色的光辉，代表固定点对点的传送门，依托本地的魔法泉源供能，安全系数与稳定性都相当可靠，所以维克多没有犹豫的一头钻进去。
    轰然耳鸣声响──
    传送也只用了一秒钟而已。
    ──带出一身水花。
    从水中忽然转换到脚踏平地，让少年有种不真实感，周围不灭的魔法火笼，散逸出橘黄色的光芒，超凡视觉清晰洞见所处环境。
    这是个经过极度开发的岩石洞窟，地面被整平的地面甚至还有花纹，百分百的精灵遗迹，干燥的空气让人不确定是否还在水下。
    从草药包拿出装备，猎魔士首先完成全副武装。
    低身观察传送门与地面凌乱的脚印，“看来盗墓人在莫吕教授的棺材里发现什么东西，才能启动传送门入口，真难想象这个地方还藏有多少惊喜……或者说惊吓！”
    维克多绝不相信一个法师经营的实验室，会没有半点防御设施。所以犹豫了一下，他从草药包里拿出一枚花纹繁复精美的白色锆石──凯拉的魔法印记，握在手中用阿尔德法印激发魔力。
    重复几次这个动作后停止，接着他正坐在魔法火笼旁，冥想等待。
    ……
    冥想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忽然以锆石为定位点，金黄色的临时传送门轰然张开，从里面走出猎装马裤的凯拉.梅兹。
    维克多睁开眼睛，乍看下她穿得很不女术士──更正，这件猎装的领口开到肚子，胸前的锆石十字架闪闪动人，视觉效果跟薇丝那个开襟女孩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愧是女术士。
    她抬高下巴观察环境，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态度轻蔑傲慢，“哼哼！可怜的小威克，果然还是需要我的帮忙，没有我你连探索遗迹都没胆量吗？”
    金发披肩的凯拉今天画着淡妆，佩戴圆形的耳环，迷迭香气弥漫空气。
    “你今天真是漂亮极了！”少年微微欠身，控制声调下压，确保这句话听上去诚恳真挚，接着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虚托。
    挑挑眉毛，淡褐色的眼睛斜睨，凯拉傲然把右手交到维克多手上，“……那还用你说，你这身重甲搭配起来也挺好看的，粗旷与华丽交织，典型的史凯利杰风。”
    女术士的态度显著好转，甚至居高临下的回敬称赞，果然甭管她态度恶劣与否，或者说什么刺激人的话，见面必不可少的沟通润滑剂──称赞──先满满用上，接下来就万事都好说话。
    嘴唇轻碰女术士手背，行完吻手礼，猎魔士一笑起身，“感谢认可，你的看法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不过很可惜这段绅士用语，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凯拉翻个浅浅的白眼，“行了威克，这种程度的逢迎我听过太多，快走吧！”念动张开法力护盾，她摆手示意维克多前面开路，“来看看这位莫吕教授的实验室，会给我们带来些什么惊喜？”
    摸摸鼻子，维克多抽出烈焰之击，穿过弧形的精美拱门，往洞窟深处移动。
    能邀请到凯拉梅兹前来相助，当然是在离开泰莫利亚前就已经谈妥。经过维吉玛那段时间的相处，还有鹰眼视觉保证她的盟友倾向，才让维克多放心找她来帮忙探索“二次变异”的机密。
    而她果然应约而来，从穿着打扮能看出是认真来帮忙，而见面后短短的几句交流，也让他心情愉快。
    循着地面灰尘暴露的鲜明脚印，聆听洞穴风声外的微小杂音，猎魔士边走边解释情况，“我是通过水下传送门抵达这里，但我不是第一个进洞窟的人，在前面还有些盗墓者，看起来有五人，传送门是他们开启的。”
    “那你不担心他们先到，把东西全部盗走吗？”女术士虽然这么说，但她步伐从容、不疾不徐。
    维克多耸耸肩膀，“说真的，如果随便的盗墓者都能把秘密宝藏弄走，那个宝藏肯定不值得我请你来这一趟。”
    黑暗洞窟中，凯拉低声轻笑。

 第二百四十八章 势如破竹你的名字

    桑斯雷多河畔，九之谷的水下遗迹。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
    盯着上下起伏的针刺陷阱，与躺在地面被反复鞭尸的盗墓者a，维克多谨慎的观察纪录。
    不一会儿，他勇敢走进陷阱，“先左…前进…再右…小跳步…停三秒…大跳跃…”步伐稳健，喃喃背诵规律，没几分钟猎魔士就顺利通过这条陷阱走廊。
    笑吟吟的鼓掌喝采，然后凯拉双手一举，闪现到维克多旁边。
    “其实我也可以背你过来！”
    “我知道，有这次成功的经验，下次会考虑给你表现的机会。”
    举着火把继续前行，两人绕过几个转角，抵达一个圆形的宽敞平台。
    “我其实很好奇一个问题，法师的战斗力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些像亚伯特那个傻瓜很弱，有些却像阿扎那样难缠，究竟一个普通的术士，可以单挑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凯拉白了维克多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这难道是法师的秘密？”
    她抬起右手，湛蓝色光辉莹莹，“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不过是擅长战斗与否的区别，而这个差异取决于魔法亲和力的强弱，关系到能用多快的速度，将周围散逸的能量转换成攻防的术法。就像现在……”
    话音刚落，圆形平台周围忽然被白色光罩封闭，接着虚空中蹦出两只红黑斑斓的魔法猎豹，扑向女术士与猎魔士。
    “啪！”的打了下响指，两只红黑斑斓的魔法猎豹，就被凯拉的法师之手箝制在半空中。
    “要使用魔法攻击，知识与魔力缺一不可，学院派法师需要时间准备，才能把魔力转化成杀伤力，而空有魔法亲和力却无法控制的人，就像挥舞铁锤的孩童，反而会砸伤自己的脚。
    有足够的时间布置，调和魔力供能，任何法师都有可能施展出像这样的结界，准备好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不过说实在话，像我这样强悍的战斗法师，在这片大陆上并不多见，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才能。”
    女术士挥手打出两道闪电，悍然把魔法猎豹电解，然后又一道雷霆飙射，击中光罩的某个弱点，平台封印轰然碎裂。
    猎魔士环顾周围，可以看到盗墓贼b与盗墓贼c被魔法猎豹撕碎的尸体，前方地面延伸的脚印可以看到祇剩两个人，及时逃出封闭的结界。
    找女术士来还是对的，这种魔法猎豹换成自己来对付，多半只能硬砍，或者亚登之印能派上用场，但绝不会如凯拉这样举重若轻。
    接下来两人再往前走，路径变的崎岖难行，不少地方因为地震断裂，形成高低落差，需要攀爬纵越。
    通过弩箭机关的时候，猎魔士用超凡五感找到解除的机括，盗墓贼d长眠于此。
    再解开几道简单的迷锁，他们终于来到一间厅堂，从入口观察就能看到里面有不少尚未启动的传送门，中央有个约八呎高的巨型肥满雕像──头生双角背插双翼的花岗岩石像鬼，脚下趴着最后一个盗墓贼e粉碎的尸体。
    这个场面简直是再清晰不过的提示，人走进去后雕像肯定就会开始动作，而考虑到石像鬼的特性，维克多转向凯拉，“走那么久辛苦了，我们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我想为这个大家伙做好万全的准备。”
    女术士挑挑眉毛，高冷的摆手让猎魔士随意。
    维克多心下窃笑，如果可以轻松解决，凯拉肯定会直接上前开战，但明显这种石像鬼没有捷径，连她都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用术法硬轰。
    所以刚刚她还气焰嚣张、自夸强悍，现在也默认他进行战斗准备，想必也在积蓄魔力，思考应对策略。
    以花岗岩或大理石制成的石像鬼，拥有恐怖的力量，可以承受极大伤害，是相当难缠的守卫。其怪力就连穿着重甲的人，受到它们的石拳一击，都会口喷鲜血。
    而石像鬼近身范围外的人也不安全，它们不仅可以精准投出石块远攻，更扯的是作为魔法造物，它们会传送闪现！
    当对手攻击时，石像鬼可能消失并出现在别处，比方从对手的背后挥拳，或出现对手头顶上方砸落──盗墓贼e的死法看起来就很像是被它的体重压碎……。
    到角落架起大釜熬煮剑油，所幸沿路都有收集毛球菇，与狗脂肪混煮就能提炼出“构体生物油”。
    维克多心下盘算攻击手段，以石像鬼的体重，阿尔德冲击波没用、亚登缓速它会闪现，面对石头伊格尼火烧与亚克西心控也免疫，所以只能昆恩护体，然后慢慢帮它修脚趾？
    瞥了凯拉一眼，有女术士帮忙，这个方法虽然笨，但应该可行。
    ……
    “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
    烈日下，柯里昂庄园广场上，护卫们朴实又狡狯的脸庞上汗水涔涔，跟随少女铿锵有力的口令，毫不放松的做着队列动作。
    眼前，柯里昂庄园雇用的三十六名护卫，分成六组，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训练。
    “这次训练，不仅提高我的身体素质，锻炼吃苦耐劳的精神，还增强我们的团队协作意识。”蘑菇头刀疤脸的第一小队队长奥利奥说。
    “我们一共有三十六名护卫，六人一组结成战术分队，按照维克多真传的贝尔镇兵法，指导护卫开展队列动作、三大步伐、内务整理等训练内容。”本次训练总都督安古兰介绍道：“为更好的让新成员跟上训练，成长茁壮，我们根据成绩采用前三队发奖金，后三队给鞭打的竞争方式，充分调动积极性，务求最短时间见效。”
    据后勤管家阿福的观察，本梯次为期七天的短期培训，安古兰女士通过军事化管理，强化集群的危机意识，提高团队协作能力，为今后的庄园护卫工作打下良好的基础。
    看她王霸交杂恩威并施，将那些健壮佣兵全都收拾的俯首贴耳，指挥起来如臂使指，管家感慨不愧是那个男人的妹妹，锻练方式颇有独到之处。
    确认安古兰不需要自己帮忙，阿福接着走到庄园外围的招募处巡视，职员将准备雇用的六个农妇带到管家面前，让他做最后确认。
    她们将负责宅邸清洁，也就是所谓的家政妇，必须强调工作时她们都是有穿衣服的。
    而作为经验丰富的管家，面前六位农妇，阿福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独特存在，尽管穿着破旧衣服，脸上也搽着灰尘遮掩，但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农妇，五官轮廓清晰，碧绿的眼睛纯净迷蒙。
    把她单独叫到旁边，阿福认真的询问，“你不像是附近的村妇，告诉我，你从哪里来的？你的名字？”
    ……
    几个月前.春天.凯尔莫罕中庭。
    手中持剑圆转如意，在三架风车的旋转撞击中应对裕如，现在是艾斯卡尔的教学时间。
    “学徒你要记住，我们学习剑术，为的是在一对三的不利局势中也能寻机逆转，在战斗中格杀对方。”
    惊叹不已的雷欧，忍不住问道：“你太厉害了，艾斯卡尔，那我们一次的极限能击败多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呢？”
    “别学杰洛特或维克多，他们俩分别是猎魔士与猎魔士学徒最坏的榜样！”
    从风车的高速夹击中穿身而出，艾斯卡尔拿掉蒙住眼睛的眼罩，毁容的脸上温和淡定，“千万别学他们，狩魔猎人不是骑士。一对多很了不起，但是可以选择的话，永远保持一对一，更好的是多对一。
    随时倾听理性的声音，不要挑选错误的对手，别让自己陷入不得不战的绝境。剑术提升的差异有限，正确的判断才能让你活得长久！
    特定环境下，配合炸弹、法印，狩魔猎人可以造成惊人的杀伤，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二十。但那又怎么样？那不仅违背了我们的规则，更重要的是不会有人为此付我们钱！”
    ……
    “想知道？
    哈哈哈哈，如果这是一本小说，那种东西肯定放在作品相关，因为仅供参考！”
    ──某不愿具名的狩魔猎人
    ……
    这天深夜月明星稀，陶森特公国.高贡山脚的荒原。
    回想几个月前，艾斯卡尔的职前教育，与他脸上蜿蜒绽开的伤痕，雷欧摇头苦笑叹息。
    正因为违背职前教育，他现在山穷水尽。
    丝毫不觉得冤枉，毕竟自己违背艾斯卡尔的指导，选择数十名武装齐备的恶棍作为敌手，其中还有一个法师，死掉的结果开始就已注定。
    尽管利用维克多给的反魔法金属炸弹，雷欧出其不意的干掉那个法师，但是很快人数上的差距，将他的药水、炸弹消耗殆尽，人也一步步逼到绝境。
    旅途至此而终，雷欧不觉得遗憾，他已经做过不少委托，帮助过许多人，反正很少有狩魔猎人安详死在自己的床上。
    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上艾斯卡尔，维克多还有维瑟米尔，并在他们的帮助下成为狩魔猎人。
    前者是职前教育，后者是新人训练，而维克多──是制造超级青草药剂的恩人。按照维瑟米尔新训过程中的说法，极少有猎魔士能够像他这样，刚变异完就迅速掌握住法印施放，身体协调性表现卓越，找不出任何缺陷。
    他这样成功的变异者，在早期还有些前辈存活的年代，肯定会像白狼一样，被动接受后续一系列追加药剂，看能否变异出更强大的能力，幸好现在凯尔莫罕就剩下他们这些人了。
    至于毒牙的兰伯特与沉默的杰洛特，对他们俩位说实话雷欧不是很熟，不过贯彻道路濒临死亡的此刻，他也祝福他们，愿他们的旅途长远！
    “嘿嘿嘿，太幸运了，结果是我们第八小队逮到了你，你这残忍骯脏、该死的变种怪胎，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不要怕，你不会很快就死，我们会用烙铁还有竹签好好招呼你！”
    恶狠狠的声音，月光下隐隐绰绰浮现出十多人，他们其中有四个手上拿着十字弩，知道在这样宽敞的地方，再也没有逃脱的余地，狩魔猎人拿起钢剑就冲向恶棍。
    雷欧砍杀掉三人，弹开一支弩箭，昆恩护盾挡掉一支，最终肩膀与小腹各中一箭，倒在地上。
    “射的好！花斑狗，癞虾蟆，我为你们骄傲，等着领钱吧，教授也会很高兴的！”领头的大胡子得意洋洋，舔舔嘴唇走向狩魔猎人，“你完蛋了狗砸种，现在梅里泰莉也救不了你！你很快就会哭着告诉我们那个臭＊婊＊子的下落！”
    撑起上半身，雷欧抽出解剖刀准备自尽，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场上飘起奇妙的黑雾。
    月光下黑雾飘飘荡荡，血丝隐隐，笼罩在恶棍们身边，而见到这幅血丝黑雾的景象，猎魔士一下子瞪大眼睛，错非是维瑟米尔与艾斯卡尔都郑重告诫过自己的那种生物！？
    嗖嗖嗖几声，连续三个悍匪从脚踝被拖倒弄进黑雾之中，接着传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回荡，伴随人体被挤压“劈啪”、骨头被碾碎“喀喀”、血液被现榨“哗哗”的声音。
    剩下的人瞬间陷入恐慌，他们朝着黑雾不断怒吼砍劈，但是徒劳无功。嗖嗖嗖嗖嗖嗖，又有六个人被某种力量拉住，把他们拖倒进入黑雾。
    这次人数加倍，惨叫声也加倍凄厉，挤压碾碎拧干的声音越发清晰，还活着的几人剎那间全部崩溃了……他们屁滚尿流的逃窜，恨父母没有给他们多生两条腿。
    虚弱的雷欧，手无力继续支撑着看完他们的结局，只能仰躺看着天空的明月，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哀嚎求饶声。
    他们高喊着梅里泰莉的名字，他们高喊着雷比欧达的名字，他们高呼着永恒之火的荣耀，他们向所有能想到的神祇祈求救赎，然后他们死得一乾二净，一切归于平静。
    秋风吹过，空气飘来血的味道，喀、喀、喀、喀脚步声响，有个男人走到雷欧身旁，遮住了月亮。
    虽然逆光，但是猎魔士的眼睛仍然能清楚看出对方轮廓，第一时间他差点来者是维克多，因为对方穿的衣服很像是维克多给他看过的范海辛套装。
    全黑的高领外衣修身裁剪，精致扣子一丝不苟的扣上，束身真皮腰带，铆钉装饰的垫肩，霸气的一塌糊涂。
    适应光线后，雷欧看清对方，这是一个充满成熟魅力的中年人，脸色苍白五官立体，法令深刻鹰眼如电，下颔胡渣淡淡，头发后梳根根不乱。
    猎魔士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对方。
    几天前在石化鸡蛇酒店与莎莎分别时，中年人就坐在附近喝螯虾巧达浓汤，因为形貌特出，猎魔士曾经抱持警惕，不过到最后中年人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没想到几天后会出现在这里。
    而不意外的话，这个中年人想必就是……。
    “狩魔猎人，为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人牺牲生命，你觉得值得吗？”他居高临下，问话的语气平淡，既不傲慢也不热情。
    直击心灵的问题，雷欧喘气声渐渐低微，“无所谓值不值得，我已经这么做了。”
    听到猎魔士的回答，中年人嘴角微扬。
    “说的好，告诉我，你的名字？”
    ......
    －－正版读者请无视这行－－亲，作者快饿死了，来订阅嘛，就当请作者吃碗泡面加星星肠？

 第二百四十九章 瑰丽战纹秘传奥义

    一段时间之后，三十多根火把照耀的高贡山脚荒原，观察完毕的“教授”海耶斯.布伦登推推墨镜，从地上起身高喊，“撤退，我们先回去据点！”
    接到指令，惶惶颤栗的恶棍们，迅速跟随他离开。
    手下惊慌害怕，走在队伍中央的海耶斯也心情恶劣，情况完全出乎意料，先是“土獾”收到情报，悄悄带队追击猎魔士，等出发一段时间才让人通知自己，想独占这份功劳。
    倘若只是这样也无妨，问题就在自己延滞的短短时间里，他们十多人全部失踪，现场仅留下斑斑血迹，不…不能算斑斑…应该叫血海，还有几种尺寸大相径庭、深浅不一的爪印，那巨大的脚印绝非正常生物，尸首全部消失无踪极可能是被怪物带走。
    这种执行力度的杀戮与清扫震慑人心，让“教授”想起很多关于陶森特的传说，比如“专门吞吃坏蛋的恶兽”，或者“密探消失的地方”，往常他只认为是童话王国的睡梦呓语，但现在他感觉有点恐怖故事的味道。
    再想到往常总是亲临督阵的李道克斯子爵，这回出乎意料的选择让他带队并全权处理，当时只以为是深受器重，但是目睹乖离怪异后，尽管秋风飒爽，他背后仍微微渗出冷汗。
    坎塔蕾拉不知所踪，原本的线索──那个短发的猎魔士想必也一起完蛋了，或许该暂停活动，向瓦提尔先生再申请一个法师来支援。
    这种超乎寻常的怪物还是要靠法术来解决！又或许……可以聘请一个狩魔猎人处理？“教授”想起在柯里昂葡萄园，恰好有个技艺卓越、甚至能解决掉阿扎.贾维德的猎魔士维克多。
    瓦提尔先生有别的计画，不希望任何人去挑衅维克多，但是雇用猎魔士的可以是任何人。
    ……
    而教授心中想念的狩魔猎人维克多，跪坐在地毯，此时刚结束一段有意义的冥想，盯着床上安详睡眠的凯拉.梅兹发呆。
    简单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特别好看，猎装领口开到小腹，一呼一吸间，山峦起伏有致，而马裤的包覆性也相当优良。
    其实他不介意女术士开门回家睡觉，不过似乎开门的动作很消耗精力，所以她施法从折迭空间拿出中型帐篷与床铺小憩，并且特别允许少年在她身旁的地毯休息。
    于是在冥想中，心里的恶魔说：“啧啧！还犹豫个槌子，自信点，快袭击她啊！须知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我大胆猜测人家就等着你袭击呢！”
    而心里的天使反驳：“须知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以暴力来伤害女性是严重罪行，你难道忘记上次，她藏在手里的电光球？某位先贤说过：耐心与纪律是必不可少的！敌不动我不动，反正我喜欢被动！”
    天使与恶魔两种思绪，短暂交锋的结果毫无疑问，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把每个黑暗的地方全部都照亮！
    看看就好，用我这双写轮眼看看就好！
    老铁们，我做的对吗？
    ……
    一段时间过去……女术士睁开眼睛盯着猎魔士，接着下床弄乱他的金发分头，“走吧！我们来解决掉这个莫吕教授的宠物。”。
    退出帐篷外，方便凯拉施法收回帐棚与床铺。身穿重甲的维克多从草药包拿出药水三件套，强化版雷霆、黄褐色猫头鹰与暴风雪喝下去。
    想了想，又再拿出三管药剂，“满月”与“马里波森林”，前者提高身体活性，确保不容易受伤，后者增加肾上腺素的分泌，而最后是一管“狼人煎药”。
    煎药这种东西毒性非常强大，维克多也是首次使用，需要特定怪物的突变物质做材料，非常珍贵稀罕。不过持续时间长，效果也非常好，狼人煎药能有效提高运动能力，对接下来的机动战很有帮助。
    一下子喝多了药水，强烈毒性积累，这回脸上潮热的感觉更加明确，但却又不是全脸，有几个区域是重灾区接近灼烫，有几个区域冰凉毫无反应。
    收拾完东西接近的凯拉，看到维克多的脸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吃吃窃笑，“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嘛化妆？”
    “化妆！？”维克多忽然想起彷佛很久以前的事了，上次跟阿扎.贾维德对抗时药水喝多了，当时法师忽然提起化妆，听的他莫名其妙。
    某种微妙预感闪过，他跟凯拉借个镜子照脸，果然脸上那繁复的花纹……是仙人体，……柯里昂你这家伙也太中二！
    正常的狩魔猎人饮用含有剧毒的药水，毒性累积升高后会变得形容古怪，比方脸色惨白青绿，血管蛛网密布、贲起发黑都是正常现象。
    然而维克多的毒性反应，只出现在眼睛周围与面颊，而且天蓝色的眼影图案银钩铁画，看起来毫无疑问就是艺术化妆，难怪当初阿扎会说要介绍纹身师傅。
    绕过来盯着他的脸，女术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你这样还真好看……什么时候学的化妆？”
    猎魔士一声叹息，“如果我告诉你这是天然的，我变异的结果，毒性升高就会这样，你相信吗？”
    “你把我当傻瓜？哪有人毒性上脸还分区域呈现的！况且看起来就不像中毒，瞧瞧这个蓝色多纯净哪！”边说凯拉边用手轻触维克多的天蓝眼影，接着对着干净的手微微发怔。
    “其实我认同你的观点，哪有人毒性上脸还分区域变成花纹的，但这就是现实……，现在出现了第一个，不对……”想起雷欧与他的三勾玉写轮眼，果然他才是第一受害者吗？”我应该是第二个！”
    伸手再三搓揉抚摸，确定不是化妆后，女术士看猎魔士的瞳孔变得闪闪发亮，那是思索好奇的眼神。
    感觉到危险气息，维克多顾左右而言他，指向厅堂中央的石像鬼，“我亲爱的凯拉女士，准备好对抗这个难缠家伙了吗？”
    眨眨眼睛轻笑一声，没有嘲弄猎魔士转移焦点的手法拙劣，女术士张开魔法护盾，“当然，我们开始吧！”
    ……
    两人走进厅堂，房间中央的石像看似毫无反应，不过在走到中间时，狼派徽章猛然开始颤动。
    下一秒凯拉闪现，维克多打滚，石像鬼的巨体从空中重重砸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
    石像鬼：“啊啊啊！有不速之客！是入侵者！这里不欢迎你！”
    它冲向比较近的猎魔士，一边怒吼一边挥动拳头，如果维克多没有理解错误的话，那肥短粗壮的手挥出的应该是左刺拳与右勾拳，当然不管是那种拳，打到都要吐血的。
    坚固的乌德维克护甲，不影响猎魔士敏捷的动作，在石像鬼挥拳落空后他直接贴近，矮身执行修脚趾战术！
    银剑重重劈在它的膝盖，石屑纷飞，破开一道划痕。
    躲过左掌砸落，邻近位置再砍一剑！
    遭到连击的石像鬼暴怒，举起双手想再砸一次时，“砰！”的魔法炸裂在背后，把它撞地前踏两步，膝盖又中一剑。
    凯拉梅兹的背刺冲击波，可比维克多的膝盖三剑要有效太多，石像鬼背部的双翼直接被轰断一片，而显而易见的爆量伤害，后果当然是让怪物的仇恨目标转移。
    于是接下来轰呜、轰呜、轰呜、轰呜声不绝于耳，那是女术士不断闪现，石像鬼传送追逐的声音，猎魔士骤然从主角变成看客。
    要遏止这种短距离闪现，扔两颗反魔法金属炸＊弹，让场地布满迪魔金碎屑，可以大幅增加她们的施法成本，很快就不能闪免钱的。然而这样干首先会坑害到凯拉、且会封锁自身法印，更重要的是…他手上连一颗迪魔金炸＊弹都没有。
    石像鬼是种魔像，干扰体内的魔法回路，它就会个故障崩解，难点在破开外表坚固的花岗岩。从刚刚砍三剑的成果判断，修脚趾战术是可行的，缺点是狂日费时，优点在安全可靠。
    不过先得等石像鬼放弃追杀凯拉。
    无言观察这场持续进行的捉迷藏，怪物的逻辑显然是较近距离就走动追击，距离稍远就闪现追逐，所以……这样的话──
    尤里卡！！！
    ──忽然灵光一闪，维克多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然而就在这时，不幸的意外发生，稍微停顿施法的凯拉.梅兹，被追击的石像鬼一拳打飞，重重撞进墙壁里。
    没来得及看清女术士状况，猎魔士就发现怪物看向自己，下一秒维克多滚到旁边，石像鬼又是一记泰山压顶，“咚！”的砸在他刚才所在位置。
    维克多舞个剑花，无所畏惧的上前，再次开始帮怪物修脚趾，他不担心凯拉的安危，那个剽悍的女人没那么容易倒下。
    果然鏖战没过几分钟，断垣残壁炸开纷飞，凯拉从里面漂浮出来，看上去毫无狼狈之态，魔法护盾几乎将冲击完全吸收。
    恶狠狠地盯着石像鬼后背，她双手高举到头顶交错，金发飘扬，雄浑的魔力开始汇聚，狼派徽章猛烈抖动，显然她是动了真火，要给怪物来下狠的。
    尽管让女术士发泄下也不是不行，但考虑到大型魔法的破坏性，猎魔士还是出言劝阻，“凯拉，拜托不要，你会炸塌这里的，我有一个好办法，保证很轻松就能解决掉它！”
    吼着原先设定好的台词，石像鬼持续追击维克多，“啊啊啊！入侵者！我要打扁你！我会打烂你！你的死亡无法避免！”
    冰冷目光从怪物身上移开，凯拉转而瞪视维克多好一会儿，才终于放下双手交迭胸前，“你说吧！要怎么解决掉这坨烦人的垃圾？”
    “像最开始那样，你给它一下重的，吸引它去追你，然后不用十秒，闪现到指定位置，一切就结束了！”嘴里说明，身体律动与银剑闪烁不停，猎魔士与石像鬼流畅自然地共舞着。
    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想到又要来一次被追着打的捉迷藏，女术士沉下脸生起闷气。
    瞥见她的表情，维克多果断放低姿态，“噢！亲爱又美丽的凯拉我好累，这坨垃圾一直追着我打，拜托，让我们赶快解决这个问题好吗？我保证不需十秒，干净俐落的结束！”
    无奈地摇摇头，凯拉深吸口气，右手成拳猛然一挥冲击波再次炸裂，直接炸断怪物仅剩的翅膀。
    正如预期的它再度盯上女术士，传送扑向凯拉，得到空档的猎魔士毫不迟疑，中指内缩朝向地面，“阿尔德！阿尔德！阿尔德！”，连续三记冲击法印，硬生生在地面轰出一个凹洞。
    接着维克多向凯拉大喊，“传送到我身边后别动！”
    听到呼喊的女术士，百忙中瞥去一眼，顿时理解猎魔士的想法，但同时也非常惊讶。
    “轰呜！”声中，从高处闪现到维克多身旁，凯拉的魔力运转陡然间感到轻微的不顺，明显是接近反魔法金属的反应，所以这把大剑的原料居然……
    正如事前所期待的，石像鬼再次闪现到两人上方，要来个泰山压顶，维克多一手揽住凯拉的腰，如箭离弦的移开原位，只留下他固定在原地的“斩龙剑”！
    木叶隐秘传体术奥义·千年杀！
    石像鬼惊人的体重，加上重力加速度，踏踏实实地的坐下去，化成一击直接“顶到肺”的千年必杀！
    无疑的斩龙剑非常粗，也非常长！
    剑尖从它的胸口突出一截，魔法回路全部被迪魔金从里面干扰，石像鬼不断的想站起来，但实在插得太深！它只能像不倒翁似的摇晃，然后每摇晃一下又插得更深。
    尽管原先很讨厌这坨垃圾，但亲眼目睹这自爆一幕与垂死挣扎，那种滑稽感凯拉再也忍俊不禁，搂着维克多哈哈大笑了好一阵子，然后忽然拉低他，亲了他脸颊一下！
    “谢谢你，好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都不记得上次这样大笑是什么时候了。”
    “……能让你开心，是我的荣幸。”
    挣扎的不倒翁咿咿呀呀，她又亲了他一下，这次是唇角。
    没过多久，石像鬼的魔法回路失去机能，坐在那里再也不能动弹。

 第二百五十章 维克多与凯拉梅兹

    从古至今，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莫吕教授的地底实验室中，喜笑颜开的凯拉梅兹也不例外。
    渐渐收敛笑容，女术士松开猎魔士的胳膊。斜眼睨着他，“吶！风暴降生的都瓦克因，沙漠横断的维克多先生，关于这根又粗又大的玩意儿，是怎样突然变出来的，不觉得该给我个解释吗？”
    “呔！兀那婆娘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维克多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居然还拿斜眼瞪咱？信不信俺用棍子狠狠抽你！”猎魔士心里是这样想的。
    居高临下，从猎装领口看进去，雪白，锁骨下方的小痣清晰可见。
    打开草药包前盖，让凯拉看清楚动作，维克多伸手取出解剖工具，“这个草药包是我在遗迹发现的，具有储物功能，不过似乎限定我个人使用。”
    把草药包交给女术士，猎魔士走到石像鬼身旁，开始分解素材。它可是个亟待开发的宝藏，石像鬼之心、石像鬼之尘都是冠名的炼金材料，控制魔法回路的魔像心更是重宝，一颗能可以熬煮很多“暴风雪”魔药。
    至于正在研究无尽草药包的凯拉，维克多并没有很在意，既然使用这种方式解决怪物，他就有心理准备，要向她透露草药包的存在。
    反正只需守住不可思议炼金术的核心秘密，区区一件限定使用者，类似远古神器的东西，诱惑力属于强，却又没有太强的程度，恰可以用来测试能不能继续信任对方，况且就算被拿走，他随时一招手就能唤回。
    ……
    一段时间后，凯拉来到认真解刨的维克多身边，交还草药包，“所以这就是你在维吉玛无所畏惧的底气──可以收纳迪魔金制品，无法被魔法鉴别的储物容器…告诉我，它是不是会再生？”
    女术士猜测会再生，是因为刚上手就有种熟悉感，好像以前看过相同的。且无论用魔力如何试探，反馈都是平凡无奇，就像当初亲手烧掉的那个草药包……。
    但她又切实看到猎魔士从里面取出解剖工具，还有这把傻大粗黑的迪魔金巨剑，这种极致不协调的现象，一点都不魔法的造物，让她充满研究的动力。
    头也没抬的专注工作，他面不改色地承认，“没错！毁掉它的话，它可以重生在我附近。”
    每个字都是真的，只是充满误导性，其实毁不毁掉无关紧要，真相是只要呼唤“包来”，甚至心想也可以，天涯海角它都会应声出现。
    女术士很满意猎魔士提供的“真相”。
    联结当初他逃出维吉玛后，勘查现场发现的诸多疑点，很快串起前因后果的凯拉，盯着他的侧脸缓缓说道：“所以银行抢案那天…你就是……？”
    一刀挥过，剁掉石像鬼的角，维克多转头与凯拉四目相对。
    瑰丽面纹，绽放狂野魅力。
    “我想起来了…
    我曾是维吉玛的黑暗骑士…
    我就是妇女之友！
    我曾是…我就是…蝙蝠侠！”
    倒抽一口凉气，扑面侧漏的霸气与碧蓝深邃的瞳孔，女术士表示心跳急遽加速，完全无法遏抑胸中快跳出来的吐槽之心，“原来你就是那个‘街头遛鸟，异装奇行’的变态！？”
    别过脸摸摸鼻子，猎魔士表示不想跟她说话。
    ……
    “在面具底下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所作所为定义了我。”
    ──蝙蝠侠—侠影之谜
    ……
    石像鬼分解成炼金材料，与斩龙剑一同被收进草药包里。
    确定不能使用后，草药包就被
    双手交叉胸前，维克多靠墙站立，别过脸不看女术士的方向。
    站在收拾干净的厅堂中央，凯拉.梅兹施展法术，魔法闪电“劈啪！”同时击中周围的四个充能水晶，开启传送大厅共计三层二十一道的传送门。
    二十一面蓝圈闪耀，传送门轰轰作响，提着不存在的裙襬凯拉微微屈膝，“噢，我亲爱的威克算了吧！我承认没见过蝙蝠侠，变态是别人讲的，所以别再耍孩子脾气。我答应你，会忘记异装奇行的事。赶快过来发挥狩魔猎人的特长，看看哪道门才是对的？”
    放开交叉的双手，维克多启动超凡五感，走到房间中央观察这二十一道传送门。
    传送门是标准的拱门造型，蓝色光芒代表它是固定式的，门框花纹没有显著差异，间隔的壁画是梅里泰莉女神帮助世人。
    关于这个谜题，维克多没有什么前世记忆，但是丰富的游戏经验，让他着重观察壁画里人物的动作。他很快就发现一楼壁画里所有的女性──梅里泰莉女神的化身，她们的视线或者往左或者往右，唯有一幅是正面。
    考虑到莫吕教授的志业是想拯救他的孩子，答案非常简单易懂，每一层梅里泰莉正面注视的那一扇门就是正确解答。
    不过这种事情没有解释的必要，神秘，所以帅气。
    维克多走在前面，凯拉跟随其后，两人连续穿过三层传送门，然后被送到一处俑道。
    他们提高戒备步步为营，不过接下来却再无阻碍，走进位在尾端的广间，里面的灯火没有熄灭。
    广大的空间约两个篮球场大小，右侧墙壁是一整面书架，左边架设有五根铜柱组成的放映千里镜，前方有包含大釜在内的完整炼金设施，深处有好几间牢房，其他部份属于各色不知具体用途的奇妙仪器。
    而其中最显眼的那个设施，像是铁处＊女的直立式棺材，乍看下与美国队长弱鸡变猛男的那个变异仓，相似度高达八成。
    似曾相识的感觉，毫无疑问不会弄错，这里就是莫吕教授的实验室！
    怀是激动又兴奋的心情，维克多走下阶梯，超凡五感全开的他直接从书桌与书架上，各拿起一颗水晶，观察后走到千里镜旁边的铜柱嵌入。
    这个放映千里镜可以储存五颗视频水晶，原本缺失的两颗，维克多刚来就把它填上，然后稍微查看结构，他用阿尔德法印启动放映。
    擅长察言观色的女术士，全程旁观他进到广间后的一切操作，从开始探险沿途的表现看来，猎魔士并不知道实验室详细的情况，不然他没有理由找自己过来，可是他现在的做法，明确就是知道这个千里镜有影像储存，并且缺失两颗水晶。
    这种现象惟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未来视！威克的未来视觉是真的！
    影像开始播放，站在维克多侧后方，女术士一同观赏莫吕教授留下的的实验回顾。
    黑白影像立体呈现，戴着圆形眼镜，额有皱纹地阁厚方的莫吕教授，他显然是个固执且韧性十足，科学家类型的法师。
    千里镜水晶之一：“一一零二年某月某日。今天我将展开人生最关键的计划，比迄今为止所有的探索都还重要，因为这个研究与我儿子切身相关。
    十五年前，我在森林里被怪物袭击，有个狩魔猎人出手救我一命。他向我提出‘意外律’做为报酬，我当时完全没想到，代价会是我儿子未来的命运。
    要是能将时间倒转，我宁愿失去性命，也不愿把我的独生子交给狩魔猎人！所以狩魔猎人带走我儿子的那天，我发誓绝对要将我的儿子恢复原状。
    在数年的研究与准备过后，我今天总算做出了一个让我研究突变的装置，若仁慈的梅里泰莉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就能找出逆转突变的方法，让杰隆能够找回他的正常生活。”
    维克多摸摸下巴，“果然教授的出发点不是要强化狩魔猎人的突变，而是想逆转突变……等等，或许这也是个值得研究的方向？”
    凯拉没有说话，她在思考维克多话中的关键字“果然”，果然维克多“曾经”看过这段影像。
    切换千里镜水晶之二：“第二十二项观察，虽然给予过量的有毒物质，但研究对象仍没有中毒的征兆，我相信这是突变的后果之一，这是个不错的小发现，突变让杰隆更加能够容忍毒性。”
    维克多皱皱眉头，又是一个研究至上的法师。
    千里镜水晶之三：“第三十项观察，突变并没有马上产生，反而是经过一段时间才显现出来，突变要达到完成，就必须持续使用适当的突变诱发物。
    目标的情况不太妙，但我找到个办法让突变没那么痛苦累人，我以突变诱发物为基底，加入变异巨型蜈蚣卵的蛋白，蜈蚣卵就会停止成长，可以保持小型体积。这个现象让人相当惊奇，且它们突变之后会散发出耀眼的光泽，我只能希望加入蛋白不会对人体产生奇怪的副作用，时间久了就知道了。”
    凯拉注意到维克多刚抵达时的喜色完全消失。
    千里镜水晶之四：“第五十八项观察，有时失败为成功之母，我发现有个方法可以将某种突变诱发物，搭配特定原料转变成另一种突变诱发物，这是一大科学发现！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今天注射的突变诱发物，让研究对象几乎濒临死亡，接着他突然醒来，力量迅速恢复。虽然没完全恢复，但是从死亡边缘复苏已经很不错了，目前无法确定此现象，是因为突变影响还是纯粹巧合，我必须进一步实验。”
    维克多长叹一声，不能以未来的道德要求现在的人。
    启动最后一枚千里镜水晶，影像里出现的教授，颓废的坐在地上，“好几年的实验研究，心血全都化为泡影，我无法达成我定下的目标，我在实验对象身上引发的突变，对杰隆都无效！
    我本来想治愈他狩魔猎人的身体，让他恢复正常生活，结果却让他的突变更严重，进一步增强他的速度和力量，让他离人类越来越远，看来我的儿子这辈子就只能当狩魔猎人了……我失败了！
    看来是时候舍去这个地方，回到亲爱的丽迪亚身边，她说不定还愿意接纳我。我将配方和突变诱发物留在实验室里，让它们就这样日渐消逝……如同我找回儿子的梦想一样。”
    当画面告终，一百七十年前的往事随风。
    凯拉打破沉默，“这些水晶录音说明，莫吕教授想要中和狩魔猎人突变的效果，但结果却只能强化，他使用巨型蜈蚣的卵蛋白培养突变诱发物。你还真是幸运，他的失败看起来会是你的成功！”
    维克多不乐观的摇摇头，“先研究下文件，我很怀疑实验的精密程度，而且时间流逝百年，天知道那些突变诱发物还能不能用！”
    指向桌面那一迭迭资料，女术士下达指令.“我先来研究文献，你视察环境。”
    耸耸肩膀，维克多没有意见。
    深处坚固的牢房不仅是关人用，还曾经用来封禁蜈蚣，墙壁上的大洞显然是“生命寻找的出路”。蜈蚣掘出的俑道，伸手不见五指。
    走到另一个房间，使用阿尔德法印冲击水晶，启动固定传送门，维克多猜测应该是莫吕教授私人的专用通道。
    试走的结果确实直达，猎魔士被传送到桑斯雷多河底，还好是双向传送门，他又精擅潜泳，划两下直接湿淋淋地回到实验室。
    ……
    一段时间之后。
    宽广的实验室里，女术士架起她的帐篷，里面升起营火，让维克多进来烘干湿透的护甲，凯拉则倚在床铺翻阅实验纪录。
    背向女术士，喀拉喀拉的，猎魔士一件件卸下乌德维克护甲。
    从文件中抬头，欣赏维克多卸甲，凯拉轻笑一声，“你的谨慎是对的，这位莫吕教授思路宽广、勇于尝试，但要真按照他那种粗放的手法搞起，我看成功的机率恐怕只有三成。”
    “真巧，就跟青草试炼的成功率相同？……哈！我知道有一个人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他来一定会成功！”
    “嘁，别开玩笑，你也是炼金术士，等等自己看数据就晓得，目前的结论想要百分之百成功，是绝对不可能的！况且他正和特莉丝相亲相爱，哪有时间来陪你做实验。”
    说话时凯拉眼神明亮，看着维克多将最后一块腿甲，小心摆放在营火旁边。这时他身上仅剩湿透的白色单衣与短裤，它们轻薄透明，紧紧贴着结实体魄，块垒紧绷的曲线毕露！
    “行吧！没关系的，你已经帮我很多忙，明天你也可以先回去，反正现在已经有后门可以进出，我要再进来也很方便。”
    说话时他脱下白色上衣，把头发后梳，伸展的背肌刚烈雄健。
    “我们在这边住上几天，专心攻克难关！反正我的储存空间有足够的食物，相信你的草药包也不是摆设对吗。”
    听到身后凯拉说的话，明明用词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句！有段时间没听她用这种口吻，维克多呵呵轻笑，久违的女术士风格。
    “可以啊！欢迎之至，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
    因为要害受制，他倒抽一口凉气，突然话都说不清楚了！
    接着柔软温暖贴上后背。
    “嘘……安静……借我用几天就可以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无二日迷迭香散

    数学题：“第一日就是一天，第一天就是一日，那么十天共有几日呢？正确的答案是不知道，因为一天不恒等于一日。”
    或曰：“自古以来，世间岂有耕坏之田乎，唯有累死的牛而已矣！”
    然而例外例外，成例必有外，两个因素造就例外，首先维克多的体魄不是普通黄牛，他是台挖掘机！其次柯里昂的技巧更不是单纯掘地，他是掘地大师！
    三世为人，那双眼睛见证过上百万人次的战斗场景，从双人单挑到百人群殴，血染车震夫前悬空、他无一不精，步兵骑兵水战陆战、他无一不晓。
    号称：“片有误，周郎顾！”
    何况就算到其他世界，失去观摩学习的机会，但他懂得走到群众中去！想想从维吉玛开始，诺维格瑞、凯尔卓、鲍克兰一路走来，他就像真新镇的小智一样，每到一个新地方，必然拜访当地武馆行家，在切磋之中砥砺琢磨他的神奇宝贝。
    于是十年磨枪，知行合一，逢敌必战，凡战必胜，日出东方，惟我不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数十日就这样过去了。
    ……
    经过十天的讨论与解析，猎魔士与女术士携手合作，可以确认莫吕教授的研究，重点就是那座直立式棺材，形似铁＊处女刑具的进化舱。
    运用巨型蜈蚣卵蛋白，培育特定的突变诱发物，再经过进化舱的辅助，就可以达到特定的增强效果。
    不像游戏里只能选择一种效果变异，现实世界每种强化都是可以迭加的，可是在新增不同的强化时，突变诱发物可能产生剧烈的过敏反应，导致身体崩溃。
    比方说如果先选择提升“魔法感”的狮鹫兽突变诱发物，那么未来要再变异时，很可能就会与“肌肉强化”的狼人突变诱发物或“毒血”的孽鬼突变诱发物爆发冲突。
    迭越多层越容易倒塌，越需要微调校正，但是进行第一次增强，相对的并不是那么困难。
    所以他们过去几天里，也抽时间深入变异蜈蚣巢穴，搜集变异蜈蚣蛋，方便今天执行首次变异实验。
    有女术士坐镇，加上猎魔士的亚登法印，如果不是为了永续经营，他们能把变异蜈蚣杀光。
    ……
    这天早晨，维克多还在睡觉的时候，凯拉透过千里镜与特莉丝.梅莉葛德对话。
    特莉丝抱怨道：“凯拉梅兹！你留句有事就消失十多天，不告诉我在做什么，连跑到哪里去都不讲，那总能让我看看你跟谁在一起吧？瞧你这容光焕发的模样，看来吃得很好！”
    早晨时间，对话的两方都穿着轻薄睡衣，都没有黑色素沉淀，脸上青春洋溢，满满的胶原蛋白。
    凯拉笑容明媚，“咳咳，抱歉这仍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是谁跟我在一起。总之我正在进行一项珍贵的研究课题，事关魔法的百年大计，等时机到了就会告诉你。”
    面对卖关子的同僚，特莉丝翻个白眼，“好吧！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但是不管你的百年大计进行到哪，都得先暂停一段时间。
    明天晨会前你必须出现，弗尔泰斯特王要求他的顾问参与他女儿的婚礼，估计至少要伴驾十天。”
    “啧啧！雅妲那条母狗与拉多维德那条疯狗……真烦人！”
    “我觉得你对拉多维德有偏见，他看起来理智又英明，能从菲丽芭手上夺回管理主导权，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疯狗可不是我说的，是──算了，不能告诉你。”
    “嘿嘿，看来是你床铺上那个男人的判断，你就这么信任他？”特莉丝开起玩笑。
    凯拉反问道，“你会怀疑杰洛特的观点？”
    “……有道理，你说服我了。恭喜你找到不错的家伙，我很高兴，这显得我不是那么另类。”
    话刚讲完，特莉丝那边传来动静，凯拉也听到维克多翻身的声音。
    红发女术士神清气爽，“杰洛特醒了，我先去陪他，剩下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千里镜通话中止。
    转过身看还在睡觉的维克多，金发女术士若有所思。
    ……
    “阿尔德！”法印的冲击波精准轰击，将虎口粗细的木棍打断。
    实验室角落新设的测试区，凯拉托腮看着猎魔士一项项测试，纪录下当前法印表现出的强度。
    “虽然威力还及不上杰洛特，但维克多的法印也相当不错。”她心里想着，“可是这一点也不正常，白狼是百年积累的熟练与亲和，他一个刚变异几个月的新人凭什么这么轻松掌握？”
    女术士开口问道：“你知道怎么锻炼法印威力吗？就我所知你是自己进行青草试炼，没有经过新人训练。”
    “知道，找寻魔力之所进行冥想，提升魔力亲和程度。阿尔德！”手腕粗细的木桩也被打断，猎魔士坐下恢复最佳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背影会想微笑。
    “之前，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弗尔泰斯特王雇用？他还是很欣赏你的。在维吉玛锦衣玉食、浴池软床不好吗？偏偏要选择当流浪的猎魔士，住满是老鼠跳蚤的酒馆，血战怪物还遭人鄙视？”
    “因为这就是我柯里昂喜欢的生活，随心所欲，刺激有趣！因吹斯汀！伊可赛汀！”
    听到维克多的回答，尽管不懂他最后讲的贝尔镇土话，不过紧密交流十多天，凯拉知道肯定不重要。
    重要的部分是，她察觉到少年早熟沉稳的外表底下，那纯粹狂野的一面！他想要简单的生活，随性地用剑砍怪物…或者砍人！
    “既然还想到处跑，那为什么建设柯里昂庄园？以后你会回维吉玛吗？”
    “没特别事情的话，应该不会再去维吉玛，那边太多麻烦的事情，更怕见到弗尔泰斯特，前后拒绝过两次他的招揽，我怕第三次他会发飙！”转头向凯拉做个鬼脸，维克多走向第三根碗口粗细的木桩，“至于柯里昂庄园，那是我的爵位与养老地，偷偷跟你说个秘密，只有你跟我知道，我在奇安凡尼银行有个养老金户头，里面有一千五百弗罗林，也就是四千五百克朗！相信我，趁现在买弗罗林肯定保值。”
    女术士抄起手边苹果就朝他砸，“保不保值再说，养老……你这小鬼还不到二十岁！”
    接住砸来的苹果，猎魔士一口咬下，“什么小鬼？你昨晚可不是这么叫的！”
    ──危！
    言多必失的维克多，被凯拉的电球砸中，躺地面发麻了好几分钟。
    ……
    结束测试法印的阶段，把当前强度纪录完整，维克多脱得干干净净，走入外形肖似铁处＊女的进化舱。
    里面空间算是宽敞，即便昂藏六呎的维克多，站进去也不显得拥挤，内里是黑钢材质的抗腐蚀材质，接通好几个虎口粗细的管道。
    站在舱门前，凯拉手上拿着笔记，“威克，最后确认，第一次强化选择‘魔法感’？”
    “嗯，感觉这个增益面向最有前途，而且法印威力提升比较直观，可以数据化分析差异。”
    点点头收起笔记，凯拉前进两步亲吻维克多，接着后退两步，微笑阖上铁舱门。
    实验开始，很快从虎口粗细的管道里，像灌水泥似的涌出进化药液，将猎魔士整个人脖颈以下，浸泡到魔幻的蜈蚣蛋白混成狮鹫兽突变诱发物中。
    外面凯拉聚精会神操作仪器，里面维克多也不觉得难受，目前为止情况尽在掌握。
    接下来进化仓开始加温，提高进化药液的活性，伴随温度显示的指标持续攀升，猎魔士开始感受身体变化，那是刺刺的、麻麻的、痒痒的、痛痛的，反正绝不会是爽爽的。
    从外面看进化舱，通气孔开始喷出蒸气，意味里面的药液开始沸腾，将温度控制阀固定，凯拉走到旁边启动离心机，制作第二阶段的药液。
    嗡嗡的离心旋转声里，女术士双手抱胸，盯着直立棺材似的进化舱，想着自己的心事。
    ……
    几个小时后实验结束，用急冻设施冷却进化舱后，凯拉双手握住把手。
    打开舱门，砰的一股残存蒸气喷出，猎魔士从里面跌出来，一下子压到女术士身上，差点把她扑倒，还好法师之手分担去大半重量。
    靠在凯拉身上，维克多喘着气。
    “还行吗，你现在感觉怎样？有没有觉得自己破茧成蝶，或是脱胎换骨？”嘴角含笑的抱着他，女术士第一时间确认实验成果。
    抱着她慢慢调匀呼吸，猎魔士的鼻息直接吹进她耳朵里，“很遗憾没有你说的那种，但确实更清晰的感受到魔力。知道吗，你闻起来好香啊！”
    “严肃点！现在在做实验检讨！”
    “做实验检讨的你闻起来好香啊！”
    “谢谢你的称赞，混蛋！有开玩笑的余裕，表示恢复的不错，现在去打靶测试法印，赶快打完我们还要测试别的！”
    呵呵一笑松开凯拉，维克多走向实验室角落的固定靶，“还有别的要测试？我怎么不知道，是你刚刚新想到的项目吗？”
    “嗯没错！被你提醒的新项目，我需要精密测试你的用处有没有衰减！”
    “你这算是自寻死路？”
    他们俩人相视微笑。
    ……
    第二天早晨，狩魔猎人神清气爽地苏醒，昨夜的战斗依然以全胜做结。
    接着维克多眉头一皱，发现案情并不单纯！超凡五感的视觉没有看到凯拉，听觉也没有她的声音，哪怕最细微的都没有，这件事很不正常！
    匆匆下床走出帐篷，他震惊的发现整个莫吕教授的实验室已经被搬空，真正意义上的搬空。
    从书架藏书、炼金仪器到变异设施全部弄走，空荡荡的广间里，就只剩下凯拉的豪华帐篷。
    脑袋空白好几秒，他眨眨眼睛，然后大笑起来！
    握槽！这美丽的坏女人──可爱的混账，竟然不讲一声就卷款潜逃，而且下手的真够彻底，竟然一针一线都不留给我！？
    生气毫无意义，大笑慢慢转成苦笑，维克多摇摇头回到帐棚，拿起刚刚出去前就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书签，上面散发迷迭香的味道──凯拉的味道。
    “我亲爱的朋友维克多：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回到维吉玛，希望你别在十多天后的葡萄酒节喝太多才好。
    你这个年纪喝太多酒，可能会影响身体发育，当然纵＊欲也是，必须审慎节制。
    我这里有些你可能会有兴趣的情报。不久前我偶然前往陶森特，在九之谷的水下实验室发现一位莫吕教授的研究，能够帮助狩魔猎人进行二次甚至三次以上的增益突变。
    我在那边研究十多天，摸索出不少诀窍，本来还想继续的，但因为雅妲公主的结婚典礼，我不得不中断研究，带着成果提前返回泰莫利亚。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专攻在‘魔法感’的基础上，进行三次增强的方式，这个课题相当困难，我评估个人很难突破，随信附上我家钥匙，如果你也想要参与研究，就来维吉玛找我！
    要是鲍克兰的女人、葡萄酒和其他美味佳肴让你腻了，这件事应该能吸引你的脚步，下一站选择重返维吉玛。
    保重身体，注意安全。
    你亲爱的朋友凯拉上。”
    ……
    信纸拿近鼻端，迷迭香气未散，维克多将它收进草药包里。
    如果刚刚还有些生气，那看完信的现在，就只剩下好笑。这个可爱的坏女人……竟然不知道我维克多从来不接受威胁？迟早要给她一个深深的教训！
    将凯拉的豪华帐棚整理好，也收进草药包里，环顾居住十天的实验室空荡荡的，忽然感觉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
    那个金发的小个子，现在想必在泰莫利亚宫廷，抬高下巴耀武扬威，快乐地担当王室顾问。
    能让她放下享乐，跑到这荒郊野外共度十多天，很多事情据此能获得证明，比方她喜欢自己这件事。
    收拾心情。
    潜泳离开桑斯雷多河底，回到岸边擦干身体，维克多穿上护甲，前往寄放马匹的农家。

 第二百五十二章 生化危机游侠骑士

    某现代的未知世界，米国中西部某处国道。
    深夜时间，里昂.史考特.肯尼迪，金发分头──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菜鸟警察，正开车前往浣熊市上班，收音机哇啦哇啦的播放乡村音乐。
    停车到路旁加油站休息时，他注意到附设便利商店的灯光一片漆黑，又听到里面传出惨叫，于是充满正义感的菜鸟勇敢地进到里面。
    探查过程中，里昂碰到被咬死的老鸟警察，与会咬人的诡异丧尸，警告后不得不干掉对方。
    慌忙推门离开时，晃过一个马尾的身影，下意识举枪瞄准的里昂，却被一柄短剑从背后压住脖子。
    他不敢动弹，冰冷的刀刃压得很紧，破皮渗血。
    所幸马尾的身影并不是丧尸，而是个年轻女性，她走近将里昂缴械，“可以了，希里，他看起来是个人类。”
    冰冷刀刃离颈，下意识跟着走出商店的里昂，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短短几分钟，加油站停车场的地面，密密麻麻躺着不知从何而来，十多具首身分离的丧尸。
    看向拿刀制服自己的女性，她穿着奇幻风格的皮甲，背着奇幻风格的手半剑，还有一头奇幻风格的飘逸白发，看上去就是该为这场面负责的人。
    此外她的眉毛细而浓密，烟熏眼妆与碧绿眼睛很相衬，显眼的刀痕从左眼下方划过大半个脸颊。
    拿出证件打开，“抱歉刚刚用枪指着你，我是浣熊市警察.里昂.肯尼迪，你…你们究竟是谁？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里昂有些软弱的问道。
    接过证件检查了一下，红发的马尾女孩点点头，“克蕾儿.雷德菲尔德，我到这里找我哥哥克里斯，她很久没与我联络。而她是路上遇到的伙伴──希里。”
    确定是误会，白发女性微微一笑，“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叫我希里就好。”
    稍微沟通过情况，因为机车损坏的缘故，她们坐上里昂的车前往浣熊市。
    狩魔世界的天命女主希里，今天依然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奋斗。
    ……
    秋高气爽，阳光普照。
    陶森特公国的柯里昂庄园，又开始迎接美好的清晨。
    庄园管家阿福──阿尔弗雷德.富提先生，把写给堂弟巴纳巴斯巴索的信封缄，推开房门监督女仆们的清洁工作。
    戴着墨镜，穿着执事服，今年三十五岁的阿福，正是工作能力最强的时候。充沛体力与积累经验达到美妙的平衡，而主人的信任更让他有充分施展空间。
    新来的家政妇工作态度都还不错，外围的环境要求也没有那么苛刻，于是他推门进到书房，监督最重要的受训人员.莎莎。
    棕色头发，翡翠绿的瞳孔，洗干净脸的莎莎身段窈窕，貌美如花。
    那天通过询问，得知她曾是那赛尔省贵族小姐的侍女，阿福就觉得她很适合担任维克多的贴身女仆，因为这个位置有很多任务，需要识字，手脚勤快，年轻漂亮，最好还能舒缓主人压力。
    所以在安古兰小姐体验过莎莎的特长“按摩”，给予高度评价后，她就成为管家严格培训的重点对象。
    转眼间维克多先生也离开二十多天，虽说是强大的狩魔猎人，但毕竟是单独行动，若不是总有新的消息传来，真的会让人担心他在外面发生意外。
    另方面安古兰小姐的护卫训练，也已开展到第三期，现在庄园的武装力量约五十人，达到合格的保卫标准。
    说起来柯里昂庄园，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唯一让阿福烦恼的问题唯有──越是濒临葡萄酒节，越是络绎不绝的访客。
    他们大多是为新品红酒而来，有纯粹的爱酒人士，也有刺探的竞争对手，有好奇的吃瓜群众，更有关心的诚恳朋友。
    在柯里昂先生不在期间，这些拜访都得让安古兰与管家应付，但偏偏除去维克多本人，谁也不知道新品红酒的真正面貌会是如何，他们只晓得名称确定是“拉菲”。
    克雷斯普伯爵持续推波助澜的宣传，让越来越多得知消息的人慕名而来，而越来越多慕名而来的人，又吸引更多凑热闹的人前来。
    当前的情境，无意间契合某种营销策略，于是柯里昂庄园的“拉菲”红酒，知名度爆炸、未卖先轰动。
    透过窗户看到前门又有访客下马，作为柯里昂庄园的管家，阿福表示非常烦恼，而此时的维克多先生，究竟在哪里呢？
    ……
    他正在科罗纳塔葡萄园里，周围有五株被伊格尼烧毁的植物残渣，还有两位衣着华丽的贵族。
    “事先说好的酬金，”身穿紧身绸缎上衣的黎恩.科罗纳塔向维克多保证道，“最迟后天肯定汇到你的户头。非常感谢你，猎魔士先生。若不是你的帮助，明年这些地块都将荒废！
    这些怪物是叫做‘巨棘魔树’吗？真是太可怕了，每过段时间就会出现，鬼知道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河对岸的……”说到这里，他往地上啐了一口。
    “原则上巨棘魔树是种诅咒生物，通常诞生在流淌鲜血的土地上，但也不能排除人工培育的可能，”心中隐有怀疑对象的维克多，语气淡淡的给予委托人提示，“不过就我所知，这种怪物最早出现在南方的贝尔迦德葡萄园，而在克雷斯普伯爵解决后，其他地方就开始连年出现。
    巧合的是，河对岸佛蒙提诺的玛蒂达，之前也委托我进行过相似的工作，而我以狩魔猎人的经验保证，两边怪物的品种非常近似，几乎没有区别。”
    “也许是跟地底洞穴有关吧。”年轻的黎恩眯起眼睛思索，“我听祖父说过，地窖与通往公国中心的地底洞穴相连。在公国还有很多类似的洞穴……”
    “确实如此。”旁边留着八字胡须，戴着翠鸟羽毛装饰的帽子，杜佛葡萄园的庄园主.尚克里斯多福.布波说道，“大师，其实在我家地窖下面就有绵延好几里的通道，而且最近经常发生不明原因的震动！没人知道它们通往何处，前往探索的人全都一去不回。难得在这里相遇，所以我想请求……”
    “我能猜到你想请求什么。”猎魔士说，“我接受。我可以去察看你的地窖，但我必须事先强调：
    我的收费太高了…真的非常的高……我是个非常昂贵的选择。”
    凝视维克多那一身野性华丽的重甲，背后那把燃烧烈火的神剑，还有普通骑士完全无法比拟的霸气，“啊，大师你的昂贵理所应当，你就是最好的选择！”留着八字胡的布波先生说，“呃，呃……还有一件事……”
    “说吧。我听着呢。”
    “恕我直言，关于开明女士命令你杀死的那个……在夜晚出没、折磨男人的女夜魔……我认为没必要杀死她。说实话她没打扰过任何人……呃，有时我们喝醉还会去找她……跟她找点儿乐子……”
    “但仅限成年人。”年轻的黎恩迅速补充道。
    “啊！我正想这么说呢，好邻居。就像我说的，那个女夜魔没伤害任何人。最近她好像被猎魔士先生你吓着了所以很少出现。我的意思是说…干嘛要追捕她呢？说到底，你也不需要那笔赏钱。但如果你觉得受到损失或者冒犯……”
    从十几天前离开实验室，维克多选择四处历练开始，这是第三次听到类似的说词，那位娜塔妮丝女士委实交游广阔，而猎魔士也有套标准答案。
    “你可以为我在奇安凡尼银行的户头提供些资助。”维克多木着脸说，“兴许是衰老征兆，偶尔会忘记一些事情，所以我在提前准备养老基金。”
    盯着那张四条刀痕外，光滑紧致的面孔，年轻的黎恩很快反应过来，“没问题，我会在说好的酬劳外额外补贴您。”
    “我也很乐意赞助大师。”醒悟的布波先生跟进。
    维克多笑着摆摆手，“那么就先这样吧，葡萄酒节前我会抽时间去趟杜佛。但要记住，想让我失忆并不容易。”
    “你会满意的，大师。”两位葡萄园管理人颔首行礼告别。
    ……
    骑上骏马沿着道路，维克多风一样的驰骋，中午他想喝石化鸡蛇酒店的螯虾巧达浓汤。
    凯拉离开后，这段时间他到处做狩魔工作，在实战中锻炼融汇。凭借剽悍的武力，配上发火钢剑与华丽护甲的加成，态度高傲又漫天开价的狩魔猎人不但没有被排斥，反而越来越受欢迎。
    这是种人性，当贵族分不出谁是最好的，他们就挑最贵的，卖相最好且牌面最大的，并且主动宣传钱花的有多么值得。结果导致维克多的口碑与价格连拉十几天涨停板。
    二次变异的实验很成功，“魔法感”的增强效果极为显著，他敢说现在自己的法印威力，凌驾于所有狼派猎魔士之上。
    譬如刚才在葡萄园对战“巨棘魔树”，昔年在维吉玛城外要靠“舞动之星”解决的怪物，现在倚靠强度提高的伊格尼法印，平均喷火二到三次就能彻底点燃。
    摊开帐本，舞动之星每颗价值二十克朗，伊格尼法印无价，选哪种方法对付怪物还用说吗？
    ……
    哒哒的马蹄溅起尘土飞扬，前方的村落是“达辛妮亚风车”。
    这个村落名称的典故，起自安娜叶塔的祖母──卡罗伯塔女爵宫廷时。
    当时有位贵族达辛妮亚，她的美貌倾国倾城，只要她出现，骑士们便会为赢取她的芳心决斗，而贵族妇女们则会嫉妒到气昏。
    但是达辛妮亚并没有接受贵族男人的追求，反而对宫廷生活的排场感到厌倦，答应某位磨坊主人的求婚，离开宫廷与他在磨坊生活。
    传说中，她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而对于这个童话般的故事，维克多的感想是果然是童话。
    不过现在远远望去，达辛妮亚风车可一点也不童话，燃烧的黑烟窜上天空，隐约能看到逃出村落的民众。
    一夹马腹，猎魔士加快马速，过去那段时间他锻炼可不仅是战技，还有马术，为的就是葡萄酒节过去后，紧随其后的奇士比舞…更正，骑士比武大赛。
    维克多风雷电驰的进到村里，村民早已逃窜无踪，维克多一眼望去，正好看到一位重甲骑士骑马向着巨人冲锋。
    他盾牌上的纹章──蓝色背景里的十字架与金百合，属于劳恩法尔家族，而维克多知道帕尔梅林绝不会干这种傻事，所以这个人肯定是吉劳米。
    对比悬殊的尺寸，骑士他那英勇的身姿，就像朝着风车冲锋的唐吉轲德，毫不意外的被巨人的大棒一击打飞，战马也被抓起来撕成两片。
    从史凯利杰一别后，再次见到那高比堪比城门，十六呎高的躯体，想到当时的“绝望”与“觉悟”，某种微妙的怀念涌上心头。
    眼前这只巨人，看他肉色的皮肤就晓得不过是普通巨人，虽然身高差不多，但跟寒冰巨人那种自带霜冻护甲的怪物，处理起来的难度完全是天壤之别。
    跳下马匹任它跑开，维克多从草药包拿出十字弩，他记得游戏中设定这只巨人，只要能用弩箭射中他的眼睛，就会造成即死效果，算是对独眼巨人童话的致敬。
    猎魔士不觉得射中会即死，但是超凡视觉透过它头盔的眼孔可以看到它确实瞎了一只眼，换句话说能射中另一只眼睛，解决掉瞎眼的怪物也几乎没有难度。
    弩箭射出顺利失手，没练过就是没练过，幻想一箭正中红心，果然还是早点睡的好，梦里什么都有。
    不过臂膀中箭的疼痛，还是吸引到巨人注意并顺利激怒它，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怪物抓起被轰倒的风车扇叶，用力朝向维克多抛掷过来。
    轻松闪过飞行道具，抽出烈焰之击，猎魔士取出一管管药水往肚子里灌，虽然用炸弹可以比较轻松解决掉他，但是维克多想要它的身体，卖相这么棒的家伙，可能有少见的虚空特性，所以要尽可能保持完整。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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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三章 巨人之手好心好报

    在维克多的宿世记忆中，这个巨人是必定碰上的怪物，进陶森特首战就是它，所以到公国这么长时间，自然也调查过它的情报。
    据本地传说所述，巨人的名字叫做“果亚特”。它曾经是个人类骑士，但却被骄傲蒙蔽眼睛，自认为是完美的五德化身，要求湖中仙女给予褒扬。
    结果不仅没有获得奖励，反而受到女神的惩罚，把骑士变形成怪物。
    她说：“失去骑士精神的你不再是个骑士。你的剑会变成狼牙棒，身体化为不需要盔甲的野兽。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是果亚特。你将在高贡山脚远离人类的视线生活，伴随失去荣耀的痛苦记忆，直到死亡将你从痛苦中慈悲地解脱。”
    没人知道这则传说的真实度有多高，但是这头危险的巨人，会将牧羊人与羊一起嚼碎吞吃，却是人尽皆知。
    而对维克多来讲，这则寓言给他的最大警示就是，多干点好人好事再去找湖中仙女，虽然不奢望她把“湖女之剑”送给自己，至少也别乱下诅咒。
    撇开传说故事不谈，正常的巨人是天球交会的生物，属于食人魔类别，适用食人魔剑油。
    而对抗巨型怪物，最有效的还是经典的“懒驴打滚”与“修脚趾”，先前猎魔士曾经想用这两招解决石像鬼，然而切换到巨人身上更合适。
    钢剑朝它膝盖前后划上几下，它移动转身的步伐就迟钝不少，武器挥舞的速度也变慢许多。
    这场战斗，虽然果亚特体型充满压迫感，但维克多的心情却颇为放松。不像“寒冰巨人”那个时候，必须在时限里击破它的防御，否则就会被它与女海妖围殴；眼前的“普通巨人”，既没有寒霜护甲又没有喽啰，倒下只是迟早的问题。
    在第不知道多少栋民房被毁后，公国卫队副队长霍拉斯.富涅斯率领着几十个城卫兵，还有些认不出盾牌徽章的骑士，赶到达辛妮雅风车支援。
    可惜他们来的太晚，错过猎魔士满地打滚，刀刀往巨人下体招呼的部分。只见到最后光辉勇武的一幕──维克多双足踏在果亚特肩膀，双手将烈焰之击插进它脑袋。
    狩魔猎人一跃而下。巨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摇摇晃晃的每一步都震动大地，丑陋狞恶的脸上，流露出恐惧与不敢置信的情绪，然后轰然倒地。
    ……
    经过一段时间。
    骑士们仰慕的眼神虽然受用，但是也有个缺点，就是没办法当着他们的面，把果亚特大卸八块。
    按照维克多初始的想法，是要每个部位都剁开详细鉴定，比方巨人之心听起来就很强，巨人之肾说不定也有特性，再想想某传奇龙裔，人家可是连巨人的脚趾都入药呢！
    可惜现在要顾及形象，对类人形的怪物就不能太残忍，最多砍个首级，否则影响名声。而公认的战利品──怪物的首级，偏偏不适合当炼金材料。
    只好以瑟瑞卡尼亚风俗为由，额外剁了只“巨人之手”当战利品，拿在手上粗略感受，炼金术士露出谜之微笑。
    “虽然打倒怪物是该高兴，但我怎么觉得你的表情很诡异，你对巨人的手有甚么偏好吗？”毕竟曾经在贝儿之家并肩战斗，桶二代.霍拉斯开玩笑的态度很自然。
    “你不懂，这是很重要的道具，价值难以估计，总算不是白忙活！”维克多直接用块布把手包好，“吉劳米现在怎么样？”
    想到从瓦砾下挖出的好友，霍拉斯笑出酒窝，“还能怎样，挨了一棒胸甲有点凹进去，被打得吐血但是骨头没断，很快又会活蹦乱跳的！”
    炼金术士从草药包摸出瓶药水，“走吧，我这有罐治疗药水，给他喝下去再送医，别让他叔叔说我对吉劳米不好。”他叔叔就是帕尔梅林。
    两人从巨人倒下的地方，走向收容伤者的帐篷。
    “再几天就是葡萄酒节，柯里昂先生还在外面英勇作战，看来对新品红酒真的很有信心？”
    “连你这个城卫兵副队长都知道这件事，看来克雷斯普伯爵的宣传力度很惊人哪！”
    桶匠公会副会长的儿子吹了声口哨，“他做的那些下流事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想知道也很简单，我跟我父亲提过你的状况。
    他说：‘底线的公平竞争必须坚守，已经补送一批优质木桶到柯里昂庄园，那些给你烂木桶的家伙也会获得相应的惩罚，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弥补赶不上这次葡萄酒节，只能说非常遗憾。请你尽快发个声明澄清，你刚接手庄园，做不出桑斯雷多迷离都不会有人怪你，遑论新品红酒。’”
    上次在贝儿之家时，少年压根儿就没提这件事，所以“桶二代”的作法，意味着认可维克多这个人，主动想与他结交。
    “感谢老富涅斯先生的关心，请代我向他致意，然而别担心这个问题，克雷斯普伯爵的作法，不过是在帮我节省宣传费。
    虽然橡木桶不是最好的，但我身为酿酒大师，以我爷爷的名誉保证，‘拉菲’必将席卷葡萄酒节。”
    “天啊！你是认真的吗？你也跨太多领域了……狩魔猎人、炼金术士、名誉骑士、都瓦克因，现在你告诉我，你还是个酿酒大师？”
    “没错不要怀疑，我就是酿酒大师，等着喝好酒就是！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是‘都瓦克因’，我还以为陶森特人都不知道我的名声？”
    想到有趣的事，猎魔士嘴角上扬，上次在贝儿之家，吉劳米当着面都不晓得“都瓦克因”就坐在他隔壁，还嚷嚷着要效仿“龙裔”斩杀怪兽。
    城卫兵副队长停下脚步，霍拉斯的表情认真诚恳，“其实不少人都听说过，但是太难以置信，所以或者没有联系到你，又或觉得是夸大其辞。”
    “但亲眼见证你杀死果亚特的勇武……”他正面向维克多抚胸鞠躬，“――向你致意，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科拉兹沙漠横断、风暴降生的维克多，天命超凡、梅里泰莉的无垢者，东斗之拳、贝尔镇之龙，黎明破晓、狩魔猎人的炼金术士，勇者之路跨越者、竞技场冠军，徒手裂熊者、梦魇超脱、拔剑百人斩，幻影旅团之主，史凯利杰的骑士，最后的龙裔──都瓦克因──巨人杀手.凯尔卓的维克多。””
    虽然听得很爽，但隐隐有种羞耻的感觉……。
    摸摸鼻子，维克多伸手敲敲他的肩甲，“那些只是虚名而已，就好像浮云一样。”
    抬起头，霍拉斯笑嘻嘻的，“信不信？要真有这种浮云的名声，吉劳米哪怕立刻死去都愿意！”
    猎魔士懒得回答，拉着桶二代的手臂继续前往伤者收容处，吉劳米果然伤的不重，还能清醒地喝治疗药水，并恳切表达感谢的心意。
    不打搅伤者休息或副队长安顿民心，与他们俩约定“葡萄酒节”再见，维克多潇洒的骑马离开。
    ……
    抵达石化鸡蛇酒店时已经错过用餐时间，不问可知螯虾巧达浓汤售完，于是狩魔猎人只能点只香草烤鸡与布里欧修奶油面包，就着桑斯雷多迷离酒瓶里装的“拉菲”佐餐。
    怎么会有“拉菲”！？
    应该不会有人以为堂堂炼金术士，会完全老老实实的酿酒。他这种不科学的科学家，当然是比照炼药的方法，各种结果反推制程。只要口感不求疗效的前提下，甚至比炼药还简单一些。
    “拉菲”──突出的黑醋栗果味，结合经典的香柏和雪茄盒香气，平衡绝妙，余韵悠长。绝对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佳酿！
    边用餐边打量周围的客人，熙熙攘攘客似云集，鲍克兰城总是欢乐的气氛不适合谈生意，所以外地商人多半是选在郊区贸易站或酒店谈生意。
    在充满人味的气氛中，维克多忽然想起第一次来到酒店，披着斗篷、让狼派徽章震动的漂亮女性。
    当时没太过在意，事后安古兰也说没有敌意针对，但总觉得好像后来，在哪里又看过那张脸，或者并非同个人，而是很相似的轮廓。
    沉浸在奇妙心事的狩魔猎人，耳朵里忽然听到奇怪的对话，“你不晓得当时我有多害怕多绝望！那怪物就这样悄悄出现，唰的抢走我所有汤匙，他的爪子就像刀剑，味道就像臭掉的鸡蛋──”。
    “──噢，拜托，所以你是要说那个怪物从黑暗中出现，不是为了撕碎你吃掉，而是为了抢走你珍藏的汤匙？”
    “呃……我知道很难置信，但真的就是如此！”
    后面的争辩少年没有在意，“会偷汤匙的怪物”唤起前世记忆，印象中那是个可怜的老女人，就因为不愿施舍一餐，被路过的乞丐诅咒变形成怪物。
    而关于诅咒的方式与解除手段，由于薇薇恩.塔布里司的出现，与凯拉同居的日子里，维克多当然不会放过求教的机会。
    基本上，狩魔世界的诅咒要成立，可以说是非常随便的，就算是个普通人，只要在混乱魔力充沛的地方随口诅咒，都可能梦想成真，当然多半是恶梦。
    而解除诅咒的方法，也往往必须因地制宜个案处理，遵循成立时的逻辑反推，才能没有后遗症的解开，而某些没有答案的诅咒，就只能说声抱歉。
    左手托住下巴，维克多忘记那个老女人是变成什么怪物了……不过肯定没比普通人大多少，普通房屋装的下的尺寸。
    “危险性不高，那就帮她吧！”猎魔士心想。
    抛下金币结账，葡萄酒会之前，最后两单工作就是清理杜佛葡萄园，还有这个“偷窃汤匙的怪物”。
    ……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当维克多骑着马，沿着小径经过林间木屋，他看见一个衣衫褴褛、模样憔悴的老女人，跪在地上祷告。
    超凡五感精准捕捉她的祷言，“先知雷比欧达请帮助我，我无法闭上眼睛，因为我害怕恶梦会再次入侵。
    恶灵！请你还我安宁，为什么你坚持要选择害我！为什么要折磨我？离开吧！恶灵！”
    听清她的哀恳求告，脑还没决定要不要帮忙，手已经勒住马缰。
    盯着自作主张的手，猎魔士不禁反省最近是不是有点同情心泛滥，这女人一看就没钱！
    但换个角度来说，这是够强才有的余裕，以前听到“恶灵”两个字，哪敢贸然惹它。
    至于现在，维克多跳下马匹走到她旁边，微笑露出白牙，“女士，你看来饱受折磨，是谁在做怪呢？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因为我来了！”
    老女人慢慢起身，“请原谅我，但我得直接问你，你是人类吗？我已经不相信我的五感了。”
    “毫无疑问的我是人类，”维克多拿下墨镜，“瞧瞧我这身精美的甲冑，背后的双剑，还有闪闪发亮的眼睛，怎么看都是个人类！”
    “啊…好心的旅者，原来你是个狩魔猎人，我的名字是皮那斯翠。但是不行，你恐怕也没办法帮我……”
    态度不错，少年耸耸肩膀，“凯尔卓的维克多。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我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华丽的甲冑与闪亮的双剑，强者的信念与变异的瞳孔，给予受折磨的老女人勇气。
    “有个卑劣的恶魔还是妖灵缠着我不放，不肯给我安宁。我感觉得出来它想要某种东西，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每天它都会出来游荡然后离开，它现在就在树丛后面！”
    猎魔士顺着老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下午阳光普照，猎魔士的超凡视觉望去，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树丛，“我什么都没看到……等等，我好像看到一匹雄壮的黑马？是它吗？”
    “当然，没人看的到它！……你看到了！？”皮那丝翠满脸惊讶，“你也有喝下魔药？”
    注视那匹黑马淡淡的虚影，看上去它只是在附近徘徊，维克多眉头一皱，“魔药…什么魔药？你喝魔药来观察灵体？”
    “我自己调制的魔药，喝下后会头痛晕眩，但我得忍住这些症状才能看清折磨我的恶灵。”
    “能不能告诉我它怎么折磨你？”猎魔士伸手掩住嘴。
    “那头黑色的巨马，它的蹄在黑暗中重重踏地，它会朝着我跑来，停下来盯着我，接着又跑走。
    既然你能看到，那想必也看出它绝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它是恶魔的化身，黑眼珠里只有空洞，每当它来到我面前盯着我的时候，我就感受到心中那股寒意与恐惧。”
    皮那丝翠越讲越是流畅，她能察觉面前的猎魔士，盯着那匹妖灵巨马的眼神凛然无畏，而他的手遮住嘴，……是在偷笑吗！？
    用手遮住嘴，维克多确实在偷笑，他在高兴好人有好报，“女士，你的魔药是用什么熬成的，我想知道你用什么材料造成这样清楚的灵视，是致幻蘑菇、强薄蕈、还是曼陀罗？”
    少年之所以询问药材，是因为前世记忆里，皮那丝翠的灵视药水，本身虽然毫无实用价值，但是副作用非常神奇！是个很有趣的魔法药水。
    “原来你也对草药相当了解，灰头菇、我使用的是灰头菇。”女隐士和蔼的解答。
    听到名称维克多顿时眼睛一亮。在梅里泰莉神殿向南尼克嬷嬷学习时，她曾多次提起这种因为气候变迁而绝种的蕈菇。能制作非常强大的灵视药剂，古老年代降灵的最佳选择，没想到竟然会在陶森特还有留存。
    “难怪你喝药水会头痛晕眩，灰头菇有很强的副作用，我还以为它已经灭绝了！”
    “只是濒临，但还没完全灭绝，我用干燥的孢子培养几株，我使用灰头菇熬药，才看到这个梦魇的原形。”
    “原来如此，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恶魔，但其实我只能看到淡淡虚影，我需要你的灰头菇魔药帮忙看清妖灵。”
    听到肯定的答复，女隐士高兴的连连点头，“我很乐意帮你熬煮魔药，还剩两朵蘑菇够熬一剂，只是需要些时间，请进屋里来等。啊还有件事，很抱歉我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只有马铃薯有很多，酬劳也唯有马铃薯。”
    小木屋里面不算家徒四壁，因为墙壁上都是晒干的草药，但她绝对属贫困农户。而先知雷比欧达的祈祷书，还有笞鞭就放在桌上，昭示这位女士的信仰。
    维克多微微欠身，“可敬的女士，不需要马铃薯，给些灰头菇的孢子粉，并教我培育方法即可，这种珍贵的蘑菇不能就此绝种。”
    ......
    请假调整获得个结论，好想再请假啊！鸽子原来是这样诞生的，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四章 鞭笞诅咒圣马救赎

    “雷比欧达的弟兄姊妹们！
    末日即将来临！现在就弥补你的罪过，接受圣书的一切吧！我们的先知写道：“远离肉体的欢愉、避免自身的舒适，有时是应当的；重视邻人的幸福胜过自己的舒适，则是值得赞颂的。”
    所以，我们第八日鞭笞派不断鞭打自己、造成自己肉体上的痛苦，以确保世界所有的人都能承受成功。世界阴暗的角落仍然存有的邪恶、病痛或罪过，绝对不是因为我们鞭打自己不够勤！”
    ……
    关于鞭笞派的信仰，维克多没有意见，中世纪的有太多奇妙甚至邪恶的宗教探索，鞭笞派鞭打自我的选择，总比把人绑上火堆烧掉来的好。而且皮那丝翠女士也没有向狩魔猎人传教的意思。
    坐在椅子上观摩她炼制魔药，维克多认真记忆“灰头菇魔药”的成份，还好除却灰头菇，其他材料都算是正常无毒的。
    而从调剂手法来看，所谓的魔药单纯是把草药丢进去锅里熬煮，并没有特别神奇的地方，女隐士属于普通的草药师而非炼金术士。
    ……
    几个小时后，从她手中接过炼制完成的魔药，走出屋外坐在马铃薯田里，维克多一饮而尽后躺下。
    之所以选在户外试药，是因为根据前世扮演杰洛特时的记忆，喝完魔药会头晕目眩的晕倒，然后醒来就能听到他的坐骑……传奇神马“萝卜”的声音。
    没错！灰头菇魔药的副作用，能让人与马进行对话，这么有意思的药剂，炼金术士当然很感兴趣。
    而跟随他脚步出门的皮那丝翠，发现维克多跑到田里饮用魔药，完全不能理解是怎么回事。仅能归类为狩魔猎人的怪癖，转身继续侍弄草药。
    但不一会儿，虽然早就晓得饮用魔药会产生幻觉，女隐士还是眨眨眼睛、难以置信看到与听到的画面。
    只见狩魔猎人走到他的马旁边，伸手捋顺母马的鬃毛，开始向他自我介绍，“哈啰，朋友！你听的懂我说话吗？我是凯尔卓的维克多，头衔太长我就不提了，怕你记不住。抱歉过去没帮你取个名字，或是你有称呼自己的方式？愿意告诉我吗？”
    接下来几分钟，对担忧的皮那丝翠而言非常漫长，她在烦恼调剂步骤是不是有错误，或是灰头菇份量太多，狩魔猎人的幻觉好像非常严重。
    所幸他没过多久，就停止与马匹沟通的奇行，站在原地思索。
    叹出口气，维克现在的心情是非常失望的，虽然早在喝完魔药，感觉既不头晕也不目眩、只是脸颊发热时就有预感，但他还是想试试，一骨碌爬起来，主动与母马进行对话。
    语气从亲善友好到威胁利诱，他使用擅长的几种语言与马沟通，甚至尝试包括东北话在内的多样方言，然而并没什么用处，母马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单纯无辜的看着她的主人。
    终于猎魔士无奈承认，这种灰头菇魔药…至少是皮那丝翠版本的灰头菇魔药，主要的功能“马匹沟通”对他不起作用，只有副作用“灵视”，确实让那个黑色马影更加清晰。
    “对…对不起，可能是我魔药调制错误，让你产生这样严重的幻觉……你现在还好吗？”
    听到声音维克多转头，看到皮那丝翠双手交握在胸前，动作与表情都透露出紧张不安。
    抓抓头发，他柔声安抚，“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很好，并没有产生任何幻觉，当然换成某个角度来说的话，也非常不好。”
    说完摆摆手，取出恶灵油倒在银剑上，他走向黑色马形的恶灵，打算来个干净俐落的结束。
    刚才在屋里时他检验过周遭，确定恶灵有稍微吸取隐士的血液与体力。虽然没有造成明显伤害，但这样慢性的精神压力，也可能是要慢慢折磨，让受害者的痛苦持续更长时间。
    不过狩魔猎人速战速决的打算没能得逞，察觉对方毫不畏惧的冲上来，马形恶灵“暗影”转头就跑，维克多只得返身上马追击。
    这只恶灵看起来并不是太难对付，使用亚登之印形成结界，它冲进来就是笼中死斗。所以追击的过程中，少年有余裕回想，关于这桩任务的模糊记忆。
    ……
    时间很快来到深夜，听到马蹄哒哒的声音，女隐士初时有些慌乱，以为是那个马形恶灵再度来袭，但很快就听出，落地声响不是恐怖沉重而是轻松愉快，回来的是狩魔猎人！
    下床点燃烛火，她打开门迎接，黑暗之中那人那马飒爽浮现。
    骑到近处，维克多跃下马背，牵马悠悠踱步，“嗨！可敬的女士，放心一切都结束了，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个恶灵不会再出现。”
    “啊…你说的是真的吗。雷比欧达保佑，真是感谢你的帮助。”皮那丝翠双手合十衷心道谢，“快请进屋里休息，虽然没什么好吃的，但是晚上刚压好的土豆泥很新鲜。”
    将马系到木桩，再塞给它一把干草，“挺好的，我喜欢吃土豆泥，我包袱里有带些干肉，或许你愿意陪我吃些东西？恶灵造成的不良影响，一碗肉汤会好很多，鞭笞派虽然不喜欢享受，但应该不禁止偶尔吃点肉食！”
    “谢谢你的善意。”她没有拒绝。
    ……
    小木屋的餐桌上，享用土豆泥与泡软的肉干，饱受折磨的老女人，脸上的皱纹彷佛也消散不少。
    “马赛罗.克勒奇骑士……你认识他对吗？”汤匙把食物送进嘴里，维克多含糊不清开启话题。
    皮那丝翠一怔，“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将前额掉落的金发拨到后面，“不能不知道，他就是那个马形恶灵！”
    震惊下，她手中的汤匙掉落到地面，“不……这不可能，他虽然是个粗鲁凶暴，又不懂得怜悯的坏家伙，但他从来不会伤害我！”
    “不要激动，听我详细解释。我骑马追着他跑好远的距离，才追到他下葬的公墓。还好他恢复意识主动与我交流，不然我可能会直接把他干掉。
    他的确不想伤害你，但是恶灵这类存在，天然就会有失去意识的时候。现在还是刚开始，他只是偶尔难忍嗜血欲望，而且还能控制。
    但随着时间过去，他终究会慢慢淡忘一切，只留下最初的执念。但就算是为最初的执念，他也不会杀害你，只是对其他路过的人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女隐士沮丧地垂下头，“他…他的灵魂居然还留在世间，究竟是为什么不愿离去？……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看起来怎么样？为什么会变成恶灵？”
    狩魔猎人摸摸下巴的胡渣，“放心，他看起来挺好的，穿着身前陪葬的甲冑，意识清醒表达无碍，而他不能离开理由恰恰是因为你──他认为需要得到你的原谅，他才能安心前往天国。
    这个念头让他无意间诅咒了自己，换个讲法，他也可说是被你诅咒了！我相信你肯定也记得被他鞭打至死的那匹马‘火焰’！”
    “我诅咒他？不！我怎么可能会诅咒他呢！虽然我愤怒他的残暴，但我同样怜悯他的灵魂。
    是的，我当然记得那匹叫火焰的马，那个可怜的孩子，就因为在骑士比武大赛上失误，而被他活活打死，我不能原谅他的行为！
    所以我加入鞭笞派，通过鞭笞自我，衷心祈求雷比欧达原谅他的灵魂。”
    啪地打下响指，“这就是他无法离开的理由，在他心里始终记挂着这件事情，让他死后也得不到安宁，他每天过来其实是在求你大发慈悲。停止鞭笞自我，他才能获得安宁。”
    听完维克多说的话，双手掩面，皮那丝翠沉默无言，显然是陷进经典的回忆时间。
    在某些神秘的文本中，这段回忆足足可以持续好长时间，比方那美克星就要爆炸了，或是木幕的三分球，所以少年也不去打扰她，边吃边回顾骑士的告解。
    无名公墓里──
    骑士马赛罗.克勒奇，化为恶灵的他身形清晰，连头盔上插的羽毛都栩栩如生，“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是青梅竹马，我爱她，但她总是不快乐，心情永远好不起来，什么东西都无法取悦她。
    她觉得这个世界很复杂很可怕，我以为她的不开心是因为贫穷，所以我尽力让我们脱离村落，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生活。
    后来我当上骑士扈从，带她搬进大房屋，但皮那斯翠很快便厌倦那样的生活，逃离我加入鞭笞派。我离开家去找她，她却把我赶走，还说不想跟我有任何关系。”
    坐在公墓台阶上，维克多以手托腮，“你肯定做了一件让她很愤怒的事情，如果单纯是厌倦，她面对你时不会赶你走，而是该觉得心虚才对。”
    “……身处黑暗的坟墓里，活人的世界光亮又刺眼。生前我怎么样都摸不透，死后我才明白，她只是不断在追寻自我。
    徘徊在她左右，我终于看清她的想法，理解她为什么要把我赶走。
    是为了那匹叫‘火焰’的马！
    曾经我有成为骑士比武大赛冠军的机会，她为我高兴、而我想为她而赢，但我的坐骑‘火焰’却害我失败，被愤怒冲昏头的我将马活活打死。
    虽然我没有伤害到她，但那样狂怒的暴虐吓坏了她，让她拒绝原谅我！”
    “挺好的，看来你也有自觉，她充满愤怒并满心牵挂，这八成就是你死后变成恶灵的原因，你无意间被她诅咒了。”
    ……
    回想时间结束──
    “所以…后来是怎么解决的？难道你使用背后那把银剑，把他彻底消灭？”抬起头的皮那丝翠，双手交握盯着维克多。
    “不要紧张，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像这种还有意识、可以沟通的存在，没有拔剑的必要。虽然人们都说狩魔猎人没有感情，但我自觉感情还是挺丰富的一个小伙子。
    我帮助骑士开拓新思路，告诉他真正需要祈求的不是你的饶恕，而是‘火焰’的谅解，倘若被打死的坐骑能原谅主人，那才是真正的救赎！而你也会感到释怀。”
    沉默了一下，女隐士点点头，“确实如此，但是‘火焰’已经死去了。”
    “没关系，感谢我的坐骑友情代表‘火焰’聆听他的道歉，并点头表示接受。”
    “这……这样真的可以吗？你是怎么让马匹点头的？”
    “手法并不重要，事实胜于雄辩，马赛罗骑士已经获得解脱升天，那就足够了不是嘛。”维克多没有解释的意思。
    尽管用红萝卜引诱母马点头，好像是非常儿戏的作法，但既然渴望解脱的恶灵承认并且相信，那么解除诅咒的效力就是客观的。
    家徒草药的木屋里，火炉里干柴燃烧，发出劈啪哔啵的声音。
    没有说话，苍老的女人低头凝视交扣的十指，有水滴一滴滴掉落在手上。
    该说的都已说完，维克多默默吃着土豆泥，无话可说。
    兴许是风吹草动，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马嘶，来自救赎马赛罗骑士的“圣马”。
    她猛然起身端起盘子，再拿出一根红萝卜，走出门外犒赏。
    没有跟出去，狩魔猎人坐在桌前一杓杓继续吃着土豆泥，他猜测女隐士或许也有很多话，想跟“圣马”告解。
    ……
    第二天早晨，衷心谢绝皮那丝翠的马铃薯，维克多骑着“圣马”，消失在林间小路。
    至于最重要的酬劳，灰头菇孢子粉末，自然是收进草药包，并向女隐士详细确认好培育方式，等回到柯里昂庄园这个项目需要马上启动。
    虽然对自己没有效果，但是解决掉头痛的问题，狼派或其它猎魔士会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弒王阴谋闪耀觉悟

    当维克多在南方漂泊无定的时候，在北方有几位女术士恰巧讨论到他，通过千里镜传输，熟悉的视讯会议，惯例的争奇斗艳。
    三根黄铜立柱顶端的水晶，构建成三角法阵，幻化出海市蜃楼，与远方的人面对面交谈。
    今天出席这场会议的有五个人，她们是“崔托格宫廷之珠”菲丽芭.艾哈特；柯德温王室顾问席儿.德.坦沙维耶；百花谷女大公“山谷雏菊”法兰茜丝卡.芬达贝；陶森特“可敬的女士”芙琳吉拉.薇歌；还有泰莫利亚王室顾问凯拉.梅兹。
    正在说话的是柯德温王室顾问席儿，坦莎维耶女士今天依然穿着黑色天鹅绒的衣服，配戴珍珠饰品，背景是古板的实验室，“……维克多.柯里昂，他既是史凯利杰的骑士，又先后见过拉多维德与弗尔泰斯特，还是个名声很不错的狩魔猎人。
    如果他出现在德马维面前，国王与他的护卫都不会有太多提防，加上我给予的魔法支持，考虑过许多方案后，他成功的机率最高，是执行这个行动的最佳选择！”
    黑发褐眼的菲丽芭.艾哈特，双手抱胸摇了摇头，“我认同你的见解，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见过那个年轻人，他看起来很随和，但是心里深处很有主见，我不认为他会顺从我们的要求。”
    陶森特公国的芙琳吉拉.薇歌，语气轻柔地接着说道：“不久前我才刚见过那个孩子，我同意菲丽芭的观点，他不是个傻瓜，警觉心非常强，想利用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席儿冷冷一笑，“只要能够见到他，他就不会拒绝我。两位女士，没有人可以拒绝我，而不付出代价，如果你们哪位怀疑这一点，我有权觉得受到了冒犯！”
    抿了下嘴唇，凯拉.梅兹没有说话反驳，但她知道维克多绝对不会答应席儿的要求，而且任何人敢于威胁他，吃软不吃硬的猎魔士一定会试图干掉对方。不过现在没有必要讲出事实，徒然给维克多树立强敌，她打算找机会私下提醒他小心。
    今天的芙琳吉拉穿着猎装，身上仅有海蓝宝石镶嵌的圆盘装饰，背景像是在宫殿卧室。
    她摆了摆手，“无意冒犯。但很抱歉没法提供支援，我正在金塔之城，亲爱的恩瑞斯.恩希尔招唤我过来。而且维克多一个月前就离开庄园，在公国里居无定所四处游荡，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席儿一愣，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情况，没想到有这些变化。
    “我知道她在哪里，他之前就在我的帐篷里，我们一起度过两个礼拜……”凯拉心里想着，“他会每天早起，为我煎半熟蛋与微焦的培根，吃完早餐共同研究突变，接着我们做爱。
    中餐时间，他做的红酒炖牛肉真是一绝，饭后他会请教一些不懂的问题，然后我们做爱。
    晚上通常继续做爱，偶尔会先去河畔散步或草地赏月，再回去做爱……啧！想到就生气，他那些下流的伎俩到底从哪学来的──”
    “──凯拉，你有办法找到他吗？之前在维吉玛你们不是结识，难道他没有拜倒你的石榴裙下？”席儿的问话，中断她关于做爱的遐想。
    金发的小个子摸摸鼻子，“很遗憾！我跟他没建立什么私人关系。而且容我表明立场，我虽然支持你们的建国计画，但我不喜欢的部分──除去德玛维三世那个蠢货，请不要期待我积极响应，特别是法兰茜丝卡也参与其中的时候。”
    脸色一变，席儿张口就要喝叱，但菲丽芭先一步出言缓颊，“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摔断腿的痛苦与死去的人，确实不容易忘记，但是我们都要往前看，你要明白她现在是我们的姊妹。”
    凯拉不喜欢法兰茜丝卡的理由，肇因几年前造成术士群体分裂的“仙妮德岛事变”，当时法兰茜丝卡与凯拉分别属于南方与北方不同的阵营。
    转投靠尼弗迦德的术士，与传统效忠北方诸国的术士，都试图清除掉对方的势力，结果却是两败俱伤，导致术士评议会分崩离析。
    凭借出卖术士群体、还有之后的维里赫德旅，法兰茜丝卡.芬达贝，获得恩希尔大帝的欢心，赏赐她百花谷的土地，让“山谷雏菊”重建精灵公国。
    凯拉能够理解，但很不喜欢她的做法，太过冷酷！
    菲丽芭当然也没有完全相信法兰茜丝卡，但是政治动物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考虑到她百花谷的领地，就是恩希尔大帝从德玛维三世手上夺来的，亚甸国王的去世完全符合精灵的利益。
    她所在的地方是个窑洞，这种形制通常出现在依山构筑的矮人聚居地。尽管是地下山洞，但是挑高洞顶却不会显的压迫，如果维克多看到的话，一眼就会认出是“弗坚”城的设计。
    “我相信不需解释，凯拉你也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我们需要‘亚甸’本地精灵的协助，法兰茜丝卡的情报是绝对必要的！
    而法兰茜丝卡，我要向你的安排致谢。女术士未来的领主.屠龙者萨琪亚，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很乐意协助她建立国家。”
    “山谷雏菊”法兰茜丝卡微微一躬还礼。
    菲丽芭整理秩序的时候，席儿的怒气也消散许多，她平静下来开口说道：“那就算了，既然没办法找到维克多.柯里昂，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使用备用的人选。”
    法兰茜丝卡轻拍两下手掌，“不愧是严谨的席儿.坦沙维耶，我希望能知道你准备的详细情况，德玛维毕竟是个国王，身边有无数防护措施，相信有许多细节我可以帮忙调整。”
    “当然可以，但是既然这里有人并不积极参与，我认为保密起见，或许我们可以另外找个时间谈论这件事。”席儿说话的时候眼睛瞟着凯拉。
    金发的女术士看向菲丽芭.艾哈特，“菲，既然这里有人不欢迎我，那我就先离开。瑞达尼亚的事情我很遗憾，但我相信你在弗坚肯定能获得成功，有需要私人帮助的时候，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说完，凯拉.梅兹切断千里镜的传输。
    耸耸肩膀，席儿.坦沙维耶说道：“既然袖手旁观的人主动离开，让我们继续讨论吧！我所准备的人选，是我在亚甸遇上的三个狩魔猎人……”
    ……
    女术士们的会议持续，而另一边在泰莫利亚宫廷，关闭通讯的凯拉想了想，既然席儿找不到维克多，这件事情就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不过拜那个“缺爱的老女人”之赐，想到那个小混蛋，心里现在就像有根羽毛在轻轻搔弄，感觉有点痒痒的！
    ……
    同一时间在遥远南方，鼻子忽然有点痒痒的，狩猎人维克多.柯里昂连打好几个喷嚏，合理怀疑是屋里厚厚的灰尘导致。
    卡罗伯塔森林.卓斯塔玛拉庄园遗迹，就算是陶森特公国这样阳光灿烂的地方，也有照射不到的角落，这个荒废的庄园显然就是。
    抹去窗玻璃的灰尘，能看到幽冥犬还在附近来回逡巡，这种维吉玛郊区盛产的怪物，是诅咒或恶意的化身，出现在哪里就代表当地必有罪恶发生。
    考虑到它们狗多势众，要干掉它们很麻烦，所获材料又价值稀薄，维克多索性绕路潜行，直接进到庄园主屋，调查“偷汤匙怪物”的巢穴。
    虽然时间是白天，但是雾气弥漫阴暗，猎魔士喝罐猫药水，启动超凡视觉侦查线索。
    房屋里到处都悬挂着汤匙，用材料区分有木汤匙、铁汤匙、银汤匙还有金汤匙，形形色色的汤匙还能用尺寸区分大小，用花纹区分价格，这个怪物算的上是汤匙收藏家。
    进到餐厅，墙壁上赫然书写着诡谲的文字，“无人会与你共桌同餐，你的汤匙不能让你满足，永远别想在镜中看到你的倒影。”
    靠近这些文字，狼派徽章会起魔法反应，意味着文字是被诅咒的。
    放轻脚步，观察灰尘的分布，维克多沿着壁炉的手印找到一本污损的日记，封面上的名字是“玛琳·卓斯塔玛拉”。
    稍微翻阅日记内容，概要就某天有个乞丐前来庄园乞讨，被拒绝后发下诅咒，不久后她发现胸部开始长毛，从私下求助到终于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怪物的过程。
    至此维克多基本上能确定，现实情况与前世记忆没有太多偏差，而读到后半段，感受她逐渐失去思考能力，用支离破碎的意识书写下文字，更让人感到心酸。
    ……
    我不能思考，写字愈来愈难了。
    寂寞。没有家人…
    吃，我要吃，没有好汤匙，汤池都空了。
    没有，能吃，痛…
    镜子，说谎，不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墙壁上书写的三段文字，语气明显是对受害者玛琳小姐的诅咒，对照她受害的症状，先知维克多清晰理解到正确的解咒方法，应该是这样解释。
    “‘无人会与你共桌同餐’──变成怪物，没有人愿意与怪物用餐──找到真正愿意与她共桌同餐的人。
    ‘你的汤匙不能让你满足’──用汤匙吃不进去东西──用餐时她不能使用汤匙。
    ‘永远别想在镜中看到你的倒影’──镜中照不出她的外貌──但不使用汤匙喝汤，端起汤盘喝完，刚好能从汤盘反光看到自己。”
    换言之只要找到玛琳，主动与她一起用餐，不使用汤匙而是端起盘子喝汤，就能解开她的诅咒。
    心中有底的猎魔士，循着灰尘脚印来到厨房，超凡五感确认过怪物──玛琳小姐不在这里。
    果然灶上只留下她的大锅在这边，悠悠哉哉的晃到锅旁，他探头看里面煮的东西。
    猛然一阵反胃，维克多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无意识间忽略掉，解除诅咒最根本的重点，要跟她对饮一碗汤……。
    问题就是这碗汤…可不是那么好喝的，要知道玛琳小姐变成的怪物是“斑纹妖鬼”──食尸鬼的近亲。
    这锅绿色的黏稠不明物质，大部分是她的唾液，恶臭只是基本要素，肯定还有许多未元物质，一口下去，满满不可言说的神秘惊喜。
    虽然凭完美的猎魔士体质，喝下去肯定不会死，多半是脸颊发热，最严重也就仙人体再现，可是喝这种东西实在很挑战心理界限。
    维克多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就走，当自己没来过，最多回去就通知杰洛特大师，雇用他有空闲的时间，过来陶森特干了这碗浓汤？
    “砰砰”的脚步声飞快接近，环顾周围没有地方躲避，猎魔士无奈的与怪物打个照面。
    形如骷髅消瘦，瞳孔翻白无神，暴突尖牙与殭尸利爪的标配，披着破烂的亚麻裹尸布，说实话玛琳小姐变成的斑纹妖鬼，这副模样真是让人不敢恭维，看到会做恶梦的那种！照镜子也看不到自己，或许算是施咒人的怜悯！？
    斑纹妖鬼进到厨房，发现有人丝毫不害怕，镇定若恒的站在锅旁，她反而吓了一大跳，连续后退好几步，试探的嘶吼与挥动爪牙。
    没有恐惧，惟有怜悯。
    一声喟叹，从旁边拿起两个汤盘放到锅旁，狩魔猎人伸手指指大锅，接着谨慎绕过妖鬼的位置，在她视线中坐上餐桌，抄起一根汤匙拿在手上比画。
    歪头盯着餐桌前的人好一会，她喉咙科科发出诡异的声音，抄起汤勺盛满一盘深绿色浓汤，缓缓递向对方。
    确认维克多接过浓汤放到面前，斑纹妖鬼很快的也给自己满盛一盘，接着碰的跳到桌旁准备用餐。
    看到汤盘里墨绿的恶臭，拿着汤匙的手剧烈颤抖，虽然刚刚同情心泛滥，脑子一热就坐上餐桌，但真把这碗东西喝下去，会不会比死更难受？干脆用阿尔德震倒她，拔腿就跑？
    自我斗争天人交战，眼看不能再拖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察觉…这碗汤热呼呼的！？
    剎那维克多精神力骤然拔高，闪耀的觉悟比金色的太阳更辉煌，福至心灵的他将汤匙放进汤里，不可思议炼金术──“战斗炼金”发动！
    这是一次超越自我的升华，炼金术士维克多.柯里昂，第一次在非火红眼的状态下，施展消耗超高的战斗炼金术，通过他高度控制的结果，七彩光芒全然收敛，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外泄。
    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先左右摇晃汤匙，再松手任汤匙掉落桌面，维克多端起汤盘示范，一口气咕嘟嘟嘟喝干不含半点杂质的纯净水，百分百的欸曲兔欧。
    跟着仿效的斑纹妖鬼，也抛去汤匙，端起汤盘咕嘟嘟嘟的喝干深绿色的浓汤。
    终于，在喝完瞬间透过见底的汤盘，玛琳小姐再次看到自己。诅咒的三个条件于焉逆转，她发出刺耳的尖叫，摔开汤盘倒在地上打滚，同时猎魔士的狼派徽章也在猛烈震动，呼应诅咒解除的魔法余波。
    没过多长时间，从草药包拿出斗篷，维克多包覆住衣衫不整的玛琳小姐，她虽然很瘦也很虚弱，但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士，非礼勿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庄园琐事节庆开端

    “亲爱的雷瓦索尔大师：
    我清楚你多年以来倚靠追猎潜逃罪犯为生，我尊重并理解你丰富的经验，所以有个不同寻常的任务要委托你。你可能很疑惑为什么我用书面说明、为什么我们不能亲自会面？
    其实……以我现在的状况，亲自出现是很危险的──不是我危险，而是与我见面的人危险。这就别谈了。问题的核心是我可能被诅咒所害，也有可能是以前草药医生给我的药所造成的副作用。
    在我拜访过她之后不久，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急切希望解决我的怪病，所以才想找你帮忙。我想要你找到一个以前曾经在这里靠卖草药过活的女人。
    找到她之后，问她有关她给我开的草药的事，愈详尽愈好。如果我的痛苦是她造成的话，就逼她把解药拿出来。你绝不会后悔的，我很有钱，给你的报酬不会吝啬。
    如果我的痛苦跟这位草药医师无关，就让她走，因为这代表我受到一个可怕诅咒的影响，只有众神才能解除我的痛苦，这个诅咒必然是一个流浪汉所下，他在某天晚上我招待朋友时来到我的庄园。
    你找到那个流浪汉的话，我给你的报酬就加倍。不幸的是，关于这个流浪汉的特征，我只记得他卖镜子。我知道情报很模糊，但总比没有好。我信任你的专业能力，祝你好运。”
    玛琳·卓斯塔玛拉敬上
    ……
    与荒废的卓斯塔玛拉庄园截然不同，柯里昂庄园的窗户每片玻璃都铮明瓦亮，可以清楚见到外面的景象。
    今天是庄园护卫培训营，第五期学员毕业的日子，总教头安古兰女士，全身披挂意气昂扬，指挥着众人进行铁人三项结训测验。
    阳光下挥汗如雨的男性，让庄园的主人想起他逝去的青春，当然他一点也没有要参与进去的意思，美好的回忆一次就已足够。
    端起红茶啜饮，培根香脆起司香浓，维克多在家里宽敞的餐厅享受早点。
    而座位对面，玛琳女士正在阿福的照料下用餐。她此时还很虚弱，被恶毒诅咒折磨，百余年没有吃过东西的身体，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健康。
    心底叹气，解除玛琳·卓斯塔玛拉的诅咒，或许对她本人来说，是另一段痛苦的开始，亲朋好友全部过世，可怜的老太太此刻孤苦无依。
    还好有堪称管家之鉴的阿福接手，不然自己真的只会救人，没有耐心也不擅长处理后续的照护。
    视线回到手上的信件，前几天在卓斯塔玛拉庄园解除掉诅咒，他抱着晕倒的玛琳女士离开前，偶然发现这封陈旧的信件，于是顺手带走。
    事后打开来看，信件是玛琳完全变成怪物前，写给一位狩魔猎人的委托，内容基本上与日记没有太多出入，唯有信尾提到的小细节，让维克多颇为吃惊。
    试图询问受害者详情，可惜她也记忆模糊，信上的文字记载，就是她知道的全部。
    关键字就是“卖镜子”的流浪汉，可能是在资料片登场，号称“镜子大师”的域外魔鬼，一个无法力敌只能智取的邪恶存在。
    “算了，怎么说也是百余年前的事，对那样的存在来说，他应该也看不上自己这样的小虾米。”
    把信纸折迭收好，维克多用餐巾擦拭嘴角，向玛琳女士致意，起身招呼阿福到外面说话。
    轻声安抚玛琳，管家把工作交给女仆接手，跟上狩魔猎人的脚步。
    他们站在庭廊对话，花园菊花盛开。
    “辛苦了，昨晚回来到现在，我观察到庄园有许多美好的变化，这段时间你做的不错。”
    对庄园主的褒扬，管家阿尔弗雷德.富提，抚胸表示感谢，“很高兴你能满意，威克阁下。你不在的时候，庄园新近聘雇共五十九个人，包含四十五名护卫、八名家政妇，五个葡萄园工人，以及经过特别培训的贴身女仆，或许你希望──”
    “──我没什么希望，”维克多笑着摆手打断，“我的房间属于私人领域，习惯亲手打理，不需要贴身女仆，安古兰愿意的话可以安排给她。
    然后往后关于人事聘用裁撤，也交给你监督管理，我没问起就不需向我报备。
    一位称职的管家，该比主人更清楚庄园管理的详细情况，管理众仆、分派工作、监督和验收，保证主人庄园里的一切运转良好。
    而我的责任是享受生活，睡在干净床铺，吃美食喝好酒，还有穿着簇新的礼服，参加形形色色的宴会，与风情独特的佳丽跳舞。
    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推下墨镜，管家阿福鞠躬，“再透彻不过。”
    维克多举手伸展背肌，“下午我与安古兰带着‘拉菲’出发，前往鲍克兰城参加明天的葡萄酒节，庄园这边的庆典就交给你管理，还是老样子，不要让他们在我的喷水池里乱搞！
    这趟旅行不确定会在城里待几天，但肯定不会到冬天才回来，麻烦你照顾好玛莎女士，让她尽快恢复健康，昨晚你也有听到这些年她承受的折磨与痛苦。还有她算是我的‘客人’！千万不要弄错定位。”
    “肯定不会弄错的，先生。”
    “嗯…我不在的时候，除去那些关心‘拉菲’或‘桑斯雷多迷惘’的访客，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考虑了一下，“就我所知没有。”管家认真的回应。
    ……
    几个小时后，维克多与安古兰两马并驾，十二名守卫护送装载‘拉菲’的马车，一行人迤逦北上。
    睽违月余没与团员谈心，幻影旅团的团长当然要把握时间补上，百里长堤毁于小小蚁穴，“马掌钉”的故事他从小铭记。
    说实在安古兰当家作主的表现，出乎维克多意料的精采，不仅带出一支有模有样的护卫，居移气养移体，现在言谈举止、俨然也有几分贵族风仪。
    而听完团员的故事，团长也讲述他探索莫吕教授实验室的收获。叙述里凯拉.梅兹当然是无法回避的组成，不过维克多轻描淡写的带过，安古兰也不甚在意或者说心里有数。
    闲聊中不知不觉鲍克兰城在望，忽然想到刚才问过管家的问题，“啊…我不在的时候，除去那些关心‘拉菲’或‘桑斯雷多迷惘’的访客，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想了想，她揪起粗眉毛，“是有个情况很奇怪。”安古兰认真说道：“差不多你回来十天前，有个雇佣兵打扮的人来到科里昂庄园，说想请猎魔士解决一个隐形的怪物！”
    “隐形的怪物！？”
    “没错，他说运送货物经过高贡山脚的时候，忽然间血雾弥漫，然后他们的人一个个被拖进雾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死去，用刀剑砍劈也没有砍到任何东西。
    现在他和他的伙伴在鲍克兰城调养身体，留的地址是雉园酒馆，说你回来之前他会一直在那边等你。”
    “血雾……或许是小雾妖？虽然不确定是什么怪物，不过委托听起来还蛮正常的。再说如果他们还在等我，雉园酒店连住十多天，这个财力肯定没话说，可以敲他一大笔钱。那么你说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安古兰嘿嘿奸笑，“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身上闪烁淡淡红光，对我保持有敌意，作为求助猎魔士的委托人，你觉得这个现象正常吗？
    要知道我可没有变异的眼睛，是百分百的人类。
    而且那家伙看起来紧张惶恐，但我总觉得他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在意这件事，我的直觉判断，更像是想把你引去高贡山脚。
    摸摸马鬃，维克多毫不怀疑安古兰的想法，所谓鹰眼视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存在，一切阴谋在她面前几乎无所遁形，只要想害她、她就会知道，所以这件委托必然是有问题的。
    但是他也不会想的太复杂，他知道自己现在也算是薄有名声，会有许多人想利用自己，去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这点自觉维克多还是有的。
    “干得好，不愧是你，等明天葡萄酒节结束，我会让朋友查查他们的背景，来历不明就先把他们扣起来，看他们想搞什么鬼！其他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少女搔搔头，“嗯…上午发生的算不算？感谢你放弃贴身女仆啊，我超

 第二百五十七章 葡萄酒节拉菲登场

    今天可爱的鼬鼠，金发碧眼的开明女士.安娜.亨利叶塔女爵，穿着得体的礼服，站上观礼台接受众人的欢呼，宝冠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须知不管哪个世代，美貌都是种硬通货，虽然没有像群众那样的热烈欢呼，但是维克多也是微笑鼓掌，尽管天然对王权缺乏敬畏的少年，飘飞的思绪又飘往失礼的地方去。
    脸颊收敛的弧度完美，眉毛形状端丽，眼睛神采飞扬，最关键的是那颗性感的泪痣，以及巨＊未亡人的属性，丹德里恩真是有福之人哪。
    像弗尔泰斯特那样懂得欣赏人妻的专家，见到这位亨利叶塔大公，肯定也会欣赏她的美貌，诚恳地邀请她开展彼此深入交流。
    胡思乱想间陡然，“啊！是她！”猎魔士惊讶的发出声音，吸引到旁边“桶二代”霍拉斯的注意，“怎么了吗？看到认识的人？”
    维克多以手掩口，“不，没什么事，只是想起先前在石化鸡蛇酒店，看到一个女人长相与公爵夫人非常相似！”
    听到他说的话，卫兵副队长耸下肩膀，“是吗？那可真有意思，开明女士的打扮是公国时尚的先锋，模仿她的女性不计其数！当然也说不一定，你看到的就是公爵夫人本人！她可不是坐在宫殿里的统治者，而是充满行动力的勇敢女士。
    如果问起对女士的看法，我会告诉你她性格中最鲜明的部分应该是勇敢，而不是开明。
    话说回来，能与公爵夫人相像，那肯定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士。”
    “确实是个超级美丽的女士，”维克多表情严肃，没有半丝笑意地想着，“现在这个时间，那个与安娜叶塔相似的女人已经开始活动了吗？确实这也比较合理，毕竟是想夺取国家的阴谋，从几年前就开始准备才是正常……”
    没过多久，想通的他表情解冻，在欢快的节庆上想这些无解之事实在无聊，在那个女人启用她的老情人──忘记名字的高等吸血鬼之前，再怎么样她造成的破坏也都很有限，况且那时候还不知道在不在陶森特呢？留给白狼.杰洛特与他无敌的命运之剑解决问题吧。
    维克多会认真考虑是有原因的，随着越了解这个世界，明确自身战斗力的排位，他对某些个体实力难以力敌的存在，就越懂得敬畏，不会想去轻易挑衅。
    猎魔士距离无敌，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虽然两个世界都有虚空特性，可是种类截然不同，很多炼金世界他从小见到大的虚空特性，在这里都还没有找到。
    比方祖母十八岁时，为她赢得捣麻糬大赛冠军的搅拌棒，就附加有“金色三叉戟”，“漫步异界之须”，“元素王座”等等光听名字就很唬烂，殴打六道神魔的特殊效果。
    遥想当年风采，她一手夏姬八打神威赫赫、威震绝域，“这一棒！叫你灰飞烟灭！”
    就连炼金工房墙角的扫帚，别看毫不起眼，那可是名为“天界大扫除”的传奇炸弹！
    要是手上有这些玩意儿，他也敢向诸王怒吼、朝神魔咆哮，可惜他没有，所以像是“镜子大师”那种域外邪魔或“高等吸血鬼”这样规格外的存在，他情愿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他承认心里恐惧死亡，现实不是游戏可以读档，一次失败的对话选择，一个无法对抗的敌人，人生可能就画下休止符，甚至死去也不得安宁的话，活着不好吗？
    炼金术士考虑过是不是世界观差异，导致虚空特性的匮乏，不过在干掉果亚特，从它手上获得“泰坦之握”这个轻减武器重量的特性后，证明强大的虚空特性还是存在，只是绑定强大的怪物，所以还得一步一个台阶地走。
    就在维克多想着奇异心事的时候，葡萄酒节的盛会开始，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惯例地先向开明女士致敬，用葡萄藤杖敲击木桶。接着侍从们用钉锤，为橡木桶装上开关，装盛好一排排刚品出滋味就没了的一口小杯，陈列在各个酒桶前让众人排队取用。
    整体流程的概念，其实还蛮像某些选秀节目的竞争方式，入场费用是五十弗罗林，交给每人五十枚木片代币，在这里所有人都是有投票权的代表，也允许他们现场推广拉票。
    每种酒都限定品尝一次，酒桶旁有个钱桶，喝完如果觉得好喝就投掷二枚至多三枚木片当奖励，不喜欢也必须投掷一枚木片到桶子里当酒资。
    虽然品酒结束后木片可以兑换回弗罗林，但会来这里喝酒的，都是不差钱的市民代表，退钱是看不起谁哪？所以他们几乎都会把木片用光。
    因此来参加比赛，基本上是稳赚不赔，还有可能一步登天，影响所及几乎公园所有庄园都有出酒，琳琅满目三十多种口味，展开激烈竞争！
    最后钱桶里最多木片的就是葡萄酒节的优胜，会获得陶森特大公的丰厚褒奖，爵位只是最基本的，还会有其他有形无形的赏赐。
    而宫廷品酒师贝诺，作为公国品酒第一人，使用的是特制的银色代币，一枚等于三十木片，也就是说他对每样酒最多可以抵九十木片，代表三十人的意见。
    而安娜叶塔与今天不在的芙琳吉拉，使用的是特制的金色代币，一枚等于五十弗罗林。且被她们全力支持的红酒，不只获得表面上的一百五十弗罗林，更是个明显的风向标，吸引许多人去尝试她们喜欢的。
    也就是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霍拉斯笑的露出牙龈与酒窝，“…啊，终于…美妙的时刻！我们先从哪里开始好呢？你需不需要先到餐桌吃点东西垫胃？”
    见维克多摇头，他接着说道，“那么我建议…从拉维罗堡开始，即使在美景处处的陶森特公国，拉维罗堡的风光也是数一数二，该地的葡萄孕育了‘艾佛露丝’、‘费欧拉诺玫瑰红’、‘波米诺’和‘东之东’等口感绝佳的葡萄酒。
    而要是你喜欢白酒，我相当推荐两座竞争葡萄园的酒，科罗纳塔与佛蒙提诺。至于在北方据说相当受欢迎的‘鲍克兰白酒’，出自托力赛拉堡葡萄园。”
    猎魔士轻笑一声，“先喝别的，拉维罗堡的没有新鲜感，我太熟悉他们的的风味！”
    从来到狩魔世界起，秉持不缺钱的人生、要喝就喝最好的，拉维罗堡出品的几款红酒可说是维克多餐桌上的常客。而为求经典‘拉菲’也能符合陶森特人的口感，作为参考最近又再喝过许多。
    接着他搓搓下巴，“科罗纳塔与佛蒙提诺的白酒也不用，先前帮他们解决些小问题，各自送我好几桶。尝起来有新鲜柑橘的芬芳，酸度清晰鲜明，你有兴趣等会我们再盛点鸡肉搭配。”
    霍拉斯嘴里啧啧有声，“你这话说的真内行…完全听不出你来自北方……若你认为桑司雷多谷产的葡萄酒太过单调，我推荐较不为人知却同等美味、在布列薛山谷所产的品牌。
    我们先从波梅洛葡萄园所产的‘布列薛之岸’试试。我记得一二六零到一二六三年分，那几年的风味特别香醇浓郁，不晓得现在怎样。或者你不喜欢甜口味，旁边的祖巴兰城堡提供甜度较低的‘纽夫堡’。陶森特北方的努拉古斯和桑色列，他们生产出口北方著名的‘陶森特红酒’。卡斯特达奇雅今年也带来一些细致的玫瑰红酒。”
    吹响口哨，猎魔士轻笑吐槽，“哇呜！瞧瞧你这如数家珍的模样，不愧是桶匠公会会长的儿子，你才是真正的内行人！”
    斜睨维克多一眼，霍拉斯摊开两手，“副…是副会长，别故意漏一个字来取笑我。拥有权力并不可耻，总要有人管事的，只要不刻意滥用！
    他们并肩走到布列薛之岸的酒桶前，“桶二代”端起试饮杯品尝，咂咂嘴感受丹宁在口中炸开的滋味，“说起你似乎信心十足，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拉菲’的情况吗？”
    微微晃动酒杯，散逸的酒香，勾起猎魔士回忆，“嗯…这酒我喝过，一个危险的女人请的。至于‘拉菲’能不能被接受并喜爱，贝尔镇谚语说，‘酒香只怕巷子深’！
    看看那边排队的人龙，我必须感谢克雷斯普伯爵的鼎力相助，虽然他是抱着恶意为我宣传，但是最终结果还是要回归品质说话。
    ‘拉辉洁队似里没有齁过的船新苟味，挤需体验一小杯，里造会干我一样，爱象节款红酒！’”
    “‘酒香只怕巷子深’，这句话说的真有意思。虽然不晓得你最后在说什么？但感受到你绝对的自信，连我都被勾起好奇心，不介意我暂时离开去排队试试吧？”
    “贝尔镇方言，涵义就是你正准备做的。拉菲绝对是你没有喝过的全新口味，只需体验一小杯，你就会跟我一样，爱上这款红酒！”
    微笑举杯，维克多一饮而尽。
    霍拉斯大笑，也举杯一饮而尽，暂时离开。
    ……
    维克多的信心，当然不仅只是“拉菲”的品质，仔细思考就能发现，公国的评选机制是有漏洞可钻的，世界上本来也就罕有绝对公平的比赛，对爵位志在必得的柯里昂阁下当然也有些手段。
    比方品酒会刚开始，泰莫利亚的黄金鹰，或者说泰莫利亚的安古兰，就拉着宫廷仕女中公认最美的薇薇恩.塔布里司小姐，来到众所瞩目的“拉菲”酒桶前排队。
    如前所述，不管在哪个世代，美貌都是硬通货，薇薇恩小姐首选拉菲，自然会有许多人愿意尝试美女的选择，其中当然包括“金毛的爱情傻瓜”。
    站到她们后面护花，勇敢的吉劳米.劳恩法尔，在这个场合充分展现骑士的风度。并在薇薇恩投下三枚木片后，毫不犹豫地跟进放下三枚木片。
    维克多知道心理会影响生理，良好的心理期待，是体会美酒妙处的必备因素，否则哪怕是好东西，也可能基于错误判断，反而误认为是奇怪的味道，故导引舆论有其必要。
    而既然有美丽的薇薇恩.塔布里司女士，第一个吃螃蟹并给予高度评价，那么许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游离人士，也能定下心来排队试饮，形成良好氛围。
    很快象征传统的拉维罗堡，与新兴的柯里昂庄园前，就分别排起两条长龙，而从喝完后酒客脸上的表情，可以清晰看出他们都很满足。
    不过有所区别的是，喝过东之东或费欧拉诺玫瑰红的人，会继续去尝试其他红酒，因为它们的好众所周知，而且产量明确容易购买。
    但是喝过拉菲的人，很多却开始寻找柯里昂庄园之主，想与他确认红酒产量，并率先预定几桶。
    他们是红酒商人，喝到好的新品红酒，本能就是先买上几桶投资，维克多.柯里昂之名，一下子在会场中开始口耳流传。
    端着另一杯红酒品味，薇薇恩皱起好看的眉毛，“真是不可思议，喝过‘拉菲’之后，其它红酒的口感都会让我想起她，真是让人难忘的滋味。拉菲是个女孩的名字对吧，是不是维克多的初恋？”
    “肯定不是，千万别对他有奇怪的想象，这个名字很可能只是基于贝尔镇奇怪的幽默感！但你如果这样问他的话，他有很高机率会与你说一段，他与拉菲缠绵悱恻不可不说的纯洁初恋故事！
    相信我，我被他坑过太多次，他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得像真的似的，结果事后才知道他在瞎掰！”安古兰舔去唇边酒渍，干净俐落的出卖维克多，薇薇恩年纪还小，可不能被坏心肠的猎魔士拐走。
    听闺蜜说的有趣，宫廷仕女吃吃娇笑，漂亮的睫毛搧动，“我才不信你的说法，你该不是喜欢他，怕我与你竞争吧？”
    安古兰压住胸口乍起的呕吐感，“雷比欧达的高丸啊！我发誓跟他绝不可能，我们是伙伴、是兄妹，但肯定不是那种意思，我跟他都心知肚明。”
    瞥见维克多恰好结束与某人的对话，薇薇恩微笑举杯，“记住让我帮忙的报酬，满满一桶拉菲，不能食言喔！”
    “柯里昂家族有债必偿！”安古兰举杯回敬。
    喝完酒的塔布里司小姐，提起裙摆走向柯里昂先生。
    耸耸肩膀，安古兰决定去找安娜叶塔女士，在她耳边吹吹风，按照维克多的说法，女爵大人越早品尝，“拉菲”最终的评价就会越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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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传奇诞生的这一天

    说到“拉菲”，很多人第一反应就会和七零年这个年份联系起来，大家都肯定七零年拉菲是品质的保证，更是身份的象征，能拥有并品尝她的人非富即贵。那么，为什么七零年的拉菲这么珍贵呢？
    那要从拉菲的诞生地──柯里昂庄园的历史说起，这座位在鲍克兰南方，西迪力加湖畔，被誉为酒中至尊的葡萄园，最早是由霍谭斯家族所建立。
    陶森特公国有许多小型的葡萄园，他们可能连家徽都没有，出产的葡萄酒也没获得特别高的评价，曾经的霍谭斯就是这种地方，最知名的“桑斯雷多迷惘”也不过刚踏过红酒男爵门槛。
    但是既不幸又很幸运的，一场蜈蚣入侵的天灾，使他们破产倒闭，说到这里或许已经有爱酒人士，在私心里悄悄感谢蜈蚣！
    没错感谢蜈蚣吧！它让“保护伞”徽记的柯里昂家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地幻影旅团──维克多与安古兰兄妹，在一二七零年接手霍谭斯，并正式更名为柯里昂庄园。
    而他们两兄妹接手酒庄，初试啼声的成名之作，就是柯里昂先生以他初恋女性命名，经典传世的七零拉菲！关于他八岁时与初恋相遇的凄美故事，请见拙作。
    众所周知，在拍卖市场或流通市场上，即便是同款葡萄酒，好年份与不好年份的葡萄酒，价格也可以是天壤之别的悬殊。
    如八五年的拉菲，市场零售价为一万元左右，而七零年的拉菲，市场零售价不会少于一百万元。同出柯里昂庄园，相同葡萄园，相同栽培方式，相同的酿造和陈酿工艺，为何价格差别那么大呢？
    差别就在传奇程度，缔造经典传奇的原因有三点！
    首先就是七零年，肇因蜈蚣肆虐与产权易手，那年柯里昂酒庄的葡萄太晚采摘，过于成熟的果香异常浓郁，多数专家都认为这样的葡萄酒寿命很短，很难在桶中继续熟成。
    加上新接手酒庄的是个狩魔猎人，过往没有酿酒经验，于是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柯里昂庄园，能做出什么好酒，恐怕连重现过往的“桑斯雷多迷惘”都做不到。
    其次就是神奇的“克雷斯普伯爵”，这个人在历史上的评价毁誉参半，有不少间接证据指出，他极可能不是一个诚恳踏实的经营者。
    但他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当时无人认同的情况下，克雷斯普只凭借参与庄园交接，与柯里昂先生短暂交流，就坚定不移的相信他。并在葡萄酒节前整整一个多月，竭尽心力为拉菲奔走疾呼摇旗吶喊，比对自家的葡萄酒都还上心。
    最后就是当七零年的拉菲都还在橡木桶，度过她第一个月的陈酿熟成时，柯里昂先生就以其一生的名誉宣称，七零年拉菲将是十三世纪最传奇的酒种。
    遥想当年他预先放出的酒评：“我的拉菲风味复杂浓郁，带有黑醋栗、紫罗兰、雪松和玫瑰的香气，入口醇厚，单宁柔滑，酸度怡人。谁能不给拉菲满分的评价呢？我认为这款酒肯定值得一个红酒子爵。”
    在五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回首看过去，所有人都必须承认，柯里昂伯爵真是个谦虚的人！
    传奇之所以经典，在于不可复制，而历史的奇妙与缘分，同样让人感叹。
    ──品酒专家.贝诺之子阿诺，笔于晚秋
    ……
    品酒会上，柯里昂庄园的酒桶前，安古兰笑的像偷到鸡的黄鼠狼。
    安娜.亨利叶塔女士陶醉的闭上眼睛，“雪松，铅笔，黑醋栗甜酒，还有一点花香，交织成让人难忘的香气。这支宝石深红的酒，口感非常浓郁集中，能感受到黑果和红果的层层香味。
    噢我的天！‘拉菲’竟然如此优雅复杂，柯里昂庄园的表现让人震惊，我需要更专业的意见！我的宫廷品酒师呢！？你，快去把贝诺找过来试试这个。”
    陶森特大公毫不犹豫的指派骑士弥尔顿，而她的命令也迅速得到贯彻，拥挤的人群散开一条通道给品酒大师过来。
    “嗯……散发着非凡的香气，甜美的甘草，烟熏，雪松，墨水，黑加仑子和泥土气息。而在这迷人的香气之后……”宫廷品酒师贝诺，从闻到香气起就变了脸色，认真慎重的闻香，然后小口啜饮，闭上眼睛细细体会。
    周围喧嚷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降低声量，等待贝诺大师最权威专业的评价！
    不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欠身行礼，“感谢殿下，这是近三年来我最惊喜的一次品酒！……她是一款酒体饱满、丰满浓郁，肉感十足，低酸度的极品。
    不愧是开明女士，发掘出这款世纪杰作，我认为在密封醒酒器醒六到八小时后，这支酒能带来更加动人的体验！而且现在还不是她最好的时候，至少再五到八年才能达到完全成熟。我保守估计她能陈年五十到六十年。
    在这里我公开向柯里昂酒庄的主人发出邀请，希望他能拨空与我小小交流，建议如何鉴赏这个复杂深刻的味道，并私人向我出售几桶‘拉菲’。”
    “哇喔！”旁听的群众们，齐齐发出惊叹的呼声，谁都知道贝诺大师很久没有如此盛赞某款红酒。
    有安娜叶塔的三枚金币与贝诺的三枚银币珠玉在前，已经在排队的迫不及待，还没排到的也赶紧加入，在酒桶前形成超越拉维罗堡的人龙，排着队来给拉菲送钱。
    而就在不远处，听清贝诺大师的评语，霍拉斯.富涅斯举杯，“提前恭喜你，柯里昂阁下！”
    维克多挑挑眉毛，“我应该谦虚地说，只是运气好！还是不客气地说，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作为新鲜出炉的拉菲爱好者，我希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样美好的滋味不该昙花一现！”话讲完，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幸灾乐祸，“刚刚我看到克雷斯普伯爵过来找你说话，怎么样，对于大力宣传的拉菲表现如此优秀，他有什么说法吗？”
    “他希望能预先购买十桶拉菲，溢价！”
    “啊…果然是和谈的意思哪……”
    “我猜测是想要地东西不同，过去是想要葡萄园，但现在葡萄园不重要，珍贵的是配方！”
    “不仅如此，还有地位不同，你不是陶森特人所以不懂，以前‘桑斯雷多迷离’不算什么，他才敢向霍谭斯或刚接手的你做些小手段。
    但是现在你有正火热的‘拉菲’，啧啧啧！他敢碰一下柯里昂庄园试试看，极品红酒忽然断供，开明女士肯定会派公国卫队确认问题，接着他就有大＊麻烦了！
    ……所以，他想和谈，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维克多摊开双手，“还能怎样，当然是答应他啰，和气生财嘛！至少表面上他是拉菲的天字第一号支持者，我特别暗示他一些酿酒的秘诀当作奖励，回去记得跟你爸说，最近有人会去收购桶匠公会的烂木桶。”
    听出话里的陷阱，霍拉斯笑的露出牙龈与酒窝，“啊…我代表桶匠公会感谢你，你可真是个坏家伙！柯里昂阁下！”
    “那里哪里，富涅斯先生，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比不上你家学渊源。”
    就这样，欢乐的葡萄酒节持续到傍晚落幕，理所当然柯里昂庄园的“拉菲”，赢得全场最佳的头衔。
    “一二七零年的红酒之王”，维克多让安古兰代表柯里昂庄园接受表扬，一方面奖励她先后拉来两位女士品酒，另一方面，不管怎样这种大型的公开场合，人类还是比狩魔猎人更适合出现在观礼台上。
    反正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柯里昂兄妹里的哥哥才是酿酒人，几天后在宫廷里的授爵仪式，届时才是维克多出场的时候。
    ……
    夜晚回到下城区，“幻影旅团”在掉书袋酒馆里吃晚餐，旁边好几桌人都在进行充满节日气息的占卜：用一杯葡萄酒和一块奶酪，透过奶酪与葡萄酒在口中混合的微妙滋味，可以预测将来配偶的名字。
    端着红酒与奶酪匆忙奔走，酒馆老板和女招待们工作之余，自己也不忘喝上几口。
    搭配佛蒙提诺出产的白酒，维克多撕咬下大块香草烤鸡，“……所以我应该感谢你泄漏旅团重大机密，导致我被塔布里司小姐取笑嘛？”
    听出团长语气不善，事态发展可大可小，安古兰轻轻咳嗽两声，“抱歉，我不知道那是机密，只是随口乱讲，我没忘记你说的，拉菲的典故是小山丘的含义。
    况且谁能预想到，威克你竟然会讲起初恋故事？你变化多端的初恋上次明明是亚丝娜，上上次好像是蕾──”
    “──住口！你这金毛做错事还敢顶嘴！下次不许再犯！”维克多干脆的喝止少女爆料，没想到闲聊时的瞎掰都被牢牢记住，还用来反哥一击，这种记忆力用错方向的妹系跟班不行，得找时间好好教育！
    吐舌头做个鬼脸，晓得又混过一次，安古兰乐呵呵的伸手来抢香草烤鸡，掉书袋酒馆做的这道料理很不错，不会比雉园酒馆的招牌菜差太多。
    吃到七八分饱，她又加点一盘奶酪。
    “你要干嘛？莫非你也想占卜未来配偶的名字？我强烈怀疑你将来会有配偶！”少年没好气地吐槽。
    少女擤擤鼻子，“你不是说迟早天下无敌嘛？天下无敌的妹妹会缺好男人？”
    把前额掉落的浏海拨开，维克多无话可说，任由安古兰把葡萄酒与奶酪塞到嘴里咀嚼。
    这时忽然有人匆匆进到酒馆，是认识的人──霍拉斯.富涅斯──公国卫队副队长，见到人就招手再比向外面示意出去说话，。
    想到节庆结束前拜托他的事，维克多敲两下桌子，安古兰立刻放下金币结账，跟随脚步离开。
    三人来到酒馆外的空旷处说话，不虞有人能听到内容。
    “什么情况，让你急着跑来找我，雉园酒馆住的那两个雇佣兵有问题？”猎魔士率先发问。
    听到是这件事，安古兰顿时也提高警觉，毕竟那两个雇佣兵最早是她接触的。
    霍拉斯神情凝重地摇头，“不是有问题，而是有很大的问题，抓起来审问的结果，他们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那赛尔省过来的，而是来自泰莫利亚的佣兵──‘教授’的手下！或许你也听过这个名字，尽管他在陶森特还没有犯罪纪录，但这种恶名昭彰的人，不管到哪里都值得提高警觉。”
    注意到说出名字，幻影旅团的两人都神色变化，副队长捏捏手腕，“看来你们认识教授…那他们的供述应该没有问题。”
    “哦，他们招认出什么？”
    “两件事，首先怪物是真有的，他们也真想雇用你，但是会刻意模糊危险性，引你去被怪物杀死或两败俱伤。第二件事比较紧急，就在今晚……他们要趁你不在的时候袭击柯里昂庄园，但我认为很矛盾的是既然跟你有仇，为什么不针对你，反而要挑你离开的时候袭击？”
    啐了一口，“谁知道那个王八蛋是怎么想的，或许教授是不敢面对我？因为我曾干掉与他搭档作恶的法师！所以只敢伤害我的手下作为报复。”随口猜测，维克多比个告别手势，迈开脚步就要往马厩去。
    一只手抓住猎魔士，不让他离开，副队长霍拉斯表情严肃，“不用着急，威克，事关拉菲，这不单只是你的事，公国卫兵是你的后盾。我已经通报队长戴米恩，他正进宫等候开明女士召见！”
    明白对方好意，思索了几秒，维克多扳开霍拉斯的手，“没关系，我跟安古兰可以保护自己，一刻也好我想早点回去，那庄园我住起来很舒服，阿尔弗雷德也是个很好的管家，可不能让匪徒糟蹋了。而且这次我不会让教授那个混账再跑掉。”
    右手握拳挡在嘴边，副队长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知道拦不住你，帮帮忙说到做到，保护好自己，我可不想当第一个因为拉菲而下台的副队长。”
    “相信我，你不会！我在庄园等你们。”

 第二百五十九章 柯里昂庄园的访客

    月黑风高造人夜，结束一天的忙碌，在酒桶节定情的采收工克里斯与洗衣妇卡戴珊小两口，寻求刺激不在家里，跑到葡萄园里面办事。
    正在热情之时，黑暗中忽然“飕！”的一声，然后采收工趴在洗衣妇身上再也不动，汨汨液体从身体里流出，不幸的采收工，成为柯里昂庄园被袭事件中的第一牺牲者。
    幸运的是，安古兰过去一个多月的严苛训练没有白费，教授的手下更不是令行禁止，训练有数的特种部队。
    所以当卡戴珊的第一声尖叫，划破夜晚的天空，早被操练出反射动作的庄园卫兵，立刻以小组为单位执行防御计划。
    这为教授带领的盗匪佣兵带来很大麻烦，加上庄园灯火通明的环境，失去隐蔽优势只能明刀明枪的厮杀，很快他们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就铩羽而归，被打的抱头鼠窜。
    “狗屎，本地招募来的全是垃圾，这群陶森特人连普通庄园的护卫都比不上！袭击都能打成攻坚，他们唯一的优点只有便宜，还有死去不用付钱！”教授嘴里喃喃咒骂，率领泰莫利亚带来的主力加入战斗。
    ……
    月黑风高杀人夜，结束白天的休闲，在葡萄酒节大放异彩的维克多与安古兰兄妹俩，遥望庄园起火倒映天空的火红，他们勒停马匹。
    将几罐药水递给安古兰，“你从外围开始下手，行动小心一点，不需要留活口。”幻影旅团的团长语气淡漠，“我直接进主楼里找阿福，其他人手再招就有，忠心有能的管家难得。”
    副团长兼首席打手默默接过药水，点头表示收到指示，她知道威克现在这个模样，代表他真的生气了！无须大叫大嚷的心意已决！
    或许是来自和平的贝尔镇，他通常表现出不喜欢杀人，很好说话的特征，甚至让人担心他遇到危险会妇人之仁。
    但自从在维吉玛，见过他火红眼的姿态，安古兰就不再怀疑维克多拥有生存必须的冷酷，那张脸换身范海辛套装，就是“诺维格瑞的屠夫”！
    而从他开杀戒后的表现，也一再证明，只要威胁到他平静的生活，那就是他的敌人，而面对敌人，他从不讲究手段。
    抽出“黄金鹰”，安古兰隐遁进黑暗中，有鹰眼视觉指引，敌人的红色光芒鲜明出众，呼唤着她去切开他们的身体。
    目送少女离开，从草药包取出马铠为马披上，乌德维克护甲，烈焰之击出鞘。
    骑士.凯尔卓的维克多，重装冲锋！
    ……
    此时柯里昂庄园主楼二楼，“教授”与“管家”正持剑对战，火光缭绕中，他们俩人有许多相似之处，比方他们都使用一把细身刺剑，都带着圆框墨镜，年龄似乎也相仿。
    而显著区别在于阿尔弗雷德.富提是结实的光头，而海耶斯.布伦登是个瘦削的分头。
    海耶斯发起进攻。阿尔弗雷德招架，回砍，俯身，跃起，抓住对手的手腕，将他推向墙边，并用膝盖撞上他的腹股沟，一阵剧痛。
    本能抓住阿尔弗雷德的脸，海耶斯将剑柄重重砸向他侧面，猝不及防下管家只能用手挡住，小臂发出咖咖的骨裂声。
    贴身互殴勇者胜，正想再用膝盖顶对方，阿尔弗雷德忽然察觉剑刃反光，本能地后退举剑，恰好架住突袭的第二把短剑。
    剑与剑碰撞铿锵，两人狼狈分开，教授嘿嘿嗤笑，“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我承认看走了眼，陶森特人也不全是外面那堆垃圾，但你简直莫名其妙，既然有这样卓越的剑术与战技，不去当雇佣兵或骑士，却跑来当个管家，你是有毛病吗？”
    推推墨镜，阿福嘴角一丝不屑，“你才是蠢货！拿剑刺进别人身体，夺走生命是很容易的事，困难的是让生命井然有序、各司其职的运作！
    我的姨母，富提家族的创始人说过，‘所谓管家，就是为人们分配那份应得幸福的人！’我不认为教授你这样的谋杀惯犯能够理解。”
    “啧啧啧，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或许将来我也会找个这样的管家。
    你训练的护卫表现不错，但我们人多势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坎拉蕾拉’，卡席雅.凡.坎亭，我立刻转头就走，还会带走所有活着的手下。
    难道维克多把庄园交给你管理，你就让它陷入火海中焚烧殆尽？别再塘塞我说这里没有这个人，我的手下亲眼看到她躲在这里工作！
    那个绿色眼睛的臭表＊子让我们奔波好几个月，别看她长得漂亮，可不是个好东西哪！已经有很多人因她而死，活着不好吗？何必为她牺牲生命！”
    墨镜与墨镜互视，彼此都看不出对方真实的情绪，事实上教授是胯下痛得厉害，想用言语瓦解对方斗志，而管家的小臂同样伤的不清，需要时间缓缓。
    ‘坎拉蕾拉’或卡席雅.凡.坎亭，阿尔弗雷德真的没听说过这个人名，但海耶斯提到的绿色眼睛，让他想到某人，某个丝毫不像家政妇的漂亮女人。
    他摇摇头，“真难想象？我居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确实没必要死伤那么多人，更不能让庄园付之一炬！”
    “我保证信守诺言！”察觉有机会说动，海耶斯露出得意的微笑。
    “但是我拒绝！”阿福挥剑划破空气，“被你这样恶臭的人渣称呼为表子，我合理怀疑她是梅里泰莉的化身！”
    “你他玛德找死！”教授瞬间暴怒。他刚刚这样说是真不想纠缠下去，一方面基于李道克斯子爵的指示，一方面他也确实有些畏惧──能干掉阿扎的维克多，回避他并不可耻。
    按动腕部器械机括，咖咖弹出折弩，海耶斯装置弩箭，“愚蠢的管家，你以为激怒我，我就会忽视背后吗？”
    他猛然转身，瞄准接近的身影，按下折弩机括！
    飕！弩箭电光石火的射出！
    下一秒钟，阿尔弗雷德的表情从惊慌到惊喜，教授的表情从狰狞到绝望！
    快剑一闪斩落高速弩矢，那个接近的身影有着很长的头衔，阿福承认虽然已经背好，但正式场合要不要这样唱名还是让他犹豫，毕竟实在太过浮夸。
    不过现在这份犹豫开始松动，因为近距离斩落弩箭不常有，表情如此快活更是难得。
    普通时碧蓝的眼睛，此时一片火红，“虽然这个比喻一般用在恋人之间，但是……真高兴我们的距离如此接近！”
    眼前身影笑容灿烂，语气诚恳，他是柯里昂庄园之主，凯尔卓的维克多！
    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教授举剑直戳猎魔士胸口，想冲出一条逃生路径。
    冷不防他那双变异的红色眼睛，陡然旋转起来，“亚克西！”强烈的精神冲击迸发，连阿扎都不能免疫，教授自然无法抵挡。
    脑中恍惚一片空白。
    “我…我的手呢？”被剧痛惊醒，海耶斯.布伦登难以置信地看到他持剑的手，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他的手竟然被砍断了？什么时候！？
    而他口中的变种怪胎，正潇洒的舞动剑花，“真有趣，你什么时候产生我会跟你斗剑的错觉？恭喜你，少了一只手的你，现在可以叫‘只教授’！”
    在恐惧的教授眼中，猎魔士的身影彷佛变得无比巨大，完全笼罩住自己，他害怕的连连倒退，直到被杂物绊倒。
    他大喊：“不！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死我，就没人能约束外面的上百佣兵，里面还有一个法师！我有带法师过来喔！你想冷血的看整个庄园人都死光吗？”
    又是剑光一闪，海耶斯发出凄厉的哀嚎，因为他右脚膝盖以下都被砍掉，“惨叫吧！教授，再大声一点，想想那些被你谋杀的人，维吉玛旧宅邸笼子里的人，他们都在听着哪！我要你死发自真心，今天雷比欧达都救不了你！”
    “慢着！不要，我是受人指使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幕后主谋吗？”
    这句话成为布伦登先生的遗言，猎魔士抓住教授的头发，砍掉他的头。
    提起海耶斯死不瞑目的首级，维克多呵呵冷笑，“可喜可贺，你现在成为‘无头教授’了！”
    接着呵呵笑声越来越响亮，从冷笑变成狂笑。
    “哦呵呵…喔呵呵呵……哦喔哈哈哈哈哈！”左手遮脸，他立姿诡异，笑的邪魅狂狷，“wryyyyyy！胜利是属于我维克多哒！依然从未改变！”
    如果没有人制止，庄园主狂欢的时光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然而管家是有职业素养的。
    “咳咳咳……”用礼貌的咳嗽中断他的笑声，阿福深深鞠躬，“恕我直言，柯里昂阁下，从嘲笑无头教授开始的表现，不是高雅贵族该有的仪态，对你的形象不好。我能理解除掉这样的恶棍满怀欣喜，但在他人面前请收敛起来。”
    吹了声口哨，维克多抛下首级，“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失态了。外面还在战斗，我去解决匪徒，你组织人手灭火，开始收拾残局吧！”
    “你的意志！”
    走到门边他转过身，“对了阿福，你刚刚拒绝教授的话我很

 第二百五十九章 魅影无痕爱情傻瓜

    凶狠霸道，挥出电光石火一击的家伙，现在停止追杀，沉静地观察手爪，露出一丝发现有趣事物的表情，“很好的剑，很好的技巧，你看起来不是匪徒，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异质化后的吸血鬼之爪，硬度迹近黑钢，能在上面留下划痕，这个人类女性手上的剑绝对是神兵利器，不是普通盗匪能够拥有。
    而且纯靠本身技巧与力量挡下他一击，战斗力堪称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在他漫长悠久的人生里，这样的人物并不多。
    他很久不做非必要的杀戮，倘若刚才误杀也就误杀了，但既然她活下来，那就拥有对话的资格。
    “我是安古兰.柯里昂，柯里昂庄园之主，智慧生命，你是谁？为什么来到我的领地？”
    “智慧生命！？”咀嚼似的复述了一次这个词汇，中年男子嘴角上扬、微微点头，“抱歉擅自进到庄园，我与朋友追寻这批盗匪而来，要从他们手中保护一位女性，我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没有敌意，请在这里稍待片刻，今晚的邪恶袭击很快就会结束。”
    尽管中年男人的态度转变，但安古兰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紧紧握着黄金鹰，剑尖前指。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爪击雷轰电闪，刚刚她只要稍微犹豫，现在肯定身受重伤。
    维克多固然说过，不能叫怪物，要称呼它们“智慧生命”。但同样也强调，就算他们不少个体融入人类社会，可是拥有漫长生命与强大力量的存在，比方法师或者高等吸血鬼，从来不宜全盘套用普世的道德标准。
    利爪倏然回缩，几秒间变形成人类的手，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看着少女的架式摇头，正想开口说话时，忽然见到有人从她背后接近。
    不用回头，安古兰也知道来的人是谁，那熟悉的轮廓，辉煌的深蓝灵光，标志出幻影旅团的团长维克多。
    从主屋中出来，猎魔士就发现在他进屋处决教授的短暂时间里，庄园多处的战斗都已平息，奇妙的是尸体数量显然不对。
    原本以为是组织度不严的匪徒选择撤退，可询问瘫坐休息的护卫，却得到一个让他震惊的答案，在战斗时出现血雾，将匪徒吞没撕碎，却对他们这些穿制服的护卫视若无睹。
    肯定是高等吸血鬼！
    虽然从下手选择能判断他是友军，但是友军误击也是常有的事，他的出现完全在意料之外，万一安古兰跟他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眼下找到人的时候，看情况是单方面在警戒，对方甚至正收回手爪。
    火红轮回眼紧紧盯着前方的中年男人，狩魔猎人掌心微微出汗，但没有拔剑，虽然来的时候就有预感，但预感成真又是另一回事。
    他认识眼前这个人，曾经在陶森特冒险的最终强敌，虽然不记得名字，但这张脸与黑色长大衣的形象肯定不会弄错。
    而本来无所谓的高傲，注意到少年变异的瞳孔，中年男人面色微动，“猎魔士维克多.柯里昂…庄园主先生，很抱歉弄脏环境，不过在匪徒袭击的背景下，我相信你不介意这点小事。请放心，拉菲很安全，我确认过酒窖没有被入侵。”
    维克多有些惊讶，对方态度礼貌，不仅知道自己是谁，还知道拉菲的重要性。
    “阁下你认识我？不管怎样感谢你今晚的帮助，也感谢你对拉菲的关心，或许你愿意让我以主人的身分，招待客人一杯红酒？”
    “客人！？”瞥了安古兰一眼，中年男人双手抱胸，“她很清楚，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确定是邀请我作客？”
    “再明白不过，但我们没有必要开战，就算是不速之客，主人认可来者，来者就是客。”说完狩魔猎人抚胸致意。
    闭上眼睛几秒后睁开，中年人抚胸还礼，“狄拉夫.范.德.艾瑞廷，为深夜突然造访致歉，我与朋友攻击这批盗匪，是要寻找并保护一位藏在庄园中的女性，或许你愿意帮助他──”
    “──威克！拜托别拔剑！”不远处传来响亮的呼喊打断对话，“安古兰你也把剑收起来，狄拉夫是我的朋友！我能用性命保证！”奔跑过来的人赫然是雷欧，狼学派狩魔猎人。
    赶到近前停下脚步，他皱眉左手摀住小腹，背对高等吸血鬼，面向维克多与安古兰伸出右手，“别这样，一切都是误会，狄拉夫不是敌人，是我拜托他帮忙救人，我来保护陷身危险的莎莎，她躲在这边工作！”
    微妙的肢体语言说明很多事情，例如雷欧绝对信任狄拉夫，但不能说明更多事情，比方莎莎究竟是谁，为何女术士芙琳吉拉，谋杀惯犯教授，现在连猎魔士雷欧都要找她？
    翻个红眼，维克多没好气的说道，“闭嘴蛋头！这里没有误会，至少没有你想象的那种，我正在邀请狄拉夫先生作客！而且没看错的话，你的小腹正在渗血，先跟我回主楼包扎，然后你想找谁，狼派兄弟还能不挺你？”
    “蛋头”是雷欧的绰号，因为发型与头型的缘故得名。安下心的毛躁年轻人，惊奇的看了下对面的火红眼与内涵的九勾玉，转身面向高等吸血鬼微笑，“如你所见，狄拉夫先生，看眼睛就知道我跟他是同一个型号的，我们是交情很好的兄弟，要一起去主楼吗？”
    但是狄拉夫摇头拒绝，“没有必要，既然你的问题解决，那我就先走了。”
    接着看向维克多，“我有参与品酒会，拉菲的口感难得，请务必让她年年不断。”最后看向安古兰，“抱歉！”
    作风简洁明快，维克多还没衡量好要不要爆些未来的剧情猛料前，他已经化作清风黑雾，飘散在夜空之中。
    不比安古兰相处过的那位温和有礼，狄拉夫是外表冷酷的类型，就算是友非敌，高等吸血鬼的存在感也太过强烈，所以确认狄拉夫离开，剩下三人互视一眼，气氛顿时变的轻松和谐。
    他们都是年轻人，过去在凯尔莫罕混得很熟，安古兰虎的一拳就捶在雷欧肩膀，“好你个混蛋，找个凶巴巴的家伙来吓人？还是在我的地盘上？”
    雷欧顿时痛的龇牙裂嘴，“拜托！大姐，我那里也有伤，小腹一箭肩膀一箭，这可是段差点死去的际遇，快带我去治疗，我保证坦白招认！”
    “差点死去？肯定是为了那个女人！”想起教授的说法，维克多一针见血，“别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我，这件事必须得通知维瑟米尔，新人训练完毕立刻坠入爱河？我评估这个笑话起码能说上一个世纪！”
    言谈间三人缓步走向主楼。
    安古兰嘿嘿窃笑，“啊哈哈呵！青春期的烦恼，少年雷欧的烦恼！我说你怎么不去‘贝儿之家’轻松一下？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就冲动！要知道冲动是魔鬼啊！”
    果断闭上嘴巴，雷欧行使缄默权。
    维克多伸伸懒腰，“哟！我亲爱的安，你也知道贝儿之家啊！但是雷欧这种手腕不足的人恐怕进不去，那边是半会员制的，没人带不给进去。
    本来如果今晚庄园没被袭击，我还打算带你去那边调查研究，为你将来经营的技院考察经验，老板娘说很欢迎新同业开张。她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的……对，良性竞争促进发展！”
    “喔！团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就我所知贝儿之家的风评确实……”
    眼看维克多与安古兰这两个不靠谱的越讲越歪，顾不上沉默的决定，雷欧忧心问道：“莎莎她在这边过的好吗？今晚这么混乱，她会不会到伤害？”
    向安古兰眨眨眼睛，维克多笑意吟吟，“不用担心，作为安古兰的贴身侍女，她在这边待遇很好。碰到紧急情况的避难动线是我亲手规划，只要莎莎还在庄园，管家阿福会找到她的。”
    ……
    一段时间过后，维克多坐在庄园的餐厅大吃大喝，安古兰也在旁边胡吃海塞，至于包扎好绷带的雷欧，食量同样不小。
    边吃边听完他的故事，维克多直觉想海扁雷欧，因为他所知全部关于莎莎的情报──几乎等于没有！
    简单来说新人训练完毕后，维瑟米尔说要去奥森弗特活动，单飞的雷欧选择留下，巧遇被追杀的莎莎英雄救美，共同行动半个月，最终于石化鸡蛇酒店分别。
    而想海扁他的主因，倒不是这家伙为爱奋战，而是他行为失当！共同行动半个月，竟然只牵到手吻到脸，下面就没有了！？完全没考虑到听众想听的是纯爱吗？特玛德简直丢尽狩魔猎人的颜面！
    至于高等吸血鬼的问题倒是很单纯，据雷欧说，狄拉夫很欣赏他的高贵牺牲，所以在高贡山脚救下他。也就是那场杀戮，导致教授派人来请维克多去狩魔，被安古兰察觉有问题，幻影旅团今天才会及时赶回柯里昂庄园。
    总而言之，事件在无形间形成闭环，才有最后的相聚，缘分妙不可言。
    就在这时，管家阿福进到餐厅，身后领着一个年轻女性。
    而一见到那个年轻女性，雷欧就猛然起身，撞倒椅子都没发觉，痴痴地走向对方。
    “卧槽！我是跟爱情傻瓜有缘吗？先有个吉劳米，现在又来个雷欧……”心底吐槽，维克多却开启超凡五感，仔细关注莎莎的表情与眼神。
    对于这位棕发碧眼的美丽女性，她的身分与被追杀的原因，少年心中有些猜测。在维吉玛干掉阿扎的时候，与他对话的那人紧惕性极高，当时判断幕后指使，不是尼弗迦德就是瑞达尼亚。
    而现在与阿扎共事的“教授”，被派来追杀一个尼弗迦德逃来的人，那当时与自己对话的人，很可能就是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
    被帝国情报机关盯上，却受到女术士芙琳吉拉的庇护，考虑到女术士集会所的存在，维克多猜测，莎莎可能是她们派到李道克斯身边刺探情报的人。
    想到可能是尼弗迦德内部，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维克多就厌恶的皱皱鼻子。
    接下来面对莎莎，维克多有两个问题，首先要确上述推论的真实性，需要询问她一个问题。其次对待她用什么样的态度，是另一个问题──不需要问，只要用心观察就能得到答案。
    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莎莎抬起头面对雷欧，脸上透出喜悦的甜美笑容，他们拥抱并亲吻面颊。
    “哦，莎莎，我简直不敢相信，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没有事情……”
    “我也是，雷欧，我几乎以为会永远失去你，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旁边精密观察的维克多，无论是眼神表情动作，都没看出啥问题，看起来他们俩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就是对话太恶心人。
    侧头看向安古兰，她对维克多翻个白眼，也点点头表示没有恶性感受。
    维克多向管家阿福招手，示意给莎莎安排一张椅子在雷欧旁边，让她也坐下来休息。
    接着他清清喉咙，把注意力引到身上，对视她眼中美丽的翡翠，“莎莎，在这里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我希望接下来你的表现也能证明值得信任，告诉我，你是‘坎塔蕾拉’，或者卡席雅.凡.坎婷吗？”
    雷欧一愣，刚才大部分都是他在讲述，没想到维克多开口就说出些他一无所知的东西，只能疑惑的看向身边。
    垂下头颅，莎莎发出轻柔的叹息，“没错，我就是坎塔蕾拉，也是卡席雅.凡.坎婷，终于还是被找到了，你是哪方的人呢？”
    维克多拿起面包撕开，用刮刀抹上奶油，“我恐怕不是你现在想象中的任何一方，我属于狩魔猎人雷欧的朋友。
    此外受本地‘可敬的女士’芙琳吉拉.薇歌委托，寻找一位可能化名莎莎，棕发碧眼的女性。她说你会愿意接受她的保护，是这样吗？”
    莎莎从绝望中猛然抬头，“是的，是这样没错，芙琳吉拉女士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将奶油面包塞进嘴里咀嚼，维克多的两个问题都得到答案，莎莎是女术士集会所的人，追杀她的是李道克斯子爵的部下，而她与雷欧间是真的巧遇，也真的有些微妙感情。
    到此为止，对狩魔猎人来讲已经足够，他不会想去探问，究竟是什么特别情报，才让瓦提尔先生千里迢迢派人追杀，那些在他看来都不是重点。
    迎着雷欧担心的神色，柯里昂庄园的主人，下达宣判，“莎莎小姐，卡席雅.凡.坎婷，以雷欧朋友的身分，柯里昂庄园欢迎你作客！
    很遗憾芙琳吉拉女士，最近前往尼弗迦德未归，所以你或许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我可敬的管家阿福，会安排你与雷欧先生的住处，你们可以在庄园安心享受平静。”
    牵着莎莎的手，雷欧与她起身鞠躬，“谢谢，谢谢你威克。”
    维克多连连摆手，“坐下坐下，别整那些没用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地主，别那么紧张！试试这款巧克力酥塔，吃下去心情会轻松不少。”
    ……
    吃饱喝足宾主尽欢，即将各自回房休息，忽然维克多想到件事，拉住雷欧单独说话。
    “我留你下来是想确认，狄拉夫帮助你，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雷欧一脸迷惑，“不，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他那样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不需要怀疑他的用意，他其实是个很单纯、很不错的家伙！”
    “麻烦就麻烦在他是个很单纯的家伙，你能不能找到他？”
    “不，我不能，他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吗？。”
    维克多摇头，拍拍雷欧臂膀，“那没事了……回房请莎莎帮你确认下伤处有没有渗血，好好干，我看好你！”
    丢下让人听不懂的话，没理会狩魔猎人的追问，炼金术士径自前往酒窖的炼金工房，解决吓人火红眼的问题。

 第二百六十章 黎明之前日出之后

    对葡萄酒庄园来说，库藏酒窖当然是重中之重，仆人免进的神秘处所，但柯里昂庄园让他们津津乐道的特殊地方，在于它的酒窖不叫酒窖，门口挂的木牌是。
    黎明之前的炼金工房里，维克多顶着火红眼尝试熬煮“高阶黑血”──对抗吸血鬼的秘药，这种亢奋状态很适合研究新配方，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回应安古兰的抱怨。。
    拿着拉菲当啤酒，吨吨吨吨对瓶吹完，她一拍桌子，“呔！你居然说狄拉夫单纯？要知道我差点被他干掉，就像烤肉串那样串在那只爪子上，黄金鹰都斩不断的爪子，别跟我扯雷吉斯啊──草药大叔人很温柔，绝不会这样一言不合就下死手！”
    几年前杰洛特的寻女小队里，曾有位高等吸血鬼参与，他就是总背着草药包的雷吉斯，最后在故事序章的斯提加城堡决战中，死于高阶术士之手，真的是之手，被抓在手中活活烧死。
    这件事是杰洛特说给安古兰知道，而团员理所当然转述给团长知道，不过维克多听到这件事，感觉雷吉斯八成没死，只是处在假死状态。
    他虽然不知道“高等吸血鬼只能被同类杀死”这个无赖的设定有没有应用在真实世界，但像这类重要配角的生死，前世记忆从来没有让人失望。
    感觉她有些喝醉，他掏出两管解酒药放桌上，“没要跟你扯雷吉斯，虽然你差点扑街，但这跟他的性格关系不大，考虑到今晚这样匪徒处处的情况，攻击偷窥的人很正常！
    但是…如果你真的很生气，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袖手旁观，他就会掉进一场阴谋，最后被杰洛特砍死或余生都痛苦悔恨。”
    安古兰眼睛一下睁得晶亮，就像高瓦数灯泡似的，“又是预言！？又是大叔动手？”
    维克多点点头，“对，已经有些征兆，保守估计几年内就会发生，个性决定命运，有些事无法避免。动手者当然是命运的首席打手，白狼杰洛特。”
    “就不能换一个人嘛？为什么命运不选我，总要找大叔当打手？”
    “当然是因为人家能打，而且天运加身啊！他就是我常跟你说的那种主角命，打不赢都能逃走或莫名战胜。”
    原本维克多是不信命的，但是回顾杰洛特的历史，很多应该比他强的人，最后都倒在他剑下，比方斯提加城堡的邪恶术士，或者自己见过的贾奎斯，辉煌战果让他不能不感叹，或许真的有主角命存在。
    “他是主角命！那我们算是什么？”
    “重要的搞笑配角！快乐活到大结局那种，像丹德里恩那样幸运快乐不好嘛？”
    “他哪算的上运气好！我跟你讲当初南下兵荒马乱的时候……”
    黎明之前，轻松愉快的谈话持续。
    ……
    日出之后，柯里昂庄园迎来尊贵的客人，可说是从霍谭斯家族经营以降，百余年最尊贵的访客，就连佣仆也都忘怀昨晚的血火，津津乐道于发生在眼前的荣耀场面。
    陶森特公国开明的女士──安娜.亨利叶塔大公亲自莅临，卫队长戴米恩.图尔与副队长霍拉斯.富涅斯率兵随行。
    说实话惊见安娜叶塔，维克多感觉莫名其妙，身为国主亲上火线关注治安，有必要吗？但另方面不可否认，家里遭灾后，当地领导前来慰问，心里感觉暖暖的。
    想起霍拉斯先前提过，女士的称号比起开明更适合勇敢，少年承认她行动力的确不凡。
    上前为她牵住马匹，她俐落地跳下马背，“真高兴见到你安好无事，维克多阁下。”
    “亨利叶塔殿下，谢谢你的关心，但我还不是阁下。”维克多抚胸行礼。
    “没关系，你下午就是了！私底下你可以叫我安娜叶塔，安古兰人呢？”
    “呃……她昨晚苦战脱力，现在还在休息，请放心她绝对没有受伤。”
    “那我得去看看她！”丢下这句话，她雷厉风行的就往主屋里走，丝毫没给庄园主反应的时间。
    维克多瞥过大块头戴米恩，不意外地看到他眼中一丝无奈，接着几人赶紧跟上。
    没过多久时间，从脱力的安古兰房间出来，安娜叶塔地脸色有几分古怪，就像看见一个酗酒酣睡的人那样……幸好她没说什么，只是瞪了庄园主一眼，没揭穿他友善地包装。
    维克多将他们一行人请进餐厅，让侍从招待他们甜点红茶，接着指派管家报告情况。
    面对贵客，阿福特别拿下墨镜，“开明女士，各位可敬的先生，容我向各位报告昨晚的实际情况，整理现场留下七十多具尸体，其中四十五具属于匪徒，其他护卫与仆佣的损失，已经做过尸体辨认并分类整理，目前暂时全部放置在庄园东北角的晒衣场。”
    女爵殿下看向戴米恩，他会意点头，离开前去检视。
    接着她转向维克多，“亲爱的，我为你的损失哀悼，我们会找出这起恶性事件背后的主谋并追究到底，如此攻击一位红酒贵族，想必是针对拉菲而来，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维克多眨眨眼睛，忽然感觉到彼此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位女士的言行天马行空，总是能为他带来惊喜，就像先前以为她想谈恶兽的事情，结果却突然谈起写书。
    按照雉园旅馆那两个雇佣兵的口供来理解，昨晚属实是教授针对猎魔士的报复！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实际上是帝国机关针对坎塔蕾拉的搜捕。
    以女大公身分能接触到的机密，别说前者，就算是后者维克多都可以接受，但安娜叶塔是怎么说来着的……她认为是第三种可能——红酒战争！？
    是谁灌输给她的天才构思？想到这边他眼角余光瞥向副队长，那两个匪徒是霍拉斯亲自审问的，难道他隐瞒实情，没向女爵说清楚？
    察觉维克多的视线，霍拉斯微微摇头，眼中一抹无奈……
    好吧！总之先顺着她的话来分析嫌疑人。
    ……
    经过一个小时的鸡同鸭讲，清醒过来的安古兰，陪同安娜叶塔女士，去参观她领衔训练、战力惊人的庄园护卫，戴米恩自然是寸步不离。
    狩魔猎人也终于有机会，与桶二代详细交流，昨晚发生在鲍克兰的事情。
    他们坐在阳台躺椅，手上各拿着一杯红酒。
    “你给我个解释，刚那一个小时是啥状况，我陪着殿下把大大小小的红酒贵族怀疑个遍，是因为你没把口供交上去吗？”
    “交了，但女士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阴谋最怕脑补，确实没有那么简单！维克多心想，可惜你脑补的方向完全错误。
    庄园主喝干杯中红酒，“所以为了彰显公国威仪，下午会有大批贵族前来，共同见证女士为我受爵，让其他人知道拉菲是我的，不许任何人进行直接袭击，否则就是在挑衅国家，确实是陶森特人的逻辑。”
    副队长做个鬼脸，“不要讽刺！反正提前授爵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女爵亲临表示恩遇，未来能省去你很多小麻烦！”
    远远瞧着正勉励护卫的一行人，霍拉斯有感而发。
    “我得说你们护卫的战斗力也太惊人，以寡敌众都能留下这么多具尸体，没想到除去本人战斗力强悍，你对练兵也有一套？”
    “这我可不敢居功，他们全部是安古兰自己搞出来的，我完全没有插手！”
    这时庄园门口有人抵达，看到来人身穿“黑日”的服饰，维克多不禁皱起眉头。
    虽然已经让雷欧与莎莎回避，但是尼弗迦德毕竟是陶森特的宗主国，黑日大使还是颇具影响力的人，他来是纯参与授爵还是会有所暗示？问题就在莎莎获到的情报，值不值得瓦提尔先生把事情闹大？或者说敢不敢？
    尽管从教授他们伪装成盗贼来看，李道克斯子爵不惜一切的机率很低，但是──
    “噢对了，你

 中秋佳节单章

    做梦了，梦到在上大学，住在港片八零年筒子楼那种地方。
    隔壁间是个想要当模特儿的女孩，常常有摄影师去帮她拍照，拍的都是些不知羞耻的照片，顺便做些不知羞耻的事。
    我也不知羞耻的效法古人凿壁借光，但是我比较科学，知道用镜子反射，没有直接眼睛贴在墙壁的洞看！
    接着我忽然惊悚，我居然没有选课，也不知道明天要上什么！要赶快加签跟老师求情，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几年级！
    越想越不对劲，前后逻辑矛盾，这他玛德根本毫无道理！我再混也不会忘记选课！
    陡然间，我忆起自己毕业多年，所以现在是在做梦！？
    坐起身，窗外微明，真是个悲伤的梦......
    还在念书的人哪，当珍惜眼前时光！
    西门泰泰.笔于2020/10/01.凌晨5:50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从今天开始当阁下

    下五时间，柯里昂庄园，主卧室中。
    “威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好参加仪式了吗？”说话的霍拉斯笑得不怀好意，因为薇薇恩.塔布里司小姐正在帮维克多整理领口。
    他表情恬淡面不改色，“好的，我们可以开始了，谢谢你女士。”
    她摸着耳朵低声说道，“那刚刚和你提的事情？”
    “不用担心，狩魔猎人是有职业道德的，你没有向我咨询过任何关于你朋友的事！我更不会因为你宣扬我的初恋而另眼相看。”
    听到维克多的保证与自嘲，薇薇恩笑的很开心，提起裙襬行礼，“向你致意，愿你的脚下没有尘埃，柯里昂阁下。”
    猎魔士与副队长下楼走向大厅，经过管家阿福一个早上的忙碌，现在这处成为临时授爵的会场。
    早在庄园整顿之初，维克多就说过不用省钱，所以现在稍微布置，许多原本并不情愿出席，认为是乡巴佬所在的高层贵族，站在金碧辉煌的会场，都不得不承认柯里昂先生是个有品位的人。
    而伫立大厅中央，众人目光的焦点，自然是安娜.亨利叶塔大公，她用侍从带来的礼服──一件翠绿色的蓬蓬裙，换下早上穿着的猎装。
    前后服装对比，维克多可以断定她今天没有穿束腹。这边必须强调的是，不需要依靠外在配件，曲线本身已经非常好看。
    站在安娜叶塔侧后方的是卫队长戴米恩，帕尔梅林与弥尔顿则护持在两侧，上档次的大厅作为临时宫廷相当合适，于是不断有人趁机上前觐见求助。
    抵达后等待的时间，维克多从前来观礼的群众中看到不少认识的人，其中拉菲最忠实的支持者克雷斯普伯爵，与尼弗迦德的大使希拉德，这两位贵族是维克特比较不想见到的。
    至于正在与女爵殿下交谈的贵族，人戴着羽毛装饰的大盆帽，穿着也很体面，但是话语却是在哀哀求告说他家的葡萄今年遭灾，磨坊最近的生意也很不好，希望宫廷能给予关照，最好还能减免赋税。
    “切…那位拉阔司伯爵是有名的小气鬼！天知道他以前居然还是个骑士，你将来可千万不要变成他那样的人。”霍拉斯低声解释，显然这位小气的骑士，是公国贵族的谈资笑点。
    柯里昂阁下耸耸肩膀，“我其实很少碰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霍拉斯听到拼命憋住，才没有殿前狂笑失仪，他可一点都没忘记这位炼金术士刚到鲍克兰时，是怎样对骑士群体敛财的！
    场上开明的女士考虑片刻，接受拉阔司伯爵的请求，让宫廷每个月订购小麦粉与黑麦粉各十二袋，打发掉这位贪婪的经营者。
    快忍不住笑场的霍拉斯连忙上前几步，用周围人都能清楚听到的声音，报告一件所有人早就清楚看到的事实，“殿下，凯尔卓的维克多，正等候你的召见。”
    蓬松的金发自然披散肩膀，安娜叶塔头上的冠冕是绿宝石与翡翠装饰，接连的觐见似乎让她有种身在宫廷的错觉，于是她曼声咏叹：“亲爱的臣民啊！现在下一项事物即将开始，身为统治者的我扛下许多责任，而这项责任是我最重视的！”似乎充满感情的语气不足以表达，她还加上手势挥动。
    不远处的维克多，双手交叉在小腹前，肃立聆听。
    女爵陛下微笑注视狩魔猎人，“拉菲，又一次美好的发现，就像初恋！为陶森特带来一位新的红酒贵族，这份荣耀属于柯里昂庄园的维克多子爵。”
    塞巴斯蒂安今天留守宫廷，临时担任司仪的是卫队长戴米恩.图尔，只听他朗声说道：“凯尔卓的维克多，‘初恋’拉菲的创造者，请向前几步。”
    少年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似乎有个奇怪的前缀套在“拉菲”前面……但是他知道自己听觉没问题，这种场合司仪也不容许说错。
    也就是说，将来很可能出现类似“送礼要送＊＊金，初恋就要喝拉菲”之类的广告宣传语？
    “咳咳！”戴米恩用咳嗽与眼神，打断浮想联翩的妄想，明示维克多停止发呆，赶快上前。
    周围发出一阵不全然是恶意的隐晦笑声，他们以为柯里昂子爵是太高兴所以傻住，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整理衣服端正仪态，狩魔猎人前行几步，站到开明女士面前抚胸行礼。
    欣慰浅笑，女爵陛下稍稍抬高音量，“依据宫廷品酒师贝诺与安纳.亨利叶塔的判断，拉菲的品质暂定为子爵，授予柯里昂庄园之主，维克多.柯里昂先生。”
    说完她走近狩魔猎人，为他亲手别上象征红酒贵族的勋章，葡萄藤环绕的“保护伞”家纹，下方用花体字镌刻上“拉菲”。
    别上徽章，安娜叶塔退后两步，“这次授爵代表公国对柯里昂庄园的认可！”接过薇薇恩递上装满拉菲的酒杯，象征性的喝下一口，属于她的部分到此完成。
    她拍拍胸口，“从现在起，你就是柯里昂阁下了！我们的对话不需要这么正式，现在我有个小小的私人请求？”
    “当然，陛下，样酒之外，我会额外将十桶拉菲运到宫廷的酒窖储存！”自认猜到对方心思，维克多礼貌回应。
    但她却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虽然这件事也很重要，但我不是要说这个，我要说的是，故事已经完稿，我看过后很喜欢。
    虽然还有十多天就是骑士比武大赛，相信你正忙着训练骑术与箭术，但我还是希望你尽快抽出时间做最后审阅，之后还要改编成剧本，排练舞台剧的。
    原谅我还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没有办法留下参与宴会，我会让薇薇恩代表我……最后谢谢你赠送的拉菲，我私人回赠你一桶桑格烈，宫廷御用的好酒，试试看味道呗，或许能激发你的灵感再接再厉。”
    说完话，心情愉快的开明女士，带着笑容离开。
    留下原地新鲜出炉的柯里昂阁下，心中暗戳戳的腹诽，“我真是猜不透你啊，天马行空的安娜叶塔，其实‘拉菲’我是想要卖，并没有说要送你啊！”
    当然表面上，他是恭敬的礼送陛下离开。
    ……
    授爵仪式完毕，夜晚举办庆祝宴会是题中应有之义，虽然开明女士提前离开，但是她让薇薇恩代表参加是众人都有听到的，一个备受喜爱的新贵，花花轿子人抬人，参与的情况自然非常积极。
    甚至有些心思活跃的人，从他们刚刚交换葡萄酒的表象，联想到同样受封子爵，同样是吟游诗人，而维克多虽然外貌比不上某人，却年轻强壮许多。
    听说狩魔猎人都像禽兽一样勇猛，女爵陛下现在又是成熟的独身，结婚可能有麻烦，但恋爱肯定没问题。有些想法比较阴暗的贵族，已经在心中开始编排群众喜闻乐见的故事。
    当然上述都是在未来几个月慢慢发酵的，眼前正是柯里昂庄园的巅峰，花团锦簇的高光时刻。
    没有谁上来触眉头说怪话，让原本期待上演打脸戏码的维克多略感失望，就没有一个比较憨傻点的人跳出来，拯救柯里昂阁下无聊的夜晚吗？
    是的没错，他感觉到无聊了，用贵族矜持的角度，享受完短暂的虚荣，虽然对空泛谈话他依然应付裕如，但却不能阻止无聊的感觉蔓延，都是些不知所谓且没有必要认识的人。
    但他也不想主动去找大使希拉德，或者克雷斯普伯爵对话，跟他们说话不会无聊，但是会烦躁。
    弥尔顿、还有帕尔梅林这两个比较豪爽的朋友，与戴米恩.图尔共同护送安娜叶塔回鲍克兰城。
    “爱情傻瓜”吉劳米守在薇薇恩旁边不动弹，“桶二代”霍拉斯也有些应酬需要面对，社会真是个大染缸，身处其中谁也不自由。
    一段时间过去，再次告别眼前脑满肠肥的不知名贵族，维克多信步走到二楼阳台坐下，享受秋天的晚风。
    “晚上好阁下，你也出来吹风吗？真是巧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边碰到。”
    维克多看向来人，肯定对方不是故意偶遇，而是真的巧合，作为公国的财政官──拉法叶.苏尔曼负责发薪水给所有游侠骑士，他不需要去逢迎任何人。
    曾经“桑斯雷多迷惘”的样酒与配方是他交给维克多的，而下午授勋仪式完毕，他也巴巴的赶上来收取“初恋拉菲”的样酒与配方。
    当然他们彼此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完整的配方，庄园主肯定有留一手，但样酒与上缴配方的流程仍然必须全部走完，因为陶森特的传统至高无上。
    对于财政官维克多并不熟悉，但既然碰到，一段不尴尬的对话就是社交义务。
    “晚上好，拉法叶先生，我出来透透气。对今晚的招待还满意吗？有没有什么不足的部分？”
    “没有，你有个很有能力的管家，尽管是新兴贵族，却完全没有暴发户气息，当然我没有在暗示什么，只是你的崛起确实是令人震惊的神速！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上个月把桑司雷多迷惘交给你的场景，那时谁能想象的到，你并没有试图重现过去，而是努力开创未来！”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雷比欧达的指引，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那希望这样的巧合多多益善，还有请务必诚实纳税！虽然这样说很不好意思，但是我会紧紧盯着拉菲，她是今年财政运作不可或缺的一部份，我对她充满信心！感谢你提供的美妙故事，让我想到为拉菲冠上初恋的前缀。”
    维克多呵呵而笑，这种事没什么好抱怨的，吃独食没有前途，想当爆款就要有足够的利益分润，更何况依法纳税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心底考虑事情，忽然大厅角落的某个场景吸引住维克多的目光，那是难得裙装的安古兰，身边围着四、五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献殷勤，超凡视觉下看得很清楚，数量或质量竟然都不会比薇薇恩.塔布里司要差！
    这可是让他大跌眼镜，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不久前他甚至还在担心，这个女孩恐怕嫁不出去，不过现在看来，她有很多挑选的余地。
    “你对这个场面感觉很疑惑？不愧是做兄长的，看不到妹妹的优点，”顺着庄园主人视线，目睹求偶盛况，财政官一笑揭穿天机，“哪里都不缺少聪明人，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不过据我所知，猎魔士并不具备生殖能力，而安古兰女士既与你亲厚，又是你唯一的妹妹。真正的拉菲配方，柯里昂庄园的继承人，多半是源自她的后代。这种情况下越早投资越好，等到尘埃落地那就太迟了！”
    恍然醒悟，维克多瞇起眼睛，原来他们是在为这份丰厚的遗产忧愁，自己可真是个幸运儿，还没二十岁就有人在帮忙考虑身后事……。
    虽然狩魔猎人很少有长期定居的，所以倘若要传承庄园与爵位，将家业交给亲人打理，几乎是必然的选择。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维克多根本没将庄园或爵位看得多重，纯粹是收集欲而已。既然曾经拥有，那么就算现在立刻失去，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至于安古兰会不会被迷花眼，维克多一点都不担心，她本来就对人性恶意敏感，加上鹰眼视觉坐镇，与其烦恼她会被骗，或许更该烦恼不容易找到能骗她的人。
    财政官拉法叶礼貌告退后，凝视着金碧辉煌的大厅，维克多哑然失笑，摇头挥去烦恼。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在陶森特度过冬天，这里虽然一切都很美好，可是感觉也很无聊，或许等到养老的时候会想过来这边安歇，而且在北方，还有两个在意的人。
    度过冬天与否必须尽快决定，毕竟再过几天北方的山隘就可能飘起瑞雪，封闭通往北方的道路。

 第二百六十二章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封爵当天的热闹结束，绚烂归于平静，转眼十五天过去。
    傍晚时间，柯里昂庄园的练箭场，维克多骑马架着十字弓练习骑射，这是“骑士比武大赛”的重点项目──狩魔猎人最没有把握的部分。
    按照吉劳米的说法，通常在秋末葡萄酒节后举办的“骑士比武大赛”，是陶森特全年最盛大最重要的竞赛，世界各地的骑士会前来争夺“奖励”，以及最重要的“荣耀”。
    尽管维克多认为他讲反奖励与荣耀的重要性，但这不妨碍他燃起对冠军的野心，与荣耀或奖励无关，纯粹是搜集头衔的小小爱好。
    大赛中将会测试骑士对于马术、射击术与剑术的熟练程度，参赛者必须精通射箭，骑马和战斗，同时最好还通晓比武规则，知道如何善加运用。
    整体来说，为求比赛热闹精彩，初选通过的机率颇高，但是随后的竞争就会变得相当激烈。
    维克多相信任何人想赢得冠军，都需要科学的训练，尤其像比武大赛的竞赛项目，会考验一些通常派不上用场的技巧，比如说“骑射”，所以他过去十五天都在专注练习。
    再次结束一轮射击，御马缓缓踱到休息区，全部射光的青年跃下马背，从侍女手中接过毛巾擦汗，对中靶率虽不满意但尚可接受。
    “肉眼可见的进步，你那可笑的射术彷如昨日。”狼学派的狩魔猎人雷欧，微笑坐在烤肉架旁烤肉。
    接过佣仆准备的凉爽饮品，挥手让他们退开别打扰说话，维克多也来到火堆旁坐下，“骑术与射术不要太难看、过得去就好，真正决胜负的还是个人战，一对一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不愧是旅团的团长，总是有一个计划……所以你确定今天离开庄园，比武完就直接北上，不留在陶森特过冬？”
    瞳孔是三勾玉写轮眼的雷欧，将烤好的牛肉夹进餐盘，递给瞳孔是九勾玉轮回眼的维克多。
    接过餐盘，青年毫不客气的开吃，“当然，不是早就讲好，怎么又问起这个事？”
    “总觉得你离开后，我和莎莎还留下有些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是正经雇用莎莎当女仆长，而你既然是我的狩魔兄弟，伤没好利索的情况下，住进庄园调养理所当然。不用在意细节，好好享受生活，阿福会照顾好你们。”
    先前雷欧被围攻，小腹与肩膀各中一枚弩箭，葡萄酒节夜战时又迸裂出血，现在还在养伤阶段。
    寸头的狩魔猎人搔搔额头的结痂，那边有条前不久新添的疤痕，“我在想是不是该跟着你离开，一起回凯尔莫罕过冬……”
    “哈哈哈哈！别说这种傻话，你放不下莎莎的。更别说她需要你保护，说不定还会有人来追杀！”分头的猎魔士大笑着戳穿对方的纠结。
    雷欧无语沉默。
    “这个牛肉腌的真是美味，啊！没时间了，我得去厨房勉励一下玛琳女士！”
    说完维克多起身，拍拍雷欧的肩膀，“你别考虑太多，蛋头，做就对了，我们都还年轻，犯错或者迷惘是年轻人的特权！”
    “那恋爱呢？”
    “就像感冒。”
    ……
    “如果持续下去？”
    “会演变成肺炎。”
    ……
    庄园主楼的厨房里，曾经被诅咒的玛琳.卓斯塔玛拉女士，现在气色颇佳，穿着整洁衣服，系着围裙在大锅前熬汤。
    汤不是绿色而是非常健康的鸡汤，主材料是小母鸡肉，佐以多种香料，并添加蔬菜与红萝卜。
    见到狩魔猎人，她连忙放下汤瓢，绞着双手有些不安，“啊，你怎么过来啦……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维克多。”
    他摸摸下巴，“你现在看起来挺好的。我不需要报答，只希望你身体康复，那就足够。”
    “哦，是的。感谢阿尔弗雷德的照顾，我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健康。”
    “你的遭遇实在可怕，我很高兴帮你解除诅咒。”
    经过几句交谈几句，开始的陌生感逐渐消褪。
    苍老的女士摇头叹息，“是的，多么漫长的折磨。感谢你让我在这里居住。你知道有什么比饥饿更难忍受吗？那就是看着我爱的人们变老死去！我最后一个亲戚几十年前也已经辞世，若不是你收留，其实我无处可去……”
    “不用在意，如你所见，这是幢大房子，一座大庄园，你可以在这边住到世界末日。而且我过来厨房并不是要听你的感谢，只是想告诉你，早上的腌牛肉真的很美味！”
    “哦呵呵，谢谢你，经过这么多年折磨与饥饿，我现在喜欢烹制出既滋补又营养，充满独特风味，撒满香料的菜肴和人同桌共享。”
    听她这么说，走到鸡肉汤锅前嗅吸香气，维克多拿起两个汤碗各盛少许.将其中一碗递给玛琳。
    “女士，保持心情愉快与身体健康，我要出趟远门，明年葡萄收获前应该会回来，希望到时候还能喝到你煮的美味。”
    “我会做好最棒的食物等你。”
    默契的两人没有拿汤匙，直接一饮而尽。
    “维克多，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许多年前我父亲收集许多金银财宝给我当嫁妆，我没结婚，所以那些嫁妆还没人碰。那些东西现在对我没用，或许你愿意收下它作为我的谢礼。
    如果你想找到它们，请去我的老家卓斯塔玛拉庄园。嫁妆就藏在地窖的桶里，那里有许多桶，每个都敲上一遍就能找到。”
    “玛琳女士，我拒绝接受这份馈赠，庄园还有一个很闲的狩魔猎人，我会嘱托他去为你取回遗产。而既然你有钱，那我希望你用这笔钱支付房租，柯里昂庄园招待亲友的收费是每个月十弗罗林。”
    听出青年的善意，玛琳靠近几步，轻轻拥抱维克多，“谢谢，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唯有真诚的感谢，为你祈福。”
    “…祝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接受拥抱，猎魔士温和回拍她的背。
    ……
    有许多特征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正本质。其中“怜悯”区别人类与野兽。
    这是一种基于同理心，而对其他人产生责任感的高贵品质。当我们对于其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因此出现帮助别人的动机，这种情绪就称为“怜悯”。
    ──.佚名
    ……
    离开厨房一段时间，在马厩附近，维克多向管家阿福还有雷欧作临别叮咛，阿福的部分是庄园管理方针与葡萄品种需要他亲自拍板，而雷欧主要就是玛琳的财产回收工作，至于莎莎纯粹是旁听。
    秋天的太阳早早下山，夜凉如水月上柳梢，今天的风儿也不喧嚣，不远处传来安古兰元气十足的喊声：“团长！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哦！”维克多答应一声，接着微笑颔首，“那么三位，我走了！”
    阿尔弗雷德抚胸致意，“好的，路上请小心。”
    莎莎深深鞠躬。
    雷欧则陪着维克多走近出行的马车。
    重要东西当然都收在草药包，车厢用来存放表面上的行李，安古兰坐在驭座，兴致高昂。
    坐进少女旁边位置，青年挥手向众人告别。
    选在夜晚出发，图的就是天气凉快，他们都不觉得需要再晒黑。
    月光温柔包裹住马车，目送幻影旅团远去，雷欧的超凡听觉，隐约听见清风送来两人的对话。
    这是安古兰清脆的女声，“呀……感觉真是安详，晚上都没有拦路强盗，跟北方真是天差地别。”
    “呵呵，主要干道当然宁静，游侠骑士把盗匪恶徒都逼进荒郊野外。”那是维克多醇厚的男声。
    “总算是要离开陶森特了！”
    “看你那高兴的模样，这里有什么不好吗？别忘记我还有骑士大赛要参加！”
    “让我说早点离开的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十多天下来，现在光是留在这儿都让我头晕，还有种奇怪的刺痛感……我甚至发现那几只烦人的苍蝇……见鬼，反正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
    “啊！？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并没有好嘛！他们都不是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 爱情委托北方消息

    维克多的帐篷里，薇薇恩用手帕擦拭额角香汗，脸颊因为活动而红扑扑的。
    发生在眼前的场景，不知道会让多少游侠骑士心碎，陶森特宫廷最美丽的侍女薇薇恩.塔布里司女士，竟然在帮一个年轻男人整理帐篷。
    “这个可以打开吗？”她指起地面一个厚箱问道。
    正在将乌德维克护甲组装到盔甲座上，狩魔猎人侧头瞥了一眼，“可以，里面应该是‘保护伞’的旗帜与罩袍，你帮我拿出来布置一下。”
    “好哟！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塔布里司女士双手握拳，笑吟吟的答应下来。
    而对他们俩其乐融融的相处，旁边拿抹布做清洁的安古兰，木着脸无话可说。……依据团长待人接物的守则，同样都是女人的情况，胸襟广阔优先于虚怀若谷，同样都虚怀若谷，优先照顾外貌好看，是以当前在帐棚里，她属于生态链最低阶层。
    “刚刚我说到哪啦？”薇薇恩欢快的声音就像是百灵鸟在歌唱，“噢对，今年是我首次主持骑士比武大赛，其实蛮紧张的，虽然前辈都说没什么好担心，但还是不喜欢有人重伤！”
    “会有很多人受重伤？”找到话题参与，安古兰好奇问道。
    “按照往年惯例不会太少，骑术考验时不慎落马，或者射术考验被弩箭误伤，都不是罕见的情况，而正式比武的场合，更是常有收不住手的时候发生。
    卫冕冠军林法恩就是这样，去年他砍掉前任冠军的手赢得胜利……”说到这边薇薇恩表情很不高兴，“很多人都说最后一击其实没有必要，但是谁也没办法管！”
    “啧啧啧，不慎落马与弩箭误伤听起来就步步惊心，最后还动辄断人手脚！这样心狠手辣，那威克可就危险啰，要知道他可是苦练半个月，就想要有个好成绩。”
    听到安古兰的说法，薇薇恩抿起嘴唇，“嗯……既然这样，那我等会去关切预赛对战表，给维克多安排些品格口碑都好、但技术很烂的骑士当对手！复赛我就没办法了，那是随机抽签。当然我相信以他的剑术，除非真能赢到最后，挑战冠军林法恩，才会比较危险！”
    用纯真的面孔，说不中听的话，这孩子果断是个天然黑。
    摆正头盔不偏不倚，狩魔猎人转过身，义正严词的说道：“不可以这么做，我维克多.柯里昂要堂堂正正地赢得胜利！今天来参加比赛，要求就只有三件事情，公平！公平！还是他玛德公平！”
    当他喝叱的时候，彷佛背后有正道之光照耀，薇薇恩不禁羞愧地提裙行礼，“对不起，我刚刚是随便乱说的……”
    安布兰则木着脸不予置评，就像没听到维克多的斥责。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帐篷外有声音传来，是吉劳米.劳恩法尔，“威克，我有些事想与你谈谈，咨询你的意见，现在方便吗？”
    “没问题，我披件衣服就来。”青年答应下来，铁面无私的盯着两个少女，“记住别整那些邪魔歪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不是堂堂正正就没意思了。”
    说完维克多掀开帐篷，与过来拜访的吉劳米离开，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安古兰就对着门做鬼脸。
    而见到她的表现，薇薇恩哑然失笑，“不用为我打抱不平，其实他讲的没错，我这样算是作弊，被骂是应该的。他真是一个光风霁月的骑士呢！”
    被小伙伴这么说，一口老槽梗在嗓子眼，安古兰差点没笑死，“你这傻瓜被他唬弄了！他的确是个’堂堂正正’的骑士，问题是在他故乡贝尔镇的字典里，堂堂正正的定义非常广阔，广阔到你不敢相信！他刚才呵叱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这种作弊太容易被发现，会影响他光辉的形象。”
    “哈哈哈哈，他帮过我一件事，我很感激他，但我们并不是那种亲密关系，而是大约像兄妹那样。所以你不用这样抹黑他！”
    “我才没有抹黑他！”安古兰觉得自己冤枉啊，想拯救下失足闺蜜就那么难吗？我这种叫作亲妹妹，你那种只是干妹妹，须知道你现在深陷危机，一旦满十八岁，后果不堪设想！
    “告诉你我有证据，证据就是他刚换完宣誓名义，现在与初恋无关，改成以他爷爷的名誉发誓。”
    “那又怎么样？以爷爷的名誉发誓很正常！”
    “一点也不，他是被收养的，他奶奶根本没结过婚！”
    “……。”
    薇薇恩听完先是愣住，一脸荒唐的看着安古兰。不一会儿确认真实，她大笑着扑向对方，两人玩闹成一团。
    ……
    维克多离开帐篷与吉劳米会合，他们并肩而行，经过出售马匹的商人，路过贩卖武器的铁匠，空气中弥漫马粪的臭味，也有焦糖面包的香气，战吼马嘶中夹杂小朋友欢呼玩闹的声音。
    这几乎就是一场大型的园游会，只是表演内容比较血腥，提早对公国孩童进行震撼教育，埋下向往骑士的种子。
    没有薇薇恩在附近分散注意，吉劳米这回总算表现清醒，善尽地主之谊，沿途热诚介绍各项设施与趣味环节。
    圆形竞技场今天还没有开放，在进行最后整修，明天起开始有些表演活动上演。
    先后观摩射术较量的靶场与马术竞赛的路径，狩魔猎人在向导陪同下，走马看花穿过大半个营区，两人来到西迪力加湖畔。
    随手捡起石头往湖里打水漂，维克多想到上次这样玩闹，是与凯拉在桑斯雷多河畔，回到维吉玛后，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自己过。
    而再上一次，应该是雅鲁加河畔与雷索……。
    蓬松的金发就像狮子狗，吉劳米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威克，虽然你是个狩魔猎人，但我喜欢你的为人，也敬佩你的勇武，我真心祝福你们！拜托你了，请让薇薇恩小姐幸福！”
    “……找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个？”捏捏鼻梁，维克多一脸无语，他压根儿就没想对塔布里司小姐怎样，人家今年才十五快十六岁！怎么一个个都觉得到了*****？
    听出维克多话中的无奈，吉劳米反而高兴起来，这意味着他们没有在恋爱？
    他搔搔头发，“啊哈哈哈，抱歉，或许是我误会了，但我确实有个比较严肃的情况，想请狩魔猎人帮忙协助。”
    “那就有事说事！倘若你也开始关心‘邪恶的’女夜魔？你知道我的银行户头。”
    “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请你千万别将我说的话告诉别人，通常我绝不会这么不谨慎，但是我相当担心薇薇恩的安危！”
    隐隐若有所悟，维克多眨眨眼睛，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爱情傻瓜”吉劳米，认真起来的模样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傻，“作为宫廷中年轻又美丽的存在，薇薇恩刻意与他人保持距离，绝对不会随意亲近男性，所以我只能用些小手段……”
    猎魔士低声窃笑，“小手段！？这符合骑士精神吗？”
    骑士挥动手臂，“在战争中没有问题，爱情就是一场战争！总之不久前，我躲在她常去的裁缝家外面，薇薇恩出现时我也自然地现身，假装不经意与她相撞，接着提议护送她回家！
    她点头答应，刚开始看起来都很顺利，我提议选择景色优美的路，她也同意了。我开口抛出些话题，她在快回到家时甚至有不少回应……”
    “结果突然……”维克多听得津津有味。
    吉劳米叹了口气，“结果突然，话讲到一半她发出吓人的尖叫，脸色发红匆忙地逃走。而我整个人不知所措，愣在原地没有去追她。”
    听到这边，作为“薇薇恩朋友”的守密人，狩魔猎人完全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其实事情很单纯，就是月光下她中的诅咒发作而已。
    那个诅咒会让她变成“鸟人”，非关人身攻击，纯粹外观意义上的鸟人，有鸟喙有鸟羽的那种。
    可以想象与吉劳米散步时，忽然发现手脚开始长出羽毛，青春期的少女有多么惊慌无助。
    虽然迄今薇薇恩都是以朋友的名义咨询意见，维克多没有实际看过她变形的模样，但是前世记忆永志不忘──她脱毛时那一抹光洁的背影。
    “接下来的数次场合，我试图接近她，想询问发生什么事情，因为我担心她碰上麻烦，但她却开始有意回避我。我注意到晚上的时候，她经常走进森林，我看见她会走到水池边缘。我数度试着跟踪她，但每次都跟丢她的踪影，感觉她似乎凭空消失一样。”
    随着吉劳米娓娓述说，维克多忍不住咳嗽两声，心道这位骑士，你都没有自觉正在进行尾行痴汉的行为吗？
    “原谅我占用你宝贵的时间，但我肯定当时她的尖叫是不自然的，她需要别人的帮助！”
    见他认真请托的模样，心知肚明薇薇恩为何去森林里的狩魔猎人也不想责备他，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谁没守在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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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射术竞技红颜薄命

    很多人或许认为，穿上重铠会很笨重，甚至行动不便。
    但其实按部件多寡，板甲并没有想象中笨重，总合约在四十五磅到八十磅左右。这个数字远比近代军队的“行军负重”要少，与“临战负重”也没有决定性差距，加上重量分散全身，所以体感会比实际更轻盈。
    至于行动不便就更是刻板印象，战场是最残酷的地方，生死交关怎么可能容忍次品。着甲完全可以轻松做出各种体能动作，包括快速奔跑、平躺后站立、跳跃上马与懒驴打滚等等，活动性能相当优秀。
    内衬护垫衣物，披上锁子甲，再套上陶森特骑士铠，外面是黑金双色的格纹罩袍，胸前刺绣织着一面盾牌，盾牌中央是红白相间的保护伞家徽。
    “是你吗维克多？雷比欧达的胡子啊！你穿上这身可真是威风凛凛，鲍克兰无数佳丽都将被你的魅力打动！。”
    竞技场旁边设置有凉棚，提供参赛者上场前调整状态，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家徽是十字架与金百合的帕尔梅林.劳恩法尔，高兴地向狩魔猎人挥手。
    经过维克多悉心治疗，骑士从光头变成短发，看上去年轻十岁，但仍坚持蓄着猫王鬓角。
    青年悠哉的走近，“早上好，谢谢你的称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亲爱的爵士。跑来参加比武大赛！莫非你对冠军头衔也有盼望？”
    “哈哈，这还用问？我将与阿特里的林法恩一较高下！去年被他终结骑士生涯的前任冠军是我朋友，我得把他从那个位置辗下来！”
    “那你恐怕得先通过我这关，毕竟我的目标也是冠军。”维克多坐到他旁边，端起酒杯饮用，是清淡的果酒。
    若不是帕尔梅林的邀请，他还真不敢喝下肚里。比赛前喝错东西，导致头晕眼花的情况比比皆是，尽管狩魔猎人免疫绝大部分毒药，但没必要折腾身体。
    “不管是谁都好，总之今年不能让林法恩蝉联冠军，那将是陶森特骑士的耻辱！”
    “我好像也有听人提起。都知道这位阿特里人下手狠辣，难道公国就没有任何约束办法？”
    男爵气愤的啐了一口，“有谁能对一个尼弗迦德人指手画脚呢？从辛特拉灭亡后他立刻投降就知道，这是个没有丝毫荣誉感的家伙……”
    青年看看天色，距离上场时间还有一会儿，听爵士闲聊八卦，不失为消磨时间的好办法。
    ……
    陶森特的骑士比武大赛，分成三天举行，首日进行的是射术大赛，参加者必须先通过预赛鉴别，五十码距离内十箭命中靶心八箭，才能参加第二阶段，一对一的淘汰赛。
    无风无雨的通过预赛，维克多踏进围观者众的射箭场，人山人海中号角手高声吹响，宣布复赛的单淘汰赛即将开始。
    穿着深绿与明黄配色的长裙，薇薇恩.塔布里司站上高台主持开场，少女仪态落落大方，没有丝毫害羞畏缩，“向你们致敬，技艺精湛的骑士们，愿诸位拿出实力全心应战，胜者将能获得丰厚奖励！期待你们精彩的表现！”
    话讲完，她在热烈的掌声中坐下。接着号角再次吹响，是负责炒热气氛的唱名官登场。
    “啊呀！射术大赛第一场就这么精彩，以后看不到怎么办呢？让我们来热烈欢迎梅赫特的王子，戈尔登·埃克斯帕克，今年是他第四度参赛，在场观众你们太幸运了，一箭射中百步外柳枝的神射手，今天我们将共同见证！稍后他射出的箭，会击中蓝色标靶的中心。”
    高举左手的猎弓，戈尔登在竞技场中央享受民众欢呼，而与他并肩的维克多听的有趣，忍不住小声问道，“嘿！梅赫特的王子，你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可惜没能等到对方回答，唱名官接着开始介绍青年。
    “而神射手的竞争者，当然不能是个籍籍无名的新人，他是史凯利杰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名誉骑士──凯尔卓的维克多！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轻，但他能闯下偌大名声，相信不会是名不符实的骗子！他射出的箭需要命中红色的标靶！”
    听出司仪话语中不看好的调侃之意，维克多挑挑眉毛，观众群更是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声。
    “嘿！史凯利杰的乡巴佬，你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竞者对手戈尔登侧过头出言嘲讽。
    维克多无所谓的笑笑，“不用着急，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
    嘲讽撞上游刃有余的态度，戈尔登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那我们走着瞧，野蛮人！”
    “现在请两位前往靶区，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唱名官高喊后不久，欢呼声中号手猎猎吹响，这次是代表比赛开始的意思。
    射术的复赛是一对一比分数，三列高低远近各有差异的假人，胸口交错涂上红蓝颜色，中箭就会倒下。
    射对颜色才有得分，而射错对方的靶虽然不计分，但是可以让对手总分变少。
    理论上，这个设计对射速较快的弓箭相当有利。
    但……这只是理论而已。
    实际上比赛伊始，戈尔登就被乡巴佬显露的力量震撼，手弩在那家伙手中轻若玩具，正常需要几秒的上弩动作，他硬是操出接近一秒一箭的射速，手速快到在弩机上幻化出残影，看的人目瞪口呆。
    加上持弩的右手稳到吓人，就像几乎没有后座力那样恒定，机括咖咖与弩箭飕飕声连成一片，靠近他那边的假人，不分红蓝全部被飞快射倒。
    接着他开始射击自己这边！？
    从惊悚中醒觉，戈尔登连忙开弓射击，但胜负已经尘埃落定，所有人都知道王子的追赶毫无意义。
    “叭－叭叭－叭叭叭－叭！”很快小喇叭再次被吹响，是比赛结束的声音。
    播报者高声宣布：“不用计数，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胜利属?凯尔卓的维克多，他的弩箭就像是狂风暴雨，席卷所有靶心！可怜的戈尔登先生肯定觉得身处噩梦，心中伤痛难以抚平！”
    这回群众发出的声音，再非不怀好意的哄笑，而是用跺脚与掌声，表达对胜利者的喝采。
    维克多看向戈尔登，笑的风轻云淡，一如比赛开始前，“就是这么厉害，现在知道了吗？”
    这种态度比剧烈嘲笑还刺激人，梅赫特王子脸色铁青，恨恨抝断弓抛到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竞技场。
    少顷喧嚷嘈杂渐缓，薇薇恩.塔布里司从高台下到竞技场，捧着手中奖品──一具精装手弩，上方圆形凹槽有绘师刚画上去的“保护伞”纹饰。
    走到维克多旁边，“请收下你胜利的奖品，柯里昂阁下，恭喜你获胜！”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狩魔猎人耸耸肩膀，“谢谢你，小姐，看过我的比赛后，现在你还怀疑我的胜利？”
    “在我亲眼见到前，实在不敢相信有人手速能快到这个境界，安古兰跟我说你只练了十五天，手就磨出厚厚的茧，不愧是今年最快射手！”
    “谢谢称赞。晚上你跟朋友进森林的时候，注意不要被跟踪。”
    提及正事薇薇恩认真答应。
    颁奖完毕她回到高台，维克多也离开竞技场。
    ……
    太阳下山后，早早吃完晚餐的狩魔猎人，打发安古兰出去，接着单独踏进比武场旁的小森林中。
    启动超凡感知，二次变异的成果“魔法感”，让他对魔力的浓度分布，具备接近法师的敏锐。
    这座森林果然弥漫着混沌魔法，循着魔力流动方向，狩魔猎人来到不知名的池塘边──森林魔力的汇聚地，冥想等候塔布里司女士、以及她不存在的朋友。
    经过几次提供建议，当薇薇恩说要约维克多到森林见她的“朋友”时，青年知道她打算要摊牌。
    “狩…狩魔猎人！”
    一段时间过去，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转过头的维克多却没有看到薇薇恩，只有一位美丽的“鸟人”在远处伫立。
    她羽毛的颜色是深绿与明黄，直接让维克多联想到薇薇恩平常穿着的服饰。
    于是他微笑点头，“晚上好，塔布里司女士。”
    “你就一点都不惊讶吗？”鸟喙取代的是鼻子，她的嘴唇还是人类，声音也是。
    “咨询敏感问题时，使用朋友的名义，是很常见的做法。”
    “好吧......那你现在亲眼看到了，有办法解决我的问题吗？”
    说话时鸟人与猎魔士保持距离，平稳语气中能听出一丝颤抖，这个型态让她局促不安。
    “在你讲述来龙去脉前，我不能向你保证解决问题，但是我可以承诺，不对你拔剑相向，并且保守秘密。”
    保持距离沉吟考虑，她满身艳丽的羽毛遮蔽敏感部位，看上去就像是化装舞会的皇后。
    至于小腹、大半背部，还有膝盖以下的肌肤，月光照耀下洁白到炫目。
    维克多以手托腮，欣赏难得一见的美丽鸟人。
    “你不会背叛我，利用我说的话对付我，更不会告诉别人吧？”
    “我以我爷爷的名誉发誓！”
    薇薇恩没好气地说道，“太没诚意！换一个，你根本没有爷爷！”
    “那用我的‘初恋’拉菲起誓？”
    “哈哈哈哈！”终于她被逗笑出声，紧绷的空气为之一松，薇薇恩慢慢走到维克多旁边，犹豫了一下才坐下来。
    “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之前在宫廷里我不小心被人看到，那位女士叫的可凄惨了！”
    “我看过太多更可怕的东西。而且说实在话，你这型态还挺好看的，别具风姿。在瑟瑞卡尼亚以东，这样程度轻微的变形深受欢迎，特别是猫耳少女的价值非常珍贵。”
    薇薇恩碧眼斜睨，“可恶的贝尔镇人，你就继续编故事吧…...可敬的女士不在，我也只能选择信任你。当然你若不是那么年轻，我会更有信心！你怎么知道这个池塘能让我暂时变为原形？”
    “看着我的眼睛，我是个专业的猎魔士。”这种质疑不需要抬出先知，用“眼神”就能说服对方。
    或许也从轮回眼中汲取到信心，她叹出口气，“那就这样吧，按照约定，我将童年时母亲说过的全部告诉你。
    很久以前，她怀孕的时候，经常与我父亲在这片森林、这个池塘旁野餐，妈妈

 第二百六十五章 马术竞技湖畔遭遇

    “各位英勇的先生与端庄的小姐！请张开你的双眼，看看聚集在我们面前的参赛者！
    他们是经验最老练，品德最高尚的骑士！从世界各地前来追寻荣耀！
    请听我一一喊出他们的名字，品味他们的头衔，欢迎他们的到来！
    首先是陶森特公国的骑士之鉴！十字架与金百合的荣耀，派尔梅林.劳恩法尔男爵！……”
    ……
    瑞达尼亚的蔷薇骑士，烈焰是他不变的纹章，丹索的齐格菲！
    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快手，红白相间的保护伞是他对苦难者的承诺，凯尔卓的维克多！
    ……
    ……”
    还好时序晚秋，天气没有很热，否则全副武装在阳光下听唱名者慢慢介绍，等他讲完人也热晕了。
    宽敞的赛马竞技场坐满观众，六十多位服装各异的骑士，站在自己马匹旁边，昂首挺胸的接受大会主持人.薇薇恩.塔布里司小姐检阅。
    他们头盔插着华丽的翎羽，铠甲闪闪发亮，连马匹毛皮也都刷得油光水滑。
    而薇薇恩要循着唱名者介绍与观众的欢呼，缓步从骑士们面前走过，能晋阶第二天骑术比赛的都是精锐，但其中半数也将止步于此，所以比赛前给予荣耀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趁着介绍时间，观察台上身穿“黑日”铠甲的卫冕者，维克多与旁边的齐格菲说笑，“这就是我们要解决的目标？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强壮！”
    金发的齐格菲摇摇头，“小看林法恩会吃亏的，他的战斗技巧娴熟，不在我之下！”
    “啧啧啧，不在你之下……也就是不在你之上啰？听起来就很弱！”
    “去你的！有本事不用法印，你也不在我之上！说好的切磋剑术，你给我剑印齐出？”
    维克多嘿嘿窃笑，“全力以赴是对你的尊重！我还没动用狼学派的秘奥义呢！”
    虽然不晓得猎魔士说的秘奥义是什么，但以蔷薇骑士对他的理解，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路数。
    “就算想用那些小手段，你也得先闯过骑术这关，今年不比往年，新版测试可是很考验实力的！”齐格菲说道。
    骑士比武大赛的“骑术竞技”，往年其实就像跑跑卡丁车……一群人骑马奔向终点，取前三十二名，沿途允许互相攻击干扰。
    这种方式可想而知会有多少“手滑”的情况发生，要不是板甲强横，年年都会死一票人。
    或许有些传言，神话弩箭如何贯穿板甲。但实际上传言就是传言，神话也是神话，用手弩射击没有偷工减料的黑钢板甲，最多擦出一道痕迹。
    不过卡丁车模式虽然血腥，但也就是刚开始那一通混战比较刺激，之后脱颖而出继续前进的骑士，没有互相攻击的必要性，可看性大幅降低。
    所以今年改成“单人计时竞速”，同样取前三十二名，但并不是单纯比快。沿途必须挥剑斩草人与持弩射悬靶，没有做到都会扣分，如何保持马匹不减速同时流畅完成动作，就是这项考验的精髓所在。
    维克多耸耸肩膀，“不管你信不信，其实这是比武大赛我最有把握的部分，有没有见过人马合一？如果没有，今天你就会见到！”
    齐格菲向他翻个白眼，没有再说话。
    在他们闲聊间，薇薇恩终于完成致意，走到队列尾端。
    高台上的唱名官则双手作势，介绍起他旁边的骑士，“让我们为阿特里的林法恩奋力喝彩！这位远近驰名的骑士是去年的冠军，今天赢得比赛的人，将获得挑战他的机会！”
    给群众十五秒喝采的时间，吹响小喇叭表示环节切换，他接着高声喊道：“让我们欢迎比武大赛的守护者，薇薇恩.塔布里司小姐，她的美貌连野兽都能打动！”
    相较昨天虽然换过一套长裙，她仍然穿着明黄与深绿的色调，“我在此诚挚欢迎各位骑士！请接受我给的祝福。希望你们都能通过名誉、英勇与光荣的道路。”
    薇薇恩结束开场宣讲后，司仪继续炒热气氛，“各位亲爱的观众，今年更改过的竞技方式，非常适合观赏，当然还有下注！
    请各位先生女士们，赶快把握时间向服务员选定你所支持的骑士，他们将如风般快速，为我们上演惊人的画面，美妙的故事！”
    ……
    一二七零年，改制的骑术竞技方式广受好评，通过赛道的各种障碍设计，予骑士表现实力的充足空间，予观众华丽精彩的观赏感受。
    而首届冠军就是人称“风之子”，凯尔卓的维克多。他人马合一的身姿烙印人心，奠定骑士比武大赛的新传统！
    当他钢剑流畅的斩首草人，持弩优雅的飞射镖靶时，炫目马刺划破空气，犹如闪电般耀眼！
    ──节录自
    ……
    在比赛结束后，唱名官高声喊着，“为了向可敬的参赛者们致敬，今晚我们将会狂欢到天边露出曙光！营地会奉上最好的酒水和料理，还能动的人都快来享用吧！
    哈！抱歉这是往年的台词，在薇薇恩女士的策划下，今年的马术大赛不仅没有死伤，精采度更胜往昔，让我们为她不逊色美貌的智慧欢呼喝采！”
    沐浴在掌声与跺脚声的竞技场中央，薇薇恩给胜利者维克多颁奖，“恭喜，这是你的赏品，绘有保护伞纹章的马鞍！”
    “感激不尽！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糟糕，有个可恶的家伙，话不说清楚就离开！”
    就这样，骑士比武大赛的马术竞赛顺利结束。
    ……
    当天夜里，当多数人在狂欢的时候，维克多单独进到竞技场旁边的无名森林，坐在湖边土地冥想。
    “我后来回去愈想愈不对劲，你作弊了对不对？这个赛制是你给我的建议，所以你能透过某种别人看不出来的方法作弊！”
    听到薇薇恩说话，维克多睁开眼睛，不出所料的处在“鸟人”型态。
    “呔！你这鸟人瞎说什么呢！首先赛制本身没有问题，我以我爷爷加上初恋的名誉保证！其次抓到才是作弊，没抓到就是实力！”
    她兴冲冲地来到他旁边坐下，“所以你承认有作弊！你这坏家伙怎么办到的？从高处欣赏驰骋飞射的动作，我真心被你感动耶！”
    维克多嗤笑一声，“动作也没有问题，那可是我精心设计，完美掌握躯体表演的架势，怎么可能不好看！”
    “呃…那你还有哪里可以作弊？不，展现实力！”虽然是鸟人的脸，但还是清楚表现出疑惑。
    “人马合一的骑术，多数人都觉得没问题，但我其实才学骑马两年，并没有那么擅长。”
    “怎么可能！？那种骑术我几乎以为你是游牧民，那你作弊的方法是？”
    维克多从草药包摸出颗糖球摊在掌心，“喏！这是‘小马宝贝球’，祖母给我的八岁生日礼物，短时间让马匹温驯服贴，完全听从指挥。”
    接过糖球观察，薇薇恩眼中隐隐有光芒闪动，“原来是这样……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东西，世界真的太奇妙了！”
    “

 第二百六十六章 骑士冠军荣归故里

    “国际骑士比武大赛”最后一天。
    圆形竞技场中，当号角吹响，司仪高声拉出长音，“现在，让我们欢迎‘开明的女士’！”
    “轰！”群众们用欢呼与掌声表达喜悦，安娜.亨利叶塔大公，陶森特有史以来最受爱戴的统治者，亲自来到现场。
    宝冠在前额亮如晨星，今天她穿着的衣裙比较保守，领口收得很紧，青绿底色配上淡蓝与绚紫的条纹，绣有密集而均匀的金色菊花图案。
    向群众致意后，安娜叶塔端坐高台中央，准备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昨天马术竞技的三十二位胜利者，排行后十六位的骑士，将为观众与大公献上史诗模拟战。必须强调这里说的史诗，是以陶森特人的价值标准判断。
    刻意把音调压低，司仪装腔作势，营造出苍凉的感觉，“今天我们把战场移到神圣的古代，即将呈现在各位面前的，是精灵灭亡的历史战役！
    公元七八二年，在荒芜的高贡山脚下，发誓向国王路多维克复仇的帝芙索夫，率领他射术恐怖，永不衰老的精灵军队来势汹汹！
    还有那些非人种族的佣兵和战士，他们毫不留情的破坏葡萄园、血液流淌在每个角落！
    看哪！场上的就是──野蛮的精灵种族！”
    而在休息室里，听完司仪煽情动人的介绍，全副陶森特骑士甲的维克多嗤笑一声，“这家伙是叫蝶翁对吧，这种人该在绞架上吊死！他开了一个很坏的起头，就是随意捏造历史！”
    坐在旁边的齐格菲哈哈大笑，“拜托！我亲爱的威克，这里是陶森特！谁都知道初代国王干的那些烂事，还有他征服的过程有多么野蛮。但你难道期待这位三流的吟游诗人，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公然为他的大公脸上抹泥巴吗？”
    猎魔士摇头苦笑，“国王的烂事，做的再野蛮也是国王，掩饰反而显得卑劣！我只能说很高兴昨天我排名第一，不用参演这出颠倒黑白的猴子戏剧！”
    号角声齐齐吹响，数十个身材壮硕上身赤膊的猛男，手持木棒敲打梆子。
    扮演精灵军队的公国卫兵，穿上想象中的精灵锁甲，花里胡哨的插上奇形怪状的羽毛，有些人脸上还用颜料涂布战纹，看上去就是一群乞丐军团。
    周围有些不读书的观众，开始喝骂场中的角色，他们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是入侵者。
    事实上在鲍克兰城里几乎看不到精灵，因为当初“冷血的路多维克”在精灵投降一年后，发动高贡山脚下的这场战役，将精灵屠杀殆尽。
    “先生们，女士们，我很荣幸为你们介绍，伟大的国王路多维克，他最忠诚的部下──来自那赛尔的泰西欧军团！”
    “隆隆！”声中铁闸门打开，十六名骑士手拿没开锋的剑鱼贯而出，他们将扮演明君手握的利剑，参与这场史诗战役，担当以寡击众的英雄，从邪恶的非人种族手上拯救无辜平民。
    盯着场中人念诵荒唐的台词，维克多摇头叹息，“公元七八一年，‘冷血的路多维克’击败陶森特的精灵军队。最后一任精灵王帝芙索夫，在永不衰老的兄弟姊妹尸体面前哭泣，宣布臣服于对方。
    路多维克尽情的羞辱帝芙索夫。并在一年后──公元七八二年，庆祝精灵王投降周年，带兵围住高贡山脚进行大屠杀，血洗非人类种族，帝芙索夫与他剩下的子民一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路多维克的作法为他赢得冷血──”
    斜睨青年，蔷薇骑士苦笑，“──如果不想被人围殴，我建议你可以说小声一点！可敬的、充满正义感的狩魔猎人，不想看表演可以闭上眼睛！”
    场上的公国卫兵，正与骑士们砰砰乓乓打得十分热闹，维克多用起司面包堵住嘴，但没有闭上眼睛。
    ……
    就在这时帕尔梅林.劳恩法尔男爵走到休息室中央，手上拿着八张纸条，“各位，现在到我这里来抽剧本，抽到是谁就是谁，台词多寡都不要抱怨！
    今天我们要纪念一二一八年的狐狸谷之战，当时有名的恶棍“棕色哈拉尔”，带领一群不法之徒南下袭击陶森特，却被一群英勇的游侠骑士驱逐，楷模就此建立！从那天后，游侠骑士成为守护公国的重要力量！
    大家都知道从今年开始，胜负完全看真本事，虽然运气不好我抽到短签，所以扮演好人的是对面那八个人。但是当坏人的也不是没有优势，至少没人期待我们赢，打输不会很丢脸！”
    瞥了维克多一眼，齐格菲呵呵窃笑，“这段历史总该没问题吧？还是你又有其他说法，博学的柯里昂阁下。”
    “历史都是有问题的！但细说就愤世嫉俗了！”说完青年随众上前抽取。
    “哈哈哈，我扮演沉默的汉尼拔！”维克多乐呵呵的像是中奖。
    齐格菲则愁眉苦脸，“可恶！我是棕色哈拉尔……你这家伙闭嘴，别妨碍我背台词！
    写台词的这人是白痴吗！？哪一国的强盗会用舞台剧咏叹调讲话？”
    “陶森特！”旁边的帕尔梅林笑着回答。
    ……
    一段时间过去，号角声吹响，首场表演赛结束。
    司仪蝶翁仍然声情并茂，接着介绍第二场“狐狸谷之战”的双方，惯例是扮演坏蛋的“棕色哈拉尔”一伙人先行出场。
    站在竞技场中央，观众对青年都不会有太多影响，他可是愤怒之拳竞技场的冠军，史凯利杰的热情绝不逊色陶森特。
    但承受观众欢呼与咒骂的扰攘，维克多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角斗士”，区别仅在陶森特没有罗马那么嗜血。
    而就在高台上，安娜叶塔身边，安古兰食指戳戳，“殿下，就在靠角落那个位置，红白保护伞徽记的就是维克多！”
    女爵笑笑，拍拍她的手，侧向另一边的薇薇恩，“听说柯里昂爵士连赢两天，射术与骑术竞技都是第一？”
    穿着深绿与明黄的长裙，今天塔布里司女士身上首饰，仅有一条钻石与玛瑙点缀的项链。
    她双手交迭在小腹，“是的，殿下，他射的速度很快，以我浅薄的见识，再没有见过有谁射的比他更快！而他的骑术表现更加优秀，草人全部一刀两断，飞靶无一遗漏！”
    “确实是相当难得，那怎么会分到棕色哈拉尔那一队，难道你讨厌他，刻意要安排他输？”
    “不，今年我没有做实力分组，完全随机抽取，场上十六人都是骑士，我认为没必要偏袒某边获胜，让比赛有不确定性，观众更喜欢这种刺激！”
    开明女士颔首，“既然你有考量，那我们就试试。昨天的马术竞技你做的很好，在宫廷几乎没听人说你坏话，尤其下注确实是神来一笔，收入几乎快赶上花费的一半，我已经下旨往后都这么办理。”
    “这是我的荣幸，殿下。”薇薇恩提裙致谢。
    恰当此时，场上的表演赛以棕色哈拉尔高呼“剑在手，跟我走！”与其它手下高喊“抢钱！抢粮！抢女人！”为开端，揭开战斗的序幕。
    ……
    一段时间过去……。
    司仪蝶翁额角冒汗的来到御前请示，“殿下…前所未有的情况发生，棕色哈拉尔一伙人大获全胜…该怎么办？”
    开明的女士大笑起来，“那就赶紧宣布比赛结果啊！没什么不好说的。
    薇薇恩你是对的，往年安排好的那种表演确实乏味，还是未知结果的战斗比较有意思，柯里昂爵士扮演的是谁？”
    “沉默的汉尼拔，一个临时编的配角。”翻阅笔记后，她很快回答。
    安娜叶塔轻笑，“今天过后就不是临时了。书记官记下，沉默的汉尼拔是棕色哈拉尔手下最能打的坏蛋！”
    “你的意志，殿下。”负责记述命令的贵族刷刷书写。
    ……
    公元一二七零年，在开明女士主导下，新版的表演赛模式广受欢迎，通过对历史的不确定演绎，给予骑士表现实力的机会，也给予观众想象的空间。
    而改制后首届表演赛，凯尔卓的维克多就以狐狸谷之战中“沉默的汉尼拔”一角，获得最佳演出奖。沉默冷淡的演技暨高超无畏的战技撩动人心，开创骑士比武大赛的全新传统！
    当柯里昂爵士剑盾在手，无声无息将敌人一个个打翻在地，就连最挑剔的观众，也会欣赏他的勇猛！而之后的结果也证明，他是一二七零年最强的骑士！
    ──节录自
    ……
    傍晚，当所有比赛结束后，唱名官蝶翁高声喊着，“先生女士们，感谢所有参与比武大赛的人们，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但是不要感到悲伤，今天的离别是为下次更美好的相遇！
    让我们今夜狂欢到天际露出曙光！营地将提供最好的美酒和料理，更有全新的抽奖活动，不要怀疑每张奖券都保证有奖！运气好的人甚至能品尝到冠军所提供的‘拉菲’美酒喔！”
    沐浴在掌声与跺脚声的竞技场中央，薇薇恩神色冷淡，给胜利者维克多颁奖，“恭喜，这是你的赏品，陶森特骑士比武大赛的冠军铠甲！”
    “感激不尽！诅咒缠身，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糟糕，因为那个诅咒我的混蛋居然拒绝我！”
    他绅士的抚胸欠身，“亲爱的薇薇恩小姐，这是我的原则，倘若十八岁后你还想要的话，我随时乐意为你服务。”
    “太迟了，威克！错过昨晚的机会，活该你终身遗憾！”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就这样，一二七零年的“国际骑士比武大赛”，在薇薇恩.塔布里司女士的主持下顺利结束。
    ……
    “啧！不说你不晓得，当时维克多与林法恩剑盾相撞的瞬间，那声音比雷声还要响亮，连天空也为之颤抖！我的意思是说变的阴暗。
    而身为前任冠军，阿特里的林法恩斗志自然也不是吹的，那把钢剑舞的飞快，就像风车在旋转似的！看都看不清楚！
    可惜凯尔卓的维克多技高一筹，直接防御姿态贴上就是一发盾牌猛击打断，接着狂暴的破胆怒吼加上拳击缴械，打的对方连连倒退！
    最后切战斗姿态胜利咆哮，冲锋、断筋、旋风斩直接一套送走前任冠军！哇，我看得眼泪是哗哗哗的掉下来，太强了！”
    比武大赛几天后，鲍克兰东北方的石化鸡蛇酒店里，不少酒客仍在津津乐道当时的片段。而维克多、安古兰还有齐格菲，正在享用龙虾巧达浓汤。
    他们三人结伴同行，要共同穿越西奥杜拉隘口返回北方。蔷薇骑士要往西北，穿过泰莫利亚回瑞达尼亚。而幻影旅团则向东北，先后通过亚甸与科德温，返回凯尔莫罕猫冬。
    而回狼派古堡还有个重要活动，就是要为安古兰筹备青草试炼，在众人的祝福中转职狩魔猎人。
    闲谈笑声朗朗，有她在场气氛很难变坏，维克多与齐格菲心照不宣，都不去提维吉玛动荡中的细节。特别是关于贾奎斯的遗嘱与视死忽如归的态度，是两人心中最深的秘密。
    “那你们这趟北上亚甸，会经过范格堡吗？”蔷薇骑士随口问道。
    狩魔猎人梳弄头发分边，免得沾到浓汤，“当然会！亚甸的首都怎么能不去瞧瞧，况且那里还是个知名人物的故乡！某位与狩魔猎人的缘分很深的女士──”
    齐格菲一拍大腿，“哈哈哈哈！我知道你说的是谁，诗歌‘狼与暴风雪’的女主角，与利维亚的杰洛特相爱，赫赫有名‘范格堡的叶奈法’！”
    “完全正确！”青年拍两下手掌。
    安古兰默然放下汤匙，“那位女士虽然凶巴巴的不好相处，但是我感觉得出她真的很爱大叔，也很爱希里，可惜她就那样过世了。”
    维克多挑挑眉毛，伸手把汤匙塞回她手里，“别想太多，杰洛特既然能回来，她当然也没事，我们迟早会见到她！
    快喝汤，凉掉就不好喝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公鸡与母鸡的谈话

    刚过中午不久，天空就转为铅灰色，随后霪雨飘飞，洒落细小、均匀、浇得人浑身透湿的水珠。
    忍耐湿透衣服和刺骨寒意，维克多与安古兰弓起身子赶路，及时在天黑前通过城门，进到“利维亚”──曾经发生种族暴乱，导致杰洛特与叶奈法死去，丹德里恩发誓不会再来的那座城市。
    他们把马拴在旅店门口的马桩上。几个喝得醉醺醺的酒客正坐在地面，朝某个带孩子路过的女人挥舞拳头大吼，吓得她脚步加快逃离。
    “当年你们就住这种地方？”维克多问，“我敢说这样颓废的家伙，里面肯定有更多。”
    “唔…我记得上次跟大叔来的时候没有这么糟糕。没错！就是这个地方，木牌上写的‘公鸡与母鸡’旅店，我不会记错。”
    一个酒客双手撑地，吐得浑身抽搐。琥珀喷了喷鼻息，后退几步试图远离陌生人的呕吐物。
    “混蛋，看什么看？”他的一个同伴吼道，“南方来的臭表子跟她的姘头！”
    “亲爱的，”维克多瞇起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引起骚动。”
    “别担心。等到天黑的耐心我还是有的。”
    两人走进旅店，首先引起注目的就是挂在墙上的大幅油画，画上是个长胡子的怪物，手里拿着滴血的斧头。下面的牌子上写道：玛哈坎矮人——恶毒的叛徒。
    推推墨镜，确保眼睛的变异被遮住，维克多走向旅馆老板。
    ……
    一段时间过去……“公鸡与母鸡”酒店最豪华舒适的房间里。
    “嘶……真是冷的可怕，温度再降我看就要下雪了！”铺上厚毯，换好衣服的安古兰蜷曲在壁炉旁烤火，凯萨琳搭拉着羽毛，同样无精打采。
    而她们身旁的维克多没有回应，他正支起小锅熬煮精力汤，右手机械性的搅拌，模样神思不属。
    “威克，你在想什么呢？这几天路上看你都心不在焉的！”
    “……我？我其实在想雷欧说的话。”
    “…那位瓦提尔.李道克斯？”
    “嗯…虽然理智判断，他说的其实没多少意义，但我总觉得难以释然，似乎有什么遗漏的部分！”
    安古兰打了个呵欠，她也没忘记雷欧说的话，却不觉得有什么重要性，顶多算是耸动。
    几天前，行将穿越西奥杜拉隘口，蛋头猎魔士忽然出现，他专程跑来为女朋友莎莎带话给维克多，讲述她被追杀的缘故。
    可以说正是庄园主毫不追问的做法，潇洒离开的态度，才让女间谍放下心主动说明。
    “你相信国王可以被暗杀吗？”安古兰嘿嘿一乐，“我当然相信啊！虽然这样做是大逆不道，但又不是没有国王被暗杀过。与你同样是子爵，那个叫李道克斯的家伙也太小气，就为这句话千里迢迢派教授来送死！”
    “话也不能这么说，要看说的人身份为何…以他情报机关首脑的地位，倘若这句话泄漏出来，不久后又有国王死去，他多少会有些麻烦。
    毕竟终结高贵血脉，谋杀国王的罪行，明面上的凶手不可能被任何一位统治者原谅。而从瓦提尔派人追杀，就知道他肯定有想保密的原因！
    ……你说会不会是尼弗迦德派遣的刺客，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情报泄漏会打草惊蛇？”
    懒洋洋撕扯鸡肉，安古兰一条条喂给凯萨琳，“是能惊到谁呢？随便一个台面上的国王，必然都应付过阴谋与暗杀，或许我应该反问，有哪位国王不防范刺杀？”
    她的讲法很具说服力，维克多摸着下巴新生的胡渣，“有道理，所以应该是长期积累的杀机，被这个话题引爆导致……。”
    “哈哈哈哈！别那么快就放弃嘛，也说不定是有别人想暗杀国王，而瓦提尔怕吓到他们！”安古兰随口放言。
    维克多轻松反驳，“这片大陆有能力又有动机暗杀国王的势力少之又少！”
    ……
    从“公鸡与母鸡”旅馆出门，离开利维亚城，向北约半个月路程，就可以抵达“范格堡”──亚甸国的首都。
    而就在亚甸首都不远处的丛林中，科德温的王家顾问席儿.德.坦莎维耶，正对眼前的景象惊叹不已。
    有效半径超过六十码，冰天冻地的杀伤威力，竟然出自这样小小的一枚“北风”炸弹！
    尽管经过自己灌魔加持，但效果主要还是奠基炸弹的本质。她事先完全没有料到，狩魔猎人拿出两枚据说是祖传的北风炸弹，竟然能容纳如斯庞大的魔力注入，创造出空前绝伦的威力。
    试炸用掉一枚，凝视手中仅剩的另一枚北风，她忽然有点舍不得把它交给狩魔猎人。
    但考虑一会后，将“北风”拆卸开仔细研究的诱人想法，还是被她放弃。原本精巧绝伦的炼金制品，加上灌注爆量的魔力，堪称一触即发！还是拿去招待哈吉的阿伯拉德比较合适！
    突然遇到这项大杀器，就算是战斗术士，能庇护的范围也很有限，弒王本来就很困难，受很多随机因素影响，想做到完全有把握是不可能的。
    “那么，剩下的就交给狩魔猎人听天由命！”女术士严肃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反正成与不成他们都必须要死！”
    树丛沙沙作响，是约好碰面的狩魔猎人来了。
    ……
    将视野从范格堡移开，南下回到利维亚“公鸡与母鸡”旅馆，维克多与安古兰关于真理的讨论仍在持续。
    青年摇摇头，“……不…这并不是个预言，也没有未来片段的预视，但是我就是不能释怀！
    有一种淡淡的危机感飘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我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尽管这样说似乎很绕口，但是你一定能理解！”
    从半卧姿态坐起身，安古兰搔搔头发，“你这样讲我就懂了，正如接近危险的怪物，我的本能会不断尖叫那样，你感觉有国王会因此死去？”
    “我不知道，也不能肯定，但就是觉得有事情正在发生！应该没有致命性，不然我会更加警惕，但也不算无关紧要，否则我很快就抛弃。”
    她握拳挡到唇边，“不然换个角度，回归到莎莎本身，你说过她是女术士的眼线，牵涉进尼弗迦德帝国的权力斗争？”
    小锅里七彩光芒闪耀，放下搅拌棒，维克多用汤勺将精力汤一瓢瓢舀进试管。
    “嗯没错，卡席雅.凡.坎婷的上级是艾希蕾.瓦.阿娜兴，本来她逃到鲍克兰的庇护者，应该是芙琳吉拉.薇歌。”
    “那么或许我们看不出问题的话语，让女术士知道会有全新发现，可能事情关系到帝国内幕？”
    “说的好！”一言惊醒梦中人，维克多高兴地伸手揉乱安古兰的头发，“我要另外开一间房来联络凯拉，今晚这间最好的就奖励给你单独居住！”
    说完狩魔猎人匆匆离开房间。
    ……
    再次从“公鸡与母鸡”旅馆出门，离开利维亚城，向南约半个月路程，就可以抵达石化鸡蛇酒店。这间鲍克兰郊区的商务旅馆，以龙虾巧达浓汤闻名。
    而停驻此地的狩魔猎人雷欧，理所当然正在品尝这道美味，油葱烙饼与浓汤属实绝配。
    他刚完成莎莎请托，北上告知维克多一些情报后回归，虽然从对方的表情与安古兰的反应能轻松读出，“就这？你匆匆赶来就只是跟我们讲这个？”
    但他此刻仍然心情愉快，雷欧早就感觉不说清楚前因后果，对不住猎魔士兄弟的情谊，跑这一趟他心甘情愿。
    风卷残云，差不多吃饱喝足时，他忽然见到熟悉的身影接近，来人脚步沉稳，摆手示意他别起身，径直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狄拉夫.范.德.艾瑞廷，传奇的高等吸血鬼，不复过去的高傲，苍白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烦躁，“我的朋友，雷欧，很抱歉突然出现，但我恐怕需要你的帮助！”
    很清楚若不是情况紧急，对方绝不会如此失态，雷欧毫不犹豫地拍拍胸膛，“狄拉夫，只要是你开口！”
    吸血鬼深深吸一口气，“我…我好像看到她了，虽然只是剎那，但应该就是她没错！
    听着雷欧，我需要你发挥狩魔猎人的专长，帮我找到一个女人，她的名字是蕾娜.威德──我的生命之光、我的爱人、我的灵魂！”
    对狄拉夫的为人处事有所理解，雷欧毫不怀疑他话语的真挚，“放松下来我的朋友，现在告诉我详细情况，你是在哪里碰到她的？当时有没有其他人？你为什么没有当场追上去？总之相信我，只要她还在陶森特，上天下海我也会为你找到她！”
    “谢谢你我的朋友，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前往鲍克兰惯常擦皮鞋的摊子……”
    高等吸血鬼与狩魔猎人的对话，持续一段很长的时间。
    ……
    将视线从石化鸡蛇酒店移开，北上回到利维亚“公鸡与母鸡”旅馆，时间已是深夜，维克多无奈盯着手中的白色锆石──凯拉的法术印记，第n次用阿尔德法印激发讯号。
    不意外的几分钟过去，锆石毫无反应仍只是颗锆石，既没有讯息回应，也没有变成长老。显然这个坏女人是打定主意要自己去大都舔…更正，去维吉玛找她。
    “混账女人！如此肆意妄为，如此骄纵轻狂，必需受到彻底的惩罚！等我到维吉玛有你好看的！”
    恨恨骂完，维克多将锆石收回草药包，拿出另一枚红宝石端详，这是他在乌德维克岛上捡到的法术徽记。
    如果没有猜错，这枚法术印记应该能够连络上某位帝国术士，问题是不晓得对面是不是艾希蕾.瓦.阿娜兴。
    况且如果真的是她，维克多与艾希蕾就有些仇怨，她曾在乌德维克岛暗算过他的兄弟哈尔玛.奎特，试图影响史凯利杰的选王结果。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思索间从窗户看出去，青年惊讶的发现“冬之少女”，赫然高悬在天际角落。
    天上烨烨的星空仿佛正在诉说，“凛冬将至！”
    确认心中的想法，维克多洒然一笑，将红宝石收回草药包。
    他决定改变行程，今年不回凯尔莫罕猫冬，转道维吉玛提醒凯拉.梅兹小心防备！
    尽管当初得知贾奎斯被白狼解决，两人都相信维吉玛度过危难，往后就此稳如泰山！
    但是维克多此时突然惊觉，嫁出“白之雅妲”后，倘若正值壮年的弗尔泰斯特王死于刺杀，没有公认继承人的泰莫利亚将非常危险，真正面临倾国危机！
    与前世记忆对照，狩魔猎人越想越是心里发毛，“是了，多半就是这么一回事！几个月前自己高兴得太早，真正导致泰莫利亚迅速亡国的主因，并不是贾奎斯，应该是弗尔泰斯特被刺！这也恰能解释心中那种蛋蛋的危机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夜晚，幻影旅团总是有计划的团长，重新开始拟定旅行计划，他要放弃前往范格堡，重返维吉玛！
    ……
    第二天早晨，或许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更正，连夜雪。总之当幻影旅团从“公鸡与母鸡”旅馆出发时，初雪飘飘。
    离开利维亚城后，他们首先得向西南方行进，沿着雅鲁加河，绕过隔断泰莫利亚与亚甸的玛哈坎山脉，才能经由上索登返回维吉玛。
    时序进冬雪花漫漫，这段路并没有想象中好走，但也不算太糟，比较麻烦的是安古兰碎碎念抱怨，说好的青草试炼为此又将延期。
    还好在抵达雅鲁加河畔时，维克多总算想到解决的办法，才让少女又高兴起来。
    他们穿过上索登国境，经过“马里波”城，这里不仅是特莉丝.梅莉葛德的故乡，更有段传奇历史，曾经大法师阿祖烈就是在这里，初次用“阿祖烈的双十字”，招唤出毁灭半个城市的巨型蜈蚣。
    为此幻影旅团在这座城多住一天，过去的创伤早已抚平，但是残存的遗迹仍然具备观光价值。
    接下来再经过几天旅行，维吉玛湖遥遥在望时，同时入目的，是湖畔的维吉玛。

 《卷末感言》

    又一次章节感言，感叹油然而生，泰泰好悬没掉下男儿泪，卧槽咱也是个七十万字，向百万发起冲锋的扑街作者了……。
    而每次用到“扑街”这个词汇，西门总会想起上架那天，当时粉丝总榜第一的＊＊＊书友直接在上架感言：“哎呀！你这数据烂爆啦，书扑定了啦！”
    有一说一，被“第一粉丝”这么说，讲真刹那我的都碎了……，就像陈道明演的康熙那样稀碎！瘫在椅子上直抽搐＋心绞痛！
    而更悲哀的是，事实证明他说对了，这特玛德还真是一本扑街！
    不过忘掉那事就好，我还是谢谢他一路走来的支持，不离不弃，到今天还在支持！
    挺怀念的哪，最早打赏的书友＊＊＊＊＊，总是投十张推荐票的书友＊＊，还有＊＊＊与＊＊＊＊，每次你们打赏都给我莫大的安慰，告诉西门他并不是在单机。
    虽然最近比较少看到你们的评论，不过谢谢了，总是谢谢。
    再有较近的＊＊＊＊与＊＊＊＊＊＊＊书友，感谢你们喜欢这本书，泰泰只能说尽力，盼望没有意外、顺利把这本书写完。
    鸣谢掌门、长老、护法、舵主、执事、弟子、学徒，衷心谢谢各位的支持！
    ……
    ……以下是卖惨公告……
    ……
    各位d版的读者哪！
    因为没有更好的伙食，我只能拿橡实粉做的松饼喂我的小鬼头，他们躺在稻草上三天了，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可怕，病情越来越严重，哭得没天没夜，如果你有办法帮忙，就来订阅正版吧！
    没什么东西好回报的，我只能给你最真诚的感谢，祝你身体健康！
    西门泰泰2020／08／29

 第二百六十八章 四方云动贤者治水

    “尼弗迦德没有正确的地图，因为尼弗迦德只会越来越大。”
    ──亚美利哥·维尔图其，地图绘制者
    ……
    遥远南方，阿尔巴河畔宏伟的“金塔之城”在正午阳光下烨烨生辉，无愧尼弗迦德帝国首都。
    而宫廷的情报机关办公室里，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身后墙壁悬挂着诸国形势图，在部下们敬畏艳羡的眼神中，轻柔擦拭钢剑的剑身。
    它是皇帝的赐与──他骄傲的理由，这柄维罗勒达城锻造的精品，象征恩希尔大帝对他瓦提尔辛勤工作的认可，剑刃上刻着闪亮的座右铭，“drawmenotwithoutresheathmenotwithouthonour”──“不要没有理由的拔出，不要没有荣誉的入鞘”。
    “嚓！”的收剑入鞘，李道克斯告诉自己不需在乎世俗的荣誉，他为尼弗迦德的辉煌而努力！
    结束短暂的休闲时光，他撢撢肩章，挥手让秘书靠近，开始处理永远批阅不完的报告。
    “教授与他的手下全军覆没，这并不奇怪，陶森特向来如此，可是在柯里昂庄园……不是有叫他别去惹维克多？或者是其他原因？”他想了想，将报告折迭放到旁边，准备稍晚再处理。
    这时忽然有守卫进门递上急件，注意到上面的署名是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他连忙打开阅读。
    这位前任陶森特大使，当前被派遣到北方诸国活动，接触到的都是最高机密！其中联系刺客的关键任务就是交托给他。
    而让希拉德用急件传达的消息，才看过开头瓦提尔就猛然起身，让秘书取来外麾披上。
    居然有个婊＊子计划要谋杀国王！这份文件的内容，必须立刻让皇帝陛下知道！
    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子爵，匆匆忙忙离开办公室，前往谒见皇帝恩希尔.瓦.恩瑞斯。
    ……
    而就在距离情报机关办公室不远，精致华丽的房间中，有位女士正被缚在床上动弹不得，她的目光散乱而混沌，时不时会大吼大叫。
    撇开癫狂状态的扣分，她其实是位很漂亮的女士，自然而不规则的眉毛，黑色卷发与紫色瞳孔，某种野性的魅力酝酿其中。
    房门被推开，进屋的人是芙琳吉拉.薇歌，关上门来到床边，盯着她曾经坚毅的脸颊线条，她悠然叹息，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取出瓶瓶罐罐新熬煮的药剂与魔药，再度开始今天的治疗，芙琳吉拉不喜欢床上的女人，一直都不喜欢，最早认识时不喜欢她的眼神，还有她的驼背。
    后来她不再驼背，薇歌女士讨厌她的眼神，还有用魔法高度整形的丰美身段。
    而等到杰洛特抵达陶森特公国，与芙琳吉拉共度整个冬天后，薇歌女士变得有些忌妒床上的女人，据说他们之间是真爱。
    虽然杰洛特也对她说过“我爱你”，但后来证明他是个感情骗子，为此芙琳吉拉不得不研发出有遮掩效果的药膏，避免在女术士集会所的同侪面前脸红。
    但无论如何，床上的女人都曾经是个骄傲的女术士，绝不该沦落至此，所以今天芙琳吉拉.薇歌，依然认真执行皇帝陛下的命令，想办法让这个女人恢复清醒。
    ……
    同时在某个世界，某个深夜，某个叫子午城的地方。
    “不！你要对她做什么！！”从梦中汗流浃背的惊醒，希里梦到她视若亲母的叶奈法，被绑在一个背景模糊不清的地方，还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在折磨她！
    这肯定不是梦，而是真实的片段！作为拥有长者之血的源术士，血脉不仅仅赋予她穿越时空的能力，时不时还能为她带来关心人的影像。
    呼呼喘气，蓦然棉被里伸出一只温暖柔暖、指腹关节却满是硬茧的手，轻轻牵住她的手，“你还好吗，希里，作噩梦了？”
    反手握住对方，希里镇定下来，挤出一抹微笑，“没事的亚萝伊，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不管怎样……明天的战斗我都会陪你直到最后。”
    “然后你就会离开？”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但从话中听到希里明确的去意，少女晶亮的眼睛难掩不舍，泛起淡淡水雾。
    这位名叫亚萝伊的女孩，生活在一个科技树完全歪曲的地方，人工智能的机械占领世界，时不时派出会喷火、喷冰、喷电的机械兽猎杀人类，而人类对抗手段是原始的“改装弓箭”与“长矛”！？
    简直不可理喻！
    希里为此很庆幸，自己先去过魔物猎人世界，面对不合情理的设定，经验丰富处变不惊，才能在这样荒诞的环境，很快适应并生存下来。
    而在巧遇少女亚萝伊结成伙伴后，随着她身世的揭开，她们俩的感情也越发深厚，而明天就是少女与宿命的敌人──人工智能黑帝斯决战的日子。
    伸手抚摸少女秀发，亲吻她的额头，“亚萝伊，就像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不能让我爱的人为我受苦。”
    “那么就答应我，战斗结束不能私下离开，我…我们要好好告别，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告诉你！”
    “明白了…我答应你，早点睡吧！”
    夜凉如水，喁喁细语，希里与亚萝伊重新睡去。
    ……
    历史事件的原因是一切原因的总和，这是唯一的原因。只有当我们完全放弃在个人意志中探求原因的时候，才可以发现某些我们不知道的规律，正如同只有在人们放弃地球不动的概念时，才可以发现行星运动的规律。
    ——列夫·托尔斯泰
    ……
    “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泰莫利亚的黄金鹰，我亲爱的安古兰.柯里昂，你这么响亮的雇佣兵威名，却是个反战人士？”
    迹近嘲讽的话语，安古兰没有跳起来揍对方只有一个理由，因为说话者是个不拘小节的女人！
    她有多不拘小节呢？从她穿衬衫总是忘记扣钮扣，胸襟坦荡就看的出来。
    蓝衣铁卫的副官薇丝，与幻影旅团的副团长安古兰，两个人坐在多毛熊酒馆里谈天。没吃午餐的薇丝，一手面包，一手将洋葱汤一杓杓舀进嘴里。安古兰则一手抓着鸡腿，一手端着维吉玛冠军。
    “去你的我不是反战！我只是弄不明白，好端端地怎么就要开战！”
    她的迷惘是有原因的。
    泰莫利亚北方重镇.拉瓦雷第城堡的新领主亚里安.拉瓦雷第被宣布是王国的叛逆者，弗尔泰斯特王正在整军，很快就会出兵进行讨伐！
    单纯就这件事没有问题，哪个王国没有叛逆？
    问题是不久前平息地维吉玛暴乱，刚发生的时候国王就是在那座城堡度假，对拉瓦雷第男爵的信任可见一斑，谁能想得到短短大半年就风云变色。
    再者亚里安.拉瓦雷第，是幻影旅团的朋友，一起被海盗绑架的深厚交情。相较自己，维克多与他更加熟悉。
    “天晓得他做错什么事？”喝完汤的薇丝抛下汤匙，端起啤酒，“反正蓝衣铁卫不需要懂国王的想法，只管干掉国王的敌人！”
    两人碰杯！
    “你家团长人呢？怎么会只有你单独出现？”薇丝漫不在乎地问道。
    想起团长的行踪，安古兰木着脸摇头，“刚进城门我们就先分开，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处理，几天后他才会回来。”
    她不愿复述团长的下流言语，只能稍加修饰，而连她这样剽悍的女孩都不想讲出口，事实上维克多当时说的是，“这几袋克朗你拿去零用，吃好住好不用省钱。我先去治疗凯拉的漏水问题，估计完全堵上要花上几天！”
    混账团长！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至于狩魔猎人与女术士搞上床，安古兰倒是并不意外。前年在维吉玛时，她就有感觉他们迟早会建交，兴许自己也有预言家的潜质？
    “阿啦啦啦，这种秘密作风我看多了，塔勒也老是一脸深沉，说有重要事情需要他处理！结果有次我拉着罗契一块跟踪，发现哪有什么严肃情况，那个老色胚跑到对面的‘渴望大腿’消费！”薇丝笑嘻嘻出卖掉戴着单片眼镜的光头。
    安古兰微笑摇头，她相信以团长的为人，做事前肯定要先做人，但做完人肯定也会做事，尽管猎魔士做不出人就是。
    ……
    数日后的夜晚，王室顾问凯拉梅兹女士，位在纳塔利斯广场旁的住家中。
    女术士伸手到浴池旁的果盘，拿起一粒葡萄，塞进狩魔猎人嘴里。
    “你的意思听起来，之所以回维吉玛，是担忧弗尔泰斯特王的安危？”
    “呃……不，是为你而来，毕竟你是泰莫利亚王室顾问。”
    她白了他一眼，不只眼白，事实上她处处都很白。
    水声哗哗，凯拉背向维克多坐进他怀里，“嘶……！别把人都看成笨蛋！你都能看出泰莫利亚的继承危机，王室与贵族怎么可能没发现，他们可是这方面绝对的专家。
    相应措施早就开始执行，只是碰到出乎意料的困难，对方的态度相当强硬，国王才不得不改弦易辙，使用备用的手段！”
    “等等…难道…啊！拉瓦雷第城堡的战争就是因为这件事？”
    浴室里热气弥漫，运动出汗之余，维克多端起“拉菲”补充水分，也喂给凯拉半杯。
    “没错，你猜对了。亚里安不愿意交出他弟弟鲍尔西与妹妹阿奈丝，嗯…在明知他们是国王私生子女的情况下，男爵拒绝接受私下谈判，弗尔泰斯特王其实也很无奈。”
    “我们都见过他，以他的性格，考虑的不会是利益！而是荣誉。想解决私生子名份的问题，必须要承认从几年前就与公爵夫人有染，恐怕这就是年轻男爵很难接受的！”
    抬头看浴池天花板的壁画，猎魔士想到亚里安男爵重视荣誉的性格，轻声叹息。相处时固然轻松愉快，但是需要变通的情形下就很让人烦恼。
    凯拉将他的头抱进怀里，“没有那么简单，随着更多人的关注，他的身边开始汇聚利益纠葛，事情正在渐渐脱离掌握，所以国王才决定用一次战争彻底解决问题！”
    “那么亚里安会被处死吗？”维克多闷声发问。
    “国王的怜悯只能给予投降者。”说完女术士扭了扭腰，发号施令，“够了！现在闭上嘴，我需要你集中精神！”
    “你的意志，女士！”
    浴室里热气弥漫。
    ……
    转眼间几天过去，安古兰住宿在昂贵的旅店，整天无所事事在维吉玛城闲逛。她本来有想过要买房子，尤其是经历动乱后，纳塔利斯广场周边的房价处在历史低位。
    但是维克多离开前非常认真的叮咛过，在解决这次的刺客问题前，绝对不能在维吉玛添购不动产。
    他甚至禁止甚至安古兰兑换大笔奥伦，尽量选择使用克朗消费。既然团长坚定相信他的判断，认为暗杀非常有可能成功，团员也只能够服从安排。
    ……
    接下来这几百字稍微卡住，需要慎重构思剧情推进方向，但是时间有限来不及写完，所以请一点过后或明天再收看。
    西门泰泰拜谢。
    ……
    抬头看浴池天花板的壁画，猎魔士想到亚里安男爵重视荣誉的性格，轻声叹息。相处时固然轻松愉快，但是需要变通的情形下就很让人烦恼。
    凯拉将他的头抱进怀里，“没有那么简单，随着更多人的关注，他的身边开始汇聚利益纠葛，事情正在渐渐脱离掌握，所以国王才决定用一次战争彻底解决问题！”
    “那么亚里安会被处死吗？”维克多闷声发问。
    “国王的怜悯只能给予投降者。”说完女术士扭了扭腰，发号施令，“够了！现在闭上嘴，我需要你集中精神！”
    “你的意志，女士！”
    浴室里热气弥漫。
    ……
    转眼间几天过去，安古兰住宿在昂贵的旅店，整天无所事事在维吉玛城闲逛。她本来有想过要买房子，尤其是经历动乱后，纳塔利斯广场周边的房价处在历史低位。
    但是维克多离开前非常认真的叮咛过，在解决这次的刺客问题前，绝对不能在维吉玛添购不动产。
    他甚至禁止甚至安古兰兑换大笔奥伦，尽量选择使用克朗消费。既然团长坚定相信他的判断，认为暗杀非常有可能成功，团员也只能够服从安排。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真乃狩魔猎人之鉴

    维吉玛――某处炼金实验室。
    “我再问一次，‘国王遇刺’不是一个预言，只是你个人的判断？”说话时凯拉没有抬头，她正在专心滴定，分析鬼针草与山洞巨魔肝酱的混合物。
    这两种成分的组合，被认为具有治疗瘟疫的效果，虽然今年夏天的主角是维吉玛暴乱，但是卡特里奥娜同样没有缺席。所以经弗尔泰斯特王指示，凯拉加入研究解药的行列。
    而在旁边打下手的维克多，被她这样用话一堵，虽然感觉不好启齿，迟疑片刻还是承认，“是的没错，‘国王遇刺’不是个预言，只是我个人判断。”
    “啪！”女术士放下手边工作，直起身盯着狩魔猎人的写轮眼，半透明睡衣底下，雪白饱满随着怒气巍巍起伏，一点嫣红眩人眼目。
    “亲爱的维克多，我希望你明白，没有未来视，没有其他的佐证，倘若单凭一个来历不明的女间谍给予刺客警告，我就要认真看待并呈报给我的国王，那我每天从早到晚都有讲不完的报告！”
    “哪怕加上我不祥的预感都不行？”
    “你不祥的预感曾经应验过？
    听着威克，你曾经讲过一个预言，国王为此咨询过我详情，而在维吉玛暴乱事件后，我告诉他问题已经解决！
    而几个月后你忽然跑来告诉我，当时的判断错误，真正的危机才刚开始，有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超级刺客’，正在赶来维吉玛的路上，他会突破过去无人能破的防线，暗杀掉泰莫利亚之主！？
    该死的，我告诉你！没有足够证据，要我去向国王改口，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摸摸鼻子，狩魔猎人没有争辩，他能够理解女术士的立场，古今中外的官场文化从来没有改变。
    凯拉继续说道，“而且继承危机很快就会被解决，就算拉瓦雷第城堡再坚固，在攻城之王弗尔泰斯特面前也不可能撑过三个月！等取回鲍尔西与阿奈丝，为他们正名并置于宫廷保护，所有阴谋自然会烟消云散！
    或许你认为这位坎塔蕾拉还是莎莎，是我们南方同行的秘密底牌，而这句‘你相信国王能被暗杀吗’，听在女术士耳里会有其他特殊含义。
    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看法，或许因为他们的皇帝本身不具备高贵血脉，所以尼弗迦德人有个卑劣的历史传统，他们喜欢暗杀自己的皇帝。
    恩希尔的父亲佛古斯就被贵族篡位过！既然间谍原本是被派遣到李道克斯身旁，你难道不认为更像是他们的内部纷争？”
    被凯拉劈头盖脑一顿教诲，维克多以手掩面，承认自己原先的设想过于一厢情愿，纯粹基于脑补，就觉得这段时间的尼弗迦德所向无敌。
    但其实就客观条件来说，恩希尔.恩瑞斯大帝──敌人坟头上舞动的白色火焰，铺在他舞厅的墓碑石，绝大部分都属于反抗他统治的贵族，庞大的尼弗迦德帝国从来不是铁板一块！
    空气一时安静。
    凯拉转过身施展魔法，淡淡的紫罗兰色魔力，使鬼针巨魔肝酱沸腾，接着她将成品装进试管，盯着混浊乳白的蛋白质皱眉苦思。
    “要让我来说的话，这玩意儿可不像是卡特里奥娜瘟疫的解药，倒像是治疗便秘的高强度泻药。”
    话刚出口维克多就知道不妙，在她面前提泻药就是找死，果然下一刻凯拉一颗电球飞来，电的他半身发麻，只挨这下还多亏这几天治水有功。
    这件事完全没有辩解余地，尽管狩魔猎人本心是开个玩笑缓解气氛，问题是他曾经给女术士喝过神秘的“维氏老方”！
    躺在地上没有说话，再没什么好讲的，维克多承认失败，他说服不了凯拉梅兹。相反的自己几乎被她说服，或许他从利维亚千里迢迢的赶到维吉玛，真的只是基于莫名其妙的被害妄想……。
    放开纠结，他对认真实验的女术士说道，“亲爱的，我要回趟旅馆去看看安古兰，离开那么多天，不晓得她有没有捅出纰漏？”
    凯拉没有回头，“快去快回！我准许你把安古兰也带过来住！我这边有够多的空房间，仆从更不会介意多服侍一个女主人。”
    没去计较她的语气，狩魔猎人耸耸肩膀，转身离开。
    ……
    维吉玛贸易区，新纳拉科特旅店──
    “威克，我跟兰伯特去公墓里玩。”
    读完房里安古兰留下的字条，维克多前往维吉玛墓园，首先在进门后不远处，找到他们熬煮魔药的小釜，里面残留味道的是食尸生物油。
    再追着剑油的刺鼻气味，找到兰伯特与安古兰，他们正在进行清理怪物的业务。
    好久不见的老朋友食尸鬼，还是那么丑陋并散发恶臭，多亏几个月前的暴乱提供大量食物，他们的族群最近蓬勃发展、欣欣向荣。
    瞧它们个个嘶吼咆哮，利爪尖牙的。
    维克多拔出银剑加入工作行列，三个人很快将这群来势汹汹的食尸鬼，剁成一地碎块。
    两个狩魔猎人与学徒，分工合作采集新鲜的食尸鬼血液、毒液还有肝脏作为炼金材料。
    接下来既合理又不合理的，三个臭烘烘的人一起跑去“渴望大腿”洗澡，没错，安古兰也一起去。
    按照少女的说法，没理由他们男人能请女人帮忙洗澡，而她不行，况且卡门夫人与她是好姐妹，肯定愿意招待她。
    之后发生的事实证明安古兰没有吹牛，进到渴望大腿她像回家似的挥挥手，摇摇摆摆的走向专属房间，反而维克多与兰伯特两个男人，需要按照手续开房并且接受安排。
    ……
    两位猎魔士们选择共用房间，搓完背后让服务的女士先离开，一人一个木桶泡在热水里面闲聊，堪称寒冷天气的至高享受。
    “真没想到，威克你这么快就克服青草试炼，变成狩魔猎人，听安古兰说起的时候，我都感到难以置信！所以你真的实现当初豪言，研发出必定成功的青草药剂？”
    “并没有必定成功，每个人体质都不同，我只是可以针对个人量身定做。如果一剂药通用，谁使用都能成功，那反而会是一场灾难！
    从果盘挑出颗水梨咬下，兰伯特瞇起眼睛，“为什么会是一场灾难？你最初不就想做必定成功的产品？”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维吉玛郊区有座阿祖烈的法师塔，我在其中找到一份他遗留的手稿。里面记载许多青草试炼的秘辛，比方成功率低下其实是故意的，甚至失去生育能力也是，而关于狩魔猎人的不少恶毒谣言，更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兰伯特抓了抓老二，不能理解，“阿祖烈为什么要这么干？青草药剂就是他研发的，不喜欢尽可以停止研究，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
    维克多嘿嘿冷笑，“刚开始我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后来逐渐可以理解，彼时他需要狩魔猎人的武力，却不能承担狩魔猎人的风险。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几个月前暴乱发生的时候，青草药剂的配方曾经被滥用，当时附近有很多凶猛怪力的暴君，残忍迅捷的利卡，还有丧尸狗军团成群结队！”
    “这件事我有听安古兰说起……”
    维克多舀起一捧水，任凭从指缝泄漏，“也就是那时，我承认手稿描述的风险有道理。轻易获得的漫长寿命与强大力量，是非常危险的！你认为倘若被发现有这种安全的配方，我们会在多短的时间里被人斩尽杀绝？”
    兰伯特脸色陡然阴沉，他想到几百年前，维瑟米尔亲身经历的狼派灭门惨案。
    “这还只是针对我们的危险，放到整个世界，低风险的漫长寿命会造成更严重的问题，死亡率急遽下降，出生率维持原样，人口暴增消耗的巨额资源，是种族层面的取死之道！
    光是饥荒问题就没人能解决，除非发现亩产万斤的新品种马铃薯！而前不久的暴乱更证明，扩散出去的青草药剂，很快会被应用在全面战争与杀戮！
    所以…阿祖烈使用高确率的死亡风险、丧失生育能力，与妖魔化的社会地位，遏阻狩魔猎人的队伍扩张。
    当然这其中也有法师们不想让猎魔士族群脱离控制的恶意，毕竟掌握超凡力量的族群，有他们就已足够。
    他们很强，但他们也害怕我们。因为他们是天生的，没有资质就没有能力。而我们是后天的，继续研究下去迟早我能批量制造狩魔猎人。
    当然这件事如果被人知晓，马上我就会被打成邪恶化身，法师群体出手，执行人道毁灭！”
    整段论述的讯息量相当庞大，兰伯特盯着天花板默然无语。五十多年的猎魔士生涯，让他从不惮以最大恶意去揣摩人类，对法师的警戒同样根深蒂固，他知道维克多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你还打算帮安古兰变异？”
    “撇开社会歧视，从新观点理解，能成功变异其实是种祝福而非诅咒。
    随着对药剂调配的掌握，最快五年我可以让猎魔士的猫眼看起来不像猫眼，当然更不是我这种写轮眼，而是跟人类无二的瞳孔。
    届时只需解决心态苍老的问题，猎魔士就能像高等吸血鬼那样，轻易混进人群生活，正如北方诸王的血脉之所以高贵，凌驾于众人之上！”
    后面维克多越讲越出格，话里的暗示让兰伯特毛骨悚然，洗澡水的温度似乎都有些下降，那是对中世纪王权的颠覆性思考！
    青年本身倒是毫无所觉，悠悠说道：“心态苍老无法避免，我不想替别人几百年的生涯负责，所以未来我只帮亲近的人调配青草药剂，这就是我的决定，面对维瑟米尔我也打算这么说。”
    细细思考维克多说的话，一段时间后兰伯特肯定的点头，“不用担心，老家伙会理解的。我都能够理解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懂，我支持你的决定。”
    左手后梳湿润的头发，右手从草药包掏出一瓶红酒抛向对面，秃头的猎魔士轻松接住。
    “谢谢，现在将严肃的话题抛开，尝尝看拉菲！陶森特今年最好的红酒，品酒大师贝诺说，每一口都比等重的黄金更有价值！”
    “啧啧啧，口口黄金！？安古兰有跟我讲，这是你们柯里昂庄园的拳头产品，谁能想到狼派除维瑟米尔外，你会是第二个有不动产的。
    就算你有许多特殊之处，但也未免与我们差距太大，其他人仍在居无定所的漂泊，你已经开始经营庄园。还真是被艾斯卡尔说中，你并不是向杰洛特学坏，而是比他走得更远！
    不过杰洛特现在也很神奇，居然担任国王的护卫！？真是难以想象，当年他可不是这样教育我的！”
    “你得体谅失去记忆的人，与他最亲近的就是特莉丝，不想与她分开很正常。”
    猎魔士吨吨吨举瓶畅饮。
    “听说雷欧也陷入爱河，你觉得这段英雄救美开启的爱情，能够持续多久？”
    “关于这点我没有意见，如果真爱能够让莎莎小姐考虑变异厮守，那我为她调配青草药剂也不是不行，还是那句话，我只帮亲近的人！所以你懂的，为我保密。”维克多竖起食指放到唇边。
    “别担心，我没什么人可以讲，亲近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只要你有心，随时可以开始寻找下一个春天！”
    “就像你与那个凯拉.梅兹吗？算了吧！虽然没见过你们相处的模式，但女术士的高傲根深蒂固，我可受不了她们的脾气！”
    被兰伯特一说，维克多忽然有些心虚，因为假如前世记忆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凯拉本来有机会和兰伯特成为神雕侠侣，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但是现在明显不可能，经历过超级好男人的长处，凯拉已经完全变成自己的形状！秃头猎魔士毫无竞争力可言。
    当然，心虚一秒就够，感情的世界里没有礼让一说，最多自己请客，让兰伯特获得双倍，甚至三倍的幸福！
    水声哗哗，维克多走出木桶，擦干身体穿上衬衣，“吶，老家伙，这几天我消耗比较严重，不奉陪接下来的活动了，我请客你要一挑三还是一挑五？”
    “齁齁齁齁，我亲爱的小维克多，就知道你对老兰伯特好！其实不用这样，我也会真诚支持你的每个决定！不过既然你愿意请客，把那包克朗留下来，老兰伯特保证会照顾好自己。”
    维克多呵呵一乐，“行，你这混蛋可真是狩魔猎人之鉴！”
    “那还用你说，有没有听过‘瞬光斩黯黮’啊？”
    “当然有，‘昭明破晦夜’嘛。”
    将满满一包克朗放在桌上，维克多挥挥手洒然离开。

 第二百七十章 风暴开始席卷世界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人类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是天球交汇的生物。他们与其他恐怖的怪物地位相似，都是外来移民，甚至比怪物更恐怖。
    在那古老的年代，当形形色色的新移民，还在互相竞争主导权时，人类法师利用诱变的蘑菇，草药和植物兴奋剂，创造出拥有超人速度与耐力的杀戮兵器──狩魔猎人，赋予他们崇高的使命，为人类开辟生存空间！
    通过痛苦而危险的“青草试炼”，狩魔猎人获得猫眼般的眼睛，使他们能在黑暗中视物。能使用被称为“法印”的战斗法术，以及增强战斗技能的魔药。
    在怪物繁盛的古代，他们的出现不啻是黎明曙光，无论走到哪里都深受欢迎。
    但在怪物绝迹的近代，他们超凡的力量激发民众的恐惧，这种恐惧形成偏见、挑衅行为与不实传言，让变异者逐渐被世人所害怕并憎恨。
    最终导致极端的迫害与屠杀行为，赫赫有名的“凯尔莫罕大屠杀”，使狩魔猎人几乎绝迹。
    现在仅有极少数狩魔猎人幸存，并依然坚持这份特殊的工作，在世界各个角落里来去，杀死怪物获取微薄的赏金生活。
    然而就在公元一二七一的春天，某个籍籍无名的狩魔猎人，改变了整个文明世界的运作轨迹，他就像是条毒蛇，潜伏在黑暗中无人知晓，但当他露出獠牙后，没有人能忘记他的存在。
    ……
    “范格堡”，亚甸王国的首都，知名女术士叶奈法的故乡，维尔福瑞尔之子.德马维三世在此处维持他的统治。
    这位国王非常不喜欢非人种族，经常以极端的手段处置松鼠党，并且对布洛克莱昂的森林树精发起惩罚性的远征。
    虽然维克多对他的评价唯有“平庸”二字，但这是青年的无知，或者说游戏制造商误导的锅。
    事实上德马维不仅以残忍和嫉妒着称，他还相当聪明，对战争战术也很了解，在第二次北境战争中，精准预测到尼弗迦德的军事行动。若不是科德温亨赛特背刺，松鼠党破坏袭击，还有百花谷法兰茜丝卡带路，亚甸其实不会败的那么凄惨。
    当然布伦纳之战后，北方诸国获得最后胜利，怀着恨意他宁愿失去百花谷，也要让南方交出维里赫德旅。而从结果来说，除去伊欧菲斯逃走，其他军官全部吊死也能让他满意。
    ……
    这天风和日丽，德马维正在皇室游船上享乐饮宴，随行护驾的有男术士哈吉的阿伯拉德、与神射手范格堡的蒂博尔特。
    鲁特琴演奏美妙旋律，皮鼓铃鼓拍出欢快节奏，哨声与喇叭渲染气氛，弄臣与杂技艺人在翻跟斗。有两个小丑用臀部在空中碰撞，逗的德马维哈哈大笑，呈现一幅盛世的欢乐画卷。
    一段时间过去，当两个拳击手出众向国王鞠躬，开始搏斗取悦他时，某个潜泳的狩魔猎人，悄悄从侧舷攀上皇家游艇，躲到酒桶后面，擤出鼻腔积水。
    籍籍无名的狩魔猎人是个大块头，有着花岗岩般结实的肌肉，光头上有着十字疤痕，体型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刺客。
    拿出莹莹发亮的蓝色炸弹，制作者当初把东西交到他手上时的笑容闪过，狩魔猎人停顿了一秒钟，接着把炸弹抛掷向德马维所在的位置。
    鼓点有力的节拍底下，拳击手互相打出鼻血，蓝色炸弹画出美妙的弧线，撞击在皇家游船的桅杆上。
    轰！
    冰天冻地！
    以撞击点为中心，有效半径超过六十码，范围内无论是弄臣或小丑，乐手或拳击手，以迄众多披甲护卫国王的士兵，全部被这颗“北风”炸弹深沉冻结。
    狩魔猎人的蛇瞳微缩，尽管他身经百战，也未曾见过如此奇景，北风肆虐后，船上仅剩下国王身边寥寥几人幸免，仰赖法师阿伯拉德撑起护盾庇护。
    “威力多强？呵呵哈哈，天地一片苍茫！？……大概。反正就是范围更广，杀伤更猛，我没扔过不晓得，但至少是高等北风的好几倍！”
    那个脸上四条刀痕的年轻人，把东西交到他手上他手上时，脸上笑容灿烂。
    “切，岂止是好几倍，根本是数十倍！”
    肌肉像花岗岩般的大块头心底吐槽，接着从掩体后面窜出，左右手各持一把短刀，毫不犹豫的杀向亚甸国王德马维！
    在渐次碎裂的冰雪世界中，这段冲锋陷阵的路上他要闪过神射手蒂博尔特狙击，通过两名武装士兵阻拦，回避法师阿伯拉德的致命火球。
    狩魔猎人的蛇瞳中没有半丝动摇。
    ……
    起初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所以人们叫他弒君者！
    ……
    “瞬光斩黯黮，昭明破晦夜。”
    宽敞的帐篷里，轻柔抚摸并朗诵剑身上铭刻的精灵文字，维克多嚓的将“黄金鹰”收回剑鞘，珍而重之的递给安古兰，大战在即当然要先保养装备。
    安古兰认真接过武器，“威克，你新弄的这十个字念起来好帅啊！有什么深刻的涵意？”
    猎魔士歪歪嘴巴，“没什么特别含意，就是一种信念，白话讲就是邪不胜正的意思。”
    少女郑重将黄金鹰系到背后，“被你这么一解释感觉就俗了……，今天我们旅团要上战场，团长你就不能说些好听话吗？”
    “好听话没有，或许我唱首‘今儿个真高兴’给你听？”
    “不用了，谢谢。我听你唱过。”
    “那么安古兰，团长对你就一个要求，不要站到攻城弩前面！”
    ……
    上个月月底，兰伯特离开维吉玛，因为他是传统的狩魔猎人，习惯漂泊的生活。
    每到一个村庄，站在门口不远处等候，如果里面人有工作，他们会走出来邀请他，如果他们没有动作，兰伯特就会离开。
    而维克多在考虑后选择留下来，以幻影旅团的名义，接受弗尔泰斯特王临时雇佣，参与讨伐叛逆拉.瓦雷第男爵的战事。
    雇佣条件是国王之手弗农.罗契亲自跟他沟通，陪同见证是塔勒那个光头。狩魔猎人希望在攻击城堡时，允许他与亚里安谈谈，劝男爵放下武器投降，知晓他们交情深厚的国王拍板同意。
    维克多之所以参战，纯粹不希望那个重视荣誉、温润如玉的朋友，就这样莫名其妙战死，说真的，他认为这就是场无妄之灾！
    就这样，一个月后的今天，拉瓦雷第城堡外围，泰莫利亚的军队营账犹如百花盛开。
    无数封建贵族响应弗尔泰斯特王的号召，带领着他们的家徽与军队赶来，连玛哈坎矮人也派出他们专业的工匠，带来各种威力无穷的器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拉瓦雷第城堡绝无胜算，而战事之所以延宕至今还没结束，纯粹是因为国王希望透过城下谈判解决问题。
    “你的吩咐毫无意义，我像是会挡住攻城弩的白痴吗？”没好气的讲完，团员近前抱了下团长，然后转身离开。
    狩魔猎人向特地来接安古兰的薇丝挥挥手，没说什么请多关照的话，蓝衣铁卫干的事情虽然危险，但肯定难不住少女的天赋本能，还有精心附魔的强横装备。
    送走她们后，他整理营账，将重要物品收进草药包。没多久帐篷门被掀开，露出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那张沧桑又充满魅力的大叔脸。
    大叔挑挑眉毛，“真可惜，我以为会看到凯拉.梅兹在你的床上。”
    “凯拉过来也会在天亮前离开，维吉玛那边离不开她，至少她是这么说的。”青年摊开双手。
    “那么走吧！弗尔泰斯特说要见我们，传令兵那个混蛋，闯进来盯着特莉丝的辟谷看，我差点要拔剑砍了他。”
    “如果我帮你砍了传令兵那个混蛋，你能让我看看特莉丝的辟谷？”
    “你真是个混蛋！”
    “姑且当作称赞。”
    说着没营养的话，两个狩魔猎人走向战场，沿途健康的士兵正在用餐，受伤的士兵正在呻＊吟。
    白发的猎魔士叹息，“愚蠢的战争，原本该是个如此美丽的早晨……”
    “要知道这可是你的国王挑起的！”金发的猎魔士反驳。
    “暂时他也是你的国王，况且我能怎么办？劝告他不要耽溺于情爱，别再搞出更多私生子，还是不要发动愚蠢的战争？”
    “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晨曦中，杰洛特的猫眼闪闪发光，“知道吗，你说的是对的，我发现自己其实不喜欢侍奉国王。我已经跟特莉丝说好，这场仗打完我们就离开，城堡陷落就走人。”
    “啧啧啧，杰洛特，你那说法在我的故乡是非常不吉利的预兆。不过还是要恭喜你，终于发现自己不适合宫廷生活，谁让我们都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呢！”
    他们停下脚步，让一群推着投石车的士兵先行通过，他们打着梆子，荷荷荷的推动滚轮。
    “多亏你的药剂，我膝盖旧伤恢复的很好。对了，有个探子发誓说他看到一只巨龙朝着河流飞，他声称遇到一批松鼠党部队，对方正朝他而来，但是巨龙飞来时那些精灵低头祷告，他才得以逃脱。”
    “哈！一只巨龙出现在文明地区中心？梅里泰莉的胡子阿！倘若那个可怜的探子不是偷懒，更不是将一只叉尾龙、滑翔蜥蜴，甚至是翼手龙误认。白狼…我恶劣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几乎能肯定今天会出事！”
    白发人用手肘撞了一下金发人，“我认为你这讲法才是不吉利的预兆……几乎可以把它当成是血淋淋的诅咒，还好此处魔力匮乏。”
    “哈…又一辆投石车！”他们再次停下脚步，维克多吹响口哨，“看来我们的国王终于失去耐性，准备用一次突袭来结束围城，猜猜看他为什么他找我们过去？”
    “显而易见的一次突袭。”杰洛特同意后辈敏锐的判断。
    接下来继续前进的两位狩魔猎人停止对话，因为他们抵达护卫森严的所在，靠近弗尔泰斯特王的地方。
    周围的士兵们手持强弩、全副武装，理论上只要三十人齐齐攒射，狩魔猎人就必死无疑。考虑到重量与成本，泰莫利亚的士兵多数还是锁甲，并在外袍罩上泰莫利亚百合。
    远远看到，阳光照在他俊美的侧脸，泰莫利亚之王弗尔泰斯特，正穿着端丽庄严的铠甲，站在攻城弩炮旁与人谈话，阴影与光明并存，让他看上去就像是画中的传奇英雄。
    而与他对话的家伙，光从背影的黑衣与高折领，就能判断出是一个尼弗迦德人。
    超凡听觉启动，维克多听到攻城之王的声音，“真是个打仗的好日子，别害怕，阁下，我们肯定还位于对面的弩炮射程之外！”
    “陛下，感谢你容忍我的恐惧，我得承认我并非战士，我更喜欢用言辞与他人谈判，毕竟我是个和平使节……”
    漫天烽火，战争看来已经开打一段时间，两边的工程器械系出同源，砰砰乓乓打得相当激烈。
    似乎血火气氛让他相当不适，黑衣者语气有些仓促的说道：“……恕我直言陛下，但我最想知道的是，王家私生子的命运将会如何？”
    猛然握拳挥过空气，国王低声咆哮，“该死的，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他们是我的孩子，下次再让我听到‘私生子’这个字，就有人会死得很难看！哪怕他是尼弗迦德大使。”
    “陛下，请原谅我，不过继承法律的规定是无可反驳的明确……”
    “去他的法律，有必要的话我会亲自提笔更改它们，直到完全符合我的心意。不论如何，我不会允许一群不可靠的贵族，拿我的孩子当作筹码。”
    向侧面移动几步，维克多看清这个尼弗迦德人的长相，灰发m型秃，抬头纹加上小眼睛与鹰勾鼻，赫然是几个月前在陶森特，有过数面之缘的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
    他今天依然身穿尼弗迦德传统的高折领、黑底花边刺金礼服，胸前用粗金链挂着太阳徽记，理所当然的使节标准服装。
    “陛下当然有权这么做。”
    “雅妲出嫁，而我没有其他的孩子……”
    “我完全明白。”
    “不…我不认为你明白。”注意到不远处等候的狩魔猎人，国王招手让他们过去，“大使阁下，谈话先到此为止，请回去你的帐篷。”
    希拉德没有异议的鞠躬退下，与维克多擦身而过时，短暂的视线交会，狩魔猎人察觉到他眼底的惊愕。这种情绪很容易理解，别说是他，狩魔猎人自己都很惊愕，一个多月前他根本没想过参战。
    国王瞥了一眼大使远去的背影，“亲爱的两位大师，我敢说在开战前见到黑衣者，再没有比这更不吉利的预兆，你们认为呢？”弗尔泰斯特呵呵笑着，“真是条恶毒的老狗，好想把他满是皱纹的脑袋切下来，送回去给恩希尔，那将带给我莫大满足……不过特莉丝.梅莉葛德与凯拉.梅兹都认为我要保持风度和礼貌，你们觉得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杰洛特欠身，“换我来也不能够说的更加得体。”
    “陛下，没有人能够处理的比你更好。”维克多抚胸致意。
    弗尔泰斯特开怀大笑，“说的好，跟我来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拉．瓦雷第攻防战

    狩魔猎人们跟随弗尔泰斯特行进，维克多感觉有些奇妙，因为就算不远处就有无数士兵，但是十步之内，国王旁边没有其他人，彷佛此刻拔出剑就能捅进他背心。
    当然，维克多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而且就算他尝试，杰洛特也会即时拔剑阻止，但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要嘛就是对方有其他底牌，不然就是对方相信自己不会袭击他。
    “两位＜你们来的比我预期要晚，要知道你们和王家顾问缠绵床第的时候，叛徒已经将城墙上的焦油煮到滚烫！”走在前面的国王，语气轻松地抱怨。
    与维克多眼神交换，杰洛特出言回应：“陛下，我该如何为你效劳？”
    晨曦的阳光照耀，让弗尔泰斯特的宝冠更加闪亮，“过去那段时间，我对叛徒的仁慈被当作软弱，所以我们要发动一次突击，彻底解决掉所有问题，你们今天要随时在我身边！”
    话音刚落，猛然远处飞来一根弩箭，直接“咚！”的插穿旁边不远处的木墙，坍塌的掩体炸起一地烟尘。
    “陛下，刚才你好像说过，我们的位置在射程之外？”惊险场面让杰洛特脸色不是太好，维克多倒是毫不意外。
    “怎么可能！那是弩炮，弯臂以青铜板强化，并使用马毛制成的弦，能把重型弩箭射到一哩远，一种致命且非常昂贵的武器。一名老练人员，每分钟能装填并发射两发弩箭，它仅仅有一个缺点！”
    “陛下在你继续说明前，或许我们该先寻找掩护？”
    “发射后其弯臂的强大后座力，会使武器定位偏移，它根本无法集中同一处两次！”
    就在国王话刚说完，第二发弩箭在距离他们大约十码远的地方落下，狠狠的再次冲起一片灰尘。
    “原来陛下还是位博学的军事工程师？”
    “我当然不是，不过这些弩炮是两年前，我在男爵夫人生日时送给她的！”
    打不还手可不是弗尔泰斯特的风格，带着两个狩魔猎人踏进弩炮阵地，他劈头盖脸的斥责，“笨蛋，你们都在瞄哪里？士兵，给我千里眼！”
    接过望远镜的国王，观察对面城墙片刻后放下，“该死的砸种！是艾奇维里伯爵！”
    注意到旁边维克多兴致盎然的眼神，他将千里镜抛向狩魔猎人，“听说这几天你花不少功夫在这上面，看看那个头上插着红羽毛的恶贼，不到半年前他还向我发誓缔结永恒的友谊！你来指挥弩炮，要是能打中那个背信弃义的人渣，我付你五百奥伦！”
    弗尔泰斯特的慷慨，确实让人难以拒绝，维克多并不缺少奥伦使用，但是谁又能讨厌金币呢？而且他确实很有兴趣实战验证这个古老而强大的战争武器！
    猎魔士接住望远镜，开始观察距离与风向，过去半个多月围城，他花不少时间在研究各种攻城器械，现在终于到验证成果的时刻。
    “砰！咚！碰！轰！”弩炮炸在阵地上的声音此起彼落，随着命中物不同发出各种异音。
    锁定城垛上尊贵的伯爵，维克多心中默默计算力道与角度，接着他信心十足的喊道，“绞盘二又二分之一圈，仰角三十七点五度！”
    猎魔士专注于观察，以至于没注意到弗尔泰斯特王居然挥手让负责绞盘的士兵让开，亲自为弩炮上弦、动手校正角度。
    接着士兵将举高的木槌，重重落下击打在插销上，弩炮轰然射出！
    不需要千里镜，肉眼都能清楚看到成果，弩箭在空中画出美妙的弧线，精准命中突出的城楼，戴着红羽毛的伯爵肯定是粉身碎骨！
    “哈，干的好，漂亮的表演！”弗尔泰斯特拍拍手掌，“精准的弩炮不只能打坏敌人城墙，还可以击倒他们的士气。柯里昂子爵，国王很满意你的服务。”
    “这是我的荣幸。”
    果然接下来叛军的弩炮射速变得缓慢，泰莫利亚的弩炮与投石车则声威大震，开始全面压制。
    “绅士们继续前进，不要浪费时间！”说完国王带头离开，他前进的方向赫然是一座攻城塔。
    “攻城塔”顾名思义，是一种特殊的攻城兵器，用以越过防御工事坚固的城墙。
    它的高度通常等同或略高于城墙，外表包覆铁皮防燃，塔里中空藏兵，下面设有铁轮推进。
    推进时顶部平台可以站立射手攻击，而在靠近城墙后，会放下“乌鸦吊桥”来连接攻城塔和城墙，将士兵源源不断投送到城墙上面。
    理所当然这种器械，对投石车或弩炮具备极强的嘲讽效果，肯定会在推进过程中遭遇打击。是以维克多朴素的战争理念，很难理解弗尔泰斯特为何要亲自出马，督战第一波攻城塔的进攻。
    不久前国王说让狩魔猎人护卫身边，维克多差点以为今天都将在安全的地方活动，现在看来果然太过天真，或许这就是弗尔泰斯特之所以能多次担任统帅，号称攻城之王的原因。
    攻城塔内是个大型的运兵空间，在士兵就定位后，国王也顺着木梯开始攀爬向上。
    “威克，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当然不，陛下。”
    “知道吗？我准备原谅露意莎，她只需要对她的国王屈膝下跪。”
    “陛下你可真是仁慈！”
    城墙上的弩炮与投石车完全被压制住，缓缓前进的攻城塔，发出隆隆声响。他们一行三人攀缘而上时，沿途的士兵纷纷跪下向国王致敬。
    “呵呵！你是在讽刺我吗？我以为你该是最不意外的人，当年在拉瓦雷第城堡，你和凯拉不是旁听很久？露意莎只是被旁人蒙蔽，她很快会明白她犯的错误，而且最重要的，孩子们还需要母亲。”
    “旁人的蒙蔽……陛下的意思是？”
    “事情很简单，我和路意莎起了一点争执，她提出一个我做不到的要求…你明白吗？”
    经过女术士科普的许多秘辛，加上对这位国王的理解，维克多能猜到路意莎的要求是想当王后。但不幸的是，这位男爵遗孀想转职王后的阻力，不会比当年“白之雅妲”的母亲，想从妹妹变成王后要少。
    当年弗尔泰斯特年轻气盛时，在封后的事情上，都没能为他妹妹做到，现在成熟稳重之后，更不可能为寡妇毁损权威的基石。
    枚等维克多回答，他继续说道，“刚死去的艾奇维里伯爵与其他鬣狗般的贵族，立刻跳出来满怀同情。他们声称邪恶的国王会带走她的孩子，不过他们会保护孩子，甚至让他们登上王座……然后露意莎就被骗了，她的母爱被人利用。事实上他们不过想获得权势以削弱国王的力量！”
    一枚小型投石命中，撞破铁皮打出坑洞，第三层几个倒楣的士兵就此死去。但攻城塔主体结构并没有受损，前进速度也没有减缓。
    “陛下你真是仁慈，我诚心如此设想。”
    接下来国王絮叨着他的烦恼与纠结，维克多再没有回答，他知道弗尔泰斯特只是有感而发，而自己的客观条件恰好适合倾听。
    终于几人爬到第四层，这里是乌鸦吊桥的起点，显得特别宽敞开阔，满地跪倒的士兵，等待国王进行战前的鼓舞。
    弗尔泰斯特举起双手高呼，“各位，你们看起来很有精神！”
    “向国王致敬！”整齐划一的呼喊后，士兵们同时起立，发出铠甲摩擦撞击的咖咖声响。
    “我们是要去哪里？”
    “战斗！战斗！战斗！”
    “我们要的是什么？”
    “胜利！胜利！胜利！”
    “说的好，我

 第二百七十二章 活着与权力的游戏

    这座塔楼在城墙上高高耸立，前方空荡荡的地形很适合防守方发挥，石弩手躲在良好的掩体后面，居高临下嗖嗖嗖的放冷箭，轻松让几波冲上去的武装士兵都有去无回。
    不过对维克多来说，这并不是个无法克服的问题，年轻狩魔猎人拥有的本钱，不仅仅是强壮的臂膀与身体，还有清晰的思维与灵活的口舌。
    前者有众多精明强干的人物愿意作证，后者有女术士凯拉愿意作保，细节没什么好讲的，总之就是非常厉害，谁用谁知道的厉害！
    观察完整段空阔的地形，维克多有把握闪过上方的弩箭齐射冲锋过去，不过在冲过去之后，他还需要更多保险，帮助上面的傻瓜们正确的认清自己。
    所以他转向身旁，“杰洛特，我需要你的协助。等等我会先往前冲，吸引大部分注意力，麻烦你在我后面跟上，两个狩魔猎人的威慑力，能让他们沸腾的血液更快冷静。”
    “可以，但或许应该让我先走，毕竟昆恩法印的运用我比你更……”白狼的话再说不下去，因为他看见维克多掐出昆恩法印。
    青年身周浮现的金色护罩晶莹剔透、流光四溢，雄浑处有若实质，一份深刻的记忆突然被唤醒──在他百余年的职业生涯中，只在年轻时见过一位狮鹫学派的狩魔猎人──杰隆.莫吕，表现过如此强横的昆恩法印，就连维瑟米尔大师都做不到。
    这个年轻的小老弟是怎么办到的，他到底接受过何等严苛的青草试炼，才能在短短几个月，将法印的威力推进到这个程度，足以压制法师学徒的“魔法感”。
    没留意杰洛特忽然的走神，维克多信心满满的回答，“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反应很快，特别是现在正处于绝佳状态！”
    白发猎魔士没有问为什么现在是绝佳状态，只是也掐起昆恩法印，准备跟随金发猎魔士冲锋。
    “虎！”当维克多如风起跑，塔楼上立刻掀起骚动，因为他冲得委实太快，连亚里安都看不清楚冲来的是谁，所有弩手已经不约而同开始攒射。
    杰洛特随即跟上，而在他的视野中，能清晰看到前方那个青年，形如鬼魅的腾挪转移，不可思议的迂回进退，这样纯粹身体素质的辗压，又一段记忆被唤醒──在他百余年的职业生涯中，唯有一位猫学派的狩魔猎人──莱洛之猫.布伦，表现过如此卓越的闪电反射，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
    微微走神不影响脚下行动，没被重点关照的白狼可以全力加速，很快两位猎魔士就在场上众人惊叹声中，闯过开阔地带，没入塔楼底下的阴影消失无踪。
    ……
    沿路砍开挡路的士兵，他们俩都没有开口说话，杰洛特沉浸在新唤醒的记忆，维克多则在寻思打动亚里安的手段。
    势如破竹疾风怒涛，在踹飞最后的挡路者后，狩魔猎人们登上塔楼顶部，直面叛军理论上的领袖──亚里安.拉.瓦雷第。
    穿着青绿色铠甲，年轻的勇士胸膛起伏大声喝叱，“著名的猎魔士，利维亚的杰洛特，没想到你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沦为国王的打手！还有你维克多，我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不能不说真是让人遗憾......”
    “我的朋友亚利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没来得及出现，才是非常遗憾的事。”
    “没有什么好讲的，我心意已决，利维亚的杰洛特，听说你是北方最强的剑士，是证实这个传言的时候了！”
    维克多眼睛扫过，亚里安俊秀的脸上现在混合着愤怒、憎恶、迷惘还有很多难以形容的情绪。在战场上，人的理智会被降到最低点，特别是在绝望的处境下。而在他周围的五十多名部下，他们的盔甲依然铮亮，但都神情紧绷、汗流浃背。
    找到切入的破绽，他话声朗朗，“不，我们有很多要说的，看看你身后的部下，他们愿意为你而死，所以让我们来讲道理，亚里安，不要让激动的情绪影响理性的发挥，我们总是如此，不是吗？
    为什么不让杀戮停止？今天死去的人，数量足够让恶魔也心满意足。若你投降，弗尔泰斯特愿意以礼对待你和你的部下，国王也承诺，只要你和路意莎女士愿意向他屈膝，拉瓦雷第家族将继续存在。”
    “谁能保证他不会在最后把我们全部砍头？”贵公子厉声咆哮。
    “某些我们共同的秘密可以保证，我曾发誓为我的朋友保守到生命的尽头……”
    亚里安脸上的坚毅一下子垮去大半，他回避维克多的目光，“是的…该死的……我们共同的秘密，你以你爷爷的名义发过誓的……。”
    尽管明知道场合非常不适当，但听到亚里安的话，杰洛特的表情还是变得相当古怪，甚至差点笑出声来，还好维克多吸引住绝大部分关注，没有人察觉他的异样。
    作为安古兰亲爱的大叔，他理所当然听她科普过，如何看待维克多用爷爷名誉发的誓言。
    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个不同凡响的狠角色，身为特莉丝的枕边人，刚才又旁听维克多与弗尔泰斯特的交谈，杰洛特很清楚他们指的共同秘密是什么。在当初发誓守密的时候，他肯定没想要违背诺言，但就是在那种时刻，他也没动用自己的名义，而是果断用爷爷的名誉发誓。
    这是一个既重视誓言，又戏弄誓言的年轻人！他的“灵巧”恐怕连猫学派都甘拜下风，幸好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杰洛特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有种超乎想象的认同与好感。
    此时这个灵巧的年轻人仍在搬弄口舌：“男爵，看看下面，国王正率领一支大军，而你有的仅是少数勇士和你的名誉，而再过一段时间，你连这些都不会剩下！
    回顾我们一起被绑架的时候，你说过的，当事情不能改变的时候，我们就试着接受它。这不是场游戏，没有人需要送命，只要投降，国王就会大发慈悲！”
    但亚理安的回应是唰的拔出钢剑，身旁的部下也跟着拔剑，在正午阳光下映照一片反光，“维克多你听着，我的母亲已经受够这个国王的慈悲！他居然想带走我的弟弟妹妹，还要她向全王国承认，我父亲默认她与国王生下孩子，而在这一切之后，他甚至拒绝娶我母亲！”
    剑拔弩张，真正意义上的剑拔弩张！注意到原本瞄准下方的石弩手，也调转方向将弩机对准两人，杰洛特嘴角泛起一丝淡漠的微笑，手按剑柄，他已经做好开战准备。
    不过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维克多身上忽然响起庄严隆重的音乐，低沉的鼓声咚咚，悠扬的旋律郁郁。
    这个转折来得非常突兀，但奇妙的是听到这段音乐，亚里安正要挥下的攻击手势就此定格，他恶狠狠盯着维克多的脸，紧咬牙关，握剑的手颤抖不已。
    一抹微笑，尽管深陷重重包围，但维克多的声音却凛然无畏，“听哪，这首权力的游戏！我为哀悼老巴伦而作的音乐，你肯定不会这么快忘记！难道今天你也想在这段音乐中结束吗？
    想想吧！亚里安，换作你父亲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办！染血的英雄主义并不能改变现实，所以拜托，放下你的武器，看在我们一起喝过酒的份上！看在那天夕阳的份上！”
    “权力的游戏”旋律悠扬。
    鼓点节拍声中，亚里安的脸色苍白犹如死人，他的喉咙猛然发出一声临终的呜咽，“维克多……如果我母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会找到你并且杀了你！”
    “不要担心，以我爷爷的名誉发誓，没有人能狠下心伤害露意莎夫人的！”
    深呼吸几口气，亚里安倒转剑柄，当啷任它坠落地面，跟随他的部下们先是面面相觑，或许有些人还心有不甘，但最后他们也都松手放下武器。
    从怀中掏出音乐盒交到亚里安手上，维克多向他点点头，走到城垛将拉瓦雷第的家族旗帜卸下，换上泰莫利亚百合旗帜。
    下方轰然传来一片欢呼声。
    眼见尘埃落定，弗尔泰斯特心情大好，随手抓住旁边的幸运儿，“士兵，说出你的名字？等等……我见过你，你在布伦纳和庞塔尔山谷战役为我效力过，你叫诺曼.沙多尔对吧，你依然是个石弩手吗？”
    “是的，陛下，命运对我不太友善。”
    被认出来的士兵激动到全身颤抖，那是兴奋与感动的混合，如此尊贵的陛下，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弗尔泰斯特拍拍他肩膀，“胡说，命运对你相当友善，她刚刚才向你掀起裙摆！
    诺曼.沙多尔，由于你多年来忠心侍奉国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石弩手十人长！”
    士兵流下幸福的泪水，跪下再次向国王宣誓效忠。
    而在上方余音缭绕，“权力的游戏”依然继续。
    ……
    一段时间后，泰莫利亚营账区，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摸着胸口的太阳徽记，聆听部下打探的最新报告。
    “……阁下，事情就是这样，拉.瓦雷第男爵投降，估计内城也阻拦不了他们多久，泰莫利亚国王很快会在两位狩魔猎人的护卫下，前往修道院。”
    “拉瓦雷第的败北在意料中，问题是维克多.柯里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真有预知能力，可以看穿未来的画面吗？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要出现在弗尔泰斯特身边？”
    有参与少许阴谋的布置，部下很清楚当护卫从一个狩魔猎人变成两个，任务难度提升的幅度，所以他紧张得满头大汗，更加没敢回应希拉德的自言自语。
    沉吟片刻，大使摇摇灰白的头颅，“算了，黑日在上，我们已经做完能做的部分，接下来，就看狩魔猎人的表演！谁能想得到，边缘化几百年后，他们会再次成为这个舞台上的关键角色？”
    部下战战兢兢的瞧着难知如阴的长官。
    希拉德笑吟吟的走到他背后，一匕首直通心脏。
    “尼弗迦德不会忘记你的牺牲。”
    ……
    内城门前，军官正向着城楼喊话，“亚利安.拉瓦雷第已经下令城堡投降了，上面快打开大门！”
    “男爵还活着吗？”城楼上的人回应。
    “没错，他还活着，打开大门对你们的国王屈膝下跪，他就会饶恕你们！”军官继续说服。
    但显然城楼上的人还在犹疑，并没有立刻开门投降的迹象。
    双手抱胸，“看来我们现在进退两难。”杰洛特向赶到战场的特莉丝悄声说道。
    红发绿眼的女术士，今天穿着轻便猎装，紧身服饰把身材勾勒的完美无瑕，“确实如此，我的魔法现在派不上用场，而再拖下去，庞达尔河上的敌军主力会把我们逼退回城镇！”
    杰洛特压低声音，“我有一个提议，要不要回帐篷那里？现在营区应该舒适而空旷，就你和我，我们可以享受一段温馨的时光。”
    特莉丝妩媚一笑，“啊！你可给我出了个难题，这真是让人心动的提议……”
    “请恕我拒绝！”维克多冷淡的接话，“帮帮忙两位，能不能看下场合再调情，我们这边正在谈判打仗呢。”
    尽管杰洛特与特莉丝讲的很小声，但维克多拥有超凡听觉，所以他们的悄悄话，清晰到就像在他耳朵边讲。
    女术士掩口吃吃窃笑。
    白狼则直接反讽，“我敢说凯拉如果出现在这里，你连问都不会问，就会拉着她消失。”
    金发猎魔士耸耸肩膀不予置评。
    这时城楼上发生骚乱，出现一群身穿蓝衣的部队，与他们抢夺城门的控制权，维克多从中看到熟悉的身影，那是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
    难怪蓝衣铁卫今天不在国王身边，原来是被派去执行特种任务。
    没多久混乱结束，内城门的吊桥轰然落下，在桥头另一端站着头上包裹黑色头巾、长方脸不苟言笑、蓝衣铁卫的指挥官.弗农罗契。
    维克多与杰洛特还有特莉丝三个人，跟随国王的脚步往前走上吊桥。
    “陛下。”行到近处停下，蓝衣铁卫深深鞠躬，他脖子上围着一条精致的铁链装饰。
    “弗农罗契，做得很好。”国王微笑拍拍他肩膀表达勉励，“现在告诉我城里的状况。”
    “陛下，按照你的指示，蓝衣铁卫用渔船渡河偷袭城镇，毁坏掉他们大部分的防御设施，残存的拉瓦雷第军队，正在神殿附近集结建立据点。”
    弗尔泰斯特露出自矜的微笑，“不出所料，那么男爵夫人呢？”
    “她活着并且安全地躲藏在远处。”
    “我希望她没有出任何问题。”
    “陛下请放心，如你所吩咐的，她毫发无伤而且美丽依旧，但孩子们没和她在一起……”
    “我确信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是的陛下，在修道院中，但我们还没控制住那个区域……”
    “没关系，我相信你们的工作效率。”
    旁听国王与铁卫的对话，维克多顿时放下心事，显然亚里安的担忧纯属多余，弗尔泰斯特并非敷衍，而是真的在乎露意莎夫人。
    一位无情又多情的帝王。
    ……倏地，他皱起眉头，因为狼派徽章正在剧烈震动，他看向杰洛特，杰洛特也看向他，然后同时察觉到些什么，他们猛然转向天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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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三章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被国王认出来，又有了能一辈子效忠的人，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更多的快乐，接下来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石弩手小队长.诺曼.沙多尔的遗言
    ……
    毫无疑问那是一只“巨龙”！
    不是乡野愚夫农民的幻想，更绝非把翼手龙当做巨龙，那是真正的传奇生物，有着坚硬抗魔鳞片，口中喷出高温烈焰，凶猛绝伦的智慧存在。
    “快跑，先躲进门洞！”阳光照耀清晰，看清它是只金龙，脑海中似乎闪过回忆的画面，但震惊下的杰洛特没敢细想，警告完就拉着特莉丝向前急奔。
    “是巨龙！先找掩护！到围栏那里！”
    “保护国王！保护国王！”
    “呜哇哇啊啊啊！”
    “不要害怕，就是只大蜥蜴而已，石弩一齐瞄准它！”
    时间流速骤然放缓，周围喧嚷纷乱，空气中各种各样的思绪交错，有理性的声音，有惊慌的呼喊，有恐惧的祈祷，也有勇敢的指示。
    接着时间流速恢复时……金色巨龙挥动翅膀停顿在半空，深深吸一口气，煌煌龙息烈焰洗地。
    “吼喔喔！轰喔喔喔喔！！！”
    在恐怖的高温下，整座吊桥开始燃烧，还在桥上的许多士兵都陷入火海，惨叫声此起彼伏，注定葬身于此。
    “呜咿咿咿，好烫呀！”
    “啊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救我，神啊…求你怜悯……”
    “不──亚维死了！”
    回首桥上的人间地狱，在门洞中一拳打到墙上，弗农罗契恨恨咒骂，“该死的！我现在愿意用双腿交换一把重十字弓。”
    而在他身旁，同样采取正确行动，成功躲进掩护的重要人物，有被他搀扶的弗尔泰斯特王，女术士特莉丝.梅莉葛德，以及利维亚的杰洛特。
    “砰隆！”声响，一阵土石落下，这是巨龙发出咆哮，正在猛力撞击城楼。眼看门洞即将坍方，几人连忙依托掩体，继续向下一段城墙移动。
    边跑特莉丝边喃喃自语，“我真不敢相信！那是只活生生的巨龙！”
    “梅莉葛德，别再惊叹了，快想想办法！”国王声音宏亮，动作也相当敏捷。
    “它来的太快，吾王，对抗巨龙可没有想象中容易！”特莉丝辩解道。
    弗尔泰斯特松松领口，“那你最好也加快速度，在这畜生把我的军队都变成灰烬之前搞定！”
    几人交谈前进的时候，天空的巨龙仍在攻击，吐出一枚又一枚火球落下，将地面努力还击的士兵炸的人仰马翻、死伤枕籍。
    前方道路被阻断，弗农罗契上前挪动倒塌的木梁，“狩魔猎人，你的行业专门对付怪物！告诉我，你们如何和这种生物打斗？”
    杰洛特上前帮忙，“如果在城镇，或许有机会利用地形，但在开阔环境我也毫无办法，没有充足准备是打不赢它的！
    现在只能跑！逃到城墙上的弩炮旁，我们就暂时安全，巨龙是有智慧的种族，不会轻易靠近重型的攻城武器。”
    将木梁推到一旁，弗农罗契叹口气，“看看它造成的破坏与死伤，听说狩魔猎人不狩猎巨龙？倘若是真的，我得要说你们的守则不合时宜了！”
    杰洛特摸摸鼻子，“关于不合时宜的话题，你是今天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等等！维克多在哪，他没有跟上我们吗？”弗尔泰斯特王忽然想到那个年轻的狩魔猎人。
    其他三人霎时面面相觑，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事发突然情况危急，谁也没注意从何时开始，维克多.柯里昂消失无踪。
    还是白狼杰洛特声音笃定，“陛下，威克的身手你是亲眼所见，弩箭都无法命中他遑论火球，相信只是暂时走散而已。”
    国王点头认可后，几人正要继续前进，后方异变忽起！
    ……
    要解答维克多在哪里的问题，得将时间倒回不久前，巨龙刚开始袭击的时候。
    在时间流速彷佛变慢，周围喧嚷纷乱，理性与惊慌对话，恐惧与勇敢碰撞，各种各样思绪在空气中交错时，年轻的猎魔士，属于无声无息的那种！
    弗农罗契搀扶弗尔泰斯特王，杰洛特也牵着特莉丝的手向门洞跑去，殿后的维克多却在心中思考，倘若最坏情况下，不得不与巨龙战斗的时候，有哪些反击的手段。
    据说有名的巨龙猎人──钦弗里掠夺者团队，他们会使用附加绳索的弩枪，射穿怪物翅膀后把它拖下地面，但是面对巨龙坚硬的鳞片，不晓得能剩下多少效果？
    尽管他们近几年声名鹊起，但事实上屠杀的多半是巨龙的远亲，非常远的那种，比方叉尾龙或翼手龙。
    或许先试试看蜂窝或舞动之星？接着他忽然想起，包里似乎还剩一颗史诗等级的北风炸弹。
    理想状态下，北风若能丢中巨龙，大概率能将它从空中砸下来，接着众人上前不讲江湖道义的一顿围殴，就此获得“屠龙者”称号！？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恐惧黑影掠空，高热龙炎喷吐，桥上士兵们纷纷在哀号惨叫声中死去。
    而见到这个地狱场面，说起来非常冷酷，维克多灵魂深处却感到一丝喜悦。
    没错，就是喜悦！
    短短时间里他想到很多事情，在曾经居住过的炼金世界，有着各色巨龙，并且它们的数量充沛到杀之不完，取之不尽。
    它们为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提供巨量的超凡素材，举凡龙鳞龙血，龙爪龙牙，以迄龙肉龙骨龙鞭，巨龙可说全身是宝！据说祖母首次屠龙是在她十七岁那年。
    而在狩魔世界中，曾经也有许多巨龙生存，说曾经是因为它们现在濒临绝种，据说上次有人见到真正的巨龙，要追溯到几十年前。
    换言之，尽管这种生物仍活跃在诗歌民谣的传诵，但绝大部分普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见到。
    在这个时代传说的巨龙，真的就只是传说。
    所以早上杰洛特转述斥候的报告时，维克多本心是不相信的，只当作是一件趣闻在听，连杰洛特自己也是当笑话在讲。
    可是在看到它的瞬间，没有丝毫怀疑，维克多就知道美丽如它一定是巨龙，没有任何一种其他生物，能够拥有如此健硕的体型，宽阔的翼展，威严的龙首，与震撼的咆哮──其名为龙威的神秘力量。
    所以在它发动攻击杀死很多人后，炼金术士感到一丝喜悦，因为反击的大义名份到手！
    当前制约他炼金术进展的主要限制，就在于珍贵素材与高阶虚空特性难求，而一头活生生的巨龙无庸置疑，全身都是“龙字头”的好东西！
    骑乘还是杀掉，仅仅是个次要问题！
    维克多潜意识就放弃对话选项，既然对方已经发动攻击，就当作没有和谈的意思，不趁现在有这么多帮手的时候解决掉它，难道要留待以后单挑？
    理智的维克多贪婪，中二的柯里昂嗜杀，只用一秒他们就达成共识，“干掉它，作为给死难者的镇魂曲！”
    ……
    身处远离龙火烈焰的安全区域，注意到弗尔泰斯特王的目光，其他三人也回头望去，为此他们有幸目睹传奇诞生的瞬间。
    在金色巨龙又一次悬停低空，深吸口气准备喷吐烈焰的剎那！
    所有士兵抱头鼠窜、竭力逃跑的时候，有个全身重铠的青年反其道而行，逆流奔跑到近处，几乎就是在巨龙嘴边，与它眼对眼面对面。
    接着舌战春雷：“伏─斯─洛─达──！”
    天惊地动，叱咤风云！！！
    没有体验过的吼声让金龙身形摇晃，愣是没能吐出龙火，而察觉巨龙果然不是女海妖可比，震动鼓膜震不下它，维克多毫不迟疑的两枚蜂窝就朝它嘴里扔去，给它先来一个口爆。
    “砰磅！”炸裂，金龙发出狂怒咆哮，本来此时应该冲上来攻击翅膀的安古兰被龙威震慑，站在不远处拿着黄金鹰，腿脚发软动弹不得。
    “龙威”足以让最勇敢的人也为之颤抖，但是它吓不住火红眼状态的维克多，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贪婪的冒险者无所畏惧！只要你掉宝，神也杀给你看！
    没能如预期依靠黄金鹰伤害翅膀，察觉巨龙准备展翅高飞，维克多毫不犹豫的砸出最后底牌，史诗等级的冰霜炸弹──“北风”，凛冽低温从背后迸发，连抗魔的龙鳞都附上一层白霜，金龙再也无法控制身体，自空中轰然坠地。
    所谓英雄，就是榜样！深谙人性的维克多，拔出烈焰之击高喊：“杀巨龙，拿赏金！”
    士气高涨的士兵们，纷纷举起武器攻击，但仅限于远程弩箭，要靠近巨龙他们还是有些犹豫。
    所幸安古兰第一个积极响应，她一个跳步，手中黄金鹰闪烁，超凡出色的破甲效果，直接贯穿鳞片，“噗哧！”一声深深的插进巨龙腹部。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眼看有人得手，其他士兵们想到赏金个个眼睛发红，再也没人在乎龙威，一拥而上就要将它乱刀分尸。
    维克多当然也不吝身先士卒，烈焰之击深深的扎进巨龙肩膀，侧过头的金龙与维克多四目相对，人脸大小的龙眼，深深将这个男人的影子刻在心底。
    接着它猛然暴怒回旋，把周围人全部甩飞出去，一枚弩炮嗖地从远方射来重重砸在金龙身旁。清楚失去突袭优势的巨龙拍动翅膀，迅速升上天空。
    而所有人都见到，刚刚金龙回旋的时候，将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还有勇不可挡的狩魔猎人维克多甩下城墙，加上底下就是万丈深渊，想必他们都已经──
    ──他们都活着，作为鹰眼视觉的使用者，只要有地方借力，安古兰不畏惧任何坠落，足尖点点踩踏借力，她下降的速度大幅减缓。
    而另一边维克多就更是悠闲，直接从草药包拿出降落伞。曾经在维吉玛城，他就做出蝙蝠侠用的滑翔翼，像这种高空缓降的救生器材，草药包自然不会欠缺。
    弗尔泰斯特王先看了一眼飞远的，只剩下黑点的巨龙，又看了一眼下落的，同样剩下黑点的维克多与安古兰，哈哈哈哈笑的愉快爽朗，彷佛刚才的惊险只是余兴节目，他转向弗农罗契，“虽然我不觉得会忘记，不过你还是帮我记住，等他们俩回来，我要给出一份任何人都会嫉妒的奖赏。”
    “明白，陛下。”
    “现在让我们去修道院！梅莉葛德你负责搞清楚，这只巨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陛下。”
    几人跟随着弗尔泰斯特离开，而走在最后的杰洛特，从断裂城墙往下望去，底下是一片迷雾河谷。
    ……
    迷雾河谷中──
    穿过淡淡薄暮，倚靠鹰眼视觉，安古兰很快找到维克多坐在地面的背影。
    背向自己的青年肩膀正不断耸动，发出猥琐的笑声，双手放在小腹前面摩擦。
    作为一个成年人，安古兰当然理解团长在做什么，但是刚与巨龙激战，又从高处坠落谷底，接着就开始磨枪，这样的人类迷惑行为……属于她完全不能理解的范畴，莫非是压力过大所以忍不住要减压？
    愣在原地，安古兰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听说被打断的人会很生气……还好维克多很快察觉到她细微的呼吸，侧身招手让她过去。
    谢天谢地，团长是在擦拭鳞片……并不是在磨枪。
    团员立刻明白猥琐的笑声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这片龙鳞非常珍贵，才会让他这么高兴。
    “有没有受伤？”维克多问道。
    安古兰盘腿坐下，“没有。很对不起，我心里想冲上去，可是手脚却不停使唤。”
    “不要在意，我们谁也没有对付巨龙的经验，况且那可是龙威呀！你能够第一个冲上来补刀，已经充分证明你的勇气！”
    安古兰盯着维克多胸前甲冑的爪痕，“值得吗？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敲敲乌德维克护甲，“其实没有想象中危险，板甲挨巨人一棒都没事，挨巨龙一爪也不会怎样！别要正面吃一发火球就好。
    而这片鳞片确实非常珍贵，虽然没有送虚空特性，但是研磨后加到锻造物品，能大幅提升坚韧程度，我倾向于先用在护甲更新换代，你认为呢？”
    “团长你说了算，烈焰之击呢？”注意到维克多的剑鞘空荡荡的，安古兰开口询问。
    狩魔猎人握了握拳，“插在金龙肩膀被它带走了，迟早我要找到这家伙，它注定要属于我！”

 第二百七十四章 命运之剑钟声响起

    小溪旁，炼金术士搅拌着大锅，“……下次得再准备些其他伤害手段，巨龙出乎意料之外的强壮。再者倘若它持续飞在高空轰炸，谁也拿它没办法，制空对策也要列入筹备！”
    以一次战斗炼金，结束掉火红眼的激昂状态，维克多与安古兰两人闲聊交换今天的遭遇，慢悠悠的走出迷雾山谷。
    安古兰的故事，新鲜的部分不多，概要就早上被薇丝拉走后，与蓝衣铁卫搭乘小渔船，悄悄上岸偷袭城镇。
    反而是维克多的故事，她听的津津有味，特别是国王的八卦情节、一弩炮打死一个伯爵，还有亚里安平安无事。
    “既然他活下来，这场战争我们参战的目标已经全部达成，对吗？”
    “确实如此，不过还是要再待几天！庆功宴要参加，赏金也必须拿！办事拿钱天经地义！
    顺便探听泰莫利亚的情报机关，能不能找到这条龙？有消息的话，正好再敲弗尔泰斯特一笔，他肯定愿意为巨龙的头付出高价，国王的脸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幻影旅团其乐融融的回到驻扎地，却先在外围碰到两个认识的人，首先就是凯拉.梅兹，本来应该在维吉玛处理事务的女术士，出人意料的站在营区门前。
    今天她穿着标准的灰色猎装，领口收得很高，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子，让不少远远围观的士兵们大失所望，而这是维克多与凯拉的约定，“外出时记得多加件衣服，千万别着凉！”
    而另一个人赫然是“国王之眼”塔勒，泰莫利亚情报机关的主管，能让他们两人连袂从维吉玛传送过来的，肯定不会是小麻烦。
    不过狩魔猎人不在乎，或者说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事情他都不在乎，他只是个外乡人。
    “怎么回事？不是说维吉玛离不开你吗？”拿条毛巾沾湿擦脸，狩魔猎人随口调侃。
    白了维克多一眼，凯拉不想解释，倒是旁边塔勒笑着回答，“亚甸国发生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国王德马维被人暗杀！事情发生后他们陷入混乱状态，加上冰雪封路，我们直到刚刚才收到情报。”
    狩魔猎人眨了眨眼睛。
    对泰莫利亚来讲，这件事情相当重要，但也绝非生死存亡的危机，所以塔勒说话的语气相当轻松。当然在外交上还是有些事情，需要拿出个态度，他希望能够尽快报告国王，才请凯拉帮忙开门来到营区。
    至于凯拉就更加漫不在乎，她很清楚下手的是席儿.坦沙维耶雇用的人。从上次开会不欢而散之后，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她们终究还是成功办到了。
    确定女术士今天穿着没什么看点，围观的士兵渐渐散去，狩魔猎人则卸下半身铠甲，用湿毛巾擦拭身体。
    “能跟我说说德马维是怎样被暗杀的吗？我不认为国王身边会没有术士，还有他忠诚的士兵与灵妙的护符呢？”维克多有种感觉，这个刺客如果真那么厉害，他会来找弗尔泰斯特的！
    而关于暗杀详情，对于平民来说或许是机密，但是他们俩都不觉得有必要隐瞒维克多，这个人刚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传说中的巨龙对战，甚至被打落深谷，足以证明他的勇气与立场。
    塔勒扶了下单片眼镜，用沙哑的声音开始讲解，“二十多天前，德马维三世搭乘皇家游艇出游，伴驾者是神射手──范格堡的蒂博尔特，与法师──哈吉的阿伯拉德，百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随行。
    原本这样的戒备万无一失，但刺客使用一种神秘的冰霜炸弹，瞬间冻结住整艘船。这种前所未见的强力武器，将半径六十码内的万物冻结，只有被法师庇护下来的几人存活，其他船上众人全部被冻成一碰即碎的冰块，当场死亡。
    接着他从掩蔽物后面冲出来，直线冲刺躲过蒂博尔特的两次射击，把短剑送进他咽喉；再杀死两个士兵，用士兵的尸体挡掉阿伯拉德的法术攻击，将短剑插进他前额；最后他抓住德马维三世的领子，几刀砍掉他的头，带着首级跳水逃走。”
    认真聆听每一个细节，在对方讲到威力强大的冰霜炸弹时，维克多摸了摸鼻子，他忽然想到自己刚刚也丢过一枚冰霜炸弹，真是奇妙的巧合！
    不过想到半径六十码万物封冻的威力，他又摇头叹息，法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刚刚要是有这样的武器，或许有机会倚靠人多势众把巨龙留下。
    想到法师他瞥了女术士一眼，感觉有些诧异，照理来说经过自己警告，得到这个消息的凯拉应该会更慎重，可是她却显得漫不在乎？
    至于接下来的直线突破，维克多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自己就很擅长。短距离向弓箭手发起冲锋，并且在行进过程中回避射击，对狩魔猎人来讲只是基本操作，换作他这样登峰造极的肉体，别说是弓箭，就算是弩箭都有机会闪避！
    威猛的身体素质或者是冰霜炸弹，单独拥有一项都不足为怪，世界那么大，有冰霜炸弹的人何其多，有强健身体素质的人就更多了，而同时兼具这两样东西的人？
    心中警铃大作，维克多忽然间笑不出来，他刚好认识这样一个人……
    “你们两位打算就在这里等国王回来？我们分开前，他正准备前往修道院，或许他会希望我们赶到他身边！”狩魔猎人边说边把铠甲套回身上。
    塔勒摩娑下光头，“我知道，前线士兵有把消息带回来，刚才多亏你挺身而出，对抗那个怪物，为你喝采，屠龙者维克多！
    不过修道院可没那么容易上去，拉瓦雷第家族的修道院设在后山，地形相当陡峭，三棱尖塔建筑是很有名的观光景点。”
    塔勒说的话，让维克多的心愈发下沉，他忽然能体会安古兰碰到危险时的感受，每根神经都在尖叫，在向他大喊着不妙！
    那个大块头除去冰霜炸弹“北风”，还请自己帮忙做几样东西，当时自己没有多想，也不会去细想，随手就做给了他，但是现在回想起来……。
    “抱歉两位，但是我决定现在离开，尽快赶到国王身边，或许你们愿意与我同行。”狩魔猎人突然的决定，让塔勒与凯拉一怔。
    安古兰就更加吃惊，他们回来的路上，团长可不是现在这么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摆明打算将“咸鱼”进行到底的人，突然决定上山，肯定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她不禁看向远方，下午的阳光下，后山修道院的尖塔隐约可见。
    ……
    泰莫利亚之主──弗尔泰斯特王寻找孩子的道路并非坦途，但也没有受到什么挫折。此时弗农罗契在前面领路，国王身后跟着杰洛特。
    虽然这里的修道院，一度因为叛军顽固的防守，导致无法进入，但是后来还是在杰洛特精彩的表现下解决问题，他找到一处井下的密道，单人匹马冲进去里面，把守卫闸门的十多名士兵斩杀后放下吊桥。
    接着心急如焚的国王，很快找到负责事务的教士，询问阿奈丝与鲍尔西的所在，并在确认位置后轻装简从，带着杰洛特与弗农罗契就赶往孩子们所在的地方──三棱尖塔。
    基本上修道院里的叛军已经被铲除，但距离恢复秩序还有段时间，他们前行的路上冷冷清清，将将走到收容孩子的高塔时，弗尔泰斯特停下脚步。
    “罗契，你去整顿手下，带些蓝衣铁卫过来，我的孩子要交给你们保护，不能让那些贵族的士兵靠近我的孩子。”
    罗契愣愣地，“可是陛下你身边的安全？”
    “我身边有北方第一剑士──利维亚的杰洛特，他会保护我的安全，况且你的人已经清理过这边，上面只有一个老修士还有我的孩子，我在这里会很安全的，去吧！”
    收到命令，蓝衣铁卫指挥官瞥了狩魔猎人一眼，经过巨龙的同甘共苦，而且杰洛特确实在不久前的战斗中大放异彩，他没有怀疑他的理由。
    所以他郑重点头，“陛下，你的意志。”
    三棱尖塔──这间修道院的标志，建立在非常险峻的地方，三面峭壁绝路，唯有正面可以通行。
    ……
    确认国王所在位置，幻影旅团与凯拉还有塔勒，几人匆匆赶往修道院的三棱尖塔，虽然维克多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无论是凯拉还是安古兰都很清楚，他现在非常着急。
    安古兰是能读出他的微表情，而凯拉随着与维克多无数次深入浅出的交流，虽然现在还是不能够读心，但是阅读对方的情绪变化却并不困难。
    她晓得对方在担心弗尔泰斯特的安危！但那是因为他不晓得背后的真相，德马维实际上死于女术士集会所的计划，跟尼弗迦德没什么关系。
    凯拉一边走一边考虑，现在两人这么熟了，是不是该向他分享一些自己的秘密，想必他知道后一定会吓一大跳的！
    而前方的维克多，并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因为他们不晓得自己知道的秘密。
    他越走越是紧张，而那种情绪在看到三面峭壁的高塔时达到巅峰，他清晰无误的想起，那段在雅鲁加河畔的往事！
    ……
    帐篷里。
    维克多一拍桌子，“想啥呢，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莫非是想拿去做坏事？”
    对面的人平静若恒，“呵呵，三更半夜遛鸟打人，街头果奔妨害风化的蝙蝠侠也好意思说别人？难道你就是在做好事，别人就是在做坏事？”
    “呃...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这个缓降伞乃是我的不传之秘，其中牵涉到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等等你肯定不懂的高端知识，总之非常复杂，制作非常困难！所以──得、加、钱！”
    对方用花岗岩般的呆滞表情，与点头默认，回应维克多唱作俱佳的表演。
    脸上四条刀疤的年轻人无语长叹，没有人懂自己的梗真是寂寞啊，他摇头做个鬼脸，“算了，我其实不是在跟你要钱，这是一个贝尔镇的古老笑话。
    你要的东西等炸弹做出来一起给你！但是先讲好，你不能使用蝙蝠侠的名号，得自己另外想一个，比如飞鼠侠或狐猴侠就不错，当然以你这么大的块头，真可惜猪不会飞！”
    ……
    当时对话历历在目，维克多脸上面无表情，掌心全是冷汗，特别是对方拿走的，包含自己为蝙蝠侠独家研发的遮掩体型技术，假面具也弄走好几份。
    猎魔士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肯定没事，就算大块头凭借假面具还有遮掩体型的斗篷，成功潜伏进修道院，弗尔泰斯特身边还有杰洛特，有弗农罗契，更不要说有特莉丝.梅莉葛德。
    白石大厅初见，他就考虑过要怎么样谋杀国王，虽然是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但是实践条件相当明确，首先国王身边不能够有高手，其次他必须丧失警惕，否则任何一个主动激发的护符，都可能让暗杀一败涂地。
    抵达三棱尖塔前，恰好撞上一群蓝衣铁卫，维克多震惊中停下脚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出现在他们面前，带领这些人的赫然是弗农罗契，同行者是特莉丝.梅莉葛德。
    特莉丝面露微笑，扬了扬手上文件，“见到你真好，威克，我要调查巨龙的情报，先回营区把斥候的报告拿过来！”
    “国王让我去聚集手下。看到你平安无事，他肯定也会非常高兴。”蓝衣铁卫指挥官拍拍狩魔猎人的肩膀。
    他们个个都面带笑容，轻松愉快。
    他玛德！维克多眼前发黑！
    也就是说此时弗尔泰斯特身边，只有杰洛特一个人，而他是狩魔世界的命运之剑，就像江户川柯南那样，一个行走的剧情触发器！
    蓦然塔顶传出一声惨叫与怒吼，众人霎时脸色苍白铁青，因为他们都认出那是国王的声音！
    没有犹豫，所有人一齐冲进高塔。
    徘徊曲折爬上楼梯，砰地推开顶楼铁门，所有人都清楚看到──
    弗尔泰斯特倒在地上，被切开的喉咙汨汨鲜血泉涌，而杰洛特手中拿着染血的短剑，蹲在尸体旁边！
    ……
    修道院钟声响起，时间下午四点。
    罗契发出不似人声的绝望嚎叫！
    维克多咬住下唇……
    国王死了！
    弒王者──利维亚的杰洛特。

 第二百七十五章 落翅的凤凰不如鸡

    “三棱尖塔”，顶层的厅室三面峭壁，表面上唯一的进出口，是众人所站的大门，此外就唯有空旷的窗户。
    杰洛特后退两步，放下剑试图解释，但是被怒火冲昏头的罗契与蓝衣铁卫们什么都听不进去，眼见为凭比什么都有说服力，他们冲上前殴打他、取出手铐脚镣逮捕他。
    还好罗契还残存一丝理性，知道有许多疑点，需要经过调查与审判，并没有拔剑痛下杀手，但他没有制止手下发泄情绪。
    同样混乱的剎那，有些人深信不疑眼前人就是凶手，但有些人连一秒都没有怀疑过，比如维克多.柯里昂子爵，就算全世界都说是杰洛特干的，他也愿意相信白狼的清白。
    确定杰洛特皮肉受苦但没有生命危险……维克多松开按在剑柄上的手，察觉特莉丝.梅莉葛德也悄悄散去手上魔法，他们交换一个眼神。
    往里面走到窗户前，早有心理准备的维克多，透过超凡视觉盯着窗台上的大脚印，还有夕阳下仅剩黑点的小船，证明事前心中最坏的想象。
    ……
    几个小时的纷乱后，维克多进帐篷见到安古兰，第一与第二句话分别是，“泰莫利亚完了！赶紧收拾走人！”
    接着狩魔猎人被狠狠推了一把，跟在他后面进帐篷的人是凯拉.梅兹，“威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安古兰，麻烦给我们一点空间，谢谢。”
    女术士在“好好”两个字上特别加重语气，听起来就没有“好好”的打算。
    没打算参与男女争吵，安古兰无语起身，回自己帐篷收拾东西，她现在心情很糟糕，国王骤逝与杰洛特被捕，两件事对她的打击都不小。
    隔桌坐下，深深凝视维克多，凯拉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着他，看得太过仔细甚至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杰洛特的口供我们都看到了，他说弒王者使用能滑翔的翅膀逃脱，如果是两年前听到，我会说根本是天方夜谭！但是现在，那种东西我恰好知道有个人擅长制作！
    再加上你从陶森特赶来维吉玛，始终紧张兮兮的，我问你，弗尔泰斯特之死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着娇小的女术士，狩魔猎人不想骗她，而且她问的这么具体，心中多半也早有答案，滑翔翼这种东西可不是常见货色。
    “好吧！我承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提供过不少装备给对方。”
    “那个人究竟是谁？”凯拉咬牙切齿。
    维克多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他是我朋友，我不会出卖他，但我会去阻止他。”
    “他是弒王者！他杀了弗尔泰斯特！”
    想起弗尔泰斯特尸体空洞的眼神，维克多表情复杂，第一次，他怀疑自己是否能改变“命运”。
    当自己希望维系泰莫利亚国运，甚至推测出弒王者的目标时，结果不但没能挽回国王之死，更在其中扮演关键的后勤角色。
    莫非命运正借助自己的手，来实现它的意志？
    “我知道，我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首先是我朋友。凯拉，跟我一起走吧！泰莫利亚完了，我是说真的，接下来就是实现的未来，维吉玛注定陷入火海！”
    “啪！”凯拉一巴掌抽在维克多脸上。
    女术士气势慑人，“别胡说八道，泰莫利亚不会崩溃的！虽然接下来摄政会议上多少会有混乱，但是一切都会好转！阿奈丝与鲍尔西拥有国王的血脉，他们其中一人将成为国王，杜绝其他贵族染指王位的奢望！”
    ……
    “经过漫长的争吵，两个骄傲的人都坚信自己是对的，谁也不愿意后退！于是最后目送凯拉远去的背影，维克多猛然大恸，从来没想过分手是如此的痛苦，这一刻，失去凯拉的这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
    “…………。”
    维克多慢慢将凝视凯拉背影的视线转开，移向帐篷角落的黑暗处，那里蹲着欠揍的安古兰，她两条浓密眉毛掀动，眼珠咕噜噜旋转，看起来一脸无辜。
    他吐出口气，“请问这位女士，你听到多少？”
    她搔搔头发，“从……，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开始！”
    “很好，安古兰，现在让我再教育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谓的真男人，就是要能原谅女人口是心非的谎言！”说话时维克多仰望星空，下巴抬高四十五度角，从背后看过去帅的一蹋糊涂。
    安古兰从地上跳起来，“就两个问题，首先我是女人，不用学什么真男人，其次你怎么不骂我加旁白呢？”
    “这次就算了，你来的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让我最后一丝迷惘散去！”
    安古兰的胡闹，确实让维克多心情愉快，安古兰的存在，更是命运改变的证明。
    没有改变不了的命运，只有不够强大的人。这次改变失败，不过是因为当量不够而已，如果自己够强，随手都能产生巨大影响，自然能让历史轨道偏移原本的方向。
    “那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
    “等到半夜，潜伏进城堡地牢，我们先把你的白狼大叔弄出来！”
    ……
    午夜时分，拉瓦雷第城堡滴水漆黑的地牢附近，维克多与安古兰换上深蓝色的衣服，绕过举火把巡逻的卫兵行动。
    穿深蓝色的原因是今晚新月，微光下如果全身黑色装束，轮廓反而会更显突出，附带一提，天然染料制成的深蓝色布料，含有铁分可以防治毒蛇、蚊子等虫子侵袭。
    不过他们潜伏的行动很快就被迫终止，因为他们被另外一群行家──泰莫利亚的蓝衣铁卫发现，薇丝带几个人亲自把他们堵在路上。
    解决他们并不困难，但是毕竟是认识的不好下杀手。还好很快弗农罗契就出现，把其他人全部赶走，与幻影旅团单独对话。
    “我能不能知道你们两位来干嘛的，还穿的这么好看？这个配色很有几分蓝衣铁卫的风采！”
    “事情很单纯，我们来把杰洛特弄出去，你该知道不可能是他干的，而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不能让他冤枉的死在这里！”
    听到维克多的说法，罗契犹豫了一下，点头认可，“好吧！有些情报可以让你们知道，按照杰洛特所说，弒王者是一个光头巨汉，而按照线人给我的情报，一个礼拜前他在浮港与伊欧菲斯在一起。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个伊欧菲斯是谁，只要知道他手下突击队是蓝衣铁卫的最大对手就可以了，他们很喜欢用我们的衣服作为面罩，当然我们也是。”
    听到光头巨汉的形容，又听到伊欧菲斯的名字，维克多面无表情，安古兰也没有反应，这个丫头能做到喜怒藏于心，总算是历练出来了。
    狩魔猎人微笑，“那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想告诉你不用担心杰洛特，他已经和我达成协议，很快就会无声无息的越狱。特莉丝在港口弄到一艘船，接着我们将携带少数精锐，沿河北上浮港调查，船上有很多空间，或许你也有意同行？”
    效率高超，果然是能干实事的，维克多摸着下巴胡渣，“原来如此，你的建议很动人，但是请恕我拒绝，虽然我也关心弒王者的下落，但我必须要走陆路，先去一趟艾尔兰德的梅里泰莉神殿！”
    “那好吧，我很期待在浮港见到你。”错身而过的指挥官又转过身，“等一下，差点忘记，有件事情我想你会有兴趣！就我所知除去杰洛特之外，你还有个朋友亚里安，而在国王去世后，这位先生的处境不是太好，如果你想知道更加详细的近况，我建议你往那个方向去看一下。”
    维克多吸吸鼻子，“谢谢你的提醒，罗契。我郑重将你放进我的朋友名单，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遭遇到莫大不幸，我会记得今天并且伸出援手的。”
    “有没有人讲过你说话很可恶？”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旅团依循罗契指点的方向前进。
    ……
    黑暗中的地牢，虽然不是幸福良善的地方，但亚里安.拉.瓦雷第男爵，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家的城堡地下，遭受到“终极侮辱”的厄运。
    贵公子被吊在铁链上，身前有个恶心畸形的拷问者，正在对他说话。
    “嘿嘿嘿，我从五年前开始就期待这天的到来，嗅嗅，这腋下的味道闻起来真是让人陶醉！接下来就是重头戏的……噗哧！”
    后脑中剑，猥＊亵的表情就此定格，维克多从黑暗中浮现，搜出钥匙打开铁制镣铐。
    “亲爱的亚里安，我好像没听到你的感谢？莫非太高兴忘记？还是被打断感到不满？话说你们家城堡是怎么筛选人才的，这种极品都有？”
    “我只想用所有已知的脏话咒骂你，能不能告诉我，说好的以礼相待，怎么会忽然转变成这种待遇？”
    被从铁链放下来的亚里安摔进维克多怀里。
    “因为弗尔泰斯特死了。”
    “哦，谁干的？真是遗憾，我希望能亲手这么做，你知道我母亲的下落吗？没有人伤害她吧？”
    “如果弗尔泰斯特活着，我肯定她会过得很舒适，至少我听到国王的命令是要蓝衣铁卫如同保护无价珍宝般的保护她。但是现在，看到你遭受的丰盛套餐，我担心我爷爷的名誉将严重受损。”
    “那混蛋竟然让她置身于他豢养的狗群之中，他至少应该派一名准男爵身份的贵族来保护她！”
    “相信我，这种猎犬才是最好的！那些可爱的贵族们正像秃鹫盘旋在尸体上空，伺机抢夺你的弟弟妹妹，争夺弗尔泰斯特的遗产。”
    亚里安没能立刻回答，而是猛然吐出一口血，他被拷问的伤势相当严重……
    “我们还是先考虑下如何保住你的性命，喝下这罐药水，睡一下吧！”
    “等等，你知道的，对我来说名誉比生命更重要，我必须要…找到刚才拷问我的人，他们用我的手指按下了一份罪恶的口供！”
    “喝下药水睡一觉，剩下的交给我处理。”给亚里安灌进一管药水，让他昏昏沉沉睡去。
    这是今天在迷雾深谷新做的“维式老方”，药效比较温和，没有原先那种铭刻灵魂的副作用，只是会昏睡八小时。
    ……
    将亚里安放在原处休养，维克多很快在附近听到玛丽.露意莎.拉瓦雷第男爵夫人的声音。
    “该死，你竟然如此……啊！”
    飕！皮鞭抽打声。
    “呵呵呵，夫人，我必须执行命令！”
    路意莎怒骂，“这是谁的命令？……呃啊！”
    飕！又一记皮鞭抽打声。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做的事情！”
    “那…，那是什么？”
    “请签名吧女士，这份文件会用来证实弗尔泰斯特王并非你那小私生子的父亲！”
    “那会是谁的？不…你这可耻的……！”
    “等等，不要，不……嘶啊啊！住手，你要我签什么我都签！”
    得到肯定答复，刽子手露出残忍与邪恶的银笑，将威胁她的火红烙铁从长辈前移开，接着表情定格，黄金鹰贯通他的后脑从嘴巴穿出。
    安古兰笑嘻嘻的抽出剑，把刽子手一脚踢倒。
    “你……你是维克多身边的…我相信你不会把我留在这里，你会将我放下来对吗？”亚里安的母亲询问少女，她现在姿态与亚里安相仿，被吊在刑架上。
    回答她的声音来自旁边，是维克多的声音，狩魔猎人背对她站在角落，“毋庸置疑，夫人，作为你儿子的朋友，我们会保护好你，亚里安就在附近，我们会想办法将你们平安送走。”
    男爵夫人安心下来，任安古兰用钥匙为她打开镣铐，帮助她穿好衣服，最后裹上斗篷遮蔽保暖。
    维克多手上正拿着两张文件查看，一张是刽子手刚才要男爵夫人签字的，“我.玛丽.路意莎.拉瓦雷第，承认阿奈丝与鲍尔西两人，是我与儿子亚里安乱＊生下的孩子。──签名──”
    而另一张是盖上手印的口供，“我.亚里安.拉.瓦雷第，承认阿奈丝与鲍尔西两人，是我与母亲路意莎＊伦生下的孩子。──手印──”
    真是恶心至极的贵族……。
    路意莎走到维克多旁边，“感谢你救我一命，亚里安曾多次向我提起与你的友谊，但我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够仗义而出！…这两张文件是……？”
    维克多摇摇头，啪的打个响指，伊格尼法印点燃文件，将恶意烧得干干净净。他接着竖起食指比个噤声，铁靴咖咖的脚步声正由远而近。
    当门被打开，进来的赫然是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他随扈带着六位全副武装的重甲士兵，黑日铠甲在北方相当醒目。
    看到维克多与安古兰，他惊讶而不失礼貌的抚胸致意，“夜安，很高兴发现有人与我有相同想法，来帮助这座城堡的前任女主人──拉.瓦雷第男爵夫人，不愧是骑士大赛的冠军维克多阁下！”
    路意莎开口询问：“大使阁下，我们素无往来，请直说你有何目的？”
    希拉德，“夫人，不需要如此戒备，我是来帮助你的，或者可以说来向你提出一个建议？”
    对于这位白发鹰勾鼻的大使先生，维克多并不清楚他的来意，总之不外乎拉拢挑拨阴谋诡计。
    “一个无法拒绝的建议？”猎魔士讽刺地说道。
    “拉瓦雷第家族从不考虑与尼弗加德为伍！”
    “夫人，男爵夫人，一切都会改变，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现在是适应新秩序的时候，特别在国王过世的此刻，你的家族需要保护！”
    白发老人的话里，有些东西打动了她，路意莎犹豫了一下，“阿奈丝与鲍尔西，我的孩子们呢？”
    希拉德露出狡狯的微笑，“在城堡上层，他们至今都平安无事，若你能接受帝国的保护，并忍受尼弗迦德人在你左右，我就能保证他们与你今后的安全，当然我并不期待任何回报。”
    “免费的东西总是最贵的。”维克多做最后的提醒。
    路意莎挥了挥手，“大使先生，你的话自相矛盾，你的阴谋对我也不奏效，不过就这样吧，现在立刻带我去见我的孩子！”
    她转向维克多鞠躬道别，“维克多，很抱歉我必须为我的孩子考虑，不知道你？”
    维克多耸耸肩膀，“不用在意，我相信希拉德大使会为你做出妥善安排，我们将来再见。”

 第二百七十六章 命运因果大陆至强

    深夜──拉.瓦雷第城堡。
    将伤痕累累的亚里安带给他母亲，大使希拉德立即派人把男爵抬往舒适的地方治疗，路意莎贴面抱了抱安古兰与维克多后，跟随飞翅头盔的黑衣者离开。
    眼看尘埃落定，白发的希拉德满脸堆笑，“柯里昂子爵，感谢你的协助，你的骑士风范，我确实见识到了！很高兴在这样悲伤的时刻，丑恶的阴谋中，能闪耀人性的光辉”
    阴暗的古堡地牢，阴暗的人事物，维克多盯着他的眼睛，“说实话，我以为你很乐见泰莫利亚陷入混乱。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大使出现在这里，让人不能不产生许多联想！”
    “维克多先生，我想你对我有些误会，我本人是一个和平主义者，而一个稳定和谐的北方符合尼弗迦德的利益，弒王这种事情谁都不希望它发生，这是对神圣君权的挑衅，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原谅这种事情！”
    “或许吧，不过就我所知，弒君在尼弗加德是有传统的，代代皇帝能得善终的少之又少，比如前代的佛古斯皇帝。我不认为对自家皇帝都能如此残忍的国度，会对谋杀另一个国王有任何的犹豫！”
    “可敬的子爵，对于你话中的暗示，我可不能当做没有听见，但是基于我对你个人的敬重，我愿意谅解成对悲伤事故的胡思乱想。
    我不能否定在南方…在意见相左时，尼弗迦德人有时会采取比较激烈的行动来表达意见，但是正因为如此，为维系稳固的统治，帝国从来不鼓励这种行为，请将这个观点列进你的思考中。”
    真羡慕穿越者的诸多前辈！能轻易从别人脸上看出阴狠、狡狯或者怨毒的眼神。白发老人叙述的时候，维克多全程注视着他，但很遗憾在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这位m型秃小眼睛的鹰勾鼻，说话时看起来还挺诚恳的。
    晚冬寒冷，狩魔猎人语气平平淡淡，“那么大使阁下，请容我告退，虽然被发现也没什么，但是我与安古兰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附近。”
    地牢阴暗，大使的声音不疾不徐，“无论如何很高兴见到你，最后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来到北方？我记得先前在陶森特，你说过打算在南方度过美好的冬天。”
    维克多闭上眼睛几秒，然后再度睁开，“可能是…因为命运！命运希望我来到北方！”
    “原来是命运…吗？”或许是环境的问题，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笑容看起来很诡异。
    他们互相行礼告别。
    ……
    未几天色微明，维克多在附近的小山丘上，注视储油区域陷入火海的拉瓦雷第城堡朗声嗤笑，“沃曹！好一个利维亚的杰洛特，说好无声无息的离开呢？这个场景可真是够壮观的！“
    用千里镜确认匆匆起航的船只上，有出现“白狼”的身影，幻影旅团开启前往艾尔兰德的旅程。
    骑马走陆路的两人，沿途先后经过霍夫堡与多恩戴尔，国王死去的涟漪还没有扰动到它们，这些地方显得平静而安详。
    旅途顺遂过去几天，今夜宿营的帐篷里。
    “明天傍晚估计就能抵达艾尔兰德，你确定不跟我去梅里泰莉神殿？南尼克嬷嬷会很欢迎你的。”
    手里拿着肉丝喂食凯萨琳，安古兰头摇的跟博浪鼓似的。
    不是所有伤痕都有面对的必要，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维克多也不勉强她，笑笑继续搅拌大釜。
    帐篷外北风凛冽，帐篷里炉火劈啪，岁月静好。
    “啪！”一拍大腿，少女忽然说道，“……威克，我调适好了，快来跟我说说国王死掉后，接下来泰莫利亚会怎样？还有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去几天的旅途，考虑到安古兰情绪低迷，维克多绝口不提“弒王者”的事情。对于她来讲，弗尔泰斯特王是第一个认真看重她本领的大人物，而名誉骑士的认可，更让她对泰莫利亚有种淡淡归属感。
    现在她主动问起，搅拌的动作不停，团长的语调平和有力，“嗯…提早知道也好，能有个心理准备。简略来说，弗尔泰斯特突然死去，形成短暂的权力真空，而露意莎夫人作为战争失败者，注定要失去她的孩子。
    所以那天晚上的临时会议，表面上金伯特男爵与马拉维尔伯爵在竞争拉瓦雷第城堡的掌控权，实际上就是竞争阿奈丝与鲍尔西的控制权。
    部份贵族则尝试通过构陷，直接否定阿奈丝姐弟的继承权，那么出嫁的雅妲与她的孩子，又或者某些还没浮出水面的‘尊贵血脉’，就有机会入主成为泰莫利亚国王。
    当前那两个孩子可靠的庇护者──真正的弗尔泰斯特直系保王党，估计就是镇守南方防线的约翰.纳塔利斯元帅！纳塔利斯广场就是以他命名。
    不论塔勒、罗契或凯拉都相信，等纳塔利斯腾出手北上，就能拨乱反正结束当前混乱，而我则认为局势只会越来越糟糕，泰莫利亚终将陷入燃烧……。”
    听完维克多说的话，摸着凯萨琳的羽毛，安古兰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炼金术士也不去打扰她思考，而是开始装瓶“龙族油”。以麦角种子与狗油为基底制作，这东西涂在剑上能增加对龙族的杀伤，虽然没有对巨龙的使用纪录，但至少巨龙之外的龙族都证明有效。
    没过多长时间，安古兰恹恹的走到维克多旁边坐下，“那‘弒王者’又是怎么一回事？听你跟凯拉吵架的内容，威克你好像知道是谁，可明明我们都一起活动，怎么你知道我却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不晓得，弒王者委托我做过什么东西……就在雅鲁加河畔，他请我制作冰霜炸弹、蝙蝠侠高仿滑翔翼、遮掩体型的僧袍、还有修饰脸型的面具。”
    “…雅鲁加河畔！？等等…难道弒王者就是――”
    “――古勒塔的雷索！没错，就是他，我们的好朋友蛇派猎魔士，听到德玛维被暗杀的手法我就怀疑是他，所以急着赶去修道院。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他用遮掩体型的僧袍与面具伪装成修士，抓住弗尔泰斯特看到子女卸下防备的时刻偷袭，然后跳窗用滑翔翼逃跑。
    在窗台我看到他的脚印，不可能是别人。我不知道瑟瑞特与奥克斯有没有参与，不过以蛇派彼此的交情，我不认为有谁会置身事外。”
    “那个时候他们就计划着……这么严重的事情吗…难以置信，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他将最后一管龙族油盖上瓶塞，橘色的药剂莹莹透亮，“我猜是不想让我们卷进去，这档事就是个粪坑，谁碰谁就恶名昭彰！连知情不报都是有罪的。
    事实上本来也不会牵扯到我，如果我乖乖待在陶森特，没有跑来警告刺客的事情，那就算滑翔翼很可疑，凯拉也不会质问我。所幸她没有告诉罗契或塔勒，否则我真的会有些小麻烦。”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赶去‘浮港’真的就能找到‘弒王者’？”知道凶手是谁后，安古兰立刻明白维克多的目标──他想阻止他们继续犯案。
    装瓶工作告一段落，维克多也盘腿坐下，与安古兰分享饮料与食物，“不用怀疑，绝对可以，因为在我没有干涉的情况下，杰洛特准备前往浮港，所以雷索有九成概率就在那里。”
    拍拍肚子，安古兰打个酒嗝，“嘿嘿…你这个理由好奇怪。团长，我从以前就有个疑惑，为什么你的预言或判断经常都是围绕着大叔呢？”
    塞进嘴里的卡士达鲜奶油面包，蓬松轻盈、味道甜美，鲜奶油酱是用不可思议炼金术做的，品质绝对有保证。
    没有隐瞒她的必要，狩魔猎人将面包吞咽入肚，“因为我所有预言与未来视的视角，都是利维亚的杰洛特。尽管说了你还是不会相信，但我愿意再说一遍，他是命运之剑的其中一道剑锋，最好与最坏的事，往往都会与他有关。”
    安古兰没有回话，只是对维克多翻个白眼。她跟杰洛特太过熟悉，见过太多日常的一面，根本无法将大叔与“命运”这种高大上的东西连在一起。
    ……
    命运是什么？命运是一条无尽的因果链条，万事万物皆因此而赖以生存，世界本身的发展也遵循着这一准则与因果关系。
    ──普鲁塔克。
    ……
    隔天晚上，艾尔兰德城郊.梅里泰莉神殿后山，维克多与南尼克嬷嬷一起在“温室”里工作。
    季节变迁的寒冷，丝毫不能侵入温暖的洞穴里，呼吸黏腻湿润的空气，获得许可的维克多哼着小曲，熟稔的采摘“伪装菇”。
    “一个蘑菇啦啦啦～两个蘑菇啦啦啦～三个磨菇…咦？怎么拔不起来？”
    狩魔世界里只有两个人知道，这种形似岩石毫不起眼的保育蕈类，经过繁复的特殊制程，可以做出当今贵族圈最受欢迎的神奇药剂──“至强的威震天”！
    虽然药剂的本名仅仅是“威震天”，但使用者无不认为，加上“至强的”三个字才实至名归。
    再次确认土壤的温度与湿度，适合“灰头菇”孢子繁殖，神殿大祭司笑容和蔼慈祥，“感谢你孩子，没想到离开那么久，你还能想起嬷嬷。被视为绝种的幻觉蕈菇──这份礼物我很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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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七章 早春微寒暗流涌动

    “浮港”位在山谷之中，沿着庞塔尔河的上游建立，被难以穿越的灌木与森林所环绕，难以穿越并不是因为地形崎岖，而是因为松鼠党恶名昭彰的“复仇之魂”伊欧菲斯，就盘踞在这里活动。
    就像今晚的浮港森林，又有两个人类被精灵包围住，至少从耳朵形状判断，可以得出这个结果。
    被包围的俩人都头戴松鼠党皮帽。分别是沉稳冷静、匀称结实的猎魔士，与年轻鲁莽、眉毛让人印象深刻的女性。
    “维克多.柯里昂？你的变化可真大，要不是安古兰就在旁边，我几乎认不出你来！”毁容性的刀疤从脸颊直切到嘴唇，说话的精灵站在倾倒树干上，周围三十多个张弓搭箭的精灵。
    狩魔猎人摊开双手，“好久不见，伊欧菲斯，我以为在打招呼之前，你会让手下先放下弓箭？”
    “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样，但在敏感时刻，我想先确认你的来意。几天前我们才与一个狩魔猎人发生冲突，为此我永远失去七个手下，他与蓝衣铁卫指挥官弗农.罗契为伍，要求我们交出一个客人！”
    “我想我认识你们碰到的猎魔士，我与他们相同都来自拉.瓦雷第城堡，但是你不需要交人，我只是来见弒王者的。请你告诉雷索，维克多需要和他谈谈，我相信他会愿意见我！”
    听他准确的说出弒王者名字，伊欧菲斯双手抱胸，“啊！出发点相同，但是立场不同？看起来你很有把握……所以你是一位客人，松鼠党的客人？”
    “几年不见，你的视力变差了，明明是两位。”维克多从后背连鞘卸下钢剑平托手上，安古兰则盯着伊欧菲斯的脸几秒后，解下黄金鹰效仿。
    感受到客人的诚意，挥手让部下放开弓箭，精灵指挥官从树干上跳下，“好久不见，威克、安古兰，留着你们的武器，跟我来吧！”
    ……
    与伊欧菲斯并肩走在丛林里，两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切重新变得新鲜，维克多什么也没说。
    “居然保持沉默？我以为你至少会质问我为什么要谋杀国王？或者斥责这种行为是何等可耻？”精灵语气轻松地说道。
    狩魔猎人的声音平淡，“人类与精灵古老的仇恨已经绵延四百年以上，或许有人能公正裁决那么多恩怨，但不会是我。没发生在眼前就当没有！跟我无关就当没有！”
    “哈哈哈，果然就像托露薇尔说的，你是个有独特想法的人，听到你在维吉玛做的事情，我得说那样既吃力又不讨好！人类不会真正感激你的，你在他们眼中永远是异类！”
    “托露薇尔！她也在浮港森林吗？”维克多挑眉问道。
    那位纹眉绮丽的女精灵，英姿爽飒的老司机，与她探讨骑乘技巧是项历久弥新的美好体验。
    伊欧菲斯耸耸肩膀，“不，她带部下回百花谷去了，说要寻求女王的智慧，研究与人类共存的答案。这种天真愚蠢的想法……是你带给她的？”
    维克多摸摸鼻子，“或许吧！我只是希望避免极端，就像弒王，如果当时在现场，我会尽力保护弗尔泰斯特。
    但是既然无可挽回，那我就只想跟雷索谈谈，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他接下来的打算。
    或者你愿意先跟我说说，在这件事情中，松鼠党扮演什么角色，还有是谁指使你的？”
    伊欧菲斯呵呵朗笑，“在你证明自己值得信赖后，我愿意。我会告诉你一切，不过显然不是现在。”
    陌生感渐渐消失，精灵与狩魔猎人言笑晏晏，找回过去对话的节奏。
    “那么来谈谈你跟弗农罗契，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死去！”维克多随口询问。
    “我和那王八蛋的关系，纯洁到没什么好讲的，蓝衣铁卫与突击队是老对手，我们在无数染血的场合深入交流。
    前几天真是相当遗憾，难得有机会将他射杀，可惜红发女术士撑开防护罩，接着狩魔猎人大开杀戒，让我损失好几个手下。
    如果你是想问他们在哪，他们现在都躲在浮港，在罗列多那个砸种的地盘活动。”
    啊！又一个熟悉的名字，浮港守备指挥官.班纳德·罗列多，几年前维克多就听精灵们无数次提起过，他们都说他是一个虚伪恶毒、种族歧视的砸种！
    闲谈中走到松鼠党营地，伊欧菲斯把维克多与安古兰带进帐篷，“你们先在这边休息下，我去征询雷索本人的意见，看他愿不愿意见你。
    但我必须先提醒你，他是个很古怪的家伙，不愿意居住在我们的营区，难以揣度他的想法。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而迟钝，但他绝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倘若你是在朴实憨厚的认知下，觉得他是你朋友，那么你最好提高警觉！”
    伊欧菲斯的忠告相当诚恳，所以维克多也认真回应，“不！我与雷索的友谊，建筑在互相尊重与互相理解的基础之上，就像你跟我一样！”
    精灵指挥官大笑起来，“很好，那么我暂时告退一段时间，只要不离开营区，你在这里像空气一样自由。”。
    狩魔猎人抬手做出请便的手势。
    ……
    伊欧菲斯离开的时间，比预想要多出很久，为此幻影旅团不得不在松鼠党的营区晚餐，享受粗糙的饮食。
    所幸不需要在干硬的床铺过夜，精灵就回到营地，维克多没有问迟到的原因，伊欧菲斯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脸上满是戏谑地公布回复，“很遗憾，雷索不愿意见你，让我给你带来三个字，滚远点！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是他的朋友吗？”
    狩魔猎人搓揉着下巴，“你有没有告诉他，我并不是来追捕，只是想跟他谈谈？”
    “当然，他斩钉截铁地说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们真的是朋友？”
    “……，至少之前我觉得是。”
    拿起桌上的拉菲酒瓶，帮维克多与自己斟满，伊欧菲斯举杯致意，“口感丰富的杰作，很久没喝到这么好的东西，敬美妙的认知偏差！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尊重朋友的意见，滚远点！实话说你们的伙食还是那么糟糕，床铺想必也没有进步，现在我要去浮港吃顿好的，再睡上柔软的床铺，你会阻拦我吗？”
    “不会，你像风一样自由。”
    “那帮我装一壶山羊奶带走，只有这个值得怀念，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
    伊欧菲斯笑呵呵的点头答应，想当初住在这里，因为没有牛奶供应，维克多还天天抱怨山羊奶腥膻。
    “生活在丛林中，并不代表情报闭塞，听说你新做不少美妙的曲子？”
    “我保证下次过来带上鲁特琴。”
    “记得还有几瓶好酒！”
    ……
    离开松鼠党的营地，幻影旅团往浮港赶路，可惜最终两人没能进到城区，因为必经之路上的石桥断掉，他们只得下到河床再爬上去。
    时间太晚关卡封闭，旅团只能住宿到浮港外围的小镇罗宾丹，不过即使是外围小镇，也要比松鼠党营区舒适许多。
    而且维克多进村才知道，安古兰有很多朋友就住在这里，当年虽然说两个人都被局限活动区域，不能离开松鼠党的势力范围。但是重点人物维克多获得的待遇是营区限定，而安古兰却能够跑到距离城镇不到五百公尺的罗宾丹晃悠。
    真不晓得安古兰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凭她那双黑眉毛吗？如果用动漫人物来比喻，也就是李洛克或蜡笔小新，这种眉毛有交友加成？维克多非常好奇！
    总之她认识这边很多人，其中最重要的人物，莫过于本地非人族群的精神领袖“赛椎克”，这个苍老睿智的精灵，可以说是相对于鹰派伊欧菲斯的鸽派。
    他同时也是鹞鹰族群的饲育者，安古兰就是到这里来玩的时候，与凯萨琳看对眼的。
    总之她认为自己怎么说也算是载誉归来、衣锦还乡，要让当年认识的朋友们，都瞧瞧她骑士闪亮亮的徽章，而维克多也很想见见这位鸽派的领袖，就与安古兰一起过来找他。
    沿途询问，得知赛椎克所在的地方，是攀附几株巨木搭建的瞭望平台，平台间彼此联通形成空中栈桥。需要攀爬非常危险的木梯，上好几层楼高才能见到他，而平台的设计也完全符合中世纪标准安全规章，也就是连栏杆都没有。
    子规夜啼，一边爬维克多一边听到上面有人对话的声音，安古人显然也有听到，所以她手脚加快，很快如猿猴攀爬上去就近旁听。
    早春，高台上篝火温暖，丛林中传来狼嚎。
    “三月的事，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瑟赫林，见到你现在这样，摩丽儿不会开心的。享受对她的回忆，但不要沉溺在思念之中。”
    “我正尝试这么做，但每到深夜，我还是痛苦的难以忍受，我无法相信她就这样失踪！”
    “别让其他精灵的闲言闲语，毒害你对她的美好回忆，憎恨不过是无助的宣泄而已。”
    “谢谢你，赛椎克，谢谢你的开导，再见！”
    “再见！”
    爬上高台，上面有三个人，栈桥远处单独坐着一个人，近处平台对话的两位精灵，维克多一眼就认出谁是赛椎克，穿着布袍长弓，看不出年龄的长相，散发淡然的疏离感，智商压制的气息扑面。
    这是一个有想法，且不吝于与人分享的精灵。此外超凡嗅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曼陀罗酒气味，这是一种有名的致幻药酒。
    安古兰笑嘻嘻的走近与对方握手，接着正要介绍维克多，外表还很年轻的精灵开口，“不需要介绍，我知道他是谁，两年前我就在灵视中看过他，瑟瑞卡尼亚以东的外乡人，年轻的狩魔猎人学徒，维克多.柯里昂。”
    维克多笑一下，伸手与对方相握，“初次见面，赛椎克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如你所见的，我现在已经是个狩魔猎人。今天因为时间太晚进不了浮港，来到罗宾丹打扰，听安古兰提起你的事情，得知是位有智慧的精灵，冒昧前来拜访。”
    安古兰眨眨眼睛，感受到一种商业互吹的气氛笼罩，他们两人一个团长一个村长，讲起浮夸的话都是内行，对这些谈话没有兴趣，她向两人点头致意，下楼梯喊住瑟赫林到旁边说话。
    瑟赫林是个独眼戴着眼罩的精灵，身穿与赛椎克同样款式的布袍长弓，看得出他们生活条件比松鼠党好一些，但好的也很有限。
    赛椎克则对维克多微笑，招手让他靠近点说话，站在高处凝视黑暗森林，维克多忽然想到同名的法则。
    “人活得足够久，自然能积累出知识，就能被称为有智慧！”精灵的声音很醇厚，咬字吐声就像碎冰清脆，“当然我对你也是很有兴趣的，在精灵的传说中，能够让雏鹰认主的人必然在命运扮演重要的角色，所以听到她是你的随从时，我其实相当惊讶！”
    猎魔士摇摇头，“严格来说她不是我的随从，而是我的伙伴，我们是同行者的关系，随从是她习惯使用的定位，实际上我当她是妹妹。总之…你现在看到我，感觉如何呢？”
    “面对面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很普通的年轻人。但是这里可不是森林，消息的传递比风更快，屠龙者维克多，能够被冠予这个称号的人，就算只是普普通通的站着，看起来都霸气侧漏。”
    “并没有屠龙，那都是虚名而已！”弯腰捡起掉落的匕首，狩魔猎人继续说道，“不过谢谢称赞。我能不能知道你在这边做什么？”
    赛椎克摊开双手，“巡逻守望，村里人付我们钱，让我们驱赶野兽，而我设置陷阱、圈套…尝试让孽鬼远离罗宾丹，不让怪物深夜爬进他们家，把他们从床上拖走！”
    “听安古兰介绍说你是个老练的猎人，尤其擅长穿刺陷阱，愿意跟我分享宝贵的经验吗？”
    “长夜漫漫，乐意之至！但别听她乱讲，我真正拿手的是设置诱饵。”
    关于陷阱的使用，精灵是老练的，狩魔猎人也是颇有心得，他们间的交流非常愉快，如果没有被人打断，这本来应该是个平静的学习夜晚。
    不过或许是笑的太大声，惊动到平台上的第三个人，在她回头瞬间，篝火映照分明，维克多不由得微微一怔。
    居然是女术士特莉丝.梅莉葛德，她一个人穿着朴素的旅行装束，还披着灰色斗篷遮住头发，安古兰与维克多从背影都没能认出女术士。
    见到是维克多她也很惊讶，向赛椎克点下头，招手让狩魔猎人过去说话。
    ──我说这位姐姐，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乌漆墨黑的吹冷风听狼嚎，是在闹哪样啊？
    走在悬空的高台栈桥上，予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没有拒绝招唤的理由，维克多停在她旁边坐下，距离就像两年前在皇宫时。

 第二百七十八章 卧龙出庐浮港定策

    褐色斗篷与灰色裤装，柔顺红发塞在帽兜里，碧绿眼眸晶莹剔透，白皙脸颊雀斑点点。
    感谢命运安排，没有摧毁记忆中的美好，特莉丝的肤色既不是黑檀木色，颜值更是绝对的女神。
    坐在悬空栈桥，双脚凌虚踢跶，女术士没有说话，凝视黑暗的森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维克多能察觉她看起来很疲倦，跟往昔总是活力充沛的模样不同。
    “还好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王室顾问女士？”
    她微微一震，侧过脸盯着维克多几秒，然后看回森林，“…魔法有其代价，但我很快会没事的，威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另外…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不再是王室顾问了……我失去了我的工作和我在维吉玛的住家，他们叫我狩魔猎人的情人，弒王者的婊＊子！或许我该庆幸凯拉依然健在，不然他们会直接叫我婊＊子！”
    女术士的语气很平淡，但狩魔猎人能听出失落，“他们...…他们是谁？国王逝去后，谁有资格解除你的职务？金伯特男爵还是马拉维尔伯爵？”
    “是贵族会议。刺杀事件发生后隔天，领主们在靠近拉.瓦雷第堡附近的野外招开会议选出新的统治者，他们为此辩论好几天，与其说是贵族会议，但还不如说像市集更加贴切，讨论范围包括且不限于在宫廷内阁里的职位，势力范围，皇家特权…等。”
    “听起来就让人对未来充满希望！”维克多戏谑地说。
    感受到兴灾乐祸，特莉丝白了他一眼，“过程中发生好几场决斗，还有两个人中毒，要不是在进行会商时，约翰.纳塔利斯从南方带来额外三千名武装士兵维持秩序，内战早就爆发，但最后还是没有选出国王。”
    “啊，一如往常，先解决人再解决问题的会议。那这位元帅有兴趣管理国家吗？”
    “既幸运又遗憾的，他是个纯粹的军人，他不适合管理国家，也没有那个念头。”
    “这种时候不正是王室顾问出面的时候？”维克多含蓄的问道，“就算你因为名声受损不方便参与，至少凯拉也该出席表达意见？”
    女术士摇头叹息，“我们没被邀请，凯拉也没有，显然我们会支持弗尔泰斯特的血脉，而贵族们要把握机会降低国王的权威与影响力……
    啊抱歉！我似乎说的太多，忘记你是个狩魔猎人。跟你说这么多政治上的事，你一定听的很厌烦吧，杰洛特就不爱听这些，每次我讲起这些他就绷着脸，其他猎魔士也都没有兴趣！”
    “呵呵，这个我知道，兰伯特跟我抱怨过，上个冬天你住在凯尔莫罕的时候，总是用喋喋不休的政治话题折磨他们！不过你不需要在意，我是狩魔猎人中的异类，虽然我也不喜欢参与其中，但是我认为政治与所有人切身相关，可以不参与，但不能一无所知！”
    “哈哈哈哈，”特利斯笑出声来，“果然就像杰洛特说的，你是狼派中的异类？”
    “哦，他是怎么说我的？”
    “他说你是狼窝里蹦出来的猫，或飞出来的狮鹫，就是不像一匹狼！”
    “猫”显然是指维克多灵活的思想与身体素质，而“狮鹫”毋庸置疑就是强悍无匹的法印才能，正统的狼派猎魔士，在维瑟米尔的指导下，素来是循规蹈矩的一群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倘若今天是艾斯卡尔，或者维瑟米尔这样指责，我就认了。不过杰洛特？还是算了吧！他干过离经叛道的事情难道还嫌少？让他别去猎龙，他听了吗？让他别跟国王称兄道弟，他听了吗？还有让他别跟女术士上床，他又听了吗？”
    连续三段反问，特莉丝欢畅的大笑起来，维克多说的完全戳到她笑点，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直拍打青年。
    “难怪你跟杰洛特还有丹德里恩相处的很好，你们有一点非常相似，尖酸刻薄到骨子里的幽默感！”
    “你说的话我就当做是称赞收下，现在心情好点了，我们来谈谈正经事，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美丽的女术士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吹冷风，听狼嚎？
    我不觉得单纯皇室顾问的事情，就能够让你如此凄凉失落，就相处的感觉来看，你虽然在意政治，但政治不是你的全部！”
    特莉丝没好气的回应，“说的好像你很懂女术士？我告诉你，凯拉的权力欲不会比我强多少，她更喜欢舒服的享乐！”
    “我说的不是她，而是菲丽芭.艾哈特。我知道为政治而生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她绝不会抛下国家事务，为了治疗失忆的白发瘸腿老人，千里迢迢跑到凯尔莫罕住一个多月，或者你要告诉我，你住那么久是因为‘四立柱实木欧式乡村高架双人帷幔床.影打’睡起来太舒服，让你难以割舍？”
    特莉丝保持沉默，维克多也没有逼她，两人就一起看着黑暗的森林。
    一会儿过去，“他才没有瘸腿！”女术士一脚踢在猎魔士小腿上，“还有我们找到弒王者了，确实是个光头刀疤的巨汉，人现在就躲在森林，那个恶棍伊欧菲斯的身边。”
    “哦！果然是这样。”没能隐瞒多久，维克多并不意外，他们都是这时代最精英的人才。
    “而我会在这里，是与杰洛特一同来寻求赛椎克的建议，浮港最近有只巨章鱼怪逼近肆虐，杰洛特接下铲除它的委托，但是怪物的触须会喷出剧毒，需要我调配特殊的抗毒药剂。
    现在杰洛特正赶往怪物的旧巢穴，等他抵达会用法师印记通知，让我传送到那边采集毒液样本。所以并没有你说的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边来吹冷风，听狼嚎！凄凉失落之类的！”
    从草药包里摸出大块巧克力，维克多折了一半递给特莉丝，“放轻松点，从认识起你对我就挺不错，对安古兰好，对希里更不用说，而我作为她们的兄长，自然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回馈！
    你说的是真话没错，但你说明的情境，不足以解释你低落的心情！”
    接过巧克力，闻了闻香气，不可思议炼金术精炼的牛奶巧克力，浓醇香的甘甜气味几乎可称之为致命诱惑！
    咬下一口咀嚼，女术士忙不迭把整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享受巧克力带给人类的幸福感。
    幸福的几分钟过去。
    特莉丝吸口气吐出，“好吧，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在害怕，害怕杰洛特离开我。他在渐渐恢复记忆，前几天他面无表情的询问我，他要知道所有关于叶奈法的一切，哪怕会伤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哪怕我试图隐瞒的部分，他要求我毫不保留的告诉他！”
    维克多收敛起笑容。
    “我告诉他了，我不希望有一天他从别人口中知道我骗过他，但是现在我很害怕，我害怕全部想起来之后，他就会毫无眷恋的离开我！抛下我独自一个人！”
    维克多忽然无话可说，因为就他前世记忆，貌似刚开始扮演杰洛特的时候，状态就是单身，与特莉丝碰面时也是分手后重逢，难道说白狼恢复记忆，果断的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你会不会想的太遥远，在我看来白狼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
    “不…你不明白，从那天开始，他对我的态度就有微妙的转变，他不再全心全意的信任我，不再什么事都跟我分享，总是在角落单独思索回忆，我能感觉到他有些怀疑，他怀疑我还有些东西瞒着他，没有告诉他！”
    维克多伸手拍拍特莉丝的手背，“嘿，别激动！我们知道你没有必要这样做，但是他不知道，你要体谅失智老人的多疑！而且会不会是因为你想的太多，其实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不！就说这次，巨章鱼怪的委托他就不愿意听我的劝告，执意要与席儿.坦沙维耶合作，共同对付巨章鱼怪。如果是过去，我告诉他席儿的危险性后，他应该会果断拒绝！”
    “席儿.坦沙维耶？那又是谁？”
    “一个强大而冷酷的女术士，科德温宫廷的王室顾问，菲丽芭.艾哈特的挚友！”
    对于“席儿.坦沙维耶”这个名字，维克多没什么印象，不过能够让特莉丝如此慎重，他把这个名字放到心里，光凭物以类聚，菲丽芭的朋友就不会是简单的女人。
    而巨章鱼怪自然是记忆深刻，几年前维克多就曾经被它袭击，没想到迄今依然健在，并且往城市靠拢，显然两年过去，自然环境已经供应不起它的伙食，它需要向人类收取更多通行费。
    接下来特莉丝絮絮叨叨地说着与杰洛特相处的点滴，维克多听起来就是老生常谈，都是老夫老妻相处时间较长，渐渐失去尊重的标准范例。
    或许是源自介入者的心虚，红发特莉丝对白发杰洛特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这可不是一段健康关系应该有的态度。
    “我能不能知道，科德温王室顾问跑来浮港做什么？她又凭什么说服杰洛特与她合作？还有最重要的，现在不是应该先追踪弑王者吗？”维克多开口打断。
    正畅所欲言的特莉丝一下卡壳，片刻后不甘心的咬住下嘴唇，“他没有告诉我……。”
    “好吧，特莉丝，我大概知道你的问题所在，你与杰洛特的相处模式是错误的，你的恋爱态度也是错误的，你需要一个真正的军师，给予你爱情上至关重要的建议！”
    翠绿的眼睛盯着蔚蓝的轮回眼，“小弟弟，你该不会想说你就是这位真正的军师吧？你才几岁而已……”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我的故乡瑟瑞卡尼亚以东，当人们夸耀我的武力时，他们叫我龙裔，而当人们称颂我的智慧时，他们叫我卧龙。”
    维克多毫无负疚感的开始瞎掰，可惜安古兰不在旁边，没有人能揭穿他的真面目，所以特莉丝听的半信半疑，漂亮眼睛求助的看着青年。
    “首先你就要搞清楚一件事，无需卑微，你完全不是介入者！在感情的世界里，每段人与人的关系都是独立的，抛掉你那无用的败德感，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两难抉择兵分二路

    “命运好比一条饿得吞掉自己的蛇。内盒打开外盒的当儿，外盒打开内盒。命运有如花椰菜的花冠，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
    ──乔斯坦.贾德
    ……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天亮后与安古兰会合，他们坐在小溪边吃早餐，维克多把昨晚与特莉丝交谈的内容，不涉及隐私的部分都与她分享。
    “啊！这件事听起来真糟糕，不过威克你给那么多建议，是真心认为大叔会那么绝情吗？”
    青年耸耸肩膀，“其实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面对安古兰的询问，维克多不晓得该如何描述心中的纠结，从相处感觉来说，他不认为白狼会那么狠心，毕竟特莉丝对白狼的付出真实不虚。
    但他同样也知道，作为一个有多重选项的故事，他记忆中的杰洛特，其实是他选择扮演的“理想型杰洛特”，而不见得是真实的杰洛特。
    况且就算白狼真的铁了心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多能埋怨他对特莉丝太无情，但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对叶奈法的深情，总之这出三角关系伦理大戏，接下去会怎样演谁也不清楚！
    “我不晓得他们未来会怎么样，但是我却知道保持心情平静、身体健康，只要继续往前走，路就会不断向前延伸。”
    “团长……！”安古兰认同的点点头。
    维克多一弹响指，“所以老人的恋爱故事不是重点，他们有漫长的时间去协调解决，当前紧迫的问题是经过昨晚与特莉丝的交谈，我发现过去我们想的太简单了。
    原先的规划，是将蛇派狩魔猎人从这团泥泞中捞出来，找地方让他们躲到事情平静，但是现在很明显行不通，为这件事特莉丝已经失去她的工作，杰洛特也蒙上不白之冤，对他们这样有知名度的人来讲，被冤枉无疑是非常痛苦的，两边都是我们的朋友，不能够厚此薄彼，但如果我们要继续牵扯进去，就必须先想好站队问题！”
    “站队问题？”少女有些疑惑。
    “不选择一边支持是不可能的，考虑到伊欧菲斯跟弗农罗契的关系也是针锋相对，除非我们现在调头就走，放任这件事情自由发展，否则我们终究要站队，两年前我们探讨旅团行事方针的时候，确立的原则是情理冲突时、帮亲不帮理，这次你能不能再给我些建议？”
    摸摸后脑稍微思考，安古兰就陷入当机模式，张口结舌说不出答案来，白狼大叔跟弒王者雷索，情感上来讲她会偏向大叔，但是她知道雷索对他们俩不坏，曾在下水道支援两人，常喝的精力汤配方是对方无条件提供，瑟瑞特与奥克斯也对自己很好，蛇派技艺堪称倾囊相授，三对一的情况下，这个比重就很难权衡了。
    再说到人类与精灵的选择，她跟罗契没什么交情，可薇丝与她处得不错，并且好歹曾跟蓝衣铁卫并肩作战；而另一方面，当初她在森林混的如鱼得水，也有许多朋友，加上看过不少人类对精灵的压迫，情感上她觉得松鼠党更像是弱者。
    几次张口欲言，然而终究欲言又止。
    青年摇摇头，他早有预料少女没有答案，弗尔泰斯特既然走了，那视线就要往前看，可是牵扯到这么多朋友的未来，他自己也难以决断。
    维克多心里有数，现在他不再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他选择帮哪一边，就算不是一锤定音，也绝对是举足轻重的筹码，杰洛特与特莉丝固然是飞来横祸，可是要这样卖掉雷索，是他情感上不能接受的！
    “没错，你也明白了，我们现在就是这么尴尬，雷索的意见是叫我们滚远点！确实只要滚远一点，事情不管怎么发展，都与我们无关！你觉得他的建议怎么样？”
    安古兰双手抱胸，“滚远点是不可能的，既然有能力介入，我就不会袖手旁观！但是就目前所知，我没办法作出决定，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暗杀国王，再等等、再观望，再收集一些情报？”
    “这个想法很好，但是贝尔镇的古训，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抱着坐观成败的念头等待，很可能等到最后，会发现自己处在不得不作出决断的位置，突然间就必须选择对某一边拔剑！
    我不想那样，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烦恼，想探索有没有什么奥妙的手腕或两全其美的计策可以化解眼前的麻烦？”
    “哈哈，两全其美？除非我们是世界之王──尼弗迦德、泰莫利亚、瑞达尼亚、科德温、亚甸、史凯利杰与陶森特七国共主，那么只要一句话，事情就会按照你想的结束！至少我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决，他们彼此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维克多没有反驳，但是他心中知道方法是有的，前世体验的版本，就是杰洛特洗刷冤屈且雷索存活。换言之只要放手滚远点，事态最终很可能自然发展成那样，可是万一结局不是自己想要的呢？
    经历弗尔泰斯特王的事件，被因果小小捉弄，狩魔猎人有些犹豫，命运会不会需要自己的手去参与某些事情，才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究竟人定胜天还是命中注定？
    看透命运的人，必将承受命运的折磨......
    左思右想后叹口气，“算了，我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再看看再观望吧！我提前告知你的原因，只是因为……先说好，我不会因此对你产生任何其他负面观感！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我站在你那边！你剑锋指向就是我剑锋所指！”安古兰回答的斩钉截铁。
    被这种闪耀的果决感动，维克多看往别处，“谢谢，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对某个阵营有强烈的倾向性，我愿意参考你的意见！”
    “团长你决定就好，我才没有你那么矫情，不得不挥剑的场合，我从不犹豫！”
    维克多摇头失笑，还真像她说的，正因为自己知道太多，所以才显得畏首畏尾首鼠两端。
    但不管怎么样，团员的表态都带给他莫大的安慰，晓得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都有人站在自己这边，感觉真的很好，紧绷严肃的神色也松懈下来。
    “不过团长，有件事情我想要试着做看看？”
    维克多疑问的转向安古兰。
    “是关于瑟赫林的事情，去年他的妻子摩丽儿突然失踪。从前在浮港的时候，大家都是玩在一块的朋友，我亲眼见证他们是何等相爱幸福的一对，她根本没有理由舍弃丈夫，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必有蹊跷，进城后想调查这件事情，看能不能找到她的下落。
    再有就是席朗也消失无踪，尽管伊欧菲斯没有特别提起，但是我来了，席朗却没有出现，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维克多闭上眼睛几秒，才终于想到席朗是谁，伊欧菲斯的副官──席朗.依斯尼蓝，两年前安古兰的裙下之臣。
    想到“群下之臣”，盯着安古兰的眉毛，维克多实在难以理解精灵的审美观，席朗那样的美男子为什么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真是穿越以来不可解的诸多谜题之一！
    少女拧起眉毛，恶狠狠瞪着青年，“我有种感觉，不──我很肯定，团长你正对我的眉毛想着非常失礼的事情！”
    被团员揭破，维克多忍不住放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调查？席朗先不谈，那位女士失踪都快满一年，你该不会打算到处问吧？”
    安古兰翻个白眼，“就是打算到处问！等知道我在追查的人足够多，我自然就能区分敌我！而且在心中想好我想知道的事情，鹰眼视觉也会给我暗示！”
    维克多掩口打个呵欠，她这个能力确实善加运用的话，在侦缉方面完全是金手指般的存在，任何知道摩丽儿下落的人，只要对她产生敌我意识，不论好坏都逃不过鹰眼视觉的判定！不过这种调查方式的缺陷也很明显。
    “你这样做是有危险性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因此先步入对方的视野，但是我认为有鹰眼视觉，这些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
    晓得她心里有数，维克多点点头，从草药包中取出许多管药剂与恶魔之尘，一块造型奇特的铁面具，还有修饰体型的斗篷──精心调制的色泽，黑乎乎毫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忽略。
    团长把上述配备与满满两包克朗都交给团员。
    “我们分开进城！这次浮港行程我们各自行动，你去调查失踪，而我去搜集情报。”
    “团长，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安古兰有些疑惑，以为维克多不满意她的想法。
    “没什么意思，力所能及的帮助朋友，我允许你去尝试。但是这种广撒网的侦查，既可能一无所获，也可能一不小心就捅到马蜂窝，到时候连累我想在城里继续活动也不方便，所以干脆从开始就选择分兵。
    而既然要分兵的话，你也知道对于班纳德.罗列多这个人我是存疑的，所以这回分开行动，我允许你执行‘刺客信条’！”
    听清最后四个字，安古兰的眼睛一下变得闪闪发亮，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项最终授权。
    无疑在团长给予的诸多教育中，“刺客信条”是最合乎她胃口，也是学习过后，她承认最需要高度自制的模式！
    “无物为真，诸行皆可！”意思是她想干嘛就干嘛，杀任何必须杀的人，做任何必须做的事。
    少女兴奋的脸颊胀红，“这…这样真的可以吗？你确定要给我这么大的权限，你知道的，这里毕竟是繁荣的城镇，说不定我会大杀特杀！？”
    青年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以你最近的表现，我信任你的判断，你与你的黄金鹰是自由的，做你觉得有必要的一切，做一切你觉得有必要的！”
    良言入耳三冬暖，倏地胸中鼓荡，安古兰热泪盈眶，浓浓的荣誉感涌上心头，团长竟然如此信任自己，而自己肩负为小伙伴找到失踪妻子的伟大使命！
    “就算事情闹大也不要紧，反正没有人认识，你无需顾虑颜面，立刻躲到伊欧菲斯的地盘找他庇护，至于辟谷我会帮你擦干净的！”维克多平平淡淡的补充。
    安古兰木着脸，握紧拳头，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团员涌起痛殴团长的冲动！
    ……
    于是就这样，幻影旅团兵分两路行动。维克多缴费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可以洗澡的会所，从泰莫利亚开始，这段时间堆积不少压力，加上旅行风尘仆仆的污垢，确实需要好好清洗一下。
    正如曾经的自我期许，他要做新时代的狩魔猎人，一个天天洗澡、整齐清洁，发型胡子都经过设计，优雅的绅士猎人。
    戴上墨镜简单问路，维克多很快来到“淑女的秘密空间”，位在跛脚山姆旅馆地下室。
    不过他还没能进去，就被人从旁边叫住，“噢！我灵魂的兄弟，杰洛特说你最近几天应该会来浮港，我就知道能在这里碰到你，果然不出我所料！”
    英俊到让人嫉妒，北方著名的吟游诗人、作曲家、歌唱家和作家丹德里恩，走过来拥抱狩魔猎人。
    而遇到这个愤世嫉俗、喜好女色、拈花惹草、爱说谎话的王八蛋，维克多也高兴回抱，因为他们是真诚的朋友。
    “告诉我，你这傻瓜在这边干嘛？我还以为维吉玛暴乱结束，你会跑去诺维格瑞！”
    “拜托！我到这里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做你正准备要做的事情！在我们用美酒与诗歌欢庆重逢之前，来吧，让我为你介绍这位可敬的淑女──玛歌特小姐！”
    丹德里恩把维克多拖到经营“秘密空间”的女士面前，她戴着鹅毛装饰的绿色小帽，腮红画的色泽饱满，胸襟雪白异常坦荡，一眼望去能看到一半还多。
    目光扫过风尘仆仆的维克多，与他布料细软剪裁修身的服装，玛歌特女士的圆脸上堆起灿烂微笑，“哈！瞧瞧是谁来喽，我们英俊但付款不那么干脆的大诗人，今天带来另一位大帅哥？
    啧啧啧，一看到先生你，我就后悔太早退休！”

 第二百八十章 征兆趣闻怪兽美人

    那美好的仗已经打过……。
    时间刚过中午，维克多与丹德里恩离开“淑女的秘密空间”，要去吟游诗人推荐的场所吃黄金鲟鱼。
    “浮港”是庞塔尔河重要的转运枢纽，地处亚甸、科德温、泰莫利亚与瑞达尼亚四国交界，不可取代的地理位置，让这个地方繁荣兴盛财源广进。
    居住环境虽然与王都不能相比，但却绝对远超平常的村落小镇，比方说街道虽然没有铺上石板，但固定距离就有设置厕所，至少让行人不至于步步惊心！
    浮港还有个普通村落绝不会有的设施，因为汹涌人潮而注意到时，维克多不由得停下脚步，昨天竟然没发现这里有座“绞刑架”！
    硬木搭建宽敞气派的绞刑架，此时正充分发挥它的功能，同时容纳五名犯人执行死刑，并且让人在上面发表演讲。
    五名犯人都是精灵，有男有女，双手反绑站在活门上，脖颈系着绞刑绳担任背景。
    而演讲者是一个身形壮硕的光头，福态大耳挺胸凸肚，橘黄泡泡袖遮掩住他的手臂肌肉，腰上挂着一把长刀。
    他没有蓄胡须，细短的眉毛蒜头鼻，被满脸横肉挤压的小眼睛精光四射。
    演讲者的声音宏亮，即使在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大家听我说，关于几天前所宣布的，拉瓦雷第城堡围城时发生的悲惨事件──弗尔泰斯特王遭到卑鄙谋杀。
    我已得到确凿的情报，森林里那些邪恶的松鼠党，确实有插手这起令人发指的事件！因此，你们之中没有人能安心度日。
    今天稍晚，装满军备的货车会开进浮港街头，我在此宣布本城进入紧急状态，大家要武装好自己并随时待命准备战斗，好替你们死去的国王报仇！
    现在，让我们先吊死这五个盗贼，为国王讨回第一笔血债！”
    演讲者挥舞双手，鼓动台下观众欢呼雀跃，接着刽子手上台，一脚一个的踢开机关，打开受刑人脚下的支撑。
    活板打开，随着一声介于脆响和闷响间的声音，一个又一个精灵消失，绳子颤了一下然后就拉得笔直！
    即使维克多面对过更血腥的画面，但初次见到这种“正义执行”的场景，还是让他感到不适，表情与周围人快活兴奋的模样成鲜明对比。
    “……‘很棒的’演说，他就差高喊‘杀光所有非人’了，让我猜猜，台上那位煽动者应该就是──”
    “──班纳德.罗列多，浮港的指挥官，”丹德里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帮帮忙！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这个王八蛋几天前差点把我跟卓尔坦吊死！”
    猎魔士笑笑，向吟游诗人作个手势，跟随他匆忙的脚步离开热闹广场。
    手搭上诗人肩膀，“怎么回事？你和卓尔坦干了什么被他逮到？”
    诗人有些不自在的扭动，“……，卓尔坦被认为与松鼠党勾结，而我……原谅我对细节选择保持沉默，简单来说就是，经过一场涉及技院双胞胎、城镇守卫、一只狗、一只猫和一盏油灯的不幸事件，我无辜站上城市广场的绞刑台。”
    “能不能切换成我听得懂的语言？”
    “我不小心烧毁一座守望塔。”
    维克多失笑，“你个混蛋！特玛德活该被吊死！所以是杰洛特救了你？”
    “嗯，我跟卓尔坦现在还不能离城，罗列多与杰洛特交易，让他去铲除巨章鱼怪，然后才发赦免令给我们。”说话时丹德里恩一脸懊恼。
    “你跟矮人又是怎么混到一块的？”
    “哦，那可是一个感人肺腑泪流满面的故事！没有红酒，没有黄金鲟鱼和罗勒烤鸡，我一个字都不会讲！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事实上卓尔坦正在等我一起用餐，不如让他等会亲口跟你说！”
    “跟你们有关的事情，从来就不算特玛德惊喜，每次都有惊没有喜！”
    ……
    一段时间之后。
    “砰！”矮人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你这种想法是以偏概全，俺们偶尔还是会有好事，怎么可以说没有惊喜呢！”
    久违的庞克头矮人卓尔坦.齐瓦，用衣袖擦拭被酒弄湿的胡须，愤愤不平的捍卫自身名誉。
    维克多与丹德里恩刀叉并举，享用美味的香烤鲟鱼，富含胶原蛋白的鱼肉，尝起来没有腥味，而且入口即化。
    他们三人在靠近港边的餐厅里用餐，都熟知维克多是大撒币，当然没有为他省钱的意思，直接就上了三条黄金鲟鱼，烤鸡肉酱面包，啤酒、烈酒摆的满满一桌。
    这种场合“维吉玛冠军”当然是不可或缺的，狩魔猎人豪饮一口，抿掉嘴角泡沫，“来说说吧！卓尔坦，结婚的感觉如何？为什么抛下新婚妻子，跑出来外面跟丹德里恩鬼混？
    他说你有一段非常感人肺腑、泪流满面的故事，莫非你婚后发现到妻子的不贞，啥都还没做她已经怀孕好几个月？”
    维克多讲的太过恶毒，丹德里恩忍不住一口啤酒喷出来，接着哈哈大笑，卓尔坦则脸色有些发绿，又拿付钱的猎魔士无可奈何。
    老矮人叹口气问道，“我先问你，安古兰呢？她为什么不在你身边？”
    维克多摊开双手，“雏鹰展翅试着自己飞翔，她要用她的方法解决问题，我只需要准备为她擦屁股就好。”
    听完点点头，卓尔坦没有再问什么，端起酒杯吨吨喝干，“……俺的婚礼没了，因为有些乱嚼舌根的人说俺有参加维吉玛的起义，所以布雷肯里格斯家就取消了婚约。
    俺原本的准岳母，不希望有个叛乱的煽动者加入他们的家族……
    老板！再来一杯，俺得说你们这边的酒掺太多水了，喝起来就像陈醋！”
    吟游诗人摇头晃脑的接口：“你讲的没头没尾的，谁听得懂，还是我来说明吧！
    事情是这样……在贾奎斯团长死掉一个星期后，我们赶去玛哈坎准备结婚，卓尔坦买了一件绝对华丽的紧身上衣，一双传统的尖头靴，还买了一个大如拳头的玉石，要送给犹多拉当礼物！
    我们选在一处名叫摸鲁巷的地方，举办单身派对，而那就是在玛哈坎整桩灾难中最后的安慰。”
    说到这里丹德里恩抱胸，后仰靠上椅背。
    “隔天我们前往布雷肯里格斯家时，他们欢迎我们进入，大家也坐下来闲聊，从玛哈坎采矿诀窍的优越性开始聊，一路聊到了晚餐时刻。
    就在我以为我对采矿这件事已经有比以往更深一层的了解时，他们送上前汤……”
    卓尔坦愤愤不平的插进来，“那时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老布雷肯里格斯突然站起身说教，‘一个真正的矮人应该献身于采矿，而不是在战场上追逐名利。’
    真该死，维克多，你一定不敢相信，但他们竟然给我们送上鸭血汤！它和焦油一样黑，他们一定是拿整块的煤炭下锅煮的。
    ‘吃！’布雷肯里格斯这么说，然后又送上两大碗像屎一样的东西给我们。这个老混蛋，希望整个矿坑都崩塌在他头上。”
    接下来，卓尔坦与丹德里恩都没有再描述细节的意思，显然这种侮辱让他们很不好受，偏偏又无法反击。
    呸的啐了一口，矮人端起酒杯，“来吧！敬这牛马不如的人生，俺辛苦工作六年多，把手指都磨到见骨，俺耐着性子听布雷肯里格斯那个老暴君的长篇大论，俺买了珠宝……然后她把婚约取消时，俺正在学嘉禾舞。”
    卓尔坦没用脏话侮辱曾经的未婚妻犹多拉，但是维克多知道他是真的难受，于是端起酒杯，“高贵的心灵是无价之宝，错过你会是她永远的遗憾，我相信你值得更好的女士！”
    “说得再对没有，特玛德我要写一首诗歌，讲述贪财的布雷肯里格斯家，让所有玛哈坎矮人都知道，谁敢娶他们家的女儿，肯定被压榨光所有东西！”丹德里恩举杯作结，三人一饮而尽。
    ……
    他们酒酣耳热杯觥交错，卓尔坦吹牛的本事不减当年，今天他讲的故事是关于“亚甸的圣女”.萨琪亚。
    她是一个亚甸农夫的女儿，从小在农场长大，在第二次上亚甸战争中勇敢从军，对抗北方科德温的侵略者亨赛特国王。
    就在邪恶的女术士萨宾娜.葛丽维希格，向战士们头上洒下火焰地狱的那场可怕战斗里，她展露出非凡的一面，她在烈焰中竟然毫发无伤。
    不久后女孩更以杀死一头巨龙闻名，获得维克多一样的称号“屠龙者”，说实话放眼诸国，都很难在一个“乡土英雄”身上，找到比她更浮夸的人物设定。
    其实这些故事，卓尔坦曾经在维吉玛城外讲过，不过维克多当时心中有事没有留意，但是这回，他与丹德里恩都听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据说她容颜俏丽、肌肤光滑，胸蒲饱满而且腰豚浑圆，通过煌段子老手卓尔坦的介绍，各种精微奥妙的形容，让人听得欲罢不能。
    欢乐愉快的时光，持续到一只手掌按上维克多肩膀，“威克，没想到你兴致这么好，居然跑来吃黄金鲟鱼！怎么不来找我们？弒王者的事情我们刚有重大进展！”
    侧头看向对方，狩魔猎人翻个白眼，“弗农罗契，倘若你也想吃，就拉张椅子坐下叫菜，酒食钱都我请客，但如果你想谈正经事，抱歉我现在喝醉了。”
    维克多阻止对方再说下去，盖因“弒王者”几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很可能随时势发展，他们会不得不拔剑相向。
    他虽然不愿意让罗契将蛇派猎魔士带去受审行刑，却也不想占对方便宜，更不愿欺骗对方。
    注意到对方态度变化，蓝衣铁卫的指挥官皱起眉头，观察下狩魔猎人红润的脸颊，沉声说道，“我们的临时总部，设在跛脚山姆对面二楼，等你酒醒后过来谈谈。”
    说完罗契就要离开，却冷不防被维克多伸手抓住手臂，狩魔猎人的神情凝重，果然有些话还是趁现在先讲清楚的好！
    可就在这时，狼派徽章忽然震动起来，城镇警报“当、当、当、当”的被不断敲响。
    一个头戴红帽的渔民撞进餐厅大喊，“大伙儿，自求多福吧！怪兽来了！”接着砰的关上门跑往其他地方报讯。
    餐厅里众人一片哗然，有些人当即结账离开，但是气氛却没有变成恐慌，只是停止高声喧哗，转为窃窃私语，显然章鱼哥侵袭的范围并不会到达这边。
    扳开维克多的手，弗农罗契的扑克脸挤出一丝笑容，“去吧！狩魔猎人，你的脸上写满好奇，或许你可以与杰洛特合作，解决掉这个怪物，总之有空就过来聊聊。”
    ……
    炼金术士跑出餐厅，大章鱼的出现确实让他没有与蓝衣铁卫摊牌的心情，想到那一段段触手上面可能附加的虚空特性，他就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章鱼哥。
    餐厅的位置本来就接近港口，维克多又健步如飞，很快就远远看到码头旁边，从水底伸出的那一根根恐怖触手，粗壮处比雷索的腰围还粗。
    只见触手啪啪地抽在栈桥，硬木都被打碎崩塌，接着挥舞横扫，将几个不幸的渔民扫进河中。
    当初与巨章鱼怪相遇时，维克多就曾经做过评估，或许要真正的狩魔猎人大师，加上一位法力高强的术士协助，才有办法除掉这个怪物。
    现在几年过去，虽然在剑术以及经验上距离大师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自己掌握的炸弹威力与反应速度，却肯定要比狩魔猎人大师更强。
    优劣截长补短，有个女术士相挺的话，要解决它绝非天方夜谭。
    可想到女术士，维克多兴奋的心情骤然黯淡。
    如果没有跟她吵架，现在就可以找她过来帮忙，看到这么大只的怪物，她肯定也会很高兴。
    这么有意思的研究素材，我们会并肩作战解决掉它。
    之后做爱。
    从晚上做到天亮，接下来为她准备早餐。
    如果没有吵架的话多好。
    ……
    青年摇摇头挥去脑中画面，从不切实际的遐想中退出，前方不远处赫然出现另一位女术士。
    她黑发黑瞳，穿着饰有珍珠的黑色天鹅绒长袍，挺拔的胸上绘有圆形刺青，并在脖颈上裹一条银狐皮围巾。
    狩魔猎人遥遥观察，确认五官很漂亮，女术士就没有难看的，但她有两样特征让人难以亲近。首先是神情自带霸道肃杀，其次是发型扎的就像在头上顶两双靴子。
    此外，她的法术也很危险，红光闪烁打上粗壮触手，片刻前还不可一世的存在，瞬间缩进河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初见席儿再见白狼

    女术士的出现，堪称怪物退却的信号，很快码头旁就恢复平静，几个幸免于难的渔民浮起，惊慌失措地从水里游上岸。
    “当、当、当、当”的声音持续，在城镇警报停歇之前，维克多与对方眼神相撞。
    特莉丝的警告闪过脑海，维克多垂下眼帘，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尽管只是剎那，可是轮回写轮眼的鲜明出众，瞬间吸引住女术士的目光！
    “都瓦克因.凯尔卓的维克多，既然来了，为什么急着要走呢？难道席儿.坦沙维耶不值得你停下脚步吗？”
    人家都使用正式称呼，就别给脸不要脸，狩魔猎人停下脚步抚胸致意，“深感荣幸，没想到强大美丽的席儿.坦沙维耶女士居然认识我。”
    女术士踏着猫步，慢慢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年轻的猎魔士身高六尺，身形秾纤合度，肌肉饱满结实。
    二次变异带给维克多足够的底气，既然对方要观察自己，他也把握机会观察对方。
    不看臭脸也不管发型的话，席儿无疑充满女性的魅力，不论是圆形刺青的胸部，黑袍包裹的豚部，在在都曲线窈窕赏心悦目，但是维克多很快收回目光。
    毕竟是菲丽芭.艾哈特的朋友，哪怕她只有那位“崔托格宫廷之珠”的一半麻烦，都是超级麻烦。
    打量完毕，女术士点点头，“看起来是你一位不错的狩魔猎人，来到这里是想要除去巨章鱼怪吗？我与你的前辈.利维亚的杰洛特，很快将共同狩猎，如果你有意参与的话，可以去向港口的治安官路易斯.墨赛讨论赏金。然后到跛脚山姆的楼上找我，我在那里有开个房间！”
    “感谢你的盛情邀请，我会考虑的。知不知道这只怪物是从哪里来的？”
    女术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狩魔猎人都喜欢调查清楚再行动，杰洛特也问过相同的问题。想知道救去找赛椎克，一个住在城外罗宾丹村的精灵，这附近的怪物没有他不清楚的。”
    维克多点点头，目送席儿离开。
    ……
    没什么好犹豫的，他打算参与狩猎巨章鱼怪，不仅因为素材罕见，更因为能与杰洛特合作，这样的学习机会难得。
    先回餐厅结账，和丹德里恩还有卓尔坦交换落脚地点，并塞给吟游诗人一包克朗。
    他们俩暂时住在“跛脚山姆”旅馆附近的平房，矮人或许不愿意拿维克多的金币，不过丹德里恩和维克多，从维吉玛开始就有通财之义。考虑到在陶森特借用他人脉获得的便利，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接着猎魔士来到“治安管理处”，准备谈谈看酬劳问题，这栋三层的洋馆，前面的公告栏上有一些村庄常见的委托，比如孽鬼委托、安德莱格虫委托…等，比较有趣的是居然还有巨魔委托，以及一份特赦公告。
    ……
    在此昭告四方，恶棍德米特里已经为他的可怕行为表示后悔与请求原谅，以慈悲闻名的指挥官罗列多赦免了他的罪，并允许德米特里重返社会。所有对德米特里的逮捕令与悬赏也一并解除。
    城镇治安官.路易斯.墨赛
    ……
    官方招募一名勇士去杀掉潜藏在亚甸边境废墟桥梁的堕落巨魔。允许使用任何手段除掉这野兽，只要管用就行，杀死巨魔者可以获得丰厚的报酬，并获得浮港惊惧人民的感激。
    城镇治安官.路易斯.墨赛
    ……
    巨魔合约上提到的断桥，大概就是自己来时路上的那一座，没想到浮港还相当先进，居然是应用巨魔来维护桥梁。
    有别于在乌德维克岛上，只见到脚印没能交战的冰巨魔，普通的岩石巨魔并不像他的亲戚那样嗜杀，他们是可以用语言沟通的，没错，他们会说通用语，虽然文法与单字都错漏百出。
    所以毋庸置疑，巨魔其实是智慧生物，正常情况下狩魔猎人并不会去猎杀他们。
    而且人类发现并充分利用巨魔的一个奇怪习性，它们喜欢建造桥梁并住在桥洞下，向过往行人收取过路费然后买酒来喝。
    现今不少村镇会特意请巨魔来修桥并定居，他们强壮有力的手臂，能够轻而易举地搬动沉重的岩石，比起请专门的工匠修建并维护，他们收的那点买路钱反而经济许多。
    因此告示栏上面所讲的“堕落巨魔”，确实勾起维克多的兴趣，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堕落法，巨章鱼怪的素材是要拿的，多收个巨魔的素材也不错。
    至于另一份勾起他兴趣.特赦恶棍德米特里的公告，让猎魔士对这位仁慈的统治者罗列多──光头小眼睛胖子，有更多的想象空间。
    同样是泰莫利亚，换作是文森特.梅斯与塔勒管理的维吉玛，盗匪就是盗匪，没有教化的余地，没有赦免的必要。
    ……
    治安管理处里面，陈设相当眼熟，处处模仿维吉玛的风格，主导官员显然在首都居住过一段时间。
    治安官路易斯.莫赛，身穿黑袍圆帽百褶领，坐在橡木制成的办公桌后面，是一个戴着夹鼻眼镜的中年人。
    “啊，又出现一个狩魔猎人，你是想来参与巨章鱼怪的狩猎吗？我必须很抱歉的告诉你，女术士与你的前辈，已经把我们在这件事情上的预算瓜分殆尽，如果你想要获得收入，请你去与他们两个人商谈，我这边已经一点都不剩下了！”
    治安官说的是实话，眼前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比上个猎魔士的卖相要好，但也显得更加稚嫩。
    而且他到现在都有些懊恼，与那个白头发的讨价还价时，为什么会突然间鬼迷心窍，愿意让他预支部份酬劳。依稀记得当时脑子突然一糊涂，觉得他非常可亲可信，于是就同意付钱，说不定是邪恶的魔法，这种错误可不能够犯第二次。
    注意到说话时，治安官持续抚摸着手上扳指，维克多猜测那是反魔法金属制成，可以帮助抵抗精神攻击，比如“亚克西”法印，不禁莞尔一笑。
    “好吧路易斯先生，我会去和他们谈费用的。接着我想知道那份堕落巨魔的委托是怎么回事，是有路人被他伤害吗？”
    不用额外付出金钱，路易斯稍微放松戒备，“布告上讲的那个巨魔，过去在浮港东方维护桥梁，那边原先是通往亚甸的重要道路，你知道…就是稍微宽敞些，伊欧菲斯那个杂种比较少出现的通道。
    但是从前段时间开始，他就放弃他的工作，整天卧在桥梁底下喝酒，甚至出手抢劫跳下河谷的商人，对我们的收益造成严重损害。
    详细情况你可以去罗宾丹找当地的村长，还有那个醉醺醺惹人嫌的精灵赛椎克，他们比较清楚前因后果，这张告示是罗宾丹村长委托我张贴的，所以酬劳你也要自己跟他谈，我这边是不负责的。”
    维克多点点头，“还有那个德米特里又是怎么回事？我很好奇，想知道下所谓的特赦条件是？”
    仔细盯着维克多的脸，尤其是他的瞳孔好一会儿，路易斯.莫赛推推眼镜，“好吧，你看起来不像是哪里来的密探，毕竟谁会雇用一个狩魔猎人当密探呢？德米特里那个杂种，凑了一大笔钱，就这样。”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非常感谢。”狩魔猎人微笑。
    ……
    结束与城镇治安官的沟通，维克多决定先回跛脚山姆旅馆，同时在脑海里构思，该怎么跟罗契解释，“自己虽然觉得他是朋友，但是基于某些原因，在弒王者这件事情上不能与他站在一起。”
    可是想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很难启齿，对方是不会谅解的，想要不得罪任何人，八面玲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恐怕只能实话实说，以后再看有没有机会补偿他们！
    想定主意，前往蓝衣铁卫驻扎地的路上，维克多托着备用钢剑，熟悉手感与重心。
    在拉瓦雷第城堡失去用惯的烈焰之击后，维克多就从草药包里拿出备用的钢剑，可虽然同样是精灵铸剑大师哈托利的产品，但长度的轻微差异与重心平衡都要重新适应，而且烈焰之击在日常生活中，点火功能是非常方便的。
    漫步街道，随随便便就看到好几起人类殴打非人种族的事件，人类欺凌非人种族的画面，而城里罗列多的手下也非常擅长拉偏架，走着走着维克多忽然有种走在火山口的感觉。
    不过浮港居民当中，人类与精灵的比例大约是四比一，加上占据压倒性数量的人类手上都有武器，一旦非人类掀起暴动，更有可能的结果，是城镇会被彻底“净化”。
    真是个让人难受的烂地方！
    ……
    将将来到跛脚山姆对面的楼房，冷不防旁边窜出一个人拉住他，“啊，我终于等到你了，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这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维克多狐疑的看着对方，这家伙穿着黑色绒布衣服，所有扣子都正确扣上，看起来就是个体面人。
    “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不！我没认错，金发碧眼、与众不同的瞳孔，平平无奇的长相，加上背后的两把剑，你就是狩魔猎人维克多！我奉塔勒指示前来传话，并有东西要交给你。”
    “国王之眼”塔勒！？维克多捏捏鼻梁，决定下次有机会就化身蝙蝠侠再打他一顿，明明有四条刀痕这么明显的特征，偏偏要讲平平无奇，显然是在挑衅。
    看猎魔士默认下来，传讯人挺胸字正腔圆，“我在此忠实引述他的话，‘请你配合罗契，他虽然是个混账，但也是个爱国者，秃鹫就已经在弗尔泰斯特的尸体上盘旋，但我会想办法的，请帮助我们抓到那混蛋！
    附注：当天你采取的行动非常微妙，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你或许提前知道些什么，但既然是我们这边的……况且现在都不重要了。’”
    听完讯息维克多摇摇头，果然搞情报的就没有傻瓜，“他要给我什么东西？”
    黑衣服密探拿出一件长条包裹，“拿去！总算把东西交给你，我可真是如释重负。
    唉！我不适合当密探，这些机密搞得我紧张兮兮坏运连连，祝你好运，我要去办我的事了。”
    拿在手上一掂量，猎魔士就知道是钢剑，估计是塔勒想起自己失去“烈焰之击”，所以送来一把武器做人情，想当然泰莫利亚情报局长的礼物，怎样也不会太过寒酸，肯定是很不错的钢剑。
    而口信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既然维克多那天选择的行动是匆忙赶去与弗尔泰斯特王会合，很明显与刺客不是一路人，那么不管他事前从哪里知道些什么，塔勒都不准备追问。
    这是个头脑清晰的人，可惜也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家伙，搞情报的他在贵族圈的影响力几乎是零。
    蓦然脚步声由远而近，沉着而稳定，在凯尔莫罕几乎每天都会听到他来找自己拿药，维克多转身等候，果然，来者是利维亚的杰洛特。
    白狼原本是来找罗契交换情报，但是碰到维克多又另当别论，高兴的示意先到旁边说话。
    “威克……我要谢谢你，发自内心真的谢谢你！”
    维克多一下子不明所以，不晓得杰洛特是要谢谢自己什么事情，而看到金法猎魔士茫然的表情，白发猎魔士笑得很开心。
    “是特莉丝的事情，真的谢谢你！昨天我们在巨章鱼怪的旧巢穴里谈很久，解开很多误会。她说因为有你的开导，很多事她才有勇气摊开来与我沟通，我也才知道在很多地方误会她了。”
    维克多眨眨眼睛，“你们感情顺利，那就太好了……说起巨章鱼怪，正好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沟通，稍早怪物在码头发动袭击，我在现场碰到女术士席儿.坦沙维耶，她说将会与你合作，邀请我一起参与狩猎行动！
    我觉得很有意思，一方面我想要一些巨章鱼怪的素材，再者我也觉得这是学习的好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加入？”
    杰洛特摊手微笑，“毫无疑问，我很乐意将我所知的经验与你分享，特莉丝正在调制抵抗怪物毒素的猫鼬药剂，预计明天才会完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席儿，有你的参与我觉得更有把握！”

 第二百八十二章 蓝衣铁卫与女术士

    蓝衣铁卫的临时据点，是民宅临时改装的环境，撇开外面部下正在举办的狂欢宴会，至少他们指挥官的办公室，布置的相当有军事风格。
    架上摆满武器，巨大地图安置在办公桌，赫然是包含浮港森林区域，整个庞塔尔山谷的地形图。
    “罗契，就当前情况来看，你的老对手伊欧菲斯是我们最大的阻碍，若要抓到杀弗尔泰斯特的凶手，就非得和松鼠党交手不可！”白发的杰洛特认真说道。
    满面青涩胡渣的罗契摇摇头，“我已经派几批手下去森林侦查，但那森林太过浓密，难以行动，他们遭到埋伏，只能勉强脱身。”
    “又不是去森林远足，猎杀森林突击队哪有容易的，说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你说有突破性的进展，是怎么回事？”
    “我的部下昨天发现到弒王者，他单独居住在山洞，行踪暴露后迅速消失。问题是他早知道我们已经追来，却逗留在附近没有逃跑，也没有投奔他的精灵盟友，我怀疑他似乎在等待什么，或计划些什么。”
    从被杰洛特拉进辨公室，维克多就保持沉默，坐在旁边只听不说。真的来到弗农罗契面前，他遗憾地承认，原先设想的台词全部说不出口。
    毕竟弒王者表面上压根儿就不占理，又有杰洛特作为受害者坐在身旁，而他连雷索这样做的原因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想发表站队宣言，需要绝伦的勇气与耻力，而普通状态下的维克多，并不具备这种东西。
    罗契伸手敲敲他面前的桌子，“你怎么了，今天都没有说话，有什么情报要告诉我们吗？”
    “不……没事，我只是在思考弒王者不离开的理由。”维克多摸摸鼻子。
    这样说不全然是推搪，杰洛特与罗契的对话，确实给予他不少启发。
    几天前雷索就知道追兵已至，他尽可以借助松鼠党掩护，走陆路离开躲藏，但直到自己赶到仍未离开浮港，那么必定有让他逗留于此的原因。
    维克多忽然醒觉，或许自己前天离开的太过轻率，应该再与伊欧菲斯谈谈，甚至住进营地观察的。
    很快交换完意见，狩魔猎人开门离开办公室，里外恍若两个世界，外面的蓝衣铁卫们正在饮酒玩乐，他们从对面“淑女的秘密空间”邀请来几位淑女作陪，加上无限量的啤酒供应。
    看见热闹的场面，杰洛特转向维克多，“我不介意喝几杯再走，你有兴趣加入吗？”
    心里装着事情，维克多摇头拒绝，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七、八个人。
    其中有几人包裹头巾，上身穿着宽松棉衣，下半身却只穿底裤，露出两条毛茸茸的大腿，从服装判断身分，应该是“罗宾丹”的村民，城里人不会这样穿着。
    领头的村民，进来看到铁卫就高声喝骂，“就是他们，穿着这种蓝色的衣服，亵渎威欧帕提斯雕像的混蛋！”
    后面七嘴八舌的村民，顿时跟着挥舞木棒叫嚣。
    维克多挑挑眉毛，他知道威欧帕提斯是什么，这位神祇是庞塔尔山谷周边的古老信仰，作为象征的雕像外观有着诡异的血盆大口，可以理解成有嘴巴的“苦力怕”。
    人堆里一个光头的蓝衣铁卫站出来，“乡巴佬，注意你的用词！只不过是个木头玩偶而已，我们难道不能找点乐子吗？”
    “小乐子！你们这些外乡人的小乐子就是砍掉神明的头，塞进他的＊眼里？”
    想到那张怪异的脸被砍下来塞到＊眼……真是下流无比的亵渎，维克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这时注意到骚动，罗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挡在村民的面前，“冷静点，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对着威欧帕提斯的雕像射飞刀，还砍他的头，这些卑贱的士兵亵渎我们的神明。”见到有长官出面，村民代表胆气粗壮，手指连戳几乎要戳到罗契的脸上。
    他皱起眉头，“嘿！他们不是卑贱的士兵，而是蓝衣铁卫，知道蓝衣是什么意思吗？”指挥官面沉如水双手抱胸。
    戴着红帽的村民代表口水狂喷，“你吓唬我吗？特玛德我才不在乎蓝衣或绿衣，对我来说都一样！你们全都是表＊子养的！”
    “你说什么！”听到对方说的话，罗契陡然变脸，怒气勃发的模样，震慑住众多村民。
    “我，呃，我只…”村民代表一下子有些慌乱。
    “你说出心中所想的，很好，就是这样！来人帮这位勇敢的人来杯啤酒！让他为我的健康喝一杯。”
    暴怒的指挥官威严镇压全场，立刻就有士兵端来啤酒，“就用这杯敬表＊子养的弗农.罗契！”说完他把酒杯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啤酒泡沫流淌。
    “啊！不过这个杯子真烂，不适合你这样勇敢的人用，我有个好主意…”他碰的一拳把乡民代表打的跪在地上，“在地板上舔这表＊子养的啤酒吧！”
    罗契接着一脚踩上对方的后背，让受害者舔地面酒水，暴虐的作法吓坏了村民，而蓝衣铁卫都是他下属，没有出面阻止的资格。
    薇丝赶忙走近猎魔士身边，“你们俩谁想想办法阻止他！”
    维克多眨眨眼，没来得及讲话，杰洛特已经先开口劝说，“弗农…放他们走吧！没有必要这样。”
    “如果我不照做呢？”罗契暴怒的脸一下子转向白发的猎魔士。
    金发的猎魔士叹口气，“能不能给我们一个面子？”
    狠狠盯着劝解的两人，蓝衣铁卫指挥官沉默片刻，抬起脚放开村民。
    “都别管我，我需要静一静！”说完话罗契走回办公室，砰地紧紧关上房门。
    罗宾丹的村民们抱头鼠窜的逃走。
    薇丝挥了挥手，让蓝衣铁卫散开继续饮宴，接着转向狩魔猎人，“谢谢你们帮忙，刚刚的事请别放在心上。”
    “他的暴怒最好有一个很好的理由！如果他有的话。”杰洛特不喜欢恃强凌弱，尤其整件事起因是蓝衣铁卫先招惹村民的。
    薇丝耸耸肩膀，“既然你想知道…弗农没有父亲，他在贫穷家庭中长大，他母亲靠卖身养活他们，其他小孩都叫他表＊子养的，他从小就不能忍受这种污辱！”
    这个理由维克多没有意见，杰洛特显然也没有。
    不久前的插曲被遗忘，周围再度充斥高声喧哗，宴会气氛逐渐回温。
    薇丝对两人笑笑，“来吧！我们来喝一杯！今天是放松的时间！”
    “有何不可！”杰洛特点头答应。
    维克多摇摇头，“下次吧，下次一定。”
    他要提前回房间炼金，为明天下午的战斗，准备好附魔、炸弹与药剂。
    ……
    第二天中午，维克多前往跛脚山姆与杰洛特会合，准备要去找席儿的时候，出乎意料发现他脖颈上有个新的刺青，图案是半果持剑的女性，样式与蓝衣铁卫相同。
    “你那个刺青是怎么回事？决定加入蓝衣铁卫？”
    听到维克多的问题，杰洛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似乎有几分不堪回首。
    “威克，能帮我制作洗掉刺青的药水吗？”
    “我很乐意帮忙。”
    ……
    敲开席儿.坦沙维耶的门，女术士卧房的陈设简单直接，几张挂毯、床铺、书桌与千里镜。
    见到两个猎魔士联袂而来，狩猎的成功率十拿九稳，她脸上笑容神采奕奕。
    “两位，久候多时，相信你们都已做好万全准备，听过赛椎克地介绍，你们会感到害怕吗？”
    维克多摇头不语，他与女术士不熟，加上特莉丝地提醒，没有套交情的必要。
    “不，不过我们需要设法将它引到岸边，水下战斗几乎不可能造成有效杀伤。”杰洛特讲出事先与维克多商量好的要求。
    席儿自信一笑，“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我会确保它无法离开结界逃回河里。”
    “我相信那一定非常壮观。”
    “那是必然的，我很期待你们的精采表现。”
    今天女术士的装扮是黑色的猎装，比起上次见到的长袍要保守许多，显然为准备战斗她也下过功夫。
    杰洛特状似随意地忽然问起，“说起来，我没想到会在罗列多那里见到你？”
    “与你相反，我却很确定你会在那里出现，班纳德对他的小贸易站非常小心翼翼，任何外来者早晚都会被叫去问个清楚。”
    “他找你做什么？”
    席儿冷冷地回答，“杰洛特，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记住我们不是伙伴，只是合作猎杀巨章鱼怪。”
    旁边维克多不在意他们的对话，倒是忽然想起个问题，或许对方愿意回答。
    “席儿女士，就我所知你是科德温地王室顾问，与这里几乎毫无关联，我能不能请问你为什么要猎杀巨章鱼怪？”
    女术士好笑的看了金发猎魔士一眼，“杰洛特没告诉你嘛？他问过同样的问题，我就再回答你一次。我需要巨章鱼怪身上的某个部位，炼制特殊的灵药，治疗亨赛特国王的不育症！”
    “我以为威震天在这个领域已经所向无敌？”
    “问题并不在于功能，而在于年龄，至强的威震天也不能治疗衰老造成的不孕！”
    席儿说的话，瞬间像一道闪电掠过维克多的脑海，他感觉到自己彷佛抓住了些什么，但却又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直到很久以后，维克多才醒悟，他那时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
    一行三人前往巨章鱼怪的巢穴，路上维克多递交炸弹给席儿进行灌魔，这是杰洛特分享地新知，原本他是根本不知道地。
    术士可以为炸弹进行魔力灌注，在原本的基础上，有效提升炸弹的爆炸范围与杀伤破坏，只是这种机会并不常有。
    而席儿熟练地灌魔动作，让维克多产生奇妙的联想，雷索的背后应该有术士帮忙灌魔，毕竟史诗北风的威力经过实测，那天炸在巨龙背上，也就把它从空中冻下来一段时间，绝对没有冰结整艘游船的威力。
    而另一方面接过金发狩魔猎人的炸弹，灌魔的女术士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精致打磨的外壳，高度的密封性，跟最近灌魔过的两枚炸弹如出一辙，只是这枚并不是冰冻炸弹。
    单手调动空气中的魔力，在炸弹外壳盘旋凝结，席儿看向维克多的眼睛，“这枚炸弹做的不错，是你自己制作的吗？你会不会做冰冻效果？”
    狩魔猎人无辜地摇头，“对…这颗是我做的没错，但我只会做这个，你说的冰冻效果是什么？”
    女术士的读心术无功而返，对方的表情神态都毫无异样，不似做伪。
    想想合作战斗在即，席儿也就没有追问下去，倒是维克多心里猛然提高警觉。对方谈起冰冻炸弹的态度很笃定，或许她看过实物，而在这个时间点，看过北风的人，很可能与弒王者有关系！
    雷索停在这，席儿也来到这，他们之间会有关连吗？
    接下来的路上，各怀心思的三人一路无话，顺利抵达巨章鱼怪的巢穴外。
    杰洛特先拿出一管药剂递给维克多，“猫鼬药剂，能够对抗怪物的毒素！”接着转向席儿，“女士，我们下去后，会先布置几个大型陷阱协助诱捕章鱼的触手，请务必在收到我们通知开始的讯号后，才挑衅怪物。”
    女术士傲然抬头，“我会看情况安排的。”
    维克多与杰洛特对视一眼，沿着山坡向下滑，很快抵达巢穴附近。这里是个古代精灵的废弃遗迹，恢弘壮观，周围很多艘被毁坏的船只，都是巨章鱼怪这些年的战利品。
    说要先准备陷阱并不是空话，为了对付这个超重量级的怪物，杰洛特事前做很多准备，其中就包括请赛椎克帮忙制作的巨章鱼怪陷阱。
    而另一边，把灌魔完毕的炸弹拿在手上，维克多仔细观察，从中能感觉到那种爆发性的威力，他知道这算是个巧合，只是刚好撞上一个女术士，刚好她能熟练为炸弹灌魔。
    但......还是很可疑，任何事与白狼扯上关系，巧合就未必是巧合。

 第二百八十三章 猎魔士与巨章鱼怪

    实体化的魔力环绕在“蜂窝”炸弹周围，彷佛淡青琉璃烨烨生辉，维克多抬头看一眼悬崖上面的席儿，她正运用闪现术位移，在周围布置魔力节点。
    看来要把巨章鱼怪困在这里，对于女术士来说同样是个大工程，确定她没有注意自己，炼金术士悄没声息地将灌魔过的蜂窝收进草药包，取出另一枚“强化马蜂窝”系在腰上。
    做完这件事，维克多撞到杰洛特的视线，白发猎魔士明显把金发猎魔士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凯尔莫罕之战以及共同生活的时光，建立起足够的信任。
    维克多笑笑，走到白狼旁边帮他设置巨章鱼怪陷阱，这玩意儿其实也就是捕熊陷阱的放大版，可咬合力非常惊人，普通动物踩到直接截肢。缺点就是重型机括非常难以扳开，还有如果要起到束缚的效果，必须用许多钢钉，固定在坚实的地面上。
    杰洛特：“对付怪物的银剑准备好了吗？”
    维克多：“没问题，昨天还请特莉丝帮我附魔。”
    经过事前的调查，两个猎魔士决定优先使用银剑来攻击巨章鱼怪，因为根据狼派徽章的震动，怪物身上有明显的魔力反应，按照杰洛特的评估，它不仅仅是天球交汇的生物，更是经过法师改造过。
    这个猜测是有根据的，赛椎克说巨章鱼怪的历史可以回溯到百多年前，最初当它出现在浮港贸易站附近时，毋庸置疑引起当地居民的恐慌，但很快人们发现除去庞大的身躯，它几乎是无害的，随时间过去他们甚至称呼它为“老头”。
    但是近几年，老头突然间变得具备攻击性，袭击货船破坏渔网，还会把人拖下水中，像这种突然改变饮食习惯，突然改变生活习性的怪物，基本上把锅往法师的头上甩准没错，就是某个已死的、或不负责任的法师干的。
    “我不晓得实际上会有多大体积。稍后诱引上岸，大部分情况还是随机应变。不过以你的身体素质，想模仿我的动作应该很容易。
    只要记住我们是狩魔猎人，情况不对劲我们就先撤退，千万不要冒险！巨大尺寸的怪物，你以为的重创很可能对它来说不过是皮肉伤。”边布置陷阱，杰洛特边谨慎的叮咛着。
    见维克多点头认可，他继续讲解观念想法。对于年轻的猎魔士来说，与前辈合作是很难得的机会，特别是这种有的放矢、针对大型怪物的狩猎经验。
    一段时间过去，两人合作把将众多大型陷阱布置完毕，分开一段距离相视点头，看向高处的也已经做好准备、气定神闲的席儿.坦沙维耶。
    “说实在话，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把发型弄得那么难看？”
    “面对面的时候千万不要这么想，女术士的读心术很麻烦，你不知道她们知道些什么，更不知道报复何时会到来！”
    讲完经验之痛，白发猎魔士举高左手在空中转圈，示意席儿可以开始。金发猎魔士则唰的地抽出银剑，盯着剑身微笑。
    这把精美的武器，是他昨天牺牲享乐的时间，专程跑去找特莉丝帮忙制作的特殊武器。
    尽管女术士一再强调，这种魔法剑的附魔是无根之萍，没有魔力补充，效果很快就会消散，但是维克多坚持，她也就答应帮忙。
    随着对魔法的理解与“不可思议炼金术”技艺的提升，现在炼金术士能够搭建并固化魔术回路，从自然环境中吸取游离魔力，有限度提供持续效果，
    于是就有了这把银剑。
    ……
    “强不强先放一边，你就说帅不帅吧！我得说这把剑简直帅到掉渣！”
    ──萨琵恩斯.伊格尼斯
    ……
    曾经辉煌的建筑，衰败成如今的遗迹，五层楼高的塔柱，见证精灵的往昔。
    浓雾散去，是风儿的追求，还是大地的不挽留。
    就在这处沼泽地，当女术士开始施法，天空阴云悠悠聚合霹雳乍响，魔力潮汐就像有生命般在呼吸，迎着这股流动飘在空中的席儿.坦沙维耶，眼中彷佛有光芒闪耀，衣袂飘飘威势无双！
    在她导引下，一道道闪电劈进水中，连绵不断！
    接着这段河道蓦然鼓起，不…不是河道鼓起，而是巨章鱼怪出现！
    瞪大眼睛，这是维克多第二次目睹这家伙，却是第一次这么接近。
    任何一个生物大到一个程度，就只能仰望。
    想象一下就在前方，距离不到一个篮球场，突然隆隆浮起三层楼高的大怪物，然后这怪物刚好长得很像章鱼，触手一击就能让人当场立体成平面，体面升天！
    章鱼哥闪亮登场的时刻，没有人注意到，柯里昂嘴角上扬笑容灿烂，“特码的见鬼！我爱奇幻世界！”
    阿尔德法印激发，银剑“叹霜”蓝光绰约，散发出凛冽寒气，骷髅装饰的弧形剑锷，延伸出一条条魔力丝线缠绕手腕。
    轰轰的大地震动声中，巨章鱼怪顶着一道道打在身上的闪电，一步一步向岸上移动。
    窗户大的眼睛灵动旋转，很快找到可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嫌疑犯，它恶狠狠瞪着地上的两个小小人儿。
    “虎！”触手高高抬起。
    眼睁睁看着它重重落下，感受挥舞的加速度，在最后一刻狩魔猎人及时闪开，任触手把地面砸出一道柱状的痕迹！
    维克多这边及时闪过，另一边杰洛特也不含糊，而且砸向杰尔特的触手，不仅没有砸到白狼，反而砸在巨章鱼怪陷阱上。
    “叽──咖！！！”掺入黑钢的利齿无情咬合，怪物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触手被硬生生咬断一截。
    可惜是比较偏尾端的部分，所以虽然那一根因此变得比较短，但是依然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而且就像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地球只有一个，章鱼的触手……则有8根，所以这种程度的伤势对于战斗来说，不过是刚刚开始。
    当然确认章鱼哥漫天挥舞的触手没有想象中的坚硬，陷阱能够轻松咬断造成有效杀伤，维克多也放下心来，开始模仿杰洛特站在陷阱旁边，引诱触手拍打。
    连续挥动几下无功而返，忽然间，章鱼哥稍微抬高身体，露出菊花般的口器对准维克多，就像正准备拉肚子的时候，一阵蠕动皱缩！
    “小心！他要射了！”杰洛特高声呼喊。
    菊花盛开，说真的不用他提醒，那场面真是让人看了就肾上腺素狂飙，维克多剎那潜力爆发，右脚猛蹬直接横移五码。
    下一秒钟，墨黑色的毒液从菊花……阿不，从口器中狂喷而出，汹涌泉源洒在地面斑斑点点，发出腥臭的味道。
    就算有猫鼬药剂护体，被喷到不会死亡，但是维克多觉得被射上一下，自己余生都会有阴影的……。
    而站在高处的席儿眼睛一亮，刚刚那一瞬间，维克多的速度竟然晃出残影，可见身体素质的强悍，果然当初把他列为弒王者首选是对的，如果是他的话，现在应该就不会……。
    ……
    持续闪避的狩魔猎人，抽空瞟了一眼崖顶的女术士，她高高在上导引结界，雷电一击一击的打在巨章鱼怪身上，迫使它无法退进水域。
    空气中魔力的流动，没有一丝能够逃过维克多的感知，他突然察觉这种固化结界的运用，跟亚登法印有不少相似之处。
    换作是其他普通的猎魔士，根本无法体会出这种相似，但是经过二次变异的“魔法感”，让维克多能够轻松掌握魔力的流动运作。
    果然，诚如阿祖烈之塔那个投影所说，法印就是极度简略的法术！换言之，如果自己能够添加一些魔力回路，或许也能够做到接近法术的效果？
    尽管正在战斗，但维克多仍有余裕思考，因为漫天飞舞的触手，还有口器喷射的毒液，全部倒映在九勾玉写轮眼中，无有遗漏。
    短短几分钟内，章鱼已经有五条触手，因为陷阱分别遭到程度不同的截肢。
    而就在这时，维克多心湖突现警兆，猛然高高跃起闪过章鱼哥的触手横扫。
    这突然一击造成的效果相当显著，虽然没有打到狩魔猎人，却扫掉剩余的陷阱，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接着又咆哮不止，抬起身子露出口器，横向喷洒毒液，必须后退才能闪开。
    这两波动作明显是在战斗中，因应对手动作学习的新反应，看来这个章鱼哥确实有基本智慧。
    维克多一边回避一边等待前辈指示，看看失去陷阱后他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而果然百年的狩魔猎人不是白当，命运之剑更不会让人失望，。
    “威克，亚登法印.束缚模式！我们用银剑砍触手！”
    杰洛特指示入耳，青年心领神会，章鱼哥的身体虽然蕴含魔力，但只是自然的魔力纠缠，混沌混乱根本无法运用，亚登法印对它确实能产生奇效。
    正常状态下，亚登法印是形成缓速结界。而切换成束缚模式，高度压缩的法印具备锁定的效果，杰洛特的意思很明确，步步为营把章鱼哥削成章鱼棍！
    束缚模式的亚登法印，需要少许凝结魔力的时间，考虑到上面那位疑点重重的女士，维克多施展亚登法印时，刻意比杰洛特凝结的速度再放慢少许。
    当下一波横扫再度出击，触手撞上亚登束缚印，魔力轰然爆发，顿时将触手牢牢固定住。
    或许横扫可以把陷阱连根拔起，但是魔力形成的束缚印与方圆一米的大地结成一体，肉体力量再强悍也是无可奈何。
    杰洛特与维克多两个狩魔猎人，各自对法印固定住的部位，展开惨无人道的乱砍，柔软触手哪能抵抗银剑无情，重劈三到四下就能砍断一截。
    而如此强大的法印只有一个缺点，首先是束缚印连接固定后，在被触发前无法使用下一个，其次就是自带高频闪光，看起来就非常危险，稍微有点智商的生物都不会踩到，也就对付这种大范围攻击的怪物能收奇效。
    发现两个小人儿不但没有被打成肉饼的迹象，反而渐渐接近自己本体，巨章鱼怪感受到危机，硬顶着闪电一步步向后，试图撞开结界退回水里。
    “哈哈！亲爱的留下来吧，别想就这样离开！”站在高处的席儿张开双手，引动结界牢牢封住怪物的退路，维克多也借这个机会，更深刻感受她施展的大型法阵。
    ……
    巨章鱼怪垂死狂乱！
    明白毒液与触手无法阻止狩魔猎人的逼近，它猛力挥打旁边的遗迹梁柱，卷起掉落的石块抛掷。
    虎虎劲风飞舞，怪物彷佛化身为连发投石机，远比直接用触手攻击更危险。
    如果刚开始章鱼就使用这招，或许战斗会更加艰难，不过现在逼到足够近的距离，闪躲开几颗石头后，杰洛特率先使用自己的炸弹，扔向怪物的眼睛。
    水栖生物黏滑的眼珠，清晰反射接近的蜂窝轮廓，然后轰然炸开！
    怪物发出自开战以来最巨大的咆哮或者说惨叫声，趁它病要它命，紧接着维克多也扔出一枚蜂窝，炸掉它另一只眼睛。
    失去视觉的怪物再也没办法发动有系统的反击，只能疯狂挥舞逐渐变短的触手，把遗迹砸的摇摇欲坠碎石崩塌！
    到此三人都很清楚，没有意外的话，胜利已成定局。
    而这场战斗最后的偶然，是一根被砸断的梁柱，掉落时不但沉重而且锐角向下，重重戳在巨章鱼怪头部，砸出一个体液狂喷的大洞。
    见到这个窟窿，都不用杰洛特提醒，维克多右手持弹，柯里昂嘴角狞笑。
    后脚用力向后蹬地！
    扭腰、转体、挥臂、压腕，一气呵成！
    “强化的马蜂窝”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准确飞进怪物头顶的洞中。
    这一秒，时间彷佛被压缩凝炼，显得如此缓慢！
    “砰！噗哗！”
    下一秒，无数体液从窟窿里狂喷而出。
    巨章鱼怪骤然摇晃，上一秒仍刚猛迅捷的动作，现在迟缓颤抖的就像“老头”。
    时值下午三点，此情此景。
    出于某种感慨，谁也没有再攻击它，默契停手静待这个巨大存在的落幕。
    触手有气无力的抽搐几下，它抬起身体嚎叫出一声长长的呻＊吟，终于轰然倒塌。
    烟尘弥漫中，甩掉剑上黏液，狩魔猎人昂然伫立。

 第二百八十四章 死亡之声记忆玫瑰

    解决掉这么大只的家伙，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充满胸臆，维克多向杰洛特点点头，直接走近怪物庞大的身躯，右手就趁热摸了上去。
    死亡之声发动，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肉质酸涩有毒不可食用，吸盘可以作为……，毒液可以用作……，！＠＆＃＄，︿＠＄！﹀（＊＆。
    ＆＊＄！＃％，……“化茎腕”可以制作再生灵药，使用后短暂激活高丸功能十二小时，生成健康的雄性遗传物质……。”
    尸体口齿清晰，不间断向炼金术士报告它的各种用途，这种对话是以聆听者能够理解的范畴叙述，如果是炼金术士不能理解的功用，那就会变成完全听不懂的乱码。
    维克多抓紧时间记忆，因为刚死去的章鱼哥，是解说最清楚的时候，等到开始腐烂，叙述会变得支离破碎，届时不仅要花更长的时间来聆听，还可能遗失重要讯息。
    从高处慢慢漂浮下来，席儿.坦沙维耶向杰洛特颔首致意，“我们办到了，精彩的战斗，白狼果然名不虚传，你们都还好吧？”
    “也没有那么轻松，这怪物好几次差点逮到我们。”
    “我听说过很多你的传奇故事，我相信你经历过更糟糕的处境。”
    “或许你愿意跟我详细说说那些故事？”
    “哦…那些内容你绝不会从我口中听到！现在我必须趁着尸体还新鲜的时候，多收集一点珍贵的材料。
    如果可以我真想将整个遗体都弄到我的实验室，然后把它剥的只剩下骨头，但这必定会浪费我许多法力与时间，所以还是算了，我只取一小部分──”
    注意到维克多正在摸怪物尸体，女术士好奇的询问白狼，“他在做什么？”
    杰洛特摇头没有回答，他确实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时维克多转身起来，“席儿女士，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我除去狩魔猎人之外，同时也是个炼金术士，像这样珍贵的材料，我有许多可以利用的部分，不晓得你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初次听说这件事，女术士瞳孔稍微放大，若有所思地盯着狩魔猎人，“既然你也是炼金术士，现在这样问，莫非是试图打探我的配方？”
    “我不认为光是知道原料，就能够完成席儿女士的高级配方，不过为表达诚意，我先讲也没有关系，我需要左侧数来第三根腕足，就是末端具杓状舌叶的那根。”
    方才的战斗里，由始至终巨章鱼怪都没有用那条触手攻击，而按照死亡之声的报告﹐那是雄章鱼的“化茎腕”，功能是把整坨遗传物质传递给雌章鱼，具备让高丸恢复活力的奇妙功效。
    毫无疑问，女术士需要的就是这个部分。
    “看来你的确是有所研究，”席儿笑了笑，“虽然需求重迭，但我需要的并不多，就麻烦你帮我做切割，正好能省下我些功夫！”
    “乐意为你效劳！”
    ……
    一段时间过去，当太阳下山天空变暗，狩魔猎人目送女术士，带着半截材料通过传送门离开。
    杰洛特接着转向维克多，“没其他事情，我们一起走？”
    炼金术士摇摇头，“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就待在这里。”
    他要留下的理由很简单，这只被改造过的生物，在死去后魔力失衡，遗体腐烂的速度很快，必须尽快把它裁切好收进草药包贮存，否则几天后再来，可能只剩下骨架。
    确定维克多是认真的，杰洛特与他拥抱，然后两人暂时告别。
    ……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特别快。直到月上树梢，巨章鱼怪陈尸处不远，才终于升起一堆营火，架起一顶帐篷。
    炼金术士维克多.柯里昂，坐在火堆旁烤肉喝酒，盘点收获。
    解决掉巨章鱼怪的成果相当丰硕，首先席儿说的没错，威震天确实不能够解决某些不孕的问题，特别是衰老的人，或者是制造遗传物质的能力有缺陷。
    但既然章鱼的“化茎腕”落到自己手里，那么再做出几管与威震天搭档的药剂，理论上并不困难，只需要一些时间进行测试研发。
    其次重头戏当然就是“虚空特性”，很幸运地从其中一块附吸盘的长腕上拿到“恐怖的霸王”。这个特性能提供定量的钝击伤害，加上其他零散部件，林林总总也补完了几项基础特性，总而言之收获不错。
    不过上述两项都比不上真正的意外之喜，灌魔炸弹这门技艺他没有把握自用，但是可以让凯拉练习。而经过席儿施法的启发与魔法感补正，不久前施放的亚登之印，影响范围显著扩大一码。
    别看一码好像不多，但是实际战斗的时候，多这一码可能就是生死之别。
    ……
    就在吃吃喝喝，自得其乐的享受中，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带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接近的人并没打算隐藏，走的是直线，“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老头就这样死在你们手上，想不到你现在强到可以与这种存在对战！”！
    穿出树丛，浮港森林的真正统治者伊欧菲斯，仰头看着巨章鱼怪的尸体，流露出惊叹的表情。
    他的出现，维克多并不奇怪，松鼠党不可能没发现他们。下午席儿在这里施法，搞出天地变色的场面，加上怪物的咆哮声，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此处在进行狩猎。
    “我的贡献微不足道，必须归功于我有两位强大的队友，他们才是主力。一个女术士叫做席儿.坦沙维耶，还有我狼派的前辈，不久前差点被你射杀的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
    听到维克多的挖苦，精灵指挥官不以为意，坐到营火旁抄起一瓶红酒，“拉菲！？真会享受，居然是陶森特今年最好的红酒！”
    “你的消息相当灵通……不过也没有那么灵通，跟你分享一个情报，拉菲产自柯里昂庄园，他的主人叫做维克多.柯里昂。”青年直接拿出另一瓶红酒，与对方瓶颈对敲。
    “嘿！”精灵豪饮一口，“竟然是你的庄园酿造，真是难以想象，这东西现在售价很不错。……还有，辛苦了，狩魔猎人，巨章鱼怪也给我们添不少麻烦。”
    “想感谢我的话，伊欧菲斯，雷索还在这里吗？”
    “怎么你还不死心？放弃吧！除非你决心与我为敌。否则不管处在任何情况，我都不会出卖战友！”
    作为维里赫德旅的幸存领袖，伊欧菲斯除去“复仇之魂”外，还有个称号叫“被出卖者”，说的就是他与百花谷女王法兰茜丝卡的故事！
    维克多也灌了一口红酒，“我确实没有死心，但更清楚你的原则，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他还在不在？”
    考虑了一下，感觉无关紧要，精灵点点下巴，“……他还没走，就在附近没有离开。”
    得到回答，狩魔猎人一挑眉毛，所以席儿跟雷索没有联系！？
    “伊欧菲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雷索大可以穿过浮港森林，前去任何一个地方，但即便追捕者都已赶到，他仍滞留在这里不动，我不得不怀疑他在计划一些事情！”
    精灵双手抱胸，“现在是在挑拨离间？”
    “不…就像你上次给我忠告一样，我也要给你一个忠告，面对有决心弒王的人，再谨慎也不为过！”
    从侧面添两根木柴，火堆烧得劈啪作响。
    “好吧，我接受你提醒。”
    “对了还有件事，怎么都没看到席朗？席朗.依斯尼蓝──你的副官──安古兰的暗恋者！”
    精灵指挥官摇摇头，“席朗.依斯尼蓝已死，上星期前他与六位战士们遇袭身亡，浮港罗列多那个杂种干的。”
    “…我……很遗憾，那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哈！”气氛低沉，伊欧菲斯却突然笑出声来，“什么年轻人，你知道吗？席朗已经八十多岁了，足足是你的四倍以上，当爷爷都绰绰有余。”
    “好吧，我收回年轻人三个字。”该问的三言两语问完，维克多从帐篷里拿出鲁特琴，“刚好我有一首吊唁用的曲子，要听听看吗？”
    伊优菲斯举起酒瓶。
    琴声悠悠，一段时间后，笛声扬扬，琴声与笛声相应和。
    ……
    第二天中午，浮港码头新增一艘监狱泊船。
    指挥官罗列多得到狩魔猎人的回报，确定巨章鱼怪死去后，将几个原本囚禁在庄园的重刑犯移到驳船，准备运送到维吉玛监狱。
    而根据罗列多给予的情报，杰洛特与特莉丝来到船上询问犯人，据说在这艘监狱驳船上，囚禁着松鼠党重要干部席朗.依斯尼蓝，他作为伊欧菲斯的副官，想必对弒王者的事会有一些了解。
    运送犯人的驳船，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好的环境，通过昏黄的油灯指引，他们在一处稻草上找到目标。
    出现在眼前的席朗被捕时就身受重伤，再经历过严刑拷打，看上去奄奄一息。
    特莉丝蹲下来稍微探查，“他被折磨得很惨，一堆骨折的处所，杰洛特，我需要你帮忙。接下来我所要施展的法术会造成很大的痛楚，如果他乱动的话，可能会当场死去。”
    “我会使用亚克西法印令他平静下来！”杰洛特答应下来。
    幽幽蓝光闪烁，女术士施展的魔法，并不能够治好精灵，只能让他状况略微好转，短暂恢复意识。
    睁开眼睛，英俊的精灵瞪着白发的猎魔士，喘着粗气，“想都别想，罗列多的爪牙，我是不可能背叛的，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杰洛特蹲到席朗身旁，“你误会了一些事情，我并不属于罗列多的阵营，看着我的眼睛，我是狩魔猎人，我来追捕弒王者的，在伊欧菲斯的部队中，是不是有另一个狩魔猎人，光头、非常大的个子！。”
    “呵呵，是这样吗？既然你们是来追雷索的，那我就有些话可以说，就算不是人类，那个家伙仍然是个混蛋！”
    精灵态度突然的转折，杰洛特与特利斯眼神交换，语气温和地问道：“你说的雷索，他就是弒王者吧？”
    “是的。”
    淡淡的喜悦弥漫，追寻这么多天，总算是知道对手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事？罗列多的爪牙，怎么能够抓到伊欧菲斯的副官？”
    “当然是招人背叛，否则怎会如此！就是雷索，他背叛了我们，他说有个新的提议，所以我们就在记忆玫瑰生长的地方碰面，我早该知道人类没有好东西！”
    “记忆玫瑰？”特莉丝低声喃喃。
    “是的，世界上最后剩下的其中一些。
    他以为我会为了控制部队而背叛我的精灵同胞，我拒绝他，然后发生一场打斗，我从未看过像他那样的家伙，没有人类能移动的那么快，那就是场大屠杀。
    或许因为我是第一个被击中，因此我活了下来，如果罗列多的手下没发现我，我本应该会流血致死！”
    听到席朗说的，杰洛特疑惑不解，“弑王者为什么想要伊欧菲斯的命？”
    “……我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利用我们的仇恨，但他不再需要伊欧菲斯了，现在他把它当肉中刺看待，我不明白雷索到底想要什么。”
    席朗的脸上一片潮红，呼吸急促，“不行，这样下去雷索会杀死伊欧菲斯，那时一切就都完了。为了改变，为了更好的明天，那么多人死亡、那么多人受苦，结果不可以变成枉然……
    听着白狼，既然你在追寻弒王者，那么就帮我去警告伊欧菲斯──雷索是叛徒，唯有这样他才会撤去对狩魔猎人的保护。”
    悄然用上亚克西反应，杰洛特的猫眼一亮，“席朗，你在说什么改变？什么更好的明天？伊欧菲斯又在计划什么？”
    “呵呵…去死吧！人类的法术伎俩是不可能动摇我心智的！”
    猛然一阵呻吟，席朗溘然逝去。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特莉丝问道。
    杰洛特伸手阖上席朗的眼睛，“去找伊欧菲斯，我为他准备了一句古老的谚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特莉丝摇摇头，“刚刚席朗提到的记忆玫瑰，或许你愿意跟我先进森林找寻，那是一种很强力的心灵媒介，我肯定能显著加快你记忆恢复的速度。”
    杰洛特一怔，没有太多犹豫，“我先跟你一起去取记忆玫瑰！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还不知道，但浮港森林就没有赛椎克不知道的事。”特莉丝微笑。

 第二百八十五章 穿越后最饱的一餐

    次日午后，浮港森林——
    “威克，看到那瀑布了吗？那就是玫瑰瀑布，流水散发淡淡玫瑰香气。我们就快到了，接下来我们得从这边往上爬。”
    “伊欧菲斯，你们真是个神奇的种族，建在森林正中央的花园，不得不说我佩服你们的美感。”
    “你是认真的称赞，还是在抱怨路途太远？”
    “两者兼具。”
    依靠美酒还有诗歌贿赂伊尔菲斯，维克多让他亲自引路到这座森林的花园，采集“记忆玫瑰”这种特殊素材。
    当初托露薇尔帮维克多弄来的花瓣，都在这些年实验配方中消耗殆尽，而据南尼克嬷嬷所说，这种玫瑰同样非常稀罕。
    所以这次他不仅仅要采摘花朵，还打算收集种子与枝条保存起来，有机会也带去神殿的温室栽种。
    伊欧菲斯伸手把维克多拉上岩石，“听说过这里的传说吗？”
    “当然，托露薇尔把玫瑰带给我的时候，跟我好一通炫耀这里发生的爱情故事。”
    “传说总是美丽的，特别是精灵的传说，不过现实往往只会留下不想要的部分。”
    领路的精灵脚步轻快，而猎魔士同样身手敏捷，所以他们走的道路一半是正常的，另一半则是各种跑酷。
    下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饱含芬多精的清新空气，瀑布水声哗哗，虫鸣鸟叫一片。
    “据她讲述艾尔敦与赛茉莉的爱情故事，传说赛茉莉的美丽足以让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也黯然失色，真有那么厉害吗？她可是世界公认的第一美人。”
    “你是故意的？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还有在我心中，她早就不是世界上最美的！”
    “哦，我能够理解。”
    “不……你不能理解，你以为我是因为对她的恨意才这么说吗？不！是真的有更美丽的人，而马上我们……”伊欧菲斯倏然收口。
    精灵没有解释，狩魔猎人没有追问，他知道松鼠党最近会有大动作，因为原本他想去松鼠党营地随便抓个向导，却被伊欧菲斯婉拒，宁可亲自带他过来采取记忆玫瑰。
    再走一段时间，前行峰回路转，维克多穿过倾颓的栋门，看清花园里的景象，忍不住放慢脚步走近，“我的天，这就是那对恋人的雕像！”
    “艾尔敦与赛茉莉……”落在后面的伊欧菲斯低声叹息。
    站在雕像前面，能够深刻感觉到他们彼此眼中的爱意，互相依偎的甜蜜姿态，透过雕塑师鬼斧神工的技艺，栩栩如生的流传千年。
    伫立在象征爱情的雕像前，维克多想起许多人，然后为想起许多人的自己羞愧一秒，摇头失笑。
    欣赏完雕塑，见伊欧菲斯蹲在旁边不远处赏花，他走到对方旁边，冷不防脚下却忽然崩塌，两人顿时一同摔进洞里。
    ……
    维克多与伊欧菲斯没有受伤，两人是掉进古代遗迹的设施中，过去这里是精灵的游乐园，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公园附设的澡堂。
    这是一个纯天然香气的玫瑰澡堂，中央是石雕大型水池，周围用红玫瑰花海装饰，雕梁画栋的浴室设计精美，玫瑰花瓣会自然掉落进水池，水流则从旁边果女雕像肩膀上的水瓶哗哗不断倒下。
    巧夺天工！
    而从这个规划来推断，山下的玫瑰瀑布，香气或许就于源自这里。
    相视一笑。
    “伊欧菲斯，你们真是个神奇的种族，建在花园正下方的澡堂，不得不说我热爱你们的美感。”
    “这次我相信你是认真的称赞。”
    稍微走动观察，就能发现原本的进出口，被地形变动堵住，看来只能从掉落下来的地方，沿着墙壁攀缘而上，当然这也拦不住两人就是。
    可就在这个时候，上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显然是又有人来到花园。
    女声：“杰洛特，我就是无法了解精灵怎会变得如此残酷，那个脸上有疤的精灵，心中竟然有那么多的憎恨。”
    提到刀疤精灵，维克多瞥了伊欧菲斯一眼，正好对方也看过来。
    男声：“特莉丝，像这样的地方，可以让你明白他们失去了多少，那里曾是一整座精灵城市，森林则是他们游玩而非躲藏的处所。
    人类摧毁了这一切，将他们安置在贫民区里，伊欧菲斯与他的同类只是在复仇，虽然并非所有精灵都像他们那样。”
    原来是杰洛特与特莉丝，在下方的两人都清楚上面两人是谁。
    女声：“席朗说的会是真的吗，这一切都会改变，精灵会有更好的明天……”
    男声：“他有他的理想，某个世界的确切远景，但你认为如果他的梦想成真，人类在其中会有容身之处？”
    听他们提到席朗，下方两人同时一愣，维克多还好一些，伊欧菲斯却很清楚，女术士与狩魔猎人根本就不应该碰到席朗。
    “或许，我们都是一样的。”
    “特莉丝你错了，我们已经向彼此学习了数个世代之久，但我们从根本上就不同。”
    “不知为何，这让我觉得很悲哀。”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就和这花园一样，美丽而悲伤。”
    下方的两人各自思索。
    而在上方，白狼很快找到“记忆玫瑰”，鲜红花瓣美丽璀璨，他蹲下用短刀裁取一整支。
    女术士低声说道，“赛茉莉的回忆玫瑰，传说它们若被出售或没有得到鲜血滋养就会凋谢，而若将他送给你所爱之人，他就会永远绽放。”
    将特莉丝的话听在耳中，杰洛特转身把玫瑰递给她，“女士，请收下这朵花，我希望你收下，如果这个传说有任何真实之处，那么即使你拔下一两片花瓣，它也不会凋谢。其实我想说的是──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爱你！特莉丝”
    “哦！杰洛特！”
    然后是一阵啧啧孜孜的亲吻声，正下方的两人莫名其妙吃了一嘴狗粮。
    伊欧菲斯还好一些，他正在考虑席朗是不是没死，毕竟当时是罗列多的手下收走尸体；而维克多就比较难受，既没有其他思绪转移注意力，而且超凡听觉纤毫毕露。
    ……
    好不容易吱吱呜呜的亲吻声结束。
    “就是这尊雕像，库力！”
    按沉重的脚步与粗鲁的声音想象，应该是几个衣衫不整的盗匪，正大摇大摆的走进花园遗迹，事实上也是。
    挺胸凸肚的地痞，“还用你说，想看看我们能拿到的那些钱，我要在妓院待上一整个月不出来，省一点用甚至六周也行！”
    只穿内裤的盗贼，“那女人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钱？我是说，他和那个老头他们要买栋新房子，这些雕像则是要摆在花园里，他们一定是盗用公款。城镇财务官常干的事，对不对？”
    拿着器械的土匪，“我才不关心他们盗不盗用公款，我迫不及待要住进淑女的秘密空间！”
    挺胸凸肚的地痞，“我们不可能把它完整搬走，我想我们先把头和脚拆下来，再一块块搬走！”
    听到这些话，伊欧菲斯目露凶光，维克多也皱起眉头，不过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刚刚得到爱情的女术士就先不能忍。
    特莉丝生气的斥骂，“蠢货！你不如先拆掉你自己的头！”
    “愚蠢的婊子，闭上你的嘴！哦，还是个漂亮女人呢！”
    “嘿，兄弟们动手！我想知道当我掰开她双腿的时候，她还会不会这么有精神！”
    “啊！居然还有一个变种人，干掉他们！”
    上面响起兵刃碰撞的声音，然后在几声惨叫之后，混乱戛然而止，显然那几位血气方刚的朋友都已经冷静下来。
    维克多考虑过放声呼喊，不过看了一眼伊欧菲斯，想到前两天杰洛特才跟弗农罗契提到，松鼠党是找到弒王者最大的阻碍。
    猎魔士选择闷不吭声，天知道现在让他们碰面会发生什么事，精灵肯单独跟自己行动，那是绝对的信任，他不想冒险辜负这种信任。
    “啊！这边的花好漂亮！”特莉丝拉着杰洛特的手。
    冷不防脚步声走近洞口，突然之间又是屋顶崩塌，特莉丝居然与杰洛特一起掉了下来，维克多与伊欧菲斯连忙躲进澡堂的阴影处。
    维克多压低声音：“杰洛特是我师兄，给我一个面子，我们让他们先走，那个女人是术士，她肯定有办法上去。”
    或许是他们刚才对话展现出的哀悯态度，还有保护雕像不受打扰的选择，伊欧菲斯也不想拔剑杀人，而是点头同意。
    特莉丝：“古代精灵......他们在人类搭船来到庞塔尔三角洲前，建造的建筑真是惊人，精灵具有人类所不敢梦想的感性与艺术。”
    维克多瞥向尤菲斯，完全被刀疤毁坏的脸，因为特立斯发自内心的称赞，露出难看的微笑。
    女声：“看来我们被困住了。”
    男声：“嗯。”
    “一定有另一条路可以离开这里。”
    “嗯。”
    “你为何那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
    蓦然，特莉丝的声音变得娇柔，“啊！狩魔猎人，你脑子里在打什么歪主意？”
    杰洛特的声音低沉沙哑：“哦你知道的，来搞一下吧，你可以顺便洗个澡！”
    “呸！多么大胆的想法......但，或许你也可以顺便洗个澡！”
    听听他们说的话，这特码的算是人话吗！维克多脸一下子变得七彩缤纷，伊欧菲斯的表情同样是一言难尽。
    “混账东西，这个龌龊下流的白狼！还有不知羞耻的姐姐！你们想在人家精灵的澡堂里干什么！”
    果女雕像哗哗的水流声，完全阻止他们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可能性。维克多从廊柱后面微微探头，刚好看到特莉丝.梅莉葛德施法，把身上的衣服变成翩翩飞舞的蝴蝶。
    这个角度刚好看到杰洛特的背影，与特莉丝光溜溜的背部，然后她一步步走到池边，一个跳水滑进精灵的蔷薇秘汤。
    维克多缩回到柱后，用请求拜托的眼神，合掌向伊欧菲斯摇头。
    他先斜眼睨视维克多，这是一种鄙夷种族的眼神，关于人类不分地点，不分时间随时都可以开搞的鄙视。接着精灵摆摆手闭上眼睛，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安下心，维克多同样靠墙闭目养神，他当然不会去偷窥！
    至于声音他虽然也不想听，但他可是传奇肉体的狩魔猎人，超凡听觉不仅具备绝对音感，甚至能听出空间距离与物件形状。
    于是他听到杰洛特卸甲的声音，“当”是腰带掉落地面的声音，“哗”是裤子掉下来的声音，“咖”是佩剑掉落的声音，“砰”那是上衣被甩掉的声音。
    杰洛特走到池边，还没来得及脱鞋，就被特莉丝探出上身，把他拖进水里。
    接下来妇孺皆知，篮球场上，双手持球破紧逼防守！
    他们亲吻，然后做爱。
    ……
    一段时间过去，上方雕像附近又传来精灵轻快的脚步声，维克多猜测是伊欧菲斯的手下，三人一组到此巡逻。
    领头的精灵，“这几具尸体……一刀毙命的痕迹，应该是狩魔猎人的利刃，雷索似乎来过这边！”
    跟在他身旁的伙伴，“嗯，不过他已经不在这里，我们也没必要留下来。”
    领头者踢了一脚尸体，“该死！人类偷走了艾尔顿和赛茉莉的故事，偷走我们回忆的玫瑰花，现在他们连雕像都想偷走！
    他们把它改成一个无聊又肤浅的故事，‘有一对美丽的精灵爱侣，住在一座魔法森林里。后来一位英俊的人类王子来到这里，骑着一只奶白色的骏马……’可恶的人类！
    只剩下我们精灵记得这故事真正的内容，是无限的忠诚，热情，承诺和牺牲。”
    精灵恨恨的咒骂，与澡堂“哼哼哈嘿，我会双截棍”的激战声混合在一起，维克多听在耳里，心中百感交集。
    相传情侣的叹息，附在这座雕像上，只有恋爱中的人才能听到。
    此时在高处恰巧有个精灵站在涵洞旁，隐约听到下面飘上来失真的战斗声音，不由得心中发毛，以为是听到情侣的叹息。
    “会唱歌的树，喃喃自语的石头，特玛德我什么都没听到……”他加快脚步跟随伙伴离开。
    ……
    数日后。
    狩魔猎人与女术士都已经穿好衣服。
    特莉丝偎在杰洛特怀里，“我们应该多作一会儿，这会让我暂时忘记关于浮港、松鼠、党弒王者以及这整个世界的一切，真的……”
    梁柱后面的阴影中，维克多疯狂吐槽，“你们特玛德已经做很久了，请赶快滚蛋好吗！不然我旁边这位先生就要跳出来发飙了！”
    “很高兴知道我还有这种魅力……”
    女术士稍微退开，“虽然取得玫瑰花瓣，但恢复记忆的法术我需要时间准备，可能会花上好几天，在这期间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打算去和伊尔菲斯会面！”白狼认真回答。
    “我是觉得不需要这么着急，现在这样做太危险也太愚蠢，他很可能不相信我们转述的席朗遗言。
    而且等你回复记忆后，我总觉得你会对很多事情有全新的看法，而我们也会知道叶奈法发生什么事！”
    听到“遗言”两个字，闭着眼睛的伊欧菲斯猛然握紧拳头，维克多也是一震，为什么会是他们听到席朗的遗言！？
    “哈哈，难道你以为我会丢下这一切并且告诉罗契，‘嘿不好意思，弗尔泰斯特的事情我管不了，我有该去的地方和该找的人？’不！我们必须找到弒王者，洗刷我还有你的名声！”
    “如果是失去记忆前，我相信你会为叶奈法不顾一切。我是说…我们并不真的欠罗契或者泰莫利亚什么。
    我害怕你会陷入某个陷阱，并且再也无法回来，伊欧菲斯是只狡猾的老精灵，它至少和人类交战了一个世纪之久，雷索也不是寻常盗匪，我一想到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就颤抖不已。”
    维克多瞟了一眼伊欧菲斯，他仍然闭着眼睛，但是微扬的嘴角，看得出他很欣赏特莉丝，这个女人真是太会说话了，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心念一动，维克多拿出个新的八音盒，具有录音效果那种。
    女术士的声音继续传来，“杰洛特这就是个泥沼，既深又饿，他会在你察觉到之前就将你整个吞没。”
    白狼摇头反驳，“我门现在就在泥沼之中……”
    特莉丝抬高音量盖过他的声音，“我要让你知道，我已经准备好和你一起到天涯海角去拯救叶奈法，我欠你那份情，我也欠她那份情！
    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我已经准备好抛下所有宫廷生活、不管政治、弒君等一切束缚，我甚至可以在凯尔默罕过生活，就看你如何决定。”
    维克多悄悄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姐！这段告白用情至深感人肺腑，光听声音就值得按灯转身！”
    “特莉丝……”被这段表白打的措手不及，白狼显得不知所措。
    女术士伸手抚摸他的脸，“请让我把话说完，我怕我之后没有勇气，我爱你！如果你要一个人去找伊欧菲斯，我能明白，也不会尝试去说服你。只要记住我爱你，还有活着回来。”
    狩魔力人把女术士拥进紧紧怀中，“特莉丝，我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我不知道我的心灵中藏着什么，但不论那是什么，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想失去你。
    如果抛弃了你，那我就是个彻底的傻瓜和忘恩负义的混蛋！”
    “你真好，谢谢你，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要把弒王者留给罗契，并转而关心我们自己的事情？”
    “我真的很想走，但我得洗清我的污名，更重要是你的，我们不能够就这样子离开。弗尔泰斯特的手下和各式各样的赏金猎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会变成亡命之徒，这不是我和你所想要的生活。
    除此之外，我觉得这像是在胜负未分之时放弃，会觉得好像是落荒而逃，而就我看来我们还没输，有席朗的遗言，我相信伊欧菲斯会肯听我说的。”
    感到到杰洛特话里的坚定，特莉丝抬头亲吻他，“无论你做何决定，我要你明白，你可以仰赖我，我需要花几天准备法术。”
    他回吻她，“我会先去找卓尔坦，拜访伊欧菲斯需要他带路。记住这段话还未下定论，等我先和弒王者做个了断，之后再详细谈论我们的未来！”
    接下来又是一阵“啧啧吱吱呜呜”。
    阴影中维克多以手掩口，他狗粮吃太多快吐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黑历史与幕后黑手

    女术士开启传送门离开，白狼攀岩墙壁远去，转眼间美丽的玫瑰澡堂重归平静，仅剩下水声哗哗。
    维克多与伊欧菲斯从梁柱后阴影走出来。
    虽然经过数日，不过每日的时间都不长，所以天色还没有昏暗。
    夕阳余晖反射，可以看到精灵的表情不是太愉快，狩魔猎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或许参杂着安全考量，但没有打扰杰洛特与特莉丝定情，伊欧菲斯的“沉默”仍然算是很给面子。
    不然在他们正“大呼酣战”的时候，倘若精灵拔剑冲出去，场景就会变得非常荒谬，维克多的立场也会非常尴尬。
    把感谢放在心里，金发的猎魔士直接谈正事，“他们刚刚说到席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有卓尔坦.齐瓦真的是松鼠党？”
    “那个矮人是你朋友？”见维克多点头，伊欧菲斯摇摇头，“我们有些默契与接触，但他不属于松鼠党，从来不是。”
    “那杰洛特的拜访，你想怎么做？”
    “没有弗农.罗契，传说中的白狼单独来找我，我会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特别是刚刚提到遗言时他表现出坚定的信心，很肯定席朗的遗言能打动我！”
    猿臂轻舒，维克多率先攀缘爬出澡堂，接着在伊欧菲斯蹬墙时，伸手把伊欧菲斯拉扯上来。
    坐在花园草皮上，回想下午听墙角的遭遇，两人捧腹大笑。
    笑了好一会儿。
    “嘿！伊欧，如果你要跟他碰面，我能不能远远的在旁边观察？”
    “我知道你的顾虑，威克，所以我也实话实说。我不可能出卖雷索，他也不会放过弒王者，这个矛盾不可调和。
    虽然从刚才的叙述，他似乎没有直接敌对的意思，但最终立场还是要看个人选择。
    想来观察当然可以，但如果说发生某些不好的事情，你做好觉悟了吗？”
    维克多没有立刻回答。
    仰望天空，远山一点余晖骤逝，星星点点闪耀。
    ……
    年轻的狩魔猎人，及时在夜晚关隘封闭前回到浮港，直奔跛脚山姆旅馆。
    酒馆里一如往常，肉袒打拳的，恶言咒骂的，掷骰赌博的，还有不可或缺醉醺醺的，充满吵吵闹闹的生活气氛。
    简单的饱餐一顿完，维克多转进地下室，前往“淑女的秘密空间”洗澡。
    他确实需要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昨天与巨章鱼怪的激烈运动，事后又作解剖收尾，很需要细致清洁。
    而原本下午坠落，有考虑在玫瑰澡堂洗澡，但在沦为红与白的战场后，肯定不宜进去使用，沾到残余会有心理阴影的，狩魔猎人只好回城处理。
    不过出乎意料，楼梯间揽客的女人，见到他的雇佣兵装束与背后双剑，忙不迭地就往技院里跑，嘴里还不停嚷嚷着，“不好啦！不好啦！前天晚上那个奇怪的家伙又来啦！”
    作为卡门夫人盛赞，“渴望大腿”服务员给予满分，甚至上过维吉玛晨报的优质顾客，维克多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碰到这样遭瘟神的态度。
    况且前天又是怎么回事，他前天早早就回家炼金附魔，根本就没有来这边洗澡。肯定是认错人，就是不知道那个“奇怪的家伙”究竟干了什么。
    前行几步绕过转角，玛歌特夫人站在门前，四目相对她就知道认错人，连忙转头向里高喊，“别紧张，别紧张，不是那个混蛋！”然后上前迎接猎魔士。
    初次拜访经由丹德里恩介绍，为人和善兼出手大方，甚至帮吟游诗人结清帐单，这样的人“秘密空间”的老板当然认识。
    维克多温和微笑，“哦，亲爱的淑女玛歌特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认错的？前天有个很糟糕的人来消费吗？该不会还伤害到小姐吧。”
    玛歌特挽着维克多的手臂往里走，“呵呵，是蛮糟糕的，但没造成恶劣的伤害，就是酒品非常差！其中最差的那个就是狩魔猎人！刚好他跟你一样背插双剑，所以小姑娘就误会了！”
    维克多心中一动，好像忽然间联想到什么。
    只听玛歌特继续说道，“说起来其实也很好笑，”说话的时候她胸腔鼓动，白色波浪上下起伏，“他们有五个人来到这里，或者该说爬来这里……其中一个光头的还点了五个姑娘，因为背双剑的狩魔猎人最慷慨，所以我把最漂亮的姑娘留给他！
    没想到他们搞的方式跟一般士兵完全不一样，他们竟然骑到姑娘背上，然后叫她们载着去码头。”
    想象那个场景，维克多表情变得相当古怪。
    “有个穿同样制服的女兵试图阻止他们，但是失败了！尤其是狩魔猎人，坚持要骑在小姐的辟谷上过河。怕他伤害小姐，我们一群人只好跟到码头边去，眼看他试了几个小时，劈哩啪啦的拍打辟谷，不过当然行不通！最后他又喊说要加入蓝衣铁卫，叫人来给他刺青！我赶紧带着小姐趁机离开……。”
    想到脖子上纹着蓝衣铁卫刺青的狩魔猎人，再想到他做下的荒谬，维克多忽然感觉让这个刺青长长久久的留下去，或许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当然，只是想想，而且与自己关系不大。
    维克多摊开双手，表现出最温文尔雅的态度，“很有意思的趣闻，不过现在嘛…我需要大澡盆洗浴，舒缓按摩疗程，饮料还是热牛奶，点心给我巧克力榛果塔，床单要换成新的毛织品，熏香精油点上‘洋甘菊’。”
    玛歌特夫人微笑点头。
    ……
    这天夜里发生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
    第二天早上，维克多很早就进到浮港森林采药，主要目标是狼芦荟、还有绿霉，这两种素材混合白色百日红花瓣捣碎，经过发酵过滤出汁，可以用来去除刺青。
    去掉刺青的药水还是要作，毕竟是前辈的嘱托，但是交出去之前，好好嘲笑对方是不可或缺的，没想到白狼还有这桩黑历史，前世记忆根本不知道。
    汲汲营营，不知不觉发现许多有意思的草药，炼金术士直忙碌到中午，一个精灵前来通报，才在向导领路下再次见到伊欧菲斯。
    林间空地旁，指挥官今天包着红色头巾，“你来啦威克，我以为你不会来。确实是卓尔坦介绍，一次正式的拜访，他们两个很快就要到了，卓尔坦与杰洛特。”
    炼金术士穿着轻便的皮甲，“两边都是我朋友，还是亲自来听听看。记得你答应过的，当一切都在掌握的状态下──”
    “──我会放他们一马的。”伊欧菲斯平淡接话。
    感谢的笑笑，维克多拍拍精灵手臂后离开。
    他潜伏到稍远处，模拟其他埋伏精灵的呼吸节奏，很快溶入群体之中。很快超凡五感就看到他们的身影，听到卓尔坦沉重与杰洛特平稳的脚步声。
    按照指示猎魔士与矮人走到林地中央，接着无数精灵出现，将他们团团包围。两人并没有异动，至少精灵没有开弓搭箭，可以当成友善的表现。
    果然没多久，身穿链扣皮甲，两柄精灵弯刀系在腰间，背着长弓的伊欧菲斯无所畏惧，单独迈步走近。
    这算不上骄傲轻忽，维里赫德旅的指挥官只要有武器，就算是狩魔猎人也休想轻易击败他。
    停在适当的距离，精灵拍两下手掌，“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说吧！你想要跟我谈什么，不要浪费时间东拉西扯，毕竟我不知道下一句话，会不会就是你的遗言！”
    “真巧我也有相同的想法，我相信你距离死亡不会比我更远。”
    白发整理成马尾、面色刚毅的狩魔猎人，对峙声雄力猛、鹰视狼顾的精灵屠夫，两人的气势相撞，一时难分高下。
    这种态度显然让精灵指挥官不大满意，“哼，有话快说，狩魔猎人，讲完我就宰了你们！”
    话音落下，包围的部下立即搭箭开弓。
    身陷重围，白狼凛然无惧，“让卓尔坦先离开，伊欧菲斯，我任凭处置。”
    “你们俩个都是一丘之貉，像你这样抛弃中立原则的狩魔猎人显然会死的很难看，还有你…矮人叛徒，你让族人蒙羞！”精灵鄙夷的回答。
    卓尔坦抬高下巴，“呸！你这个废渣，你知道俺为何唾弃你吗？因为你们这些该死的松鼠党只会滥杀无辜百姓！”
    不远处，维克多听的脸都绿了。伊欧菲斯作为松鼠党的领袖，在部下面前就算要听对方讲话，也必须先摆出强硬的姿态。
    但白狼与矮人显然都没有受过专业的沟通训练，劈哩啪啦毫无意义的争锋相对，尤其卓尔坦不知道是不是嫌死得不够快，开口就是地图炮，直接炮轰整个松鼠党！
    还好伊欧菲斯心中有数，轻描淡写带过，“无辜百姓？你这么大声激动地喊出这些话可真有趣。在你死前我很乐意指出你的错误，不过不是现在。布伦纳之战时你干过的那些事，是你没有立刻被杀掉的理由！”
    总算杰洛特也有理智，没有继续争辩，而是直接切入正题，“我只要弒王者，也就是雷索，那个让我背黑锅的家伙！你在河岸毫无理由的攻击我，这是你欠我的！”
    精灵摇头反驳，“当时你和弗农.罗契站在一起，被攻击理所当然，他与我之间有许多债务需要清偿，直到我砍下他的头，才能勾销这笔债务。
    至于弒王者，如果你没有听命于弗尔泰斯特，那么当国王被杀时，你就不会在场。你真的认为我会背叛一个有用的盟友？”
    杰洛特的猫眼盯着伊欧菲斯的鹰眼，确定不拿出干货，精灵指挥官绝不会让步。
    “……好吧！雷索背叛了你，他想和你的战友席朗合作暗杀掉你，好让席朗能够取代你的地位。”
    听到这话维克多松口气，交流算是进入正题，而且内容更是劲爆，他不会怀疑白狼撒谎，所以瞬间察觉，雷索很快就会失去精灵掩护，暴露在自己面前。
    至于白狼与卓尔坦，以现在局势来看，这种压倒性的差距是绝对打不起来的，估计把这段话交代完毕，伊欧菲斯就会放他们走。
    “席朗.依斯尼蓝已经死去，上星期他和战士们遭到伏击身亡。白狼，你说谎应该说高明点。”
    “不，直到前天他还活着。伤势严重的躺在监狱驳船。他拒绝雷索的条件，为此和他的部队付出惨痛代价。”
    肇因不久前刚听过墙角，加上有维克多作保他这位师兄算是正直的人，伊欧菲斯有几分相信杰洛特的说辞，挥手让周围的部下先放下弓箭。
    “如果你所言属实，那雷索就该死，但光是几句空话并不足以证明。他毕竟为这个世界做了该做的事，证明就算贵为君王也难逃一死。”
    白狼摇头，“该作的事！？那为什么要杀弗尔泰斯特？我得说他表现得相当开明，特别是对非人种族的宽容。”
    “你被表象欺骗，他或许风采翩翩，但背地里却打压泰莫利亚的古老种族，你真以为维吉玛发生暴乱，事前他完全一无所知吗？
    他就像所有其他人类一样可恨，只不过他的死亡有更多意义！
    弗尔泰斯特与德玛维三世，这两个死去的国王都令人憎恶，他们残忍暴虐祸延子孙，就只为了巩固权力，所幸在东方，有个真正的王者正冉冉升起！”
    旁听的维克多皱起眉头，伊欧菲斯的讲法几乎等于承认是他指使雷索的！但这却与自己原先怀疑的对象风马牛不相及。此外还有个新的关键字出现，“真正的王者”！？
    炼金术士那边陷入纠结，场上的交谈却仍然继续。
    “精灵，所以你现在仍然相信雷索，就因为他是个愿意帮你干骯脏活的人类吗？”
    杰洛特的话入耳，伊欧菲斯忽然想起维克多先前的忠告，一个有决心弒王的人、甘冒大不韪的人，再怎么提防也不为过。
    于是精灵深吸一口气，“你或许在说谎？”
    “如果我说谎，那么席朗也是？”白狼冷冷回应。
    伊欧菲斯撇过头，“看在席朗的份上，让我们查个清楚，跟我走吧，看看雷索对你这耸动的消息作何反应。”
    “他人现在在哪里？”
    “卡麦维废墟，由于某种缘故，他似乎

 第二百八十七章 煌煌冲击神威如岳

    前往质问弒王者的成员，由伊欧菲斯，利维亚的杰洛特，还有其他八名松鼠党共十人组成。
    下午乌云密布，浮港森林变的越发阴暗，他们在卡麦维废墟外围停下脚步。
    伊欧菲斯知道维克多肯定在附近，但让他有些讶异的是，不仅仅他的手下，连他本人也没能察觉对方的位置，狩魔猎人看上去亦毫无异状，显然杰洛特也没能发现跟踪的幽影。
    时隔两年外乡人进步神速，这手丛林潜伏的技巧着实不同凡响，如果当初他就有这种本事，未必会被自己逮住。
    摇摇头，伊欧菲斯转向杰洛特，“我们需要耍点手段，告诉雷索你逮住了我，并且要把我交给他。”
    “你打算怎么做？”狩魔猎人面无表情。
    “我将被解除武装且捆绑双手，如果你没说谎，他的反应就会证实一切。当然我不信任你，所以我的战士会提供掩护，如果你有胆轻举妄动……。”
    “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我可不这么认为，还是先说明清楚吧。如果你敢乱来，他们就会把你绑在蚁丘上，脸上涂满蜂蜜，你的叫声将会响彻云霄，就连暴风骑士都听得到！”
    对伊欧菲斯的威胁不以为意，杰洛特反问道：“真的需要这样拐弯抹角吗？我们何不干脆直接和雷索把话摊开来讲！”
    “aydf‘haeilmoenhirjethtaenverde。”
    “‘以勇气征服对手，而不是靠蛮力。’对吗？”
    伊欧菲斯干巴巴的鼓掌：“完全正确，现在我们出发。”
    ……
    同时间不远处──。
    脚边石块青苔湿滑，双手抱胸靠在树干，维克多的五感范围比杰洛特更远，让他可以裹着“变色龙斗篷”，保持静默全程旁听。
    至于潜行技巧，就算有蛇派猎魔士指导，两年时间也不足以让他脱胎换骨，但不可思议的炼金术辅助，弄件能降低存在感的披风并不困难。
    不过搞笑的是，他一直跟到这边才晓得，原来卡麦维废墟就是昨天采集记忆玫瑰的地方──‘永恒挚爱’花园。
    相当讽刺，精灵的永恒挚爱，人类的卡麦维废墟……。
    控制身体轻盈移动，维克多不想惊动松鼠党，决定稍微绕个弧线，从另一侧接近卡麦维废墟。
    呼吸间鼻腔感受湿润的空气，感觉很快会下起大雨。
    双手施力，爬上断垣残壁，然后──时隔数月，青年终于再度见到那个该死的光头，魁梧巨汉彷佛花岗岩般沉稳，坐在火堆旁不知道想些什么。
    “特玛德雷－索！你干嘛杀国王？”尽管很想虎吼一声，跳下去揪住他领子质问，不过脚步声响阻止他的动作，伊欧菲斯与杰洛特赫然出现在废墟入口。
    犹豫片刻，他还是采纳安古兰的建议，“再等等、再看看，再收集一些情报。”
    ……
    玫瑰澡堂上方，艾尔敦与赛茉莉相爱的雕像前。
    弒王者站起身，瞇起蛇眼盯着精灵与狩魔猎人，听觉与嗅觉没有感应到其他人。
    推着双手反绑的伊欧菲斯，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没有掩饰地走向古勒塔的雷索，在十步距离外停下脚步。
    雷索的声音喑哑低沉，“利维亚的杰洛特…看来我低估你了！”
    猎魔士用力一推伊欧菲斯，“确实如此，我们终于再见面了，弒王者！”
    巨汉没有回应白狼，而是先看向踉跄倒地的精灵，“呵呵！林地的狡狐──复仇之魂伊欧菲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被人逮住。”
    精灵指挥官还来得及回应。
    杰洛特挥手打断，“弒王者！现在是我在跟你说话，说出你的名字吧，狩魔猎人！”
    面对白狼的低吼，雷索低笑两声，“…原来是真的不记得了，之前我还担心你会毁掉一切。
    利维亚的杰洛特，我们曾经见过面，只是你失去记忆。但是我不会忘记，白狼，你曾经救过我一命。
    我是古勒塔的雷索，我们曾并肩作战，很遗憾弗尔泰斯特的事情让你背黑锅，但事前我也没有料到居然唯有你在现场。”
    “不要装作与我很熟悉，在我眼中你只是个陌生人。先是德马维，再是弗尔泰斯特…还有谁？你究竟想干什么？
    席朗已经告诉我你的目标，说出你为何人效命，伊欧菲斯就任凭你处置！”
    出乎意料的讯息，雷索花岗岩般的表情，终于有一丝松动，“…是吗？真没想到那一剑居然没砍死他！”接着他摇摇头，“我可以回答你，我们只为自己效命。”
    “我们？”
    “弒王团。”
    话说到这里，伊欧菲斯慢慢站起身来，瞪着雷索的眼神里喷出怒火，“所以你是背叛者……雷索！你要为此付出代价，不光是你，瑟瑞特与奥克斯也将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噢！我可不这么想。在庞塔尔山谷的松鼠党得知你的死讯前，我的伙伴早就完成任务了。”
    杰洛特转向精灵，“瑟瑞特和奥克斯，他们又是谁？”
    伊欧菲斯恨声回答，“另外两个狩魔猎人，他们是和上雅甸松鼠党合作的弒王者。”
    “你们在玩什么把戏？”狡狐与白狼的对话氛围，瞬间让雷索后退两步，他意识到杰洛特与伊欧菲斯的关系并不单纯。
    猎魔士抽出钢剑，“我看不出有其他选择…拔出你的剑。杀死弗尔泰斯特，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还不到时候……而且你是唯一看到事情经过的目击者，你才会为此付出代价。”弒王者也拔出钢剑。
    伊欧菲斯厉声咆哮，“你以为还有逃走的机会？vedrai！enn‘le！”
    在稍远处待命的八个松鼠党突击队，听到命令立刻穿林而出，弯弓搭箭指向雷索。
    全程旁观的维克多见状大惊，短短几句话，情势变幻急转直下，还真应了自己当初告诫安古兰的，“再等等、再看看，最后被逼着决断！”
    无暇细想，青年正要冲出，冷不防又是一阵弩箭声响，两个松鼠党直接被射倒，竟然是弗农罗契带着十多名蓝衣铁卫，从另一边树丛冲杀出来。
    弗农罗契带头冲锋，“杀死精灵，抓住弒王者！”
    突击队立刻转而瞄准铁卫，飕飕几箭也射倒好几人，却让雷索得空转身撤退。
    卡麦维废墟中，其实两边都想抓住弒王者，但蓝衣铁卫与松鼠党突击队，血仇见面分外眼红，没有任何解释的空间，场面霎那陷入混乱。
    精灵人少，眼看情况岌岌可危，伊欧菲斯奋力挣开绳索，靠近杰洛特，“把武器给我！”
    而电光火石间，杰洛特剑柄倒转，重重撞在伊欧菲斯胸口将他打倒在地，接着追向雷索。
    白狼这一击卖精灵卖的彻底，站在高处的维克多直接傻眼，瞬间醒悟到这是资讯不对等的结果。
    杰洛特只听过罗列多与弗农罗契的说法，对伊欧菲斯绝对谈不上好意；相反因为自己的保证，加上听墙角的叙述，导致狡狐对白狼敌意不深欠缺防备。
    乱战中发现倒在地上，一时没缓过气的伊欧菲斯，弗农罗契斩杀掉拦路的松鼠党，一剑劈向精灵的手臂，他要俘虏他送上绞架。
    ──再等等，再看看，最后被逼立刻决断！
    “阿尔德！！！”法印冲击破空而至，将蓝衣铁卫的首领轰然震退。
    踉跄中站稳脚步，罗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玛德维克多你搞什么鬼！你疯了吗！”
    “……很抱歉。罗契，但我不能让你抓住伊欧菲斯，他是我朋友，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给你玛的面子！”弗农爆喝出声，左手启动胸前护符，右手当胸一剑搠来。
    拔出钢剑架开，维克多察觉周围魔力都被罗契胸前的护符干扰，影响“法印”的运用。
    果然皇室特务是有些东西的，这种护符八成是顾问出品，不晓得是凯拉还是特莉丝制作，专供没有法力的人对抗法师。
    “当！当！当！当！”的兵击声连续不断，没有法印就没有法印，维克多与罗契大打出手。
    “国王守护者！？这把剑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狩魔猎人一愣，没想到塔勒给自己的礼物居然是有门道的，察觉与对方手中剑型制相似，顿时心中有底。脱口问出后蓝衣铁卫显然也想到答案。
    “背叛者！你不配使用这把剑！既然是伊欧菲斯的朋友，那你也跟弒王者是一伙的！”
    挡开蓝衣铁卫的犀利进攻，狩魔猎人回刺逼退。
    “呃…谈不上背叛，我跟弒王者真不是一伙，但……好吧，他也是我朋友没错！”
    早就想讲清楚立场，既然开战维克多也不想拖延，干脆俐落地向罗契告白。
    “我要＊死你这狗＊养的！！！”
    暴怒下肾上腺素激发，弗农罗契的剑变得又快又重，维克多瞬间被压在下风。
    “嘿！你不要那么激动，没听清楚吗，我跟弒王者不是一伙的！”不想动用炸弹对付蓝衣铁卫，狩魔猎人在狂风暴雨中勉力支撑。
    “铿！你敢说与暗杀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你特玛德问太刁钻了！锵！”
    两人互撞稍微分开。
    艾尔敦与赛茉莉──象征爱情的雕像为背景。
    维克多.柯里昂与弗农.罗契，第二回合蓄势待发。
    ……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花园中另一场非常重要的战斗，利维亚的杰洛特，对阵古勒塔的雷索。
    “白狼，很遗憾我们立场敌对，曾经亲如兄弟，现在却得兵刃相见。我恐怕必须杀死你！”
    “放马过来，弒王者，我可不是国王！”
    兵击伊始！
    杰洛特的皮鲁埃特剑舞，就像燕子般灵巧飞舞，而雷索险峻的钢剑戳刺，就像毒蛇般凶狠狡诈，他们俩人的战斗，无疑是花园中最华丽也最激烈的。
    短暂交锋进退趋避，冷不防同时踏到松垮的地区，脚下一空他们同时坠落。
    砰咚水花四溅，白狼与毒蛇落进满布玫瑰花瓣的浴池，雕梁画栋巧夺天工，流水从果女雕像肩膀上的宝瓶哗哗倒下。
    玫瑰澡堂──昨天在这里激战特莉丝，今天杰洛特要再战雷索。
    “阿尔德！”异口同声的法印对冲，各自震退几步。他们借机涉水上岸，接着砰砰乓乓从浴池一路打到更衣室。
    空腔斗室、碎石崩坍，可怕的爆炸声与剑刃碰撞声回荡在每个角落，亚克西法印在这种意志坚如铁石的对手面前毫无意义，但其他四种法印却都相当重要。
    阿尔德冲击、伊格尼喷火、昆恩防御与亚登缓速，在这样贴身兵击地纠缠，任何一点失误都会造成灭顶之灾。
    短短几分钟激情对战过去，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但相较白狼胸有成竹，毒蛇却有些着急。
    因为只要上面分出胜负，不管哪一方获胜，都不会对他友好，换言之只要拖下去，弒王者就到此为止。
    就在这时，雷索忽然想到杰洛特的弱点，作为并肩对抗狂猎的战友，他知道杰洛特的膝盖有旧伤，曾经被铁棍打碎，如果抓住那个破绽，或许可以击败白狼而不需要杀死他。
    想到就做，再次贴近毒蛇故意露出破绽，然后在白狼压制过来时，对准对方的膝盖。
    完全如计划的，“碰！”两膝相撞。
    但是接下来剧痛中的雷索大吃一惊，因为杰洛特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也忍住剧痛，举起钢剑重重下劈！
    白光闪烁，一瞬间，弒王者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此时，他没有去想为什么杰洛特的膝盖恢复健康。
    输了就输了，本来就欠一命，把命还给对方也无所谓，他只是觉得可惜，如果能再活一段时间的话。
    有人说，之所以死前会看到人生走马灯，是生物面临死亡时，从至今为止记忆中，寻找避免死亡的方法。
    最后一刻，在无数闪烁的画面里，他忽然看到雅鲁加河畔的那个少年，他正投石打着水漂，笑的洋洋得意。
    雷索眼神古井无波。
    杰洛特钢剑毫不犹豫！
    这一剑，就是弒王者的终结！
    “阿尔德！！！”
    煌煌冲击神威如岳，硬生生把白狼震飞出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生死决断左右勾拳

    灰色天空终于飘落细雨，浮港森林深处的卡麦维废墟附近，有两人正在激战。他们分别是蓝衣铁卫的弗农罗契，与松鼠党的伊欧菲斯。
    不久前在维克多掩护下，伊欧菲斯恢复并取得武器，接手与罗契的战斗，精灵也在他的指挥下，抵抗变得有系统有组织。
    接着很快路过的松鼠党巡逻队发现情况，派人通报并加入战斗，蓝衣铁卫突袭的优势顿时冰消瓦解。
    局势变化猪羊变色，直到最后……“国王保卫者”被绞飞，弗农罗契被一脚踹倒在湿润的草皮，伊欧菲斯的弯刀抵在他咽喉。
    精灵舒展脖颈，鸢尾花的纹身分外清晰，“弗尔泰斯特在第一次尼弗迦德战争时与松鼠党交战后创立的特殊部队，成员都是上上之选的老兵和专业好手。”
    弯刀挑起蓝衣铁卫的臂章握在手中，“罗契，谢谢你送来这个泰莫利亚的百合纹章，我唯一缺的就是它。到此为止我打败了北方所有特殊部队的指挥官。
    elainetedda‘taeghane！”
    蓝衣铁卫不屈的瞪着对方，“哼！卑鄙的谋杀者，下手吧！”
    林中狡狐笑着摇摇头，“不，罗契…我不会杀你。我族精灵不会杀掉失败者的最后一个成员，而且你是维克多的朋友，杀掉你会伤害到他的感情。
    我欠他一份情，我给他一个面子！
    弗农.罗契，活下去并记住是伊欧菲斯打败了你，更不要忘记他随时能再次打败你。
    vafail！”
    说完精灵收刀入鞘，转身拨开树丛，步履轻快的走远。
    把对方背影烙印在心里，弗农罗契捶地大吼，“伊欧菲斯，你犯了一个大错。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我发誓！”
    ……
    灰色的天空飘落细雨，卡麦维废墟底下的玫瑰澡堂，三个影响大陆命运的狩魔猎人在此相遇。
    他们分别是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弒王者.古勒塔的雷索，以及龙裔.凯尔卓的维克多。
    偷袭的“阿尔德”轰个正着，白狼被吹飞撞塌墙壁。
    从地上起身与维克多眼神交汇，雷索轻敲胸膛错身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澡堂。
    而从碎石堆中站起来，昆恩护体杰洛特并没有受伤，但就算没有受伤，见到弒王者从他身边逃走，看向维克多的眼神也变得锐利。
    “为什么这么做？”
    “雷索是我朋友。”
    “铛！”兵击巨响，接着细碎的剑刃碰撞声绵延不绝，皮鲁埃特剑舞猝不及防的卷住金发狩魔猎人。
    杰洛特没有与维克多打过，但并肩作战过的经验，对他的能力也有所认知。
    在法印与炼金术上，他堪称百世一人的天才，任何法印一看就懂一学就精，譬如“亚登.束缚印”，只看自己示范一次立刻能运用自如。
    炼金术更不用说，从治疗特莉丝的药水，到雷欧的青草药剂，以迄各种凌厉剽悍的配方，连膝盖旧伤都是他帮忙治好。
    这样的对手当然很难缠，还好他也不是没有弱点，他的缺点就是剑术缺乏经验，只能够依赖超快的反射速度弥补。
    这点破绽在面对实力不强的对手时不会暴露，但是在高手间的较量，却是有机可趁。
    是以既然决定开战，白发狩魔猎人立刻用擅长的皮鲁埃特剑舞裹住对手。
    而维克多也没有与杰洛特打过，但作为治疗者，他对杰洛特的身体状况了若指掌。
    法印的熟练程度比不上白狼，但威力略胜一筹。反射速度凌驾在对方之上，可是剑术技巧与对敌经验根本不能相比。
    维克多知道杰洛特想把自己逼开去追雷索，不可能下狠手杀死自己，但是不轻不重的砍伤，却绝对做得出来。
    只能全力以赴！
    不得不全力以赴！
    因缘机会下，两人全力以赴！
    照理来说，接战一瞬间就会被压在下风的维克多，反射速度却比寻常更快，堪称神速，硬生生寸步不让的把杰洛特挡在缺口处。
    微光下，白狼注意到对方脸上绮丽璀璨的战纹。对敌经验丰富无比的白发猎魔士，一眼就看出来那应该是某种毒性反应，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形成这种纹路。但是金发猎魔士能挡住自己的理由，很明显是对方把药水喝好喝满才冲进来。
    “暴风雪”提高的反应速度，“雷霆”增加的力量，弥补剑术经验与技巧的不足，维克多不是个短时间能击败的对手，心知肚明弒王者逃走已成定局。
    雷声隆隆，水声哗哗，剑光冰寒。
    “唰！”白狼的钢剑擦过鼻梁，只差一寸就会在同样的位置再划条刀疤。
    “你帮不了雷索的，现在只是情势混乱，才有浑水摸鱼的空间。但不管哪一方赢，最后都会去追捕弒王者，并解决掉他。区别在罗契会把他带回去接受审判，而伊欧菲斯会直接下手。”
    龙裔快如闪电的直劈，重重砸在强剑身，几乎没能挡住。
    “确实如此！但有一点你说错了，如果是伊欧菲斯赢了，他应该愿意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弒王者一马，至少这次让雷索平安离开浮港森林没问题。”
    剑锷互撞！
    “你做了什么？”
    “跟你做的相反。”
    退开几步，白狼停止攻击，龙裔也没有迫近。
    虽然他们在激战，但是澡堂下方一直都能听到上方的声音，不断传来精灵的呼喊声，说明松鼠党的后援部队正源源不断赶来，卡麦维废墟的胜负已然分晓。
    维克多侧身让出缺口，“请吧！伊欧菲斯是个小心眼的家伙，你给他那一下，够他记恨很久。虽然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被他逮到你也不会死，但肯定不会很舒服。”
    杰洛特看向年轻人的眼神，变得温和少许，然后“嚓”的一声还剑入鞘。
    维克多同样收剑入鞘，“不要记恨，我别无选择，刚刚如果是雷索要砍你，阿尔德轰的就是他。”
    白狼摇摇头，从龙裔身边错身而过，身手敏捷的攀援而上，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而目送杰洛特的背影，想到连续两次别无选择，维克多深吸一口气，猛然一发阿尔德轰在墙壁上，打的石屑纷飞，“特玛德！”
    ……
    抑郁落泪的天空下，平复好心情，狩魔猎人爬出澡堂。
    艾尔敦与赛茉莉──象征爱情的雕像前，到处是精灵与人类的尸体，有些人类并没有穿铁卫制服，可能是浮港守备罗列多的手下。
    见到维克多出现，伊欧菲斯与另个女精灵走近。
    “你那边怎么样？弒王者呢，他人在哪里？”
    “他在我挡住白狼的时候逃走，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得开始搜寻他的下落。”
    伊欧菲斯拥抱维克多，“不要担心，我的兄弟威克，没有精灵的协助，他在森林无法来去自如，我们很快会逮到他的。”
    有些不适应这种亲近，维克多推开对方，“伊欧，不需要这样，我只是别无选择！”
    精灵指挥官笑呵呵地，“没关系，瞬间决定最见真心，而且人类很快会帮助你下决断，请记住松鼠党是你坚实的后盾。
    你帮了我，我不会忘记这件事情。但是如果你想保下雷索，你可能需要做的更多，因为我刚刚放过弗农.罗契，看在你的面子上。”
    眨眨眼睛，不须怀疑对方的话，狩魔猎人点头承情。如果罗契因为他的介入而死在这里，他能接受现实，却也会觉得很不舒服。
    伊欧菲斯推出身旁的女精灵，“认识一下她，我的新副官兰希.依斯尼蓝──席朗的妹妹。而他是我的兄弟维克多.柯里昂，我们的关系建筑在互相尊重与互相理解的基础之上！”说到最后他大笑起来，笑的爽朗开怀。
    被微妙嘲讽的维克多无奈苦笑。
    不明白两人的默契哑谜，兰希楞在一旁。
    狩魔猎人主动向她伸手，“很高兴认识你，兰希，席朗的事情我很遗憾。”
    与兄长的俊美有几分神似，绑着脏辫的兰希握住维克多的手，“我并不难过，席朗是为我们的理想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只是先走一步，在苹果树开花的地方等我。”
    事关精灵信仰，狩魔猎人没有再讲什么，松开手看向伊欧菲斯，“那么，我要去追寻雷索的踪迹，如果是你先逮到他，拜托了。”
    精灵指挥官沉稳自若，“威克，虽然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你赶着要去追雷索。总之你有我的承诺，如果松鼠党抓到那个家伙，他会活下来的，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何想杀我。”
    维克多抚胸致意，精灵们微躬还礼。
    超凡五感启动，追寻雨中逐渐消失的痕迹，狩魔猎人离开卡麦维废墟。
    ……
    而就在维克多追踪雷索的这段时间，无限时空中某个异世界，一艘近现代的轮船上，希里又双叒叕从噩梦中惊醒！
    “杰洛特！威克！不要！”希里汗流浃背的坐起，她梦到她视若亲人的弟弟维克多，与自己的义父杰洛特，在漫天飘落的玫瑰花瓣中对砍。
    虽然她看到的画面很模糊，但那种刀光剑影的凶险无庸置疑，任何一方稍有懈怠就有可能丧命！
    虽然无法理解维克多为何与杰洛特大打出手，但她知道假期又双叒叕结束了。
    一只手从被窝伸出，扯过床边毛巾为她擦掉冷汗，“希里，你还好吗，梦到以前的事情？”
    看着身旁温柔体贴的女人，希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是劳拉·克罗夫特，一位勇敢的女大学生，她们在被异常气象封闭的海岛上相遇。
    她们并肩作战对抗许多坏人，又击败传说中的邪马台女王，让海岛重见天日，又共同钻研出双节棍的十四种使用方法。
    可就在返回劳拉故乡的船上，希里突如其来的恶梦，提醒她还有未完的责任。
    跳下床铺，她从床底下拿出皮甲与钢剑，“对不起，在我的故乡发生很糟糕的事情，我必须尝试返回解决。”
    绑着马尾的劳拉眼神水润，下床帮忙希里披挂装备，“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我……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隐密，你已经为我打开一扇大门。我想既然你能够过来，那么也许有一天我会去找你。我们再一起对抗未知！”
    拥抱闺蜜，然后在劳拉鼓励的眼神中，希里再次发动“不靠谱的穿越”，前往下个未知世界。
    ……
    浮港森林中，维克多持续追踪雷索，这次行动并不困难。
    巨汉的脚印很容易分辨，且情况不容许他做额外掩饰，痕迹几乎是一直线往浮港去。
    边追边想，维克多先是奇怪雷索为什么往浮港跑，继而想到他有假面具与掩饰体型的变色龙斗篷，混进人群中并不困难。
    并且刚刚对话中也提到，瑟瑞特与奥克斯就在上游的庞塔尔山谷，原先妨碍通行的巨章鱼怪已被清除，现在很容易能找到船只溯游而上。以维克多的理解，雷索绝不可能抛弃他们。
    在雷索的痕迹旁边，还可以见到杰洛特留下的脚印，他没必要做额外掩饰，也是一直线往浮港去。虽然被阻拦而失去先机，但白狼似乎没有放弃追赶。
    阴沉天空雨丝不停，浸润皮甲渗进衣服，贴着皮肤很不舒服，不知不觉罗宾丹在望。
    骤然，维克多停下脚步，因为见到熟识的精灵赛椎克，他正迎面走来，胸前完全被鲜血染红。
    狩魔猎人赶上前把对方扶到树下，“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伤害你的？”
    “是你啊，龙裔。再见了…很快我就不再感到痛苦…我一直想死在林木之间。”
    维克多掀开赛椎克的衣服，干脆俐落的伤痕似曾相识，是使剑高手的杰作。炼金术士拿出绷带为他包扎，再倒上酒精消毒，痛的精灵嘶嘶喘气。
    应急处置做完，维克多察觉有人接近，是在凯尔莫罕就听惯的声音，杰洛特并没有掩饰的意思，脚步声停在他身后。
    “赛椎克还好吗？”白狼开口问道。
    维克多直接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精灵说话，“放心吧！亲爱的赛椎克，你迟早会死但不是在今天，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接着喝下这管药水睡一觉，等醒来你就会感觉好很多了。”
    注视着狩魔猎人，对他的话精灵有些迟疑，在他的认知中这样的伤势无可救药。
    但本来也就打算说明，于是他喘着粗气，“特莉丝要求我帮忙搜集材料，我拿东西去给她的时候，一名狩魔猎人冲进来攻击我们。我试着护住特莉丝…但他动作太快，我敌不过他。”
    维克多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特玛德还能有谁……。
    “他抢着特莉丝施法完毕前击中她，这人知道该如何与女术士周旋…我听到她大叫雷索！
    接着他逼迫特莉丝施法打开传送门，他要前往上亚甸…矮人城镇弗坚附近。”
    身后传来杰洛特咬牙切齿的咖咖声。
    “特莉丝说这太疯狂，她没有确切的座标…那人用诡异的眼光看着她，威胁说‘你最好尽力而为，你先走我跟在后面。’
    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当我醒来时，他们已经消失无踪，我知道我快死了，森林在呼唤我。
    我最爱的森林啊…呜……”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狩魔猎人咕嘟咕嘟的把“维式老方”灌进精灵嘴里，再拖延对方真的就要升天了。
    好容易做完灌药的动作，维克多起身面对杰洛特。
    下一秒，“碰！”白狼重重挥拳打在脸上，把他打倒在地。
    撑着湿滑泥泞的草皮，再次爬起身面对杰洛特，对于雷索干的好事，维克多无言以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反守为攻，逮住特莉丝开传送门逃走。
    没有延迟，“碰！”白狼又是一拳打在另一边脸上，把他再度打倒在地。
    躺在地上，任雨丝拍在脸颊，听着杰洛特远去的脚步声，维克多深吸口气，缓缓把负疚感吐出。
    “特玛德雷索老铁！你可真是把人整个够呛！”

 第二百八十九章 开口狂笑始作俑者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冷静，我得心平气和地思考才行…此时我该如何是好呢？
    “二…三…五…”
    我得冷静下来…数向来都能让我冷静下来…
    “七…十一…十三…十七…”
    是只有一与自己能够整除的孤独数字…这些数字一直带给我莫大的勇气……
    “十九…二十三…二十九…三十一…三十七…”
    …等等…我好像没有这个人物设定！？
    但是确实平静下来？
    那么以后就加上这个习惯。
    ……
    负疚感持续约一分钟，维克多.柯里昂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数使柯里昂平静，并带给维克多莫大的勇气！
    动动下巴确定没被打歪，他公主抱起赛椎克，踩着泥泞的脚步，前往罗宾丹寻找能照顾精灵的住户。
    ……
    同时间，浮港蓝衣铁卫的聚集地，指挥官办公室里。
    与上回相比，那张庞塔尔全境图依然摊在桌上，但是桌旁两人的气氛却远没有上次的友好。
    面对杰洛特凌厉的目光，弗农罗契偏头回避。
    “给我一个解释！说好让我单独行动去找伊欧菲斯，你为什么让丹德里恩套卓尔坦的话，然后带人堵在卡麦维废墟……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们没跳出来，那时候弒王者已经失去松鼠党的信任，只要条件合适，说不定精灵会把雷索五花大绑交给我。
    就因为你们冲出来乱战，让弒王者绑架特莉丝逃走！”
    被白狼一通指责，联想到伊欧菲斯的羞辱与维克多的行为，罗契抓起一迭文件拍桌暴怒！
    “你没资格指责我！我是在尽我的职责，追捕罪犯伊欧菲斯与弒王者雷索都是我的职责，为此我尽力做到最好，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作法！
    而且这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如果不是担心你死在精灵手上，我没必要去接应你！反而是你同派的师弟维克多，阻碍我逮捕伊欧菲斯，这是赤果果的背叛！
    你听好！我无法阻止罗列多的手下回报，现在浮港已经贴出悬赏，这个城市在通缉维克多！而等我手上这份报告送到维吉玛，整个泰莫利亚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而我还没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罗契没有说下去，而是抄起桌上镇纸砰的摔到角落。
    白狼知道蓝衣铁卫的意思，维克多是史凯利杰的骑士，陶森特的红酒子爵，是加入统治阶级的贵族，又被选为伴驾随扈。
    当天他有无数更好的机会，根本不需要等到修道院再下手，光是他不站出来屠龙，困在桥上的弗尔泰斯特就会有危险。
    稍微回想就能判断出，国王遇害当天维克多种种古怪的“护驾操作”，一方面表示他可能事先知情部分，另一方面也证明他绝不是弒王团的一员。
    房间里一时无声。
    ……
    窗外又传来人类的发泄咆哮，与非人类哀嚎求饶的声音，杰洛特与罗契同时皱起眉头。
    “罗列多疯了吗？放任人类暴动攻击非人类！这里还是泰莫利亚？要不是你就坐在我面前，我会以为这里是科德温或亚甸。”
    弗农罗契一拳捶在桌上，“看来我得到的情报有很大可能性是真的，据说这个砸碎得知国王去世，准备把浮港这块土地献给科德温的亨赛特！”
    “……如果是亨赛特，那一切就很合理了。众所皆知那个土匪计划在科德温境内消灭所有非人类种族。想投靠他的话，罗列多当然不介意先行‘净化’。”
    说完杰洛特忽然想起上次与罗列多交谈前，出现在宅邸的席儿.坦沙维耶，或许当时女术士就是在与守备长官沟通投诚的条件。
    罗契点燃烟斗，靠向椅背长舒口气，“薇丝正带人去接收情报，我们很快就会晓得，班纳德.罗列多到底在搞什么鬼！”
    ……
    在白狼与蓝铁卫沟通同时，浮港镇关隘前。
    全身裹在斗篷里的青年嘴角含笑，瞳孔放光，“亚克西！
    孙子，你爷爷来了，把钱包孝敬给我，并且忘记我来过。”
    端着长矛的守卫两眼发直，“啊…原来是亲爱的爷爷，孙子我好想你啊，这是我的钱包！”
    青年接过金币，过门时顺手撕下贴在伊欧菲斯旁边的新悬赏。
    “邪恶的猎魔士维克多.柯里昂伙同松鼠党，残忍杀害王国忠勇的士兵，若有人能将他逮捕到案，或者提供该人死亡的证明，浮港镇的指挥官班纳德.罗列多将会给予丰厚的奖赏。”
    说实在话，这张简陋到容貌无法分辨，连眼睛都画成猫眼，清晰度堪称负一零八零批的素描，只有四条刀痕是有意义的。但就连那四条刀痕，他过来的路上都已经用遮瑕膏抹掉。
    先前送精灵回罗宾丹养伤时，见到村里无数避难逃出的非人种族，而惊魂甫定的他们，看向猎魔士的眼神可绝谈不上友善。
    若非维克多公主抱的人是赛椎克，罗宾丹原住民的精神领袖，很快就有认识的人走上前护持，说不定都会有人上前质问。
    然后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非人种族要逃难。
    走到浮港的绞刑架广场，眼前满是被吊死的精灵，几个血肉模糊的矮人躺在地上，甚至有些精灵被木桩刑“开口笑”。
    什么是木桩刑……就是将木桩插入犯人身体，最常见的是插入＊＊，女性有时是＊＊，任其死去。
    根据木桩直径的不同，有时＊＊需用扩张器张开或用刀割开，然后刽子手将木桩插入，再用锤子钉。
    在有些地区，木桩插入二十多吋后，刽子手会把木桩竖起来，插入先打好的坑中，让木桩配合犯人的自重，一点点地深入，直至其从腋下、胸部、背部或肛腹穿出。
    在一般情况下，被如此“修理”的犯人往往要承受三天以上的漫长折磨，才能从这种难以形容的痛苦中解脱。
    最成功的木桩刑，会从嘴里突出，所以又叫做“开口笑”。
    此时不远处恰又有个精灵被从二楼推落，接着暴民一拥而上各种践踏围殴，向维克多生动展示眼前这幅地域景象是怎样造成的。
    斗篷下的拳头握紧，没有任何生命该落得这种下场。
    转过弯，三个身上溅血的地痞拦到猎魔士面前，说话的光头满脸横肉，“嘿！特玛德把你斗篷掀开，让我们看看你是不是个尖耳朵！”
    无言推下头罩，维克多面色冷酷，九勾玉写轮眼深处隐隐泛红，这副外观与圆耳朵一下子打消地痞所有的暴虐，他们受惊的退开几步，转身窜去寻找下个受害者。
    “一场该死的屠杀，这些龟儿子全疯了！他们正在杀害无辜之人！但是我能做什么？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拔剑从城东杀到城西？继诺维格瑞屠夫后再来一场浮港屠夫？那我跟这些龟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心中满是问号，在跛脚山姆旅馆前停下脚步，维克多听到熟悉的声音正在喝斥，那是丹德里恩的声音！
    “住手！德米特里，你们正试图杀害无辜之人！”
    “滚开别碍事！别忘记是谁在森林屠杀我们的同胞？所有非人种族都该死！”
    “砰磅！”维克多踹开大门，扯下身上斗篷走进旅馆。
    六呎昂藏面色冷峻，乌德维克重装护甲，加上身后背着两把剑，这么不好惹的人设，旅馆大厅顿时安静许多。
    盯着光头暴牙、面容丑恶的领头者，狩魔猎人一步步走近吟游诗人，“德米特里”的名字勾起某些回忆，依稀记得是仁慈的罗列多赦免的坏蛋。
    现在这家伙穿着普通人的衣服，站在前排嚷嚷，但是腰上光鲜锋利的佩剑，可不像是个普通人。
    看清丹德里恩保护的人，是两个衣衫褴褛的精灵夫妇，维克多转身面对群众，“各位善良的百姓，请回你们的家去，否则你们将遭到狩魔猎人的利刃！”
    “不行！他们杀了我的儿子！该死的精灵！我要他们血债血偿！”应该是德米特里的家伙大声鼓噪，身后四五个手持武器的村民也跃跃欲试。
    懒的废话，“铮！”一泓秋水清澈，国王守护者出鞘。
    维克多剑尖直指，“如果你想活着再生个儿子，你最好冷静下来。你认为呢？”
    注视那双血色隐隐的眼睛，一滴冷汗顺着鼻翼滑落，德米特里肯定眼前这家伙准备好暴起杀人，而自己没有披甲武装，身后的也只是普通百姓。
    他举起双手缓缓后退，“你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怪胎！精灵混球算你们运气好，不过迟早……！”
    见德米特里终于带人离开，精灵夫妇上前亲吻维克多的手表达感谢，接着从后门匆匆逃走。
    吟游诗人今天依然打扮的风度翩翩，帽子上的羽毛一柱擎天，他与狩魔猎人默契地就近找张桌子坐下，空荡荡的旅馆啤酒随便取用。
    维克多举起酒杯，“敬你的健康！”
    丹德里恩做个扭曲的鬼脸，“这个破时候你…行！…也敬你的健康！”
    维吉玛冠军，好友相聚的不二选择。
    “地狱之门是怎样开启的？”抿掉上唇的泡沫。
    抽出丝巾擦嘴，“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打赌是罗列多，那些权力者总会找方法掩饰他们的过错和失败，而暴民总是在找乐子，不论是欢乐的或血腥的。”
    “总该有个借口？”
    “这个城镇再也不同以往，仇恨的年代已经到来。他们说这是为那些尾随罗契的阵亡士兵报仇，但那些士兵不过是罗列多请来的地痞，根本不会有人想念他们。
    ‘自发性的暴动’，去他玛的…罗列多那砸种置身事外，由他手下的恶棍去煽动暴民，我看到不少穿着平民衣服的坏蛋站在前头，但你绝对找不到任何对罗列多不利的证据。”
    “卫兵没有试着维持秩序？”
    “他们干嘛要这样做？松鼠党杀了他们的伙伴，罗列多又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尤其是那个叫德米特里的恶棍，我亲眼看到他对蒂拉耶……噢…那群畜生！”
    维克多挑挑眉毛，“蒂拉耶又是谁？”
    “我的爱人，我的精灵爱人，”哀伤的女声从旁边传来，赫然是技院的玛歌特夫人，她双颊酡红，“别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对男人感到厌恶，喜欢女人应该很容易理解……”
    她走到吧台边，将几瓶烈酒塞到怀里，“他们杀了蒂拉耶。昨天他们还宠爱她，跟她饮酒作乐，说她是多么美丽…今天，来了五个人，他们满身是血，杀的兴起还鬼吼鬼叫……”
    她喃喃诉说着，抱着酒瓶重回地下室，碰的关上通往技院的门，咖搭上锁，明显今天暂停营业。
    大厅一时沉静。
    维克多猛吸口气，“丹德里恩，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这次罗契的追捕之所以失败……”
    吟游诗人干脆的截断，“我知道。刚刚薇丝来找我拿情报时，顺便把详细经过都告诉我了。
    有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你，出于某种爱国情结与适当的报酬，我作为线民接受罗契的雇用。对，弗农.罗契。嘿，你这难以置信的鄙夷表情是在羞辱我吗？”
    “完全正确，我认为你严谨到足以搞砸每一项特务行动！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消息实在太好笑，让维克多忍俊不禁，因为粗疏碎嘴的丹德里恩，跟严谨细致的密探委实是风马牛不相及。
    “去你的！随便你笑吧，至少我决定去做一些有建设性的事！”
    “相信我，你唯一能做出有建设性的事情，就是写更多美好的诗歌。”
    “可一个人没办法光靠吟唱诗歌来维生，而且事实上，我是这世界的公民，我也从来不是皇帝恩希尔的仆人，我没造成什么伤害。”
    “随你便吧。我确定你会当间谍当一阵子，然后开始感到无聊，最后就不干了，你就是这种废人。”
    丹德里恩没好气的一拳捶在维克多肩膀上，拳头软弱无力。
    收起笑意，狩魔猎人捏捏鼻梁，“所以你怎么看？”
    吟游诗人一脸无辜，“什么怎么看……怎么看待你的作为吗？”
    维克多神情黯淡的点点头。
    摘下帽子，丹德里恩双手合十挡在脸前，“没什么看法，你是我朋友，罗契只是我上司。事实上我正准备离职，我没办法继续为他效劳，因为朋友跟上司似乎有矛盾。
    至于眼前所有恶果，我的朋友，不要随便担起责任，毕竟没有人能看透未来。
    要说责任我也必须向你道歉。若不是我担心杰洛特发生意外，把卓尔坦无意间透漏地‘卡麦维废墟’告知罗契，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你既不会陷入尴尬，浮港也没有暴动屠杀，你会为此怪责我吗？”
    听懂诗人的意思，维克多双手抱胸，沉思半分钟后睁开眼睛。
    “不会，你没做错什么，我的尴尬纯属阴差阳错、各有立场。
    至于暴动屠杀……‘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其实都有责任。’我拒绝为这些龟儿子犯下的罪行买单！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他们终将自作自受！
    话说卓尔坦现在人呢？”
    见猎魔士一转变得神清气爽，吟游诗人笑得好帅好帅，“暴动刚开始的时候，他就离开城镇跑进森林。”
    维克多从草药包掏出一包克朗，啪的塞到丹德里恩手中，“很好，那你最好也快点离开，相信我，浮港的血腥才刚开始。发生这种事情，伊欧菲斯绝不会保持沉默！”
    ……
    当吟游诗人从跛脚山姆的后门离去，旅馆对面，蓝衣铁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瞥了眼低头沉思的杰洛特，薇丝走到指挥官面前，“罗列多依然拒绝接见我们，传话声称眼前发生的乱象是‘自发性的暴动’，对此他无能为力。”
    罗契直接把烟斗砸到地上，“该死！这家伙把我们当猴子耍！既然他想这样玩，我会让他后悔莫及。”
    无视长官的愤怒，薇丝耸耸肩膀继续说道，“罗列多和科德温达成协议，刚住进他家里的商人，极可能是亨赛特的密使。”
    白狼.杰洛特倏地抬起头，“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逮住那间谍，逼他吐露情报。然后我就会判罗列多指挥官死刑。”
    “我以为你会急着前往亚甸追捕弒王者？”
    弗农罗契双手交迭撑在桌上，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杰洛特，“蓝衣铁卫的职责，包括维护王国的稳固，在解决罗列多之前我哪里都不去。
    那个间谍很可能知道弒王者的情报…先别急着摇头否定！如果你知道亨赛特已经集结一支大军朝亚甸前进，目标直指弗坚，你就不会奇怪我为何如此设想。
    按照谁获益最大谁最可疑，这一切背后极可能是科德温的亨赛特在背后搞鬼。他先向失去德玛维控制的庞塔尔山谷进军，现在又把手伸到失去国王的浮港。
    白狼，而此刻你和我就在这里，前往庞塔尔山谷必经之处，‘浮港’归属能影响王国的命运，我需要你的帮助！”
    利维亚的杰洛特以手掩面，对罗契的请求感到为难，不管罗列多再如何种族歧视，也是弗尔泰斯特王任命的浮港守备，袭击官员违反他不涉入政治的底线。
    蓝衣铁卫与狩魔猎人或期待或纠结，没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副官，从刚刚开始就几次欲言又止。
    其实薇丝还有件事没报告，但是罗契与杰洛特的言词交锋一路暴走，现在说出来反而横生枝节。
    盯着办公桌上铺的庞塔尔山谷地图，她犹豫片刻，离开办公室决定私下解决。

 第二百九十章 雷索密码旅团重聚

    雨势转剧，水珠打在窗户嘈嘈切切。
    走上跛脚山姆旅馆二楼，维克多推开门走进房间，在猎魔士的超凡五感作用下，屋里所有蛛丝马迹纤毫毕露。
    凌乱的房间里到处是战斗痕迹，碎裂的桌椅，打翻的药钵、未完成的法阵，被踢倒的千里镜。
    边上还有滩干涸的血液，色呈铁锈暗红，估计是赛椎克被雷索砍伤留下的，反正不可能是女术士的月经，人家停经多年。
    不过维克多并不关心地面的物事，而是抬头看向天花板，陌生的天花板有横梁交错，末段积压灰尘处赫然有个明显的手印。
    纵身一跃，左手攀住横梁上的手印位置，狩魔猎人右手上移摸索，几秒后松手落下，掌中赫然是一管型制特殊的“藏密筒”。
    它是一个光滑的石质圆筒，精致的黄铜框里紧密迭放着六个甜甜圈大小的大理石圆盘；圆筒的两端也用大理石粘着，根本无法看到内部。
    每个甜甜圈圆盘上，都雕刻着完整的上古语字母，彼此转动就可以拼出任何含有六个字母的单词。
    “藏密筒”的工作原理跟单车上的密码锁一样，如果转动圆盘并拼出正确的密码，整个藏密筒就会打开。
    而在藏密筒内部，秘密信息写在一张很薄的莎草纸上，而莎草纸绕卷在一个装满醋的易碎的玻璃小瓶上。这样当有人不知道密码却试图强行打开藏密筒时，就会弄碎玻璃瓶，瓶里的醋就会迅速将莎草纸溶解，上面的信息也就无法获知。
    藏密筒外面贴着张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蛇与狼玩耍的地方”
    把乱七八糟的衣服扫到一旁，维克多坐在床上，凝视纸条片刻，将藏密筒旋转出“v－i－z－i－m－a”。
    下一秒“咖！”的一声机括响动，猎魔士双手施力向外，顺利地拉开第一层藏密筒，里面露出第二管藏密筒，以及第二张纸条。
    第二管藏密筒灰扑扑的，远没有第一管亮眼，但是外壳精致的蛇型花纹，说明它不是外表呈现的那么简单。
    “北风真正的主人”，看着那张纸条，猎魔士几乎不假思索就理解出题者的谜题。
    在上古语中，“主人”也可以当作“大师”或“专家”来解释，换句话说，这个谜题的答案其实就是收件人的名字。
    维克多将藏密筒旋转出“v－i－c－t－o－r”。
    “咖！”的又一声机括响动，但是这回猎魔士却没有急着拉开灰色藏密筒，而是取出根细针仔细观察藏密管外面的蛇形花纹。
    果然密码正确后，在蛇眼的位置赫然新出现一个小孔，将细针戳进去“嘎！”的机括响动，蛇尾的部分又出现一个小孔，细针再戳“啪！”的又一声，蛇腹出现一个小孔。
    到此他停手收针，因为再戳蛇腹的话，秘密就会立刻被毁灭！“有头有尾只能戳两下。”这句话世界上只有四个人知道。
    双手施力向外，“藏密管”应声打开，终于，维克多取出那张包裹醋酸瓶的“莎草纸”……
    我的朋友，很遗憾用这种方式与你交流。
    但…或许这样是最合适的。
    暗杀弗尔泰斯特的行动，很抱歉将你和白狼卷进来，但这绝非我们的本意。
    有人给出无法拒绝的条件，向我们提出弒王的委托，所谓无法拒绝的条件，就是无法拒绝且不想拒绝。
    换言之，我现在的行动并不是受到逼迫，而是希望尽可能达成任务。
    你和白狼或许是执行任务的最大变数，我知道你试图阻止我，但我不需要你阻止，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至于白狼的清白问题，只要稍微躲一段时间，不久的将来冤屈就会得到洗刷，或许你还愿意帮我转告他，他的女术士情人没有受伤。
    你很难想象在弒王的过程中，有多少人主动或被动的提供帮助，里面的复杂纠葛充满我所厌恶，你也不喜欢的政治恶臭！
    所以“滚远点！”，太激烈的话，“麻烦滚远一点！”
    史凯利杰的骑士与陶森特的红酒公爵，很久没有狩魔猎人能够获得如此广泛的认可，你应当更爱惜自己的羽毛，弒王这件事你不要搅和进来！
    如果我们成功，那么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保证把所有前因后果都告诉你。倘若我们失败，在初次见面的下水道中，我们将蝮蛇学派的典籍藏在那里，请你把它们都送回凯尔莫罕。
    最后……即使遇到烂事，比方认识的猎魔士堕落成杀手，也不要对人类失望，更不要放弃自己的使命，总是有些人能够理解你的。
    古勒塔的雷索
    ……
    皱眉看完纸条，很明显这是赛椎克昏倒后，雷索专门留给自己的“交代”。
    从蛇派会在横梁上藏东西，还有藏密管的打开方式，都是在雅鲁加河畔他告诉自己的，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准备好，要在适当时机让自己发现。
    沉浸在思绪中，不代表五感封闭，维克多忽然警觉有脚步声接近。他干净俐落的把藏密管还有莎草纸，全部收进草药包中。
    下一秒房门推开，走进来的是薇丝，砰的关上门，她走到床边瞪着维克多。
    这位蓝衣铁卫的副官，今天衣着穿得相当整齐，每颗扣子都扣在正确的位置上，与她脸上严肃的表情相得益彰。
    霖雨，旅馆，床旁边。
    人，女人，女人与男人，一站一坐，在床边目光对峙。
    “是你？”
    “是我。”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
    “你毕竟还是来了。”
    “我毕竟还是来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彷佛泥塑木雕的两人，对峙着，那雨声不绝于耳。
    “你来干什么？”女人最终打破沉默。
    “追寻弒王者的线索。”干脆利落，一字一顿，没有半点迟疑。
    沉吟少顷，女人缓缓道：“为什么非要帮他？”
    “贫贱之交！”依然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女人的脸色微变，“你走吧！这件事越来越复杂，牵扯到国家层面的博弈，不再是你一个猎魔士能够介入，继续掺合你只会粉身碎骨。”
    “如果我拒绝退出呢？”
    “不要做无意义的纠缠，我们知道弒王与你无关，现在算是最后容忍。倘若你再不知好歹，罗契真的会对付你，届时赏金猎人的追捕可不是玩笑。”
    “一个两个都要我走开，可以，我走就是。”
    “你说真的？”
    男人惫懒的摊开双手，“也许？”
    蓝衣铁卫的副官盯着眼前这个人，他非常年轻，但是他的眼睛，任何人看见都不会忘记，海漾宁静深邃，蓝色如此忧郁。
    她知道眼前的青年决非常人，但她也知道区区一个狩魔猎人，在大势面前根本无足轻重。
    窗外，雨，淅沥沥的，不停落下来。
    天色渐渐变的阴暗，蓝衣铁卫环顾凌乱的房间，觉得说不出的无奈。
    她苦笑道：“随便你吧！我好歹劝过你了。你或许还不知道，昨晚安古兰搞出个大新闻，身上中七八箭差点被干掉！”
    “什么！？怎么一回事？”青年的平静霎时破功，猛然跳起身抓住女人的肩膀。
    见他这样着急，薇丝噗哧的笑出声来，“啧啧！装的好一副油盐不进，原来还是有你在乎的事……放心吧她很好，箭都插在皮甲上没穿透，话说这是哪一位大师的产品？我很好奇！”
    “赶快把话讲清楚，我下次送你一件！”
    没卖关子，她抬眼望着维克多，“详情我不清楚，她好像惹上罗列多的手下，但不愿告诉我理由，只让我找门路把她送出城外，就是因为忙她的事，我才没跟去追捕伊欧菲斯。”
    松开薇丝的肩膀，猎魔士抚胸致意，“谢谢，非常谢谢，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蓝衣铁卫双手抱胸，“滚远点！或者我含蓄一点，麻烦滚远一点！”
    听到这段宣告，刚打开房门的维克多脚步一顿，感叹似曾相识的滑稽，然后摇摇头，整个人没入雨中。
    ……
    浮港某间草药铺外的泥泞中。
    雨水打在红果的肌肤，恶臭的喘息在上方蠕动，瞳孔无神映照天空的黑暗，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曾经是个快乐的十五岁女孩，有疼爱自己的父亲、一位老实本份的草药商人，温柔善良的母亲、一位慈爱敦厚的家庭主妇。
    她们一家在浮港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相比住在罗宾丹的舅舅，甚至森林里的叔叔，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的条件。
    不过这样小小的幸福，全在暴乱中化为乌有，她的家被侵入，父亲被拖去绞刑广场不知生死，而母亲倒在旁边已无声息。
    没有眼泪，没有哀嚎，她知道自己很快也将死去，但她努力记下眼前轮流出现的每一张脸，她要用生命诅咒他们，诅咒“浮港”所有的一切。
    ……
    “出城找到安古兰，然后幻影旅团滚得远远的！滚出这个烂泥塘！”
    这个理智的想法，维克多原以为很容易做到，只要避开有惨叫声的地方，再用“亚克西”搞定城门守卫就行了。
    但刚绕过转角，他就被钉在草药铺前面动弹不得。
    “喀...喀喀...喀喀喀......”真奇怪，哪传来的咬牙切齿声？
    啊咧咧咧咧咧……原来是我发出来的吗──
    ──怪物！你们该死！
    ……
    一段时间后，蓝衣铁卫的办公室里，弗农罗契注意到外面有声音在疯狂叫嚷，疑惑的侧耳倾听。
    “戴着铁面具的恶魔。血流的到处都是。那个砸种又来了。怪物杀了好多人。快去支援。”坐他对面的白狼杰洛特，一字一顿复述他听清的单词。
    罗契恍然大悟，“又是安古兰？可她不是已经逃出城去了？”
    敲门咚咚，办公室被打开，薇丝一脸无谓地走进来，“罗契，外面在喧哗说有个戴铁面具的家伙，跟昨晚夜闯守备宅邸的人装扮如出一辙。
    他从两条街外开始，沿路杀死二十多个暴民，最后砍倒关隘卫兵，护着一小批非人种族出城。
    现在罗列多暴跳如雷，派出很多手下严守城门，大肆搜捕有嫌疑的非人种族。”
    “这件事会是安古兰干的吗？”
    “不大可能，我亲自送她出城的，但是我猜另一个人应该也有铁面具……”
    虽然薇丝没有说“另一个人”是谁，但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罗契摆摆手，“那这件事就算了，薇丝你也坐下，我们来讨论黎明行动的细节！这种混乱不能持续下去，我们人少，一次突击就要彻底解决掉罗列多！”
    ……
    雨一直下。
    浮港城外的村庄罗宾丹，旁边有条小溪流经，伊欧菲斯坐在溪旁的树上吹笛，维克多赤条条的在溪中清洗血迹。
    一曲“伴随着你”终焉，或许是吹奏者的演绎，又或是聆听者的心绪，总之听起来有些忧伤。
    “谢谢你，把那些人带出来，你本来不需要这样做的。”伊欧菲斯的声音温暖而充满感情。
    涉水上岸，维克多套上裤子，“只是一次忍无可忍的爆发，下次没发生在眼前，我还是会当作不存在。”
    狩魔猎人的语气很冷淡，但是鲜红似血的轮回眼，说明他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伊欧菲斯松开头巾，重新开始包扎，“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安古兰，她很快就会过来。还有黎明时分，松鼠党将对浮港发起攻击，你──”
    “──我拒绝参与！我不会参与地。
    砍杀暴民是一回事，攻打城镇又是另一回事，我不会背弃自己的族群，无论如何我仍然是个人类！”
    精灵将黑发严丝合缝地塞进头巾底下，“别开玩笑了，你是一个猎魔士，他们可不认为你是人类，他们甚至通缉你！”
    “只不过是一点小误会，我认为我比他们许多人更像人类…暴民…那些暴民……
    不，我才是真正的人类！
    人类才不是那种丑陋的样子！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维克多猛然咆哮，转身一发阿尔德轰地穿透雨幕，打的小溪水花四溅。
    他吐出口气，“抱歉，我现在比较激动，不太能控制情绪，能让我独处一下吗？”
    从树上跳下来，伊欧菲斯收起笛子，“当然，我明白你的立场了。刚刚是我不对、得寸进尺。”
    狩魔猎人摆手表示无妨，精灵则欠身鞠躬后离开。
    ……
    半小时过去，溪边搭好的大帐棚里，炼金术士停止搅拌。
    大釜看似没有散发光芒，实际上是被他收敛压制，里面的武器已经完成附魔。
    眼中的血红重返蔚蓝，顺手挥舞两下后，维克多收剑入鞘。
    接着他拿出牛肉馅饼与拉菲红酒，坐在矮几旁放松身心，一口红酒一口馅饼自得其乐。
    “此时维克多深深思念着安古兰，因为矫情软弱的兄长，唯有在刚毅果决的妹妹身边，才能得到一丝心灵的平静……”
    咀嚼的动作暂停，维克多缓缓侧过头，瞪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安古兰。她的蛇派匿踪术确实练得不错，旁白也颇有进益。
    “话说这位刚毅果决的女士，你从哪里听到我矫情软弱，需要平静心灵的？”
    “路上碰到伊欧菲斯他讲的，我听了觉得很正常，你本来就是容易纠结的人。”
    话音刚落，见他放下馅饼与红酒，瞬间感到不妙的安古兰立刻抽身后退，然而闪电反射在这种距离下果断压胜鹰眼视觉，维克多精准的一脚无情蹬在豚部，让她咕噜噜滚到帐篷边。
    “混账！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趾高气昂的走近，团长高高在上的俯视团员，“给我从实招来！这回你又闯了什么祸，居然被守备队追的浮港待不下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雨夜杀机潜伏任务

    浮港夜晚，雨似乎没有停歇的趋势。
    蓝衣铁卫办公室，庞塔尔山谷的地形图上现在覆盖着多张建筑结构图，上面绘制的图案是浮港指挥官罗列多的宅邸。
    十多名突击兵与狩魔猎人杰洛特，正围绕着办公桌开会，负责讲述进攻计画的是＠国王之手＃弗农.罗契。
    ＠仔细听着，我不会再重复这些话，这次行动我们有两个目标，第一个是那名科德温间谍，阿诺特.麦立杰，我要他活着。
    另一个则是班纳德.罗列多，贸易站的指挥官，泰莫利亚的叛徒，我们不能让这种人活下去。
    阿诺特几乎不会离开宅邸，所以我们得袭击该处，想要攻进去，我们得利用薇丝的天赋，配合班纳德的嗜好。＃
    杰洛特抬手打断，＠称呼人请用全名或者姓氏，这样我才不会搞混。班纳德.罗列多与阿诺特.麦立杰没错吧？＃
    罗气没好气的点点头，＠没错，随你高兴，罗列多的宅邸，这边有几间客房，杰洛特等等把握机会先行查看，确认已没有其他危险因素，周边通常会有巡逻队。＃
    指尖滑到第二张图，＠这栋楼是罗列多的警卫室，里面有不少恶棍与地痞，他们认为自己是强悍的战士，但实际上不过是穿着彩饰护甲的没用醉鬼，尤其是那个叫做德米特里的砸碎，让他与他的手下混进军队，是泰莫利亚的耻辱。＃
    杰洛特挑挑眉毛。
    ＠最后是这幢建筑，狮子的老巢，这里存放着罗列多收刮而来的贵重物品，他在这吃喝拉撒，不然就看着女性精灵的雕像**。
    普通情况只有下列人士被允许进入，阿诺特.麦立杰，罗列多的母亲，他的表亲和…技女。＃说到最后罗契眼角看向薇丝。
    蓝衣铁卫的副官双手抱胸，＠我不确定我是否有象样的衣服。＃
    没理会她的碎碎念，罗契眼睛看向杰洛特，＠每个月差不多的时间，罗列多总是会招两名技女去为他服务，据说酬劳丰厚到去过的女人都选择离职，稍后薇丝将会扮成其中一位。
    这宅邸本来就是座天杀的要塞，而罗列多更把它扩建完善，所以狩魔猎人必须从扩建的地方侵入，而薇丝会帮你打开窗户。
    一旦混进去，你就得随机应变了，杰洛特。
    但你有隐蔽的便利，而薇丝可以照顾好自己。赞宁和瑞卡德会从制高点掩护，如果情况不妙，把这些混球引到窗户边。＃
    杰洛特闭上眼睛点点头。
    指挥官的声音沉着稳定，“这次行动我不想造成巨大骚乱，影响到城市治安与防御，顺利的话，我们将在天亮时结束罗列多的统治。＃
    蓝衣铁卫们一齐抚胸回应。
    ＠其他人和我待在附近，随时准备好应付极端的情况，我再说一次，极端的状况。”说到最后罗契的表情冰冷严峻，“就这样。有任何问题吗？没有？那我们这就动手吧。”
    说完手一挥，将匕首深深插进桌上的地图。
    ……
    就在蓝衣铁卫出发的时候，同时间在浮港旁边，某座草木茂密的高崖上面，伫立着四个人影。
    四个人中两个人类两个精灵，人类是维克多与安古兰，而精灵是从＠维氏老方＃中苏醒过来的赛椎克，还有爱妻失踪的瑟赫林。
    栉风沐雨，柯里昂干脆双手抚着两边鬓角，将分头的头发全往后撩，弄了个大背头。
    透过风雨中瑟瑟发抖地的寥寥篝火，约略确定城镇的范围，他转身满意微笑，＠位置很不错，我跟安古兰从这里潜入没有问题，谢谢你们带路。＃
    猛然单膝跪地，瑟赫林双手捧着维克多的手，垂头声音哽咽，＠拜托了…摩丽儿…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负责带路指点方位的赛椎克，见状想帮忙说几句话，但想想还是保持沉默，只是鞠躬请托。
    不忍看朋友哭泣，安古兰侧头盯着山下最明亮的区域，那里是浮港指挥罗列多的堡垒宅邸。
    ＠抬起头来，瑟赫林，＃维克多声音平静，＠我接受你的委托，因为你是安古兰的朋友。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先讲在前面。
    过去一年中，摩丽儿被掳进宅邸不见天日，一个漂亮的精灵，她的遭遇可想而知。极端的状况下，容貌甚至身体都可能会有伤损，对这个结果你有心理准备吗？＃
    悬崖微冷，风雨穿林打叶声。
    瑟赫林抬起头，独眼泪光模糊，他的语气像是在祈祷，＠我向你发誓，维克多，无论摩丽儿发生任何事，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继续爱她，照顾她，就像艾尔敦与赛茉莉那样。＃
    雨云遮蔽，今晚天空没有星星，但是维克多却在精灵眼中看到闪亮的星辰──爱情──一种让人敬畏的美好。
    于是他抽出手放在胸前，＠瑟赫林，我以骑士维克多.柯里昂之名保证，我会全力以赴救出摩丽儿。＃
    交代完毕心意已决，团长转身向团员点下头，小跑步加速直接蹬出悬崖飞落。
    这一幕吓坏了赛椎克与瑟赫林，他们原本都以为旅团不过是要用绳索缓降进城。
    震惊的两人抢前几步看去，无月之夜只能见到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形如蝙蝠般翩翩翱翔。看架式竟然是要直接空降堡垒，这个作法完全超乎精灵想象。
    见怪不怪的安古兰拍拍胸膛，＠放宽心，我们会救出小丽儿的，回去等我们的好消息！＃
    说完她的动作更加吓人，竟然是直接往下跳，而且没有用缓降伞或滑翔翼，光靠脚踢岩壁缓速。
    旅团非凡的行径予人＠希望＃和＠期待＃，他们怔怔目送维克多与安古兰，直到幻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赛椎克才抓住瑟赫林的手臂，拖着独眼精灵依依离开。
    ……
    月黑风高滑翔夜，从空中鸟瞰，维克多把整个城镇一览无余。
    浮港──北方最重要的贸易路径在此交汇，每个车队都必须经过浮港，任何想在这区域用船只载运货物的家伙，都得记住浮港指挥官罗列多这个人！并向他表示出足够的＠敬意＃。
    而收到这么多＠敬意＃的人，当然会获得相应的＠敌意＃，想解决掉他的人多得不胜枚举。
    是故他居住的地方非同等闲，堡垒宅邸可容纳两百名武装护卫，岗哨恶犬警报俱全，高耸围墙还通过法术加固，堪称难攻不落的小型要塞。
    但就在今晚，堡垒外墙最陡峭最难侵入的阴暗处，忽然从上面抛下一根绳索垂落，接着安古兰如猿猴般攀缘而上，轻松会师维克多。
    ＠嘿嘿嘿，不愧是团长，我昨天想不出办法只好硬闯，结果你一个空降就办到无声潜入了。＃
    在墙边钉上第二根绳索抛下，维克多确保紧急退路畅通，＠也是天时地利，多亏今晚没有月亮，不然只要有人抬头就会被发现。＃
    ＠有天时有地利，那么人和就交给我吧！＃铁面具下安古兰笑的贼忒嘻嘻，无声跳下外墙，她闭上眼睛用心感受。
    站在一旁的维克多，铁面具下露出老父亲的慈祥微笑。这孩子真是出息了，昨天居然有意把事情闹大，让罗列多宅邸的守卫都意识并且敌视铁面人，自然形成雷达侦测的效果。
    当然称赞不能轻易出口，因为这ㄚ头自信心溢出，非常容易得意忘形，必须经常给予打压。
    少顷……安古兰睁开眼睛，摆摆手让维克多跟上，两人喝下猫眼药剂，悄无声息地开始扼昏巡逻卫兵。
    顺利的话，这将是一次无人死亡的潜入行动。
    倘若团员能自主决定，或许一短剑戳进去干净俐落，但是团长的观念是应该对生命常怀敬畏，保障自身的前提下，杀戮能免则免。
    遇到难题选择杀人很简单，但是杀错却不可能活回来。念及在维吉玛战地医院，见证夏妮医生的努力，安古兰也就默认维克多的作法。
    ……
    而就在幻影旅团不断敲人闷棍的时候。
    浮港城外关隘前，伊欧菲斯正隐伏在黑暗之中，计算守卫人数、确认武装程度、衡量他们的精神士气。
    而初步获得的结论是──这一仗非常不好打。
    攻城战中，原本防守方就极占便宜，偏偏傍晚维克多又上演一次城门突破，导致罗列多大举增援。
    现在就算偷袭能先行射杀不少守卫，但在接下来的对射与冲击中，自己的部队仍将损失惨重。
    可是这一仗又不能不打。
    不仅大义上有拯救同胞的缘故；实质上也因为暴乱，城里的人类无法全心对外，非人种族更不会支持罗列多，绝对是攻破浮港难得的机会。
    打下城镇，不但能获得足够粮食，拿下船只，更能运送大量士兵。
    想到那个女人，还有那个伟大的梦想，伊欧菲斯的眼神慢慢变的坚定。
    ＠回去准备作战吧……兰希，这种严密的防御恐怕只能用生命突破，但无论付出多少牺牲，我们都必须在天亮前攻进关隘！＃
    听到指挥官的表态，绑着脏辫的精灵副官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镇静下来，一切为了更美好的未来。
    比画手势让稍远处的斥候归位，兰希跟随伊欧菲斯离开。
    ……
    一段时间过去。
    有人型雷达安古兰在，幻影旅团打闷棍的事业红红火火，很快清出一大片空旷区域，接着他们短暂分开侦查环境。
    暗算掉一座瞭望塔上的卫兵，维克多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宅邸其实就是个大型兵营，而从格局推断地话，主卧室应该是在……。
    四下张望中，猎魔士忽然眼神停驻。
    透过远处建筑的窗户，他瞥到某个金色短发地女人，身穿超短迷你的类技术人员服装，被几个地痞绑上伸展支架，接着他们各自散开。
    碍于玻璃表面骯脏积灰，超凡视觉也仅能看到冰山一角，但模模糊糊地，似乎屋里还有不少人在，而副官似乎是被打昏的状态。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维克多摸摸下巴，薇丝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难道蓝衣铁卫今晚在这里也有活动？
    没什么好犹豫的，狩魔猎人跳下瞭望台，直接奔向该栋建筑。他虽然只是来拯救＠摩丽儿＃的路人，但视情况顺手帮忙蓝衣铁卫，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间房屋看上去普普通通，三层结构附地窖的样式，门口没有守卫，如果不是瞥见薇丝，他大概率会忽略这个地方。
    不过才接近这幢建筑，他就隐约听到很多暴力宣泄的声音，还有女性有气无力的浅浅哀鸣，总之绝不像是正常人在运动的情形。
    维克多缓缓接近入口，倏忽一声惨叫戛然而止，伴随几人哈哈大笑的戏谑。
    狩魔猎人停下脚步，感觉血液在慢慢变的冰冷。
    接着超凡听觉听到重物拖曳，砰砰砰砰地砸在楼梯踏板，最后翻板门打开，有东西被扔进地窖，翻板门盖上。
    对看到无数影片的青年来说，有些事不需要亲眼目睹，光凭声音与想象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次残忍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听到脚步声咚咚重回楼上，他推门进屋，默默走到地窖的翻板门前，就在这个位置鼻腔已经发出警示，它闻到应该闻到的味道。
    但是维克多坚持，于是手按照指示掀开翻板门，揭露底下的场景。
    怒气积聚，他湛蓝的眼睛隐隐泛起血丝，毕前事前预料是一回事，实际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听到脚步声咚咚重回楼上，他推门进屋，默默走到地窖的翻板门前，就在这个位置鼻腔已经发出警示，它闻到应该闻到的味道。
    但是维克多坚持，于是手按照指示掀开翻板门，揭露底下的场景。
    怒气积聚，他湛蓝的眼睛隐隐泛起血丝，毕前事前预料是一回事，实际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没理会她的碎碎念，罗契眼睛看向杰洛特，＠每个月差不多的时间，罗列多总是会招两名技女去为他服务，据说酬劳丰厚到去过的女人都选择离职，稍后薇丝将会扮成其中一位。
    这宅邸本来就是座天杀的要塞，而罗列多更把它扩建完善，所以狩魔猎人必须从扩建的地方侵入，而薇丝会帮你打开窗户。
    一旦混进去，你就得随机应变了，杰洛特。
    但你有隐蔽的便利，而薇丝可以照顾好自己。赞宁和瑞卡德会从制高点掩护，如果情况不妙，把这些混球引到窗户边。＃

 作者的日常，十一月三号

    忽然，一股难以名状的悸动涌上维克多的心头，他心有所感，抬头望向苍天，终于察觉那双明灭不定的双眼。
    “是你！”维克多的气势节节攀升，整个人如同诸天大日！他的巨爪穿破苍穹，撕碎了大片大片的天！
    剎那间，作者的电脑屏幕被击成粉碎，维克多的大手从中伸出，一把握住西门泰泰的裤裆，便是狠狠的一捏！
    此时泰泰还在构思接下来的剧情，被忽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灵感断掉，还没来得及生气，就感觉胯下倏忽一凉，紧接着又是一热！
    广个告，【换源神器】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一股剧痛陡然布满全身，他看着血肉模糊的身下，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太监了！”
    ......
    致敬花蛤精的《太监系统》，有趣的人，有趣的文字。
    ......
    人活一世，不外乎四时五谷，七情六欲，还有人民币！
    上个月的稿费，泰泰确认数字后五味杂陈，放下手机百感交集。
    讲真，每个月的这一天，咱都有种挥刀自宫的冲动，那种感觉怎么说呢？特别...特别强烈......。
    每天写的要死要活，就这？
    一发狠，抽出背后三十米长的屠龙宝刀就砍！
    可临到自宫的刹那，想到各位亲爱的付钱的打赏的书友们，刀在头上晃来晃去，就是下不去手。
    当啷！宝刀落地，忍不住跪地痛哭，捶胸长嚎......
    啊啊啊啊啊！不到山穷水尽，谁又能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毕竟他...他是我的孩子……我的第一个孩子啊！
    虽然狩魔猎人的炼金工坊不赚钱，但还是有你们支持他喜欢他的。
    引刀成一快容易，但切掉就不会再回来的。看了这么多年网络文学，太监还能风云再起的极其罕见，西门自问也不是那种断肢重续的大能。
    所以......今天咱又是擦干眼泪，坐回椅子老老实实的继续写书。
    以上
    爱你们的西门泰泰，2020/11/3。
    啊，顺便提一下，看d板不给钱就算了，跑来骂人这是什么神奇操作，给点鼓励很困难吗？说几句好听话又不要钱，还能哄着作者做牛做马的写书。
    这点n****书友就做得很好，看看人家从泰泰八万多字起跟到现在，雷打不动的见习，就说过一点囫囵话，时不时还会投一张推荐票。
    就这，咱就当他是个普通书友了，感谢时算他一分。
    可见习也想骂我？骂我的孩子？我跟运营官讲过，直接礼送出境。
    世界那么大，请去别的地方骂。

 第二百九十二章 恶灵骑士替天行道

    做完二楼的事情，维克多走向三楼。
    脚步轻盈的落在阶梯，木板上还残留有刚才拖曳而过的痕迹。走在这条血色之路上，从来没有一刻，他像现在这样肯定，自己在伸张正义。
    如果苍天没有惩罚，如果法律不能制裁，那就让我来，“替－天－行－道”！
    停在房间门口，超凡五感已经将里面的情况，反馈到他心中做到大致有数。
    悄悄推开，眼前四分之一篮球场大小的空间，放置二十多具琳琅满目的支架与床铺，将女人钳制成各种屈辱可耻的模样。
    房间里面，六个男人正在享乐，而顺着血色之路蜿蜒，可以通向最里面一个男人，从侧面能看到他胸前血迹宛然，薇丝则被绑在尽头的窗户旁边。
    所以这就是浮港守备处附设的游乐园？
    如果是自愿的还好，问题是看看昏迷的薇丝，还有刚刚地窖所见到的画面──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
    她分配到的的姿势是跪姿，所以低垂着头，被支架固定跪在床板上。
    当身后人忽然停止动作，大量温热的液体泼洒满整个后背。她虽然看不见后面发生什么事，被口球堵住的嘴巴也发不出声音，但是从脖颈流到脸颊的液体滴答艳红，还有鼻腔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忽然间又有了希望。
    ……
    他有一点点畸形，头大身体细，胸前的血迹是刚刚玩的兴起，忍不住像当年做盗贼时那样，在快到的时候一刀划过女人咽喉被喷到的。
    这个割喉动作就像螳螂一样，只不过螳螂是母螳螂砍公螳螂的头，而且是为了生存繁衍，不像他是为了变态的乐趣。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看到螳螂的交配过程，说起来有点下流…但是他居然＊＊了……。
    撞着撞着，他觉得自己又要来了，有股冲动想要拿刀，但是他知道不能够再下手。
    每个月罗列多会固定招两个新技女进来，偶尔杀死一个其他人还能够谅解，但如果杀死太多，减少别人的选择，他必然会受到惩罚。
    就在这时忽然有温热的液体喷到背部，他本能的认为是其他伙伴的戏弄，拔出来转身就要理论。
    入眼所及，与他同乐的五个男人都已尸横就地，还有眼前那张冰冷的笑脸，他当下就想大声尖叫，但是一只手牢牢扼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是你了…就是你了，看看你这副丑恶的模样，我的超凡五感告诉我说，就是你！你真该死！”维克多.柯里昂嘴角喜悦的上扬。
    他骇的拼命挣扎，敲打对方的手甲，试图让对方放自己下来。
    然而这些都毫无作用，他眼睁睁看着猎魔士另一只手放到他脸前面，食指微屈，“伊格尼”！
    几秒钟后。
    嗅嗅……不论是行尸走肉的，或被蒙住眼睛的，还是昏昏沉沉的，女人们忽然都闻到烤肉的香气，还有与平时完全相反，被扼在喉咙里的男性惨叫声。
    不一会维克多松开手，“咚”的一声，新鲜出炉的高仿恶灵骑士跪在地上，然后扑倒在地。
    神清气爽！他没有急着放开这些女人，救人也必须要有效率与方法，况且人心难测，他不知道这些人里到底有多少人是被迫，有没有人是自愿。
    “稍等一下，我会救你们的，不要出声保持安静。”
    走到窗户旁边，维克多脱下面具，把薇丝从直立式车轮架上卸下，接着就开始啪啪拍打她的脸，见她没有要清醒的迹象，又拿出薄荷脑放在人中。
    她缓缓挣扎，却还是昏昏沉沉，看来守备队下的药还蛮重的。
    通常这种时候还有王子的亲吻，或者是人工呼吸，甚至揉胸复苏法可以选择，不过时间紧迫，维克多选择拿改良版金莺直接给她灌下去，优秀的解毒效果，立竿见影的让蓝衣铁卫开始摇头晃脑。
    薇丝今天穿的像是个技术人士，说实在话养眼至极，但维克多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思。
    把握时间在她视线的死角，从草药包里摸出一整身皮甲与配套衬衣，还有一把备用的钢剑。
    呸出嘴里难闻的药水味道，“咳…咳，”蓝衣铁卫的副官睁开眼睛盯着猎魔士，瞬间有间愣住，“你怎么会在这里！？”
    维克多把皮甲衬衣与钢剑塞到她怀中，“说好送你的皮甲，钢剑算是赠品，安古兰有个朋友的老婆被罗列多绑架，我到这里要把她救出去。没想到却先救了你。”
    不愧是精锐，蓝衣铁卫环顾周围，稍微回想就清楚情况，立刻开始披挂武装。
    更衣过程中顺手一撕，直接把迷你到几乎没有的衣服扯裂，甩到一边去，薇丝光着身体开始穿着衬衣皮甲。
    充足运动的肌肉结实挺翘，这个女流氓当初可是玩蛋高手，既然对方不在意给维克多看，维克多也抱胸大大方方的欣赏。
    “你们又是来干嘛的？施展出扮技女这种操作，明显对浮港的指挥官不怀好意哪！”
    薇丝横了维克多一眼，“今晚我们要用一次突击解决掉罗列多，还要逮捕一个科德温的奸细，我扮成技女放白狼进来，只是没想到罗列多比我们想象的更恶心更无耻。”
    “这些女人你们能接手照顾吗？”没想到居然还是粉红色的。
    注意到维克多的目光焦点，她骄傲的挺了挺胸，“当然，没有意外的话，等白狼解决掉罗列多，罗契会冲进来整顿守备队，少数恶棍掀不起风浪的。”
    “我就怕守备队里恶棍的数量太多，到时候你们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王国荣光永存。蓝衣铁卫处理很多次这种事情。没有罗列多带头，这些恶棍没有胆量冒犯泰莫利亚的威严。”
    既然薇丝讲的这么有把握，维克多点点头稍微抬高声量，“各位女士，我是幻影旅团的维克多，现在我宣布两件事情，首先蓝衣铁卫的薇丝女士和我，将开始解开你们的束缚，过程中请不要挣扎尖叫，更不要擅自离开，穿好衣服互相维持秩序，泰莫利亚的蓝衣铁卫将会照顾好你们。”
    第二件事，摩丽儿，我来这里找寻摩丽儿，他的丈夫瑟赫林委托我来找她，如果你们有谁知道她在哪里？请立刻告知我或薇丝女士。”
    狩魔猎人话说完，瞟了眼蓝衣铁卫，确定她没什么要补充的，两人开始分头释放房间里的女性。
    将将把她们都安顿好后，忽然有个人类喘着气说道：“摩丽儿，你说的人是个精灵吗，我听过这个名字，她在旁边那间房里，罗列多最近不让其他人用她，关在房间里供他专用。”
    循着她手指方向，维克多这才注意到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小房间，感谢的拍拍对方手背，他走过去拉开木门。
    房间中赫然是个精灵孕妇，她脖颈戴着镣铐，那个大肚子绝对是足月待产。
    她很美丽，看着她彷佛看到赛茉莉，在她身上能看到旧时代高贵精灵的优雅。新时代的艾恩.希迪，因为营养不良还有缺乏教育，很多人变得尖嘴猴腮或面目可憎，但是摩丽儿绝对不属于他们。
    “你……你是谁？”她绝美的脸庞上混杂着喜悦与恐惧，怎么看维克多都不像是罗列多手下的恶棍，但是乌德维克重甲上的斑斑血迹，同样相当吓人。
    抚胸致意，“夜安，我是安古兰的团长维克多，接受瑟赫林的委托，前来寻找他的妻子，你是摩丽儿女士吗？”
    听到那两个熟悉的名字，精灵女人激动的瞳孔放光，泪水一下子蓄满眼眶，“对，我就是摩丽儿，罗宾丹的摩丽儿！”
    维克多看了一下她脖子上的镣铐，居然是混合黑钢的材质，普通剑根本拿它没有办法，这玩意儿没有钥匙的话，得要靠黄金鹰解决。
    正思考解决方案时，鼻腔忽然闻到微妙气味，发现摩丽儿身下涔涔渗出的液体，与惊恐又痛楚的表情，维克多大吃一惊。
    无色透明状的液体不断流出，闻起来一点都不刺鼻，相反的闻起来自然发甜。
    羊水破了！醒悟到这点的瞬间，维克多在心中大喊一声“卧槽！”她岂止是足月待产，根本是临盆在即。
    初次碰到这种事，他心里也很紧张，但表面上还是温和的轻拍安抚，“不要害怕，摩丽儿，深呼吸听我说，你就要生孩子了…我不擅长这种事情，所以现在要到外面找懂的女士进来，你不要紧张……。”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像是集结部队用的，接着维克多听到罗列多的声音，透过有魔力的发话器，回荡在整个堡垒。
    “所有人立刻清醒过来，有敌人入侵宅邸，他们是松鼠党的恶魔，想要把我们杀光，但是他们休想得逞！现在所有人立刻整装，到庭院我这边集合！”
    摩丽儿的房间有个小窗户，心知不妙的维克多凑到窗前，可以清晰看到就在外面，罗列多身边已经站着二十多个身穿链甲、全副武装的战士。
    猎魔士立刻醒悟，估计是刚才指挥官想来这边放松一下，或是有守卫上到二楼发现满地的尸体，逃之夭夭去报告，否则不可能立即全面警报。
    反正不管怎么样，局面至此都变得非常麻烦，他盘算着尽快与罗契取得联系，或许能借助蓝衣铁卫，甚至杰洛特的力量。
    现在这时砰的一声，木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安古兰与薇丝。
    安古兰一看到精灵孕妇，还有她身下不断渗出的羊水，立刻紧张地冲到床边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了？摩丽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要吓我！”
    一旁见识过这种场面的薇丝知道是要生孩子了，眉头一下子深深拧起，转向狩魔猎人，“威克，我戳死一个进来探查的，安古兰进来的时候也砍死一个，现在罗列多带人把门牢牢堵住，这栋楼没有其他出口可以逃脱。”
    维克多一阵心烦意乱。
    冷不防忽然间，摩丽儿拉住他的手，她已经痛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抱着肚子泪水盈盈，“拜托…拜托你…无论如何…就算我死去也要保住这个孩子，我忍辱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是我跟瑟赫林的孩子。”
    这种祈祷式的恳愿，让维克多陡然一阵恍惚，虽然摩丽儿与瑟赫林长得完全不像，但在这一刻，他们眼中的星光同样闪耀。
    刚怀孕就被掳走的摩丽儿，可能早就想要死去，但为着肚子里的胎儿，她坚毅不屈的忍耐至今。
    那种对新生命的祈愿是如此闪亮，维克多转过头不敢直视，他感觉在这道光芒面前，邪恶理应畏缩退散！恶魔应当恐惧逃避！
    看向窗外正越聚越多的士兵，他喃喃自语，“是的，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但总有一些事情，值得我们全力以赴！”
    然后他转回头，声音中有种不容置疑的魄力，“薇丝你找几个懂的女人，守在这里照顾她生产。”
    接着抽出安古兰的佩剑黄金鹰，入手就激活“正义的铁锤”，一剑精准的劈开摩丽儿的颈枷。
    把剑塞回团员手上，“守住三楼，不要让任何人上来，做得到吗？”
    久违的再见到团长发飙，安古兰毫不犹豫的认真点头。
    最后维克多凝视摩丽儿，这个脆弱可怜的女人，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世主”。
    替－天－行－道！
    现在，我就代表天回应你的心愿。
    他抽出国王守护者按在胸前，语气虔诚的就像是在祈祷，“我.维克多.柯里昂子爵，以都瓦克因之名起誓，我会把你和你的孩子救出去，平安送到你丈夫身边。”
    ……
    手上握着要给摩丽儿补充体力用的精力汤，目送维克多一步步往楼梯下走，薇丝不安地看向安古兰，“嘿！他是认真的吗？你们真的没在开玩笑？”
    安古兰挥动黄金鹰，剑身上白虹隐隐，是她被团长感动，也进入激昂状态的证明。
    她脸上神采飞扬，“当然是认真的！我们幻影旅团，行走在人世间，行侠仗义惩恶除奸！”

 第二百九十三章 英雄本色霸王末路

    时间凌晨三点，本该是安享宁静的时间，但今夜无人入睡，浮港彻夜未眠。
    堡垒中庭，连续几个进去探查的人下落不明后，班纳德.罗列多不再派人进屋，而是点燃起狼烟招唤后援，等待更多的兵士集结。
    绵绵春雨浇不熄他的愤怒与恐惧，今晚的情况绝对非比寻常，因为在集结队伍的时候，他发现不但有许多人失踪，连“弩炮”的重要零件也被损坏，那原本是他走私过来封锁河面、守城抗敌的大杀器。
    而在另一栋会客建筑中，已经发现到狩魔猎人杰洛特的踪迹，现在正有几十个人在搜寻堵截。那么这栋娱乐楼中，无声无息死去那么多人，藏有多少敌人？
    他暗中庆幸自己谨慎，进门注意到有血迹就放轻脚步，先到二楼查看，否则后果难料。
    该死的这场雨为什么还不停，不然就可以用火箭把整栋建筑烧成灰烬！
    这时一个武装士兵走近指挥官，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想要报…报到…”
    罗列多一指远处，“克洛弗，滚－滚－滚－滚出我的视线！”不比往常，他现在没心思戏弄家伙，“带几个人去帮忙搜索狩魔猎人，杰洛特先生与绞架有个约会，如果他不能赴约，我会考虑把你吊上去代替！”
    听到指挥官的命令，克洛弗慌忙招呼相熟的同伴与他离去。
    赶走烦人的苍蝇，罗列多恨恨的转回入口，恰好目睹娱乐楼的门被推开。
    ……
    火把照耀下，戴着铁面具的人从建筑里走出来，喧哗纷乱的士兵一下子变得安静许多，因为有个共同的目标出现，供他们投射愤怒，让弩箭上弦瞄准。
    铁面人身穿华丽重甲，鲜红的变异瞳孔特征明显，无视眼前士兵的武器恫吓，停在距离二十步远的地方，与守备队指挥官对峙。
    一个光头暴牙的恶棍──德米特里，接近罗列多旁边耳语几句。
    接着指挥官冷笑起来，“原来是你啊，松鼠党的走狗，卑贱骯脏的变种怪胎，背叛者维克多！”
    没想到这样就被认出来，维克多无所谓的拿下铁面具，刚才不要钱似的边走边喝，多种药剂混杂在身体中流转，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完全发挥效力，那么打打嘴炮拖延下时间也无妨。
    “对面的人听着，班纳德.罗列多意图投靠科德温的事情已经被证实，现在他是泰莫利亚的叛徒，指挥官的职位被解除。现在你们即刻把他逮捕，必然会获得丰厚的褒奖！”
    百余名武装者微微骚动，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毕竟褒奖什么的遥不可及，而指挥官给的实在太多了。
    “看到了吗？”罗列多摊开双手，“没有用的。听着，维克多，你们狩魔猎人不就是想要钱而已？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代价不够，要知道这里是浮港，北方诸多贸易路线交会处，立刻投降并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能给出一个你无法想象的价格。
    我们可以马上开演这出血腥又严肃的戏码，或者…...寻求彼此间的谅解。”
    说到最后他惊讶发现，对面的狩魔猎人脸上，诡异的战纹勾勒蔓延，已然遮蔽住大半部分。
    “不！没有谅解……我们之间适合血腥又严肃的结局。”鲜红眼影花纹斑斓，脸上灼热的毒性反应，意谓着药性完全发挥。
    国王守护者戟指，“我维克多.柯里昂，自从来到这片土地，法外杀人不计其数，吃喝骠赌样样俱全，最近还受到指控勾结松鼠党，被人发布通缉令。
    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邪恶’。
    所谓的‘邪恶’，指的就是那种为了私欲，践踏弱者的家伙。
    班纳德.罗列多，你让我感到恶心。我要你死！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今天梅里泰莉都救不了你！”
    听清楚维克多的判词，窗边薇丝的心脏怦怦狂跳，“以一当百......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
    罗列多搓搓下巴，“哈哈哈哈，你是认真的吗？光我身后就有一百多人，个个全副武装，是谁给你的勇气挑战我？我知道你们这些变种怪胎会几手简单的戏法，但我们也有迪魔金武器，你拿什么跟我斗？”
    “让我来给你上人生的最后一课！永远不要向全副武装的猎魔士拔剑。而不惜成本的炼金术士，比猎魔士更危险！”
    说完维克多左脚为轴右脚前跨，重心流畅的从左脚转移到右脚，左手宛如投掷标枪般，“魔化蜂窝”直接砸向罗列多。
    ──狼学派真传奥义.爆炸剑！
    窗外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接着连绵不断的轰鸣，每一声都代表价值二十克朗的蜂窝，被不惜成本的免费派送。
    某位先贤曾经讲过，很少有事情是足够的当量不能解决，而就算是那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当量也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鲁先生赞成这个说法，维克多说鲁先生说的对。
    乱战伊始！
    ……
    狼烟冲天升起、当当警钟敲响，堡垒附近的住户纷纷惊醒，经过白天的暴乱，城里的气氛本来就相当紧张，象征权威的守备宅邸出事，很快激起不安的躁动暗流。
    而在堡垒不远处高地，等候机会的罗契面沉如水，宅邸中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几乎意味着隐密行动完全失败，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还睡得着，他必须得是个聋子。
    尽管薇丝与杰洛特的情况未知，但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意味着还有浑水摸鱼的可能。就是出击的时机必须拿捏精确，否则不但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手上的人会蒙受损失。
    ……
    以一挡百的战争，第一回合结束。
    ……
    维克多躲在阴暗的角落喘息，他手臂上中了一箭，刚好从护甲缝隙穿进去造成伤害，至于射到身上其他部位的弩箭，理所当然毫无意义。
    幸亏还是有稍微受到阻拦，箭矢入肉不深，拔出箭后敷上膏药，伤处很快收口停止出血。
    咕嘟嘟嘟将精力汤喝下去，稍微恢复体力，维克多张口无声喷出一口瘀血，这是刚才被个拿重锤的家伙打到背部造成的伤害。
    不过这位幸运儿也没能讨到好，维克多一个转身，就把他的头削去半截。
    针对第一回合的乱战检讨，诚如师兄艾斯卡尔的警告，即使是一群杂牌军，但“军”就是“军”，再怎样都不是好对付的。
    第一发席儿灌魔的“魔化蜂窝”，虽然直接炸死十多人，但不幸没能炸死罗列多，导致有主心骨的敌军很快稳定下来，使用盾牌格挡或者是武器防御。
    而在发现接下来的炸弹，都没有第一颗的破坏力后，他理所当然地承担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殴。
    庭院作战，地形空旷通风兼且下雨，空旷通风导致恶魔之尘没什么用处，而天空飘雨对舞动之星影响也不小，运气好一枚能够严重烧伤一个倒霉蛋就不错了。
    还好刚陷入包围，靠近自己身边的人并没有手持反魔法武器，及时开启昆恩护体加上阿尔德开路，让猎魔士生生冲出一条路，逃出包围网。
    ……
    总而言之，事实证明硬干不行，不过接下来第二回合，战斗才刚刚开始。
    “在这里！在这里！”打断维克多反省时间的激烈呼喊声，发自一位手持剑盾的幸运儿，他在伙伴提供的火把照明下，清楚看到阴影中维克多的轮廓。
    这位幸运儿理所当然该有幸运的待遇。
    顶位起势，维克多高举双手，国王守护者重劈而下。
    他盾牌高举“铛”的一声巨响，挡住国王守护者，但是同时发动，直接震的他整条左臂酸麻垂落，只能眼睁睁看着狩魔猎人钢剑回转，把自己的脖颈砍开半截，动脉鲜血狂喷。
    感谢章鱼哥友情赠送，史诗级虚空特性：激昂状态下击中目标时，按照斩击威力追加额外钝击伤害。
    换句话说，现在维克多手中的“国王守护者”看起来是把剑，但实际使用双手重劈的时候几乎等同于挥动铁棍，很容易造成这种破防的效果。
    旁边手持火把的人简直不敢相信，单单一个照面，平常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剑盾手就此死亡。惊慌中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维克多左手一拳重重打在脸上，还在头晕目眩中，国王守护者已经从下巴直通脑壳。
    察觉到其他恶棍正从周围包抄过来，维克多迅速隐遁进黑暗中，黎明前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玩。
    ……
    树叶沙沙作响，浮港城外的森林中。
    某种直觉示警，战前小憩的伊欧菲斯陡然睁开眼睛，抓起剑就往外冲。
    而刚赶到帐篷前的兰希，见到指挥官冲出来也连忙跟上，跟随他一路跑到不久前才观察过的那段城墙。
    停下脚步，确定城里隐约有骚乱声音，墙上的守卫数量也明显减少，伊欧菲斯兴奋的握紧拳头。
    “说！怎么回事？”
    绑着脏辫的精灵副官，小脸同样满是兴奋：“报告，半个小时前城里发出巨响，接着是连绵不断比较小的爆炸声，持续几分钟后突然停止，但已经造成恐慌。现在城中发生第二次动乱，而且因为是在黑暗中，有不少我们的人逮到机会，取得武器开始反击！”
    “知不知道罗列多的堡垒发生什么事？”
    兰希.依斯尼蓝认真摇头。
    伊欧菲斯摩娑几下脸上的刀疤，“……机会难得，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半小时后全军出击！”
    精灵副官用力点头转身离开。
    而停在原地的精灵指挥官想了想，又招手叫来一个部下，“你去罗宾丹村，看看维克多与安古兰在不在那里？如果不在就问赛椎克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
    见手下飞快跑远。伊欧菲斯回头继续凝视城墙，百年的丛林作战经验，告诉他雨就快要停了，这个变化对突袭有好有坏，他默默盘算着进攻的节奏。
    这一战将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
    “这个该死的混球！”
    宅邸附近待机的罗契，狠狠一拳打在墙上，因为他发现竟然又有一批军队，从城墙上回撤防守堡垒。
    明明伊欧菲斯正在外面虎视眈眈，那个杂碎居然宁愿降低外层的防御力度，也要保护自己的安全，这完全是在渎职！”
    但是再气恨也无法改变现实，这样下去罗列多的部众会越来越多，不能够再等下去了。
    眼睛扫过待命的部下，罗契眉毛轩起，“蓝衣铁卫，跟我冲！”
    ……
    而当罗契开始从外围偷袭的时候，维克多正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
    过去他从来没有杀过这么多人，更没有在激昂状态后还继续杀这么多人，他觉得很快乐满足，但同时又知道这种感觉好像不大妙。
    那个中二兄弟柯里昂，此刻与自己精神高度统合，加上效果，在近距离小部队作战中堪称所向披靡。
    只是好像有点奇怪，搜索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回撤的迹象，维克多已经有几分钟没有找到人杀。
    雨停了，接着他听到罗列多的声音，对方用魔法扩音器发出最后通牒，“维克多.柯里昂，你这只骯脏恶臭的老鼠给我滚出来，你以为躲起来我就奈何不了你吗？我的人正在娱乐楼周围放置柴薪，你再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就点火把这栋楼全部烧掉。”
    维克多皱起眉头，果然能登上高位的人都不会太傻，想想也是，那头猪猡要真像表面那么憨蠢的话，他早就被伊欧菲斯干掉了。
    而对罗列多来说，刚刚派出几波人进去试探，都被个年轻女人杀散出来，他因此能够肯定，这幢娱乐楼里必然有能牵制维克多的人在。
    反正就算判断错误，烧掉这栋楼还有里面的女人，他也毫不在乎。
    ……
    守在二楼窗边，安古兰知道情况糟糕，但是这种侧面攻击她无法破解，如果贸然离开建筑物，她同样会被围杀。
    而在三楼护持摩丽儿生产的薇丝，听到喊话后表面不显，可心中同样焦虑。
    与守备队第一次的正面冲突，维克多虽然被击退，但是接下来的伏击作战，很明显战果丰硕，让罗列多痛入骨髓。
    倘若游击战能持续到天亮还是很有希望的，偏偏没想到雨在这个时候停歇，让叛徒反客为主捉到机会。
    初次会战让猎魔士用法印逃出生天，这次指挥官绝对不会犯相同的错误，必然会防备他的炸弹，再用反魔法武器将他彻底扼杀。
    站出来就是死路一条。
    而以她对维克多的了解，那个聪明的青年绝不会让自己深陷死地，换言之他决不会出现，让罗列多有机会杀他，哪怕整栋楼都陷入火海。
    楼上楼下，两个女人有两种猜测，安古兰知道既然承诺下来，听到这个威胁团长一定会出来，而薇丝认为，聪明的猎魔士不可能自寻死路。
    下一秒，结果证明安古兰是对的，而薇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个背影直直的走向庭院中央，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莫名的眼眶有些发热。
    就为了一个承诺，这个男人选择走向死亡......。
    短短时间神出鬼没的游击战，造成惊人杀伤，原本聚集的士兵们畏惧退开，任狩魔猎人一步步走到庭院中央，陷身众多兵士的包围。
    “啊，骯脏的老鼠，你终于舍得再次出现了？看看你这狼狈的模样！”罗列多洋洋得意的耻笑，因为他相信已经完全逼出这家伙的全部手段。
    事实与他的判断很接近，短时间的游击战，为了确保不会被包围，维克多几乎耗尽所有的炸弹，各种药水更是像不要钱一样的猛灌。
    当前猎魔士身上还在生效的药剂，至少就有强化暴风雪，雷霆.改与黄褐色猫头鹰。此外他还喝下加快肾上腺素分泌的马里波森林，强化法印威力的佩特里魔药，甚至能大幅提升续战力的狼人煎药，原本打算留着以后当底牌用，今天也用去一份。
    这让维克多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猛烈累积的毒性，让脸上的战纹从鲜红变成紫红。
    瞳孔仿佛也失去光泽，既不是蓝色也不是红色，看上去呈现暗红，甚至接近紫黑。
    他伫立中庭等死，微微摇晃的身体，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见维克多没有回应自己的嘲讽，罗列多无趣的挥挥手，让几名精锐的士兵手持反魔法武器包围上去。
    这些用反魔法金属制造的武器虽然数量稀少，但只要接近就能干扰魔力运作，再加上钢盾防御炸弹，狩魔猎人肯定要倒在这里。
    仰望天空，维克多深深吸了一口气。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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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四章 壮烈成仁浮港无双

    “该死！堡垒那边的人在搞什么鬼。区区几只老鼠这么久都没搞定，现在居然还敢问我们要支援，我们都调去多少人了！？”
    面对城门守将普罗修特的迁怒，传令的士兵低着头什么也不说，也不需要说，他只是来传达罗列多的指示，没有解释命令的必要。
    瞪着对方片刻，普罗修特无声叹息，对于非人的态度，他是反对歧视的那方，更不认为昨天的讨伐失败需要上纲上线。但是面对暴民的躁动，没有长官的命令，他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能够下令镇压。
    看着从雨势变小开始，城中重新闹起的点点火光，他不得不顾全大局，压下怒火再分配两个小队，吩咐他们前往堡垒支援。
    却没想到几分钟后，松鼠党突击攻城。
    他们来的迅猛凶悍，这样的攻城力度前所未有，数量堪称倾巢而出。
    严格来说浮港的城墙并不算高耸，约十码的高度，使用勾索或爬梯都能很快上墙。所以防守的效果主要依靠在墙上御敌的士兵，他们的链甲装备远比精灵的皮甲优秀，武器也更加锐利，平常少数先登的精灵，很容易就会在近距离作战中被打压回去。
    不过当前松鼠党也不是没有优势，他们的弓箭在射速上压倒守军惯用的强弩，而且精准度犹有过之，大举进攻的情况下，很容易就把守方的远程火力压制住。
    于是弩矢破空，交错坠落，普罗修特率领部下在城垛上决死奋战，他知道如果不能在这里把精灵堵回去，让他们在城墙站稳脚跟，等城门洞开，城外大批的松鼠党冲进来，这座城市就完了。
    但是精灵同样也抱定破釜沉舟的决心，不断涌上的后诘杀不胜杀，血肉磨盘不断绞杀生命，人数较少的一方很快就难以为继。
    “大哥，该怎么办？，我们快顶不住了！”旁边一位守卫慌张说道。
    “撑下去！不要放弃！很快就会有支援过来！”普罗修特镇定的回复。
    尽管如此回应，但他心中有数，今夜恐怕凶多吉少，只能寄望城墙上的喧哗能够惊动离开不久的部队，让他们赶快紧急回防，再加上堡垒宅邸那边捕鼠完毕，指挥官放人支援。
    可就在这绝望的危急关头，普罗修特忽然发现一个逆转的机会，不远处那个精灵，鹰视狼顾声雄力猛，脸上刀疤清楚说明他的身份。
    他从飞梯跳上城墙，旋转手上的精灵弯刀，充满激情的砍杀人类。
    “屠夫伊欧菲斯吗！？这是一个绝好机会，只要干掉他，精灵的士气就会立刻崩溃！”
    打定主意，普罗修特勇猛的冲向伊欧菲斯！
    ……
    列传
    浮港城墙守将，班纳德.罗列多的手下，忠诚笃实，富有人望。
    生年未知，于公元一二七一年春，殁于王事壮烈成仁。
    ……
    堡垒宅邸，借着混乱的情况伪装援军，罗契率领者蓝衣铁卫骗开外门，进到前庭的时候才被发现，随后与守军展开激战。
    正打到白热化的时候，听到班纳德逼迫维克多出来的最后通牒，罗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这场混乱既不是薇丝，也不是白狼造成的。
    “混账东西！这个家伙跑来干嘛？你们有谁知道那栋楼里有什么？”
    没人能回答蓝衣铁卫指挥官的疑问，只有个双手持斧的恶棍，旋转如飞的砍来。
    国王保卫者挑开攻击，剑锋切开对方胁下，罗契大吼：“快点干掉他们，我们得赶去中庭！”
    ……
    “操＊＊！”听到罗列多的最后通牒，与弗农罗契相同，杰洛特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白狼这才知道，原来在庭院另一侧与守军进行躲猫猫活动的同行，居然又双叒叕是自己的师弟──凯尔卓的维克多，他可真是无处不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嘴里咒骂，狩魔猎人急忙赶往中庭广场，就算他很生气炼金术士的某些作为。但指挥官的最后通牒明显打算牵连无辜，而在有这杂碎对照的情况下，师弟就像是天使一样纯洁。
    杰洛特不知道维克多打算怎么办，但直觉判断与薇丝的想法相似，他也认为青年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不会贸然出现，而是会有相应的计划。
    所以当白狼看到身陷重重包围的青年时，不禁深受震撼！
    来不及了……。
    就算冲过去也救不了他……。
    舍己为人的牺牲从来就不是简单的！而他如此高贵的举动，足以让杰洛特怀疑昨天累积的恶感全是错觉！
    喝过猫眼药水的变异瞳孔，清晰看到维克多脸上绛紫的仙人体战纹，与深红黯淡的眼神。
    他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站在中央，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面对四五个彪形大汉的砍劈，只是深深吸一口气。
    慢着，陡然心中一跳，白狼双手掩耳。
    下一秒月色如水，云开雾散。
    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存在，面对邪恶发出威武不屈的咆哮！
    “伏斯──洛─达！！！”
    曾经震撼愤怒竞技场，连真龙都为之呆滞的龙吼，今夜回荡在浮港的天空！
    一吼之威！广场所有人几乎全员晕眩，唯有及时掩耳的杰洛特幸免，他正打算接近帮忙，却被眼前发生的奇幻画面，炫的目瞪口呆。
    当龙吼响彻天际，维克多原本垂落的钢剑彷佛活了过来，转腕剑花如蛇，一下子弹到身前，接着他旋转进击，俐落砍开敌人的胸口，在鲜血喷泉中连绵不断的横扫跃动。
    那翩翩起舞的华丽姿态，白狼看上去非常眼熟，不，根本就一模一样，毫无疑问……那就是“皮鲁埃特剑舞”，自己名扬北方的剑术技巧。
    他继而恍然大悟，刚刚维克多身体的摇摇晃晃，并不是站不稳，而是在调整节拍！
    何等不可思议！他几时学会这种技巧的？这应该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青年的剑术师承维瑟米尔与艾斯卡尔一脉，讲究简练有效，鲜少这类花俏的动作，可是现在看来，他做的几乎跟自己一样好。
    猫眼照见，维克多藉龙吼之机，悍然以数百人为对手，发起第二次冲阵！
    和谐轻盈的舞步，每次旋转都飘逸从容，却不断将惯性与力量巧妙迭加在手中武器。
    血雨漫空，一步一杀，猎魔士剑锋所指，自然是浮港的指挥官──班纳德.罗列多──我要你死的这份心意，天人共鉴！
    感受到凛冽无挡的杀意，指挥官恐慌中疯狂喝叱，让恢复过来的士兵上前阻挡。
    可惜没有密集列阵的掩护毫无意义，皮鲁埃特剑舞让“国王守护者”重逾千钧，加上特效，就算砍不开盾牌也能把人击倒。
    陷阵之志，向死而生！龙裔踏足之处，守备军如波开浪裂。
    这一刻，时间流速彷佛变慢，把所有人都变成慢动作，其中既有罗契带人冲进庭院，也有杰洛特默默见证。
    二楼安古兰激动的握紧双拳。
    三楼薇丝兴奋的夹紧双腿。
    而光头的罗列多，发出无法置信的刺耳尖叫。
    此剑飞水可断，头颅冲天飙起，落下时插在国王守护者上。
    班纳德.罗列多的残躯缓缓跪倒扑街。
    靠比较近的士兵，眼看指挥官被杀惊慌失措。站比较远的部队，刚从龙吼中恢复不明所以。
    拿起魔法扩音器，高举国王守护者，龙吼声震浮港！
    “敌将罗列多！已被讨取！”
    在维克多轰雷响彻的宣告中，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
    “敌将罗列多！已被讨取！”
    除非是聋子，否则不管在浮港哪里，都能听到这声发自灵魂的胜利呐喊。
    正在浮港街上奔行的伊欧菲斯，也忍不住脚步稍停，“啧啧啧！我们的都瓦克因也太生猛……都不用我们支援就把罗列多搞定了！”
    听到指挥官认证这个消息，跟随他的精灵们同声发出欢呼，罗列多的狡猾统治，多年来都是他们心中的魔爪阴影。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快点过去，说不定还有些死硬分子需要清理，我很乐意再杀几个混蛋！”脏辫少女兰希脸上笑逐颜开。
    人群中，瑟赫林咬住下唇，期待的盯着精灵指挥官。
    微笑摆摆手，伊欧菲斯示意部队继续前进，而在他们身后，浮港半数区域都正燃起火光。
    那是攻进城里的松鼠党，会合原住的非人种族，开始对人类清算报复……。
    ……
    “指挥官，城破啦！城破啦！松鼠党杀进来啦！必须赶快带人去围堵他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贝西，冲进庭院高声呼喊。
    虽然路上他有听到罗列多的死亡宣告，可是他不相信那是真的，既然大哥吩咐他来通报坏消息，那指挥官就肯定还活着。
    可才刚踏进庭院，他就被眼前的场景唬住。月光清冷，广场上所有人都畏怯的看向中央，那里有个人举剑挑着人头，火光下清晰可辨，赫然是指挥官罗列多的脸。
    而对广场上的士兵们来说，如果刚才维克多的宣告让他们惶恐困惑，那此刻贝西的通报无疑是末日钟响，失去主心骨的守卫们一阵哗然，接着崩溃逃窜。
    大局已定，没理会呆若木鸡的贝西，猎魔士甩掉罗列多的人头，任它滚进泥塘。砍死他这件事很重要，但当他死去，就只是垃圾而已。
    广场上卫兵们树倒猢狲散，还留在现场的杰洛特与蓝衣铁卫，既明显又突出。
    没有试图着阻止他们逃离，罗契知道在人心崩溃的时刻，拿出蓝衣铁卫的权威毫无意义。同样也没理会贝西，他带着人径直绕过传令者，来到维克多面前，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严格来说，他们今晚的任务顺利达成，麦立杰被五花大绑在旁；虽然不是亲自斩杀，但罗列多也已经授首。只是他们的成就，在浮港城破的背景下，顿时失去颜色。
    其中一个蓝衣铁卫经过发呆的传令时，顺手推了他一下，惊醒的贝西发出一声丧家之犬的长嚎后，精神崩溃的跑远。
    他的狼狈给予罗契打破缄默的灵感。“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你有耳背吗？明明我才刚讲完，我干掉了恶徒罗列多！”说完狩魔猎人哈哈哈哈哈哈的狂笑起来。
    这种态度，无论白狼或蓝衣铁卫都很不适应，维克多看起来一点都不正常，似乎是陷入疯狂。但其实并不是，在未来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松概括这种现象，不过是中二病发作而已。
    “你杀死守备官又这样公然宣布，会导致浮港的防御力量完全崩溃，再没有办法组织起来抵抗松鼠党！”
    “那又怎样，我可不会为这件事情负责，既不是我歧视的非人，凌虐精灵的也不是我，砍死罗列多那个杂碎更是替天行道。怎么……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就放马过来呀！”说完居然还挑衅的招手。
    维克多心里知道不妙，明明说两句漂亮话就可以各自下台，但是今晚拔剑百人斩，无双斩恶徒的流程让他兴奋高朝，导致骚话源源不绝的从嘴巴里秃噜出来。现在这副很想跟对方开战的模样，其实只是想要让对方称赞而已。
    “你这疯子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罗契挥挥手，蓝衣铁卫立刻弓上弦剑出鞘。
    “啧啧！你也想要上最后一课？我告诉你，永远不要向狩魔猎人拔剑，而──”
    “等等，你们都住手！”喊话的人竟然是薇丝，旁边还站着安古兰。
    见她从娱乐楼走出来，不需解释罗契也能把经过推断出个大概，手向下压示意铁卫收剑。
    副官步伐轻快的走向指挥官，经过维克多时，看到他因为台词被打断，一脸不开心的模样，忽然贴近亲吻他的面颊，附在耳边轻声挑衅：“嘿！找机会我们两个来试试！”
    罗契双手抱胸微感不爽，杰洛特视若无睹，倒是后面的蓝衣铁卫们，有的吹口哨，有些则鼓掌尖叫，平常他们被副官各种痛殴，取笑的机会非常难得。
    回到阵营中，薇丝三言两语向白狼与长官解释清楚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罗契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班纳德的恶行，身为王国同僚的他也感到羞愧。
    黎明前的黑暗悄悄过去，天际是第一缕微光乍现的灰白，吵吵嚷嚷的精灵口号渐渐清晰。
    稍早逃散的守卫，有部份跑的慢的刚好在门口被精灵堵住，不需要超凡五感，广场众人都知道战斗正在接近。
    听！他们在喊着spar’ledh‘oine！或者aesparpavienn！。
    心情稍为平复下来，维克多摸摸鼻子，眼前几人毕竟薄有交情，还是要给他们面子的！
    “既然不想打，那就快走吧！”还剑入鞘，维克多手指东南角，“城墙最陡峭的地方，我跟安古兰从那里进来，有布置两条绳索可以离开。
    伊欧菲斯很快就会赶到，我相信见到你们他肯定满怀喜悦，但诸位被他逮到，怕是会有些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
    虽然有些事情想要跟自己的师弟沟通，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杰洛特抚胸致意，又拍拍蓝衣铁卫提醒他。
    胡渣满腮的罗契摇摇头，“威克，虽然你是个混账王八蛋，但是这次我谢谢你。”说完招手带人离开。
    向安古兰挥手告别，薇丝朝维克多抛出个飞吻，“记住我们的约定！”
    面对这种不自量力的友谊邀约，维克多耸肩表示默认。

 第二百九十五章 广场论道意外发生

    堡垒宅邸娱乐楼，恢复平静的维克多收起大釜，挥手让安古兰把“战斗炼金”新出炉的治疗药剂带去楼上，预防摩丽儿生产意外，接着走到外面捡拾阻魔金武器。
    刚才手持反魔法武装的守卫，因为距离比较接近，几乎第一时间都被卷进剑刃风暴中。他们留下的武器可都是好东西，可以搓出反魔法金属炸弹，尽管对付强敌的效益不高，但仍是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
    拾荒生涯没过多久，伊欧菲斯走进庭院，第一眼就看到维克多.柯里昂，这位年轻而强大的狩魔猎人，正悠哉逡巡在广场的尸体当中。
    看到精灵指挥官，维克多停下脚步等他靠近。看伊欧菲斯俐落的甩掉血水收回弯刀，意气风发地停在维克多面前。
    “亲爱的威克，我还以为能见到蓝衣铁卫与杰洛特，门口的人类说他们在这里。”
    “他们找到我进来时留下的退路，逃之夭夭了。然后恭喜，这座城市‘暂时’是你的了。”
    听出狩魔猎人话中的意思，精灵指挥官敲敲肩膀，摆手表示无所谓。
    “谢谢你，威克。实际走在街道上，发现城里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舒适，那种体验非常奇妙，想听我讲件趣事吗？”
    “哦，看到浮港这枚硬币的另外一面，让你感触良多？”
    “硬币的另外一面？不！那是从未到过浮港，或其他类似之处的奥森弗特哲学家发明的概念。
    过去我从未到过这里，但他们寄托着我的恨意，我想看到他们死，杀死他们就像拔芦苇一样…意外的让人放松。
    很多人类也是初次见到我，但我让这些人类活在恐惧之中，他们想看到我死，绞死溺死烧死或串在木桩上都很棒。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片面，所以我并不怜悯他们，一如他们并不怜悯我。”
    这番论述猎魔士无言以对，与精灵指挥官并肩坐到旁边的石凳上，旁观四散追杀劫掠的松鼠党。
    捡起罗列多的头颅擦掉泥浆，确定维克多不要后，失去哥哥的副官兰希.依斯尼蓝，兴高彩烈双手举着它跑出庭院，估计是拿去向别人展示。
    “你们正在攻击并伤害浮港的人类，有想过未来的事吗？或者你也想来场大屠杀？要知道非人种族可无法维持这座城市的运作，未来精灵和矮人还是要在这里生活。”
    “那称不上是生活，他们被剥夺自尊，让人类的法律操弄生死。维克多，他们比你更像人类。”
    “那么伊欧菲斯你的看法又是如何？你想要怎么样的未来？躲在树林里，杀害采野莓者，啃食草根……？”
    “虽然你说的话很毒舌，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原谅你，或许你有什么好意见？维克多，强悍睿智的狩魔猎人，你倒是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猎魔士摇摇头，“…没有，伊欧，我只是……你知道的。”
    伊欧菲斯大笑起来，“哦！我可怜的小威克，大发神威砍死罗列多后又开始心软了？别忘记你只是个狩魔猎人，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不过没有关系，老伊欧菲斯支持你，尽管保留这样珍贵的品质吧！反正只要你还活着，这个狗操的世界迟早会把它磨到点滴不剩。”
    狩魔猎人摸摸鼻子闭嘴，这个话题没什么好争论的，他连托露薇尔与亚伊文都无法说服，更不可能讲的过伊欧菲斯。
    倒是精灵指挥官翘起脚，“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还准备按原定计划带安古兰回老家吗？”
    察觉对方话中地试探，维克多疑惑的瞥向伊欧菲斯，等待他的下文。
    “都瓦克因，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们一起离开吧！我们将搭船去弗坚──那片精灵的土地，我们祖先的土地，我将率领着一支大军回去。”
    “你要动身前往弗坚，为什么要去一个矮人城镇？就我所知，庞塔尔山谷马上就要卷入凛冽的风暴，你去那边做什么？”
    “去追寻我们的梦想，一个属于精灵的国家，一个非人种族与人类和谐共存的地方。”
    “精灵的国家？别生气。我以为这样的地方已经存在──百花谷，上古语叫做多尔·布雷坦纳──法兰茜丝卡.芬达贝统治的地方。”
    “我不是亚伊文，不会这样就生气。但是统治？国家？不！法兰茜丝卡不过是听从尼弗迦德命令的傀儡。我追求的是一个真正自由的国度，一个精灵能够造访人类旅馆的国度，一片人类可以毫无恐惧进入人类森林的土地！”
    维克多惊讶的瞳孔放大，啧啧啧，没看出来你这家伙浓眉大眼的，居然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这就是席朗与兰希提过的希望？你是想自己称王吗，国王伊欧菲斯？”
    “不！先前有跟你暗示过，东方有位真正的王者正在崛起，我们只需要帮助她登上王座，梦想就会成真！那是一个相信正直、诚信与荣誉的人，一个不会为一点钱把自己出卖给尼弗迦德的人，一个名叫萨琪亚的美丽女子。”
    “你的褒扬太过美妙，说话的口气彷佛她不只适合登上王位，难道她是你的未婚妻？”
    “嘿！威克，停止你的讽刺，你可以嘲弄我，但不可以亵渎她。等你碰到她就明白，很快全世界都会听闻亚甸圣女的名号，一个受非凡勇气祝福的女性。”
    “她证明过她的勇气，或只是大家都这么说？你知道的，我在维吉玛号称龙裔诗人，一曲让整个森林的精灵泪流满面，还能让枯萎的花儿绽放……。”
    伊欧菲斯稍为用力给了维克多一肘，“她击败过一头巨龙。这是真的。”
    “行呗！所以你带领精灵大军去那边准备要干嘛？”维克多拿出瓶红酒，咕嘟嘟嘟。
    伸手接过红酒瓶，精灵仰头痛饮，“科德温那个流氓亨赛特，率领他的军队在河岸右侧建立营地，圣女和女术士正在集结援军以防卫亚甸。”
    “我已经知道屠龙圣女萨琪亚，女术士又是哪位？”
    “菲丽芭.艾哈特。”
    当这个名字出现，维克多沉静的心跳微微加快，被拉多维德五世赶走的菲丽芭.艾哈特，居然出现在弗坚辅佐圣女！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女人，以她的权力欲望来说，寻找新的国王辅佐这并不奇怪，问题她为什么去弗坚？又为什么选择屠龙圣女？这就是她的最佳选择？
    猎魔士双手抱胸，“崔托格宫廷蜘蛛？瑞达尼亚的女术士在亚甸做什么？”
    “这并不奇怪，一个真正的王者诞生，自然会吸引许多人前去辅佐，比如我和我的突击队。”
    “那么这支精灵大军的领袖，你邀请我同行，又期望我做什么呢？”
    “我不需要做出任何期望。跟着我去亚甸，你或许能在那里找到特莉丝与弒王者。而且你必将见到那位即将改变北方权力平衡的女子，我相信所有高贵的心灵，见到她都会改变想法，主动且乐意协助她。”
    探手抢回酒瓶，“去你的高贵心灵？伊欧，收回你的‘诅咒’，不要把荒谬的期待加诸在我身上，否则你永远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到好酒。”
    “哈哈哈哈，听起来你不打算拒绝？”
    “嗯…...给我点时间考虑！我现在只想静静。”
    ……
    眼角瞥到熟悉的面孔跑来，是瑟赫林，他匆忙赶到维克多身边，嘴巴开合喘气，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注意到他身上也有不少血迹，狩魔猎人没想到这位罗宾丹住民──赛椎克和平宗旨的拥护者，这次也参与到战争当中，但联想到他妻子的遭遇，他的选择并不让人意外。
    拍拍他手臂，维克多指向身后的建筑，“去吧！摩丽儿还活着，人就在里面，三楼。”
    “非常感谢你，”放下胸中大石，精灵终于发出声音，他紧紧握住猎魔士的手，“感谢你，告诉我，维克多阁下，你想要什么，任何东西我都愿意付出！”
    心怀宁静致远，维克多颇有余裕的微笑，“哦，原则上我不缺钱或其他任何东西，但免费肯定不行。先进去看你妻子吧！之后随便给我些土特产就好。”
    瑟赫林独眼认真的凝视，“请听我说，阁下，你的心胸比天空更加广阔，但我却不能够把恩德视为理所当然。你拯救了摩丽儿，就是拯救了我。
    原谅我身上没有可供报答的东西，但我知道有一种报偿方式是你们族群愿意接受的──意外律──请你接受我已经拥有却毫不知情的那样东西！”
    听到“意外律”，维克多微微一愣！这种报答方式比较少见，不过对狩魔猎人来说，确实是可以接受的选择，它是大陆的固有风俗，与人类历史同样古老的律法。
    拯救他人的人，可以按照意外律，向被救之人提出报酬，索要被救之人回家时迎接他的第一件东西，或是一件被救之人所不知道的但他已经拥有的东西。
    “可以！那就选这个！”觉得未知的惊喜很有趣，不在意收获的猎魔士顺嘴就答应下来。
    摆手让瑟赫林快去找他妻子，维克多转向伊欧菲斯，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其实就是一个对赌协议，两方都不知道意外律的标的会是什么。迎接被救之人的东西可能是条狗，也可能是城门口的一名长戟兵，甚至是等不及要在女婿回家时发牢骚的岳母。
    又比如“送出没想到会在家里发现的那件东西。”在漫长的旅途过后，回到家最常意外找到的，通常是新生的小牛犊，亦或是妻子床榻上的情人，是不是想想就让人很兴奋呢？
    而偶然──极小的概率下，“意外律”会落在出来迎接父亲，又或是父亲离家时出生的孩子。这样的存在被称为“意外之子”，一个被命运挑选出来的孩子。
    想到这点，维克多悚然一惊，即刻转头想喊住精灵时，娱乐楼的阳台上走出安古兰，手中抱着个婴儿。
    她笑逐颜开地喊道，“威克，母子均安，是一个可爱的精灵女孩唷！啊呀！父亲也来了吗？小可爱快来跟父亲打声招呼！呦咻呦咻呦咻！瑟赫林你快点上来，看看你和摩丽儿的孩子！”
    婴儿哭声嘹亮，安古兰连忙转回屋里。而瑟赫林尚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兴奋的冲进建筑物中。
    石凳上两人无语，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全程目睹过程，伊欧菲斯的眼神闪闪发亮。他知道“意外律”除去本身拥有习惯法中契约的法律效应外，还具有魔法的力量。
    一旦符合意外律条件的要求成立，在誓言接受者与誓言对象之间，命运的纽带便会随之牢固确立。
    这个孩子因命运而出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命运挑选出来的孩子注定会拥有非凡的经历。”
    历史上著名的英雄札特雷特·沃鲁塔以及将疯神解放的苏普里，都是意外之子。
    而光是维克多认识的人中，就有利维亚的杰洛特，兰伯特，还有希里·菲欧娜·伊伦·雷安伦。
    同样清楚发生什么事，维克多脸色有些发苦。成为意外之子的拥有者──息息相关的另一人，他的人生势必将受到无比巨大的影响。
    ──天可怜见，我还是个孩子啊！…这就喜当爹或有童养媳啦！
    就这么猝不及防，他拥有了一个意外之子，按照大陆的习俗来说，瑟赫林与摩丽儿的孩子从此归属于他。这是命运的选择，抗拒必将遭来灾厄。
    各自想着心事，维克多与伊欧菲斯再没有说话的兴致。
    晨曦璀璨，第一道曙光暖暖照在广场，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
    很久很久以后，人们必将以充满感情的声音，加上朗读的腔调，谈论这段历史。
    说起浮港，所有人都会立刻联想到“浮港事件”。
    即使在多年后的今天，要描述当时发生在那里的真实，仍然需要莫大的勇气，鲜血浸润脚下每一吋土壤，没有人希望发生如此的悲剧！
    而要谈论“浮港事件”，相信多数人马上就想到那几位耳熟能详的、关键人物的名字，比如班纳德.罗列多，弗农.罗契，普罗修特，伊欧菲斯，又或者……利维亚的杰洛特。
    但在我看来，他们不过都是适逢其会，正如同我亲爱的好朋友维克多曾经说过的，‘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其实都有责任。’
    一切都是必然的。
    长期以来发生在浮港底层的族群压迫，经过管理者的邪恶纵容，与松鼠党的恐怖反击，动乱的种子早已深植人心，而国王的不幸逝世──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像将火把丢进打翻面粉的谷仓，瞬间将浮港炸的粉身碎骨。
    ──摘自.朱利安·阿尔弗雷德·潘克拉茨，德·莱腾霍夫子爵着
    ......
    问个意见，话说咱每天4000字以上，其实也等于两章，如果我把它都剁成两半，再分开时段发，是不是就变成每天两更？这样书友们会看得更爽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 再别浮港战争前奏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浮港的云彩。
    .佚名
    ……
    傍晚时分，松鼠党征收所有船只组成的运兵船队，扬帆拔锚缓缓启航。
    大剌剌站在旗舰的瞭望台上欣赏落日，安古兰忽然瞥见岸边森林有三个人正看向这里，那身形如此熟悉。当即跳下桅杆走向船首，打算再次从背后悄悄推维克多一下，这可是幻影旅团的保留节目。
    可惜还没来的及出手，五感敏锐的狩魔猎人已经叫破，“别乱推，会吓死人的好吗。……还有我心情很平静，纯粹在欣赏风景。”
    “啧！威克你就不能假装没发现，让我推一下吗？……看那边岸上。”安古兰指指岸边观望着船队的三人。
    维克多顺着方向看去，岸边森林赫然站着蓝衣铁卫的弗农.罗契、副官薇丝，还有利维亚的杰洛特。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幻影旅团，二对三隔着河水相望对峙，彼此都眼神复杂，彷佛有千言万语，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团长，你会后悔吗？”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你不是教育我不准用问句回应问句吗？”
    “莫非你忘记谁才是团长？”
    团员无奈地翻个白眼，一切教育指导，最终解释权归于团长。
    “嗯…我只是好奇，因为过去威克你总说‘有大叔好乘凉’，‘紧紧团结在以杰洛特为核心的武装团体周围’，可咱们这回的做法，不但跟大叔背道而驰，你还与他在澡堂大打出手……”
    明白安古兰的疑惑，摸摸鼻梁的刀痕，维克多闭上眼睛，“这样说吧…过去因为先知视角的缘故，我总觉得他才是世界的主角，虽然你迄今不相信。
    但是这次的事情，我发现自己必须做出‘转变’，或许透过先知视角能理解他的选择，但我终究不是杰洛特，我有独特的际遇和朋友，更有我要走的道路。
    用贝尔镇的术语解释，就是我与白狼在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上都截然不同。尽管面对事情有些选择看上去相似，但却是奠基于相异的核心，所以注定要分道扬镳。”
    “那么以后，我们跟大叔就是敌人吗？”听懂团长的解释，安古兰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微笑伸手揉乱她的金发，“或许现在立场不同，会有短暂的敌对，但是不用担心，未来迟早会化敌为友。
    听说过‘狂猎’吗？等等进舱房提醒我拿书给你读，那才是白狼的宿敌，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就连蓝衣铁卫也不需要太烦恼……”想到泰莫利亚灭亡后，他们未来混得何等落魄，化敌为友想必也不困难。
    听到都只是暂时性的敌对，睁开眼睛的维克多面前，安古兰再度笑的没心没肺，不愧是终将统治世界的单细胞生物。
    “所以安古兰，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的生涯没有一丝悔恨！”
    “明白！团长，我也会加油的！”
    蓝衣铁卫与白狼三人的身影渐渐缩小远去，风向作美，满帆的船只逆流溯行，很快接近第二波来送行的人。
    这回安古兰高兴地连连挥手，“啊！在那边，是瑟赫林与摩丽儿！还有我的小瑟曦！”
    虽然相处时间短暂，可她真心喜欢这个见证诞生的侄女──瑟赫林与摩丽儿之女──维克多.柯里昂的义女──瑟曦.柯里昂。
    取瑟赫林发音与晨曦诞生之意，新生的女孩叫做瑟曦，原本威克是很反对这个名字的，不过后来又自言自语什么反正是姓柯里昂，与兰什么特无关，不可以封建迷信…等等别人听不懂的话，才勉强同意下来。
    而身旁的维克多，几乎是与她同时看到他们，独眼的瑟赫林与美艳的摩丽儿，这对历劫重聚的童话夫妇，正抱着新生的婴儿，遥遥向船只鞠躬致意。
    嘴角上扬，维克多也举手挥动，表示收到他们的心意。
    虽然他对所谓的“意外律”存疑，但狩魔世界就是如此，这种与人类历史同样古老的不成文律法，入境随俗姑且就当作是真的，加上小女婴又那么可爱，于是他订下瑟曦的义女身分。
    而既然要建立羁绊，断不能搞出一个坑爹的女儿！所以他给予瑟赫林与摩丽儿好几袋弗罗林金币，要求他们夫妇搬去百花谷居住，远离北方即将蔓延的战火，用最好的教育培养她。
    并且约定在瑟曦二十岁的时候，会前往百花谷拜访，让女孩自己决定要不要跟他走。
    这种做法并不罕见，比方希里的母亲，辛特拉公主帕薇塔，就是在十五岁生日时，被伊伦瓦尔德的乌奇翁上门娶走，当然乌奇翁早已偷吃帕薇塔什么的不足为外人道。
    又或者说希里，原本应该是六岁时被杰洛特带离王宫，但是白狼与她的祖母卡兰瑟共同放弃这个约定，待到辛特拉灭国，辗转诸国历尽艰难，杰洛特仍与希里重逢，验证命运的羁绊牢不可破。
    总而言之，关于“意外之子”的典故多不胜数，倘若不想被命运坑的满脸是血，最好是选择默认下来。
    注意到伊欧菲斯正在不远处双手抱胸，想起关于被俘虏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还有些事情需要沟通，维克多停止挥手走向精灵指挥官。
    ……
    温润醇厚的画外音：“不可思议，弒王者真是鸿运当头，他绑架了特莉丝.梅利葛德。
    看来弗尔泰斯特的一条命还不够，刺客连这位君王的前顾问也不放过，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而是行动的时候。我和我英勇的朋友维克多选择溯河而上，开始一场深入庞塔尔山谷的旅程。
    按照精灵的说法，从四面八方集合到萨琪亚旗帜之下的自由民众，将在弗坚抵抗科德温的入侵者。
    我应该介绍下在这场冒险中与我结伴同行的特殊人物，平常我对松鼠党十分畏惧，我认为他们都是恶棍和杀人犯，坦白说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
    不过我得承认经过维克多的协调，伊欧菲斯与他声名狼藉的伙伴，还蛮亲切友善的…呃…这样形容似乎不太好……换个说法…他们没有想象中的凶狠恶毒。”
    ……
    庞塔尔山谷中，属于亚甸的“上亚甸”区域，科德温称之为“洛马科”或“楼马克”，名称取决于控制它的政治实体。
    而从地理上分析，“科德温”与“亚甸”之间，有着天然横断的屏障洛马科山脉，于是当亨赛特王对“上亚甸地区”怀有野心的时候，“弗坚”这个建在隘口的山城就是绕不开的难关。
    弗坚城落则上亚甸失守，其战略地位大抵相似于蜀汉剑阁关，斯巴达温泉关，或者说大明山海关。
    一二六八年冬天结束的第二次上亚甸之战，也被称为弗坚攻防战。
    几年过去，时间来到一二七一年夏天，这个矮人占据多数的城镇，再度战云密布。
    ……
    几天后。风和日丽的这天，庞塔尔河以南，弗坚以北的区域──第二次上亚甸战争的古战场。
    带领着数十人团队，屠龙圣女萨琪亚走在芒草茂盛的山路上，她有一头金发，光滑的肌肤，浓眉大眼和俏丽的双唇，蓝灰双色的半身铠包覆着饱满胸怀，裙甲被浑圆的豚部高高撑起。
    与他同行的还有亚甸的正统继承人──史登尼斯王子。这位王子身穿金色的华美铠甲，光头浓眉，在德马维三世死于暗杀后，成为亚甸名义上的继承人。
    然而过去碍于父亲的多疑善妒，他必须用骄傲与冷漠的态度对待臣民，以至于现在，虽然没人公开质疑王子登上王位的合法性，却也没有足够多的贵族支持他加冕。
    在这种情况下，不设法参与重大事件，无异于政治自杀。庞塔尔山谷的战争，正是他提升地位，展现自己明君之姿的理想机会。
    历史上屡有明证，当国家陷入混乱时，只有确实的作为而非口号，才能让臣民相信权力的合法性。
    走在古战场上，萨琪亚悠悠叹息，“三千人瞬间烧成灰烬…萨宾娜·葛丽维希格。”
    并肩而行，史登尼斯王子语气忿忿，“那个该死的邪恶女术士……我仍记得当这消息传到范格堡时所造成的震惊，皇宫、街道、民房，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死寂。”
    “走在这边彷佛还能听到死前的呼喊声…大屠杀发生地当时，我就在山的另一侧……”
    “是吗？真是让人悲伤的过去，但言归正传，萨琪亚，你跟着过来有何意图？”
    “我只是想阻止亚甸被出卖。”屠龙者平静的回应。
    “这不是出卖！亨赛特的军队数量是压倒性的，我们根本打不起这场仗，我们需要通过谈判……”
    “王子，关于战争的问题请交给我，不要畏惧亨赛特王的恫吓，听说他的脾气很糟糕，试着激怒他发动攻势，只要打赢这场仗，我们就会有足够的斡旋空间。”
    “我还是想不透为什么菲尔亚特会背叛我们……”
    “王子，去他的贵族，自从我的村民在弗坚驱逐他们后，他们早就无足轻重。”
    说完话后，萨琪亚大踏步向前，找到前锋的矮人交代注意事项。
    见她暂时离开，王子的随从欧尔康牧师趁机上前两步，“我的克里夫真神啊，这个女孩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史登尼斯态度冷淡，“第一、萨琪亚有名有姓。第二、他是我见过最好的指挥官，至少她承认我的身份。”
    “但是她和怪物没有两样啊！克里夫真神托梦给我，在梦中我看见一只蛇型的女魔鬼在吞噬你的继承权！”
    “欧尔康，安静！我们即将抵达会面地点。”
    这场战前的谈判，双方都只能携带五十人的团队，遥遥在望，在山上搭好的凉棚底下，赫然端坐着亨赛特.科德温国王，独角兽王朝继承者，阿德卡莱之主，班阿德大公爵──他蓄着满腮的大胡子，头戴绸缎编织的塔基亚，小眼睛里闪耀着冷酷与贪婪。
    在他身后站着术士戴斯摩与席儿.坦沙维耶。
    头戴红色塔基亚的戴斯摩，有着与国王相似的小眼睛，长着鹰勾鼻，面相苍老深刻。
    起身张开双手，亨赛特像是个尽责的东道主，“啊！我们有客人了……欢迎啊，史登尼斯.德马维之子，欢迎你加入我们。”
    史登尼斯的铠甲闪闪发亮，“亨赛特，很高兴见到你。但你应该在阿德卡莱的宫殿，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我不记得我有邀请你来。”
    科德温国王双手插腰，“菲尔亚特代替你发出邀请，是他让我来的，我可没有破坏休战协议。”
    王子瞳孔微缩，“原来是这样吗？那么布洛罕，请将菲尔亚特伯爵押到隐密处，砍下他那颗惹祸的脑袋。”
    衣着华丽的贵族菲尔亚特：“你敢！小子，你还不是国王！而就算是你父亲……”
    “我父亲已经过世了，民众都还在服丧哀悼，而你背叛他的名字与国家！”
    眼看就要被抓住，菲尔亚特转向亨赛特，“陛下，按照我们的协议，求你保护我，这个年轻人已经失去理智了！”
    亨赛特语气轻蔑，“菲尔亚特，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毕竟，史登尼斯本人就在这里。”
    遭到无情的抛弃，在叫骂声中，那位衣着高贵的伯爵被几个矮人拖走。
    处理掉叛徒，史登尼斯深吸口气，“现在，亨赛特，让我们开门见山！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科德温国王的躯体相当雄壮，就像饥饿的棕熊，独角兽王朝的贵族服饰穿在他身上，也掩盖不掉他那种土匪的贪婪气息。
    “很好的问题，我要洛马科这片土地。至于凭什么，我手下有两百名武装士兵在附近待命，足够守住这个山丘好几个小时，此外还有五千名骁勇善战的士兵驻扎在对岸，你觉得这支军队够强盛吗？”
    金甲的王子大声反驳，“只要你动弗坚的脑筋，这五千人就会是五千具尸体。如果你攻打亚甸，就等于破坏辛特拉的和平协定，所有北方诸国都有义务支援我，比方瑞达尼亚的拉多维德，还有南方的公爵──”
    亨赛特把佩剑砰的放到桌上，打断史登尼斯的慷慨发言，“小子你醒醒，他们一点都不可靠，你得靠你自己，我不在乎那份空洞的协定，他们也不会。
    考虑清楚…这不过是块边疆之地，把他让给我，你就可以保有你的皇冠。
    跟我作对的话我就击溃你，可别怪我手下无情。现在把洛马科给我，滚回你的范格堡去！”
    面对亨赛特咄咄逼人的眼神，史登尼斯后退两步，一时有些语塞。
    “我可不这么想！”英姿焕发的屠龙者肃声打断。
    “萨琪亚，别插嘴，这是王者之间的谈判！”史登尼斯试图抓回主导权。
    亨赛特的小眼睛左右扫视，“哇！她话挺多的嘛。屠龙者萨琪亚，你比传言中要更美丽……史登尼斯，你得要小心这个小妞，农夫就该去耕田，而不是站出来胡说八道，放弃洛马科是你最好的选择。”
    毫不在乎亨赛特的挑拨，萨琪亚威风堂堂，美眸烨烨生辉，“我不会允许的，上亚甸这片土地由我保护，如果没人有勇气面对你，我将挺身而出。
    听好国王陛下，你有一天的时间将你的部队撤出上亚甸，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开战！
    时间一到，只要任何一个科德温士兵还站在这块土地上，就开战！
    派你的传令兵绕行亚甸，告知所有民众你为这可耻的入侵行为道歉，否则就开战！”
    连环三段斥喝，萨琪亚不留余地的开战宣言，史登尼斯在旁边听得脸色发青，无形的风暴酝酿。
    接着亨赛特大笑鼓掌，小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哈！哈！哈！小姑娘你很带种嘛，如果照你的话做，我手下的兵肯定会觉得我是胆小鬼或傻瓜。
    我是阿德卡莱的亨赛特。即使你是屠龙者，我也不会被女人戏弄。不过撇开这些不说…你可真是个迷人的小妞……
    听清楚，我要这块土地！我要金矿！我还要你！给我抓住他们！”

 第二百九十七章 血之诅咒双龙会面

    这天风和日丽，庞塔尔河以南，弗坚以北的区域──第二次上亚甸战争──弗坚攻防战的古战场。
    幻影旅团暂时与伊欧菲斯分开行动，松鼠党需要找到停泊船只的地方，并稍微整顿好军队，才方便通知圣女萨琪亚。
    而与这些事情无关，提早下船的三个人类与一个矮人，悠哉漫步前往弗坚城。
    熟悉环境的安古兰与矮人卓尔坦.齐瓦走在前面，争论奶酪占卜法应该选用哪种红酒比较有效，丹德里恩与维克多则堕后几步，探讨新作诗歌押的韵脚应不应该放宽。
    几人转过树丛，前方忽然出现百多个“武装”矮人，这种武装是真正的战场武装。他们腰挂剑斧与手弩，身穿厚厚的填充衬垫夹克──又被叫做棉甲，胸腹再加上硬化皮革。
    当下情况不明，维克多脚步稍微迟疑，就见到对面的指挥者看往这边，接着摊开双手迎上前来。
    这个矮人蓄着长须，顶上严重脱发，仅剩一小缕稀疏的侧分长毛，声音粗野宏亮，“哈哈，创造女神的乃子啊！居然是卓尔坦.齐瓦。而且看哪！他还带回了俺们弗坚最美丽的眉毛──可爱的安古兰！”
    话说…“最美丽的眉毛”…是啥玩意儿？是指那两条毛毛虫嘛！？
    维克多微微楞神间，身旁的丹德里恩已经张开双手，高兴的迎上前与对方拍肩拥抱，“亚尔潘.齐格林！真高兴你的长发还是那么飘逸，胡须还是如此茂密。”
    “你这油头粉面的家伙也不赖！帽檐的羽毛光鲜亮丽！”
    “好几年没见了，你这老小子！见到你真开心。”卓尔坦接着与对方进行啪啪有声，互拍背部的拥抱。
    接着名为亚尔潘的矮人缩肩扭腰，有些害羞地接受安古兰弯下腰的浅浅拥抱后，看向维克多，“是俺记性太差忘记或者…这位陌生的狩魔大师是？”
    解答他的疑问，弗坚最美丽的眉毛上挑，团员笑嘻嘻的介绍，“这位是我的团长，幻影旅团之主，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
    话音刚落，亚尔潘立刻拳敲掌心，“啊哈！俺听说过‘幻影旅团’，几年前就是你们吗？专门出售经济实惠的起勃药剂！”
    直击灵魂的问句，让卓尔坦神色微僵，安古兰表情复杂。而丹德里恩则瞪大眼睛，他可不知道龙裔诗人当年居然卖过壮阳药。
    至于维克多.柯里昂本人，他举止泰然、语气从容骄傲，“没错！那就是幻影旅团，出售弗坚性价比最高的起勃药剂，‘效果更好的比我们贵，比我们便宜的效果不好！’不过很可惜，前年转型成正规佣兵团后，旅团已经终止出售药剂的业务。”
    “啊……这可真是让人遗憾，你们的口碑非常卓越！”长须矮人诚恳说道，“尽管俺本身不需要，不过俺有朋友很希望长期收购。”
    “纯粹自用的话，过几天将在弗坚短暂运营，或许让你朋友过来谈谈，我可以提供些友情价格的商品。”
    亚尔潘.齐格林乐呵呵的答应下来。
    “你们几个守在这边又在干什么？”见交谈告一段落，卓尔坦自然转移话题，卖壮阳药并不羞耻，但更谈不上光彩。
    摇头晃脑，长须矮人指向不远处的小丘，“没什么，是萨琪亚跟屎蛋王子──呸呸呸──是史登尼斯王子，去找亨赛特谈判。要让俺说打就是了，交涉个屁！反正她派俺在这边守住后路，以免出什么差错。”
    就在这时，忽然群鸦飞起，维克多神色微变。怀中的狼派徽章簌簌，直接五档震动到最高频率，也就是贾奎斯那个等级。
    众人抬头仰望，天空乌云聚合，阴风徐徐，小丘雷电隐隐，雾霾蒸腾，种种征兆危险到怵目惊心。
    亚尔潘奔回行伍放声呼喊，“该死的，太阳都被遮蔽了！嘿你！快回去请女术士过来！”
    一呼一吸，空气中魔法的味道浓郁，维克多的轮回眼察觉雾中浮现淡淡虚影──那是妖灵──正在具现化的妖灵。身处在古战场，这种广域的妖灵骚动可不是闹着玩的。
    沿途听伊欧菲斯不断传教，关于萨琪亚的美貌与勇武事迹，也不知道这位屠龙者，精灵的心上人究竟能不能应付妖灵。
    青年摸摸下巴，“安古兰，我去上面看看情况！你跟卓尔坦还有丹德里恩快回弗坚，马上这里会遍布幽魂鬼灵。顺便告诉亚尔潘，狩魔猎人的建议是全军撤退，人数在这种场合毫无意义。”
    用严肃的语气交代清楚，维克多抽出银剑“叹霜”就往山路上跑，沿途在剑身淋上熊脂与蚤缀混成的“妖灵油”，喝下马里波森林强化法印，黄褐色猫头鹰增强体力。
    ……
    不久前，当亨赛特下令抓捕萨琪亚与史登尼斯，小丘顶上顿时百人开战，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战斗伊始，萨琪亚就迅猛攻向戴斯摩，凛冽剑击压制住男术士，不让他腾出时间咏唱强力法术，而顺发的指向性火球，全被屠龙者轻易躲开，打的戴斯摩冷汗涔涔。
    对萨琪亚来讲，与法师的战斗并不是太困难，如果是单挑的情况，法师很快就会精疲力竭必须撤退，不过她也没有盲目的乐观，毕竟需要提防在场另一位女术士。
    可当屠龙者看向旁边，竟然发现席儿.坦沙维耶出乎意料的正在不停闪现，躲避几个勇猛矮人的弓弩与刀斧。虽然很难相信区区几个战士就能牵制住对方，但既然事实如此，她加紧追击想尽快打倒戴斯摩。
    混杂在小丘无数惨叫声中的“尊贵”惨叫，属于单挑的史登尼斯与亨赛特的声音，他们两败俱伤的结果是王子胸口中剑，国王左额被划开。
    但就在战斗越来越激烈时，忽然之间，殃云天降邪风飕飕，光怪陆离的恐怖气氛笼罩下，所有人都感觉到情况不对，两方人马自然停止争斗！
    萨琪亚同样退后两步，敏锐察觉到众灵在骚动！亡灵的低语笼罩在小丘上空，而魔法潮汐的核心赫然是在史坦尼斯与亨赛特的附近，某个形似巨大圆盘，造型奇特的石质雕塑。
    当骚动来到高峰，亚甸骑士的妖灵，燃烧的骷髅妖灵，还有数不清的巨型战鬼，它们不断从泥土中爬起，高度还原死前的惨状。
    脸色骤变，真正意识到情况危急，席儿立刻全力以赴，及时在紊乱的魔力漩涡封锁前，打开通往庞塔尔河北岸的传送门。
    法师戴斯摩上前搀扶起国王亨赛特，匆忙通过传送门，席儿紧跟在后面离开。而下一秒钟，也想逃走的士兵只剩下半边身体留下，另外半边硬生生随崩溃的传送门消失，切面光滑细致。
    显而易见，混乱的魔力形成空间锚，完全封锁住这处战场，雾霾朦胧里，无数憎恨生命的存在影影绰绰。
    这些挥舞刀剑渴望砍杀生者的怪物，其名为“妖灵军团”，因为它们为数众多。
    见到有妖灵逼近受伤的王子，尽管不满意史登尼斯刚才面对亨赛特的软弱，不过作为亚甸的官面旗帜，他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萨琪亚赶忙上前掩护。
    接着效忠王子的侍卫布洛罕与欧尔康牧师，也冲上来搀扶起他，就这样由萨琪亚前面开路，一行十多人往山下前进。
    战斗过程中，经验丰富的屠龙者很快就发现到这些妖灵与普通妖灵的不同之处，他们是分成两边在作战的，如果没有生命接近他们，他们就会重演生前最后的行动，彼此互相战斗直到倒下。
    可如果惊动到他们，那就要同时面临两个妖灵的夹击，而无论是让他们自行倒下，或是将他们击溃，他们都只是暂时散去，很快又会在魔力的作用下渐渐复苏，完全是杀之不尽的恐怖存在。
    好不容易他们跌跌撞撞下到山腰，欧尔康牧师忽然发出惊恐的叫喊，原来不远处有巨型战鬼发现到他们的存在，咆哮着冲杀过来。
    当它大踏步走近时，每一步脚下的土地都为之颤抖，而它的出击也勾起旁边其他妖灵的注意，瞬间十多匹妖灵团团包围住萨琪亚一行人。
    危机来的突如其来，幸好就在这时，“阿尔德！”强烈的冲击波震退冲在最前的战鬼。接着一人一剑飘然进场，挡在怪物面前，“这个大块头交给我处理，你指挥他们解决掉其它的。”
    瞥了维克多一眼，萨琪亚放心的带领手下，转而对抗燃烧骷髅的幽灵。
    巨型战鬼这种怪物，是被束缚在战争残骸中的死者灵魂，寄托物包括但不限于碎裂的武器、护甲、机械或尸骸本身，它们在浑沌魔力的影响下重塑躯体，不断重复着战死前那一幕。
    但是也因为强大的魔力，让它们迹近实体化，反而失去恶灵的灵体优势，所有普通刀剑都能造成破坏，而银剑的威力更加卓越。
    刚才沿路杀上来，维克多已经很肯定，除去数量优势与不死不灭外，这些妖灵军团没什么特别的，至少在“战鬼”阶层很容易应付。
    至于比较麻烦且必定存在的“战灵”阶层，就是战鬼的指挥官，它们通常位在战场中央，别往那边去就好。
    阿尔德冲击，加上亚登迟滞，涂满妖灵油的叹霜挥洒自如，战鬼很快就倒在银剑的威能之下。而另一边屠龙圣女也带领手下解决掉被勾连而来的怪物。
    终于有闲心观察对方，维克多承认萨琪亚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伊欧菲斯没说谎话，无论眼睛、鼻子或嘴唇，都秾纤合度俏丽非常。
    “维克多.柯里昂.都瓦克因.屠龙者，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萨琪亚自然叫出猎魔士的名字。
    龙裔笑嘻嘻地抚胸致敬，“屠龙者.亚甸圣女.萨琪亚女士居然能认出我是谁，真是荣幸之至！”
    “你的瞳孔相当特殊，见过就不会忘记，我闻名已久。当然，也因为你与我有相同的称号。”说话时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真是个英气美人。
    简单寒暄几句，众人接着就要起程。这时从混沌迷雾的天空降下一只猫头鹰，停在萨琪亚肩膀上，接着幻化出菲丽芭.艾哈特。很久不见的女士依然端丽威严，她身体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护住所有人，迷雾碰触到光芒登时消散。
    崔托格宫廷之珠，大陆最强悍的女术士之一，见到她的出现，维克多就知道接下来不会有太多问题。
    果然接下来的路上，所有怪物都不能抵挡她高举的双掌为中心，不断劈出的一道道闪电，而沿途打酱油的维克多，再度用魔法感偷师对方这种术法的施展形式，感觉与亚登.束缚印有些类似。
    一段时间之后，走到弗坚城前不远的地方，终于雾散霾尽。亚尔潘与伊欧菲斯共同来迎接，副官兰希不在他身边，或许是在整顿军队。
    瞥了眼伊欧菲斯，菲丽芭看向屠龙者，“我讨厌在雾中飞行……，特别是这种魔力之雾，萨琪亚，你还好吗？”
    萨琪亚摆手表示无妨，“只是皮肉之伤而已，这次多亏你们及时出现，你和狩魔猎人，我们都欠你们一条命。”
    菲丽芭从容回应，“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至于你，维克多.柯里昂，真是稀客，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我该叫你狩魔猎人？或者你更

 第二百九十八章 故地重游圆桌会议

    向维克多眨眨眼睛，伊欧菲斯跟随萨琪亚离开，接着菲丽芭开启传送门，史登尼斯王子则被手下搀扶走。于是转眼间大门前就剩下狩魔猎人，还有监督城门关闭的弗坚市长。
    虽然刚才维克多不认识亚尔潘.齐格林，但这位颇有学问的市长赛西尔.勃登，两人几年前就因为壮阳药生意而熟识，他蓄着矮人通用的丰美胡须，头戴画家帽。
    久别重逢，猎魔士拍肩拥抱对方，“好久不见，赛西尔。”
    “欢迎回来，维克多，需要俺为你做什么吗？仍是住安古兰那边？或者要帮你安排旅店客房？当然没有住家舒适，但至少可以遮风避雨，还有张床可以歇息。”
    “不需要其他安排，依旧是住安古兰那边。”
    “没问题。话说你现在真的是狩魔猎人？这双瞳孔可真是闻所未闻。”
    “很高兴你还保持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那会使人保持活力与热情，不会轻易被时代抛弃。”
    “哈！谢谢你美妙的祝福，你说的话总是有道理。虽然你应该不需要人带路，不过…史卡伦，过来陪咱们的狩魔大师去安古兰家，顺便向他介绍这两年的变化，相信你也还没忘记幻影旅团。”
    这位头戴贝雷帽、被市长使唤的家伙，维克多也认识。他名叫史卡伦.柏顿，是个不到五十岁的年轻矮人。
    不要觉得奇怪，对矮人来说五十岁不到确实是很年轻。通常要等到五十五岁，矮人的胡子长至腰际，才表示他已经成年。史卡伦甚至还没拿到属于自己的矮人斗篷──由灰、棕色块不规则点缀的连帽短斗篷。
    矮人斗篷的优点是完全防水，这种卓越的功效仰赖商道上的焦油、尘土，还有油腻餐食的残渣，经过十几年累积而成──简单来说就是穿着不洗。如此实用的衣着，是父亲传给长子最好的成年礼物。
    一同目送赛西尔离开，维克多与史卡伦并肩而行，前往安古兰位在弗坚高层区的窑洞。
    弗坚城是把山脉挖空大半建设起来的，底层相当昂贵，位在高层区的住宅比较便宜，当初少女没钱所以买在那里，后来维克多是有钱也不想搬去地下。
    乍看下整个山城没有太大变化，从踏进城门开始，无论结实的石板街道，或夹道两旁的摊贩，都是片片回忆，曾经天天沿着这条道，环山慢跑锻炼身体。
    在路边挑拣杀价，买好一袋水蜜桃与无花果抱在怀中维克多沿途与史凯伦闲聊发现年轻的矮人对战争充满希望，讲到萨琪亚的时候双眼放光。
    有些美是真能跨越种族的按照矮人的说法只缺一把胡子向圣女求婚的矮人就会挤满这条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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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走过“黑神锅”──一间有名的酒馆，狩魔猎人能听到酒客的赌博喧闹，与拳拳到肉的斗殴声，都是他熟悉的山城保留项目。
    隐约还听到安古兰、丹德里恩与几个陌生矮人喝酒聊天的絮聒大抵是少女的老朋友。不过眼前还有其他事情所以先不忙加入。况且按照惯例就算没有玩桥牌他们也会喝到上半夜才停。
    循山路盘桓曲折向上维克多脚步稍停指向一处关门的铁匠铺“嘿！老巴尔提摩是怎么回事，今天没营业吗？”
    当年自己初出茅庐惯用的玛哈坎穿刺剑就是在这间铁匠铺订做店主巴尔提摩的手艺相当老练。
    拿下贝雷帽抓抓头发，史凯伦一口痰吐进排水沟，“老家伙失踪了，俺们找了他好几天，都没找着。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他的学徒托瑞克，也能做出不错的武器，很快会继承这个地方。”
    “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俺也不大清楚，布告上就是这样讲的，要知道详情的话，你得去问赛西尔老大。”
    “好吧！我会的。”
    闲谈间回到安古兰的房屋，推开红色木板门，镶嵌进山体的窑洞，挑高设计丝毫不显得气闷。
    拿出几克朗的啤酒钱打发史凯伦离开。
    摊坐进记忆中的沙发，拿出八音盒播放，悠扬旋律中，维克多放松地一口水果，一口牛奶。
    ……
    一段时间之后，雍容华贵的厅堂里，圆桌会议召开。
    矮人的建筑没有太多花俏的壁毯装饰，但是支撑天顶的几根石柱上，都勾勒刻画出历史的痕迹，敞亮的油灯亦别具匠心。
    中央的石板圆桌边上，萨琪亚左手边坐着女术士菲丽芭.艾哈特，象征她的左手。
    右手边坐着亚尔潘.齐格林──矮人军队的统领，再次是卓尔坦.齐瓦与市长赛尔登，象征她的右手。
    她的正对面则坐着屎蛋──史登尼斯，虽然这样记忆很没礼貌，但是维克多听亚尔潘讲过之后，就无法忘怀这魔性的绰号。
    王子背后站着护卫布尔罕与欧尔康牧师，左边与右边都是衣袍华丽的人类贵族，看上去充满路人甲乙的气息，完全不值得加以关注。
    而维克多.柯里昂子爵，毕竟是有爵位的男人，圆桌当有一席之地。
    他的座位夹在两边中间，隐隐象征不偏不倚，右边是菲丽芭.艾哈特，左边则是一位既像贵族又像战士的人，他看上去衣着贵气，但衣服底下身强力壮。
    狩魔猎人用眼睛观察与会人士，耳朵聆听萨琪亚的好声音，她正讲述稍早发生在古战场的经过。
    “男士们，你们错过一场好戏，以及一个杀掉君王的好机会。……经过一番争斗之后，王子负伤了…前后夹击......还好狩魔猎人及时出现...最后菲丽芭......。”
    惊涛骇浪的过程激发议论纷纷，直到圆桌稍微安静下来。
    蕾丝高领，银质发簪的菲丽芭声音铿锵，“相信你们全都看过涵盖整个战场的不可思议现象。我必须提醒任何仍然存疑的人，这绝非普通的雾霾，也不是园游会的幻象表演。我们所面对的应该是血咒，一种古老且强大的法术。
    尽管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原因而施展？但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亨赛特与他的军队暂时受阻，这种规模的灵骚，再多军队也没用。而坏消息的话，雾霾越来越浓密甚至向外扩散，继续下去可能笼罩弗坚，而妖灵会出现在雾中。”
    “这些妖灵很像上次战争的死难者，它们是期待救赎？亦或带着斧头前来寻仇？”亚尔潘提出疑问。
    维克多双手抱胸，提出专业的意见，“它们的性质很接近地缚灵，理论上来说，他们是期待救赎的而非复仇的，但在实务上我还是建议你信任手中的银质武器。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不灭的幽魂，将随着离开迷雾而变得虚弱。”
    亚尔潘再度提问：“俺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他们驱散？要来场驱魔仪式吗？”
    “就算我解释你也无法理解，总之这个问题我和狩魔猎人.凯尔卓的维克多会解决掉。”菲丽芭的语气平淡。
    坐在王子右侧的贵族原先不知道维克多是谁，只知道是狩魔猎人，听到全名后惊异的喊道：“什么！你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都瓦克因！？”
    “杀人如麻不过是谣传，只是没想到连可敬的阁下都会像井边的老妇那样，相信无稽的谣言！”菲丽芭.艾哈特出言回护。
    攻击到亲近者，卓尔坦也敲敲桌子，“先生，别看他背着两把剑，事实上哪怕是只苍蝇他都不会、也不忍心去伤害。看看他的眼睛，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个温柔而纤细的人。”
    温柔而纤细！？维克多险些喷笑出声。绷着脸忍耐，继续做好“观察员”这份有前途的工作。
    而作为旧识，女术士当然也清楚都瓦克因是什么货色。温柔而纤细！？菲丽芭直想翻白眼鄙视睁眼说瞎话的矮人。
    不过她表情管理得宜，威严满满的继续陈述，“不管诸位在他眼中看到什么，相信多数人更关心的应该都是解除诅咒，而维克多先生绝对是强力臂助。
    各位绅士们，我不需要你们去理解这个灵骚现象，但有些规则我坚持你们得要遵守…...”
    史登尼斯王子摊开手：“我们正在洗耳恭听。”
    语气温和但眼神冷冽，这个表情管理不过关哪！亚甸的小光头屎蛋看来是空长岁数，比不上另一个铁石心肠的小光头拉多维德五世。
    而右边持续发言的女术士，手势比划间衣领微开，认证胸襟相当挺拔。
    菲丽芭：“我要求任何人都不许接近迷雾，它非常危险！此外我们还得追溯上次战争中──弗坚攻防战的许多渊源，才能解除恐怖的血咒，我在此请求赛西尔.勃登先生务必提供帮助。”
    “有事请尽管吩咐，女士。”赛西尔低头同意。
    “谢谢你的配合，为解除诅咒，我们将搜集一些象征战争的物品，属于三年前战死于斯的人们。”
    亚尔潘再度粗鲁的插话，“噗哈！那次屠杀所遗留的破铜烂铁，比赛西尔胡子里的虱子还要多，最好诅咒可以就这样解除……”
    “齐格林先生，请闭上你的嘴，让我来考虑魔法的事情。而我很高兴的宣布，从现在开始拒绝理会你的发言。总而言之，那些纪念品必定带有魔法，并与阵亡者的鬼魂有密切关联。就这样。”
    在菲丽芭讲述完毕后，屠龙者萨琪亚深吸口气，很奇妙的，会议现场立刻变得安静许多。
    她侧过脸注视着矮人，“让我先声明清楚，在解除诅咒这件事情上，你们所有人都必须配合菲丽芭与狩魔猎人。所以亚尔潘，你在发什么牢骚？”
    矮人握拳敲敲胸膛：“嗯哼…没事，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俺噎着了。”
    萨琪亚的声音听起来连斥责都很悦耳，“噎着了就喝一口酒吞下去！
    现在来讨论点现实的事。我们总共有多少人？我需要确切的数字。对面的亨赛特向我宣称，他带来五千士兵与二百骑士.不包含辅兵。”
    数字的残忍在这时展露无遗，亚尔潘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萨琪亚，你知道的......哎…我们矮人大约二百人，但别用人数来判断我们的战力。”
    接到圣女询问的视线，不知名的人类贵族咳嗽两声，“大约有五百名民兵会来，但人数计算没那么准确。”
    点点头，萨琪亚又看向史登尼斯，“阁下，王国又能给我们多少支援？”
    想到屠龙者对亨赛特侮辱性的最后通牒，金甲王子心中一阵愤怒，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朝后摆了摆手。
    护卫布洛罕前进一步，代替王子回答，“大约有二百名武装人员与五十三名骑士。”
    “而亨赛特带来五千人以上，也就是说我们得一个打五个。各位觉得这个状况如何？”
    她清晰念出压倒性的数字对比，让会议厅中响起一阵不安的嗡嗡讨论。
    少顷，终于有个人类贵族勇敢发言：“或许我们寡不敌众…但我们有城墙，虽然有点低矮…如果我们有弓箭手的话，天晓得会怎样发展...…”
    “哦，例如来自利维亚的一整团重石弩手？”收到圣女的眼神，亚尔潘说出设定好的台词。
    萨琪亚清脆的回应，“重石弩手当然不错，但我们有更好的人选，伊欧菲斯带领的精灵族──松鼠党。”
    虽然不少人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但亲耳听萨琪亚话说出口，圆桌上还是激起议论纷纷，特别是对那几位人类贵族，松鼠党与伊欧菲斯的名字，在他们心中比最恶毒的魔鬼还要让人恐惧。
    接着脚步声响，当裹着红头巾的伊欧菲斯气势慑人，威风凛凛的走到萨琪亚身后站定。圆桌与会者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好几人见状都砰地站起身来。
    维克多目光所及，就连亚尔潘与卓尔坦，明明同属非人种族，却仅是表情纠结地默认，可见松鼠党这些年在北方干的何等天怒人怨。
    无视气氛的僵硬，屠龙者站起身，靓丽的美眸眼神坚毅，“各位可敬的绅士们...与女士，容我向你们介绍──伊欧菲斯。”
    不知名的贵族立刻嚷嚷道，“萨琪亚，看看你找来什么人，一个杀人魔！？”
    “屠龙者，两百名北方最好的弓箭手正等候你的差遣。”伊欧菲斯胸有成竹的说道。
    冰冷的数字总是让人深思，想了想，卓尔坦出声帮腔，“你不是要弓箭手，他们来啦。”
    “我对和精灵族相亲相爱也不怎么高兴，但就算是沾了屎的木棍也可以当作武器。”亚尔潘也嘟嘟囔囔的发言。
    不知名的贵族抱怨道：“可是.....他烧毁过我领地的许多村庄。”
    史登尼斯王子起身发言：“让农奴恢复自由是一回事，但招募一位人头被北方许多国家悬赏的罪犯…？萨琪亚，这真的太过分了。”
    伴随王子的发言，圆桌响起反驳的议论声浪。
    伊欧菲斯哼哼冷笑，“萨琪亚女士，你只要说一声，松鼠党立刻就走人。”
    威风堂堂，萨琪亚张开双手，穿着铁甲的手砰地放在桌上，当她的美眸从左边看到右边，会议室霎那变得安静无声。
    “请各位听我把话说完。伊欧菲斯为了我而前来作战，我信任他，而且我知道他绝对可靠，就像你们在座所有人。”
    贵族：“你怎么能那么肯定呢？他是个精灵！天生流着背叛的血液…而且他已经和人类交战达一个世纪之久！”
    “但数十年前他第一次为我们而战有其道理。松鼠党不知道何谓和平，他们为尼弗迦德，为百花谷牺牲，白白的牺牲。他们遭受背叛过，也被欺骗过。
    现在他们有了新的目标，庞塔尔山谷将是第一个在离开城墙保护时无须担心精灵弓箭的国家，而且精灵和矮人，也不会住在少数民族居住区或保留地里。
    为达成这个目标，眼前我们首先有场非赢不可的战争，你知道我们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那是支杰出的军队，勇敢且训练有素，不会被惊吓或溃散，必须将他们歼灭。
    听好！我要伊欧菲斯与我们同一阵线，我要他帮我们除掉科德温人。我向各位保证，只要你接受，他会面带微笑地执行。”
    屠龙者的慷慨陈词震撼全场，压倒性的魄力连维克多都耸然动容，他忍不住思考，这种惊人的演说力是天赋......亦或者......是魔法！？
    亚尔潘率先响应，“如果能看见这张恐怖的脸上露出笑容…那么俺加入，伊欧菲斯与他的军队可以留下。”
    不知名的贵族叹气，“该死！真他玛的让人不得安宁，但既然必要那就必要吧！好，我也同意。”
    史登尼斯坚持道：“我反对！”
    他的护卫布洛罕也踏前一步，“你杀害过无数我的手下，精灵，还记得他们吗？”
    “没什么好抱歉的，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伊欧菲斯的眼神犀利回视。
    这时旁边另个贵族发言道：“好吧，为了更好的未来，也为了科德温的毁灭！我同意！”
    “打倒狗娘养得浑蛋！干杯！”卓尔坦高喊。
    压倒性多数的赞成声浪中，反对者被淹没，至此大局已定，当萨琪亚举起酒杯，众人一同应和。
    而在这时候，维克多注意到史登尼斯王子铁青的面孔，在支配力这方面，他与萨琪亚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众人干杯后，会议结束。

 第二百九十九章 圣女规则知所进退

    或许“眼球经济”这个名词，算不上家喻户晓。
    但眼球经济的子项目，“美女经济”永不过时。
    众所皆知地球只有一个，而欧派却有两个！
    世界名画告诉我们，漂亮女性的欧派可以让男人们奋勇向前，创造出无数奇迹！
    且历史上从不缺少带领狂热群众迈向胜利的女性，例如奇迹武勇的圣女贞德，或声名狼籍的法尔嘉。
    值得注意的是，不只是欧派可以，饱满的浑圆也具备相似的效果！
    倘若有女孩的丰美豚部在前方领导，无数战士将忘记小麦的收成时刻、他自己的女人和旅店里寄存的半品脱美酒。
    当然这边必须特别强调，上述所有女英雄不只拥有领导才能，更需要美丽出众。斜眼、缺牙和满脸痘疤通常无法唤起民众对自由的向往
    举例萨琪亚这样金色卷发、肌肤白皙光滑、明眸皓齿双唇俏丽，胸襟饱满而且腰豚浑圆的女人，毋庸置疑就是“自由的化身”。
    看到她就像看到自由，无怪乎农民军起义能发展的如火如荼。
    她的魅力堪比亚瑟王潘德拉贡，无数人愿追随她，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
    傍晚时间，圆桌会议结束后不久，与萨琪亚交换过意见的伊欧菲斯，沿着山路来到安古兰的住宅。
    木牌钉在门上，里面传出悠扬的音乐，证明他没找错地方，敲门没反应后精灵直接进屋。
    通过玄关来到客厅，维克多像葛优瘫在沙发上，尽管伊欧菲斯不知道葛优是谁，但是这种慵懒放松的姿态世界通用。
    而见到精灵出现，他抄起一瓶红酒与酒杯放在对面座位，自己继续饮用牛奶。
    伊欧菲斯坐下自斟自饮。
    “今天白天的事真的很感谢。不论是从迷雾中拯救萨琪亚，或者是来参加圆桌会议，你原本不需要做这些的。”
    “没关系，愿赌服输。亲眼见证过后，我承认要实现你说的理想国，萨琪亚是国王的上佳人选，她拥有惊人的美貌，奇迹的武勇与压倒性的统帅力。”
    “为什么明明都是好话，我却从中听出阴阳怪气呢？”
    舒展四肢，维克多伸长手按掉音乐，“或许是因为我生性多疑！坦白讲亚甸圣女优秀的太不真实，彷佛不像是个人类。
    更别说我在雾中拯救她，我的出现是拯救其他人。凭借屠龙者的武力，就算没有我，最后她也能打倒战鬼与妖灵，只是会多死几个人罢了。”
    伊欧菲斯笑笑不语。
    “接着刚才的演讲也值得说道说道，明明是平平无奇的言词，但是圣女讲的却让我感觉到真诚，彷佛她真的这样相信也真的会这样做，这种直抵人心的说服力太过罕见。”
    精灵另斟一杯酒，推到狩魔猎人面前，“怎么就没想过你正在面对百世一人的英雄？”
    “我不相信奇迹，言语激励很难对我产生效果。若不是因为狼派徽章没有震动，我几乎要怀疑是魔法造成的影响。”
    “哈哈哈哈！我以前也不相信奇迹，直到我遇见屠龙者。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对人类的目光是很敏感的，几百年来的历练，我能轻易判断出谁是伪装的平等，谁又是真正的平等。
    我最初之所以对你另眼相看，就是因为你本心不觉得精灵有什么卑贱的地方，并非出于利用的目的，在你眼中人类跟精灵就是平等的。也就是从那刻起，我相信你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
    伊欧菲斯与对方碰杯，“而亚甸圣女萨琪亚，她也是这样想的，无论人类或者非人种族，在她面前都是平等的存在。”
    回想会议过程中，她说话时那种无与伦比的魅力……狩魔猎人眨眨眼睛，端起红酒啜饮。
    见维克多保持沉默，伊欧菲斯摇头轻笑，“反正你迟早会相信的。那么关于这场浓雾，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飘荡的思绪收束，狩魔猎人回过神摸摸鼻子，“嗯…目前没有，战场灵骚的事情其实也不用太在意……”话出口注意到精灵的迷惑，他微笑继续解释，“情况很严重，却并不急迫。菲丽芭的结论是事实，迷雾持续扩散将会笼罩弗坚，但我不确定她是否晓得，过程起码要花上好几个月。”
    维克多之所以能肯定，是依靠变异的魔法感帮助他作出判断，换做普通的狩魔猎人，是不可能正确评估的。
    而在他解释前，伊欧菲斯只是迷惑，可听完后就是震惊，狩魔猎人能做到的，菲丽芭没有理由办不到……。
    区隔南北双方的迷雾，对这场战争的影响不言可喻，倘若持续时间足够长，甚至能耗到科德温自行撤退。但这样重要的情报，女术士会议上居然会没有提起，陈述的意见是必须尽快解快。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迷雾蔓延不可能维持现在的频率，扩张速度半个月后必然垂直下降，但是菲丽芭可不是普通的女术士，她技术老练又深得屠龙者信任，所以我没打算拆台，她不解释或许是有其她考量。
    请记住这是我们的私人对话，出这道门我不会承认讲过，我建议你也不要跟萨琪亚提起。实务上我会尽力帮忙你们，毕竟我也很想看到那个人类与非人种族和平共处的国家。”
    话说完面对心怀疑虑的精灵，狩魔猎人笑笑，拿起酒瓶帮他斟满酒杯。
    ……
    第二天早上的晨跑告一段落，维克多在“黑神锅”酒馆前的公告栏搜集情报，有趣的事情不多，与狩魔猎人相关的更少。
    弗坚的好市民听好了，由于有许多勇敢的英雄好汉群集于我们弗坚，或许其中有一人会愿意执行一项公共服务，前往人面妖鸟巢穴并彻底灭绝她们？我保证支付一笔丰厚的报酬，并给予怪物杀手的永恒荣耀。
    谨此致意
    市长赛西尔.勃登
    ……
    注意！我在此出重金悬赏人面妖鸟女王，或是如别人所称的，人面妖鸟之母。要注意这野兽并不好惹，有许多猎人被他的利齿所粉碎，这将会是场苦战。能为我们消灭这有翼表子的勇士将可获得奖赏。
    市长赛西尔.勃登
    ……
    从两则布告可以得知，“人面妖鸟”就是当前弗坚市的主要问题，这种怪物拥有丑陋的外表、尸体腐烂与鸟粪的气味，还有令人寒毛直竖的叫声。除去都有翅膀外，其他任何层面都让人很难接受“海克娜”──美人鱼竟然是它们的远亲。
    撕下两张布告，按路程远近维克多决定先去拜访菲丽芭.艾哈特，再去探望赛西尔.勃登。
    路上不少人知道女术士的住所，因为他们要敬而远之，维克多很快来到上城区，门前有个特殊的石质雕塑。
    拉响门铃没有获得回应，青年开门进屋。
    格局与安古兰家相似，这是个装饰简洁的窑洞，少数的几样家具都很精致，就像曾经去过的瑞达尼亚宫殿，华贵却并不奢侈，凉爽而安静。
    注意到明显的魔力波动，维克多穿过客厅进到后面，接着他知道为什么屋里安静无声，因为卧室正笼罩着一层淡青色的隔音结界。
    骤然昏暗的光线不妨碍轮回眼的超凡视觉。
    菲丽芭.艾哈特与另个女人正在床上交流双节棍的十四种用法。
    尽管结界阻隔静寂无声，但此时无声胜有声，透过两女柔媚激昂的表情，青年完全可以想象其中杀声震天，战况是何等严酷暴烈。
    按常理而论，维克多现在应该悄悄退出去，过段时间再回来，然而不幸的是，衣衫不整的两女也发现他站在外头。
    陌生的女人羞怯让到女术士后方，倒是菲丽芭漫不在乎的坐起微笑，与青年的眼神对视片刻，招手示意他进去里面。
    女术士的双唇红艳湿润。
    猎魔士的钢剑蠢蠢欲动。
    这一步踏出去，豁然开朗。
    这一步退出去，海阔天空。
    心念电转间微笑回应，维克多抚胸九十度鞠躬，弯着腰退出寝室。
    一段时间之后，衣衫整齐的菲丽芭.艾哈特进到客厅，红色细肩带长袍巧妙包裹坚挺的长辈，她端丽恬淡的坐在狩魔猎人对面，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维克多在金发蓝眼的女人送茶上来时，认出对方是菲丽芭的法师学徒，曾在崔托格有过同车之谊的术士辛西亚。
    青年选择开门见山的询问，“日安，亲爱的艾哈特女士，原谅我突然的拜访。很高兴在这边碰到你，但同时我也很好奇，崔托格宫廷之珠，怎么会跑来支持庞塔尔山谷的叛乱活动”
    “狩魔猎人，你才刚来不久当然无法理解，这并不是单纯的叛乱，史登尼斯王子亲临此地，等于承认萨琪亚有资格代表亚甸。”
    “可是萨琪亚并非为亚甸，她是为庞塔尔山谷而战。我不认为史登尼斯王子认可你们，他没翻脸的原因单纯是与科德温的战争一触即发──”
    “──还有实力不允许。”女术士怡然轻松的补充。
    她黑色的眼珠澄澈，看进去彷佛是一潭幽深的湖泊。
    “你是聪明人，我就稍微费点口舌。这是王室顾问的职责，如果亨赛特占据庞塔尔山谷，瑞达尼亚与泰莫利亚必定会强烈回应，北方联盟将冰消瓦解，不再团结一致。
    这个黑暗的结局是需要避免的，如果萨琪亚战胜亨赛特，并为山谷赢得独立的话，就能产生新的平衡。”
    原本在拜访前，按照前世记忆与齐格菲分享的情报，维克多猜测菲丽芭应该是被拉多维德逼迫，狼狈逃出瑞达尼亚，前来投奔准备建国的屠龙者。
    可是听她的说法，又似乎能够解释得通。这种成精的狐狸，表情管理都是很优秀的，无从判断真假，维克多干脆继续追问。
    “即使萨琪亚打败亨赛特，没有来自瑞达尼亚与泰莫利亚的承认，庞塔尔山谷就没有独立可言。”
    “泰莫利亚的扩张主义计画已随着弗尔泰斯特之死而烟消云散。瑞达尼亚的统治者不容易预料，但即使是拉多维德，也得向胜利者表达敬意。
    我就是来此确保这场胜利会成真！”
    “谢谢你的回应，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再有一件事，你在这边的时候，是否见过其他的狩魔猎人？或许有个高大健壮，肌肉像花岗岩般结实的家伙曾经出现在你眼前。他就是弒王者雷索，杀死弗尔泰斯特王的凶手，德马维可能也是他杀的，而他绑架了特莉丝.梅莉葛德，强迫她施展传送术抵达这附近，你可以协助我找到她吗？”
    维克多话刚说完，超凡五感隐约听到寝室里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当然，我们女术士面对众多的敌意，必须团结一致，她不久前才通过千里镜与我联络，没想到接下来就遭遇到这种事情。等等…不妙…几天前有个本地的醉鬼宣称看到一个红发女子从天而降，这可能是个线索。”
    “从天而降？你是认真的吗？”
    “或许只是喝醉后的妄想，但也可能是不稳定的传送门，将特莉丝弹到城镇附近。”
    “你是否能够找到她现在的位置？”
    “我没办法凭空追踪，但如果你能找到她最近几天的贴身物品，我可以施法试试看。”
    “......好吧，那么事情回到原点，我会去找那位醉鬼谈谈，你认识他吗？”
    “我不常和醉鬼打交道，但你多半可以在黑神锅找到他，而且你还有亚克西法印。
    现在让我们来谈正经事吧！关于这个危险的诅咒，我在会议中有提到需要你的协助，你愿意帮助我搜集几样物品吗？当然这个活动不是无偿的，我很乐意付出足够的价码。”
    当菲丽芭用磁性的嗓音讲到“足够的价码”时，维克多不期然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雪白与艳红。
    猛然咳嗽两声，狩魔猎人颔首震声，“你帮助我，我帮助妳，这很合理。我接受你的委托，当然我也需要足够的情报。”

 第三百章 血咒渊源争风吃醋

    中午.弗坚城以北――古战场区域。
    前来调查情报的幻影旅团止步于妖灵迷雾前。
    这片布满壕沟的平原上，到处是投石器石弹与魔法爆炸造成的坑洞。还有许多地方被覆盖着生锈铁甲与死者白色枯骨的红色草原所蔓延占领。
    “三年前这里究竟发…发生了什…什么事？呕！嗝！噗！”安古兰扶着岩石一口又一口，吐的唏哩哗啦。
    “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当然不是因为场面残酷而吐。
    昨晚她与卓尔坦、亚尔潘还有丹德里恩玩桥牌，直喝到快天亮才回家，这种缺乏自制而深陷宿醉的家伙不值得给予同情。
    虽然有解酒药也等她吐完再说，维克多淡淡的开始解释状况，让安古兰多难受一下长长记性。
    “第二次上亚甸战争，同样是亨赛特发动侵略，目前我不是很清楚战争过程，但是我知道最后结果。
    科德温的宫廷术士萨宾娜.葛丽维希格作为亨赛特的皇家顾问督战，或许持久的战况并不能让她感到满意，当双方军队激战持续到傍晚，萨宾娜施展广域法术“烈焰风暴”！
    于是火球如雨般落在战场，场上双方缠斗的三千名士兵，瞬间在惨嚎声中化成血水、焦炭与碎肉块，火焰同时吞噬掉科德温人与亚甸人。
    逮到机会的亨赛特王大发雷霆，指控萨宾娜使用违反人性的禁忌法术，将她带到战场处决。
    按照菲莉芭.艾哈特的说法，就是她临死前的愤怒，引发这个血之诅咒。”
    “可如果萨宾娜要诅咒亨赛特？那为何不直接针对国王本身？”弯腰扶岩的少女，嘴角持续滴落不明液体。
    狩魔猎人摀住鼻子，呕吐的酸臭味并不会多吸多健康，“没有那么简单，国王身上都有无数的护符保护，诅咒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效果，而且你不觉得这个报复很有意思吗？只要血之诅咒被触发，妖灵的迷雾蔓延，亨赛特对上亚甸的企图就难以得逞。
    萨宾娜是被处以火刑烧死，也就是说施展诅咒时，女术士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钉在车轮上。从专业的角度评判，我会说她的技艺真是卓越非凡。”
    说明告一段落，见团员差不多只剩酸水可吐，团长把解酒药递给她。少女发出一声得救的欢呼，几乎是用恶狗扑食的方式夺过药剂，吨吨吨吨豪迈喝掉。
    摇头失笑，维克多带头走进迷雾当中，安古兰则气鼓鼓的跟上，今天他们要沿着迷雾边缘，绕道前往采石场寻找特莉丝.梅莉葛德。
    在狩魔猎人的待办事项中，现在可以不用管雷索，他大爷的留言坚持要靠自己，那么静观其变就是。而诅咒迷雾什么的也不着急，还有好几个月呢。
    当前他心里最优先的目标就是找到特莉丝.梅利葛德。虽然女术士被雷索绑走主要怪她表现太拉胯，好歹也是“山丘的第十四人”，却连象样的抵抗都没有就被逮住。但维克多承认自己也该负起相关责任。
    早上在黑神锅酒馆找到醉醺醺的矮人，猎魔士用一杯玛哈坎啤酒满足他的要求，得知几天前诅咒还没爆发的时候，有位红发姑娘与一个彪形大汉从天上掉到采石场附近的山谷。
    “大块头显然不喜欢红发姑娘，脸色僵硬的对话与威胁后，他就抛下对方离开。俺就想上前帮忙她，可是忽然出现一个巨魔，丑陋的像是吃完蓝莓拉出来的大便，将虚弱的姑娘像扛布袋似的，搭在肩膀上带走噜。”
    红发姑娘穿着马甲与高跟靴，彪形大汉壮的像是块花岗岩，光凭这个人物描述就能肯定消息的真实性，是以幻影旅团即刻出发。
    走在迷雾当中，时不时浮现外观为亚甸士兵与科德温士兵，互相战斗的妖灵，偶尔还有更加强大的铠甲战鬼，他们对生者无差别的憎恶，让鹰眼视觉完全发挥，安古兰很容易找到不会惊动他们的路径。
    维克多沿路向少女科普关于战鬼的知识。
    “……所以其实这个迷雾我可以来去自如，就算吸引倒少数也不难对付，实体化的妖灵，钢剑可以轻松教他们做人，只要提防不要被生生不息的怪物纠缠住？”
    “完全正确，还有不能接近迷雾中心，那边有非常麻烦的高级妖灵‘战灵’──战鬼的上位阶级，它们生前大多是国王或指挥官，死后仍拥有领袖魅力，能招唤并命令其致命的部属──通常是战鬼，幽灵或无法安息的鬼魂，而按照这个战场的情况，我怀疑会有投石车或弓弩手……”
    “……投石车或弓弩手！？”听到有这种恐怖存在，安古兰做个鬼脸，“我保证绝不会靠近中间。”
    沿途解决掉几个外围的妖灵，搜集少许“妖灵尘”素材，幻影旅团顺利通过覆盖迷雾的区域。
    在立有木质祭台的交叉路口左转，走进弗坚东部的采石场峡谷，很快两人就看到居住此地的岩石巨魔，他的身体用绳索与木板遮蔽，戴着牛皮面具与牛角装饰，正在用汤锅炖煮食物，谜样的肉香远远飘来。
    擤擤鼻子，炼金术士把一瓶“食人魔油”塞到少女手上，这种用熊脂与月蔷薇花瓣调和的剑油，不仅适合孽鬼享受，对巨魔也很有效果。
    迈步走向怪物，维克多边观察环境边叮嘱安古兰，“如果战斗无法避免，一定要注意巨魔丢的石头，沉重而有惊人的准度。强力得拳头也要注意，黑钢的护甲都会被捶凹陷。只能从正面攻击，背上有岩石般的物质，背刺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停在汤锅前，狩魔猎人盯着那张丑陋的大脸，与坚硬的肌肉，魁梧强壮的巨魔也歪过头，好奇注视维克多。
    “你是谁？”
    “狩魔猎人。”
    “那些乡巴佬派你来杀我？那就杀吧！要快，别让我痛。”
    维克多摸摸下巴，看来运气不错，这是一只会说话也有理智的巨魔，就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他的语气听起来生无可恋。
    “先告诉我，你绑架的女人在哪里？”
    “乱…乱说！我巨魔！好乖乖，没有绑架人！”
    “有个矮人说看见你背着一个人类女性？”
    “愚蠢侏儒。她病了，我带回家。我帮她、宠爱她，但她跑了…先是我老婆跑了，接着红发女人。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汤。巨魔寂寞！”
    忽略掉巨魔不及格的动词运用，得知特莉丝平安离开，总是让人安心。维克多顺口问道：“你锅里在煮什么汤？”
    “汤！精灵跟洋葱煮的。好～～喝～。你是个好人，愿意陪巨魔说话，想尝尝吗？”
    “不用，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是很

 第三百零一章 美食分享学术观摩

    傍晚时间，幻影旅团通过诅咒迷雾回到弗坚城。
    腰带上插着两瓶解酒药，安古兰兴高采烈地直奔黑神锅。经过艰苦卓绝的谈判，她获准在那里享用晚餐，饭后与朋友小酌两杯。前提是不能喝醉且在午夜前回家。
    而心中无事的维克多，悠哉顺着石板大道行走。
    冷不防听到鲁特琴的琴声，随后是柔软的、仿佛潺潺流水般的轻快笑声，属于孩子们的雀跃欢呼。
    声音从某个彷佛故事书般色彩斑斓的货摊上传来，货摊的招牌上写着──“出售奇迹、护身符和钓饵，兼营理发”。
    停在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维克多聆听摊主拨弄鲁特琴，她包着头巾只露出一缕棕发，身穿高领长袖的衣服，没有半点女术士的模样，唯有腰带上系着的五芒星标志，暗示出施法者的身份。
    当天色渐暗，小朋友们哄然散去，她注意到维克多的视线。
    放下乐器，摊主小指勾起饰品，“先生，我的五芒星激起你的好奇心？”
    “确实如此，不介意我靠近点看？”维克多微笑走到摊位。
    她应该是个年轻的女术士。虽然用外表评估施法者的年龄几乎没有任何信度可言，但她灵动的眼神满溢少女感，且还具备陪孩子嬉戏的童心。
    “那我们得先互相介绍。”她提裙致意，“晚上好，我是菲莉霞.柯立，你想必就是凯尔卓的维克多。干嘛一脸惊讶，我在学校就听说过你，不可否认从你三年前出现开始，已经连续做下好几件大事，而现在的弗坚，唯有你这位狩魔猎人。”
    “你的消息相当灵通，我明明昨天才抵达的。”
    “拯救屠龙者的屠龙者，狩魔猎人，你可不是默默无闻。”
    泰莫利亚的腔调与恰到好处的吹捧，菲莉霞赢得维克多的好感。
    “你是在艾瑞图萨学习？”
    “嗯…我正准备完成灵药和迷信实习，所以才会在这里。”
    “你的实习导师莫非是菲莉芭.艾哈特，她可不是一位简单的女士。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来自传奇英雄都瓦克因的帮助，这真是太让人兴奋了！”女术士笑得很灿烂，“感激不尽哪，本地人根本不买魔法物品，而我得售出足够的货物来通过考试。”
    “灵药与迷信实习吗？”维克多忍不住呵呵窃笑，这门课顾名思义，训练的就是怎么唬弄平民，所以出售产品的效果可想而知，“护符就算了吧……或许我可以买些炼金材料？哎呀你还会理发？”
    菲丽霞知道对方懂行，也笑的贼忒嘻嘻，“是的，理发是我个人兴趣，你的发型剪得很棒但参差不齐，应该有段时间没有修整，或许你愿意买下几个‘威力强大的护符’！然后坐上椅子，接受我附赠的理发服务？”
    维克多被逗的哈哈大笑，这位活力洋溢的年轻女术士太可爱了，所以他向菲莉霞买不少东西，并坐上椅子接受她附赠的理发服务。
    ……
    一段时间过后，哼着轻快的小曲回到上城区住家。昏暗光线中，狩魔猎人察觉门前站着两个人。
    从气味判断出身份，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很寻常一个很特殊。寻常的是精灵伊欧菲斯，不寻常的是屠龙者萨琪亚，此外维克多还闻到一股“杂碎布丁”的味道。
    稍微说明下所谓的“杂碎布丁”──这种“精致的美食”，做法是将切碎的下水拌香料装进猪肚，然后用两块薄木板压平，外观看起来就像一只风箱，最后蒸熟食用。
    而这项亚甸传统的食物，是猎魔士少数无法入境随俗的，伊欧菲斯应该知道才对？
    再往前几步清楚看到彼此，果然是萨琪亚，她笑瞇瞇举高手上提的杂碎布丁，“威克，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过来找你聊聊天，我带了好吃的东西来喔！”
    身后的伊欧菲斯双手抱胸，一脸幸灾乐祸。
    ……
    弗坚城最强的军阀，叛军的理想偶像来拜访，难道还能拒之门外？
    将来访的两位让进屋里，维克多先到厨房煮几个菜，再拎着两瓶拉菲出来待客。
    关于屠龙者为什么会突然拜访，下厨的时候他也做过几种预判，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属伊欧菲斯的出卖。
    果然以道谢为由喝过几杯后，圣女开门见山，“威克，你说诅咒迷雾其实不用着急解除，是真的吗？”
    斜眼鄙视见色忘友的伊欧菲斯，维克多正色回应，“女士──”
    “──叫我萨琪亚就好。”
    被她用明亮的眼神盯着，隐约有种上位者的威压，又或面对读心术的错觉……。
    “嗯…萨琪亚，”衡量完得失，维克多平心静气，“关于大范围诅咒的影响，狩魔猎人毕竟不是专家，那是艾哈特女士的专业领域，我只是私下与伊欧菲斯分享我的看法……”
    屠龙者英气的挥挥手，“我明白，我就是想听你再讲一遍，可以吗？”
    ……，真是让人难以拒绝的女人，为何我会想听她的话？难道我喜欢上她！？
    把疑惑按在心中，猎魔士拿出最保守的推论，诚恳告诉萨琪亚，“诅咒迷雾的蔓延，起码要两个月才能覆盖弗坚……因为……所以……而我之所以这么说……”
    花少许时间听完青年的说法，圣女先是若有所思，接着微笑举杯，再也不谈这件事情。
    而撇开敏感的话题，维克多承认对方是个绝妙的交流对象，她不仅只拥有外在的美貌，内在同样学识渊博且心胸开阔，完全不像是亚甸农夫的女儿。
    更让狩魔猎人吃惊的是，他们居然还有共同的朋友，萨琪亚认识拉.瓦雷第城堡年轻的领主亚里安，并且相当认同他对于平等的观点，而那个观点是维克多分享给男爵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屠龙者的酒量相当惊人，猎魔士的酒量更是作弊，陪喝的伊欧菲斯很快躺平。萨琪亚则与维克多边喝边聊，直到午夜安古兰回家才离去。
    过程中比较值得一提的是，在圣女的热情推荐下，青年尝试了杂碎布丁，其实味道也还可以。
    ……
    第二天早上慢跑完，再次拜访菲丽芭的住所，依然无人回应，维克多开门进屋。
    不远处叮叮咚咚的打铁声响亮，房间里寂静无声，淡淡的魔力波动传来，类似昨天隔音结界的感觉。
    出于某种不可明说的期待，他决定稍微瞄一眼里屋，这是学术性的观摩，纯粹看看就好。
    然而很遗憾的，今天房间里并没有春宫可看，眼前只有学徒辛西亚单独坐在书桌前用功，昨天维克多的目光全被激烈的战斗吸引，今天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丰富的藏书书架。
    没什么尴尬的画面，狩魔猎人穿过隔音结界，或许触发到某些机制，金发蓝眼的法师学徒霍然转身。
    “啊！是维克多.柯里昂先生。如果你是来找艾哈特女士的话，今天早晨议事厅有需要讨论的事情，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谢谢你，辛西亚小姐。此外，昨天失礼了，我…很遗憾。”
    今天学徒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是以任何凹凸不明或色泽较深的部分，在超凡视觉之前都无所遁形。
    她妩媚的撩动金发，“你不需要在意，没错，艾哈特女士是位要求很多元的导师，但她也很有魅力，我

 第三百零二章 在森林与酒馆战斗

    下午在弗坚城后山森林，松鼠党营地附近。
    剑刃相互碰撞，林荫间回响着金铁交击之声。
    “你赢不了的！”伊欧菲斯眯起眼睛，转动剑身。
    “赢不了？”维克多.柯里昂重复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在考虑要怎么赢！”
    精灵与猎魔士激烈交锋。
    “不赖嘛。”碰撞让他们各自退开一步，伊欧菲斯喘息着说，“不赖嘛，威克。不愧是狩魔猎人，力量与速度都不同凡响，但是纯论剑术，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口气不小。”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刚才的交手让他明白，这场对决获胜的机会不高。老精灵的身体素质能够与己撷抗，不仅身手极快，力量也大得出奇。但是对方要打败自己，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闪电反射”足以掩盖诸多不足。
    现在是切磋剑术，所以他没有使用药剂，否则加上炸弹与法印，很少有普通人能击败他。而既然是切磋剑术的话……猎魔士下定决心。
    他转动剑身摆开架势。开始在精灵身边绕圈，动作越来越快，迫使他在原地不断转身。
    “上回在浮港才试过，”伊欧菲斯说，“这些花招对我毫无用处。你就没吸取教训？”
    倏忽维克多加快脚步，旋转进击横扫跃动。他挥剑的动作轻柔而流畅，但是兵击的威力迅捷且沉重。
    伊欧菲斯回过身，转动手里的剑，“铛！”
    “这招对我没用。”他吐口唾沫，“我也看烦了！”他迈出两步缩短距离。
    “你也想起舞吗？”维克多向前一跳，再次发起攻击。
    伊欧菲斯原地扭身躲过，也跳了起来，左腿稳稳着地，立刻刺出一剑。
    但在他的剑与国王守护者相交前，维克多就从他身边绕过，水平挥出毫不迟疑的一击。手肘弯曲到反常的程度，出剑的角度极为刁钻。
    有些慌乱，但伊欧菲斯还是成功挡下，并利用惯性从反侧挥出一剑。
    维克多看清他的动作，双膝略微弯曲以毫厘之差避开利刃。接着迅速压制对手，钢剑又劈又砍。可稳住阵脚的伊欧菲斯却用假动作骗过青年。
    被晃开扑空的猎魔士几乎失去平衡，尽管依靠闪电反射转体回避，但精灵的剑还是斩中他肩膀，劈开厚夹克的衬垫。
    注意到对手几分之一秒的迟疑，老练的伊欧菲斯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接着朝他的右手攻去，动作又快又狠。而就在这时，维克多猛然左拳轰出，重重打在对方侧臂，反过来让精灵踉跄失势。
    下一秒，狩魔猎人将右臂伸长到极限，用力劈出绝杀一剑……！
    ……
    一段时间之后，精疲力竭、汗水淋漓的两个男人，躺在草皮上呼呼喘气。
    “进步神速…特别是最后的华丽剑舞，跟你平常的风格完全不同，我没认错的话应该是白狼的皮鲁埃特？”
    “嗯……是皮鲁埃特，在浮港就是用这招砍掉罗列多的头。”
    “呵呵，果然厉害，上次对练还只是花架子，今天却能用在实战。”
    没有回应精灵的称赞，维克多心知肚明，其实现在还是花架子，没有柯里昂火红眼的杀戮本能支持，在人群中施展这招根本欠砍，转着转着人就死了。
    牵涉到深层秘密，狩魔猎人不想多谈这方面的事，主动转移话题，“对了，会议上不是已经说接纳你们，怎么不搬到城里去住？”
    伊欧菲斯放声大笑，“哈哈哈！没那么简单，不赶精灵走已经很勉强，让松鼠党住进城，所有人类会夜不能寐的！况且保持警惕不是坏事，白天放他们进城活动，晚上还是收回营区比较好。”
    人与非人之间的隔阂，果然不是几句承诺就能消弭。维克多决定再换个话题。
    “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他指的是伊欧菲斯昨天告密“迷雾时限”的事，明明有叮咛他别讲给萨琪亚听，结果转头就把猎魔士卖得干干净净，还让屠龙者亲自上门咨询。幸好早晨圣女没有去质问女术士，否则菲丽芭回家说不定会给自己脸色看。
    “……，”精灵沉默片刻，“很抱歉，不过这算是重大军情，你可以选择隐瞒，但我不讲就是对革＊命的不负责任。”
    “能理解你的立场，真的生气就不会还来找你练剑，重色轻友的混蛋！”机会难得，不生气不代表不怼他。
    “能不这样称呼吗？”
    “当然可以，见色忘友的家伙怎么样？”
    “……。”
    面对维克多的恶意打趣，伊欧菲斯拒绝回应，两人就这么安静的躺着。
    ……
    夏天来了，芬多精空气清新，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
    “其实我很羡慕你。”双手枕在脑后，伊欧菲斯没头没脑的说道。
    值得羡慕的地方太多，不知道他在讲啥，维克多侧脸睨视。
    “或许是前天迷雾拯救的缘故……这几天萨琪亚谈完军务，常跟我问起你的事情。你从哪里来的？真的屠过龙吗？性格怎么样？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
    说到这边，伊欧菲斯侧头看着狩魔猎人，“我认识圣女也有段时间了。她可从来没问过我‘讨厌’吃什么东西，而昨天，她特地带着杂碎布丁去找你……”
    精灵复杂的眼神，维克多偏过头回避，若无其事地盯着树冠吹起口哨。
    可惜伊欧菲斯并没有住嘴的意思，他的声音平静，“我知道那不是爱情，但是萨琪亚确实很重视你，而这种重视非常罕见，所以我很羡慕你。”
    能让亚甸的圣女，屠龙者萨琪亚‘特意’带块杂碎布丁来捉弄，说不开心是骗人的，不过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像是炫耀，所以狩魔猎人保持安静。
    林荫凉风，凯萨琳鹰啸掠空，远处飘来安古兰与兰希欢笑的声音，狩猎的两个少女回来了。
    ……
    列传
    第二次上亚甸战争中，亚甸方的守军指挥官.赛尔奇克在战争中数次击退侵略者，可惜尽管他美德过人，更有着不屈的勇气，然而还是和所有命丧弗坚攻防战的将士一样，没能逃过自己的命运。
    ……
    晚上与安古兰回到城里，狩魔猎人在“黑神锅”宴请丹德里恩、卓尔坦、亚尔潘及他的伙伴们吃饭喝酒。秉持多个朋友多条路，就是维克多.柯里昂无敌的秘诀。
    平心而论，黑神锅并不是个很好的用餐环境，角落有打黑拳的，有赌博的，还有比腕力的，这种花样应有尽有，周围喧闹的脏话犹如滔滔江水，并且还有各种难以索解的奇妙黑话，相当影响食欲。
    但是对于在座所有人来说，都已经习以为常，比方说──
    “咬他的卵蛋！”
    “打他的鼻梁！”
    这属于打黑拳的的那一圈。
    “阿姨，阿姨你快一点好吗？来给阿姨倒杯奶油啤酒！”
    “大满贯！？你居然敢叫大满贯？我告诉你今天要是让你成功，我当场就把这张桌子吃掉！”
    这当然是玩牌的那一圈。
    “啊…好想来运动一下，我说昨天那只母牛呢？”
    “你记错了吧，明明是母猪！”
    ……，偶尔，也会有不知所云的对话。
    总之维克多这桌，有矮人军团的指挥亚尔潘，副指挥卓尔坦，当然是要交流情报的。
    在请客的狩魔猎人举杯祝酒后，安古兰吨吨两口维吉玛冠军，迫不及待的问起亚尔潘，“训练进行的如何？那些新兵准备好作战了吗？”
    “他们就像技院里的表子一样，比起捅人更擅长被捅！萨琪亚的部队里充斥着抓自己老二比拿武器在行的家伙，幸亏他们还算斗志旺盛，在俺和卓尔坦的帮助下很快就将迎头赶上，学会放开老二，抓住更应该抓的！”
    维克多随口吐嘈，“能不能不提老二？还有相信我，光凭斗志绝对无法打败亨赛特的正规军。”
    “噢！那么俺们会让你看看一只只许胜利不许失败的部队有什么能耐，维克多，我们别无选择。亨赛特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弗坚决不能落到他手上。”卓尔坦认真的帮腔。
    关于这点维克多倒是毫不怀疑，亨赛特的种族倾向注定弗坚会誓死反抗，他正想延展话题时，丹德里恩适时接话。
    “拜托，绅士们，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们要浪费在未知的辩论上吗？过好今天吧！话说谣言说的是事实吗？萨琪亚真的杀死一条巨龙？”
    发现话题勾起所有人的兴趣，亚尔潘敲敲桌子，“屠龙这件事我不是很清楚，可大家都这样说，若你想知道细节的话，等明年比格亨经商回来，我让他来讲讲详细经过，据说他是目击者。而且屎蛋──王子为此还在范格堡颁发奖章给她，所以看来是真的。”
    “屎蛋”这个烂梗瞬间激发哄堂大笑，可不只是狩魔猎人这桌，矮人的大嗓门让好几桌人都哈哈大笑。
    轻松活泛的气氛，持续到大家开始打牌，变得更加火热。
    回想几年前在这边居住时，也是这样每晚喝得醉醺醺的，维克多心情很愉快，去过厕所回来，他发现打黑拳的那一圈里，竟然是贵族在与平民对打。
    注意到负责统计赌注的还是认识的那个人，维克多靠近过去，“欸！薛里丹，贵族从何时开始下场和平民打斗了？”
    头裹包巾，身穿着绒布衣的市民耸耸肩膀，“啊，是维克多，欢迎你回来。这可是个好时候哪，新时代的标志──萨琪亚对待平民和贵族一视同仁。一但你让狗儿进屋子睡，他们就再也不睡狗屋了。不过我才不在乎呢，重点是格斗能够赚钱，你要再度参战吗？”
    几年前少年也曾经短暂称霸过“黑神锅”擂台，而这种欢快气氛加上微醺，“规格与当年相同的话，帮我找几个厉害的家伙上来！”
    说完见场上分出胜负，维克多扭动脖子上场，面对胜利者──一个肌肉贲起的人类士兵。
    旁边传来薛里丹激昂的大吼声，“下注吧！各位！现在上来的是维克多.柯里昂，这个小伙子是我看过最能打的，他曾经空手弄翻好几匹耕田的马匹，靠格斗赚的钱多到让贵族都眼红啊！”
    听到久违的浮夸吹牛，安古兰离开餐桌靠近擂台，维克多把外衣递给她保管，露出满背的应龙纹身。
    周围的欢呼声顿时更加响亮。
    兴高采烈的主持人拉长声音，“而他的对手就是──”
    ──有人按住自己肩膀，制止介绍对手，薛尔丹回头看，发现居然是‘赛尔奇克’的弟弟.席格瑞爵士，他头戴贵族的大檐帽，插着山雀的尾翎，身穿华丽的垫肩夹克。
    而见到前天会议时坐在自己隔壁，既是贵族却又像战士的那家伙出来打岔，维克多走到擂台边旁听他们对话。
    “听着，你们正在犯下大错！‘都瓦克因’这样的勇士只有我才能打败他！”
    “席格瑞爵士，在这里看到你真是稀罕，但你想的太多了，这不过只是场斗殴，我记得你总说格斗是过时的平民休闲游戏！”
    “真正的骑士会在优雅女士的见证下与真正的绅士对战！”
    “是的，我永远记得赛尔奇克在马上比武大会的英姿。”
    “我的兄长在很多场合都展现过他的英姿，哎呀，现在这世界是怎么了！一位骑士竟然要跟平民格斗才能展现他的英勇！但还好眼前有这位狩魔猎人出现…虽然他的血统无法与我比拟，不过他的武术技巧很高，而且他的荣誉传诵诸国。都瓦克因，或许当他惨败倒地时，众人会明白我不只是赛尔奇克的弟弟，而是众所皆知的席格瑞，每个狩魔猎人的可怕梦魇！”
    说完他高高抬起下颚，用鼻孔直视狩魔猎人，“凯尔卓的维克多，我向你挑战，赌注是两袋黄金。相信我，古勒塔的席格瑞不会随便向老农奴下战帖。”
    面对这位骄傲的挑战者，维克多脑中闪过很多念头，从言谈中能感觉出他既为兄长而自豪，却也生活在对方的阴影下。壮烈成仁的赛尔奇克肯定给予席格朗莫大的压力，才让他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然后都瓦克因笑笑，“相信我，虽然凯尔卓的维克多没有殴打小朋友的习惯，但是如果对方坚持的话，我会成全他的。”

 第三百零三章 追捕恶兽的猎魔士

    这场众所瞩目的格斗，在欢呼闹腾声中开始，当两边摆开拳击架式，首先是维克多的左刺拳打在席格瑞脸上，直接鼻血飞溅。
    接着他踹向对方的时候被闪过，贵族抓住狩魔猎人的衣袖想把他带倒，却被反抝过手臂下压膝撞。
    遭受重击的席格瑞，惨叫声中挥手肘击，却没能打中维克多。
    退开两步，注视摇晃立回的贵族，猎魔士右脚猛踏，日字冲拳直接打蒙对手，接着右钩拳打到他失衡，再一脚踹屁股让他趴到地上。
    这种羞辱性的打击，让席格瑞爬起身发出怒吼，扑过来就想近身扭打。
    维克多则抓住对手过背抱腰摔，把他重重砸到地上。
    贵族被摔得晕头转向时，猎魔士已经骑上他身体，左右钩拳直接把他打昏过去。
    ……
    一段时间后，苏醒过来的席格瑞鼻青脸肿，走到正和矮人们玩桥牌的维克多旁边。
    一拳打在桌面，“你赢了，杀死我吧！”
    斜睨对方，“杀个屁！我又不是杀人魔，况且这只是场酒吧斗殴，玩玩而已。”
    “你不了解，我的名声毁了，荣誉已经没了，我宁愿死在你手上。”
    “很难懂吗？想证明你跟你的兄长一样英勇，那应该选在战场。或许现在有许多嘘声，但这里是酒鬼的集散地，天亮后这些醉醺醺的家伙，没人在乎你是赢是输。”
    贵族的脸上阵青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凯尔卓的维克多，古勒塔的席格瑞不会忘记你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猎魔士举杯致意，“我正在喝酒，天亮前我就会忘记你。”
    ……
    在席格瑞离开后没多久，维克多也选择提前离开，因为他要去赴一个约会。
    回到安古兰的住宅，月光下等待自己的女人手上正提着食盒，不意外的话里面应该是装着“仰望星空派”。
    仰望星空派也是亚甸的一道传统菜肴，主要盛行在阿尔德堡与古勒塔周边，材料包括沙丁鱼、金枪鱼、玉筋属鱼、鲱鱼、角鲨、鳕鱼再加某种鱼凑成七种。
    为方便食用，这些鱼会先被去皮去骨。头朝着天空插在浓牛奶，鸡蛋以及煮熟的土豆搅拌的派里烘烤，过程中放出的鱼油回流到派中，能使派的滋味更加鲜美。
    成品就如同鱼儿们仰望星空的美好景象因此得名“仰往星空”。
    明知维克多不太喜欢这样食物还刻意带来分享青年约好聊天的对象就是亚甸圣女萨琪亚。
    肇因昨夜相见恨晚是以相约今天再见，忙完一天的军务，她提着本日要推广的美食前来拜访。
    而狩魔猎人也喜欢与这位屠龙者聊天，不仅因为她很漂亮她更具备一种坦率真诚的特质，使他们能分享很多这个时代离经叛道的思想。
    这种关系正如伊欧菲斯所说并不是爱情只是两个投缘的灵魂成为朋友。
    就这样早上炼金，下午练剑或采药夜晚约会的平静时光，悠悠几天过去。
    ……
    这日清晨结束慢跑维克多来到黑神锅赴个约会，不过在进酒馆前，门口公告栏有张告示吸引住他的目光。
    标题是。
    在此昭告所有的人类、精灵以及在意自己胡子状况的矮人一位受到举世敬重的理发师已经来到了弗坚。
    这位可爱女士的名字叫做菲莉霞.柯立，我个人担保她真的是位使用剪刀的魔法师。
    我鼓励所有镇民都去尝试她的服务别再让访客们声称有乌鸦在矮人的胡子里筑巢，或者说弗坚是个与流行无关的穷乡僻壤。
    柯立小姐在兰都林广场的黑神锅附近提供服务，她的动作迅速、俐落、有效率，而且收费非常合理。
    镇长.赛西尔.勃登
    ……
    盯着镇长落款维克多心中一阵好笑，果然给菲丽霞的建议她听进去了，在矮人的地盘做生意，长老的话语权绝对不容忽视。
    当年以起勃汤剂的威能，都还需要卓尔坦介绍与赛西尔背书，何况她一个卖伪劣护符的法师学徒。
    不过现在看来挺好的，凭借“买护符送理发！”的手法，她的生意很快就会迎来爆发式的成长，希望她能早日毕业。
    微笑推门进屋，今天约他碰面的女精灵高兴挥手，脏辫随之晃啊晃的，她是伊欧菲斯的副官兰希.依斯尼蓝。
    昨天她透过此时正在赖床的安古兰传话，说不想让伊欧菲斯知道，约自己今天在“黑神锅”碰面。
    维克多刚坐下，兰希就迫不及待握住他的手，“狩魔猎人，很高兴能见到你，我有件事情很需要你的帮助！”
    青年笑嘻嘻回握然后抽回，“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让伊欧菲斯知道？嘿嘿、莫非是你有止痒的需求？”边说双手还边比出猥亵的手势。
    敢跟对方开这种玩笑，是因为这些天混熟的缘故。他也不担心兰希会提出什么逾越的要求，脏辫少女跟她哥哥一样，都是伊欧菲斯的铁杆。
    而女汉子无所畏惧，兰希直接翻个白眼，“我痒你要帮忙吗？光会出一张嘴，有种晚上就到森林找我！”
    “咳咳，抱歉，是我失礼了。”维克多被呛得直接退缩。
    搭船来的路上，作为斩杀罗列多的英雄，狩魔猎人就几次婉拒对方的袭击，因为脏辫少女今年才十七岁，还在射程之外。
    没好气的打了维克多一下，兰希正经脸开始说明，“抵达弗坚城迄今，有几名突击队员失踪，原本认为是被舒适生活诱惑而擅离职守。可是现在却发现到他们的尸体，死者全身骨碎挫伤，不知道是被什么怪物袭击。”
    听到与狩魔猎人的本职有关，维克多双手抱胸，示意少女继续陈述。
    “初步调查受害者有好几位，不仅只是突击队员，其中还包括几个人类，尸体都是这些天发现的，受害者的共通点是‘年轻的男性’！”
    “年轻的男性！？尸体都在哪边发现的？”
    “在很多不同的地方，但主要集中在弗坚周边的道路旁，还有几处烧毁的村庄。”
    猎魔士满意的点点头，这次任务的委托人很靠谱哪，至少不会一问三不知。
    “我必须检视下这些尸体，受害者都葬在哪边？。”
    “多数都埋葬在后山的古坟场中，但亵渎坟墓是严重的罪过，死者的家属必然会暴怒，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刚刚你说多数，所以是有少数？”直接抓到重点，维克多呵呵轻笑。
    脏辫少女拍拍手掌，“不愧是威克，有具刚发现还没下葬的，我让他们先别送去墓室。”
    “那我们现在就走！”说完狩魔猎人起身走出门外，“尸体埋葬时状况如何？”
    兰希连忙结账跟上，“尸体被破坏得很严重…，还有很多不明的伤痕，不管是人类或精灵都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会帮忙你，但是先说好不能免费工作，伊欧菲斯都不行，他的部下更不行。”
    “嘁！你会获得丰厚的酬劳，但是要对指挥官保密。损失好几个优秀人手，我想私下解决不增加他的烦恼。如果你办得好，我还会送你一些比金币更好的东西。”
    “让我来看看我能做什么……。”
    ……
    一段时间过去，兰希把维克多带到后山森林，这边有四个精灵在看守尸体，领头的人是艾雷亚斯──有过几面之缘的突击队小队长。
    视线掠过他们脸庞，几人看上去既悲伤又愤怒，挥手让精灵们退开，身旁只留下副官，狩魔猎人掀开裹尸的白布。
    从僵硬程度判断，这具尸体刚死不久，距离落命不到十二小时。
    初步审视，维克多确定衣物有多处撕裂，全身多处骨折碎裂，鼻腔还嗅到淡淡硫磺的气味。
    头部的状况远比身体其他部位完整，死者有严重黑眼圈，看起来还有些贫血状况，脖颈上有细小咬痕。
    再检查他的手，抓着一撮长发，前臂有严重砍伤，彷佛他必须自我防卫。嗯…还有东西嵌进骨头里，是一块金属碎片。
    将尸体翻身查看背部，有不少指甲抓痕，伤痕尚未结痂，至少在他死去前不久才爽过。
    唔…还压着本陪葬的书！？打开一看文字与笔迹，“你的身体在我温柔呵护下发出滋滋声……”。
    无论文字或笔迹都很熟悉，维克多肯定这本是丹德里恩的诗集，问题是死者为何随身携带他的作品，想必有奇妙的缘故。
    收起诗集盖上裹尸布，挥手让精灵们把尸体抬去埋葬，猎魔士要回城找吟游诗人。
    “兰希，这件事我已经有些思路！但是请再给我两天时间查证清楚，我会给你个明确的答案。”
    脏辫少女认真颔首，“谢谢，我相信你，那么就拜托你了。”
    砰地尸体掉落地面，似乎抬尸的精灵有人失手，不远处一阵手忙脚乱。
    ……
    回程路上，维克多陷入沉思，事情其实很简单，各方面资讯都指向凶手是个“女夜魔”，有些地方叫她魅魔，或者按陶森特官方指示，滑稽的称呼她“恶兽”。
    美艳女性的外观，羊角与反关节蹄，白净的手臂上蕴含钢铁般强韧的肌肉，而它们山羊般的后腿一踢，或是头上的角一顶，都能让人骨断筋折。
    而他之所以不能下定论，当然是因为这完全不符合女夜魔的天性，它们根本不喜欢杀伤人命，对血肉毫无兴趣，她们只要类人生物的“精华”。
    再者就是死者手上那条明显的伤痕，凭金属碎片可以断定是钢剑造成，但那又与全身的骨骼碎裂格格不入，怪物制造尸体不需要两种凶器，除非有一种是伪造的。
    进到黑神锅，丹德里恩高兴地迎上来，“威克，你来的正好。有没有适合‘奇迹’的押韵字？”
    维克多笑笑，“彼方？”
    “哈哈，太棒了，不愧是你！”
    “你在为你的新诗歌写十四行诗？”
    “比那更好，我正在为弗坚的自由战士们写一首赞歌，请务必听听看第一版。”
    “不…下次再说。”
    而不出所料，丹德里恩拒绝维克多的拒绝。
    “喜欢它吗？”咏唱完的丹德里恩喜孜孜的。
    维克多摊开双手，“……至少它有押韵。”
    “好吧，我会再好好整修的。”吟游诗人嘟嘟嘴，转身就要离去，维克多伸手拉住他，拿出诗集放到他手里。
    “我的爱诗！某个混账最近把它偷走，八成是拿去诱拐年轻的女孩。我真想念这本书，没有这些诗，感觉就像是去逛窑子却没带武器。维克多，我欠你一份人情，我不知道该怎样回报你的大恩大德……
    不…事实上，我知道你要什么回报。喝杯牛奶？我请客！”
    “我有个更好的点子！”
    “啤酒，还是伏特加？没关系，我刚刚获得一小笔收入。”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只要你开口，就算要我的贞洁都可以！当然前提是我还有的话。”
    “我对你得贞洁没有兴趣。”
    “别跟我说你需要一首诗送给日间妖灵。”
    “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有些类似。”
    “拜托，维克多，别像杰洛特那样对我！他总让我卷进那些恐怖的怪物事件。要知道，我是个艺术家，不像你兼差狩魔猎人──”
    “──相信我，你会喜欢这件事的。我需要你去引诱一个女夜魔！”维克多干脆地打断抱怨。
    丹德里恩惊讶地张开嘴，“你疯了吗？你要让个有蹄的女夜魔上我上到死吗？
    不过话说回来，人终究难免一死……我们迟早会为某件事情而送命。
    所以…好吧，我愿意为我的朋友牺牲！”
    “我就知道可以依靠你，我的兄弟。现在我回家准备些药剂，这样至少在你被上到死之前，能够挣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傍晚我们在弗坚城门口碰面。我们要前往烧毁的村庄。”
    丹德里恩紧紧拥抱维克多，有些事情尽在不言中。

 第三百零四章 勇者无惧夜魔霪威

    傍晚时间，吟游诗人与猎魔士两位勇者，走在前往荒废村庄的路上。
    沿途就像几年前与兰伯特说过的。战乱伊始，科德温亨赛特旗下的英勇战士们，就把弗坚以北祸害的杳无人烟。
    背着鲁特琴的丹德里恩，穿着绛红色绸缎上衣、修身长裤，戴着翎羽装饰的鸭舌帽，配上卓越不凡的颜值，看起来就像各位读者老爷们一样帅气。
    路旁有两棵树，一棵是柠檬树，另一棵也是柠檬树。
    而维克多依然故我的套上乌德维克护甲，这件来自史凯利杰群岛的全身重甲，配备有优秀的虚空特性，陪伴狩魔猎人转战诸国。走过泰莫利亚，陶森特，现在又来到亚甸，几乎可说是他的第二层皮肤。
    行走间甲叶刷刷作响，“嘿，刚刚那首赞歌其实也还行，莫非你准备转型成宫廷文宣的代言人？”
    “弗坚并非宫廷，那也不是歌功颂德，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里吗？人们追随萨琪亚是因为他们愿意如此，而非必须或应该这么做。待在这里，你难道不能感受到她的魅力？”吟游诗人的声音温润醇厚。
    “你有从某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的倾向。不久前你还对非人种族敬而远之，可现在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个‘非人种族爱好者’。”
    “而你有对任何理想嗤之以鼻的倾向，即使是最高贵的也不例外。你应该试着相信，非人种族与人类的互相理解是可能的。”
    “我尝试用理性，不带感情的分析这个世界。”
    “哈！难道你会站在萨琪亚对面？别开玩笑了，你会加入弗坚的，不是吗？”
    维克多摇摇头，他认同亚甸圣女的惊人魅力，虽然迄今相处时间总计加起来不到四十八小时，甚至还没见过另一方的亨赛特王，但他确实将力所能及的帮助萨琪亚。
    “尽管还有很多其他因素，但从结果来说你是对的，我站在弗坚这边。”
    “你不想承认？好吧，但这是事实，弗坚不是你可以搞过就不管的表子。”
    “我还是得确保这个叫弗坚的女人最后不会拖着我下地狱。”
    尽管亚甸圣女的理想非常美妙，但在青年的前世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个自由国，好像也没有什么屠龙者在活动……，很可能她们的前景都不是太好。
    “让我猜猜我是否明白你的想法：亲我的右脸颊，亲我的左脸颊，就是别亲我的屁股。”
    “我只是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个世界正在山雨欲来，就算能打败亨赛特，我仍疑虑萨琪亚自由国能存续多久。当然你可以继续眼中那种愚蠢又浪漫的热情，但我怀疑迟早我得把你的屁股从某个泥沼中拉出来。”
    “噢，谁需要你帮忙！这里有很多人类、矮人、甚至精灵，都会跟着我火里来水里去。”
    “我希望你的看法是对的。”
    丹德里恩耸耸肩膀，“在这里每个人都变的团结，连伊欧菲斯也改变许多。当然，你除外。铁石心肠的都瓦克因，他坚持要用理性分析这个感性的世界。”
    “嘿！这个讽刺我喜欢，但我情愿保有我的理性，直到忍无可忍为止。”
    “不过我确实很意外，萨琪亚并不是利用，而是真诚接纳伊欧菲斯。”
    “必须是真诚的才行。复仇之魂可不是傻瓜，被恩希尔皇帝与法兰茜丝卡骗过一次，空头许诺是不会得逞的。
    而对松鼠党来讲，屠龙者给予的这次机会更是不容错过…如果伊欧菲斯妥善利用，最低限度都能带领精灵离开他们生活数年的洞窟。倘若他行事得当，甚至有机会赢得所有人的尊敬，人们只会记得他们想记住的。”
    “……我想你说得对，庞塔尔山谷的自由国度，可以让伊欧菲斯从盗匪摇身一变成为骑士。”
    “好人做一件坏事，万人责骂。坏人做一件好事，感动天下。所以在这次上亚甸攻防战中，他必然是弗坚最坚定的盟友。”
    “理智上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是相信参杂有更多感情的因素。”
    维克多没有回应，而是伸手横挡丹德里恩，两人在废墟前停下脚步。
    狼派徽章微微颤动，很缓慢，但的确在颤动。
    “是到了吗？我等不及要跟我们的怪物美女碰面了！”
    “别高兴地太早，她的美丽导致好几个男人横死。”
    “等等……有好几个男人悲惨的死亡，而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
    “我以为你知道。况且就像我的挚友丹德里恩讲过的，‘我们迟早会因为某件事而送命！’我认为他说得对。”
    吟游诗人有些慌乱，“那是夸…夸饰，‘夸饰’你肯定懂的，诗…诗人的话，能当真吗？”
    “我以为你在‘白描’。”维克多笑得非常荡漾，“别害怕，你终究会死、但不会是今天，我会躲在旁边全程看顾好你。
    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要她一招手一呼唤，你就猴急地跑进去，我们是要引诱对方出来而不是让对方引诱进去。”
    丹德里恩轻咳两声，“我通常不会抗拒女人的调情…但我会尽力做到。”
    ……
    藏匿在废墟角落，维克多屏气敛息。
    而北方最俊美最优雅──就像各位读者老爷们一样帅气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稍微前行几步靠近废墟，拿下后背的鲁特琴。
    虽然还是有点担忧，但他绝对信任维克多。
    “噫…那么…我们该怎么开始呢？…”
    丹德里恩随手拨弄琴弦，悠扬的声音入耳，维克多承认这个王八蛋还是有两下子的。
    “如果我们的身体可以谱出一首歌…我们会赞赏彼此的优点，我和你的…我会爱抚你的双颊，你则玩弄我的鼻子…或者小口小口的品尝着她？不…不对，这样不行。”
    吟游诗人拍拍琴鼓，重新开始。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的爱人，请躺在我身边…我们会赞赏彼此的优点，我和你的…我会爱抚你的双颊，你则玩弄我的鼻子…或者紧握我的其他部位，然后满足的离开我？
    哈哈哈，呃…不…那样不对。”
    丹德里恩直接笑场，维克多无话可说，这家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唱到最后居然歪楼变成黄诗。
    “如果我们的身体可以谱出一首歌…我的心想询问你优雅且柔弱的手…如果她们温柔地紧握着，向握住玫瑰般…或者小口小口的品尝着它？”
    墙后猎魔士翻个白眼，……很好，老王八蛋完全放飞自我，这下流无比的黄诗要是能成功，我就把我的银剑吞下去！
    “帅哥…你是谁呢？”
    忽然回荡在废墟的声音慵懒而甜美，娇俏又挑逗。
    维克多无言凝视手上地“叹霜”。
    丹德里恩前进一步，让月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我是一个诗人，女士。我来赞美你那不属于这世间的美丽，盼望你愿意向我展示你全部的美妙。”
    废墟中央“咖！”的机括轻响，有扇通往地下的暗门被打开，接着一只美妙光滑的臂膀探出来轻轻招手，上面画有洁白的花纹。
    “多么潇洒地男儿啊！我会向你展现我所有的美丽。不仅仅是眼睛，你的所有感官都会感觉到我。
    爱人写诗赞美我的优点让我很愉悦，但从来没有真正的诗人为我朗诵。
    可爱地诗人，我好空虚…快来填满我，我们一起展开生命地美好冒险……”说完那只手袅袅缩回地下。
    原来恐怖的女夜魔就在下面吗？此时丹德里恩心中无所畏惧，他其实很想大步向，直闯魔窟。
    可以说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作为勇敢的色批代表，他不是一个人！山治、诚哥、西门官人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他代表着无尽宇宙色批的光荣传统！
    但毕竟有言在先，所以吟游诗人留在原地，指给掩蔽处出来的狩魔猎人，“那里应该就是她的秘密巢穴。”
    注视暗门，狩魔猎人收回银剑轻拍手掌，“干的好，说实话我没想到会如此轻松，或许你现在需要一杯伏特加，这边有几枚金币，其余的事我会处理，你可以先回去了。”
    “不！我才不要伏特加，我还没见过真的魅魔呢！别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个老皮条客，至少你得让我在旁边看看她的模样！”那只白皙光滑的手臂，带给他无穷勇气，当然这也是因为有猎魔士在旁边保驾。
    对于丹德里恩的请求维克多没什么意见，出意外的概率本来就低，况且有自己保驾护航，叹霜在手区区女夜魔不至于翻车。
    就这样两人先后跳进暗门，底下是个石砌甬道，通往不远处的明亮房间，里面有微风流出，闻起来香香的……。
    走进华丽的石室，烛台精致银镜敞亮，书架衣柜一应俱全，墙上还有挂毯装饰，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房间中央的欧式公主风四立柱双人床。
    脚步声响，坐在镜子前面的她转过身，托腮注视背插双剑的猎魔士，漂亮的眉毛疑惑纠结，脸颊浮起兴奋的晕红。
    “啊…你莫非是凯尔卓的维克多！？难道刚才就是你在为我诵诗……”
    她婀娜走近，有着绵羊角与反关节蹄，野性明媚的双眼加上丰润嘴唇，魔鬼的肉体绘有美丽纹彩，全身上下只挂着几串念珠。
    真是可怜的穷孩子，连内裤都穿不起吗？丹德里恩悲伤的不能自已，险些当场流出“眼泪”。
    而美妙的视觉冲击，也让维克多深吸口气，“呃…女士，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几天很多人都提到你，我知道你很多事，比方说你是有名的龙裔诗人，还有你很懂得如何满足女人。
    欢迎你过来…没想到你会多带一个人，莫非你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五章 山雨欲来善有善报

    面对野性美的诱惑，其实维克多可以办完事再走！
    除却暴力伤害或个案排斥，正常情况下女夜魔从不拒绝邀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办不到的。
    但，“围殴小动物”这种事情还是太过残忍，维克多不想年纪轻轻就失去武德，所以把机会让给丹德里恩。反正他身为猎魔士，未来还是有可能碰到像妮塔这么漂亮的女夜魔，应该说女夜魔就没有不漂亮的。
    只是回城的时候，看到路旁有两棵树，一棵是柠檬树，另一棵也是柠檬树。
    进城后，途经伦都林广场，瞥见菲莉霞大排长龙的货摊，维克多笑容灿烂，货摊的招牌赫然已改成──“平价理发，‘办卡’赠送奇迹、护身符或钓饵”。估计在划时代的商业手法推广下，柯立小姐很快就能顺利毕业。
    循着路旁篝火指引回到家中，猎魔士进门就看到食盒放在桌上，里面散发出“烤牛肉”香气，屠龙者则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书。
    即便是休闲时间，她依然穿着半身甲。
    “今天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松鼠党的委托，弗坚城外发现几具尸体，怀疑是被怪物杀害。”
    “我有听赛西尔市长提起，很久没发生这么恶劣的罪恶，是什么怪物干的？”
    “贵族心中最恐怖的怪物，松鼠党。”
    啪的阖起书本，坐直的萨琪亚眼神炯炯，英气锋利，“精灵！？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力排众议接纳的松鼠党，居然住没几天就做下连续谋杀，这是对屠龙者的严重挑衅，甚至会影响到战略全局，不容她不上心。
    维克多摇摇头，“不用紧张，只是个案，有个精灵爱上荒废村庄的女夜魔，因为忌妒而犯下的罪行。”
    圣女微微一怔，这个答案比预想的要好太多，但是操作失当仍然会影响到团结的氛围，“你准备怎么处理？”
    “艾雷亚斯隶属于突击队，明天我会去找松鼠党的副官兰希，‘私下’解决这件事。”知道对方的担忧，狩魔猎人强调私下解决。
    “……，谢谢。”
    “不用客气，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你肚子饿了吧？我煮碗面给你吃？”
    她放松的靠回沙发，“那再好不过。”
    目送维克多提着食盒走进厨房，萨琪亚重新打开阖上的书。
    他们最近的相处就是这么自然，自己会带些菜来搭伙吃饭，然后狩魔猎人倾听她的抱怨。内容多半是关于扯后腿的贵族，还有找麻烦的王子，维克多总能让她心情开朗起来。
    至于实质的政治操作，属于菲丽芭.艾哈特的业务，她在会议上一次次用锋利的言语挤兑贵族，打击史登尼斯王子的威信。
    ……
    而就在今晚她们聊天的时候。庞塔尔河北岸有一艘船缓缓靠岸，上面跳下来二十几人，可以从服装辨识出他们是蓝衣铁卫。
    不久前在浮港目送松鼠党离开，弗农罗契耽搁几天稳定治安与调度船只，现在追捕弒王者的一行人也来到弗坚周边。
    率领着部下，他前往军营拜访科德温的亨赛特王。
    而与蓝衣铁卫们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人，他就是“命运之剑”──“利维亚的杰洛特”。
    ……
    第二天上午，维克多在后山森林的营地，找到脏辫少女兰希.依斯尼蓝。
    明媚阳光穿过树叶洒落地面，周遭精灵有些在升火煮食，有些在保养武器。看得出他们的精气神，在获得丰富补给的情况下，都有显著的提升。
    按照猎魔士私下报告的要求，她和他来到营账里对坐，面前放着面包与肉汤。
    舀起一杓肉汤，稍微偏咸的味道还可以，“我就直说吧，关于荒废村庄潜伏的怪物，是个女夜魔。”
    “女夜魔！？”听到这个名字，停下咀嚼面包，兰希面露疑惑。
    作为大陆最知名的几种怪物之一，鲜少有人不知道女夜魔的习性。尽管没实际见过，但是副官也听过她们的威名，虚弱男人的恶梦，强壮男人的美梦。
    “她们不是只想跟男人胡搞，为什么会杀人？所以你杀了她吗？”
    “不，我和她沟通，”维克多耸耸肩膀，“她宣称一个刚来不久的精灵──艾雷亚斯──需要为这一连串的死亡负起责任。”
    忽然感觉没有胃口，兰希放下面包，右手拂过脏辫。“请继续。”
    “据说他是女夜魔的入幕之宾，却无法接受女夜魔──妮塔的天性，出于忌妒而做出这种构陷的行为。”
    她双手抱胸，“……，威克，她毕竟是怪物，你觉得…这位妮塔的话有多少可信度？抱歉我并不是想质疑你的专业，但是有任何证据吗？毕竟艾雷亚斯是我们最好的战士之一。会不会是那个怪物在推卸责任，或者是她诱惑艾雷亚斯这么做的？”
    无论是肢体动作或者话语，都说明这位副官不是很愿意接受调查结果，哪怕用字遣词很含蓄，意思仍然是──“真的吗，我不信！”
    她只差没有质疑狩魔猎人是否也被女夜魔用身体收买……
    当然这种情绪是很自然的，就像不少犯罪者父母都会说，“我家孩子很乖的，肯定是有人带坏他……”
    “女夜魔在弗坚城外居住起码半年，这么巧直到松鼠党出现，她才开始杀人？”对副官严峻的表情报以微笑，维克多拿出一小片金属递给兰希，“记得吗？昨天在尸体中找到的刀刃碎片，拿去跟与艾雷亚斯的剑比对吧！”
    “我会找到他确认证据，”接过金属片的副官欲言又止，“能不能麻烦你……”
    维克多打个呵欠，“我会保密，知道的都是朋友。如果你处理得宜，这件事可以不存在。”
    兰希俯身致谢后，霍然起身走出营账，从背后看去，脏辫肆恣飞扬。
    ……
    沾着肉汤慢慢吃完面包，维克多离开营地时碰到伊欧菲斯，他带着几个部下正要进城参加战情会议。
    几天不见，伊欧菲斯的穿著正规许多，神情也变得柔和少许，原本会用头巾遮掩半边脸的伤疤，现在也坦然的展露在外。
    他们并肩而行，“怎么有闲心大清早跑来后山？”
    “因为空气清新，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晨跑。”
    “啧啧啧！真羡慕你的悠闲。”
    “战斗准备的怎么样，你认为能挡住亨赛特的大军吗？”
    瞥了维克多一眼，精灵摆手让部下退开几步，低声回答：“不能。”
    “……等等，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挡不下来？”
    “就我的观察恐怕不行，防御工事和所有这些矮人的造物，仍然不足以抵抗科德温人。亨赛特的士兵实在太多。”
    “明知道难以战胜还要继续作战？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只是现在还不能够。有妖灵迷雾阻挡，时间站在我们这边，迟早局势会有所改变。况且迷雾的另一头，弒王者仍然在虎视眈眈，也许他们能成功暗杀亨赛特，那也会是改变一切的胜负手。
    无论如何我都会贯彻我的承诺，支持萨琪亚的理想。而我们终将获得胜利！”
    摸摸鼻子，精灵的论述到最后听起来有些谜样信心与浪漫主义，但是猎魔士当然不至于去打击对方。
    他们走在林荫间，隐约溪水潺潺。
    “所以弒王者他们还想杀害亨赛特！？或许现在是个好时候，让你向我好好解释解释，你和雷索的同盟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欧菲斯敲敲肩膀，“既然你想知道的话，维克多，我对你毫无隐瞒。
    事实上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谁办事。雷索是在两个月前，摆脱亚甸的追捕者找到我，他带着德马维的首级作担保，提议我们互相帮助。
    他要求我们掩护他藏身在森林，交换弗尔泰斯特与亨赛特的人头。虽然他的动机很可疑，许多情报来源或支持也是我们不知道的，但是反正我们付出也不多，于是我做主答应合作。最后弗尔泰斯特的人头证明他物超所值。
    雷索的两位同党，瑟瑞特与奥克斯打算在庞塔尔山谷的松鼠党协助下杀掉亨赛特，而如你所知在雷索试图杀掉我后，我们已经分道扬镳。在雾的另一边有个松鼠党营地被他们杀的干干净净，迄今我都不明白他们真正的追求。”
    伊欧菲斯的答案并不出维克多意料，要暗杀弗尔泰斯特，不是松鼠党这种野生组织能成功的。虽然当天有无数错综复杂的意外，但至少要先知道阿奈丝与鲍尔西下落，才能精准埋伏在修道院高塔。
    记得雷索曾经说过，有很多人愿意帮助他们的暗杀行动，看来泰莫利亚与拉瓦雷第城堡肯定都有出卖情报的背叛者，这种惊人的谍战力度，只有几个大国能够做到，而担任执行者的他们，多半是要被灭口的。
    难哪…蛇派猎魔士这样作死，还有再见之期吗……？
    摇头晃去沉重的思绪，维克多转移话题，“算算时间，托露薇尔也应该到家，伊欧，你有去过百花谷吗？”
    “多尔.布雷坦纳…不过是尼弗迦德皇帝的属国。他们号称是自由精灵之国，却不欢迎松鼠党人。”
    “我相信那不过是表面上的拒绝，私底下回归法兰茜丝卡肯定能够接受。几年前我也跟托露薇尔提过，以精灵的人口基数而论，繁衍后代休养生息才是上策。”
    “繁衍！？很困难了。”伊欧菲斯的神情失落而忧伤，“自从辛特拉合约后，法兰茜丝卡在多尔.布雷坦纳建立公国，超过两万名精灵住在那里。
    五年过去，你知道他们生育多少孩子吗？不到一百个。那里不再是鲜花盛开之谷，而是不孕长者之谷！我们的族群正在走向灭亡！”
    听到这个数字，维克多深感震惊，再怎么保守计算，这个数字也太过稀少。
    “这是为什么？你们精灵有那么难以受孕吗？”
    精灵苦笑，“达娜.米达在上啊！原来聪明绝伦的威克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我们的寿命虽然长，但是能生育的时间却非常短，只有二十到四十岁，加上本来就受孕困难，所以生育率很低。
    原本我们还有机会繁衍后代，但是两百年前第二次精灵战争，瑞达尼亚背信弃义撕毁和约，屠灭精灵城市罗姆涅，‘白玫瑰’爱黎瑞恩率领整整一代的年轻人奋起反抗，最后全部被军队屠杀。
    她固然是为自由而战，但那种热情却亲手摧毁最后希望，艾恩.希迪从此一蹶不振，不得不退入森林，或是在人类城市的保留区中当二等公民。”
    最后，伊欧菲斯语气冷静的说出结论，“我们虽然像狼一样奋战，但还是打不过像兔子一样会生的种族。”
    怜悯…这比刚刚的弒王者话题更沉重……维克多无言以对。
    ……
    保持沉默直到进城后分开，伊欧菲斯带人去开会，而忧郁的维克多漫步石板大道。
    他觉得人类干的事委实不地道，但是其实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心情矛盾的散步，止于路旁的货摊店主──一个女性精灵挡在他面前。
    夏天真是可怕，她青绿色的开襟衣服直拉到小腹，当然这算是很正常的服装。
    金发的精灵摊贩露出甜美的微笑，“你好，狩魔猎人维克多，很高兴再一次见到你！”
    挺漂亮的精灵女郎，维克多礼貌回应，“再一次…我们曾经见过？”
    “浮港，罗列多那个人渣的宅邸。虽然是另个女人释放我，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脸孔。”她摇摇头，“噢真是糟糕，想到那里就心情恶劣，总之我深深感激你。”
    原来是当时救出的女性，维克多微笑颔首，“嗯…很抱歉让你想起那些……”
    “不需要这样说，你是我的恩人。对了，我觉得该给你一些回报…你知道我在这里重新开张生意，那总是可以建立自信，我可以用什么来勾引你吗？”
    说完她挺起胸膛轻轻摇晃，须知现在是夏天，她还穿着几乎开襟的绿色布袍。
    维克多被雪白晃的有些眼晕，“抱歉…这位女士，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件事吗？”
    “如果你也想要的话。按照我们精灵的道德标准，你救过我性命，来爽一下不算过分，而且我觉得你蛮可爱的……也…很强壮！”
    “……，正好我也有些需求，我接受你的挑战。”
    妩媚一笑，女精灵大方牵起猎魔士的手，走到货摊后面的窑洞里。
    发生在弗坚得第三次精灵战争，维克多代表人类再度获得全面胜利，他以高于标准杆八杆的八柏忌成绩，打到精灵店主本日休业。
    而本来低沉的心情，也彻底烟消云散。

 第三百零六章 中毒倒下的屠龙者

    时近中午，弗坚的圆桌会议厅里，众人举杯庆祝新的提案通过，屠龙者的军事统帅地位进一步确立。
    然后杯盏坠落，圣女萨琪亚痛苦的倒在地上。
    会议厅一片慌乱，菲丽芭着急地扑到她旁边检查，随即抬头看向伊欧菲斯，“有人下毒，她快死了……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并以你的性命保护她。我会先去准备必须的东西，再尽快加入你。”
    精灵紧紧握拳，毫不犹豫的保证，“我会派我最好的战士守卫她。”
    矮人亚尔潘高声呐喊，“小子们，快点！抬担架过来！”
    ……
    一段时间之后，维克多穿过围观的人群赶到萨琪亚住所，周边增添数十名精锐的突击队战士拱卫。门前是坐立不安的伊欧菲斯、卓尔坦与市长赛西尔。
    结束与女精灵的缠斗，猎魔士刚离开窑洞不久，得知萨琪亚出事的消息就直接赶过来，并不是很清楚情况。
    视线扫过门前三人，走到蹲坐石阶的精灵指挥官旁边，他拍拍对方肩膀，“伊欧，怎么一回事？”
    精灵脸色狰狞、似乎正待择人而噬，“会议快结束时，萨琪亚中毒倒下，菲丽芭正在里面治疗她。”
    感应到魔法流动，心中初步有数的维克多转向木门，“她停止施展法术了。”
    见到菲丽芭走出房屋，几人连忙上前关心。
    穿着宝蓝色袍服，女术士抿着嘴唇，看上去高贵而深沉。
    卓尔坦率先大咧咧问道：“女士，萨琪亚还活着吗？”
    从左到右看清在场有哪些人，菲丽芭点点头，“暂时没有问题，我让她的生命机能尽量减缓，稳定住毒素蔓延的状况。”
    伊欧菲斯：“你认的出是哪种毒吗？”
    “幽冥素。比较普遍的名字叫做法师之痛，这种毒药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伊欧菲斯愤恨挥拳，“一定有解药存在的。”
    维克多没听说过这种毒药，但却能看出女术士胸有成竹，“艾哈特女士，你能够医治好萨琪亚的对吗，我们能帮到什么忙？”
    菲丽芭郑重颔首，“你们的协助不可或缺，治疗需要药草、魔法…与鲜血。”
    听到最后，猎魔士声音冷静，“我猜鲜血不会是动物或普通人的血。”
    “没错，我们需要王家之血。”
    “王家之血……离这里最近的国王，在死灵迷雾的另一端。而要亨赛特提供，我想我们需要弒王者！”
    “你误会我的意思，不需要正在统治的王族，只要有王家血统的人就可以。
    国王是远古王朝的后裔，几个世纪前为求生存，统治者需要卓越的抵抗力和力量，而因为王家朝代很少接受平民血统，他们血脉中的力量迄今还是很强大。
    我将会利用自体医疗的机制，这种血液疗法会‘教导’萨琪亚的身体如何去除这些毒素。”
    听清楚解释，虽然女术士没有具体明说，但是在场几人都想到弗坚城就有个现成的王族，屎蛋──史登尼斯王子。
    心存疑虑的伊欧菲斯问道：“你要让她喝人血？”
    “不，我会将血直接注入她的心脏。”
    皱皱眉头，尽管觉得这种治疗法不科学，血型不合可是当场毙命，但是维克多已经学会在奇幻世界不讲科学。
    “除去血液，你说的药草有哪些？”
    “我们需要在地下生长的变种紫色毛地黄，矮人称之为山鼠曲草，还有一朵精灵的记忆玫瑰。”
    伊欧菲斯一拳打在掌心，“啊…那太好了，记忆玫瑰威克身上就有，离开浮港森林前他有采摘。”
    菲丽芭看向猎魔士，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干的好！很久以前成功培育出这种玫瑰的古精灵族曾经深深获得人们的尊敬，先把这种玫瑰给我，我利用时间精炼作好准备。”
    扫过伊欧菲斯期待的目光，卓尔坦与赛西尔的仰视，最后看进菲丽芭幽深的瞳孔，维克多默默从草药包拿出一朵记忆玫瑰，放进女术士摊开的手掌。
    “我们去那里可以找到山鼠曲草？”
    “它们生长在很深的地底，但那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弗坚就坐落在矿场之上。”
    伊欧菲斯追问，“它们对萨琪亚有什么帮助？”
    “法师之痛会对身体内部组织造成很大破坏，而山鼠曲草可以协助复原。”菲丽芭应答如流。
    狩魔猎人把女术士的解释一一记在心里，“药材、血液，你刚才似乎还提到魔力？”
    “是的，幽冥素是种自我永续的物质，任何对于中毒细胞丛的侵扰，都会立即造成连锁反应。每个感染细胞一旦被移除，就会产生十个新的感染细胞。
    要干扰这种反应，我需要极为强大的魔力来源，最好是水或者风精灵，或者二十个传说中的魔戒之一……”
    维克多眨眨眼睛，“山鼠曲草、记忆玫瑰、王族之血还有魔法。听起来就像是个童话故事。可惜没有王子的吻当作情节最后高潮。”
    菲丽芭深吸口气，“我倒希望它是个拙劣的童话故事，因为一定会有快乐的结局。当前我得维持萨琪亚生命的法术运作，狩魔猎人，我可以仰仗你的协助吗？”
    虽然想进去观察萨琪亚的情况，或许“不可思议炼金术”就能解决，但是自己与圣女的私交没有公开，不足以让其他人认同放行，加上菲丽芭.艾哈特把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知道了，我会帮忙的，身为光荣的贵族一员，让我去和史登尼斯王子谈谈他的鲜血。然后山鼠曲草…卓尔坦你们能搞定吗？”
    赛西尔不好意思地拿下画家帽，“先生，关于矿坑有些糟糕的消息，它不久前才出事封闭，现在底下遍布食尸鬼与腐食魔，时不时还有些恐怖的震动……”
    旁听的卓尔坦虽然不清楚实际情况，但不妨碍他呸的一口唾沫吐到地面，“老勃登，别像个没有球的孬种，食尸鬼算什么！俺找亚尔潘带上几个人就能解决这件事！”
    注意到市长紧张的模样，维克多感觉可能没那么简单，但既然矮人包揽下来，再开口质疑就是在侮辱对方。
    伊欧菲斯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找寻下毒者。”
    确认好分工，众人各自散去。
    有个精灵主动靠近狩魔猎人，“先生，兰希副官让我给你带句话──正义获得伸张。”
    “知道了。”
    ……
    没过多久，陶森特的维克多.柯里昂爵士，求见亚甸国的王子史登尼斯。
    王子住的窑洞，与普通窑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阴暗潮湿，需要点燃炉火确保干爽明亮。当然墙上的装饰还是很有品味的，至少维克多认得出那幅“王者荣耀”。
    作为宣传王权永恒的代表作，“纯白”拉法德拒绝接受王冠的一幕，出没在任何需要它的场合。
    穿着金光闪闪的铠甲，光头圆润眉眼阴沉，史登尼斯在护卫布洛罕的陪同下接见维克多。王子的另个铁杆欧尔康教士并没有在场。
    两边分宾主坐下，炉火光芒映衬侧脸，看上去他们都半明半暗。
    “狩魔猎人，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来打扰亚甸的王子？”屎蛋的第一句话，无论称呼和语气都相当轻蔑。
    而想起梁静茹，维克多嘴角微笑，“有些问题想征求王子的意见。”
    “而你认为我应该回答你的问题而不是放狗咬你？”
    “我想殿下的敌人已经够多。无论在弗坚或河对岸，甚至范格堡也到处到是，还有你难道忘记我的救命之恩。
    还有请容我提醒王子，别像个没礼貌的乡巴佬，你还不是国王，而我是陶森特的柯里昂子爵。请表现出应有的礼貌与尊敬，称呼我阁下或者先生！”
    说话时下巴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这可是维克多特别花时间对镜练习过的，既能充分展现高贵的矜持，又不显出暴发户的傲慢，他可是深谙贵族风仪的男人。
    史登尼斯被维克多顶的满脸通红，布洛罕上前一步就要出言护主，却被王子伸手挡住，“这是一位贵族，我很安全，你去外面守着！”。
    狠狠瞪了维克多一眼，布洛罕离开房间。
    “是我的失礼，阁下！”虽然王子使用敬称，但他冰冷的表情可不是尊敬的模样，“谢谢你先前的帮助，但我不认为云游四海的怪物杀手能理解王位继承有多么错综复杂。”
    “继承问题是这个国家中每个旅店的热门话题。虽然我并不肯定，不过我猜范格堡的刽子手迟早也会要求继承王位。”
    “先生，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此时此刻只有我对萨琪亚女士的尊敬能让我控制住怒火，愿梅里泰莉保佑她。请说出你的来意或者离开！”
    “是这样的，你现在就有个机会，能够帮助你尊敬的萨琪亚女士。要解开她所中的毒素，我们需要王室之血！”
    听明白维克多的要求，他脸色微变，“王室之血？正如你刚才指正的，我还没有加冕！”
    狩魔猎人摊手，“别误会，不需要加冕，只需要少许你体内流淌的王室祖先之血。”
    “或许如此，可是这不代表我要为旁人流血！注意你正在提出踰越的要求！你是狩魔猎人还是吸血鬼？”
    “殿下，你的血可以拯救萨琪亚女士，而且适量捐血对身体其实是有好处的。”
    史登尼斯王子大声斥责，“胡言乱语！我需要我的血维持生命，别拿这种没有道理的事情来烦我。
    卫兵，柯里昂子爵要离开了！”
    伴随他声音落下，布洛罕带着几个人进到屋里，恶狠狠瞪着维克多。
    深深凝视王子冷漠的眼神，狩魔猎人抚胸致意后转身离开。
    涉及根本利益果然没有谈判余地，对这趟来访维克多原本就不抱希望，纯是确认对方态度的最终尝试。
    经过刚才进行的场地勘查，对王室毫无敬畏之心的青年已经打定主意，找机会就帮这位可敬的屎蛋王子放放血，促进他身体循环健康。
    ……
    回到石板大道，赛西尔.勃登赫然就站在对面不远处，向维克多不断挥手。
    狩魔猎人走到他旁边，“市长先生，我相信你是想与我谈谈山鼠曲草的事情？”
    “是的！维克多，”赛西尔烦躁的揪着胡子，“山鼠曲草通常是生长在无烟煤和铝硅酸盐矿床附近，弗坚上城区的矿坑是最丰富的地方。
    可是大约一个月前，或许是有矿工走错矿脉唤醒深处的鬼怪，他们开始无故消失，要知道他们虽然是矿工，但个顶个也是勇猛的矮人战士。
    俺们本来打算派一批壮汉下去，但可恶的亨赛特刚好杀来，萨琪亚需要所有的士兵来捍卫城镇。怕脏东西会蔓延到镇上并攻击居民，所以俺下令封闭住竖坑。”
    “你担心卓尔坦他们不能搞定？”
    “俺对矮人当然是有信心的，但狩魔猎人才是专家。”
    这个市长说话真不错听，维克多笑笑，“虽然是顺路的活动，但还是要收取相关费用。”
    “没有问题，需要做些准备吗？卓尔坦叫上亚尔潘还有雪尔登，他们几个正在上城区的矿场入口进行武装，我命令等我到达才能开启竖坑。”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
    与市长走到上城区的矿场，远远幻影旅团的团长就听到一个女声，正在发表豪言壮语。
    “安心吧各位！有我幻影旅团的安古兰参与，区区食尸鬼或是腐食魔，都不过是小菜一碟！什么，不认识，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哪！没错那就是我了！
    想当年我在维吉玛暴动的时候，手持这把黄金鹰钢剑，从神殿区一路砍到贸易区，来回砍了三天三夜，沿途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什么！？你问我眼睛干不干──”
    霸气发言戛然而止，安古兰飕的从高台上跳下来，因为她看到人群中维克多饶有兴致的眼神，那摆明是想要整她的眼神。
    而顺着她视线看到狩魔猎人，卓尔坦高兴的上前拥抱，“哎呀！威克你也来啦，是要一起去吗？”
    “没错，开工吧！我的大胡子朋友们。”

 第三百零七章 命运之剑北方白狼

    庞塔尔河以北的高地，科德温国王亨赛特麾下的军队扎营于此。超过五千名精锐士兵与相应配套的后勤，独角兽旗帜猎猎，帐篷连绵不绝。
    这天下午，穿着坚固的皮甲，背插双剑。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从科德温营区走出来沿路南下，他打算进到妖灵迷雾中寻找更多线索。
    对传奇的猎魔士来说，在魔法的迷雾里直面怪物他得心应手，但在心灵的迷雾中与人类周旋却非常困难。特别是若隐若现的失落记忆，让他做判断时备感困扰。
    在亨赛特营地他碰到许多人，有些陌生人自称认识过去的他，可他毫无记忆。但也有些认识的人，分开没有不久又再重逢，譬如席儿.坦沙维耶。
    ……
    在营地碰到女术士的时候，她穿着黑白配色的长裙，胸前黑色圆环显眼，牛角髻特立独行。
    席儿眼神闪动，“杰洛特，你好。”
    “我以为杀掉巨章鱼怪后，你对庞塔尔山谷就会失去兴趣。”杰洛特面无表情。
    这种面无表情是狩魔猎人的保护色，当他用冷漠无谓的态度去交谈刺探，很容易使人不经意间泄漏情报。
    “狩魔猎人，你对我一无所知。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两位北方国家的君主遭人暗杀。亨赛特很可能就是清单上的下一个。我们不需要让另一个国家步入混乱之中。不能让亨赛特国王丧命，我会确保这一点。”
    “没看错的话，你和法师戴斯摩互相憎恶？”
    “戴斯摩是个大孩子，是亨赛特国王的良伴，问题是他和小孩一向善妒。他无法容忍我在科德温宫廷的地位节节上升，真是荒唐至极。”
    “杀死弗尔泰斯特的刺客强迫特莉丝把他传送到弗坚去，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你能够帮助我吗？”
    “北方最强的剑客也没能保护她免受弒王者侵害？对这件事我感到悲伤，但谁能想到被爱情冲昏头后，无畏的梅莉葛德居然无法保护自己。
    至于你的要求我很抱歉，即使特莉丝人在弗坚，我也无法找到她。这该死的妖灵迷雾妨碍我以任何魔法进行远距离侦测。”
    ……
    与席儿.坦沙维耶的交流没有什么收获。
    但与有迹可循的女术士相比，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出现在这边当属出乎意料。
    身穿尼弗迦德传统的高折领、黑底花边刺金礼服，胸前用粗金链挂着太阳徽记。
    这位灰发m型秃，抬头纹小眼睛与鹰勾鼻的老人，弗尔泰斯特戏称的卑鄙鬣狗，拦在杰洛特面前，身后几步远站着一位陌生的男法师。
    “啊…利维亚的杰洛特，有那么多人试图伤害你，但尽管如此，你还是活了下来，真是让人惊叹。”
    白狼抚胸欠身，“阁下，之前的事十分感谢。”
    “是的，在离开拉.瓦雷第城堡的过程中，我帮助过你，我希望我不会后悔这么做。”希拉德说话时眼神湿润，看上去温和敦厚。
    杰洛特面无表情，“希望如此，我不想被人认为是忘恩负义之徒。在我离开后，泰莫利亚有什么变化吗？”
    ──表面上真看不出这条态度冷漠的野狗，会是希里公主的养父，李道克斯强调必须重点关注的家伙。
    “暂时由约翰，纳塔利斯摄政。弗尔泰斯特是个好国王，真遗憾他遭到这种下场，这是世界的莫大损失。你追寻的弒王者有结果吗？”
    杰洛特摇摇头，出于某种微妙的直觉，尽管希拉德帮过自己，但是白狼没有与他交心的打算，更不会告诉他任何情报。
    大使继续说道：“能够在这里遇见你或许是天意…已故国王的顾问，女术士特莉丝.梅莉葛德，在神秘的情况下失踪，对此谣言四起。我听说你们两个…很亲近。你是否知道她在哪里？”
    “阁下，为何问起这件事？狩魔猎人与女术士通常不会分享这些情报。”
    “我知道这是个敏感的问题。但提起特莉丝女士是有理由的，我必须承认未知让我感到恐惧。
    众所周知法师以他们共有的忌妒心与竞争性闻名。我很好奇是不是有什么事促使他们团结起来，你知道梅莉葛德与某个女术士组织有很深的牵连吗？
    当然咨询此事的前提，是你目前或曾经与她很亲近，倘若是我有所误解，请原谅我的冒犯。”
    隐隐约约，杰洛特知道自己倘若恢复记忆，会晓得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此刻他实话实说，“很抱歉我一无所知，阁下为何对女术士组织那么有兴趣？”
    “我只是对某些奇怪的巧合感到好奇。据说在德马维国王被暗杀时，她们之中有人被看到在附近出现。”
    “那有那么可疑吗？法师总是簇拥在君王的周围，他们是权力与金钱的来源。”
    “我并不是在指控任何人，我只说那使我感到好奇。”
    这时希拉德身后的法师上前一步，耳语几句后转身离开，对方有施放隔音术，超凡五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杰洛特不动声色，“如果有事情要忙，请不用在意我。过去我看过你和弗尔泰斯特在一起，现在则是亨赛特。所以你接下来会去拜访瑞达尼亚国王？”
    “你的敏锐让人家惊叹，但我不需要跑那么远。拉多维德正在前往洛穆涅途中。我们会在那里碰面。法师们想重建他们的评议。已经向所有国王发出邀请函。”
    洛穆涅是个古老的精灵城市，位在庞塔尔河的源流蓝山山脉，充满了灵性和天然的魔力之所。
    希瓦德的声音沙哑磁性，“所以你正在寻找雇主？准备受雇参战或者有其他目的，或许我可以帮你引荐？”
    “不，我不是雇佣兵，更不会参与战争。倘若可以的话，我更想知道皇帝的使节来这里做什么？满足我的求知欲吧。”
    ──“不会参与战争！？”失忆可真是方便，可以睁眼说瞎话。倘若不是你插手，雅鲁加河桥上之战我们早就逮到利维亚女王米薇。
    雅鲁加河桥上之战是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众多战斗中的一场。当年杰洛特在寻找希里的途中偶然参与这场战斗，帮助利维亚的女王米薇脱困。
    因为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杰洛特获得骑士头衔，并被正式赐予“利维亚的杰洛特”称谓。
    某种程度上，利维亚女王的逃脱，影响到布伦纳之战的势力格局，导致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胜负的最终逆转。
    对于杰洛特的疑问，大使悲悯的低头叹息，“唉…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上次南北不幸的冲突，使北方诸国陷入悲惨的经济状况，而皇帝陛下衷心盼望安定。我们想提供财政援助，共同度过艰难时刻，所以我来拜访受战争打击最深的国家。”
    “可是据我所知，南方在撤出亚甸前焚毁农田，无情掠夺他们几世代经营的财富，不能拿走的工业机械全部捣毁。至于亨赛特通过与你们的交易，同样吃的脑满肠肥，你似乎找错援助对象？”
    “……，我拜访此地的细节，是皇帝陛下与科德温国王两人间的事情。”
    “我其实很想知道。”趁其他人没注意，说话时杰洛特双眼放光，施展亚克西法印。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希拉德轻蔑微笑，“别这样，可敬的狩魔猎人，魔法帮不了你的，我受过对这类尝试的妥善保护。”
    然后刚才的男法师重新回到大使身边，他点头致意后离开。
    ……
    如果与希拉德大使的交流算是灾难，那么结束亨赛特王的召见后，他与弗农罗契的对话就是悲剧。
    蓝衣铁卫的帐篷设在科德温阵营的偏僻角落，杰洛特惊讶发现蓝衣铁卫的指挥官，似乎不是很欢迎他到来。
    从庞塔尔山谷地形图中抬起头，咬着雪茄的罗契眼神警惕，“你是来这里刺探我们？亨赛特还是戴斯摩指派的，听说他们已经雇用你。真让人惊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新的雇主。”
    “你太过敏感。亨赛特承诺为我洗清罪名，戴斯摩会派出密探找寻雷索与特莉丝，而我将为他们解除妖灵迷雾，化解萨宾娜的诅咒，还有找出是谁在密谋暗杀亨赛特。
    我的工作范围仅此而已，其中绝不包括监视弗农.罗契。但是现在我感到好奇，你想在这里做什么？从你的反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说到最后白狼砰的双手拍在桌子，猫眼凝视蓝衣铁卫的指挥官。
    松松脖子，罗契吐出一缕烟圈，“与你没有关系，蓝衣铁卫总是有做不完的任务，特别是席卷世界的风暴正在酝酿。”
    杰洛特面无表情，“我还以为我们关系特殊，你会愿意与我分享你的秘密。”
    “杰洛特，我并未忘记我们为何来到这里，但我必须持续关注世界的变化，我只能说这场战争倘若科德温胜利，将会改变整个北方势力的平衡。
    至于暗杀弗尔泰斯特王的刺客，我的人马正在这个地区彻底搜寻雷索，他像老鼠般挖洞躲起来，迟早也会遭到老鼠的下场。”
    “这正是我来这里邀请你的原因，或许你愿意派人前往弗坚刺探，我相信在那里会有更多情报。”
    “恕我拒绝你的邀请，泰莫利亚军的指挥官不该涉入他国的内部事务。”
    “我以为他们就是雇用你来干这种事的。”
    “这是你的误解。还有件事情，摄政纳塔利斯发来感谢，这是你服务的赏金。”指挥官把整袋金币放到杰洛特面前，“多亏我们及时阻止罗列多的叛国行为，不然现在科德温军队早已进驻浮港。而现在，摄政已经指派新的指挥官抵达，让我们期望这家伙不会是另一个烂货。
    如果你坚持要前往对面刺探，注意安全。能够组成一支矮人、精灵与农奴并肩作战的大军，屠龙者萨琪亚绝不会是简单的女性，虽然她无法击败亨赛特。”
    “很难说！科德温战斗是为改善生活，亚甸是为生存而战！”
    “我承认动机是很重要，但光凭动机无法击败用兵的艺术，更不能弥补兵力数量的决定性差距。当然我只关心泰莫利亚。我很乐见亨赛特的部队被绑在这里，这是件好事情。”
    “那么…彼此保重。”
    离开弗农.罗契的营账。杰洛特隐约有种感觉，罗契绝不是单纯的赖在科德温军营里……。
    ……
    结束回想，不知不觉踏进妖灵迷雾中，他立刻与维克多获得相同的结论，“只要不去战场中央挑衅战灵，外围的战鬼根本不足以妨碍到他活动。”
    这时两只恶斗的妖灵发现到第三者，他们停止互殴呼啸扑来！
    面对这种小场面，白狼高举银剑过顶，然后重劈而下！
    如果维克多在这里见到这一幕，他肯定会情不自禁的惊呼──杰洛特向你拜年啦！
    ……
    而就在杰洛特向战鬼们拜年的时候。
    ──维克多向你拜年啦！
    叹霜重劈而下，轻松将食尸鬼砍成两半后，又一批怪物清除。
    “嘶……威克，这把剑实在好漂亮喔，能不能送给我啊？”安古兰扯住维克多衣袖，发动团员的撒娇术。
    对于散发森森寒气，靛蓝美丽的叹霜，她算的上垂涎三尺，谁让历来团长始终坚持给她低调效率的武器，稍微华丽的从不属于她。
    刷的甩开，维克多横她一眼，“这把剑寓意不好，给妳的话我怕哪天就被捅了。况且黄金鹰才是好剑，史诗特性不可复制，我到现在都没发现第二次。”
    “可我早晚也会变成狩魔猎人，总是需要一把银剑的，为什么不能漂亮一点呢？”
    团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态，团长想想也是有道理，虽然说低调才是王道，但女孩

 第三百零八章 魔像争霸人面妖鸟

    各位亲爱的读者们，关于魔像的起源迄今众说纷纭，但是综合各家说法，来自班阿德的贾拉巴巴表示，最初的魔像或许并非强大的法师或精灵贤者所创造，而是某位住在马里波的单纯矮人，名叫波拿凡提拉·赛斯托的制砖工。
    命运的时刻发生在上个世纪初，当时马里波对于非人类的迫害正达到高峰，精灵和矮人被指控将致命的传染病带进城市。
    尽管有调查报告指出罪魁祸首是个名叫马帝欧的男人，他在金鹅旅店打杂，负责供餐和扫厕所，却每个月只洗一次手，还洗的不太彻底。
    然而这无法逆转对非人种族循序渐进的迫害。刚开始只有洗劫商店、纵火和偶尔的围殴，但后来暴力越演越烈，最终演变成凶残的大屠杀。
    城市守卫毫不在乎，放任暴民在三天三夜的活动中谋杀超过三百个矮人和精灵，其中还包括波拿凡提拉·赛斯托的全家人。
    悲痛至极的矮人决心复仇，他选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用黏土做出十尺高的类人像，把家人们的名字刻在上面，咆哮诅咒中割开自己的喉咙，将鲜血喷到雕像上。
    于是最初的魔像被唤醒，执行创造者最后的命令，它开始在城市里走动，碾碎出现在面前的每一个人类。
    矮人制砖工超额完成对迫害者的报复。他所创造的雕像在毁坏前杀死将近五百个人类，其中包括市长和市议会全体成员，最后城市守备队的士兵使用投石器才打败它。
    法师评议会事后调查发现，波拿凡提拉其实拥有隐藏的魔法天赋。虽然他没受过任何训练，但他死前强烈的情绪唤醒沉睡的力量，创造出一个新的咒语。
    经过数次修改与改良后，现在并不需要牺牲性命就可以施展这个法术，大陆各地都可以看到魔像守卫实验室、图书馆和宫殿。
    摘录自
    ……
    盯着深处那个巨大的影子，亚尔潘.齐格林发出惊叹，“创造女神的乃子啊！这玩意儿是吃什么长大的，不对…它需要吃东西吗？”
    卓尔坦.齐瓦抓抓鬓角，“难怪矿工们尝试让坑道崩塌，他们居然挖出这种鬼东西……威克，要怎么对付它？”
    “这玩意儿叫做魔像，用法术创造的构装生物，不是凭借人多就能够解决，它们力大无穷服从命令，不需要食物饮水，是非常理想的仆人或守卫。而当它履行后者的职责时，能轻易碾碎创造者的所有敌人。
    要做到这点甚至不需要使用武器，因为魔像重拳一击连花岗岩都会粉碎，没有盾牌可以阻挡这样的重击，也不可能用剑招架。不论是使用岩石或钢铁铸造，它们的防御力都非常强悍，且一旦被挑起战斗，便永远不会停止，直到杀死敌手或是本身粉身碎骨。”狩魔猎人善尽职责，详细的介绍怪物特征。
    安古兰对维克多做个鬼脸，“别净说这些没什么用处的，它看起来不是很怕咱们手上的武器，有专用剑油吗？”
    取出药水一饮而尽，再拿出剑油淋上叹霜，“是有这款‘构装生物油’能增幅杀伤，不过跟它肉搏太危险，别被体型欺骗以为它迟钝，挥拳快到吓人。接下来是狩魔猎人的专业领域，你们先回去准备几个‘矿用炸药包’，我单独在这边跟他玩玩。”
    团员没有反驳团长的指示，她相信自己其实能够参战，但如果她不走，矮人们肯定不会走。就像威克说的，没必要让朋友冒这种危险，专业的事就让专业去做。
    阴暗的矿坑中，目送安古兰连拉带扯，与卓尔坦、亚尔潘…等三个矮人匆匆离去。单独留在原地的维克多，转而面对轰轰逼近的巨大魔像。
    选择留下单独挑战强横并非有勇无谋，而是打算验证新研发的战斗技术。况且就算搞不定也能拖延时间，让矮人们准备好炸药包，他们的矿用炸药可是祖传秘方，量大管饱。
    ……
    魔像奔到近处，能看出是岩石制造，画风看上去虽然比“石像鬼”精致，却不具有魔法能力，不能够闪现瞬移，只有纯粹的物理攻击。
    参考女术士席儿封锁巨章鱼的手法，维克多调动魔力一掌拍在地上，“亚登！”亮蓝色符文成型，唰的撑开半径五码的圆形缓速结界。
    下一秒，受到法印影响的雕像，动作明显迟钝，沉重的一拳被轻松躲开，砸在地上隆隆震动。
    维克多嘴角上扬，试验非常成功！上次直接被石像鬼忽略的“亚登法印”，这回对体型差不多的魔像产生效果，接下来在符文消失前，它就只是个被削脚趾的活靶。
    银剑叹霜砍在膝盖，每一剑至少都带下一小块碎石，而魔像不断挥拳殴打，也对空气制造成吨的伤害。
    接下来狩魔猎人一边转圈圈，一边调和魔力，准备进行第二项测试，怪物的咆哮震落坑道顶部的尘土。
    找到机会猛然退后几步，他手掌拍地，“亚登.束缚印！”
    这个法印是对付巨章鱼怪时由杰洛特传授，用来固定章鱼触手，维克多想试试看经过改良增幅，能不能完全束缚重型怪物。
    立体符文在极短时间成型。下一秒魔像咚的捶在刚下来，维克多即时滚走，没有被重拳打成肉饼。
    “劈哩啪啦！滋滋！咖！”命中魔像的亚登.束缚印效果不如预期，没能成功封锁它的动作，只能让它变成慢动作。而且绑得太紧，反而没几秒钟就被挣脱。
    用普通亚登法印缓速，维克多拿出“马里波森林”饮用强化法印威力，然后直接跑远拉开距离，测试最后的新型法印。
    魔力遵循意志流转，莹莹蓝光在掌中闪耀，感谢菲丽芭.艾哈特女士热情赞助。
    “亚登.魔术炮塔！”
    五指箕张击地，光芒耀眼的立体符文缓缓成型，亮度远超普通的亚登印或束缚印。几秒后从那个明亮中心，电光一闪直接轰在魔像胸前，打出一个焦灼印子，让赶到近前的魔像微微一晃。
    虽然只是非常微小的制动，却足以让维克多握拳喜悦，能对这种强悍的怪物造成影响，并且造成稀薄杀伤，魔术炮塔的威能绝对不容小觑。
    尽管这招还有许多缺点，比方说非常耗神，施展完会进入短暂的空虚疲惫。弹药量有限，一秒射出一发，五发后符文消灭。还有凝结时间远比束缚印要长，就算以自己卓越的魔法感，都无法做到瞬发，必须先跑出几秒的空档才能使用。
    总之就是还有广阔的进步空间。
    但是猎魔士已经很满意了，基本上光靠这手法印，要坑人实在太容易。
    接下来战斗进入垃圾时间，缓速、滚动，砍膝盖，三个动作基本上毫无波澜。就是比魔像的膝盖先撑不住轰然倒塌，还是维克多体力不支选择转进。
    一段时间之后，获得胜利的炼金术士将“黑曜石魔像心”与一截手臂收进草药包里，前者能制作非常优良的暴风雪药水，而后者带有不错的虚空特性。
    傍晚走出矿坑，原本想回家休息的维克多，因为斩妖除魔的功绩，被欢呼雀跃的大胡子朋友们簇拥到“黑神锅”，包括卓尔坦、亚尔潘、赛西尔与安古兰在内，数十人车轮战轮到他受不了醉倒方休。
    ……
    睡梦中隐隐约约，“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
    第二天早晨醒来，身为传奇变异的狩魔猎人，无视昨晚酒精过量，维克多精神抖擞活力充沛，就是感觉好像忘记某件不很重要的事。可惜实在想不起来，只好把困惑抛到脑后。
    延续昨天行动，今天该来寻找适合的“魔力之源”拯救萨琪亚，踹了一脚还趴在客厅睡死的安古兰，狩魔猎人单独出门。
    沿着石板大道准备出城，维克多心里已经有既定目标，那就人面妖鸟巢穴特有的产物“梦境水晶”。
    他的好朋友──蝮蛇学派的猎魔士雷索曾说过：“大部分怪物不会真的在巢穴中藏宝，但是人面妖鸟是真的很

 第三百零九章 义贯乾坤勇冠三军

    维克多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但是毕竟也给他考上台北附近一所私立专校。
    …啊咧？
    ……这啥状况！？
    ………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萨琪亚今天穿着一件舒服轻松的夏季袍服，领口衣襟宽敞，露出不多不少的白皙。客厅的餐桌前，两人坐靠桌角边九十度吃饭，有时萨琪亚会交迭起大腿，引得维克多忍不住会偷偷窥视。
    估计是理发师菲莉霞的杰作，萨琪亚剪了一头俏丽短发，脂粉未施，笑起来自然甜美，享用晚餐喝着红酒，唇齿舌的动作都美美的，维克多暗自私忖着：“要是能被这张小嘴咬的话……不枉此生哪！”
    晚餐很快吃完，两人回到沙发坐下，她忽然就喘呼呼的，一边喘气一边笑着说：“威克，你看我今天开会好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你来帮我按摩一下好吗？”
    维克多当然没有问题，“好耶，让俺来帮你从上到下仔细揉揉！要知道俺可是身经百战的按摩专家啊！”狩魔猎人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被他热情的模样激起戒心，萨琪亚娇声说：“只有按摩，你可不能乱来哦！”
    “放心呗！俺用俺爷爷的名誉保证！绝对不会乱来滴。”他话还没讲完，双手已握好空拳，轻轻的在萨琪亚双肩上捶动。
    力道张弛有度，萨琪亚乐得阖上双眼，维克多捶了一会儿，改成拿捏的方式，萨琪亚索性伏趴在沙发上，享受维克多的服务。
    维克多捏着捏着，发现萨琪亚逐渐呼吸平缓，似乎正沉沉的睡去。于是他轻唤道：“亚甸圣女……”见她没有反应，他就偷偷的将手掌移离开肩膀，轻轻往＊＊游动。
    萨琪亚仍然一动不动，他更大着胆子，重点全部转移到＊＊和＊＊，不客气的揉捏起来。也许是真的很舒服的缘故，萨琪亚上半身依然俯卧，下半身却突然将左腿弓起，让自己趴得更舒适一点。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维克多一跳，见她又不动了，才放心继续他的按摩。
    萨琪亚的改变姿式，可乐了维克多，他因此可以从后面便看见她的＊＊。维克多偷偷的撩起她的＊＊，整个＊＊就都显露出来。
    维克多索性将心一横，左手把＊＊拉得更开，俯下头去，＊＊凑上＊＊，放肆的＊＊起来。
    ……
    “框啷！”画面倏地一黑──下面没有了！因为维克多将粉红色的梦境水晶砸在山壁碎成片片。
    人面妖鸟的“盗梦者”族群，能够将鲜明地梦境储存进水晶，只需要输入魔力导引，就能使用第一人称视角，反复窥视梦里发生的画面。
    猎魔士刚刚浏览并破坏的，就是某个他曾经做过的梦──虽然他完全不记得。而在他周围，是一片尸山血海，尽是不久前斩杀的人面妖鸟。
    当年还未变异的维克多，在史凯利杰对付它们的远亲女海妖时，还需要龙吼药剂让怪物失衡坠落，但现在他直接运用伊格尼喷火与阿尔德空震，就把它们杀到狼奔鼠窜。少数几只没有被杀地，也暂时远遁，重新找地方繁衍族群，留下满巢穴的梦境水晶。
    拯救萨琪亚需要选择魔力充沛的，刚刚那颗摔碎的虽然适合，问题是内容不宜让人看到，所以猎魔士销毁处理。
    幸好库存非常丰富，他继续捡取梦境水晶测试魔力。
    ……
    梦境画面采用第一人称视角──。
    月圆的夜晚，我走在森林中，手沉甸甸的不知道提着什么。
    我：“这是国王的头颅。把它交给席儿，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她会给你金币与下一步的指示。”
    我正在跟蝮蛇学派的狩魔猎人奥克斯对话。
    奥克斯：“好重，我要怎么带着它穿越森林？我根本没办法拔剑。”
    我：“你得要穿着普通的衣物，而且不能武装。想办法不受注意的溜过去，如果营门前有人讯问，就说你要帮女术士带些香肠进去。”
    奥克斯：“那可是在一哩之外耶！还有这东西臭的跟什么似的，我得找个厚一点的袋子装。”
    我：“快去！停止抱怨，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将头戴王冠的德玛维头颅交给奥克斯，我的手臂异常粗壮。
    梦境到此结束。
    ……
    睁开眼睛，维克多默默将这枚水晶收进草药包里，真要命…居然会是雷索的梦……所以奥克斯正在亨赛特军营附近？还有“席儿”也是同谋！？
    梦境本身不太重要，关键是雷索交付头颅的对象，竟然是女术士席儿.坦莎维耶，这完全颠覆狩魔猎人事前的想象。
    原本维克多按照谁获益最多谁嫌疑最深，女间谍莎莎的旁证，还有寥寥未来片段，笃信弒王者背后的指使人是“尼弗迦德”，但是面对这项铁证如山，难道真的是女术士幕后指使？
    考虑片刻，维克多继续窥视梦境水晶，期待会有更多线索。
    然而弒王者相关始终没有续集，反而接连看到好几块莫名其妙的水晶内容，比方赛西尔的恶梦──“他被别人发现自己是个戒酒的矮人，一夜之间遭到众人唾弃排挤，甚至无颜面对祖先。”
    或者伊欧菲斯的美梦──“与萨琪亚联手打败亨赛特，两人在夕阳下深情对视，然而在接吻前梦境结束。”
    副官兰希.依斯尼蓝的噩梦──“坐在烤乳猪、煎牛排与无数美食水果的中央，拼命伸出小短手要拿，但是因为太胖动都动不了。”
    以及安古兰.柯里昂的美梦。
    ……
    梦境画面采用第一人称视角──。
    风沙苍凉的战场上，对面是数不清的魑魅魍魉与凶残怪物，维克多惨兮兮的抱住我的大腿，“啊啊啊……好可怕啊，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呜呜呜呜。”
    我抽出银剑，剑身电光缭绕，“不要害怕，团长，看到这把‘雷霆之怒’了吗？我会保护你的！”
    “我就知道能够依靠你，真不愧是我最信赖的部下，请一定要保护好我喔。”悲泣请托的维克多双手合十，眼中泪光闪闪。
    我勇敢无畏，昂然面对千军万马，“幻影旅团最强的不灭斗帝，黄金鹰安古兰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接着我左手黄金鹰，右手“雷霆之怒”，在怪物群中七进七出，所向无前。端的是义气贯乾坤！勇武冠三军！
    维克多也举着彩球在旁边不停吶喊加油，“安古兰你太棒了，你好棒棒棒啊！你就是最优秀的汉萨团员，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啊啊啊！”
    梦境到此结束。
    ……
    凝视掌中这块莫名其妙的梦境，维克多委实很想把水晶摔碎，不过犹豫片刻，他还是把它也收到草药包里，未来制作“雷霆之怒”时或许可以参考这个梦境。
    不久前阳光普照的天空，因为乌云飘过变得有些阴暗，或许不久后就要下雨，狩魔猎人正想拿起下一块水晶时，忽然发现在无数粉红水晶中，有一枚“鲜红的水晶”闪闪发光。
    ……
    梦境画面采用第一人称视角──。
    白云苍狗，煦日高升……我在飞！？
    是的，我在飞，我能看到青葱远山，与临河城堡……等等，这里是拉.瓦雷第城堡！？
    没错，我正在飞向弗尔泰斯特，我看到恐慌的士兵，弗农罗契，杰洛特与特莉丝。
    原来我是巨龙！
    我张开口咆哮，龙焰喷吐焚烧，他们惊慌失措的逃进门洞。
    接着我看到维克多逆流冲上来，正要喷火烧死他时，瞬间天旋地转，那是龙吼的效果。
    画面不断晃动，先是维克多把炸弹丢进嘴里，又用北风冻住翅膀，最后银剑深深插进我身体，他插得太深以至于一时甩不掉他，接着另一边一晃，是安古兰也插进来了。
    我深深凝视维克多，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畏惧，他根本不怕我，我绝不会忘记这个眼神。
    一发弩炮砸在旁边，是时候撤退了，我高高飞起甩掉他们俩人。
    白云苍狗，煦日高升。
    梦境到此结束。
    ……
    维克多将掌中的鲜红水晶收进草药包，毫无疑问，这就是治疗萨琪亚的最佳物品“巨龙之梦”！
    没想到当时袭击弗尔泰斯特的巨龙就住在弗坚附近。不过到访这么多天.从没听说过巨龙袭击人类的消息，它正在冬眠或养伤吗？
    可惜人面妖鸟全被杀散，不然或许有机会让他们带路，找到受伤的巨龙，炼金术士对巨龙的各种材料还是念念不忘。
    虽然遗憾没能有更多收获，但总算可以离开恶臭的人面妖鸟巢穴，将几枚色泽较鲜艳的收入囊中，狩魔猎人往山下走。
    回程却在狭窄的山道上，迎面碰上老朋友──蓝衣铁卫的副官薇丝，她后面跟着六个部下，表情爽朗笑容可掬。
    “我就知道是你在这里，听到那声‘伏斯洛达’，我就告诉我的手下，一定是凯尔卓的维克多，只有你能吼出这种威猛气势！”
    刚刚与人面妖鸟交战，策应万全龙裔还是喊过一次龙吼，没想到会被蓝衣铁卫们听到赶来。尽管立场上应该是敌人，不过从对方的态度来看，至少罗契应该不是非常恨自己。
    狩魔猎人颔首致意，“很高兴见到你薇丝女士，你们怎么来弗坚的？”
    “当然是搭船来的，松鼠党把船都开走，我们耗费几天才调度到船只。”
    想起刚看过雷索的梦境，奥克斯去找席儿，维克多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在北方的科德温营地驻扎吗？有没有见到女术士席儿.坦沙维耶？”
    “没错！我们入住科德温营地。你说的女术士是不是胸口有黑圈圈，头上顶着牛角靴，品味让人不敢恭维？如果是的话，她就在那里。”
    维克多捏捏手臂，盘算是否要到科德温营地看看。理论上来说他在这个战场无足轻重，混进去应该不难。如果薇丝肯帮忙是最好，只是与蓝衣铁卫关系复杂，贸贸然请对方帮忙不知是否可行。
    察言观色，薇丝单手插腰，“你想进科德温营地？”
    “确实如此，我想找到席儿，但是我猜罗契非常恨我。”
    “他确实对你很生气，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事实上我们还是有需要感谢你的地方，比方说没有你的援助，我可能就死在罗列多那个贱人手中，而你砍下他的头颅，破坏他出卖浮港的计画，以迄让我们平安撤退，蓝衣铁卫都必须承情。
    所以跟我走吧！我可以介绍你进营区，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和罗契好好谈谈。”
    薇丝开出的条件并不过份，维克多考虑片刻后答应下来。
    ……
    而就在他前往科德温营地时，揉着宿醉快爆开的脑袋，安古兰犹如丧尸般懵懂坐起，外面不知道干什么吵吵嚷嚷，实在闹得她睡不好觉。
    “史登尼斯王子与欧尔康毒害萨琪亚！我们要去讨个公道！”
    “带上草叉与锄头，肯定能派上用场！”
    “那些卑鄙的贵族想永远奴役我们，他们都害怕屠龙者的力量！”
    “不要害怕那些贵族！拿好武器！把王子拖出来干他！”
    乱哄哄的声音此起彼伏，迷迷糊糊拿起维克多出门前放桌上的凉开水与解酒剂，安古兰吨吨吨吨喝光。
    接着从书架上取出耳塞──继续睡眠的重宝准备合体，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咚咚敲门声响。
    满心不耐烦，但既然听到又不好无视，她唰的开门大咧咧说道：“炼金工房今天休业，想要买起勃药水，请到伦都林广场找二级经销商菲莉霞.柯立。”
    嘴角不自禁上扬，门外的人平常习惯面无表情，但是安古兰这孩子实在是太可乐，而且坏小伙维克多干的事情，也不能扯到她头上。
    “亲爱得安古兰，谢谢你的推荐，我不需要起勃药水，维克多在家吗？”
    熟悉的声音使安古兰剎那瞪大眼睛，眼前人浓密的白发简单整理在脑后，面容古拙刚毅，身形坚挺如松，果然是她的大叔──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
    “怎么会是你，哈！大叔你也到弗坚来啦！”安古兰高兴的把杰洛特拉进屋中，她有很多话想跟对方沟通。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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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章 科德温营区见闻录

    矗立在维克多眼前，科德温人的军营其实很不科学。他们几乎是在庞塔尔河以北这片高地上，凭空建起一座木城。
    宽度南北绵延数哩，围墙高度不下浮港，鹿角蒺蔾望楼高耸，近距离真正让人心生敬畏，不愧是有超凡之力的中世纪。
    而考虑到维克多毕竟来自庞塔尔河南岸的弗坚，又有与伊欧菲斯同船的前科，所以通过营门的时候，薇丝并没有大包大揽，只是向守卫通报“一位在路上碰到的狩魔猎人。”然后先行离去。
    风沙吹拂，傍晚最后的一抹阳光照耀，维克多无所谓的候在拒马前，营门守卫也保持适当的尊敬，甚至有人试探性地将酒壶递过来。
    尽管平常科德温官方的种族歧视非常剧烈，但那是针对非人种族──矮人或者精灵，猎魔士的身分自有其独特性。特别是在妖灵迷雾近在咫尺的时候，守卫相信通报上去，他的长官不会选择驱赶这位先生。
    于是王室顾问.法师戴斯摩走到营门前的时候，隐约听到的就是狩魔猎人正在与守卫分享他大战水鬼的壮绝经历。
    他向维克多招招手，语气温和，“年轻的狩魔猎人，若你愿意的话，让我们来谈谈。”
    这位鹰勾鼻的法师，头上戴着红色塔基亚帽，手持法杖外貌苍老。
    但千万不要以外观判断年龄，因为在这个时代，女术士偏爱年轻漂亮的脸庞，男术士则倾向于更老的外貌，便于展现威严与智慧。
    跟随戴斯摩的脚步，维克多走进营区，不得不说精兵就是精兵，科德温的军营可不像弗坚那样混乱，井井有条的帐篷与森严防备的巡逻，呈现中世纪特有的风格。
    昂然无视沿途鞠躬的士兵，法师将狩魔猎人带进一顶华丽帐篷，从炼金工具、丰富书架与舒适的陈设，可以判定这就是戴斯摩的住所，他弹指张开隔音结界。
    “狩魔猎人，我是科德温王室顾问戴斯摩，你想象不到我有多高兴你的出现，现在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确实很难想象，王室顾问会亲自出面接待一位路过的猎魔士，我是维克多.柯里昂。”
    “通常是不会，但你来的正是时候，维克多，你马上就会知道原因，我相信你不会介意我直呼你的名字。……等等，你莫非是龙裔诗人，凯尔卓的维克多！？”
    维克多抚胸承认。
    “太好了！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来吧维克多，和我握手纪念我们友谊的开始！别担心，我袖子里没有藏毒针…我相信能从握手深入了解一个人。”
    面对他愈发热情的态度，维克多伸手相握，“能不能说说，你感觉到什么？”
    法师畅快的笑出声音，“你温和的外表不像是硬汉，但握手的方式却像是战士，强壮，富有决断力和领导力，你应该是征服型的人格，我相信你很受女人欢迎……。”
    狩魔猎人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戴斯摩松开手，“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狩魔猎人，如你所见的整个古战场充斥着妖灵迷雾，战斗中阵亡的灵魂被魔法唤醒成战鬼与战灵，这种广域的灵骚现象我的判断是诅咒造成，对此你有什么见解吗？”
    “你的说法相当精确，我无法解释得更加清楚，你的知识相当渊博，战鬼或战灵是猎魔士使用的专有名词，用来形容在激烈战斗中死去的妖灵。”
    法师满意的点头补充，“尽管一把银剑就足以让他们安息，但只要诅咒还有效力，就会继续产生新的战鬼。面对这种情况。我想听听你的解决方法？”
    戴斯摩的陈述很专业，简直就像是狩魔猎人的口吻。以己度人，维克多相信对方已有答案，现在是在考较自己或是验证，所以也没有打算隐瞒。
    “如果是让我来解决，我需要战死士兵的战争象征。也就是第二次上亚甸战争中，代表憎恨、勇气、死亡与信念的物品。以魔法驱动它们链结亡者，接着在重现的战争中击败他们，应该就能解开诅咒。”
    听到猎魔士的说明，法师高兴地连连鼓掌，“说得非常好，维克多你确实是个专家。拿着这个印记去找值星官，让他找个帐篷给你居住，但先不要离开营地，稍晚或明天国王或许就会召见你。
    不要一脸惊讶！没错，就是阿德卡莱的亨赛特、科德温国王、坎恭恩与玛若瑞的统治者、独角兽最后的血脉。陛下可能会需要你效力，当然也会赏赐丰厚的酬劳。”
    接过戴斯摩给予的青铜令牌，上面镂刻有独角兽的花纹，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维克多就这样莫名其妙获得在营区活动的权力！？
    一时短暂茫然，他决定履行下午的承诺，先去找蓝衣铁卫谈谈。
    轻松得到科德温军队接纳肯定不是正常现象，他需要些情报来源，或许薇丝或弗农.罗契，能够解答他的困惑，方便他理解当前处境。
    持有独角兽令牌的猎魔士沿途畅行无阻，科德温人也不吝于表达友善，通过几个卫兵的说明，维克多很快就知道目的所在。
    科德温人通常十分坦荡、好客，因粗鲁的幽默感以及有名的谚语而闻名，例如“人没钱就像弓没箭。”、“我常抱怨没鞋穿，直到我遇见一个人他没有双脚。”或“阿德卡莱不是一天造成的。”，这些话无疑都具备相当的民俗智慧。
    而在问路的过程中，他还发现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就是亨赛特的军队士气其实并不是太高，因为他们许多人都在悄悄讨论，妖灵迷雾是上天给予国王的警示。
    亨赛特的行为并不被欣赏，所以遭到这样的惩罚，如果继续攻击还会死掉更多人。
    维克多之所以觉得有趣，是因为自己随便乱晃，超凡五感就瞥见有不少传单，正在军营里私下流通，上面写的内容多半是在诋毁亨赛特国王。
    没想到弗坚出现毒害萨琪亚的恶棍，科德温营地也有扯后腿的叛徒，只能说这场战争是比谁更能安内攘外。
    蓝衣铁卫的帐篷，设在科德温营区的偏僻角落。
    当他进到帐篷时，狩魔猎人很高兴地发现蓝衣铁卫指挥官，似乎并不是很厌恶他到来。
    从百看不厌的庞塔尔山谷地形图中抬头，咬着雪茄的罗契，眼神射出看待负心人的怨念，“果然你这个王八蛋没那么容易死，但是相信我，伊欧菲斯那个狗＊娘养的厌恶所有人类，迟早他会翻脸解决掉你。”
    对于蓝衣铁卫指挥官的诽谤，维克多不予置评，在他心里伊欧菲斯算是个讲究人，正因为遭受过彻骨的背叛，所以他不会背刺盟友。
    猎魔士向指挥官摆手，“嗨！好久不见，有没有发给我的赏金？怎么说我也是解决罗列多的英雄，多亏我的相助，浮港还是泰莫利亚的浮港。”
    “也是松鼠党恶徒伊欧菲斯的救命恩人！”弗农眼神锐利，深吸一口雪茄，“没有赏金，也没有通缉令！”
    悄悄桌面，维克多一脸鄙夷，“那么大一个国家，你们这么小气会失去我的！”
    “可你从来不属于泰莫利亚。”他烟圈袅袅喷吐。
    经过上面的寒暄，彼此都亮明态度，维克多其实还挺满意的。
    最初和弗尔泰斯特的约定就只是短期工，谈不上效忠，自己也无偿帮过他们几次，如果对方坚持自己有所亏欠，那就太没意思了。
    罗契抛出根雪茄摔到维克多面前，“说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果你还在找弒王者那个大块头，我可以告诉你他不在北岸，这两天我们几乎把可能的地方都搜过了。”
    弹指伊格尼法印点燃雪茄，猎魔士战术后仰，“或许你不相信，但我并不是来找雷索，他留言要我别插手，我尊重他的意见。这趟纯粹是来找寻我被绑架的朋友──女术士特莉丝！”
    “是嘛！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如果她在北岸的话，蓝衣铁卫不会漏掉她的踪迹！”
    “我个人信任你的说法，但菲丽芭.艾哈特与你意见相左，我相信你听过她的名字，鼎鼎有名的崔托格宫廷之珠。
    从弗坚出发前我拜访过她，通过法术追踪她告诉我，特莉丝正往北岸移动，方向直指科德温营地。”
    维克多上身前倾，“所以，拜托你，弗农，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可能，或许我与你立场不全然相同，但帮助过我的人，我从来是涌泉以报。”
    凭良心说，如果面前这个王八蛋不是那么强悍，罗契可能会拔剑解决他。
    但是没有如果，作为狩魔猎人他拥有丰富的利用价值与卓越的战斗技巧，值得给予更多的宽容。
    罗契抱胸陷入短暂思考，然后他手肘撑在桌面，“……，如果，特莉丝真的在这个地区某处，那她只可能在一个地方，就是后面河堤附近。尼弗迦德人在那里扎营，只有那个地方蓝衣铁卫无法渗透。
    从你的眼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正门没人能通过，如果要去探查最好等到深夜，东边有条小路直达河边，你可以从那里接近营区的食堂，然后潜行进去。”
    “你似乎很想让我去试试尼弗迦德的守备……？”
    “确实如此，反正就算你死在那里，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不需要讲的这么绝情吧？”
    “我没有现在就拔刀砍你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记住你的承诺。”
    维克多摸摸鼻尖苦笑，其实他还有不少问题想要请教，比方说戴斯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如此礼遇自己？又或在哪里可以找到席儿.坦沙维耶？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知道弗农罗契究竟想要干嘛！
    当狩魔猎人踏进帐篷，蓝衣铁卫指挥官状似无意收起桌上的传单，超凡视觉可以保证，非常巧合与军营流传的黑函非常相似。
    倘若罗契愿意向他开诚布公，其实维克多不介意帮帮他的忙。但可惜是他的语气很明显，对方不想再谈下去。
    幸好就算在这边碰钉子，狩魔猎人还是有替代方案的，作别擅长聊天的弗农.罗契走到帐篷外面，果然薇丝远远向自己招手。
    ……
    男孩子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能随便到别人家里，更不能够没有戒心喝别人给的酒。
    ──萨琵恩斯.伊格尼斯
    ……
    有一说一，铁卫副官居住的帐篷质量挺好的。
    招呼狩魔猎人坐毡毯上，薇丝拿出陶森特葡萄酒与两个玻璃杯放到案几，端起酒瓶斟酒，“你跟罗契，你们谈的怎么样？”
    回想对方的态度，维克多的表情一言难尽，当然早在行动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所以谈不上后悔，就算时光重来，维克多知道自己还是会对射出那一发阿尔德。
    “就像你讲的态度不好不坏，不过碍于他耐心有限，所以我还有很多问题不太清楚。”
    “你尽可以问我，能告诉你的我都不会隐瞒。”薇丝举杯。
    与她碰杯，维克多边喝红酒边把昨天进营，得到戴斯摩亲切礼遇的事情告诉对方。
    而薇丝果然知道原因──原来亨赛特王雇用杰洛特帮忙解除诅咒消除迷雾，而法师或许不信任杰洛特，所以希望从维克多这边获得验证。
    得知杰洛特接受亨赛特的委托，维克多蛮惊讶的。不过话说回来，猎魔士一直是中立的，至少表面上是。
    既然亨赛特给出足够报酬，还能为他洗清名誉，白狼愿意出手帮忙很正常。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比较麻烦，如果希望萨琪亚获胜，庞塔尔山谷＊＊，科德温军队在这里拖得越久越好。
    “我能不能问问，你们为什么在营地里散发谣言？”
    薇丝倒酒的手微微一顿，接着继续斟满，“呵呵，不愧是你，这么快就发现到了！事情很简单，泰莫利亚不希望科德温占领庞塔尔山谷，尤其贪婪的亨赛特居然向浮港下手，我们散播谣言以牙还牙，只是刚好而已。”
    维克多，“你们终究是在别人的营区，在底下悄悄搞事还是要小心谨慎，虽然我只见过戴斯摩，但是物以类聚，亨赛特恐怕也不是善茬。”
    从很久前初次与托露薇尔对话，猎魔士就知道在这个时代，很多东西劝是没用的，所以也只能提醒对方小心。
    至于女术士席儿的帐篷，就在营区高地，距离戴斯摩的帐篷不远，与亨赛特王的帐篷成三角形。
    到此获得所有需要的情报，维克多很感谢对方，看薇丝今天似乎颇有酒兴，算算距离晚上的潜行活动还有时间，他也就乐意奉陪。
    酒到杯干，很快副官就晕红上脸，眼看青年依然眼神清明，看来没有机会灌醉，她忽然势如猛虎飞扑，一下子将他推倒在毡毯上。

 第三百一十一章 潜龙谍影国王驾前

    奶油派是一种用牛奶，奶油，糖，小麦粉和鸡蛋制成，富含蛋黄酱或布丁的美味馅饼。
    它有许多种不同的表现形式，诸如香草，柠檬，花生酱，酸橙，香蕉，椰子和巧克力。
    而不可或缺的共通特征，则是搅打发泡的奶油馅料，一口咬下去挤出满满的鲜奶油。
    ──休·海夫纳编撰
    ……
    深夜时间，套上备用的皮甲，维克多轻装离开熟睡的薇丝，她吃撑了所以正在休息。
    沿途闪躲巡逻卫兵，他按照罗契提示的路径，从营区东边小路的直达河边，穿过食堂潜进尼弗迦德的营地。
    河畔薄雾迷蒙，这些南方人设置的帐篷格局颇有章法，黑日花纹铮明瓦亮。
    虽然不像安古兰获得蝮蛇学派真传，但是维克多对于匿踪潜行也是略懂一二，超凡五感在安静的夜里也是如虎添翼，帮助他轻易靠近位于中央的大型帐篷。
    不过将将接近时，里面却彷佛无人寂静，连火堆燃烧的劈啪声都没有传出。这个情况似曾相识，想起上次撞见菲丽芭与辛西亚快活的场景，狩魔猎人立刻知道有法师布置的隔音结界。
    而这类隔音结界往往会串连警报结界，踏进去就会立刻被发现，幸好经过上次的充分体验，现在这种东西拦不住自己。
    感受魔力流转轨迹，维克多深吸口气，手掌轻轻贴上结界。在卓越“魔法感”帮助下，碰触的剎那间，他整个人与警报结界合而为一。
    下一秒迈步向前，恍然穿过水面扑通，狩魔猎人抵达帐篷后方，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有些惊讶，但是又不太惊讶。说起来有点玄学，从前面两次偶遇，维克多就有感觉迟早会再见到这个人。
    轻柔划开缝隙，能瞥见希拉德大使的侧面，他正手持节杖面向太阳图腾祈祷。
    “gloiraenardfeain！或译”
    他的双腿并拢伸直，双臂伸直，对称指向肩部斜上方，手五指并拢成掌，手心向外，指尖指向斜上方的天空。
    “梅特涅尔瓦夫纽哇特.西特米…阿斯里虾拉.哇沙米…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昆图库塔卡提考特苏瓦…”
    缓慢的低音缭绕，虽然不知道大使在咏唱什么，但是狩魔猎人知道，那是“太阳教”的祈祷仪式。
    太阳教是尼弗迦德的国教，认为所有生物都是由太阳给予庇护，它是生命的给予者，也是人类的保护者，但它同样也是残忍和极具破坏力的。
    ****的背景下，教派的领袖大祭司，就是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瓦.恩瑞斯。
    从他的父亲佛古斯开始，就利用宗教帮助强化集权，作为交换，神职人员也担任国家公务机构的要员，所以希拉德大使的动作并不意外。
    大使的咒语声中，超凡听觉察觉帐篷里有另一人的呼吸声，稍微调整裂缝角度，猎魔士见到原先没看到的法师。
    长马脸m型秃招风耳络腮胡，鼻梁异常高挺，他手持法杖穿着半身甲，估计隔音结界就是他布置的。
    一段时间后，结束祈祷仪式的希拉德，转向帐篷里的法师。
    “凡赫玛，塔维克已经回归太阳的怀抱。不要为他的死去悲伤，而要感到荣耀。他完成他的使命，穿越迷雾把东西从南方带来，他的贡献将使帝国更加辉煌。”
    “我明白的，阁下，感谢你拨冗为他祈祷。”
    “不用在意，这件事辛西亚做得很不错，帮我向她说声恭喜，她会得到丰厚褒奖的。”
    辛西亚！？
    帐篷角落的维克多微微一怔，听到这个名字瞬间他就想到菲丽芭的学徒。她什么事做的不错？或者只是名字凑巧相同？
    正思忖间，法师忽然注视狩魔猎人的方向，而他也感觉到脑后风声乍响，有人从背后偷袭。
    猝不及防，维克多只能猛然一个打滚撞进帐篷。接着哗啦啦啦甲叶声响，转眼间就被赶来的尼弗迦德卫兵团团包围，希拉德与凡赫玛坐镇后方，盯着不速之客。
    狩魔猎人被发现的原因，在于隔音结界是双向的，使他没发现有人从后方巡逻逼近，错非“闪电反射”威能，刚刚那下重击他就得当场扑街。
    “等等…！”希拉德大使叫停正要围殴的部下。这个鹰勾鼻的老人一手执杖，一手摸着下巴，“龙裔诗人，维克多.柯里昂爵士…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的！
    我记得在陶森特，你说自己是个狩魔猎人，不考虑长远未来，只专注眼前生活。而上次拉.瓦雷第的碰面，你又说是命运的指引，被动卷进弒王事件……。
    那么这次，我能不能知道是什么理由让尊贵的阁下，像个卑鄙的盗贼潜进帝国的营地，要知道如果是正面拜访，我其实很乐意接待你的。”
    维克多把国王守护者插回剑鞘，欠身让气氛缓和少许，“希拉德阁下久违，特莉丝.梅莉葛德遭到绑架，我正到处搜寻她的踪迹。”
    火光映照中，狩魔猎人注意到提起女术士的时候，大使的眼神微动，当然也可能是眼花看错，或是老狐狸想给自己的错觉。
    希拉德的声音温和，“弗尔泰斯特的顾问？我有听说她抵达弗坚，我还希望见见她呢？但她被绑架关你什么事……她不是杰洛特的情人吗？
    啊哈！我懂了，我理解你为何无法袖手旁观，年轻人总是充满活力，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我完全能够理解。”
    那副宽容慈祥，与恍然醒悟地笑容，让维克多想一拳灌在他的鹰勾鼻上，“不，阁下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纯洁的友情而已。”
    “或许吧！反正原因并不重要。
    听着，维克多.柯里昂先生，你是陶森特公国子爵，你曾经发出过的预言。而在拉.瓦雷第城堡里，你也见证历史的进程并参与其中。基于上述原因，我原谅你这次的冒失，你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希拉德摆摆手，让包围的卫兵让出通路，而法师凡赫玛则阴笑着向维克多拍拍胸口。
    原本认为翻脸不可壁面，没想到对方出乎意料的大度。接着狩魔猎人就想通原因，应该是隔音结界的缘故，使对方误判秘密没有泄漏。
    说起来他这手导引融合，无声无息穿越结界的技巧，就算是真正的法师都办不到。
    心念电转间评估好局势，“大使，你的慷慨让我感到羞愧，能否给我个机会弥补，我希望能够正式拜访阁下，寻求你的帮助，我相信我有东西能够打动你？”
    当维克多开口时，心里想的是进行“威震天”外交，只要离开公众场合，获得私人会面的机会，以希拉德的年纪，想必他会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弗坚夜话刺客挽歌

    深夜的弗坚上城区，里，安古兰与杰洛特在喝酒聊天。
    “……大叔，到底要怎么解除妖灵迷雾，你跟我详细说说嘛？不然我今天跟你东奔西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啥！”安古兰气鼓鼓的抱怨。
    杰洛特笑笑，也对，虽然不知道维克多为什么不着急解除诅咒。但安古兰既然已经向他“决意”成为狩魔猎人，那提早接触这方面的知识也没什么不好，
    “要解除这个诅咒，首先必须理解几年前那场战争──第二次上亚甸战争──弗坚攻防战的始末。
    今天下午你介绍我认识的那位市长赛西尔，还有亚尔潘、卓尔坦各自讲述他们经历的部分，结合我在科德温军营打听到的情报，我们能还原出以下的故事。
    一二六八年十一月，科尔温出兵上亚甸的弗坚城，和不久前共同对抗尼弗迦德的前盟友亚甸开战，目的是夺回上亚甸，亨赛特称为洛马科的地方。
    激战当日下午，科德温的将军“凡德葛里夫特”率领四千名重武装人员发动攻击，他派遣“褐旗营”进行第一波进攻。
    褐旗营成名于对尼弗迦德的战争中。这支原本在班·格林地区巡逻的科德温轻骑兵团，在被派往前线后，先于上亚甸反侵略战中证明了自己的勇气，嗣后“布伦纳之战”的英勇表现则让这支部队真正声名远播。
    当地亚甸的守军看到“褐旗营军旗”就失去斗志，有许多人顿时心灰意冷准备投降。所幸亚甸的间谍提前知晓科德温的行军动向，于是各方赶来参加保卫战的范格堡、阿尔德堡与古雷塔的部队很快投入战斗。
    亚甸方的兵力有五千人以上，指挥官“赛尔奇克”亲自带队上阵抵抗住科德温的侵略希望能扭转战局，他所到之处都会逼得科德温人退却，亚甸的守军成功击退褐旗营，并掳获他们的“军旗”。
    凡德葛里夫特不得不亲自与他在战场上遭遇，最后，凡德葛里夫特杀死赛尔奇克。但当战争拖延至傍晚，亚甸的守军已经略占上风，在夜色的掩护下守军发动了奇袭。事先准备的火陷阱，弓箭手在适当的时机将火点燃，对科尔温的伏击进行的很顺利。
    这次战争，科尔温的宫廷术士萨宾娜作为亨赛特的皇家顾问督战，也许持久的战况并不能让女术士感到满意，在当双方军队激战持续到傍晚时，萨宾娜决定亲手解决这个问题，于是烈焰风暴中，火球如雨般落在战场，场上双方缠斗的几千名士兵，瞬间化成血水、焦炭、碎肉块，火焰同时吞噬掉科德温人与亚甸人。
    幸存者只有数十人，他们存活的原因是战场上有位梅里泰莉的牧师克雷斯特，他携带的“徽章”发出柔和光芒，庇护他以及他身边的人，没有任何火球可以破坏那道防御，幸存者跟随牧师的脚步得以撤出那片死亡之地。
    这次释放魔法的结果让萨宾娜走向死亡。暴怒的亨赛特王宣判她有罪，将她押往战场，绑在车轮上穿刺处决，临死前女术士愤怒地释放诅咒，诅咒亨赛特永远无法攻破弗坚。
    从此弗坚城外的岩石峡谷被一片布满着壕沟、被投石器石弹与女术士所释放的魔法大爆炸造成坑坑洞洞的平原所取代。它有一部分被覆盖着生锈铁甲与死者白色枯骨的红色草原蔓延占领。
    更可怕的是，只要萨宾娜诅咒开始作用，战场的大部分地区就会被诡异的迷雾所弥漫。雾中俨然是梦魇世界的延伸，战死者的鬼魂无止尽地重演夺走他们生命的战斗，而凡是闯入进去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到此为止，你有读出那些关键字吗？”
    安古兰以手托腮，“所以你今天让我带你去坟墓里找‘褐旗营军旗’、找席格瑞爵士讨要‘赛尔奇克的盔甲’、与‘凡德葛里夫特之剑’？”
    “没错，肇因过去的恩怨，凡德葛里夫特将他的剑命名为‘仇恨’，并且在战争中用它杀害赛尔奇克完成复仇，使凡德葛里夫特之剑成为‘仇恨的象征‘。
    其次那场战争中，倘若没有赛尔奇克及时站出来，褐旗营攻击时亚甸就已战败，所以他的盔甲成为‘勇气的象征‘。至于在战场上崩溃毁灭的褐旗营，他们的军旗成为‘死亡的象征‘。”
    “那么信仰的象征，就是那枚‘克雷斯特的徽章‘啰？可是那个牧师好像是科德温那边的人……”安古兰疑惑反问。
    杰洛特颔首微笑，“那枚神奇的徽章在亨赛特手上，现在我搜集完前三样材料，等回到对面就能着手解除迷雾。”
    “可我记得维克多说，就算用四种象征重现战场，还要与‘战灵‘战斗获胜才能解开诅咒，战灵甚至会呼叫投石车与弓弩手！？”
    “他说的没错，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我承认原本过来拜访，是有与他合作的意思。”
    “那反正不着急，就在这边多等一天嘛？维克多这趟出门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明天我还可以带你去找菲丽芭.艾哈特，维克多有找到特莉丝的丝巾，据说她可以用魔法追寻踪迹。”
    能得到特莉丝的情报，改变杰洛特原本急着返回的想法，他决定至少在弗坚多待一天，等维克多回来。
    ……
    而就在白狼与黄金鹰谈论往昔历史的时候，历史正走到重要的交叉路口，虽然连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意识到。
    戴斯摩与持戟端戈的卫兵，仿佛泥雕石塑般守在周围。
    夜凉如水篝火劈啪，正遵从国王指示，讲解解除诅咒方法的青年，见到有位传令兵从外面走进帐篷。
    神奇的地方在于，他是个瑞达尼亚人，他外袍的图案是红底中抓住金色邪灵的王冠银鹰，胸部画上金色十字的小黑盾。
    维克多熟悉这个图案，就像他绝不会忘记拉多维德的侧脸。
    亨赛特王没有赶人的意思，所以维克多仅仅往侧面移动几步，腾出讲话空间给新来的瑞达尼亚使者。
    只见使者拿出两侧黄金镶嵌的圆筒打开，取出里面的书信，不卑不亢开始宣讲，“瑞达尼亚国王，拉多维德五世，维兹米与海德薇格之子，诺维格瑞之王，科维尔与波维斯之王，玛若瑞的──”
    “──说重点！”亨赛特举手打断，“我很清楚这位拉多维德陛下是什么人，不需要这些无用的介绍！”
    被打断的光头大胡子使者卡了一下，继续说道：“重点就是──拉多维德陛下确定将前往‘洛穆涅’参与会议，期待与亨赛特陛下的会晤。
    此外泰莫利亚的纳塔利斯摄政宣告，弗尔泰斯特王死后，泰莫利亚将由‘私生子’继承的传言是错误的。事实上，弗尔泰斯特王指定了一位合法继承人，就是鲍尔西王子，可是因为他不幸死亡，他的姐姐阿奈丝将继承泰莫利亚的王位。”
    这则消息维克多听得眼皮直跳，弗尔泰斯特指定个辟啊！刚见到孩子就被割喉，他绝对肯定弗尔泰斯特没有指定继承人，但就像鲁迅先生的例子，当众人都认为他说过，那就是有说过。
    亨赛特王哼哼冷笑，“狩魔猎人，你参与过拉.瓦雷第之战，告诉我这位公主几岁？还有她的母亲是谁？”
    维克多稍微斟酌词语，“陛下，她是个八岁的孩子……母亲是拉.瓦雷第夫人，她是国王的女儿，弗尔泰斯特王愿意承认她是他的女儿。”
    与王同行的那个早上，虽然没有提到继承问题，但弗尔泰斯特明确承认那两个小孩是他干的没错！
    基于对亡者想法的尊重，维克多决定默认指定继承人的事情，至少不会跳出来揭穿。
    但亨赛特粗声粗气的否定，“不！我认识的弗尔泰斯特绝不会做这种事，比方我来说，如果你要算我生的私生子，科德温起码有上百个。”
    这种事没有争辩的必要，维克多保持沉默。
    忽然，他听到很淡很淡的脚步声，从国王帐篷侧面急奔过来。这种步伐肯定不是卫兵…会是谁……。
    因为刚刚侧移几步，腾出空间给使者宣讲，导致脚步声正好从维克多背后袭来。
    对方来得极快，猎魔士霍然转身剎那，恰好看见帐篷布裂开，与一道匹练似的银光闪耀！
    亨赛特后退大吼：“守卫！？有刺客！”
    维克多的立场其实愿意坐观成败，反正他不在乎亨赛特死活，问题是刺客没给他选择的机会。
    “锵！”不及细想，猎魔士钢剑出鞘！
    “铛！”国王守护者及时架住刺客砍向脖颈的斩击，冷不防他左手掷出短剑，直接飞向亨赛特。
    然而与维克多的兵击影响准度，短剑仅仅擦过国王肩膀，割破外袍划出伤口。
    刺客与猎魔士四目相对，时间剎那放慢，确认过眼神，是认识的人。
    他是蛇派猎魔士瑟瑞特。
    他是狼派猎魔士维克多。
    “阿尔德！”
    “昆恩！”
    瑟瑞特试图轰飞维克多，可惜阿尔德法印被昆恩法印防御下来。
    感受后方戴斯摩施法的魔力流动，维克多毫不犹豫顶着昆恩护盾，一个野蛮冲撞直接把瑟瑞特撞出帐篷外，避开法术锁定，同时对着他做出夸张的口型，“快走！”
    弒王者或许计画周详，但是今晚防御森严又有法师坐镇，再打下去只是无意义的牺牲。
    “喝啊！铛！呃啊啊啊啊……”帐篷里传来的厮杀声赫然是奥克斯。维克多顿时醒悟弒王者们打算声东击西，瑟瑞特先吸引护卫，奥克斯跟进暗杀。
    问题是瑟瑞特没能引走戴斯摩，而是被自己撞出帐篷外，奥克斯直面有施法准备的法师，那惨叫声恐怕是凶多吉少。
    蓦然一道电光劈到瑟瑞特脚边，维克多偏头发现是席儿.坦沙维耶，理论上应该是弒王者同谋的女术士，正连连施法轰击刺客。
    连续躲开几道电光，眼看事不可为，瑟瑞特只能选择撤退，迅速隐没进黑暗中。
    维克多则摆出警惕防备的模样，拒绝追击。
    尘埃落定，国王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这个下流的刺客想杀我，那有那么简单！哈哈哈哈！狩魔猎人，你干得很好！快进来吧！”
    回进帐篷，亨赛特王旁边站着戴斯摩，与十多位手持反魔法武装的重装卫兵。
    火光映照下，维克多难以置信眼前的画面。
    地上躺着奥克斯的尸体…他的胸口被魔法炸开个大洞，那个总是乐呵呵的家伙，居然就这样突兀的死在这里……。
    不能接受，明明不久前还在雅鲁加河畔比赛打水漂的人……想到一起喝酒的时候，一起欢呼的时候，眼前视野忽然模糊，喉咙鲠噎说不出话。
    维克多握紧拳头。
    戴斯摩……。
    经过狩魔猎人身边瞥了他一眼，席儿正经地说道，“真可惜，没能活捉到任何一个。”
    “坦沙维耶，不用烦恼。有方法可以让死人说话。”法师戴斯摩嘿嘿冷笑。
    席儿提高音量，“我也知道那些方法，但是死灵术是被禁止的。”
    “仙妮德岛事变后崩溃的法师评议会，很难告诉我们有什么是被禁止的，而我相信在场的几位，无疑都更加在乎亨赛特陛下的安危。”戴斯摩阴阳怪气的说道。
    睥睨的眼光从左看到右，科德温国王：“听着，我想知道所有刺客的事，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去翻死人坟墓我也不在乎。”
    席儿满脸不高兴的说：“可是陛下，请容我向你解释，死灵术，是魔法的一个支派…...”
    “我不管那么多！”亨赛特大力挥手打断，“照我说的去做就对了！席儿，如果你希望获得我的信任，就要学会尊重我的意志，像戴斯摩就做得很好。”
    中年法师鞠躬媚笑。
    女术士脸色转冷，“恕我退出！”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戴斯摩得意的看向国王，“啊啊！又一个萨宾娜.葛丽维希格式的高傲女巫。”
    亨赛特没说什么，但维克多知道他听到了。
    女术士选择高傲的离开，但是狩魔猎人不行，虽然他也可以走，但是他要见证戴斯摩想用“死灵术”对自己的朋友做什么！
    ……
    一段时间后，血肉模糊的奥克斯被铺设在敛尸台，周围地面绘有白色五芒星，每个顶点都有燃烧的蜡烛。
    “‘哈马维的蓝色梦境’，这个咒语可以让活人窥视死者的记忆。你将看到、感受到、亲身经历这个杀手生前所经历过的事。”戴斯摩解释道。
    “感谢你选择参与，维克多。虽然普通人也能承受这个法术，但是变种人喝下增强心脏功能与血管强度的药剂，可以从哈马维的蓝色梦境中看到更多画面，如果你有幻觉药剂，还可以增强影像的清晰程度，等你准备好告诉我。
    站在敛尸台前，狩魔猎人从背包里拿出黄褐色猫头鹰、燕子，还有派翠的灵药一饮而尽。
    他眼中的奥克斯生前是个体面人，总是用微笑面对世界，哪怕死亡的现在，嘴角仍然上扬。
    维克多面无表情。区别于平常饮用魔药的炽热，今天他感觉有种冰冷的东西，正从心脏里不断唧出，顺着血管流淌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第三百一十三章 蓝色忧郁死亡轮回

    在书上读过“哈马维的蓝色梦境”，维克多很清楚这个术法的局限与威胁，事关弒王团机密，他不想让其他人浏览奥克斯的记忆，所以决定主动参与。
    擦掉嘴角残存的药液，狩魔猎人走到敛尸平台旁边，“戴斯摩，我准备好了，希望你的操作足够稳定。”
    “好极了，让我们开始吧！蓝色梦境是很有用的法术，虽然只能看到杀手死前不久的记忆。进到梦境后，务必记清楚每个细节，地名、人名…所有事情。”法师戴斯摩谆谆嘱咐。
    凝视奥克斯冻结的笑脸，维克多语气平静，“放心我会的，我会记住一切，以我奶奶的名誉保证。”
    虽然觉得他语气微妙，不过戴斯摩没有多想，举起法杖挥舞，配合手势咏唱咒语。
    施法伊始，尽管狩魔猎人不明白法师咏唱的咒语，也看不懂奥妙的手势，但凭借强悍至极的魔法感，他直接感受魔力流动的轨迹。
    相应对照，他发现这个法术的运作方式，与“亚克西”有些许相似，倘若融合进法印中，或许能形成类似幻术操纵的效果。
    然后接下来瞬间，他就像阅读梦境水晶，或者跳进水里那样，整个人噗通一声，沉浸其中。
    ……
    梦境画面采用第一人称视角──。
    眼前是一片迷雾……。
    拨开迷雾是“似曾相识”的山谷……无视维克多暂停观察的想法，眼前的画面持续播放。
    只见窄道壁立千仞，环境以黑曜岩为主，路旁有少量植被覆盖。当走过木制祭台的交叉口，维克多猛于辨识出这里是弗坚东部的采石场峡谷，不久前他才在附近帮助过一对巨魔夫妇破镜重圆。
    身穿皮甲，包巾与头带组合，瑟瑞特看起来有几分像是忍者，“真是的，我差点在雾中迷路。”
    “往好处想，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在这里。”同样穿着皮甲，奥克斯直接用兜帽盖住头发。
    瑟瑞特冷笑，“想找到这个地方，除非亨赛特无视迷雾攻击弗坚，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顺利的话，亨赛特很快就再也不能去攻击别人。”
    谈话间走到一处洞穴前，被黑曜岩的石门封锁，上面有精灵撰刻的花鸟纹路。
    瑟瑞特取出钥匙开门，转身把备用的扔过来，“奥克斯，你总是如此乐观，希望哪天你死的时候还能这么开心。等等…这边放慢脚步，现在开始这段跟着我的路线走。”
    接住钥匙后收起，视线看往地面，身为“堂堂正正”的猎魔士，资深老饕.凯尔莫罕捕猎者.维克多瞬间判断出七、八处充满危险的隆起。
    走在黑暗的洞穴中，奥克斯马蚤话不断，“…噢！瑟瑞特，我好爱这些陷阱，捕熊的陷阱是我的爱，踩到的瞬间菊花开……”
    “我也是，所以你小心点走。说正经的，亨赛特的行动模式对我们很有帮助。”
    奥克斯语气轻佻，实际却小心谨慎的跟随瑟瑞特，“什么行动模式？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维克多发明的术语，用来解释人的行为习惯。如你所见的，亨赛特喜欢扮演士兵，他到处乱跑，他鲁莽大胆。”
    “原来是这个意思，确实这样是方便我们下手。如果亨赛特没有御驾亲征到前线，我们很难进到皇宫，把他像德马维一样暗杀掉。”
    瑟瑞特打个剧烈的喷嚏，“该死……总算要行动了，我们像蝙蝠一样在这洞穴里窝了好久。”
    “比起被国王的佣兵杀死，我还宁愿当只蝙蝠。”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奥克斯？你害怕了吗？”
    “害怕与谨慎是亲密的表兄弟！我听说戴斯摩随时跟在亨赛特身边，前天还有个狩魔猎人进驻他们营区，你也知道他是谁，我们的老朋友白狼！”
    瑟瑞特朝路旁吐口口水，“我知道，该死。别让他吓到你了。记住他孤身一人，而我们这边有三个。”
    “比起杰洛特，我更担心特莉丝.梅利葛德”
    瑟瑞特语气阴沉，“我同意，雷索应该杀死她。如果她背叛要我们去刺杀德马维的席儿，事情很可能会失去控制。”
    奥克斯声音欢快，“别这么极端，特莉丝跟白狼很亲近，或许跟维克多也有一腿，不到万不得已，咱们可不能对她动手哒呗。”
    “混蛋，你少学矮人讲话！”
    终结对话，瑟瑞特当先推开致密的岩门，里面赫然是个广阔的大厅，魁梧的弒王者雷索，像午睡的巨熊坐在营火堆前。
    ……
    蝮蛇学派的三人齐聚，雷索花岗岩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总算到了，情况怎么样？”
    包巾与头带组成忍者风格，瑟瑞特耸耸肩膀，“巡逻望楼应有尽有，科德温人严密守护着营区，就像保护公主的贞操一样。”
    “还有什么新发现吗？”雷索的蛇眼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向另一个伙伴。
    兜帽遮住大半边脸，刺客风格的奥克斯舔舔嘴唇，“白狼跟弗农.罗契一起抵达科德温营区。看起来他现在正为亨赛特效力。”
    雷索目光闪动，“我宁愿亨赛特雇用其他人。”
    “只要他一直保持失忆，我们应该就不会有事。”奥克斯拿起火堆旁的肉串撕咬。
    面色沉郁，古勒塔的雷索将几块木柴丢进营火，“正好相反，就是这样才危险。我们一定要小心，尤其我们现在已经和伊欧菲斯那一伙翻脸。”
    瑟瑞特打开酒囊灌了一口，“雷索，还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席儿.坦沙维耶。她的工作已经完成，我们似乎再也不需要她？”
    “瑟瑞特说得对，我们的女术士很辛苦啊！需不需要解决掉她？”
    “不，杀她不是最优先的选择，”雷索一锤定音，“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要除掉亨赛特。你们马上出发吧！”
    奥克斯低头默认：“明白，你懂得比较多。”
    “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吗？”瑟瑞特疑惑反问。
    雷索的眼神坚定，“我必须先前往洛穆涅，所有事情都会在那里定夺。若你小心行事，我们很快就会在那里重聚。”
    奥克斯举起酒囊，“再一起喝杯酒开怀大笑？”
    “希望如此。”雷索与瑟瑞特都举囊相敬。
    ……
    接着画面再度被浓雾遮掩，直到重新清澈时，雷索已经消失，奥克斯正和瑟瑞特走在崎岖山路，前往科德温的营地。
    刺客模样的奥克斯，“嘿！我知道术士们计画重建‘法师评议会’，重塑他们失去的权威。为此北方所有权贵贤达都会聚集到那边。但，为什么是洛穆涅？那地方有什么特别的？”
    忍者风格的瑟瑞特，“你应该要多看些书，连安古兰都知道，一千多年前，术士乔弗利·蒙克将最初的种子──具有魔法天份的人类小孩们，交给洛穆涅的精灵贤者训练。正式开启人类的魔法时代。”
    “哈哈！原来如此，很棒的象征意义。想象一下，那么多国王与术士们齐聚一堂──”
    “──嘘…我们到了。”
    正如瑟瑞特所说，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科德温的营地。肉眼可见望楼、瓮城、栅栏与拒马，高耸的寨墙重门迭户。
    瑟瑞特悄声隐遁，“我去搞定栅栏，等会在高地栋门前会合。”
    锁定奥克斯的视角，维克多的视线跟随猎魔士蛇行狸翻，借助帐棚掩护身影，迅速向高地推进。
    地跨温带与寒带交界，科德温的伐木业闻名遐迩。营地随地可见大型木盾，与枪杆坚实的高质量长枪。
    奥克斯潜行的过程中，“哈马维的蓝色梦境”提供给维克多的，可不仅只提供视觉与触觉，也有嗅觉与听觉，堪称高强度的虚拟实境。
    光头的科德温士兵：“罗宾，我听说你私藏一笔劫掠的税金在营地附近的洞穴……”
    戴皮帽的科德温士兵：“安静！亚森，你想让别人听到吗？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该死，如果你乖乖闭上嘴，你会分到你那份的。”
    光头的科德温士兵举起右手，“我保证我会守口如瓶。”
    戴皮帽的科德温士兵随口咒骂，“＊！你这狗＊养的混蛋，这回算你运气好。”
    旗杆顶上独角兽旗帜猎猎，一只乌鸦飞来停驻，张口嘎嘎告死。
    潜行绕过几重巡逻，终于避无可避时，奥克斯从背后暗杀掉一名科德温士兵，他独特的披风和海狸帽，隶属于褐旗营──几年前战场的幸存者。
    小小的遭遇战发生在绘有独角兽的栋门前，二对六的突然袭击，狩魔猎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杀掉卫兵。
    “全摆平了！你怎么了？”结果最后一人，瑟瑞特走向奥克斯，发现总是笑嘻嘻的猎魔士，正眼神警惕的扫视周围。
    “我刚刚好像看到席儿。”奥克斯稍微调整兜帽位置。
    四下张望，漆黑的夜晚复归平静。
    瑟瑞特摇摇头，“或许只是错觉。我们没时间浪费，走！”
    接着奥克斯与瑟瑞特兵分两路，当瑟瑞特先从另侧冲进王帐后不久，奥克斯也随之冲进营账。
    然后……戴斯摩蓄势待发的魔法，在奥克斯冲进去打倒一名护卫后，正面直击──
    ──死前最后的目光，穿过破开的帐篷，奥克斯看到维克多的背影！
    ……
    梦境画面彻底结束──。
    恍惚睁眼苏醒。
    盯着维克多的九勾玉瞳孔，戴斯摩兴奋的摩拳擦掌，“嘿嘿你终于醒啦！我等不及要听所有发生的事。快跟我说说你发现什么？”
    目光逐渐聚焦，平复完心情的猎魔士，缓缓开口，“弒王者……他们躲在山谷里。”
    中年法师挑挑眉毛，“其他人有可能已经逃走，但仍然是个有用的线索。你还记得别的事吗？”
    根据洞穴中的对话，曾经的推论成真，果然席儿有指使并参与弒王，那枚冰封游船的史诗“北风”肯定是她经手灌魔。
    没有为女术士隐瞒的必要，维克多深吸口气，“刺客们说席儿.坦沙维耶，是德马维谋杀案的共犯！”
    听到这个消息，戴斯摩眼神发亮，“席儿！？她竟然弒王者的共犯？那就很合理了，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来过这里，说要去追踪第二个刺客。”
    听到这桩事维克多心脏骤然收缩，追踪还是灭口，这是个问题！
    猎魔士霍然起身，“没有时间浪费，我必须出发去追赶她们！”
    “祝你好运，维克多，我也要立刻把这件事情报告给国王，科德温感谢你的帮助！”
    戴斯摩说完匆匆带着手下离开。
    眼看帐篷里复归空无一人，维克多从奥克斯怀里摸出黑曜石钥匙，对尸体淋上燃油，施放“伊格尼！”
    点燃后再不回头，拿出黄褐色猫头鹰与狼人煎药喝下，这两种药剂能够激发充沛活力，让他用最快速度赶往迷雾山谷。
    ……
    抵达采石场附近的山谷，依循梦境里走过的路线，在立有木质祭台的交叉路口右转，走到底再用黑曜石钥匙打开岩门。
    踩着熟络轻快的步伐，沿途避开捕熊陷阱，维克多左手银剑右手钢剑肆恣挥舞。
    他正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通过闪电反射的天赋，适应新的身体记忆。
    刚刚在“哈马维的蓝色梦境”中，体验蛇派猎魔士奥克斯生命中最后一次潜行与战斗。苏醒过来后，他惊觉自己的身体“拷贝”了奥克斯的匿踪技巧与双手剑术。
    没错！就是拷贝！跟原版几乎没有区别的拷贝。
    这个发现深深震撼维克多，“轮回眼”原来不只是个摆设，只是发动的条件非常苛刻，无怪乎在浮港时脑子一热竟然能用“皮鲁埃特剑舞”。
    而在拷贝奥克斯的技能后，原本只擅长使用手半剑的维克多，眼下可以自如的左右双持，用比较中二的说法，他现在可以自称为“拷贝猎魔士”！
    数年汗水累积与生死关头的磨练，维克多都不敢自称手半剑的高手。今天却忽然学会双持，并且在闪电反应支援下，瞬间直达专家领域。这种开挂变强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神奇体验……。
    ……
    晕呼呼的状态，直到进入梦境中蛇派最后相聚的地方，见到营火旁的尸体，维克多才悚然清醒。
    ……瑟瑞特也死了，那个用冷漠隐藏热情的混蛋，肋骨穿刺血肉模糊的躺着，至死都冷着一张脸。
    从与柯里昂和解后，维克多杀过很多很多人，他的底线只有尽量杀坏人，猎魔士觉得自己应该算是看淡生死。
    况且弑王者这条坎坷路，是蛇派众人自己选的，维克多本来以为不管怎样都能接受，更不会伤心。
    但是盯着死去的瑟瑞特，脑海闪过奥克斯的微笑……他忽然真正理解到，在维吉玛下水道帮助自己的朋友，那两个一起在湖边发酒疯、一起去坟墓炸食尸鬼、一起被刁民排斥的狩魔猎人，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
    “……。”
    维克多轻轻按压，照尸体僵硬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在六小时内，而且头部保持完整，应该没有问题。
    跪在瑟瑞特遗体旁边，九勾玉轮回眼血红幽深，他喃喃自语，“原谅我瑟瑞特，但我要确定是谁杀了你！我保证，不管是谁干的，我会找到他，我会杀死他……”
    心意已决！
    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维克多.柯里昂，敞开自身聆听“死亡之声”的天赋，结合“哈马维蓝色梦境”的魔力流动。
    右掌前伸，屈起无名指瞄准瑟瑞特。
    轮回开眼血光流转，他恨声叱咤！
    “亚克西.通灵之术！”

 第三百一十四章 弒王余波英语哲学

    体验梦境后，维克多火葬瑟瑞特。
    傍晚时间，离开山谷的猎魔士走进妖灵迷雾，启程向南返回弗坚。
    短时间里连续失去两个朋友，虽然他不认为丹德里恩会蠢到留在诗蔻迪那边被女夜魔上到死，但还是想先去废墟村落探看。
    再来就是帮助萨琪亚解除剧毒“幽冥素”，作为弗坚反抗军的精神支柱，能尽早治愈圣女总是好事。
    盘算治疗需要的物品，菲丽芭.艾哈特开出的药方计有记忆玫瑰、山鼠草、魔法物品与王者之血。
    记忆玫瑰已经交付，山鼠曲草身上储量丰富，魔法物品用“巨龙之梦”也没问题。
    至于最后的素材“王者之血”，维克多决定今夜就趁着月黑风高，上门帮忙史登尼斯王子捐血。此外对他的“王者之躯”，炼金术士也想做些科学实验。
    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结束通灵梦境，整理遗物时维克多取出蝮蛇学派短剑缅怀，握住剑柄的他不经意听到“武器之声”──
    ……
    ……
    这是昨晚瑟瑞特飞掷亨赛特的武器，只造成国王的轻微擦伤，维克多在奥克斯的停尸帐篷回收时没注意到，缅怀时拿在手上审视顿感惊愕。
    狩魔世界的虚空特性素来分布稀少，过去他从没想过会有本地特产，更没料到炼金世界不存在的概念“弒王者”，居然能显化成虚空特性！
    ……
    ……
    乍看使用范围非常狭隘，条件也很苛刻，必须要敌人有独角兽血脉，也就是科德温皇室，还要足够接近才能激发。
    但是……凡事就怕这个但是，效果说明的“大幅”可不是开玩笑的，仅次于“飞跃性的”前缀，要知道正义的铁锤或恐怖的霸王都只是“有效”而已。
    换言之，这是个特定场合非常强力的虚空特性。想干掉亨赛特的时候配上它──十码范围天神降临，咫尺之间人尽敌国！
    考虑好这个特性的用法，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特性是怎么出现的？
    倘若在瑟瑞特冲进帐篷时，短剑上就有这个特性，维克多可不认为自己挡得住对方，搞不好一个照面就被他砍死。
    那么假设刚开始没有，这样从短剑脱手飞掷到落进维克多手里，中间只经历过一个过程──射中柯德温国王亨赛特，然后它就获得这个虚空特性？
    是暗杀这个行为赋与？还是“王者之血”的效果？甚至两者同时满足才会触发？维克多希望找出这个答案。
    很快的猎魔士通过妖灵迷雾，而骷髅战鬼的厮杀哀号，继续在背后缠绵回荡昼夜不休。
    ……
    深夜抵达荒废村庄，苍凉景色依旧，找到记忆中的暗门，狩魔猎人唰的掀开。
    “r－o－o－m！r－o－o－m！r－o－o－o－o－owo！”
    里面飘出诗蔻迪女士抑扬顿挫的英语教学。
    而另个霸气的声音英文也不错，“ho－r－r－r！wo－o－o－o！wo－ho－o－o－ya！”
    显然男女双方都是强者宿命，战意昂扬。
    而猝不及防被卡车从脸上辗过，只留下两行轮胎印的维克多，不禁寻思要不要来一嗓子“伏斯洛达”帮他们助助兴。
    不过想想还是放弃，弄不好吓到那位猛将兄往后不举，甚至当场折戟，那个画面太过血腥。
    安静爬梯下到地底，循着甬道再次踏进女夜魔诗蔻迪女士的闺房，维克多只打算看看丹德里恩还在不在，如果不在他就会悄悄离开，绝不多看一眼。
    超凡听觉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所以只要床上那个猛将不是丹德里恩，就可以安心回转弗坚城。
    绕过遮掩的屏风时，忽然觉得这个勇猛的男人声音有点耳熟，不过维克多也没特别在意，眼睛直接看向公主大床──。
    ………
    ……
    …
    ??
    .
    与诗蔻迪女士盘肠大战的猛将兄，赫然是命运之剑.北方至强冢马.利维亚的杰洛特。
    面面相觑，猫眼与轮回眼对视，所谓的尴尬就是这样，维克多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车底。
    而更可怕的是接下来……因为杰洛特停止动作，诗蔻迪发现维克多站在床边发楞。
    女夜魔外露的虎牙俏丽，伸出玉臂勾住青年手臂，她小麦色点缀嫣红的硕大邪恶晃动摇曳。
    “很高兴你结束那个笨蛋的痛苦折磨，要一起来吗？”
    ……
    就在这个瞬间。
    “杰洛特！威克！不要！”希里猛然汗流浃背的坐起，摀着脸不愿意相信刚刚看到的画面。
    是的，当维克多被挽住手的时候，无限时空中某个异世界，西伯利亚冰天雪地的帐篷中，希里又双叒叕从噩梦中惊醒！
    她看到的画面很模糊，但那种邪恶至极的恐怖胁威无庸置疑。
    虽然无法理解威克上次还跟杰洛特大打出手，为何这次竟然就……，可是……那个画面，她摀住脸不愿意相信。
    他们为何忽然化敌为友？这一切的背后，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呼呼喘气，蓦然一只手从睡袋伸出，扯过床边毛巾为她擦掉冷汗，“希里，你还好吗，又梦到未来的事情？”
    凝视身旁温柔体贴的好女人，时空之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劳拉·克罗夫特，一年前这位勇敢的女大学生，与希里在被异常气象封闭的海岛上相遇。
    她们联手击败传说中的邪马台女王，让海岛重见天日，又共同钻研出双节棍的十四种使用方法。
    然而幸福的生活总是短暂，在返回劳拉故乡的船上，突如其来的恶梦提醒希里还有未完的责任，她因此选择离开。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发动“不靠谱的穿越”，希里直接抵达相同世界的一年后，并且直接出现在劳拉身边──西伯利亚的古代城市“基特城”。
    这座城市由弗拉基米尔的大亲王乔治二世于十三世纪建立，传说它背后隐藏着长生不死的秘密。
    好友遭遇困难，“时空之女”当然不会旁观，当即与劳拉再度携手对抗神秘组织“圣三一”，在敌人、猛兽及恶劣环境的威胁下存活，并寻找传说背后的真相。
    直到这个夜晚，两人夜宿冰天雪地的帐篷时，她被噩梦所惊醒。
    擦去冷汗，绑着马尾的劳拉眼神水润，亲吻希里的额头，“又作恶梦了，是故乡又发生很糟糕的事情？我没关系的…就算只剩我自己，也有信心打败邪恶组织，只是没想到这次你这么快就要离开。”
    “……呃…不，我没打算离开。”想到刚才看到的冲击画面，希里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虽然是噩梦，但我打算在这里继续活动一段时间。”
    “不用抱歉，每个人都有她的使命……等等，你没有要走？”
    希里坚定不移地摇头苦笑，“事实上，我觉得他们现在过得很快乐，根本不需要我。”
    说完拥抱闺蜜，与劳拉温柔的眼神对视，练习双节棍后她们安详睡去，为明天的战斗储备活力。
    ……
    回归猎魔世界，奥森弗特大学.哲学系名誉教授维克多.柯里昂，正闭着眼睛思考道德问题。
    所谓“道德普遍主义”，是一种一元伦理学立场，认为存在对所有人普遍适用的普世伦理，不论其文化、种族、性别、宗教、国籍、性取向或其他不同特征。
    例如，人性都有共同的弱点，傲慢、贪婪、色欲、嫉妒、暴食、愤怒及怠惰…等。又或各种文化中普适的理智要求，以及神的命令。
    而相较于“道德普遍主义”，维克多的价值观其实比较亲近“道德相对主义”。
    道德相对主义者与道德普遍主义相反，坚持不存在评价伦理道德的普遍标准。
    在哲学中，道德相对主义认为道德或伦理并不反映客观或普遍的道德真理，而主张道德应受到社会、文化、历史或个人境遇影响。
    相对主义立场认为，道德价值只适用于特定文化边界里，或个人选择的前后关系。极端的相对主义甚至提议，其他个人或团体的道德判断或行为，对个体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总而言之说这么多，重点在于废墟村庄的屋顶，能看到今晚很美的月色。
    咖咖脚步声响，匆匆结束战斗的杰洛特走近，轻松攀上屋顶，坐在维克多旁边一同赏月。
    “丹德里恩人呢？”维克多开口询问。
    月光下的杰洛特，白发闪亮就像白狼的毛皮，“早就回弗坚了，就是他让我来附近搜索那个杀人如麻的松鼠党。”
    “艾雷亚斯那家伙被兰希制裁掉了。噢…兰希是伊欧菲斯的副官。”
    “我知道，我有去拜访你们家，安古兰跟我聊起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你们跟‘弒王者’的交情。”
    他们谈话的语气平和，杰洛特也没说什么，但维克多知道他的意思，过去的不快翻篇了，就当没发生过，或者说发生过但是不计较。
    “对赌一千克朗，你跟‘弒王者’的交情也很深厚，等恢复记忆后开盘？”
    “我敢赌二千克朗！”
    白狼俐落的反击，龙裔先是嘿嘿朗笑，然后低声叹息，他想到就算杰洛特恢复与‘弒王者’的记忆，奥克斯与瑟瑞特也不会再回来。
    不知道维克多的心思，杰洛特向后仰躺，“告诉你的秘密，我的记忆回来了…长久以来它们只是零碎的片段，但是我能感觉到它们正在重新合而为一。”
    皎洁月光下，维克多吹响口哨，“恢复记忆！？你记起了什么？”
    白狼的声音沙哑磁性，“……冬天的一场旅行，一段往南的无尽追寻。我追踪着叶奈法与‘狂猎’。我不知道追寻了多久。
    狼群，溺水死灵和腐食魔大量出现…在我经过的某个村落里只剩下老人。他们拒绝告诉我年轻人和孩子们发生什么事…直到我用法印逼迫一个人吐露情报。他告诉我是‘狂猎’带走年轻人与孩子。”
    “狂猎，狂猎之王率领的幽魂骑士，它们穿着生锈的护甲，手里握着形如闪电的长剑，骑着骷髅马，成群结队横跨天空。
    在夜空中看见狂猎的人会吓得动弹不得，而阻碍它们去路的人，必定死亡或失踪。烧毁果园和房屋外，狂猎还会带走活人，扩充幽灵骑士的行列。”维克多笑嘻嘻朗诵曾经读过的。
    杰洛特语气郑重，“威克，你说的是故事书上的记载，而我正开始相信这些神话里，有某些真实的部分存在，某些十分古老的精灵诗篇，也提及狂猎持续掠夺年轻人为他们作战”
    我也开始相信我终究会找到特莉丝与叶奈法，我的记忆和感情似乎是密不可分的。我似乎同时得回两者…我相信她们还活着，而且我终将找到她们！”
    “你说的没错，特莉丝与叶奈法。白狼，她们引领着你的一生。”维克多也躺平仰望星空。
    “其实这样说在哲学上有很大问题，威克，首先我们不知道叶奈法是否还活着，其次我们也不知道特莉丝现在在哪里。傍晚安古兰有带我去拜访菲丽芭，结果她却说搜索范围里找不到特莉丝。”
    “嗯啊，你说的没错。就像你似乎拥有两个女人，但可能下一秒就忽然一个都没有了……
    这样吧，既然你跟我说过你相信的事，那我也跟你说些我相信的。
    首先我相信，她们这种人绝不会轻易死去，其次我坚定相信你的相信，你终将找到平安无事的特莉丝与叶奈法。”
    斜眼看维克多近乎预言的虔诚庄严，杰洛特摇头失笑，没好气地说道，“我觉得有件事很奇怪，你对我的信心似乎比我自己还要充足。”
    “当然，你可是利维亚的杰洛特，传奇的狩魔猎人。说起来你现在与特莉丝相爱，想好该怎么面对叶奈法了吗？”
    “包括特莉丝，所有人都告诉我说我爱叶奈法，但除非我见到她，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谈天说地。
    经过先前的误解，他们这次对话反而变得交情更深。
    ……
    一夜过去黎明将至，闲聊过后的两人分道扬镳，维克多前往弗坚，杰洛特回去科德温军营。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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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宣传告示偏见真理

    宣传小册
    亨赛特国王怎会是只猪呢？
    让我为你细数个中原因。其中之一是他那永不满足的食欲，就像一只野猪吃下所有能吃的东西，并为此舔着嘴唇一般，因此亨赛特也拿他的邻国大快朵颐。
    这只猪不在乎口中物是否新鲜，而且似乎嗜食腐肉。比方说亨赛特正在突袭亚甸，一个失去君主并衰亡有如濒死之人的国家。
    猪只能看到地面那么高，因此亨赛特也很短视，他无法预见他的恶行会造成什么后果。由于他的动机等同于猪满足自己的需求，他终将把大军与王国领向毁灭……。
    ……
    宣传小册
    科德温是北方的中流砥柱，但亨赛特讨好帝国使节的举动，就如同廉价技女挑选带着满满荷包到技院的小市民。
    别忘记，技女在床上任人＊＊她的＊体――可以是她的选择。但科德温可不是技女，他属于我们所有人。我们可以任由尼弗迦得人长驱直入，蹂躏我们的国家吗？
    难道有人能忘记辛特拉的屠城惨剧？想想吧！我们根本不需要讨好南方人，他们既残忍又粗暴，肯定的弄伤科德温人的＊花，我们绝不接受那种遭遇！
    ……
    回到科德温营地，杰洛特发现离开两天，营地的备战气氛愈发松散，到处都有人在窃窃私语，而这些变化与上面两张宣传单到处流传紧密关联。
    离开前他就看过，能猜到是弗农罗契执笔，内容有攻击性但创意不足。
    可新发现的，这种阴阳怪气的恶毒与扇恫，让他拍案叫绝。
    如果不晓得丹德里恩正在弗坚撰写起义军颂诗，他会以为这么刻薄的东西，是吟游诗人的作品。
    但是丹德里恩显然分身乏术，所以他联想到龙裔诗人，以维克多的个性，干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意外。
    摇头失笑，白狼穿过独角兽栋门，接近高地王帐。
    超凡五感隐约听见亨赛特暴跳如雷的怒吼。
    ……
    同时间河对岸，维克多站在“黑神锅”前面阅读公告栏。
    弗坚公告
    好消息！上城区矿坑的怪物已被清除，即日起重新恢复生产。
    但碍于亨赛特正在河对面蠢蠢欲动！为确保我们军备充足，暂时只有开采武器原料的矿工可以进出，眼前没什么事情比战争更重要！
    没事的人都应该勇敢参与亚尔潘与卓尔坦组织的基础军事训练，我已经下定决心并约束所有人，包含那些可能要求我改变主意的人遵守此规定。
    所有任何人对我的决定有意见，请在上班时间来找我。
    市长赛西尔.勃登
    ……
    弗坚公告
    在此郑重宣布拘禁我们可疑的王子──史登尼斯，他被认为与他的教士欧尔康、护卫布洛罕合谋下毒谋害圣女萨琪亚。这项指控将在战争结束后举行“智者长老会议”审判。
    注意：无论谁得到突破性的证据或者发现教士欧尔康的所在位置，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都应该通知我，任何提供有证据确凿消息的人都可获得奖赏。
    市长赛西尔.勃登
    ……
    回到弗坚城里，维克多发现两天不在，城里的备战气氛愈发严谨，到处都有人在窃窃私语，而这些变化都与上面两则到处张贴的公告紧密关联。
    离开前他就看过，身为参与清理矿坑的主力，这张告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突兀发生和后续的魔幻发展，让他都不禁拍案惊奇。
    首先不愧是经过萨琪亚解放思想的中世纪暴民，说干就干的魄力还是很充足的，不管有没有冤枉屎蛋王子，反正先收押起来再说。
    可如果真的是暴民，照理来讲应该把王子吊在树上，或是将他五马分尸，此外围殴致死也深受众人喜爱。
    但像现在这样拘禁起来，导致效忠王子的护卫布洛罕与士兵，哪怕不情愿，还是必须继续留下战斗，算是相当具大局观的处置方式，不像是冲动的暴民作法，很像是有人在幕后操盘。
    “黑神锅”里没看到安古兰，倒是看到清醒的丹德里恩、卓尔坦与亚尔潘，旁边还有不少矮人，这简直不可思议，通常他们不混到中午是不会清醒的。
    维克多决定先找他们聊聊，跟上世界变化的脚步。
    ……
    座位面向门口，最早看到维克多的丹德里恩挥手招呼，“维克多！见到你真好。天知道我之前有多想你。”
    “我知道，回来路上就先去拜访诗蔻迪。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原以为你可以支撑更久。”
    “……胡…胡说，我当然可以支撑更久！提前离开是因为弗坚需要我，这里的人们需要我的诗歌来鼓舞人心！”
    “真的吗？我不信。不然我们现在再去一趟废墟？”
    被顶到无话可说，丹德里恩若无其事地端起淡果酒饮用，侧身不理会维克多。
    狩魔猎人呵呵直乐，“嘿，来干杯！卓尔坦，跟我讲讲史登尼斯王子被捕是怎么回事？”
    矮人与维克多碰杯。
    “没什么特别的，民众坚信史登尼斯王子跟萨琪亚中毒的事件有关，他们要杀他报仇。”
    维克多：“萨琪亚又没死，是谁组织起他们的？”
    卓尔坦回答：“一个叫卡尔坦的农民，市议会里的农民代表，除去萨琪亚他不听任何人的话。”
    丹德里恩脸向着矮人接话，“他还是个粗人，不介意用任何理由抢劫伤人。听说特别爱找贵族下手，还会把抢来的银财埋在山谷里。”
    没在意傲娇的丹德里恩，男人再怎么傲娇都不可爱，维克多继续询问，“那又是谁拦下他们的？”
    “最开始是史卡伦.勃登，赛西尔年轻的外甥，咱们的自治队队长带人阻拦，想要维持秩序。
    可惜卡尔坦只是喝骂一句，‘欺压善良百姓的混蛋！萨琪亚被下毒的时候你人在哪里？’他就萎了。
    接下来上场的是骑士与贵族地主们…然而他们也只能与民众对峙，把史登尼斯王子保护在窑洞里，直到最后伊欧菲斯出来主持秩序。
    当他带着弓箭手抵达，‘你们想毫发无伤走出这庭院的话，就把手上的武器放下！’所有人都选择听从他的意见──”
    忍不住嘴角笑意，维克多没想到维持弗坚秩序，阻止内哄消耗的，居然是堪称人类公敌的松鼠党头目，这不能不说是个讽刺。
    “──还有杰洛特也帮上很大的忙，”丹德里恩补充，“他即兴发表了一篇关于理性与法治的演讲，说明没有确切证据就私刑的莫大危害，连我都觉得他说的很好。所以最后大家决定先把王子关起来，等治好萨琪亚，打完战争再追究事情的真伪。
    维克多心里不在乎屎蛋清白与否，事实上他倾向有罪推定，但不论如何王者之血都是需要对方捐献的。
    “那么王子人现在在哪？”
    “还是住原来的地方，只是门口换成松鼠党把守。”旁边的亚尔潘忽然加入对话，说完扯扯维克多的衣袖，当先就往房间里走。
    晓得矮人有话想跟自己私下讲，喝干杯里的淡果酒，猎魔士跟着进到房间。
    亚尔潘也不跟他客气，抬头问道，“威听伊欧菲斯说，侬在搜集治疗萨琪亚的药材，现在进度怎么样？”
    这个问题确实不适合大庭广众问，不过面对矮人也不难回答。
    “还欠缺最后的素材，但我很快会弄到手。”
    “那就好，俺是想说最近几天有种感觉，菲丽芭.艾哈特很可疑，俺怀疑她在这一团糟里想做些什么。侬知道的，女术士们都热爱策画阴谋直到下面长瘤为止！”
    被亚尔潘的话呛了一下，维克多差点笑出声来，“噢……我亲爱的大胡子朋友，我们正待在一艘漏水的船上，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继续航行。我知道你憎恨女术士，不过总比种族歧视的亨赛特要好，能不能尝试着把你的仇恨摆到一边去？”
    “俺们憎恨她们是事实，不过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是真有这种感觉。侬这样帮她们说话，该不会是因为她们的秘密知识或是大乃子吧？维克多，记住我的话，她们的脑子里装满了屎。”
    这种无厘头的对话逗乐了狩魔猎人。
    “哈哈哈哈，你太夸大了。不过换个角度来说，就算退一百万步，她们脑子里装满了屎，她们仍然有大乃子。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或许她们并非全部如此，不过艾哈特是最糟的。需要俺提醒你当年她如何为得知瑞达尼亚情报局的计画，而把辟谷卖给迪科斯彻吗？弗坚的每个人都知道她并不热衷于老二。”
    维克多当然知道菲丽芭的偏好，他可是亲眼目睹过的，不过从她的邀请来说，应该也不讨厌男人。
    想到诺维格瑞澡堂那个危险的白胖子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与端庄大气的美艳女术士菲丽芭.艾哈特，居然曾经是男女朋友，维克多真心憋不住脸上笑容。
    这件事他前世记忆里有，但之前没特别在意，白胖子与女术士的爱情故事只是背景。……纯粹无瑕的“真爱”，盼望对方死去的那种。
    亚尔潘嘴巴没停，“俺同侬讲，仙妮德岛事变就是她这种人造成的，你认为她在这里会有所不同？维克多，俺很不会讲话，萨琪亚也只会让俺闭嘴，不过由侬来就没问题。只要萨琪亚一好起来，马上去告诉她要提防菲丽芭。”
    对于亚尔潘的叮咛，维克多摸着下巴，“错误的推理偶尔能导致正确的结论。我同意你的结论，必须提防菲丽芭，任何时候提防女术士都是正理。
    但我必须澄清迪科斯彻先生的名誉，他对辟谷没有半点兴趣。”
    ……
    在黑神锅度过一段时间，听完正常的情报与无厘头的情报，狩魔猎人维克多前往后山营区寻找伊欧菲斯。
    他需要获得松鼠党许可──拜访史登尼斯王子的许可。
    不过出乎意料，伊欧菲斯居然不在，出面接待他的是兰希.依斯尼蓝，脏辫少女的模样比前几天更添威严，周围的精灵看上去也对她更加尊敬。
    “伊欧菲斯说他受够这些平民与贵族的叫嚣，萨琪亚是他遇过最好的领袖，但她无法靠这些暴民打败亨赛特的军队，所以他去东方调集援军，那边还有不少松鼠党军队。”
    副官简单解释指挥官不在的原因，在狩魔猎人说明来意后，立刻给他通行的手令。
    而获得手令的维克多当即回转城区。
    抵达后看看天色，距离夜晚还有时间，他选择先去拜访菲丽芭，有些事情他打算进行试探。
    对亚尔潘说的话，维克多虽然表面说笑，心理其实认真看待，因为他也开始提防菲丽芭。
    确定席儿是指使者，至少与德马维死亡有直接关联后，他连带想通很多事情。
    亚甸国王死亡才有萨琪亚崛起的空间，而席儿跟菲丽芭很可能共谋，在两边操纵女术士最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城区的隐秘角落

    二十几个小时前，伦都林广场上，面对数百名持有刀械或草叉的暴民。
    “弗坚不是个让人随便拉屎的粪坑。这地方是有法治的，史卡伦.勃登的职责就是要维持这法治。”杰洛特沉稳地侃侃而谈。
    某位穿着甲冑的贵族也站出来，“天底下哪有一条法律是允许农奴威胁国王的？我.席格瑞，赛尔奇克之弟，亚甸境内最强的骑士，我说没有！”
    白狼用眼神瞟过旁边这位火上浇油的家伙。他也许不擅长说话，但至少勇气十足，要知道史卡伦率领的警备队只有三十多人，对比围堵在史登尼斯王子的宅邸前面虎视眈眈的暴民有几十倍的差距。
    “出生在城堡和出生在猪舍有什么区别？”杰洛特提高声量，“任何一个傻瓜都可以判断跟决定。不要忘记‘控诉’罪行要比‘证明’罪行要容易太多。”
    席格瑞.赛尔奇克：“先生们，你们聚集于此，就因为一个平民奴隶宣称史登尼斯王子有可能谋害萨琪亚。想想吧！王子为什么要做这种卑鄙的事！别忘记他出身尊贵的皇室！”
    “那就是原因！那个杂种太渴望着王冠！所以失心疯了！”民众的代表卡尔坦喊道。
    席格瑞毕竟是赛尔奇克──第二次上亚甸战争指挥官的弟弟，有他兄长的声望庇荫，哪怕是最激进的平民也愿意给他说话的时间。
    “你们难道忘记他与亨赛特谈判的时候，勇敢的站在萨琪亚这边吗？！”
    “他是条狡猾的狐狸，假装认同萨琪亚，想骗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过我们平民并没有你们贵族想象中的那么蠢笨！”
    “你嘴里漫溢恶臭的粪便，你们选择憎恨王子的做法，就像毒蛇在喷吐毒液，试图编造故事罗织罪名来污蔑他。”
    “才不是编造的！那是萨琪亚的仆人说的。”
    “那我可以问问那个仆人在哪吗？如果他有话要说的话，干嘛像贼般躲起来？
    躲起来的原因很简单，他就是个骗子！”
    “不！他躲起来就是为了躲避你们，贵族都是混账东西！他怕你们会谋杀他，只好躲到松鼠党营地接受保护！”
    “那我换个问题。王子要怎么对萨琪亚下毒？大家都知道在圣女的嘴唇碰到酒之前，仆人会先从酒桶内试喝！”
    平民一时无话可说时，白发猎魔士开口解释他调查的结论，“没必要在酒里下毒，在酒杯里抹上毒药就足够。”
    “我从来没听说过在酒杯里下毒的。”古勒塔的席格瑞反驳。
    “那是你的知识不够丰富，亚甸有一名皇帝死于品尝羊肉，他一直都很怕被下毒，为此他坚持与厨师一起用餐。
    最后凶手把毒药涂在刀子的其中一面，这样切肉的时候，只有一小片肉有毒。”
    “狩魔猎人是对的！把史登尼斯交出来！”民众们喧闹起来。
    贵族连忙高声打断，“等等…萨琪亚有他自己专用的杯子！”
    “那是矮人特别订制的，上面有特别的雕刻。”杰洛特冷静解释道。
    席格瑞再次反驳：“就算如此，难道你能够找出毒药的来源吗？”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我没办法确定是否王子下的毒。”狩魔猎人稍微退开。
    卡尔坦骂道：“史登尼斯个性摇摆不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你应该要证明他的罪行，而不是污辱他，下流胚子！”席格瑞辩护。
    “你告诉我还会有谁做这种事！平民会想伤害她吗？不可能！就是因为她，你们贵族狗才会重视我们！
    猪都不会笨到去自杀，平民也不会笨到去反抗我们的救星！”
    “或许不是平民做的。但不管怎样，谁也不能证明是王子做的，笨蛋！”
    眼看席格瑞没有畏缩的意思，卡尔坦愈发愤怒。
    “那回答我的问题，史登尼斯的房间是不是在萨琪亚的旁边？酒是不是从他骯脏的酒窖里拿出来的？他是不是能够派人进出会议室地的厨房？”
    百姓们纷纷附和：“是的，尊贵的王子可以，诅咒他！”
    “弗坚里没人会想谋害萨琪亚！就算有人想这么做，也只有史登尼斯办的到！”
    中立的白发猎魔士打断对方气势，“卡尔坦，你的话有所偏颇。我们只知道欧尔康教士想摆脱萨琪亚，他觉得她内心是一头野兽，但这却不能联系到王子身上。”
    “当然可以！欧尔康那个娘娘腔总是被史登尼斯拴着，就像条狗一样。”
    席格瑞喊道：“你竟敢这么说！你的意思就像如果有人做在一个已婚妇女旁边，就一定要跟她上床吗？”
    “牧师曾经试着说服史登尼斯王子加入这场阴谋。也是他给与牧师进入厨房的许可。”杰洛特陈述调查的结果。
    卡尔坦：“史登尼斯是白痴吗？随着烂牧师起舞！？所以他没有毒害圣女，但却放任这件事发生。欧尔康死在妖灵迷雾里是他活该，现在该轮到史登尼斯了！”
    席格瑞：“没有证据证明王子同意这么做！那只是些空口白话而已。太多臆测而证据不足，你不能单凭这些来定任何人的罪。”
    这时史登尼斯王子走出窑洞，他身上金甲闪耀，昂然站在众人面前。
    席格瑞连忙上前鞠躬，“殿下…这里很危险…”
    史登尼斯挥挥手，“我不怕，恐惧是平民的特权，不是属于像我这种有王家血统的人。”
    接着王子面向卡尔坦，张口大声斥责，“你到底想要什么？审判我吗？一个王子会像普通小偷一样在市场里偷鸡蛋吗？
    你现在可是站在王族的面前！你竟敢忤逆我？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罪行是可以被原谅的！而有些罪行却无法被原谅！
    一个杀害婴儿的母亲或一个割开亲兄弟喉咙的人，是无法被原谅的…
    对于被神挑选之人犯下的罪行同样也是无法赦免，反抗众神力量的人是无法苟活于世上的。
    低头行礼！你正站在一位王子面前，我就是亚甸人的国王，神所眷顾之人，庞塔尔山谷的领导者，德马维与沃芙莉之子。”
    被威严斥责的民众代表顿时气沮倒退，躬着腰勉力反问，“那毒害亚甸圣女的凶手呢？”
    王子条理分明地，“第一、萨琪亚还活着，所以没人可以因为她的死而定我的罪。第二、你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要谋害她。还有第三、我向在场所有人保证，我不会藐视法律，但是只有她──亚甸圣女本人可以审判我。”
    “真奸诈！要是萨琪亚一直无法痊愈，谁来审判你？”，卡尔坦再次大喊起来。
    面对质疑，史登尼斯王子张开双手，“我相信她会被治愈的。但是如果众神另有其它决定，我们就招开智者长老会议来进行宣判。我不是你们地敌人，而是应当尊崇的对象，让我的作为像火焰一样，照亮你们的黑暗吧！”
    席格瑞高声呼喊：“看哪！这就是一国之君的风范！”
    广场上陷进短暂的宁静，拿着草叉地民众们左顾右盼，直到利维亚的杰洛特打破沉默。
    “各位请听我一言，不论王子有罪与否，他有权获得公平的审判，我们不能剥夺他的权力。
    如果我们把王子交给民众会怎么样？人们会让王子有机会说话辩解吗？
    不可能，他们会把他吊在树上，或是把他五马分尸。
    如果我们纵容私刑会如何？要是人们所见的并非事实呢？
    谁来保证他们不会为先前的错误报复呢？
    真实与想象…谁又来保护那些无辜的贵族免受机动暴民的波及？这整件事将会如何发展……？
    可以肯定的是，倘若你们在这个广场流血，绝对是河对岸亨赛特最高兴的事情！”
    ……
    ……
    “大叔的说法很有道理，民众跟贵族都选择接受，于是史登尼斯就被软禁了。”描述完先前发生在伦都林广场的暴动，安古兰把一份信笺交到维克多手里。
    “这是松鼠党从欧尔康身上搜出来的，‘下毒的嫌疑凶手’死在送信途中，伊欧菲斯说倘若信拿出来屎蛋必死无疑，还会造成军队分裂，所以让我先收好，等你回来再交给你处理。”
    维克多接过信件翻看，是亨赛特写给史登尼斯的，内容多是粗野而下流的恫吓，要求王子交出萨琪亚与弗坚，否则就要与他母亲发生亲密关系，许多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
    从内容本身看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暴怒状态下的暴民不会原谅，他们必然高呼：“王子你为何要谋反？”接着把史登尼斯吊死。
    ……
    考虑清楚前因后果，维克多带着安古兰同行，持手令通过精灵守卫。
    再次造访窑洞，“王者荣耀”作为宣传王权永恒的代表作，“纯白”拉法德拒绝接受王冠的一幕，依然悬挂在墙上。
    再次见到亚甸的王子，金光闪闪的铠甲不变，光头圆润眉眼愈发阴沉。
    史登尼斯背后侍立着在护卫布洛罕，维克多后面则站着团员安古兰。
    相同的炉火光芒映衬侧脸，分宾主坐下的他们，脸庞看上去都半明半暗。
    狩魔猎人抚胸致意，“殿下，上次见面后，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怪物杀手，你是来杀我的吗？”王子讽刺地问道。
    “不，狩魔猎人不应该杀人。只是王子殿下。能否坦诚告诉我，是你指使欧尔康对萨琪亚下毒吗？”
    “当然没有，就算是有，你以为我会承认吗？别傻了。”
    “我是尝试要帮忙。殿下，我不只是在帮助萨琪亚，也是在帮助你。必要时我将为你辩护。”
    “我不会向暴民低头的！绝不！他们包围我的住处，发泄卑鄙的怒气，使用恶毒的谣言中伤！你真心认为每次只要有白痴村民说：‘是王子做的！’我就要出来为我的无辜辩解一次吗？！还是走出去乞求他们的原谅？不可能！”
    “你只需要说服他们你是清白的，证明不是你做的，没有人可以冤枉你。”
    “你的说法与昨天那个骯脏的白发狩魔猎人有什么不同？如果我是清白的，却缺乏证据证明这一点呢？
    你说你是来帮助我的…那就做啊！我知道你与伊欧菲斯那个屠夫有交情，说服他的手下释放我。说服人民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我保证会给你丰厚的报偿。”
    “……，我没判断错误地话，你正在尝试贿赂我？”
    “不，我只是想与你交易，好好考虑吧，国王的友谊珍贵而希少。”
    维克多拍拍膝盖。
    “与其贿赂，我其实有个更好的提议。记得吗？我上次的请托，你可以选择捐血拯救萨琪亚，只要她从毒素中复原，以她在平民心中的权威，很容易证明你的清白。得到她获救的消息，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你的嫌疑。”
    “你昨天不在这里，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他们要我的项上人头，他们拿某些乡下傻子的话语我相提并论。我是亚甸王位的继承者，这片土地的正统统治者，德马维与沃芙莉的后裔。”
    “不要激动，王子殿下，‘如果’你协助我医治萨琪亚，人民会遗忘这件意外……”
    “如果…？所以，如果我不帮你，你就放任它们监禁我…谋杀我…这是在勒索！砸种！国王不会接受勒索！”
    “殿下，你还不是国王，而且我宁愿称之为交易。”
    “你在嘲笑我吗？你有种再说一次你要什么？”
    “没问题，我需要你的鲜血──王室之血──制造药水，以拯救萨琪亚。”
    相较史登尼斯的激动，维克多表情镇定若恒。
    “你欠萨琪亚一条命，也欠我一条命，别忘记我和她把你从妖灵迷雾中拯救出来，而那位导致这一切的欧尔康教士，只会在旁边尖叫的像个老巫婆。”
    王子咆哮起来，“那是她职责所在，就跟任何亚甸人一样。再者，我的王国之所以分崩离析，她得要负起责任。
    若非萨琪亚和她的起义军在古勒塔与戴分尼河岸击溃王室军队，在实质上导致上亚甸不复存在正规军队，亨赛特根本不可能违背辛特拉条约！”
    “或许起义军击溃你的军队，但他们也是你阻止亨赛特的最后希望。”
    “就算获得胜利，然后呢？一个猪头变成国王，然后指定一个擦鞋匠来当他的国务卿？”
    “殿下，别去那么远的事。只要几滴你的鲜血就能治好萨琪亚，然后有她坐镇指挥，弗坚就能保护自己。”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欠这个女孩任何东西，就算是要赔上我的命，我也不会向勒索屈服，我会昂然直视卑鄙的谋杀者。我绝对不会交出一滴王室之血来拯救一个农家女。”
    史登尼斯王子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来人啊！带狩魔猎人出去。”
    “等等，王子，拜托，史登尼斯王子，拜托再想想，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你这个狗砸种给我滚出去！”
    王子的护卫布洛罕走近赶人，维克多以手掩面。
    下一秒剑光闪耀，安古兰的黄金鹰直接切开布洛罕的咽喉，鲜血直喷上窑洞顶部。
    史登尼斯从椅子上弹起来，这血腥突然的一幕吓的他弄翻椅子手脚发卵，上下牙齿格格打颤。
    “你…你在干什么，难道你想弑君吗！！！”
    双肘撑在桌上，维克多十指交叉挡在面前，“嘘！冷静，进来前我知会过护卫，叫嚷是没有用的。你知道我是伊欧菲斯的朋友，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有话直说，我们都知道你手下那三百士兵，只要你没死军队就不会分裂。所以接下来抽取王室之血的过程请不要反抗，如果你反抗，我不介意让你受点伤，包括且不限于砍断你四肢其中一肢。
    不要试图虚张声势，我亲爱的王子殿下，你正脸色惨白手脚颤抖。
    我调查过范格堡的贵族，你父亲离开的太过突然，不安的浪潮席卷整个王国，萨琪亚搅乱农奴们的想法，公民们也要求更多的权力。
    有影响力的贵族正尝试削弱你继承王位的正统权。
    比方──温拉特家族不但有权有势，也与王室血源有亲近关系。他们正在串联终止你的加冕并推出他们自己的候选人。
    如果在这个时候，你失去四肢其中一肢，我相信尚未下决定的家族必然立刻倒戈，毕竟......谁会支持一个残废的王子呢？
    殿下，请你想清楚，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
    一段时间之后，史登尼斯的宅邸发生一起小小的混乱，肇因恶毒的亨赛特竟然派遣刺客试图暗杀王子，幸好无畏的幻影旅团恰好在场，维克多率领安古兰英勇挫败袭击者，唯一可惜的就是王子护卫布洛罕战死当场。

 第三百一十七章 神眷血脉英雌归来

    ……
    ……
    。
    坐在沙发上，炼金术士掂量着手中长剑，上面与如出一辙的特性得来不易，是不久前靠史登尼斯与安古兰配合下实验获得，证明弒王者系列的特性可以批量制造。
    制作方法可以说非常简单，却也没有那么简单。
    单纯的受伤放血被证明毫无用处，而是需要“怀有杀意的攻击，造成古老的王者之血流淌”。
    模拟亨赛特遇刺的情况，维克多拿武器给安古兰，命令她砍杀史登尼斯，然后在危急时刻挡开致命，只留下轻微划伤，成功制造出带有的诺维格瑞长剑。
    实验到此圆满成功。
    尽管这类特性本身的用途相当狭隘，但是它的诞生却非常值得关注，它昭示出某些“象征”或者说“符号”，对虚空特性的产生具有特殊意义。
    或许在狩魔世界中，使用特定手法解决特殊敌人，会更容易产生强力的特性？
    “考虑清楚的炼金术士露出猥琐笑容，决定明天再找屎蛋王子多试几次，还有等菲丽芭治好萨琪亚，让屠龙者也配合实验！”
    眨眨眼睛，维克多斜眼瞟过安古兰，她正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羊奶，眼神清澈表情无辜，就像刚才的话与她无关。
    “闭上嘴别胡说八道，估计只有古老的王室之血可以触发，否则这类特性早就泛滥成灾。不信咱们现在就拿你来试试看，有没有弒王者.旁白君血脉？”
    跃跃欲试的少女想到制造流程，肩膀一缩立马萎了，谁都不喜欢被模拟砍杀，尤其鹰眼视觉对危险相当敏锐，测试起来会很难受。
    随口镇压掉旁白君安古兰，收起诺维格瑞长剑，维克多拿出山鼠曲草与巨龙之梦放在手上掂量。
    巨龙之梦属于水晶，“矿物之声”通用，山鼠曲草属于植物，需要“植物之声”。
    ……
    安静的几分钟过去。
    “威克，你变了……。”摩娑瓷杯，安古兰轻声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说什么变了！？”
    “我说刚刚在史登尼斯那边，以前你不会那么干脆的下令砍杀布洛罕，杀鸡儆猴不是你的作风，你应该要更犹豫更纠结！”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炼金术士回想了一下。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其他方式可以解决，以前我不会选择最快最血腥的。”
    “那这次为什么──”
    “──瑟瑞特与奥克斯死了。”
    乓啷…安古兰手上的瓷杯落地粉碎。
    “什么！？…怎…怎么会……”
    “前天夜里，他们尝试暗杀亨赛特，分别死在宫廷法师戴斯摩与席儿.坦沙维耶手底，而我甚至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脸色苍白哽咽沉默，少女眼眶泛红。
    她难以相信，两个对自己倾囊相授的蛇派猎魔士，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忽然死去，雅鲁加河畔分开的那个早晨，自己甚至没能起床与他们好好告别……。
    青年语气平静，“很难相信对吧！我也很难相信人就这样没了，一点水花都没有。
    这个该死的世界，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死于何人手中。平民，贵族，将军，巫师，猎魔士，所有人都是。
    我当时心情太过恶劣。回想起来…绑缚应该也能达到相同目的，布洛罕并不是非死不可。”
    “等等…他们三人倒下两个，那么雷索呢，他也死了吗？”
    “不，他正前往洛穆涅，庞塔尔河上游.蓝山间的精灵古城。
    我不知道雷索想做什么，但是等结束眼前这场战争，我们也要去洛穆涅。
    失去瑟瑞特与奥克斯，教会我一件事情，……除非拥有绝对压倒性的实力，否则不管有多了不起，都可能莫名其妙的死去。
    失去他们后，我不允许他也死去。
    我跟杰洛特约好，在后天合作解决妖灵迷雾。”
    “所以仇人…就是戴斯摩与席儿.坦沙维耶……”
    “是的，未来我们会找机会杀死他们。”
    颔首认同，安古兰托腮扮演沉思者。
    一段时间过去，她猛然想到些事情，转向维克多，“那药材既然凑齐，为什么不拿去给菲丽芭，你不想救醒萨琪亚吗？”
    聆听山鼠曲草与巨龙之梦的告白，炼金术士语气寡淡，“加上刚刚弄到的王者之血，确实是材料到齐，然而我信不过女术士，有种微妙的不安，所以想在交货前先验验货，看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副作用。”
    “咦！？你现在能倾听‘植物之声’？”
    “…没错，那些坏事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我能听到植物之声，虽然还只是含糊不清的碎碎念，必须花时间练习才能清楚分辨。”
    “恭喜团长，距离无敌又更进一步。那你说信不过女术士又是怎么一回事？”
    打个呵欠，维克多稍微整理，将在科德温营地的见闻，还有通灵蛇派猎魔士的遭遇，能讲的部份都详细告诉安古兰。
    “……是以如前所述，可以肯定席儿是弒王者背后的指使者，而顺着人脉相处链条，我怀疑菲丽芭跟席儿是一伙的。
    毕竟杀死德马维，如果要谈获利的话，尼弗迦德之外无疑会落在菲丽芭.艾哈特身上。建国成功，她就是新的国师，至少能维系好几十年的政治生命。
    这个推论让我隐隐感到不安。
    虽然理智上我不认为菲丽芭会谋害萨琪亚，没有这个必要。但保险起见，运用植物之声作个事先审查并不费事。”
    少女点头认同青年的说法。
    炼金术士继续说道：“至于这场战争，科德温营地里，蓝衣铁卫持续在搞破坏，弗农罗契他们希望亨赛特对庞塔尔山谷的谋划破产。
    所以等到萨琪亚恢复健康，加上伊欧菲斯招集的精灵军团，这场战争弗坚应该能获得胜利。”
    “嘿嘿嘿，那万一还是打输呢？”
    “当然是拔腿就跑，我们已经尽力而为。”
    安古兰摸摸脸颊，她发现维克多有些地方确实变了！
    从在浮港与杰洛特分道扬镳，以迄蛇派猎魔士突兀的生死永别，这些遭遇切实在动摇团长过去奉行的某些美德，比方温柔慈爱与人为善，现在掺进少量的杀伐果决不择手段。
    不过这也很正常，以前顺风顺水，当然没有改变观念的必要。
    ……
    第二天中午，萨琪亚宅邸前面，起义军里有权力的人物几乎全员到齐，除去伊欧菲斯与史登尼斯王子不在，前者去东方调集军队，后者因下毒嫌疑被关在宅邸。
    “艾哈特女士，这是所有你要求用来治疗萨琪亚的药材，接下来轮到你了。”
    当着众人的面，维克多把巨龙之梦、山鼠曲草与王者之血交给菲丽芭。
    细细审视后，“干的好，让我们开始动工。”女术士笑吟吟的答应下来。
    通过精灵的拱卫，一行人跟随她进到萨琪亚房间，在场计有矮人军官亚尔潘与卓尔坦、弗坚市长赛西尔、松鼠党副官兰希、狩魔猎人维克多还有安古兰。
    屠龙者的住所陈设简单，只有甲冑与武器，充分展露出她的单纯与自律。
    时隔几天再次见到萨琪亚，众人看着圣女苍白蹙眉的模样，无不双手交握胸前，希望接下来解毒的过程顺利。
    过往萨琪亚几乎甲冑不离身，哪怕是先前混熟经常到家拜访看书，也从不解除武装，是以维克多也是首次见到她卸甲的模样。
    昏黄烛光下，她穿着薄薄的白衬衣躺在床上，依赖超凡视觉的帮助，维克多敢用名誉保证，圣女没有色素沉淀与杂草丛生的烦恼。
    不过也有奇怪的地方，就是她山峰挺拔的太过分，根本没有因为躺平而变的低矮，惊人的美妙弧度遗世琼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中世纪的局限性，维克多几乎会以为她是假＊。
    总而言之，加上她天然英气的美貌，这位睡美人真是漂亮极了。
    全程监督菲丽芭的治疗过程，她先将山鼠曲草捣碎，精炼过滤形成湛蓝色的透明药水，喂进萨琪亚嘴里。
    点滴湛蓝药水滴到白衬衫，有点点透明的感觉。
    再拿出大针管插进挺拔的山峰，将王室之血挤压注射进屠龙者心脏。
    旁边看着都能体验到那种紧张感。
    接着手按巨龙之梦，她开始导引魔法，浅蓝辉光波纹潋滟，笼罩住圣女全身。
    自从天赋开始逐渐兑现，虽然维克多始终没有办法施法，但是应用固定的五种法印，变形衍生出去很多不同的效果。
    而像艾哈特女士这样厉害的法师，上次就从她那里获益良多，这回维克多当然全程记录魔法的流动方式。
    一段时间过去，终于魔法灵光渐褪，菲丽芭嘴唇贴上记忆玫瑰的花瓣，俯身吻住萨琪亚。
    哇呜！这个神秘的步骤，不得不说由两个美女来做，看上去赏心悦目。
    有这种感觉的不只是维克多一人。
    “真是不可思议的魔法啊！”亚尔潘一脸认真。
    卓尔坦握拳附和，“我喜欢这种魔法。”
    啧啧！居然还伸舌头……过份！
    半分钟后一吻终焉，菲丽芭直起上身。
    “呼！”吐出口气，萨琪亚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这幕华丽的“垂死病中惊坐起”震撼全场。
    女术士是众人里最镇静的，“你叫什么名字？”
    “萨…萨琪亚……”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中毒。有人对我下毒…现在是哪一天？战斗结果怎样？亨赛特与他的军队呢？”
    从恍惚中清醒，那个漂亮纯洁又凶狠，起义叛乱的绝佳象征，屠龙者.亚甸圣女回来了。
    菲丽芭摊开双手，“冷静下来，妖灵迷雾还未散去，你的战斗正要开始。看哪，你的部下都在等你，他们将把你康复的消息传递给整座城市。”
    目光逡巡，注意到不算是部下的维克多，萨琪亚眨眼微笑，“我欠你一条命吗？”
    “我负责跑腿，治疗你的人是菲丽芭。”
    听到答案，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跳下床近前拥抱维克多。
    狩魔猎人能清晰听到安古兰外的其他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包括菲丽芭.艾哈特。
    窑洞气温上升五度。
    “谢谢你，威克，我会报答你的，妖灵迷雾的诅咒你准备何时解除？”
    “预定在后天，我会与狼学派的狩魔大师.利维亚的杰洛特合作，解开诅咒。”
    “那么晚上再去找你，现在我要开始处理军务。”
    女术士是众人里最镇静的，“你叫什么名字？”
    “萨…萨琪亚……”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中毒。有人对我下毒…现在是哪一天？战斗结果怎样？亨赛特与他的军队呢？”
    从恍惚中清醒，那个漂亮纯洁又凶狠，起义叛乱的绝佳象征，屠龙者.亚甸圣女回来了。
    菲丽芭摊开双手，“冷静下来，妖灵迷雾还未散去，你的战斗正要开始。看哪，你的部下都在等你，他们将把你康复的消息传递给整座城市。”
    目光逡巡，注意到不算是部下的维克多，萨琪亚眨眼微笑，“我欠你一条命吗？”
    “我负责跑腿，治疗你的人是菲丽芭。”
    听到答案，在众人惊讶得目光中，她跳下床近前拥抱维克多。
    狩魔猎人能清晰听到安古兰外的其他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包括菲丽芭.艾哈特。
    窑洞气温上升五度。
    “谢谢你，威克，我会报答你的，妖灵迷雾的诅咒你准备何时解除？”
    “预定在后天，我会与狼学派的狩魔大师.利维亚的杰洛特合作，解开诅咒。”
    “那么晚上再去找你，现在我要开始处理军务。”

 作者的日常，十二月三号

    有一说一，又到统计稿费的3号，身是扑街作者，咱又双叒叕想自宫了。
    草（一种植物），真不想承认！＊菊＊还有＊拿＊＊你们俩难道是先知吗！？
    一个在俺上架当天就预言扑街，一个打赏几万点币来预言肽键。能不能预言下期彩票的号码？没钱咱快写不下去了。
    话说...刚好下个礼拜赛博朋克2077登场，莫非这就是天意！？
    德华：“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己注定，无情无爱此生又何必。”
    ……
    以上发泄完毕，实际情况是很糟糕，但暂时不用担心。
    《狩魔猎人的炼金工坊》作为西门的长子，就算是极端状况下，不得不引刀成一快。
    再拉胯也会写完弗坚攻防战与弑王者，才画下合理结局。
    爱你们的西门泰泰，2020.12月3号笔

 第三百一十八章 第二次上亚甸战争（上）

    两天后弗坚城外，屠龙者.亚甸的圣女萨琪亚，穿着灰蓝交错的全身铠甲，停伫在妖灵迷雾前送行。
    她主动近身拥抱维克多，坚挺如铁而香气馥馥。
    “务必小心，我等你回来并肩作战击败亨赛特！”
    狩魔猎人微笑答应。接着转向旁边踢石头表达不满的安古兰，与她拥抱告别。
    今天的战斗他只打算跟杰洛特两个人完成，安古兰虽然战力不弱，但是战场刀枪无眼，弓箭与投石车矢石交坠，维克多拒绝让她冒险出战。
    与她们分开，维克多走进幽灵迷雾。古战场没有什么变化，红色草原妆点着生锈铁甲，主题依然是破损鹿角与白骨壕沟。
    从弗坚进到迷雾向东北方步行约一小时，有片笼罩迷雾却没有妖灵的安静角落，这是他与白狼约定的地方，龙裔坐下等候。
    也没有等多久，白发的猎魔士从雾中浮现，他向他挥手，来到金发的猎魔士身边。
    “让我来看看……嗯…仇恨的象征──凡德葛里夫特之剑；信念的象征──克雷斯特的徽章；勇气的象征──赛尔奇克的铠甲；还有死亡的象征──褐旗营军旗。”
    从杰洛特手中接过法器，维克多一样样感受鉴定，这样大场面的灵骚很罕见，是很好的学习机会。
    白狼的猫眼则望向战场，“萨琪亚备战的情况如何，罗契主导的诽谤谣言满天飞，气得亨赛特暴跳如雷欲仙欲死，迫不及待想要出战。
    在他指示下戴斯摩全营盘查间谍，连追捕席儿的事情都先放到旁边，这样的决心下如果弗坚城失守，非人种族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理论上狩魔猎人是中立的，但是狩魔猎人也有好恶。
    “还可以。前天菲丽芭给萨琪亚解毒后，这两天我们准备不少城防陷阱，应该可以给阿德卡莱之主一个惊喜。
    早上我出来前，伊欧菲斯也带回松鼠党的援军，休息一晚明天正好出战。现在军队比例大约是一比三，加上城墙的防守优势，这场仗总算是有机会了！”
    鉴定完四种象征，轮回眼注视白狼，“法器都没问题，杰洛特，你确定要自己上？”
    维克多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这个唤醒战场的仪式，很考验对幽灵的适应性与魔力的协调性。如果是自己运用，堪称是轻而易举，反而是杰洛特老胳膊老腿的，有受伤的可能性。
    白狼摇头拒绝，“只能我自己上。特丽丝跟我说过，我的失忆有很大可能性是魔法造成的。当这个诅咒解开的时候，魔力的潮汐将横扫整个战场，形成反魔法冲击波，很可能破开魔法的封印。”
    理由无懈可击。
    “那好吧，你准备好我们就可以开始。”维克多拿出好几罐药水递给杰洛特，里面有派翠的魔药、黄褐色猫头鹰还有满月。
    接过炼金术士提供的药剂，“对了威克，还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这场战斗中，”白狼的神情严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幸战死的话——”
    “——没有如果，我们必定会成功。”龙裔眼神坚定回应，他不接受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
    幽灵阴风吹拂中，杰洛特飘逸的马尾，很白、很亮，就像使用霸王洗发液，还加上许多特技。
    “好吧，我想说的其实是…如果将来你碰到叶奈法还有特莉丝，关于上次我与诗蔻迪交流的事，你能不能……”
    在这样正经的时刻，居然还能想到怕女术士生气，维克多轮回眼翻成白眼，瞪着这位安古兰的帅气大叔，“我特玛德就不认识什么诗蔻迪女士！”
    对利维亚肿马下半身的节操，青年前世就认识的无比深刻。从来不抱期待，所以也没有伤害，这是一位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猎魔士。
    听到回答，杰洛特竖起拇指，“不愧是我兄弟，你懂的，有些事情不能让女人知道。”
    白狼新出炉的兄弟耸耸肩膀，“我很清楚，只是逢场作戏嘛，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不愧是龙裔诗人，这段话说的比丹德里恩更漂亮，也更加无耻。”
    “这是在称赞我吗？”
    “当然，这是称赞。”
    ……
    说完战前闲话，狩魔猎人们跪坐喝下药水开始冥想，黄褐色猫头鹰提供体力复苏，派翠的魔药增强法印，满月药水能轻减魔法造成的伤害。
    通过短暂冥想，他们能将身心调整到最佳状态。
    经过一段时间，乌德维克护甲咖咖作响，先结束的金发猎魔士昂然起立，取出特殊的护身符佩戴。
    这个护符是菲丽芭制作的，启动后能够在一定时间内掩藏生命气息，让妖灵看不到佩带者。
    维克多深呼吸集中精神，准备启动后就开始拆解这个魔法奥秘，看能不能够结合进自己的法印。
    接下来旁边的白发猎魔士也结束冥想。
    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他取出第一个象征，代表死亡的“褐旗营军旗”，阿尔德法印灌注激发。
    倏然乌云密布，厮杀声鬼哭神号。
    当旗帜出现在战场上，诅咒的魔力应激反应，雾气变得粘稠黑暗。
    眼前浮现一个头戴海狸帽，裹着特殊披风的褐旗营战士灵魂，他直挺挺走进杰洛特的身体，与他合而为一！
    黑乎乎的玩意儿“滋！”的一声插入，白狼猛然哆嗦了一下，猫眼蒙上一层薄薄黑雾，然后他迈步走进战场。
    佩戴遮蔽气息的护符，维克多一边解析护符魔力的运作方式，一边跟随杰洛特的脚步。
    两个狩魔猎人很快抵达当年褐旗营驻扎的阵地。
    诡秘魔力作用下，掌管旗帜、被附身的杰洛特屹立前方，全面激活的古战场杀声震天。
    而透过褐旗营军旗的导引，维克多看见周围徘徊的游魂变得栩栩如生，它们不再是混乱迷惘的妖灵骷髅，而是正在整理装备，待命出击的褐旗营战士。
    站在鹿角后方的战士松松领口，“真是温暖！”
    “舒服的秋天，我打赌今年水果盛产。”旁边没有胡子的战友爽朗回应。
    “……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采摘。”
    有位高大魁梧的战士走近，“你们可以采摘对面家伙的脑袋，就在今天。”
    “那我们还等什么？迪哥德百夫长，亚甸的军队挡不住我们！”
    “安静，必须等待时机，让弓箭飞一会儿！”
    “有时候我会忘记我们为何而战。”站在鹿角后方的战士搔搔脖子感叹。
    百夫长迪哥德嗤笑出声，“‘秃头’克拉斯加，不知道很正常，强大的国王发动战争不需要理由。”
    “不就是争夺洛马科！我说德马维和亨赛特干嘛不用决斗平息这一切？我的连襟来自亚甸，他是个很亲切的人。”没有胡子的战士说道。
    克拉斯加当即赞同：“斯塔勒你说的没错，我也曾去过弗坚的市集，他们商品品质优良，而且比我们的便宜。”
    话音刚落，喝骂声从背后响起。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少讲莫名其妙的废话，以为自己是哲学家吗？
    现在全都给我闭上嘴，只要记住亚甸人全都是混蛋，还有‘洛马科’这片丰饶的土地是属于科德温的！
    我们是褐旗营！有觉就睡，一喊就起；任务中喝酒小心谨慎，且必须留一口给上司；还有最重要的，没人看见的情况下才能强＊女人！”
    斥骂的人佩带下士徽记，粗鄙的言语让阵地充满快活的空气。
    百夫长迪哥德拍拍胸膛，“哈哈哈，泽维克说的没错！攻破弗坚我要打十个！”
    “真的吗？我不信！我赌五百杜卡特你不行。”来自凯尔卓的维克多忍不住吐槽之心。
    周围的幽灵面面相觑，“谁！？是谁在说话？给我滚出来！”因为护符的隐匿效果，慌乱的他们看不见金发猎魔士。
    恰好就在这时，屹立前方的杰洛特舞动大旗招摇，“就是现在，凡德葛里夫特下令。为了国王，褐旗营向前冲啊！”
    接到指令的幽灵战士们，顿时抛下寻找神秘声音的念头，勇敢走出掩体，向战场发起冲锋。
    而就在褐旗营出阵后，杰洛特又一阵哆嗦，一缕黑乎乎的玩意儿“滋！”的从身体流出，退去阴翳的猫眼恢复清明。
    “你还好吗？”维克多问道。
    但杰洛特还没来的及回答问题，身上勇敢的象征──“赛尔奇克的铠甲”就自动散发黑光，控制白狼冲向中央战圈。
    跟随白发猎魔士的脚步，金发猎魔士也踏进绞肉场。
    这边正在上演的戏码，是由杰洛特担纲主角，出演赛尔奇克当年毁灭褐旗营的奋战。
    观皮鲁埃特剑舞飞扬，可以断言白狼重获身体自由，但周围的褐旗营战士，全都把他当作亚甸军的指挥官，前仆后继的上前围殴。
    整段流程旁观起来其实蛮滑稽的。
    当然有惊无险，曾经古勒塔的赛尔奇克能做到的战果，利维亚的杰洛特只会更好。加上还有维克多隐身接近，从外围帮忙减少褐旗营战士数量。
    ……
    里应外合下，维克多与杰洛特两面开花，很快褐旗营就如同史实般濒临崩溃，赛尔奇克的铠甲也随之光芒黯淡。
    继而散发黑光的是仇恨象征──凡德葛里夫特之剑。这段剧情演出是科德温将军凡德葛里夫特，发现褐旗营被亚甸打败后，愤怒地亲自上场，在单挑中击杀指挥官赛尔奇克。
    于是杰洛特身上地铠甲崩解重组在某个战灵身上，形成新的“赛尔奇克”，而手持凡德葛里夫特之剑，杰洛特化身为科德温将军。
    原本还想攻击他的“褐旗营”也立刻停止，跑出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杀向新鲜出炉的战灵赛尔奇克。
    再说一次，过程旁观起来其实蛮滑稽的。
    但是实际上，战灵赛尔奇克可一点都不滑稽，体形充实膨胀的它发出刺耳咆哮，褐旗营残存的战士在恐惧中抛下旗帜狼奔鼠窜，就此宣告部队毁灭。
    周围渐次浮现围观的军队，有科德温也有亚甸，它们堪称军团，因为为数众多。
    他们都是前来见证凡德格里夫特与战灵赛尔奇克的单挑。
    套上昆恩护盾，银剑旋转流动，杰洛特与赛尔奇克跳舞。
    其他法印几乎都不能对战灵生效，伊格尼火焰免疫，亚克西心灵免疫，阿尔德冲击与亚登控制也很难影响它巨硕的躯体。
    这场单挑不能不打，先前提过，战灵是憎恨与嗜血欲望的实体化身，战斗激烈且伤亡惨重的战场恶鬼，拥有领袖魅力的它们，能有效指挥生前致命的部属。
    倘若不是剧情限定，现在是单挑时刻的话。战灵赛尔奇克手一挥，周围属于亚甸的妖灵军队就会蜂拥而上，淹没势单力薄的狩魔猎人。
    他们激烈交锋，场面是白狼占据上风，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击败对手。
    可是感觉到胸前的“隐匿护符”逐渐黯淡，维克多希望能尽快解决问题。
    还好当下这个麻烦的场面，并不是没有“破菊之道”，潜伏绕到赛尔奇克后方，他选在某个剎那，战灵露出破绽瞬间，发动正义的背刺，深深贯通对方的花心。
    而无视赛尔奇克的悲愤哀号，杰洛特随之从正面插入，这招前后为男的三明治夹击，彻底击溃战灵。
    旁观此情此景，周围的亚甸军队垂头丧气，科德温军队采声如雷。
    成功完成仇恨的象征，凡德葛里夫特之剑上的黑气消褪，脱手飞向不远处的铠甲战灵，重组成新生的“凡德葛里夫特”。
    这个新登场比“赛尔奇克”块头更大的家伙举剑咆哮，回应科德温军队的欢呼，现在是他复仇雪恨的高光场面。
    无疑的在这一刻，他凡德克里夫特就是战场上最靓的仔！
    而连续演完三场附身战斗，留在原地的白发猎魔士体力消耗不小，步伐显得有些踉跄。
    金发猎魔士见状，正想要上前搀扶时，怒吼声暴起──凡德葛里夫特狠狠瞪视两个乱入的狩魔猎人。
    维克多胸前的隐匿护符失效…。
    杰洛特下一段剧情还没开演……。
    战灵猛力挥手，科德温的军队滔滔杀向两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第二次上亚甸战争（下）

    殃云掩日，雷霆席卷六合八荒，杀机盈野，雾气翻滚百鬼恸哭。
    从杰洛特与维克多涉足其间开始角色扮演，古战场的变化轰轰烈烈肉眼可见，最明显的就是妖灵迷雾散去，具现出当年科德温与亚甸的军队。
    “我记得这场战争，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当时我就在那边山上，看着下方这一切发生。无数生命无意义的消逝，也因此我立下心愿要保护弗坚城，要保护上亚甸。”
    伫立城墙远眺，屠龙者.亚甸的圣女.萨琪亚有感而发。
    “掌握北方必先掌握庞塔尔山谷，掌握庞大的山谷必先掌握弗坚。我们会成功的，萨琪亚，庞塔尔山谷是我们的！”菲丽芭.艾哈特说道。
    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掀动，安古兰觉得女术士这句话说的有失水准，按照维克多平常灌输的哲学，“论如何维护领导权威”。在公开场合发言，庞塔尔山谷当然是“萨琪亚”的，也只能是萨琪亚的，单数名词──没有什么“我们”。
    不过看萨琪亚若无其事，矮人们也没有意见的模样，少女猜想大概是自己太过敏感，女术士习惯这么讲话。
    不远处两个矮人民兵指挥官，卓尔坦与亚尔潘正向着战场指点比划，三年前那场战争他们没有亲身参与，但是所有弗坚人都应当铭记。
    “再过半个小时……，”低沉磁性的声音悠悠。
    安古兰转向声音来源，是伊欧菲斯，“虽然失去指挥官赛尔奇克，但是褐旗营崩溃让亚甸的士气深受鼓舞，坚决抵抗凡德葛里夫特。
    接着再过半个小时，对战场进度感到不耐烦，萨宾娜.葛丽维希格施展禁咒‘烈焰风暴’。”
    安古兰作个鬼脸拒绝卖弄，“我当然知道现在演到哪！威克让我把整个战争的流程全背起来，最后却不让我参与！”
    伊欧菲斯稍微调整头巾位置，“他那是为你好。战场上，只有最精锐的人能够活下来，不，只有最幸运的人能存活。特别当其他人都是妖灵具现体，多你一个活人毫无意义。”
    “我也知道，但就是觉得很不爽！兰希人呢？”
    “原先不知道‘解除诅咒’会严格遵照当年的时程规划，所以我让她率领别动队埋伏在附近，避免雾气消散第一时间，亨赛特就直接冲杀过来。”
    安古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犀利的鹰眼视觉远眺战场，心中希望大叔与维克多平安无事。
    ……
    “凡德葛里福特！我俏丽吗！我俏丽吗！”
    熟练使用祖安言语，维克多难得恶语谩骂，因为他被科德温军队追的抱头鼠窜气喘吁吁。
    时空重现的状态下。杀死战灵确实能够当场超渡对方，问题是凡德葛里夫特根本没打算与维克多单挑。
    率领数百战鬼仆从，他们堪称军团，因为为数众多。
    秉持艾斯卡尔的教诲，维克多拒绝与军队正面冲突这支军队比浮港的的乌合之众不能相比妖灵之躯只是看起来栩栩如生实际上它们免疫龙吼。
    幸好角色扮演的剧码仍然持续。为此追杀自己的科德温军队并没有施展妖灵的移形换影而是靠两条腿奔跑追逐。
    哪怕是战灵凡德葛里夫特本身，也只是被魔力填充得躯体雄壮力拔山兮，却不会施展“鬼气冲击”之类的超凡术法。
    维克多努力地奔跑，一个人被追着跑先前还有杰洛特陪自己一起跑。
    但几分钟前白发猎魔士忽然转换方向，往科德温那边跑去而追杀两人的战鬼也全部无视白狼的存在。
    维克多顿时知道，他是要跑去扮演下一个环节的主角信仰象征──带领羔羊离开火海的克雷斯特牧师。
    换句话说，只要再长跑一段时间凶猛的、残忍的、暴躁的女术士萨宾娜.葛丽维希格就会施展末日禁咒“烈焰风暴”，把身在战场的妖灵全部打成肉块血水，彻底超度他们。
    想明白心中有底维克多侧身嘲讽，“来追我啊！凡德葛里夫特追到我就让你嘿嘿嘿！”
    趁空隙喝下狼人煎药，维克多无所畏惧，豪迈发起第二波嘲讽。
    反正只要戏还在演，让战灵无法全力发挥，不能招唤弓弩手更没有投石车的情况下，纯粹比逃跑速度，他维跑跑可是史凯利杰的“勇士之路跨越者”，自凯尔莫罕杀手路艺成以来未逢对手。
    而对科德温将军.凡德葛里夫特来说，他也认可对方是个罕见的剽悍目标，这个亚甸的军官实在太会跑，怎么样都追不到对方。
    偏偏他时不时还停步攻击落单的士兵，如此卑鄙的作战方式前所未闻，真正是不讲武德的代表。
    ……
    而就在维跑跑与凡德葛里夫特捉迷藏的时候。庞塔尔河以北，科德温的国王伫立望楼上视察战场。
    考虑完放下望远镜，亨赛特粗声命令，“今天就到此为止，让军队先回来卸甲休息，明天我们全军动员攻城。”
    听到国王旨意，军官立刻爬下望楼，派遣传令兵前往军队宣达。
    “戴斯摩，你知道这个战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阿德卡莱之主声音低沉。
    “是的陛下，再过一会儿，悲剧的时刻即将到来。世人皆知的卑鄙女术士萨宾娜，将施法谋害国王忠诚的战士，玷污陛下荣耀的统治。”
    “没错！洛马科是我们的领土…庞塔尔山谷也是我们的。那些破坏军队团结的间谍，你查的怎么样？”
    “陛下，是弗农罗契与他的蓝衣铁卫。在他们汕动下，有些贵族也对战争前景感到动摇。”
    “干的好，调集我的直属军队包围蓝衣铁卫，等我亲自过去解决这些喷粪的砸碎。至于低落的士气，你写张公告，明天战前发钱鼓舞。”
    “全是你的意志！陛下。”
    ……
    就在亨赛特与戴斯摩计画向蓝衣铁卫痛下杀手时。
    古战场上，蝉联三届维吉玛路跑大赛冠军，传奇的蝙蝠侠维跑跑，已经彻底甩掉凡德葛里夫特，跑到某处安全的高地上。
    这里居高临下视野良好，华丽的帐篷处处，正是凡德葛里夫特出阵前的大本营，不过军队都被他带走，所以感觉起来相当安全。
    狩魔猎人从容闲晃，冷不防转角瞥见萨宾娜.葛利维希格，这位魔力显化出的女术士，正通过千里镜与伙伴对话。
    发挥蛇派猎魔士的潜伏本领，维克多轻易靠近对方，角落窥视现场直播的当年往事。
    红发棕眼的萨宾娜，人称“正宗的科德温荒原之女”。她穿着红色的低胸露肩礼服，眼影是碇青色的，嘴角小痣性感野性。
    “nadovessiveg…”
    朗诵咒语，只见黄铜立柱顶端的千里镜水晶放出光芒，幻化出海市蜃楼，里面呈现出菲丽芭.艾哈特与席儿.坦沙维耶，还有个揽住黑猫、不认识的女术士。
    菲丽芭抬手发言，“萨宾娜，战争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我们可以效劳的？”
    广个告，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我在亨赛特宫廷的地位受到威胁，凡德葛里夫特有希望在战争中获得胜利，届时将没有人可以阻止亨赛特占领洛马科。”说话时眼神由左至右扫过，萨宾娜的钻石耳环闪闪发亮。
    席儿.坦沙维耶：“北方的权力天平会失去平衡，庞塔尔山谷不能落到他手里。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施展烈焰风暴降临战场，她会消灭凡德葛里夫特，并削弱双方阵营的实力，结束这场战争。”红发的女术士说道。
    无愧“科德温荒原之女”的威名，她的计画相当激烈，参与会议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揽住宠物，金发的女术士曼声质询，“任何使用非传统武器的战争行为，都将受到严厉的谴责，亨赛特绝不会喜欢你这样做。”
    “艾希蕾，我别无选择。我会宣称战事进行不顺，施法是要毁灭亚甸军队的抵抗。”萨宾娜口吻果断。
    维克多眨眨眼睛，“艾希蕾……”，应该是艾希蕾.瓦.阿纳兴，出身尼弗迦德的女术士。
    这时菲丽芭挥挥手，作出明确结论，“诸位请听我说，时间紧迫，亨赛特的霸权与女术士集会所的计画相互抵触。”
    说完她竖起手指，指向红发的女术士，“萨宾娜，我们会帮助你施展烈焰风暴，但记住…若亨赛特追究责任，你只能孤军奋战。”
    萨宾娜.葛丽维希格颔首同意，“没问题，让我们开始吧！”
    就这样，通过千里镜的传输，菲丽芭.艾哈特、席儿.坦沙维耶还有艾希蕾.瓦.阿纳兴，她们联手施展出“禁咒：烈焰风暴”。
    磅礡的青绿色魔力冲天而起……。
    旁边维克多深吸口气，“魔法感”全力以赴，体会烈焰风暴的狂狷魅力。
    ……
    山下的战场中央。
    率领勇敢的科德温军队，凡德葛里夫特前后夹击左右包抄，虽然没能拦住那个跑超快的混蛋，但终于把亚甸军队高昂的士气挫败。
    接下来，理所当然就是全军推进，夺取荣耀。
    可就在这个时间，天空倏忽变得火红，殃云火球如雨落下。
    一枚又一枚火球隆隆坠地，焚烧、毁灭场上双方缠斗的几千名士兵。
    “天啊！我们无法对抗这样的巫术……”科德温与亚甸的士兵都恐惧不已。
    凡德葛里夫特大声咆哮，“不！该死的女术士，在赢得这样辉煌的胜利后，她怎么敢……”
    科德温的将军希望眼前都是“虚幻”的，但无论他有多么愤怒，眼前都是过去而无法改变的“真实”。
    ……
    而在广阔战场的另一边，这场盛大演出的最终高潮剧目──隆重上映。
    信仰象征──“克雷斯特的徽章”黑光闪烁，利维亚的杰洛特身不由己，挺身而出拉起兜帽，面对前方的十多名士兵朗朗宣讲。
    “看哪！那是巫术之火！不洁之火！科德温天数已尽！”
    “萨宾娜她为什么要这么作？”‘秃头’克拉斯加惶恐不安。
    杰洛特面无表情的棒读，“如同预言所说：当女术士变为男人，时机就会到来，火球从天而降，毁灭因此降临。”
    下士泽维克害怕的问道：“牧师，那我们该怎么办？在这里等死吗？！”
    白狼双掌合十发出咏叹的呼喊，“我将会引领你们，就像牧羊人带领羊群，安全的离开黑暗深渊！”
    说完他高举胸前的“克雷斯特徽章”，白光烨烨如水闪耀，覆盖住牧师与他的追随者。
    烈焰风暴的火球不能打穿这层护罩，于是有惊无险，杰洛特扮演牧师克雷斯特，带着下士泽维克在内的幸存者，横穿过古战场离开绝地。
    他们一行人径直逃到古战场的前线高地，那里站着魔力新具现出的亨赛特王，他正带领手下与女术士.萨宾娜.葛利维希格的幻影对峙。
    杰洛特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到年轻的猎魔士维克多，正躲在角落欣赏这出戏剧。
    接着下士泽维克脱离牧师的队伍，冲到国王面前哭嚎，“陛下，拜托制止魔法攻击！我们褐旗营的人快死光了！这是场大屠杀！大人，救救我们！”
    亨赛特狠狠瞪着女术士，“萨宾娜，那是你的杰作吗？”
    “现在不是指责我的时候！命令你的部下前进，陛下，亚甸军队已经溃不成军。”女术士高冷回应。
    “不只是亚甸！看看那群惊惧的人──今天早上他们还是我最杰出的骑士！是谁允许你使用魔法的？”阿德卡莱之主瞪圆眼睛、厉声斥骂。
    “冷静点，亨赛特陛下，这是战争。若能获得你的增援，他们很快会恢复镇静。现在发动攻击，洛马科无疑将落入你的手中。”
    “该死的臭表子！我迟早会夺回洛马科，但绝不能是今天！
    你让我在‘德马维’面前丢脸，他的军队光荣奋战直到最后一刻，而你却玷污我的名声，使用魔法将无数英勇的战士推向死亡……
    萨宾娜.葛里维希格，我宣判你死刑，你将被处以火刑！”
    在亨赛特暴怒声中，施法后虚弱不堪的萨宾娜，被手持反魔法武器的卫兵架住拖走。
    ……
    至此，前排欣赏完这出活灵活现的年度大戏，场景惟二的活人维克多与杰洛特，相视鼓掌微笑。
    下个瞬间──诅咒解除！
    一股魔力震波横扫过整个战场，这波纯粹而无法控制的力量酝酿出暴烈的反魔法力场，一视同仁的冲击战场上所有魔法造物与魔法封印──如果存在封印的话。
    而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失忆症患者，身处风暴中心，脑中轰然炸响！
    他想起来了。
    ……
    一二七零年五月三十日，狂猎继续向南方奔驰接近雅鲁加河，从我开始追踪他们以来，他们已经掳走二十三人，除去叶奈法之外，全都是介于十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年轻人。
    ──然后，命运的那一天──。
    一二七零年七月二十五日，安格林区域得森林中。
    滑翔蜥蜴…这种巨大的龙型生物，尾巴末端带有致命毒刺，没有任何躯体能挡下它的攻击……雷索也不例外，但是藉由某些奇迹，我帮助他存活下来。
    不论如何，走上狩魔猎人这条路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毕竟我们不互助，还有谁会帮助我们呢？
    雷索有两名伙伴，都是来自蝮蛇学派的狩魔猎人弟兄，开朗的奥克斯，严肃的瑟瑞特。
    狂猎继续往南而去，古勒塔的雷索与他的伙伴决定报恩，加入我拯救叶奈法的行列。

 第三百二十章 猎魔士的战争前夕

    诅咒祛除释放的巨大魔力，使雷声隆隆，闪电划破天际，让轰鸣隐隐，大地微微震颤。
    天空突然暗淡下来，云层笼罩庞塔尔河两岸。愁云惨淡之中，寒风呼啸而过。
    这一刻，不论是弗坚的起义军或科德温的正规军，都在魔法的无边伟力前蜷曲畏缩。
    天惊地动！
    毁灭性的冰雹熊熊落下，无情敲打着周遭的一切。
    ……
    几个小时后，庞塔尔河以南，弗坚城.屠龙者宅邸。
    菲丽芭.艾哈特走进房间时，萨琪亚正面带笑容擦拭着一把钢剑，女术士能够感觉到那是把魔法剑。而果然下一瞬间，亚甸圣女挥动武器，剑身烈焰腾升。
    是把很有趣的武器，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但菲丽芭不打算浪费时间询问，她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萨琪亚，你这样不好。安古兰已经出城搜寻，相信我，维克多不会出事的。你现在应该集中精神，关注更重要的事情──指挥弗坚城的防御计划。”
    屠龙者手腕一抖，钢剑火焰熄灭，“指挥军队是我擅长的部份，艾哈特女士，而我不认为花费少许时间等待，关心朋友下落有什么问题。”
    “可是你过去没有过围城的经验……。”
    “你也没有，菲丽芭，而我正准备要告诉你──我忠实的朋友──凯尔卓的维克多，是防守战的专家，如果有他帮助，我们能多布置许多陷阱。”
    女术士容色平静，墨黑瞳孔幽暗深邃。
    “亲爱的萨琪亚，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卓尔坦、亚尔潘，还有伊欧菲斯，你的军队正在等待着你，他们需要你的意志。
    ‘第二次上亚甸战争’已经结束，不管缺少谁，‘第三次上亚甸战争’都即将开始。”
    萨琪亚朗声而笑，笑的英姿焕发，“噢不！我亲爱的艾哈特女士，你不明白！从进到守城战起，战争的结果就在全胜或者半胜间跳跃。
    收起你的烦忧，我跟维克多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是我的朋友，前所未见的那种……无论思想或是意志，都可以平等相处的朋友。
    我选择稍微等待，是有很多战术想与他讨论后再布置，但是他到现在都没回来，想必是有事情耽搁。
    ……我知道了！”
    把保养好的魔法钢剑收回暗格，屠龙者霍然起身，昂身阔步的走出房间，她有决心、也有信心打赢这场战争。
    ……
    庞塔尔河以北，科德温营区附近，某个荒废的精灵遗迹。
    温暖营火…燃烧劈啪声……背部枕着熊皮。
    从恍惚中清醒，杰洛特注视陌生的洞顶，回忆不久前发生的状况。
    诅咒顺利解除…再是反魔法冲击打破记忆封印，导致头痛欲裂……应该是昏迷过去。
    他从熊皮垫上坐起。
    出乎意料，旁边烤火的人是薇丝──蓝衣铁卫的副官，她手臂包着一圈蹦带，衬衫钮扣整整齐齐，表情凝重地盯着火焰，看上去心情恶劣。
    周围还有两处营火，分坐七、八个蓝衣铁卫，他们人人带伤，正在互相擦药包扎。
    活动下手脚，白狼确定自己没有受伤，“我能不能知道发生什么事？”
    “你想问哪个部分？蓝衣铁卫的事还是你的事？”副官语气寡淡，然后伸手指向门口，“算了…我也搞不清楚怎么会变这样。你去找威克，他在外面跟罗契讲话，让他解释给你听。”
    耸耸肩膀，杰洛特起身走向外面，把营火与铁卫抛到脑后。
    来到遗迹外面，夏夜碧空如洗，月弧弯弯繁星满天。
    转过山坳他停下脚步，风中传来维克多与罗契说话的声音。
    “早跟你说过别玩那么浪，时候到就该逃跑，你以为那个自大的小丑，发现是谁鼓励他的人民擦亮眼睛，会怎么招待你？
    亨赛特显得短视愚蠢，是因为贪婪遮蔽他的双眼，但他可不是傻瓜。还有笑嘻嘻娘娘腔的戴斯摩，你真以为他只是个中年变态？”
    啪啪鼓掌声响起，“先知维克多大人，感激你事前与事后的废话，谁不知道不能久留？
    不过我还是谢谢你，写的黑函足够有效也足够恶毒，加上突然天降冰雹，让我们绝处逢生，这回科德温军队的士气肯定重挫！”
    “你是我朋友，所以我愿意警告你，下次不见得有这种好运。
    想想吧！要不是刚好诅咒解除冰雹轰击，你们很可能全部都死在营区。
    就算成功逃出来，若没有碰到我帮你们解决追兵，你连仅剩的七、八个手下都留不住，甚至薇丝都可能死去，你能接受那个后果？”
    罗契没有回应，空气短暂安静。
    直到维克多打破沉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跟你交换过情报，虽然我不晓得接下来发生什么，但我知道要去哪里寻找答案！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洛穆涅，那里即将重建‘法师评议会’，曾经代表北方所有法师与女术士的权力机构。
    瑞达尼亚的统治者.拉多维德五世受邀参加。而既然选在科德温境内举办，亨赛特想必也会到场，更有趣的是，尼弗迦德居然也派出希拉德代表与会，明明第二次北方战争中，他们才被法师评议会粉碎征服的野心！
    看哪！特莉丝，尼弗迦德，拉多维德，一堆魔法师，还有杀害国王的凶手，‘洛穆涅’这个篮子实在放太多鸡蛋进去……。
    多年的情报工作教会我一件事：不要相信巧合。我敢断言，背后搞鬼的人选在洛穆涅摊牌，混沌的局势将在那里清晰！
    先知维克多，你认为我的想法如何？还有什么想指点我这个傻瓜的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完全认同你对洛穆涅的观点，睿智的弗农罗契.蓝血王子，泰莫利亚的复仇者早已看穿一切──”
    “──该死的！你这张破嘴，你迟早会因为它而上绞架！”
    “不用为我担忧，我钻研法印磨练剑术，为的就是让这张小嘴任何时候都能畅所欲言！”
    “我懒得理你这个王八蛋……天快亮了，我得去睡一会儿。明天我们会弄艘船，溯庞塔尔河东行去洛穆涅，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我准备参战，第三次上亚甸战争，虽然这个选择很不狩魔猎人。”
    走回遗迹的罗契撞见杰洛特，摇摇头没讲什么，只是伸手拍拍白狼肩膀。
    ……
    维克多.柯里昂.最后的都瓦克因躺在草皮上，仰望黎明前的星空，杰洛特坐下，取代刚才罗契的位置。
    “威克，我恢复记忆了，弒王者…不…...雷索是我的朋友，奥克斯与瑟瑞特也是，他们曾帮助我追踪狂猎，拯救被捉走的叶奈法！”
    对此结果并不意外，维克多挑挑眉毛，“你想起叶奈法了！？你们追踪狂猎，之后呢？”
    “不，叶奈法还只是个名字，没有人物印象。我不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我们确实曾经死生相托，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变成弒王者！”
    维克多语气懒洋洋的，“雷索留言让我转告，你的名誉很快会被洗清，如果罗契的推论为真，我猜就是在这次洛穆涅会议上，他会给你个交代。”
    “……或许他会做到，但我还是要追捕他，我要知道他为何这么做，或者说…是为了谁？”
    “你为何如此在意，原因有这么重要吗？我以为你现在应当关注特莉丝的下落。”
    毒蛇跟白狼都是好朋友，维克多希望杰洛特转移焦点去寻找特莉丝，而不是紧咬弑王者。当前矛盾主要就卡在女术士的安危，如果能够顺利解决，应该能降低朋友相残的几率。
    “狩魔猎人不会无故踩进政治流沙，我不

 第三百二十一章 第三次上亚甸战争（上）

    庞塔尔河昼夜不舍，向西流去淘尽英雄。
    多年以后当我们回顾那段历史，没有人能忽略隐藏在黑暗中的“女术士集会所”，与她们造成的重大影响。
    女术士集会所──秘密成立于仙尼德岛政变后，宗旨是替代崩溃的“法师评议会”，结束尼弗迦德与北境列国的战争，并保持术士阶层对世界命运的影响力。
    组织由“崔托格宫廷之珠”菲丽芭.艾哈特，联合十一位当代最强的女术士创建。
    她们分别是“山丘的第十四人”，来自马里波，无畏的特莉丝.梅莉葛德。
    法师学院艾瑞图萨的院长，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
    卡瑞亚斯的凯拉.梅兹。
    “正宗的科德温荒原之女”，阿德.卡莱的萨宾娜.葛丽维希格。
    “柯维尔独行女巫”，席儿.德.坦沙维耶。
    “百花谷女大公”，法兰茜丝卡.芬达贝。
    维可瓦罗的艾希蕾.瓦.阿纳兴。
    陶森特的芙琳吉拉.薇歌。
    “精灵贤者”，蓝山的艾达.艾敏。
    范格堡的叶奈法。
    以及“时空之女”，辛特拉的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
    作为南北兼容的跨国秘密社团，集会所运用她们的政治影响力，对维持当时国际间平衡卓有贡献。
    但她们将自身意志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作法，并不能被民众所理解，更加不会被诸王原谅！
    摘录自
    ……
    在天马星座消逝，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弗坚城菲丽芭宅邸中，有四个美丽的女人仍保持清醒。
    只见“崔托格宫廷之珠”举止优雅的施法，淡金色光圈闪耀，传送门轰然开启。
    “导师，确定我不需要参战吗？我以为我们的立场是要帮助萨琪亚女士？”菲莉霞.柯立背着旅行包裹，认真问道。
    菲丽芭.艾哈特语气平静，“战场上会发生很多残忍的事情，你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而且比起法师学徒，过去几天你更像是个卖春＊药的理发师。”
    菲莉霞脸色一下胀的通红。
    女术士伸手挡在她面前，“不…不需要辩解，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也是种完成任务的手段。
    ‘灵药与迷信实习’这堂课，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不希望你现在卷进战争当中。
    去到洛穆涅你先弄个小实验室，进行起勃汤剂的研究课题，等我抵达会继续指导你。”
    没料到导师其实有在关注自己动态，棕发的年轻学徒羞赧无地，通过传送门匆匆离开。
    而在菲莉霞.柯立离开后，屋里还有三个人。
    “艾哈特女士，我会先在洛穆涅布置好住处，并向‘卡杜因先生’致上问候，你还有其他吩咐吗？”
    在菲丽巴含笑摇头后，金发碧眼的学徒辛西亚，亲吻她导师的脸颊告别，也通过传送门离开。
    于是窑洞中剩下菲丽芭.艾哈特与另外一位女术士，对方穿着黑白配色的镂空长裙，胸前彩绘黑色圆环，顶着特立独行的牛角髻。
    她留到最后离开，是因为她们是这次计划的合伙人，有更多私密需要交流。
    “席儿，这场战争你也不方便出面，法师评议会你多用些心思，可以给其他人一些暗示，确保我们有足够的话语权。至于戴斯摩造成的麻烦，我会找机会解决，之后还得靠你去约束亨赛特。”
    抿起嘴唇，“柯维尔独行女巫”拥抱“崔托格宫廷之珠”。
    “波比，你要谨慎注意，维克多.柯里昂是个很油滑的青年，我不认为他会那么简单倒下，何况现在连杰洛特都行踪不明。”
    “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倘若他平安回来，护符失效只会是不幸的意外，狩魔猎人根本分辨不出法阵结构。
    即使他找凯拉帮忙分析，我也能推托是辛西亚无意间造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确认对方心中有数，席儿.德.坦沙维耶向菲丽芭.艾哈特颔首告别，优雅走过传送门，前往精灵古城.洛穆涅。
    ……
    一段时间之后，当金色晨曦划破黑暗，安古兰.柯里昂回到她位在上城区的住所。
    关上大门，把自己抛向沙发化身咸鱼，她喃喃报告，“不行，咱晃悠整个晚上，什么都没有找到。”
    卧在柔软沙发的另一侧，听取她汇报的人，是屠龙者.亚甸圣女.萨琪亚。
    “没找到就是好消息，妖灵可不会把人吃干净。看来威克是临时碰到急事。安古兰你好好休息下！”天色将明，加上获得确切消息，萨琪亚说完就要离开。
    但刚站起身，她却忽然一阵头晕，天旋地转的坐回沙发上。
    安古兰见状一乐，从沙发上跳起来，从旁边橱柜拿出一管药水递给亚甸圣女。
    “来来来！贫血喝这个最好，威克特制的药水‘大姨妈’。女人每个月都有这种时候，不需要害羞更别客气。”
    “呃…不，你搞错了，我不会……算了，谢谢你。”
    萨琪亚伸手接过药水，“你还能休息两小时，等会我让卓尔坦来叫你。”
    安古兰笑吟吟答应下来。
    ……
    两小时很快过去，随着太阳升起，战争的气氛逐渐浓郁。按照战前会议的决定，不同派系组成的弗坚起义军集结于伦都林广场。
    这里可以听到粗鲁的矮人小队长在大喊，“你们这些蠢辟股，快到大门前集合！”
    也可以看到勇敢的矮人挥动手斧吹嘘，“事情愈来越有趣，你等着看好了！信不信我能砍十个！”
    而在战意昂扬的士兵前方，灰蓝交错的全身铠甲包裹，曲线完美的端丽姿态，她是指挥若定的屠龙者.萨琪亚。
    军队处在临战时刻，没有什么比一名适当的领导者更能鼓舞士气，特别是像亚甸圣女这样，以奇迹武勇闻名的年轻美女。
    “卓尔坦，亨赛特马上要来了，去把安古兰叫起床，让她陪我守护城墙！”
    卓尔坦.齐瓦应命飞奔离去。
    “亚尔潘，去准备主城门防卫，别让我失望，你可是未来的元帅！”
    矮人挥动拳头，“无所畏惧！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矮人是怎么整治辟股上的瘤子！”
    “伊欧菲斯，按照先前说好的计划行动，你与你的伙伴非常关键。”
    “你可以信任我们！科德温人绝对无法阻挡你的道路。”松鼠党指挥官点头应承。
    分派任务让部下离开，圣女持剑伫立城墙，盯着远方列阵中的科德温军队。
    不愧是亨赛特夸耀的正规军，棕色与土黄色外袍下，五千名勇敢善战的士兵，手持武器银光闪烁。
    当他们连成一片推进时，看上去没有他们无法征服的目标。
    今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蓝天白云，风和日丽。
    “为了国王！”
    “洛马科是科德温的！”
    “亨赛特万岁！”
    呼喊声中他们蜂拥而上，刚烈的气势彷佛要踏平弗坚城。
    但，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弗坚的城墙是黑曜岩雕砌的高耸，几乎无法被人力破坏，所以哪怕有数倍兵力，他们也只能爬梯攻击，或尝试突破城门。
    再者要正面攻打城门，得先通过狭窄的黑曜岩夹道，而在这个地方，按照维克多的建议，她为不请自来的恶客亨赛特准备好丰富的迎宾礼──王者独享的尊荣礼遇。
    于是当旁边的矮人高喊，“科德温人来了！”
    萨琪亚自信的挥挥手，“给他们尝尝热油的味道！”
    黑曜岩夹道两侧，早就布置好烧滚的锅炉热油，应声倾泻而下。
    “好烫！我受伤了！”
    “啊…着火啦！”
    “谁来救救我…...！”
    “不──！”
    哀号声此起彼伏的时后，起床的安古兰来到屠龙者身边，“啧啧！滚油真是个好主意，他们现在应该充分感觉到我们的热情。”
    “至少他们肯定不会觉得冷！”接着萨琪亚拔出钢剑，迎向架梯爬上城墙的科德温战士。
    “把他们赶下城去！！！”
    混战开始。
    ……
    激烈的战斗持续一段时间，失去耐性的亨赛特决定出动他的王牌。
    在前仆后继的科德温勇士持盾护卫下，接近第一道城门不远处，一个头戴红色塔基亚、鹰勾鼻的法师，经过长时间咏唱，成功搓出一枚超级巨大的火球。
    见到这个情况，亚尔潘倒抽一口凉气，“不行啦！我们挡不住啦！退到第二道门后！”发出示弱宣言后，他立刻带人让出第一道城门。
    而下一秒钟，戴斯摩：“ahn‘kadarad！”
    熊熊火球摧枯拉朽般，炸碎坚固的弗坚城门。
    然而轰开后发现高兴得太早，距离破城还早的很，第一道城门是因应战争加筑的木门。而亚尔潘撤进去的第二道城门，是维克多当年也为之惊叹──矮人工艺的万斤铁门。
    面对这玩意儿，哪怕搓出的火球再大一倍，也毫无用处。
    于是戴斯摩退到后方施展法术，呼唤乌云密布，降下淋漓雨水，降低热油的杀伤力。
    ......
    战争进到第二阶段。
    放下铁闸成功接应，卓尔坦朝下方大吼：“亚尔潘，你的卵黄被挤出来没？没有就停止乱放屁！快上城墙来支援！”
    亚尔潘抬头挥舞拳头，“崽子们，听到还不马上动起来？俺们英勇的放屁专家发火啦！”
    城墙上持续短兵相接。
    萨琪亚的英气叱咤鼓舞人心，“守住防线！不要害怕！让他们瞧瞧亚甸士兵的实力！”
    作为身先士卒的典范，屠龙者左盾右剑，左手盾击架开科德温士兵的武器，右手钢剑毒蛇般夺走对方生命，战场之花盛开灿烂，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力量。
    “萨琪亚万岁！”
    “为了圣女而战！”
    而不让圣女专美于前，呼应持剑人的高昂情绪，“黄金鹰”奋起的安古兰，是萨琪亚外的另一闪亮娇点。
    幻影旅团的黄金鹰，剑出破甲所向无当，堪称是苍穹之下勇冠三军。
    ......
    终于又打退一波攻势，卓尔坦呼呼喘气，“呼…真不容易，不过看到那些暴徒们倒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古兰甩掉剑身血液，“他们只是暂时撤退，很快会再回来，就像矮人农夫那么顽固。”
    “矮人可比他们有种多了！”亚尔潘一口血痰吐下城去。
    这时萨琪亚走过来，“我亲爱的安古兰，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刚得到一个坏消息，你知不知道这个城地底下的隧道，可以连接到矮人矿区的要塞？”
    “当然知道，有条小路可以从后山绕进来。”
    “没错，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秘密，为确保安全，我刚派遣一队侦查兵过去确认，但他们没有回来，我现在怀疑那条通路的存在被泄露出去。”
    “让我猜猜看，你需要我来趟小远足，去确认下那条小路？”
    “现在这时刻正好，科德温的正面攻击刚被击退，亨赛特的手下都在疗伤。”卓尔坦粗声说道。
    萨琪亚颔首，“他们大约还需要一小时来重整军队，才有可能发动下一波攻击，我需要确切的情报来判断局势，别浪费时间，我跟你一起去。”
    “我觉得你不该过去，萨琪亚女士，你是弗坚的希望。”安古兰说道。
    屠龙者意志坚定，“相信我，我不畏惧任何危险！防御措施做得很好，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再说我们只是短暂离开……”
    “那我们带些精锐的士兵？”
    “我现在不愿意调整队型，这个阵型很有效。如果不能确定他们从矿区组织突袭，我们就应该严守目前这个阵法。
    当然你也知道，还有最终的胜负手，我们还不能够曝露出来。”
    安古兰知道他说的胜负手是什么，从开战到现在，伊欧菲斯与他的松鼠党极少出现在正面，只有寥寥少数由兰希率领，点缀应付的射击。
    按照战前的计划，瓮城的伏击成败，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
    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后撩成背头，安古兰摊开双手，“行！今天你是老板，我听你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第三次上亚甸战争（中）

    杰洛特还是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特别是在确认过哪怕弗坚战败，维克多也没打算与安古兰殉城的情形下，他走的非常洒脱。
    蓝衣铁卫的弗农.罗契还有薇丝，也分别与年轻的狩魔猎人拥抱告别。
    目送他们离去。
    迎着晨曦微明之光，维克多往南行动，不过碍于亨赛特全军动员，青年只得战术迂回，多绕一大圈路，避开科德温的主力方阵。
    ……
    当他进到弗坚东北方的采石场山谷时，天空倏忽飘来不自然的浓密乌云，细小均匀、浇得人浑身透湿的水珠淋漓洒落。
    然后他看到巨魔朋友的尸体，鹿角装饰的男巨魔与山羊头骨装饰的女巨魔，他们夫妇显然奋力抵抗过，但终究寡不敌众。
    下手者应该是专业的雇佣兵，尸体上能辨识出好几种不同武器造成的伤痕，正规军不会弄这么复杂。
    ──有只专业的佣兵团刚刚通过峡谷。
    做出缜密判断，维克多花时间处理完朋友的肝脏，接着火葬它们夫妇。
    众所周知浪费可耻，“巨魔肝”是多种高阶剑油的必备素材。
    ……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循着佣兵团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踪，他们虽然不熟悉方向，但仍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边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要通过暗道，从后山矿坑突袭弗坚。
    “英勇的先生们，我们马上就能抵达城市，让他们措手不及！”
    “闭上嘴专心领路，阿尔德堡的艾法德，你已经带错好几次方向。”
    “该死，你应当保持足够的尊敬！我毕竟是个贵族，你不能期望我熟悉骯脏的矿坑！”
    “被赶出弗坚、失去领地的贵族先生，如果你希望获得奖赏，就该知道国王不喜欢等待！”
    终于在钻进矿坑不久，维克多听到深处传来的说话声，他连忙加快速度追逐。
    不过明显对方的队伍中也有能人，狩魔猎人很快警觉到对方停下脚步，埋伏起来等待自己。
    幸好这里是洞穴…狭窄的洞穴，是以他无所畏惧的踏进宽敞岩室，任凭五十多人手持火把与武器团团包围。
    这支雇佣兵团相当富裕，装备齐全铠甲鲜明，领头者是个蓄有金色胡须的光头。
    熊熊火光中，他盯着维克多的眼睛，“一个狩魔猎人！？先生，你到这里做什么？容我提醒你此处很接近战场，务必谨慎你的舌头。”
    虽然是审问的语气，但说实在话，维克多相当惊讶这家伙对狩魔猎人的友善，居然称呼自己先生，还愿意询问来意。
    所以他实话实说，“我要去弗坚找朋友，正门有太多科德温人堵住，只好走后门。”
    对方的姿态从容自若，佣兵的领袖不愿意节外生枝。
    他皱起眉毛，棕色瞳孔闪烁，“狩魔猎人，我建议你最好离开！现在！马上！”
    “但我有必须进去的理由……。”
    这时，曾经在圆桌会议上见过的，应该就是阿尔德堡的艾法德──贵族模样的人站出来大声污蔑，“我见过他！这个骯脏的狩魔猎人是维克多.柯里昂──萨琪亚那个荡妇的姘头！”
    艾法德的指控急遽激化冲突的氛围，炼金术士气定神闲，取出一管药水吨吨喝下。
    深深地吸一口气。
    ……
    “伏斯－洛──达！”
    震裂鼓膜的龙吼声爆起，接着和身厮杀，打倒这些摇摇欲坠的战士并不比宰杀猪只困难，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人能够抵挡他的攻击。
    “国王守护者”转出轻快剑舞，“恐怖的霸王”附加钝击伤害凌厉无匹，他摧枯拉朽地砍杀雇佣兵。
    敢于身陷重围的绝对自信，龙吼就是维克多的倚仗。
    要知道这里是洞窟，再宽敞的厅室也是洞窟，曾经的吸血鬼女怎么对付猎魔士，现在他就怎么对付这些雇佣兵。
    剑，好快的剑。
    维克多的剑。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国王守护者。
    剑光又一闪，只一闪。
    手一动，剑光飞起！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灿烂和辉煌，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
    那已不仅是一柄剑，而是雷神的震怒，闪电的一击。
    剑光一闪，消失。
    当狩魔猎人离开，擦身而过的佣兵却还是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手已垂落，脸已僵硬。
    很快场中就只剩下一个人屹立。
    他用剑锋切开艾法德的咽喉，神情轻松，连对国王都只是表面尊重，维克多压根儿不在意什么贵族。
    反手架开攻击，重重砍倒勉力扑来的佣兵队长，滴血的钢剑指住对方鼻尖。
    手按创口止血，憨厚模样的光头倒在地上呼呼喘息，“真是难以置信，我没忘记你们狩魔猎人有多擅长使剑，但这个吼声却闻所未闻……现在呢？你要杀死我吗？”
    “你给过我说话的机会，所以我也会给你。你杀死我的巨魔朋友，又准备突袭我的矮人朋友，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你的巨魔朋友打算吃掉我们！而你的矮人朋友，我根本还没看到他们……，至于我们间的争斗，胜负已分。”
    维克多摸摸下巴胡渣，忽然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屠杀佣兵固然简单，但他们毕竟失去抵抗能力，而且每天杀戮的份额也不宜太多。
    “先生，我以为我是个硬汉。但是想到我的妻子，现在…求你怜悯……她正在崔托格待产，我希望能看到孩子的诞生。
    过去我曾与利维亚的杰洛特并肩作战，能不能看在他面上放我一马，我会彻底放弃任务，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尽管知道求饶的时候各种话都能说出口，但这家伙给自己的观感不错，所以维克多愿意听他多讲几句。
    “说清楚点，你在哪里认识杰洛特的？”
    “阁下，我是亚当.潘葛拉特，布伦纳之战时.自由兵团的最高指挥官。我的妻子是朱莉娅·艾巴特马克。”
    他的自我介绍，如果换作别人或许不晓得他们是谁，但熟读史书的维克多，恰好知道他们的名号。
    “哇呜！居然是你娶到‘小美猫’？恭喜你们结婚。既然是她的话，‘送行者’潘葛拉特，代我向她问好。”
    说着维克多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虽然亚当也被砍伤，但看在他刚开始时说话客气的份上，青年给他制造的创口不深，稍微包扎就能行动。
    只是猎魔士熟稔的态度让佣兵队长产生奇怪的联想。
    “咳…咳咳，阁下认识我的妻子！？”
    维克多翻个白眼，“你以为我会说你老婆真棒？
    不！不认识，只是听说你老婆很漂亮，还有你们在布伦纳之战击退黑衣者侧翼的事迹。”
    “……，那些都是虚名而已，我能否知道阁下的名字？”
    “幻影旅团，维克多.柯里昂。”
    “原来是都瓦克因阁下当面，难怪……我们的失败理所当然。我发誓不会忘记你的恩德，这枚宝石是雇主吩咐我携带的，现在交给你表示我的诚意。”
    探手接过湖绿色光芒的宝石，是枚橄榄石，火光映照下维克多见到里面篆刻的纹路。
    这竟是一枚“法师印记”！而在周边活动的法师，属于科德温一方的参战者唯有一人──戴斯摩！
    将橄榄石握在掌心，没想到报仇的机会出现的如此猝不及防，维克多笑得格外真诚，“你的诚意我收到了，我猜不久后他就会传送过来，你走吧！我和你的雇主恰好有笔帐需要清算。”
    ……
    后山矿坑里发生的事情暂时无人知晓，而在弗坚正门外面，攻势再次受挫于城墙，亨赛特国王需要时间重整军队，战斗短暂休止。
    位于科德温临时阵地中，头戴红色塔基亚，身穿华丽袍服，法师戴斯摩结束冥想。
    先前使用火球轰爆第一道城门，再招唤乌云降雨减低热油的伤害，尽管他法力雄厚，却也必须稍事休息。
    但是激烈的战况，不容许他放松太久。
    算算时间，先前准备的后手该能派上用场，清早他派遣阿尔德堡的艾法德，带领亚当.潘格拉特的雇佣兵团，去奇袭弗坚后山的矿坑通道。
    而现在他感觉宝石的位置停在后山，应该是抵达目的地，正等待自己传送过去。加上那五十多名雇佣兵里应外合，第二道城门的突破指日可待。
    于是他先派遣传令兵去通报国王，接着朗声吟诵咒语，打开传送门前往印记所在。
    ……
    火把全部熄灭，漆黑幽暗的矿坑中央，放置着一枚橄榄石。
    当淡金色光芒闪耀，从传送门走出来的法师，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情况诡异，不禁绷紧神经。
    身处完全黑暗的矿坑，周围既没有火把光芒，也没有佣兵热情跪舔，而这是绝对不该发生的状况。
    陷阱！？
    突然黑暗中头顶风声隐隐，他下意识张开护盾防御，轰然炸响声中，感觉到魔力运转有些生涩，他忍不住脱口惊呼：“反魔法金属炸弹！？”
    第一时间他以为是烈焰蔷薇骑士团的余孽，毕竟其他具备这项技术的组织，无论诺维格瑞警备或柯维尔王家卫队，都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当然这还难不住他，借助刚才开启传送门残留的余光，他闪现到洞窟角落，脱离迪魔金粉尘笼罩的范围。
    “是谁！？竟然敢暗算法爷？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大声斥喝。
    可就在这时，他腰子猛然剧痛，一柄短剑通过正义的背刺，贯通戴斯摩的小腹。
    该死！打从一开始暗杀者就守在这个位置，算准闪避迪魔金粉尘，自己会闪现到这里！！！
    黑暗中没有视野，法师不敢长距离闪现，不小心嵌进山壁里可是当场死亡，只能再度顺移到中央，强忍粉尘对施法的干扰，拉开与袭击者的距离。
    紧紧按住出血处，戴斯摩大吼，“你是谁！？藏头露尾的卑鄙小人，有种暗算不敢报上名字吗？”
    无视法师的无能狂怒，暗杀者保持沉默，只是猛然掷出短剑，阻止他施展光亮术照明。
    黑暗中发起偷袭的人，当然是猎魔士维克多。
    从蛇派猎魔士拷贝的匿踪潜伏技巧，配合猫眼药水提供黑暗视力，他成功重伤法师。而迪魔金粉尘的存在，彻底断绝对方开门逃跑的机会。
    而他投掷短剑的手法，也是拷贝自奥克斯与瑟瑞特，姑且算是来自黄泉的复仇。
    维克多本意是让戴斯摩直到死去，都不知道是谁杀死他的。
    可惜法师也不是省油的灯，勉力施展火球术朝四面八方轰炸，终于让他发现对手究竟是谁！
    “维克多！怎么会是你？”
    火球术点燃倒塌的木柱，焰光中狩魔猎人年轻的脸庞明暗两分。
    再没有过往的从容与阴阳怪气，戴斯摩按着小腹痛苦嘶叫，“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可是亨赛特的王室顾问，难道你想挑衅科德温的威严吗？”
    “无聊的恫吓……我他玛德才不在乎亨赛特怎么想！反正你将死在这里，无人知晓。
    不过既然你开口闭口挂在嘴边，那么死前礼物，我就送给你一个预言。
    ‘你的国王与国家很快就会消逝，具体流程咱忘记了，反正是拉多维德干的！’
    可惜你死在这里，没有机会告知你的国王。”
    听清预言，法师瞳孔微缩。他听过龙裔诗人“燃烧凶兆”的预言。
    原本他不太相信，但是弗尔泰斯特死去，泰莫利亚确实深陷危机。
    而现在，那个男人再次预言科德温的灭亡，使用绝对肯定的白话叙述，该死的预言甚至没有押韵！？
    戴斯摩恍惚迷离间，维克多双手的短剑擦出火花，猎魔士直线冲向对方。
    这一刻，世界彷佛变成慢动作播放，一帧一帧一帧的画面高清无码。
    顶着鹰勾鼻与皱纹的法师，脸上剧痛逼出汗水晶莹，他发出绝望的尖叫，施放出最后的法术反击。
    然而全然无用，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空中转体，优雅地躲开火球直击。
    短剑光芒一闪！
    之后，洞窟里鼓荡咆哮震慑人心。
    “法师戴斯摩，已被斩杀！！！”

 第三百二十三章 第三次上亚甸战争（下）

    “其实我很惊讶你们选择直接参战，要知道如果我失败的话，亚甸与科德温可能会记恨幻影旅团。”
    “我们的宗旨是旅行于人世间，行侠仗义惩恶锄奸。
    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按团长的讲法──我们锻炼身体磨练剑术，为的就是能够做出选择！
    这次我们选择帮忙卓尔坦，帮忙伊欧菲斯，于是我们选择你。”
    “如果他们为科德温而战，你也会支持他们？”
    “亲爱的，虽然我是傻瓜，却也知道没有非人种族会为亨赛特而战。”
    不自然的浓密乌云，洒落细小均匀的水珠，浇得人浑身淋漓。
    湿漉漉的屠龙者萨琪亚与黄金鹰安古兰，两个剽悍的女人言谈间冲进上城区矿坑，点燃火炬往深处探查，确认后门是否遭到入侵。
    穿行异常安静的岩石隧道，外面的激战彷佛都是发生在另个世界，她们没有碰到最坏预想中的敌人，却顺利找到最好的期待──被派遣出来的侦查队伍。
    周围墙壁都挂上点燃的火炬，宽敞石厅轻松容纳他们一行十多个精灵战士，以及二十多具雇佣兵尸体──不知道是谁制造的。
    蹲下探查这些遗骸，共通特征是锐利切痕与七孔渗血，都是战斗专家，安古兰与萨琪亚互视一眼交换意见，。
    “很快的剑……这些佣兵原本已经包围住对方，却反被对方屠杀。”
    “……嘿嘿，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还有他是怎么办到的！”
    “嗯…我也知道了。是龙吼，狭窄空间里的龙吼，肯定是他下的毒手！啧啧，普通人可禁不起他的咆哮。”
    安古兰微感惊讶，“威克没在弗坚用过吧？唔…他连杀手锏都跟你说，看来真的很信任你。”
    摸摸鼻子，萨琪亚默认少女的说法。
    外面军情依然似火，既然确认坑道安全，那么就该尽早回去。
    想定方略的屠龙者起身就要下令，却冷不防一阵晕眩，摇摇晃晃险些栽倒，还好旁边有安古兰即时扶她。
    “你还好吧！我们运气可真差，刚好在你贫血的日子开战。”
    “不…我不是今天，算了……我们赶快回去，说不定他正在城墙上等我们。”
    恢复正常的萨琪亚，拍拍安古兰手背表示感谢。
    她们两人折返战场，留下精灵战士集中烧毁雇佣兵的尸体，防备食尸鬼或腐食魔闻香而来。
    ……
    而那个阻止科德温突袭的男人，正走在弗坚城里。
    战争状态下，城里多数区域都进行管制，不过仍有些比较偏远的地方，依然维持最低限度的活动。
    脸戴铁面具、裹着灰斗篷，维克多.柯里昂穿街过巷，顺利抵达菲丽芭.艾哈特的住所。
    没有意外，女术士现在不在家，屋中也没有其他人，正是搜查探索的好时机。
    制式的窑洞与熟悉的布置，维克多也不是第一次到她家，提高警觉以策安全，他直接进到里屋，从书桌书架开始检查。
    他不晓得会找到什么，他只是觉得不信任对方。
    ……
    从暗无天日回到小雨初晴。
    刚刚走出矿坑，安古兰与萨琪亚就碰见卓尔坦，这个庞克头的矮人身经百战，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紧张，但是他现在很紧张。
    “萨琪亚，对面已经竖起王旗，国王亨赛特准备亲自率领突击行动，见到这个情况，咱们的小伙子都精神涣散、失去斗志……。”
    安古兰那对矮人公认、弗坚最美丽的眉毛纠起，“卓尔坦，你得让他们知道，如果对胜利没有信心，等同任人宰割！亨赛特的屠刀可不会对非人种族手软！”
    “我试过了，可是他们还是没办法振作。”卓尔坦摇头叹息。
    这算是民兵的局限性，有别于正规军，他们更容易士气消沉，也更需要领头羊的引导。
    幸好，弗坚的非人种族并不是一盘散沙，他们有寄托心灵的“定海神针”。
    深吸口气，亚甸的圣女.萨琪亚英姿焕发，“不要着急，卓尔坦，去集合守军，我要亲自对他们说话。”
    ……
    危机或是转机，屋外的纷纷扰扰，没有影响菲丽芭住所的安宁。
    翻遍书桌与抽屉，维克多也没找到什么隐密书信，但他意外发现菲丽芭的藏书，很多都与龙族有关。
    从、、到以及。
    举凡龙族体质特性到繁衍栖息，各种各样的藏书琳琅满目，没想到菲丽芭是个龙类爱好者，又或…这是学徒辛西亚的研究课题。
    可惜除此之外，再没能找出什么特别的线索，狩魔猎人坐进躺椅，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本药剂配方的书卷翻阅。
    原本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重要性，但夹着镂花书签的页面，上面记载的配方却恰好是萨琪亚所中的剧毒──法师之痛。
    而通常来说，解毒剂的配方会在毒药配方的旁边，所以视线扫过，他看到解除材料区清晰书写.需要山鼠曲草、王族之血与强力的魔法物品。
    上面没有提到记忆玫瑰……。
    拍打额头敲不开眉心深锁，维克多清楚记得菲丽芭.艾哈特亲口宣称，“记忆玫瑰搭配山鼠曲草，可以治愈心灵。”
    所幸当初在浮港不只采取一朵，炼金术士从草药包取出记忆玫瑰，开始聆听植物之声。
    ……
    伦都林广场。
    亚甸的圣女站上高台，从左边看到右边，台下不论是精灵、矮人或人类，他们都是弗坚城勇敢的战士，从早上奋战迄今。
    但此刻他们眼中无不满溢惊恐与颓唐。他们害怕科德温的勇士，畏惧亨赛特的威名，他们在窃窃私语，他们认为自己死定了。
    “我们都会死…”
    “我们没办法抵抗攻击的！”
    “亨赛特是无敌的…”
    萨琪亚想着，“你们错了，大错特错！而我将要纠正你们！”
    不知何时起，风停雨歇、艳阳高照。
    沐浴在阳光下，屠龙者张开双手、她的姿态无畏刚勇，她的声音明亮清澈。
    “午安各位，为什么这个安静！？我以为你们会很开心！亨赛特国王的来访是我们的荣幸啊！”
    她的美丽唤醒纯真的憧憬，话语彷佛烈日穿透乌云，直直照进晦暗的心灵角落。
    “我不讳言，独角兽王朝的君主将亲自率领卫队，向我们发动有史以来最猛烈的冲击。
    我们不只要跟他的精锐部属作战，还要应付他们的国王！
    然而这既是威胁也是机会，骄纵傲慢地亨赛特，轻忽我们的信念，以为能轻松辗压。
    却没想到当他被打落尘埃，势必全盘接受我们的胜利，一个士兵最伟大的梦想，难道不是打倒一位君主吗？
    如果你们害怕打仗而举白旗，那么亨赛特就会开始统治这里。
    旅馆的招牌上会写着‘只服务人类’，矮人会在矿坑里窒息而死，精灵就永远留在森林里打猎！
    国王会因为农民鞠躬时腰弯的不够低而把他们全部处死！
    这就是你们想要留给下一代的生活吗？！”
    “我拒绝！”矮人矿工大声嚷嚷。
    精灵贫民握拳挥动，“不可能！”
    “你们就因为亨赛特出现而感到害怕！他是谁？！是神吗？！
    不是…他有手…他有脚，体内流的血跟我们一样是红色的！如果他胆敢跨越城墙一步…我们很乐意让他的鲜血飞溅！”
    “就是这样，让他血流满地！”精灵贫民齐声欢呼。
    矮人矿工砰砰拍打着胸膛，“抓住亨赛特！”
    “萨琪亚万岁！”
    无数人欢呼嘶吼声中，本来打算就此结束演讲，但萨琪亚的脑海却忽然闪过某个人的影子，与他那无与伦比的魅力言论，于是她继续说道。
    “你们其中有些人，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可能再也无法跟家人朋友团聚，但他们入土的时候，我们将照料并敬重他的坟墓。
    亚甸人的土地！牺牲让活下来的人可以有尊严地活下去！生命唯有这样才有意义！”
    所有人都清楚‘人民’这个字眼，在亨赛特心中不包含非人种族，他渴望吊死领土上每一个矮人与精灵。
    所以我们绝不能够失败！要为我们的未来共同努力！不是为了反抗暴政或迫害，只是避免被消灭，为活命的权力而战！
    为了生存！
    如果获得胜利，庞塔尔山谷将成为自由地共和国！我们要继续生存，我们要为自由而战！
    我在这里宣誓，不会束手就擒！
    让我们共同宣誓，不会任人宰割！
    整装起来我的兄弟，到城墙边集合，让亨赛特见识一场真正的战役！
    不自由！毋宁死！
    今天！
    我们要庆祝＊立纪念日！”
    寂静无声的广场，当屠龙者握拳挥向天空，人民的怒吼连天也为之震撼。
    “萨琪亚万岁！”
    “我们不会任人宰割！”
    “不自由！毋宁死！”
    广场上聆听演讲，无数年轻人深受感动，咬住下唇，“身体好轻。为什么、为什么我在颤抖？
    为什么流泪……会感觉到幸福，是因为圣女的铠甲闪闪发光吗？
    没错！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因为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
    “今天！我将带头冲锋！”
    ──科德温之王亨赛特、独角兽最后的血脉、阿德卡莱之主、坎恭恩与玛若瑞的统治者、班阿德大公和尼弗迦德征服者──
    ……
    架满云梯的城墙上面，厮杀如火如荼，战况异常焦灼。
    亚尔潘骂骂咧咧，“崽子们没吃饭吗？还等什么，用力捅他们啊！”
    “不要放松，使劲！给科德温人一点颜色瞧瞧！”卓尔坦高喊。
    士气高昂的起义军固然奋勇，但是亨赛特的军队实在太多，数量优势让他们很容易作到前后夹击。
    而就在这波攻势当中，让亚甸人绝望，科德温人欢呼的事情忽然发生──高耸坚固、钢铁铸造的万斤城门被缓缓打开。
    见到这个机会，亨赛特想到戴斯摩离开前的通报，理所当然认为是法师从里面破坏的成果。于是他率领科德温最精锐的王室卫队，一马当先的杀进弗坚城里。
    可惜这是一个陷阱，古老东方非常经典的战术──放敌人进到瓮城，接着落下铁闸，关门打狗。
    根据某青年的记忆，这招看似朴实单纯，实际上却让无数豪杰中箭落马，坑过曹操也坑过孙权，更有无数穿越者据此坑杀强敌。
    配合瑟瑞特的遗言，“亨赛特

 第三百二十四章 胜者为王风云际会

    维克多不开心。
    他惨遭女术士与心灵认知的“习以为常”联手欺骗。
    作为狩魔生涯早期就获取的几种罕见素材，“记忆玫瑰”是一种有魔力的心灵媒介，具备安心凝神的功效，无论不可思议炼金术或是普通炼金术，维克多都研发出不少用法。
    正式因为他习以为常，所以当菲丽芭提出解毒需要使用记忆玫瑰，搭配山鼠曲草疗愈精神的时候，不仅伊欧菲斯与卓尔坦都在期待，维克多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取出来交给对方。
    以迄后来他能听到“植物之声”，第二遍复查材料的夜晚，也同样灯下黑地忽略掉记忆玫瑰，只检查山鼠曲草与巨龙之梦。
    换言之，几天前治疗的过程，菲丽芭.艾哈特就在众人眼前戏耍自己。
    童话里总有少许真实，梦幻的爱情故事也是，当透过亲吻发动的时候，记忆玫瑰拥有非常神奇的功效──。
    ……
    于是维克多现在很不开心，收起药剂书籍当证据，就要去找女术士算账。
    可冷不防就在踏出门槛时，嗡嗡嗡声音响起，魔力导引的囚笼发动，把他困在房间里面。
    该说不愧是女术士吗？菲丽芭居然连自己家也不放过，愣是搞出一个触发式的防盗陷阱。
    猎魔士身陷囹圄，认真却不慌乱，调动魔法感体会运作方式，迅速判断出这个陷阱原理，是通过在周围设置节点，形成封锁房间的魔力囚笼，兼具时空锚的锁定效果。
    一个很合理的设置。对女术士来讲，她的假想敌是法师或同行的女术士，当然要封锁闪现与传送门，才能确保入侵者被牢牢关住。
    按理来说接下来就是放出后手，杀死侵入房间地盗贼，但不晓得是时间不够、材料不足，抑或窑洞不适合搞这些，反正并没有跳出常见的魔像守卫或者喷涌毒气。
    于是维克多有充足的时间，慢慢解析这个法阵，尝试击溃魔法节点。
    ……
    而就在狩魔猎人想法设法逃狱的时候，房间地主人菲丽芭.艾哈特，正露出高贵矜持地微笑，与胜利者萨琪亚并肩站立，迎接失败者亨赛特王。
    缔结城下之盟。
    或者应该说城上之盟，他们选在城墙上谈判，周围挤满有资格围观的人。
    拿下头上戴的塔基亚，亨赛特干脆的向胜利者表达敬意，开始贵族式的谈判。
    “很高兴战争结束了，国王。”亚甸圣女语气僵硬的说道。
    阿德卡莱之主摇摇头，“是的，你赢了，胜者说话。”
    “你知道我的条件，你必须撤出亚甸，签下无条件投降书，并且保证你的军队永远不得跨过庞塔尔河。”
    “就这样吗？我以为你需要更多。”
    “你还要支付战争赔偿金，并承认弗坚的萨琪亚是上亚甸区域的统治者。”
    到此为止都是理所当然，没有争论的必要。
    “那我跟我的部下呢？我们能获得什么待遇？”
    萨琪亚眼神呆滞，“我给你们自由，那是无价之宝，看看我手下有多少人用生命来换取它。”
    “你想要多少战争赔偿金？”亨赛特接着问道。
    菲丽芭.艾哈特笑吟吟的插嘴，“洛穆涅峰会即将召开，我们希望届时在其他君王的见证下，再来讨论这场战争值得多少赔偿金。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屠龙者没有提到…。”
    好奇瞥了萨琪亚一眼，见她对此没有意见，亨赛特抬起右手，“说吧女巫，我洗耳恭听。”
    “从过去、现在、到未来，战争一直在发生。只要有人胜利，就会有人战败。所以军事冲突应该用骑士精神跟法律来规范。”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这些！女术士，你的重点是什么？”
    “在军事冲突中使用魔法的战犯──戴斯摩，应该要接受惩处。”
    听到这个要求，亨赛特皱起眉头，“他没有直接杀戮，而我需要一个王室顾问。”
    “战犯必须接受惩处，就像是当年的萨宾娜.葛丽维希格。违反骑士精神的施法者是不被原谅的。”萨琪亚平板回应。
    “而你会有新的顾问，席儿.坦沙维耶。”菲丽芭.艾哈特语气轻快的补充。
    亨赛特怒目瞪视萨琪亚，“你的顾问女巫疯了吗！？她正在干涉一个国王的选择，试图影响科德温的内政。”
    “这是必要的条款，萨琪亚女士与我意见相同。”女术士不慌不忙。
    屠龙者木着脸，“陛下，总要有人为一切负责，戴斯摩犯下罪行，他应该接受惩处。”
    沉默片刻后，亨赛特松松领口，“好啊！就照你的意思，他随便你们处置！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久前他带人从后山进攻，接着就再没有消息。若非误认是他打开城门，我不会轻敌冒进的。”
    从密探耳语获得确切情报，知道男法师确实失踪，菲丽芭平静说道：“无论戴斯摩在那里，我们迟早会找到他的，我要求科德温不得提供庇护。”
    “你有我的承诺。”亨赛特不悦地挥挥手。
    菲丽芭满意的摊手，“那么现在，请发誓你将永远离开这里。”
    科德温国王忍不住抱怨，“嘿！到底我是在跟谁协议？屠龙者还是这个女巫？”
    “菲丽芭.艾哈特女士与我的想法一致。”萨琪亚。
    亨赛特冷笑，“年轻的统治者，让我给你个忠告，你要小心女术士，她们总是搞不清楚谁的位阶比较高。”
    萨琪亚轻轻摇头，“菲丽芭是我的顾问，她完全可以代表我发言。”
    “是的，国王陛下，我们都在等你的誓言。”菲丽芭欠身鞠躬。
    她们亲密无间的态度，貌似完全没有挑拨的余地，阿德卡莱之主低下头犹豫片刻。
    昂然挺胸，“我，亨赛特，科德温的国王，在见证者面前发誓我会撤出亚甸的边界。我承认弗坚的萨琪亚在庞塔尔河谷区域的统治权。还有我发誓会支付在洛穆涅同意的战争赔偿金。”
    他维持住国王的体面，尽管语气愤怒不满，但誓言分毫不打折扣。
    “你现在自由了，陛下。”萨琪亚摆手。
    菲丽芭则下令，“为国王带路。”
    两个密探上前为亨赛特指引方向，方便他带领部下退回北方。
    ……
    结束谈判，女术士看着新鲜上任的领主。
    “是离开的时候了，萨琪亚。”
    “是的，你说的对。”她木然转向众人，“我和菲丽芭现在要前往洛穆涅参与高峰会，争取各国君王认同弗坚的＊立地位，相关事情你们暂时商量着处理。”
    说完她们两人不再解释，径往高塔传送点走去。
    ……
    虽然萨琪亚变得有些奇怪，但是矮人们并不太在意，反正圣女过去也没参与管理。只要有赛西尔市长在，弗坚的市政就乱不起来。
    可精灵伊欧菲斯握拳皱眉，“有些事不太对劲，我不喜欢这样。菲丽芭以为她是谁？”
    安古兰也拧起粗眉毛，“萨琪亚，今天一天并肩作战，我算是对她有些了解，她不该对谁这样百依百顺。
    她的眼神看起来像刚服用过麻＊药粉，分量饱足得麻＊药粉。”
    “我向你保证，她从不滥用药物，我们快跟上她们！”说完精灵当先追去。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淡金色圆弧张开，菲丽芭与萨琪亚消失在传送门中。
    “该死！我们去艾哈特家找找，她走得匆促，说不定有留下些什么线索。”
    ……
    伊欧菲斯与安古兰两人，很快赶到菲丽芭的住所，但刚接近就听到一声爆炸“轰隆！”整个住处被炸成熊熊火窟，周遭矮人慌忙散开跑去汲水灭火。
    而从火窟里面，一个年轻结实的猎魔士从里面堂堂走出……。
    “威克！你怎么会在这里？”
    “稍后再谈我为什么在这，萨琪亚跟菲丽芭呢？我有笔帐要跟女术士好好算算。”
    “他们刚通过传送门离开，快告诉我怎么一回事？”伊欧菲斯眼神锋利得盯着维克多。
    右手插腰，见左右没有其他人，狩魔猎人压低声音说道：“解除法师之痛（幽冥素）不需要记忆玫瑰！”
    响鼓不用重捶，况且本来就有怀疑，精灵与少女立刻都联想到萨琪亚刚才的诡异状态，连忙将发生的事情告知维克多。
    这时卓尔坦与丹德里恩也来到现场，加入旁听群众。
    情报交换直到结论，猎魔士悠悠长叹，“譬如饱含爱意的吻，蕴藏惊人力量，能解除最恶毒的诅咒。反过来满怀恶意的吻，能够带来控制与毁灭。我怀疑……不，我肯定菲丽芭把玫瑰加入解毒材料，趁机控制住萨琪亚的心智。”
    “我要杀死那个骯脏的臭表子！”得到确切解答，伊欧菲斯暴怒。
    “要杀菲丽芭，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们离开前有说去哪里吗？”
    “……，与亨赛特谈判结束，她们说要去洛穆涅峰会，寻求诸王认可。”
    “那么看起来，我们想找回萨琪亚，只能去那座精灵古城追寻。”
    伊欧菲斯咬住下唇，“威克，我需要你的帮助。弗坚不能够失去萨琪亚──科德温征服者──亨赛特发誓承认的庞塔尔河谷统治者。
    没有圣女这场胜利毫无意义。本地复杂的族群只愿意团结在她麾下，她的消失会让一切都分崩离析。”
    “可以，我本来就打算要去那里。”狩魔猎人爽快地答应下来。
    刷动鲁特琴琴弦，丹德里恩像唱歌似的，“我也要去，北方菁英都集中在洛穆涅，如果我没到场见证，我将无法原谅自己。这是违反艺术的罪恶！”
    “可我建议你留在这里，首先这座刚获得胜利的城市，你的赞歌有助维持稳定。
    再者我有种清晰的预感，想想吧！那里有弒王者，有女术士，好几个国王，加上一堆法师，百分百是书写结局的完美舞台。
    我断言这场洛穆涅峰会，不出些事故不死上几十个人是不可能结束的，而发生这些恐怖时，我不希望你也在场。”维克多明确劝阻诗人同行。
    听出猎魔士话中叙述的危险。
    脱下帽子欠身鞠躬，丹德里恩朗声咏叹，“哎哎！无奈向你告别，凯尔卓的维克多，我的心灵之友啊！衷心盼望未来我们的路途会再次交错。”
    “别讲得这么煽情，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路途交错你都会带给我无数麻烦……”维克多冷淡吐槽丹德里恩，“但我还是期待下次相见，我的朋友。”
    庞克头矮人卓尔坦.齐瓦，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
    次日中午，火热阳光下，通过坚固的万斤铁门，幻影旅团来到渡口，准备乘船离开弗坚。
    这艘结构结实的好船，是科德温撤军时留下，伊欧菲斯出面征用，运载前往“洛穆涅”的精锐。
    凭栏回首，远眺为之奋战的弗坚城，安古兰满怀感慨朝岸上喊道：“团长！船已经准备要开了！”
    “哦！”维克多高声回应，一一拥抱前来送行的友人，丹德里恩、卓尔坦与兰希，“那么我走了！”
    他们三人异口同声：“嗯，路上小心！”
    颔首答应，维克多登上船只。绑着脏辫的少女其实很想跟去，但她跟卓尔坦必须留下管理松鼠党与矮人民兵。
    见团长上船，安古兰打个呵欠，“感觉真安静啊，昨天这边还满是厮杀与号角声，今天却是如此祥和……。”
    维克多：“嗯，亨赛特连夜撤军，应该也是要前往洛穆涅参加会议。”
    “可惜昨天你没在现场看到，那个强盗冲锋前有多嚣张，逃走时就有多狼狈！”
    “看你那高兴的傻样，有那么快乐吗？”
    “那是当然的啊！大家都获得宝贵的自由，连丹德里恩都那么努力，我也要继续加油！”安古兰向团长做个鬼脸。
    维克多呵呵轻笑，“啊。没错，我们至今为止在弗坚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劳的──”
    “──只要救回萨琪亚，自由、自由的明天正等着我们！”伊欧菲斯轻声作结。
    就这样，一艘好船沿庞塔尔河溯行向东，深入蓝山山脉。
    ……
    温润醇厚的画外音悠然响起。
    “席儿.坦沙维耶，我从一开始就感觉那张冷面孔后面藏有什么黑暗的秘密……随着仙妮德岛事变葬送掉‘法师评议会’，再也没人能管束法师的言行，不过她们竟敢弒王！？
    这是何等穷凶极恶的作为！她们难道没想过后果吗？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上述恐怖的问题，按照我亲密好友维克多发表的‘预言’，将在洛穆涅峰会上揭晓答案。在某些特殊时刻，他不介意展现出这项无与伦比的天赋。
    至于洛穆涅──这座蓝山深处的城市──人类魔法的启蒙之地，精灵文明留下的宝贵遗产，法师评议会将在这边重新召开组成。
    而你可能会想问，‘丹德里恩大师，既然是如此重要的时刻，为何你没有前往洛穆涅，用诗歌见证这一切？’
    事情是这样的，弗坚虽然获得自由，但如果全无自觉的话，又何来自由？一个暂时无人能指引正确方向的国家，自由很容易就会在指掌之间溜走。
    所以留在庞塔尔山谷，通过诗歌咏唱教育，保护“自由”让它得以开花绽放，这似乎就是上天赋予我的使命。
    有谁能想到我会成为赞颂自由的吟游诗人？
    有感对北方命运共同分担的重大责任，为此我与我忠实且能干的朋友──凯尔卓的维克多分别，没能前往洛穆涅。
    但我的心灵始终与他同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众所周知，维克多在洛穆涅充分昭示他的钢铁意志，‘任何得罪他的人，哪怕是女术士，都休想过的痛快！他不介意用他圆木般粗壮的大腿踢爆对方股间！’”
    ──摘自《一位勇敢者的独白》.朱利安·阿尔弗雷德·潘克拉茨，德·莱腾霍夫子爵着

 《卷末感言》

    终于......，《转变之卷》告一段落。
    可能有人觉得奇怪，威克正要前往洛穆涅找弒王者，为何突然就分卷了？
    这是因为分卷标题“转变”的部分已经结束，下一卷要叙述转变的后果。
    其他没什么可剧透的，西门作为老派作者，想说的都在文字里，剧情解释权在读者手上。
    泰泰就是个写小说的，懂个辟的狩魔猎人！
    ……
    回顾过去这段时间。
    转变之卷的写作过程中，均订稳步下滑，说明喜欢这卷故事的人较少。
    而有人离开……就是泰泰写的不好，西门引以为鉴。
    不忘初心四个字，说起来简单。但面对冰冷的数据，谁也不能无动于衷。
    按照先进的经验分享，前面读者流失殆尽，后面爽度突破天际也没有意义、没有人看。是以开场辉煌就已足够，就算未来写不下去写崩，至少钱先赚到，说不定还有个精品徽章。
    斯言诚哉！泰泰悔不当初！
    可惜本书的调性就是这样，狂开挂绝无可能，万事总要有个过程。
    留爪为证，若还有下本书，咱努力争取提高水平，让各位老爷阅读体验更佳。
    ……
    值得纪念的还有一件事，也是在这段艰难的时候，泰泰成为笔下百万字的作者。
    遥想去年十二月二十八号，怀着说故事的热诚，与赚外快的心，西门开始写作。
    仰赖诸位支持与鼓励，过去一年的进步，可说是飞跃性的！
    当初雷打不动的每天两千，多五百字都呕心沥血，到现在每天朴素四千。
    而说起朴素…我就想到朴素妍......想到香香的tara，继而想到姬叉。
    噫！贤哉姬叉！若没有他导航，从前咱对韩娱根本没有兴趣，其人两本韩娱值得铭记。
    文以载道，寓教于乐，斯言立言是也！
    顺带一提，久未见到香甜软糯的韩娱，欢迎本章说推书。泰泰是个颜粉＋肉体粉＋不挑食，智商在线莫舔过头即可。
    ......
    展望未来写作之路。
    下一卷名称暫时定为《血腥之卷》！希望读者老爷们继续支持。
    今天休息一天搞牙齿去，并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写……。
    2020/12/10 .爱你们的西门泰泰敬上

 第三百二十五章 历史车轮隆隆辗压

    呼呼风起！
    蓝山上空浓云翻滚。
    从高处远眺洛穆涅湖畔，依稀能看见辉煌古城的轮廓。
    “我知道位置，往这边走可以通往城门，跟我来吧！”伊欧菲斯走在前面。
    维克多跟在后面，“你上次来是多久前的事情？”
    脚步微微停顿，精灵指挥官吸吸鼻子，轻声回答。
    “鲁本奈克那个嗜血残忍的烂货下令屠城时。”
    摸摸下巴，狩魔猎人不再追问，倒是安古兰挤眉弄眼，从旁边用眼神示意想要知道。
    于是他们稍微落后几步，与前面的伊欧菲斯，后面的十多个松鼠党精灵都拉开一小段距离。
    维克多压低音量，“洛穆涅是个充满灵性和天然魔力的地方，城市完全与魔法共振，破败的城墙见证过无数悲剧。
    历史学家表示洛穆涅最早是由外观形似蜥蜴的弗兰人所建造，在他们消失后，这座城市被艾恩·希迪族的精灵接手。”
    后来精灵们的统治，被恶名昭彰的瑞达尼亚指挥官.崔托格的米兰·鲁本奈克终结，他命令他的士兵屠杀古城中所有的精灵，不分年龄与性别。
    在屠杀后，这座城市就被废弃，自此缓慢腐朽。”
    “等等…不分年龄与性别！？”安古兰有些难以置信。
    维克多摇头叹息，“是的，为此爱黎瑞恩掀起精灵与人类的全面战争，在她号召下无数年轻的精灵走上战场，并最终死于莎依拉韦德大屠杀。
    正如她事先所承诺，他们带着尊严、英勇与荣誉而死，但从结果论，就是她亲手毁灭族裔的最后机会。
    因为她愚蠢的做法，整整一代有繁衍能力的精灵死在战争，在那之后幸存的精灵再也无力对抗，百花谷甚至不能形成正常的人口成长。”
    “嘶！”倒抽一口凉气，安古兰抓抓头发，“呃啊！…好惨……外观看起来都还很年轻，结果就不举了。
    威克你不是壮阳药大师吗？能不能开点药给他们吃吃，让他们雄风再起！”
    “我听你在鬼扯！吃个辟壮阳药，他们又不是硬不起来！就算是威震天也不能治疗衰老造成的不孕──”被逗乐的炼金术士在笑骂中忽然沉默。
    是啊...…精灵们的繁衍问题，出在没有充满活力的遗传因子，可如果有药剂能重新激活他们的球球呢？。
    “亨赛特的问题并不在于起勃，而在于年龄，至强的威震天也不能治疗衰老造成的不孕！”
    在浮港出战巨章鱼怪前，席儿.坦沙维耶说过的这段话，陡然像一道闪电掠过维克多的脑海。
    历史车轮滚滚转动，辣个男人终于扼住命运的咽喉──毫无疑问，谁能拯救精灵的不孕症，谁就是真正的精灵之王！
    “……，安古兰，你特玛德就是个天才！你特玛德智商绝对超过二百五！这特玛的是我听过最他玛好的答案！”
    “嘿嘿嘿，是吗？威克，我也这么觉得耶。”少女洋洋得意。
    漫步前往洛穆涅的山道，炼金术士掏出巨章鱼怪的“化茎腕”，重新仔细聆听。
    ……
    “如果要比喻的话，我们就像‘斯芬克斯’一样沉默、深谋远虑，隐匿而危险，神秘、睿智又玄幻。
    我们充满力量而勇敢。无所畏惧、永恒而强大。是的，斯芬克斯应该成为女术士集会所的标志。”
    ──帝国宫廷术士.艾希蕾.瓦.阿娜兴对女术士集会所的看法
    ……
    洛穆涅.尼弗迦德营区。
    庭院里有个水池，泉水从水泽仙女雕像手捧的大理石水壶中不断涌出，形制与浮港森林的卡麦维废墟澡堂如出一辙。
    都是上古精灵出品，相似并不奇怪，不同的是池中没有红色玫瑰妆点，而是绿色的水生睡莲，莲叶间还有金鱼悠哉游弋。
    “cuirbacaranbhfuaim，cuirdeireadhleisaniomhá，aguscuircoscariontráilagusimeacht.”
    再次咏唱咒语，女术士确认防护力场将庭院与宫殿的其他部份彻底隔绝，禁止出入、阻挡视线的同时更模糊声音。
    现在这个地方是她的领域结界，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
    洒扫干净的庭院石板地上，事先描绘好精灵黄道带“维卡”的八个符号，她点燃三根黑色蜡烛，烛台上配备抛物面镜协助聚光，分别摆放在代表五月节、收获节和幽乐节的位置。
    而在黄道环内部，绘有另个较小的环形，上面点缀着魔法符号，并围出五芒星的图案。
    将三只小巧的铁制三脚架分别放在内环的三个符号上，艾希蕾小心翼翼地在每只三脚架顶端放上三块水晶。
    水晶切面与三脚架的构造刚好吻合，意味着它们摆放的位置不会有丝毫差错。但即便如此，女术士依然检查好几遍。
    接下来的行动很重要，她不想冒任何风险。
    少顷检查完毕，捧起一尊小巧发白的绿玉雕像，艾希蕾将它放在五芒星的正中央。
    接着后退几步深吸口气，女术士抬起双手念出一段咒语。
    “glaoimortteachtarais，athbhreithe，ardu，agusnageimhleascaoileadh，agusfillfidhméaraisardochruthbunaidhiad.”
    蜡烛倏忽开始熊熊燃烧，映照水晶切面闪亮。弧面镜反射出道道光束朝小雕像射去，其色彩很快由绿转金，片刻后又变为透明。
    空气中洋溢微光闪烁的魔法能量，与防护力场发生碰撞。
    蜡烛迸射出火花，阴影投射到地板，法阵彷佛变成活物，上面图案流转变幻。
    艾希蕾没有放下双手，也没停止念诵咒语。
    电光劈啪闪烁中，雕像就像发面般膨胀，鼓起、悸动、颤抖，结构和形状也在迅速变化。
    水晶射出的强光穿透空气，持续照射中央浮现蠕动并渐渐凝结的物质。片刻过后，一具人类身体出现在魔法圆环里。那是个红发女人，软软地躺在地板上。
    艾希蕾结束施法，蜡烛熄灭冒出烟雾，水晶光芒随之黯淡。她放下双臂活动手指，拭去额头的汗水。
    地上的红发女人嗬嗬吐气，蜷起身子痛苦呻吟。
    “你叫什么名字？”艾希蕾轻声问道。
    女人不断抽搐和哀号，双手始终捂着下腹。
    “亲爱的，加油，你叫什么名字？”
    “特……特莉……特莉丝！！！呃啊啊啊啊……”
    女术士松口气，她的大脑没有受损，至少最糟糕恶劣的情况没有发生。
    那女人继续扭动和哀号，双拳捶打着地板，干呕不止。艾希蕾耐心而平静地等待着。
    方才还是绿玉雕像的女人处在极度的痛苦当中，这点十分明显，也十分正常。
    “特莉丝.梅莉葛德，”长长的停顿过后，女术士打断女人的呻吟，“”
    特莉丝用双手和膝盖艰难地撑起身子，拿手腕蹭蹭鼻子，茫然地扫视四周。她的目光掠过艾希蕾——好像女术士根本不在庭院——停在那座有清水潺潺流出的喷泉，双眼跟着一亮。
    无比艰难地爬到喷泉旁边，特莉丝费力地攀上池缘，哗啦一声摔进水里。她被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连连吐出唾沫。她分开睡莲，爬到水泽仙女雕像前，背靠底座坐了下来。让池水没过她的胸口。
    “艾希蕾，”她抚摸着脖子上镶着蓝宝石的银护符，喃喃说道，同时用清澈少许的目光看向女术士，“真没想到居然是你……。”
    “没错是我。亲爱的，你还记得什么吗？”
    “我…我要去弗坚找菲丽芭，她的学徒暗算我，把我封装起来……该死，我要杀死那个该死的女人！”
    “真奇怪…菲丽芭的学徒把你封装起来，雕像却落到希拉德手上，派我给你解封……。你还记得什么？”
    “那是个金发的女人……混蛋。杰洛特。弒王者。还有忽然敲到我头上的可怕重量……”
    “听起来你的记忆没问题。这是好事。”
    陡然感到怪异，特莉丝低下头，瞄向自己股间。原来是金鱼在她腿边游来游去。
    “抱歉，艾希蕾，这池子水得换过，”她有些垂头丧气，“我刚刚尿在里面了。”
    “没关系，水池的水会直接排进庞塔尔河里。”艾希蕾笑着说，“不过我建议你瞧瞧尿里有没有血。众所周知，封装过程会对肾脏造成损伤。”
    “岂只肾脏…”特莉丝无奈的摇头苦笑，“恐怕我体内没有一个器官是完好无损的……至少感觉上是这样。该死的，艾希蕾，我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必须遭遇到这种事情……”
    “能不能少点抱怨，快从水池里出来。”
    “不，我

 第三百二十六章 阔别重逢和平分区

    傍晚时间，洛穆涅.群山环绕的魔法之城，巍峨墙郭能想象当年的辉煌，而就在城门外不远处，有一支精锐的部队正扎营封锁。
    他们的胸前是火焰纹章，铠甲是深红与黑色交错。
    “烈焰蔷薇骑士团……竟然出现在和平高峰会？我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他们”
    “他们是伴随拉多维德来到此地。失去在泰莫利亚的据点后，他们在瑞达尼亚王宫中重建地位。最好别让他们看见你，天晓得这些偏见者会有什么反应。”
    “该死……拉多维德收拢这群恶棍准没好事。对他们来说，死掉的精灵才是好精灵。”
    “不光因为你是精灵，更因为你是伊欧菲斯，你对自己的声誉该要心里有数。”
    漫不在乎的耸耸肩膀，伊欧菲斯停下脚步，抬手止住二十多名松鼠党突击战士。
    “威克，我带他们走地底洞窟，从下水道进城。我建议你跟我们同行。严格来说，猎魔士并不算是人类，至少他们不这么认为。”
    “没关系，我准备去见拉多维德，他过去欠我一份情，和他谈话或许能刺探些情报。
    有句话说，最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我信任瑞达尼亚之王对菲丽芭.艾哈特的刻骨铭心。”
    “你真的要这么做？我听说安古兰黄金鹰的称号，染满烈焰蔷薇的鲜血，传言她单枪匹马杀掉三十多个铠甲骑士，他们或许仍然怀恨在心。”
    “并没有三十几个，不过多谢提醒，安古兰出现在他们前面确实不妥，那让她跟你们走下水道，进城后我们再找地方会合。”
    约定好暗号，目送其他人离开，维克多暂时单独行动。
    ……
    初夜时分，五位全副武装的骑士，或靠或坐，在岗哨守卫聊天。
    其中三人戴着头盔仅掀开面罩，而两个将头盔夹在腋下的人，一个是常见的光头，一个是m型秃。
    观察后确定全部都不认识，狩魔猎人稍微整理衣着，直接走向对方。
    “站住！是什么人？”
    “狩魔猎人.凯尔卓的维克多。”
    代表发言的光头骑士，他有两道漂亮的胡须，紧盯维克多的瞳孔，“啊…永恒之火照耀，还真是个狩魔猎人，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青年朴实的面上露出微笑，正要开始编撰故事时，旁边的m型秃冷冷打断。
    “慢着！我认得这个家伙，他是维克多.柯里昂，幻影旅团的团长。”
    —————
    m型秃，说话的中年骑士肤色苍白，瘦削脸庞法令纹尖刻，细细的眉毛拧起，眼神阴鸷酷烈。
    周围骑士听到他的揭露，看向狩魔猎人的眼神顿时产生变化。
    维克多不慌不忙，“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扮演许多角色，旅团是我的兼职。这位尊敬的骑士，我似乎不认识你，我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你的团员安古兰.柯里昂在哪？”骑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或许你听过我的名字，我是帕特里克·德·维兹。你别想骗过我的眼睛，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长相！”
    说真的……刚刚如果不是伊欧菲斯提醒，维克多根本就忘记跟蔷薇骑士团有仇这件事。不过也多亏精灵的提醒，才让他现在能想到对方是谁。
    而帕特里克·德·维兹，这个人在维吉玛暴乱发生的时候，试图袭击夏妮战地医院中的非人种族，被安古兰持黄金鹰带人挡在门外。血战后丢下七八具尸体撤退，临走前还放狠话，说很快会回来报仇。
    可惜他的心愿没能达成，因为接下来弗尔泰斯特与骑士团长贾奎斯翻脸，国王调动城卫兵逮捕骑士团成员，泰莫利亚的烈焰蔷薇彻底凋零。
    “现在告诉我，杀害八名骑士团成员，罪大恶极的安古兰.柯里昂在哪里？”帕特里克手按剑柄威胁。
    原本他也知道很难再遇到幻影旅团，毕竟只是个两人佣兵组合，但没想到永恒之火庇佑，让维克多撞到他手里，那安古兰还会远吗。
    然而狩魔猎人摊开手，“她不在这里，帕特里克骑士，安古兰离开了，已经走了，她在地下。”
    出乎意料的答案，令m型秃阴鸷的眼神闪过寒芒，“你以为这种推卸会有用？既然她死了，那这笔血债就落在你身上！”
    维克多的眼神从右到左扫过在场其他人，停在光头、蓄有漂亮胡须的骑士脸上，“这不合道理更不合法，无论哪国都没有这种清偿的法律，骑士团要纵容帕特里克伤害无辜？”
    “咳咳──”，被点到光头骑士咳嗽两声正要说话。
    帕特里克狠狠打断，“──巴克你不用劝我，我没要杀他，但我要狠狠揍他，打断他几根骨头，让他感受下我失去战友的痛苦。”
    听到同僚的宣告，给狩魔猎人一个抱歉的眼神，光头骑士打着呵欠退开，“我可以不管你们，但记住不能打死他。”
    “没问题！你有我的话。”
    说完帕特里克戴上头盔，其他三个骑士也放下面甲，就准备围殴维克多。
    千钧一发之际──。
    “──你们几个在做什么？”熟稔的声音发出坚定的呵叱，说话的人赫然是“蔷薇骑士”.丹索的齐格菲。
    m型秃的帕特里克一震，狰狞面孔转向对方时化为平静，“不…没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这位狩魔猎人有些可疑，想要调查他而已。”
    他明目张胆地扯谎，以为维克多不敢乱讲话，但是他弄错了。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讲的，你不是要打断我几根骨头吗？没软蛋的孬种，敢说敢做不敢承认！”
    帕特里克剎那脸皮胀得通红，而齐格菲看到维克多，再联想到安古兰，也能够推论出前因后果。
    蔷薇骑士只说：“他是我朋友，以后不要为难他。”
    接着拉住狩魔猎人手臂离开岗哨。
    ……
    烈焰蔷薇骑士团的营区占地广泛，恰好完全堵住门口，帐篷设置井然有序，星罗棋布篝火处处。
    维克多与齐格菲阔别重逢，两人坐在火堆旁，一人一瓶维吉玛冠军啤酒。
    蔷薇骑士举瓶，“几个月不见，欢迎你。维克多.柯里昂，需要称呼你阁下吗？还是你更喜欢凯尔卓的维克多？”
    狩魔猎人也举瓶对撞，“你可以继续叫我威克，齐格。”
    烈焰蔷薇的新铠甲配色，黑色与深红错落，穿在对方身上更显英武。
    在维克多眼中，帅气的齐格菲只有一个弱点，他的发型是小瓜呆。可是这正好印证他有多么帅气，连小瓜呆发型都能轻松驾驭。
    “弗尔泰斯特的事情我很遗憾，如果你是来追索杰洛特──利维亚的杰洛特。我可以告诉你前天晚上他从这边进城，但我真心不认为他是凶手。”
    “我与你看法相同，有罪的人才会躲藏，杰洛特不是弒王者。”
    “可惜我们的信任无法帮助他摆脱通缉，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只管告诉我，我跟杰洛特也是这么说的。”
    “你的确可以帮助我，我希望和拉多维德谈谈。”
    听到维克多的要求，齐格菲嘿嘿窃笑。
    “好巧，杰洛特也请我帮这个忙。没问题，今晚你先在营地休息。明天早晨汇报防务的时候，我亲自陪你进去。国王很信任我，几次向我提起你。”
    维克多微笑颔首，与齐格菲的交情，这种事没必要说谢谢。
    “嗯…城里的情况怎么样？那么多的法师、国王、加上他们的士兵……肯定热闹非凡！我不认为只有拉多维德会带军队过来。”
    “你还是那么精明，这座城市已经被分割成好几个构筑防御工事的营区，彼此视同作战的互相提防，以和平会谈来说是有点诡异。”
    “派一整团骑士团把守大门也很诡异，陛下纯粹是想展示武力？”
    “比那要多更多，周边不断发生小意外。聚集在洛穆涅的国王们，对外交技巧显然不太有自信。”
    齐格菲接着向维克多讲解城市的分割区划，整座圆形城市概括来说，当前分成几个营区，西侧是瑞达尼亚区，国王拉多维德五世亲自与会。
    东侧是泰莫利亚区，出席代表是摄政约翰.纳塔利斯元帅。但还有两位爵士，不出所料是马拉维尔伯爵与金柏特男爵，这两个争夺王位的有力候补也巴巴的赶来参与。
    还有尼弗迦德营区在北侧，出席代表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大使，副手是武官雷努阿·爱普·马特森。
    最后南面是留给科德温的亨赛特国王，他应该也会带支大军过来。
    而亚甸的史登尼斯王子，正在范格堡筹备加冕仪式，只派遣一队使节入驻瑞达尼亚营区，外交倾向一览无遗。
    听完讲解，狩魔猎人对情况总算有个基础概念，他搓揉下巴笑的不怀好意，“谈谈你的拉多维德陛下？从上次陶森特到现在，你依然对他抱持高度期待吗？”
    蔷薇骑士挑挑眉毛，“陛下是位有野心的领袖，他赋予骑士团愿景，提出具体要求，更重要的是…他付钱大方，我没什么好失望的。”
    “理解。我有预感这场峰会不会仅止于会谈，我们将见证谁会登上高峰。”
    “哈哈！任何一个人进城接触到那种肃杀气氛，都能轻易获得相同的结论。当然你还是很有感觉的，毕竟你还没进去。”
    忽然有种我知道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的味道。
    念及齐格菲固守城门，想必情报灵通，维克多转移话题。
    “请问勇敢的蔷薇骑士，有没有听说过亚甸圣女萨琪亚与女术士菲莉芭.艾哈特，也来参与洛穆涅峰会？”
    “并没有，我只听说庞塔尔山谷的战争，以屠龙者萨琪亚获胜告终，但她和女术士也来参与峰会？”蔷薇骑士摇头否定，“我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可她们进出绝对没走城门，否则我一定会知道。我的国王拉多维德陛下异常想念菲丽芭女士，特别要求烈焰蔷薇骑士团务必要找到她。”
    维克多吃吃窃笑，拉多维德五世当然是想死菲丽芭了……非常非常想要她死，他们俩的相爱相杀才刚开始。
    接过部下取来的食材，齐格菲架起铁锅开始煮汤，晚餐是南瓜猪肉汤。
    “话说安古兰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行动？”
    维克多喷气吹起前额的头发，“就是想到黄金鹰与烈焰蔷薇有仇，才让她走下水道进城。别露出那张震惊脸，我知道底下富含吃货三宝腐食魔、水鬼与食尸鬼。但她也有二十多个武艺高强的护驾，非常安全。
    只是刚刚那位记仇的家伙，帕特里克·德·维兹先生……”
    蔷薇骑士熟练的料理动作一顿，狩魔猎人话中的未尽之意非常清晰。
    而经过维吉玛暴乱的冲突，彼此是什么样的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他打个蛋花，语气平淡，“要做就做干净，我什么都不知道。”
    丹索的齐格菲──信仰永恒之火，遵循骑士团规章的理想主义者，但他绝非一个缺乏常识的空想家。他是有礼貌且心胸开放的，并没像许多烈焰蔷薇的同僚般被偏见所玷污。
    而他更不会忘记团长贾奎斯临终前的嘱托，力所能及的帮助维克多.柯里昂，虽然他仍未知道原因，但是信仰不尽然需要原因。
    激进、腐败、堕落的同僚帕特里克，某些私底下的作为令人深恶痛绝，相较在人类与非人族群间反复横跳，但始终保持人性的维克多与安古兰，该支持谁非常容易做出选择。
    而维克多听到答案，轻笑一声，对齐格菲微微欠身，“谢谢。”
    ……
    享用过晚餐，愉快的闲聊别后遭遇。他今晚就住在烈焰蔷薇骑士团的营地。
    ……
    深夜时间，忽然大雨滂沱，雷鸣电闪，狂风呜咽，天地变色！
    帐篷中微光闪烁，大釜中央深绿色的药液旋转，炼金术士一杓一杓的将药液装进试管。
    他很久没这么认真的制作药剂，连一滴都不愿意洒漏到外面。
    没有真理之轮，这只是个精良等级的炼金产品，但维克多知道这个东西某种角度来说，比史诗更史诗！比传奇更传奇！

 第三百二十七章 拉多维德的白骑士

    “蠢蛋比尔卡人，乡下草包脑袋里装的全是木屑！你难道不知道立正是什么意思吗？”
    “是，长官。”
    “稍息！”
    当维克多踏进城市的前庭广场，魁梧雄壮的光头武官，正逡巡在五十名尼弗迦德战士面前训话，黑衣者独特的大翼盔很容易辨识。
    “听好，我们都为皇帝效命，不论是在尼弗迦德或是这里！”
    狩魔猎人从旁边经过，训话的武官有张典型的司马脸，薄唇下拉出深刻的法令纹，狭窄眼眸闪烁出冰冷的目光。
    “我们总是忠诚而热情地为皇帝效命！”
    收回窥探目光，维克多保持目不斜视，这家伙感觉不能多看，是会凑上来喝叱“你瞅啥！再瞅一下试试？”的那种人。
    “如果你们中有任何人让我质疑你的忠诚，我就活剥他的皮！”语气听起来很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继续前行与黑衣者拉开距离，齐格菲食指轻擦人中，“在洛穆涅要小心那个家伙，‘墓碑’.雷努阿·爱普·马特森，恩希尔的死忠狂热分子，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带队出来锻练。”
    “真是个响亮的绰号，谢谢提醒，我会注意他的。”
    “我好像说错，或许该小心的是他，毕竟以头衔长度来说，你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听说你最近新增的是‘大章鱼杀手’？”
    对齐格菲的取笑，维克多翻白眼回应。
    他们走在荒废的洛穆涅城，爬山虎翠绿蔓延的断垣残壁，依稀记录着过去繁荣。
    部分民居仍然能遮风避雨，加上和平峰会带来的人潮，有不少摊贩出没路旁，他们并不仅只贩卖饮食，更有各色魔法物品。
    高低起伏，两人踩过倾塌石碑，前往西侧区域。
    “其实昨天我就想问，你似乎有些改变……我不否认你的判断正确，逮到机会帕特里克必然伤害安古兰。但过去的你似乎会更加包容，不致轻易对谁产生杀意。”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终究这个的残忍世界，还是改变了温柔的我。”
    对维克多的辩解，齐格菲翻白眼回应。
    接下来一路无话，直抵王冠银鹰的旗帜飘扬处。
    “拉多维德万岁！”
    身披锁甲衣，手持长戈，守门的卫兵举手挡住两人，“停住，齐格菲先生，请问这位狩魔猎人是？他似乎没有正式受邀？”
    “凯尔卓的维克多.龙裔诗人。”齐格菲从容自若的回答，“他有关于弒王者的重要消息。”
    旁边手持强弩的卫兵吐口口水，“弒王者？谁都知道利维亚的狩魔猎人就是凶手，你也是个狩魔猎人，你确定不会让瑞达尼亚的国王陷入危险？”
    “别为国王做决定，图特！国王会想见到他的。
    我认识这位先生有段时间，我信任他如同信任自己，况且营区挤满士兵，除非他打算自杀才会选这里行刺陛下。
    倘若你坚持不肯通融，那让他先留在这边，我单独进去报告。
    但是相信我，国王不会喜欢这件事的。”
    图特跟持长戈的卫兵对视一眼，然后共识的让开通路，齐声高喊，“拉多维德万岁！”
    ……
    走在戒备森严的营区，瑞达尼亚士兵不全然睡在帐篷，更多是住进挂上旗帜、重新装饰的民房。
    而拉多维德五世居住的地方，更是保存完整的高等住宅区，即使经过数百年，墙上的艺术花纹依然清晰。
    跟随齐格菲脚步，维克多走进非正式的谒见厅，再次见到久违的小光头，蓄养络腮胡的年轻国王变得成熟许多，看上去颇为英俊。
    他头戴王冠，披着红色披风，身穿金色的华丽甲冑，嘴角挂着高贵的微笑。
    房间中灯火通明，摊平在广桌上的大地图，是熟悉的庞塔尔山谷地形图。
    拉多维德摸摸脸颊，“真是稀客…维克多.柯里昂先生。一如往常，你总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
    而你与蔷薇骑士为伍，更是让人震惊，莫非你准备加入我的骑士团？”
    “很遗憾，拉多维德陛下。身为狩魔猎人，我与齐格菲只是朋友，在进城时恰巧遭遇。我还没准备好为你效力，尤其是与杀怪物无关时。”
    “那正好，我正受到潜在的…怪物威胁。我对细节不感兴趣，我期待的是结果。维克多大师，或许你愿意和我签个长期契约？例如随身护卫你觉得怎样？”
    “恕我拒绝，陛下，我不适合当保镳。”
    维克多抚胸欠身，表达无能为力。
    “我以为你曾经为雅妲服务过。狩魔猎人…你要留神，你正踩进滑溜的草地，里面布满非常糟糕的牛屎，我不是个能让人拒绝的人。”
    “陛下，我更不愿浪费你的时间，皇后想必告诉过你当时的情况。我之所以为她服务，是因为诅咒和我的工作息息相关，我不会参与政治，这会违反狩魔猎人的规章。”
    “我通常都会得到我想要的！”拉多维德眼神变地锐利，这位年轻的小光头在摆脱菲丽芭的束缚后，正开始完全释放天性。
    然而维克多温和微笑，“我仍然拒绝，这种工作让我感到不自在，而在道德上处于两难的保镳不太可能提供最佳保护。如陛下所知，弗尔泰斯特王与杰洛特的故事刚发生不久。”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似乎从中听出威胁的成分？”
    “绝对没有这回事。”
    “哼哈哈哈，狩魔猎人，恭喜你在惹我生气的同时也娱乐了我，所以我原谅你。”
    国王身体战术后仰，摆手示意维克多坐到他面前，旁边侍从自然的奉上酒杯倒酒。
    “听说亨赛特遭遇弒王者，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很可能死在弗坚，这是真的吗？”
    狩魔猎人拉开椅子坐下，“我的名声总是比本人的行动更快，也更浮夸。我的确在场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但纯粹是出于巧合，实际保护国王的人是他忠诚的顾问戴斯摩。”
    “我喜欢谣言，却不信任谣言。…士兵口耳相传，再从技女传到男爵，然后就进到皇室的耳里。”
    国王忽然感慨的敲敲桌面，“自从几个月前在维吉玛会面以来，世界发生巨大的改变，许多不应发生的事情却真实发生。
    泰莫利亚即将陷入内战，科德温试图武力夺取庞塔尔山谷，然后尼弗迦德的官方代表在北方王国的高峰会会扮演要角。”
    他一拳捶在桌上的地图，“弗尔泰斯特与德马维两人都已死去，我们共同签订的辛特拉合约，彷若昨日黄花。”
    谈到岳父，拉多维德英俊的脸庞浮现真挚的哀伤，至少看起来很真挚。如果不是维克多确信他有暗中资助贾奎斯的叛乱，现在绝对会相信他的表态。
    而他的感叹勾起维克多的好奇。
    “陛下，我想知道尼弗迦德大使为何能出现在洛穆涅？除去阳谋挑拨、阴谋离间，他对和平有任何正面的帮助？”
    “是亨赛特邀请他来的，或许他希望黑衣者承认他对庞塔尔山谷的统治，甚至瓜分混乱的亚甸。
    亨赛特的贪婪蒙蔽他的理智，万幸亚甸那个农家女…没记错的话叫做萨琪亚，击溃他的野心？
    可惜希拉德.奥耶斯泰兰绝对不会错过像这样的机会，他将参与会谈，并出演他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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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八章 计划变化守望先锋

    与拉多维德的交流异常成功，这位年轻的小光头简直就是宝藏男孩，洛穆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游戏照进现实，他绝对重要的任务发布者；但是现实不比游戏，他的话有多少真实性必须存疑。
    坐在商业区旁边的阶梯，维克多撕咬刚买的烤鸡，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在后天和平峰会召开前，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首先特莉丝.梅利葛德被囚禁在尼弗加德营区；其次阿奈丝拉.瓦雷第也被软禁在尼弗迦德营区，晚上会被移交到科德温营区；最后是屠龙者萨琪亚，已知线索她住在商业区附近。
    分析三个主要任务──。
    关于梅莉葛德为什么会来到洛穆涅，为什么会落到希拉德手中，完全没有线索，甚至她为什么会招供席儿的犯罪事宜，原因同样不明。
    从拉多维德的语气判断，希拉德似乎有需要利用特莉丝的地方，女术士短时间里没有生命危险。但不论基于情怀或者友情，维克多都决定尽快把她捞出来。
    当然更好的选择是找到杰洛特，让白狼去英雄救美，想必特莉丝也希望救她的人是脚踏七踩祥云的盖世英雄。
    再是阿奈丝.拉.瓦雷第，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对北方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弟弟鲍尔西死于意外，她成为泰莫利亚的强宣称。
    也许可以把这个消息告知摄政纳塔利斯，让他们派人处理。但必须注意的是，这也可能是假消息，想挑动泰莫利亚与尼弗迦德或科德温的争端。
    而不论是特莉丝或者阿奈丝，倘若要亲自出手，至少都要等到晚上才能潜伏，那么现在就该把握时间，先寻找萨琪亚，以及搜集情报。
    扔掉啃完的鸡骨头，维克多漫步中央广场，周围到处都是法师、雇佣兵与商人。
    注意到角落的公告栏，维克多移步观望.上面有许多有意思的讯息，其中有两则特别吸引猎魔士的目光。
    ……
    注意！我在此出重金悬赏利维亚的杰洛特，人称“白狼”的猎魔士，使用卑鄙手段谋杀国王的人。
    要注意这个野兽并不好惹，有许多正义的勇士被他的钢剑砍杀，这将会是场苦战。能为我们逮捕或消灭这个白发畜生的勇士将可获得丰厚的奖赏。
    ──朗·爱塞特的卡杜因
    ……
    悬赏的落款人是卡杜因。回忆昨晚与齐格菲闲聊获得的“常识”，他是前.法师评议会.最高评议委员之一，更是这次洛穆涅峰会的筹办人。
    原本还想说杰洛特比较早抵达，或许会有更多线索，但从这张悬赏布告的官方表态，意味白狼在这座城市就是过街老鼠。
    难怪齐格菲也说无法帮忙，挂着弒王者的名声，走进拉多维德的营区当场就会被捕；而杰洛特被迫潜伏，也影响维克多找到他的难度，只能暂时放下。
    幸好另一张布告让人心情愉快许多。
    ……
    我们都知道抢眼的外表有多重要，而在一场有术士，女术士，王族和其随从参与的高峰会中更是如此。
    法师公会的所有成员都穿着盛装而来，他们的头发经过精确专业的梳理，但漫长的旅途和其间的困境对造型师的成果绝不宽容。
    即使只是通过传送门，也会产生足以让丝帽竖起的微弱电流，对你的完美装扮造成轻微破坏。
    你现在还来的及，避免遭到因为装扮走样而公然蒙羞的惨剧！
    想要改变发型的兄弟妹们，我在中央广场塔楼附近的高架下水道底下等着你们。
    ──菲莉霞.柯立
    ……
    那位年轻有活力的理发师，居然也跑到洛穆涅营业…作为菲丽芭的学徒，或许她会知道女术士的住处！？
    维克多立刻前往传单上指示的位置。
    穿过中央广场沿途，维克多起码拒绝五个法师兜售物品的要求，随着对世界的认知增加，最初的景仰与后来的蔑视都已消逝。
    现在青年不再认为法师高高在上，却也不会轻视他们。
    事实上他们多数更接近学者，必须要通过冗长仪式才能施展强力法术，即便少数天赋异禀的战斗法师，也受制于欠缺实战经验。
    况且就算是战斗法师，亦不能改变脆皮本质，她们或许可以是百人敌甚至千人敌，但只要处于疲惫或稍微疏忽，就会栽在普通人手中。
    是以施法者固然不容轻视，却也不用把他们摆在高高在上。
    ……
    接近塔楼，维克多远远见到色彩斑斓的货摊，与熟悉的窈窕人影，伦都林广场认识的菲莉霞.柯立，似乎正在和人吵架，周围有不少群众围观。
    戴着红色宽沿帽的男人，操着熟悉的柯德温腔调，比手画脚的指责，“你这个黑心的女人，居然贩售劣质的起勃药剂，可恶的盗版者！”
    “胡说八道！我做的药剂用过都说好，骂我盗版你有什么证据？”理发师噘嘴不满的反驳。
    “呕呸，大胆学徒！你的药剂我一看就知道，那翠绿的色泽、丝滑的口感、优异的效果，正是传奇炼金术士维克多先生的得意力作──班阿德最好的起勃汤──守望先锋药剂！”
    他的话让菲莉霞大吃一惊，本来以为这个男人只是见自己生意太好过来捣乱，没想到对方竟然真晓得自己配方来源，是通过破解猎魔士提供的产品。
    而维克多来到近前，顿时认出这个挥斥方遒的中年人，是他曾经的起勃汤剂承销商──班阿德的布拉斯。
    显眼的鹰勾鼻唤起当年回忆，初出茅庐的第一桶金，就是与这个人合作经营。也不知道“忠贤”现在还好吗？遥想第一匹取名的马，转眼时光匆匆，真是值得怀念。
    正沉思间，只见布拉斯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不用说，你一定是偷人家的东西！”
    菲莉霞睁大眼睛说，“你…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手上这管药剂就是铁证，不是偷的配方怎么可能跟我卖的有八成像！”
    菲莉霞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还原配方不能算偷……窃配方！……炼金术士的事，能算偷么？”
    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伦家也是很努力的”，什么“盗版不香吗”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广场上充满快活的空气。
    见到菲莉霞心虚气短的模样，男人更是鼓起胸膛，“各位朋友们都注意啦！学徒自己都承认，她卖的药剂是反向还原的，这种没有经过授权也没有保证的产品谁敢喝啊，弄不好喝完就永垂不朽哪！
    还请认明我‘班阿德的布拉斯’。
    我出售的起勃药剂，才是正真正铭的维克多大师杰作──守望先锋药剂──它是热情的钢剑，幸福的守卫，抵御不举的精华，唤醒疲软的号角！
    ……打击盗版今天每组特价，只要九十九克朗，大师马上带回家！机会难得，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呀！”
    旁听班阿德的布拉斯打着自己旗号，口沫横飞宣传卖药，维克多好气又好笑。
    眼前的真相，其实就是两个盗版商在互相竞争，义正词严的布拉斯顶多是时间较充裕，反向破解工程做得更好，但本质上他们俩道德水平相近，谁都没有付专利费给自己。
    布拉斯能干出这种事，炼金术士并不奇怪，却没想到菲莉霞也干了。
    只是这个中世纪的人还是淳朴，多少有基本羞耻。不但菲莉霞被指认后就心虚承认。就算布拉斯也没有抹掉配方来源，尽管取名守望先锋药剂，但依然承认是维克多的配方。
    当然对炼金术士来说，他们都是抢自己钱的坏蛋。
    眼看菲莉霞气的眼眶微红，维克多不忍地提气扬声，“嘿各位朋友！布拉斯说的并不正确。我可以作证，这个学徒出售的是正版药剂，经过维克多大师授权的经典产品。”
    “唰唰唰！”众人的目光顿时从布拉斯身上转移过到炼金术士身上。
    “新来的你是谁？凭什么站出来作证？”
    “莫非是被女术士找来的药托？”
    “欸…他是个狩魔猎人哪……”
    众人议论纷纷。
    至于事件两方主角，瞳孔装进维克多的身影，菲莉霞顿时笑靥灿烂的放下心事。获得青年承认，从现在起她就是正版授权的加盟者，谁也不能污蔑她卖劣品。
    而班阿德的布拉斯，凝视维克多的脸一时却没认出他是谁，只能按捺胸口似曾相识的感觉，“请问这位先生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认识维克多大师？”
    狩魔猎人撢撢肩甲的灰尘，“凭什么？就凭我曾是…我仍是……我就是维克多大师本人。好久不见，布拉斯先生。”
    “这……不会吧！维克多的长相与你也差距太大，我不能肯定你的说法，你有其他证据吗？”
    布拉斯认不出来很正常，过去两年青年正在成长期，身形变化剧烈，刀痕与青草试炼，还有血与火的淬砺，让他现在举止间自有气度，早已褪去当年的平平无奇。
    真的假不了，炼金术士笑容诡秘，“尊敬的布拉斯先生，这很容易证明，首先我从没替起勃药剂取过名字，其次你怎么不做解酒药呢？最后……忠贤还好吗？”
    被维克多的反问震退两步，布拉斯注视青年嘴角不变的戏谑笑容，眼前人与记忆里的少年合而为一。
    恍然醒悟当前情况，他赶忙上前握住狩魔猎人双手，“啊！真的是你，维克多大师！好多年不见！”
    对商人热情的原因心知肚明，炼金术士靠近他耳朵，“放心！现在这么多人我不会拆你台，但你稍后要给予适当的敬意，还有授权也要重新谈，毕竟我可是维克多大师。”
    说到最后的“大师”两个字，他特别加重语气，都是千年的狐狸，不需要谈什么聊斋。
    经过一段简短沟通，班阿德的布拉斯离去，狩魔猎人约定稍晚去拜访。而没有热闹可看，吃瓜群众也依依散开。
    接着维克多双手抱胸，倚住货摊招牌盯住菲莉霞，笑的不怀好意。
    “吶！女士，给我个解释……为何要以怨报德破解我的配方！然后你还没毕业吗？我以为弗坚的生意绰绰有余。”
    被问的脸颊通红，菲莉霞双手背在身后，走近维克多身边，“对…对不起。”她说。
    红鞋脚尖轻轻踢着青年小腿，“谢谢你帮忙，灵药和迷信实习那门课顺利通过，菲丽芭导师让我进行下一阶段的考验。
    她注意到我热销的起勃药剂，要求我还原并制造出相似的产品。而东西好不容易做出来…我又需要钱……钱这种东西总是多多益善，所以，很对不起。”
    有一说一，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今天倘若换作是男术士，维克多肯定会不高兴，但是菲莉霞这个充满少女感的孩子，炼金术士愿意宽恕她小小的贪财。
    “没关系，既然是导师的吩咐，我能理解。话说你多久前到这边的？”
    得到维克多谅解，女术士学徒瞬间兴高彩烈。
    “大约一周前，就是弗坚开战那天早上，艾哈特女士开启传送门，让我们先过来洛穆涅，一起过来的还有辛西亚与席儿女士。
    我原本还想留下来帮忙，不过导师说……”
    菲莉霞轻快的讲述当天情况，她的话语无意间验证维克多的推测，菲丽芭与席儿果然是一伙的。
    “有些事情我想请教菲丽芭，”狩魔猎人微笑问道，“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或者你现在跟她们住在一块？最近有没有见到萨琪亚？”
    “呃不，我没和她们住一起。你不知道，其实辛西亚小姐是艾哈特女士的这个，”菲莉霞竖起小拇指暗示，“虽然辛西亚暗示过欢迎加入，但我并不想要那样。
    至于萨琪亚女士，她就住在她们附近，前几天还有见到，不过这两天都没有出现……”
    从理发师手上获得宝贵的地址，狩魔猎人顺手买些炼金材料，就要挥别女孩时却被拉住衣角。
    她低下头语气轻柔，“欸...威克，今天很谢谢你。如果刚刚你没出现，我今天一定会很丢脸。”
    炼金术士微笑摆手，表示毋须在意，但她仍没放开衣角。
    她深深吸一口气，“咳哼…我其实想跟你说……我现在一个人住，房子还满大的，欢迎你晚上来我家玩，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没问题的！”
    女孩意思浅显易懂，青年也是个有礼貌的人。
    眨眨眼睛，从菲莉霞手中接过第二张宝贵的地址，维克多绅士的轻拥对方，潇洒从容离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凯拉梅兹的黑骑士

    洛穆涅广场东侧，泰莫利亚营区中央，约翰.纳塔利斯元帅居室。
    墙上悬挂的地图是泰莫利亚全境，上面标注出七个主要封爵的领地区划，在国王生前，他们全是忠诚的屏障，当弗尔泰斯特过世，他们化作食腐的鬣狗。
    棕色的眼睛凝视地图，约翰.纳塔利斯深深皱眉，那怕在布伦纳之战，面对两倍于己的尼弗迦德军队，都没有让他如此烦恼。
    作为一个爱国者，他爱着这个国家，爱的纯粹，愿意为它流尽鲜血。但现在的敌人在内而不在外，诸多掣肘牵制住他的手脚。
    弗尔泰斯特王骤逝，两个孩子被紧急送往维吉玛，却在路上发生意外。
    在鲍尔西身亡、阿奈丝失踪后。纳塔利斯虽然担任摄政，前来参与洛穆涅峰会，但欠缺权威与宣称的情况下，他其实只能代表自己。
    地图映入眼帘，照进心里，局势非常不乐观。
    一声长叹，他转身坐回座位，稍微调整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充满自信与威仪。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人必须要向前看。他希望凯拉说的是真的，接下来的访客能够带给自己惊喜。
    ……
    门被推开，见到进来的人，纳塔利斯元帅第一眼印象就非常好。
    他身高六尺，身材匀称结实，穿着重甲威风凛凛。相貌乍看平平无奇，但气定神闲的姿态、变异的瞳孔加上脸颊的伤痕，形成一种奇妙的男性魅力。
    不愧是凯拉特别强调必须留意的男人。
    “凯尔卓的维克多，柯里昂子爵，你的来访让我很惊讶也很高兴，请坐！”
    行礼就坐，维克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闻名遐迩的帝国元帅，过去听很多人提起过他的事迹。
    最早约翰.纳塔利斯只是个边境警备官，但是在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中，他凭借战功一路扶摇直上，并且在最后领导弗尔泰斯特集结的四国联军，创造出布伦纳之战的奇迹，击溃两倍以上的黑衣者。可以说没有他，今天的世界不会是这个模样。
    这个曾经影响世界的人，是个阔面重颐的光头，穿戴银白重铠，身形高大健壮，比自己还壮上一圈，看上去“刚毅敦厚”。
    尽管世界上人面兽心的案例比比皆是，但这个人十有八九是真的刚毅敦厚，否则凯拉.梅兹或弗农.罗契都不是傻瓜，不可能都把维系泰莫利亚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很高兴与你碰面，纳塔利斯元帅，我是狩魔猎人维克多.柯里昂，你可以叫我威克。
    来拜访前我就久闻你的名声，很多人都对你有极高评价。称呼你是真正的爱国者。”
    “我们都是爱国者，团结在泰莫利亚的百合旗帜下。我同样久闻你的名声，龙裔诗人，如果不是时间与环境都不合适，我其实很希望能够聆听龙裔归来。
    在从维吉玛出发前，凯拉女士与我谈过弗尔泰斯特陛下逝世前的情况，我想你是可以被相信的。
    尽管我认为她因为私人感情，对你有过高的期待，但不可否认，我想知道在洛穆涅会议即将召开的现在，你出现在这里想要告诉我什么？我相信你不会只是仰慕我而前来拜访。”
    对方坦诚直接，维克多爽朗回应。
    “是这样的元帅，如你所知我在追寻弒王者，无庸置疑，弒王者现在就在洛穆涅。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我想要找到他，这是我出现在这边的原因。而基于私人因素与交情，我有幸拜会瑞达尼亚国王拉多维德五世陛下，他跟我分享的一些私人情报，或许你会有兴趣。”
    元帅威严的摩娑下颔胡渣，“你可以叫我约翰，维克多先生。我很乐意聆听你的分享。”
    “阿奈丝，阿奈丝.拉.瓦雷第。”
    这个名字立竿见影，撬动元帅铁铸的面孔，让他流露肉眼可见的急迫，眼神如刀般扎在猎魔士脸上。
    “放轻松点，约翰，不要这么凶狠的盯着我。我必须提醒你，拉多维德陛下的情报不一定正确，身为摄政我相信你明白，假消息比没有消息更糟。”
    眼神毫不放松，纳塔利斯咚咚敲击腿铠，示意维克多赶快说下去。
    “阿奈丝正在尼弗迦德营地。随着亨赛特到来，今天晚上会被移到科德温的区域。
    拉多维德陛下要求我，想办法救出女孩交给他，届时他将以姐夫的身份保护妹妹。我不确定这件事情摄政是否知道。”
    约翰.纳塔利斯的眼神爆出精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元帅感慨片刻，面对维克多疑惑表情，他向狩魔猎人欠身致谢，“看来凯拉女士没有过誉。她告诉我，尽管你拒绝效忠泰莫利亚，但是可以相信你，如同相信她本人。”
    摸摸鼻子，维克多没想到那个骄傲的凯拉，居然是这么隆重的介绍自己。
    “是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都是王室顾问可以知晓的。
    国家情势很严峻，七个重要的封地男爵正试图分裂国家。我刚得到消息，怀疑科德温与瑞达尼亚可能达成密约，瓜分泰莫利亚。
    而面对这席盛宴，谁能掌握阿奈丝，谁就能掌握主动。
    如果女孩在亨赛特手上，那个强盗能从拉多维德手上争取到更多东西。
    相反的，倘若阿奈丝受到瑞达尼亚庇护，拉多维德就可以用姐夫的名义治统治泰莫利亚全境。
    或许就是基于这项利益，亨赛特才会邀请尼弗迦德参与峰会，换取女孩的归属。”
    纳塔利斯的讲述，揭露出不少拉多维德没讲的部份。
    “听起来泰莫利亚简直是任人宰割，如果阿奈丝重回维吉玛，情势会有所改善？”
    “倘若阿奈丝出现，泰莫利亚会重新成为一个＊立国家，我会用尽所有力量去确保这件事情，而这回我绝对不会再信任那些贵族的节操。
    事实上弗农.罗契也在调查鲍尔西与阿奈丝受袭击的事件。你的情报是一片重要拼图。证明泰莫利亚的贵族中，必然有叛徒与尼弗迦德帝国勾结，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原来如此，谢谢阁下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不会辜负你的信赖，将这些事情泄露出去。那么我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请允许我告辞。”
    他们互相抚胸行礼。
    约翰.纳塔利斯，目送维克多.柯里昂离开，直到他接近门口，突然间又喊住他。
    “等等威克，请你先看看这封信。”他打开铁箱，取出一封密信递到他手上，
    猎魔士接过物件，上面散发着迷迭香的香气，独特的封缄确保没有被拆开过。
    ……
    维克多，你这个该得梅毒的混账家伙，我威胁你：‘如果你不希望我把莫吕教授的东西全部砸掉的话，就帮帮纳塔利斯。’
    写这封信的我有一种预感。在最关键的时候，你会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毕竟你是先知嘛！一个该得梅毒的先知！
    努力让这个国家不要散架，我现在忙得要命。睡眠不足，照镜都有黑眼圈，泡澡时间稀少，皮肤也变得粗糙。
    威克，我的蝙蝠侠，我的黑暗骑士，我的幸福生活仰赖你的帮助。
    当你看到这封信，意味着纳塔利斯选择相信你，寻求你的帮助。
    我威胁你帮他，总之你必须被我威胁这一次！拜托你让我威胁这一次！
    ──你的凯拉.
    ……
    乐呵呵看完书信，维克多愉快轻笑。万万没想到，横断大陆相隔千里，能够收到凯拉的恫吓。
    “狩魔猎人，原本我不想拿出这封信，因为我不确定你的来意或目的，但你毫不迟疑的离开，让我放下最后犹豫。
    柯里昂阁下，我需要你的协助。我不能够轻易动兵攻击尼弗加德或科德温，但是一个见义勇为的狩魔猎人可以。
    或许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必须谴责你，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向你下达任何通缉令。”
    维克多眨眨眼睛，他倒不在乎遭到通缉这种事情，得罪科德温更是无所谓的。马上北方四国全都自身难保，谁还有心思去关注狩魔猎人。
    况且就算最糟的情况，惨遭北方四国通缉，怎么说柯里昂也是个贵族，大不了回到陶森特酿酒，享受地主的悠闲生活。
    基于纳塔利斯言词实在，没有空谈画饼，加上凯拉的威胁历历目前，手有余香。
    手放桌面掌心向上，维克多风骨凛凛，“两个要求，首先狩魔猎人不做白工，拯救公主的价码，公道价三千奥伦，请先付一半定金，我额外要求折算成诺维格瑞克朗支付。”
    如斯财迷气慨，约翰.纳塔利斯摇头失笑，“要不是陛下曾为雅妲支付过这笔费用，我还真不好开口定价。”
    元帅打开钱箱，取出一大包金币，郑重交到狩魔猎人手中，“你的第二个要求是？”
    “尼弗迦德营区就我所知，有位叫凡赫玛的法师坐镇，雷努阿.马特森那个恶棍看起来也很麻烦，所以我准备袭击科德温营地。
    让蓝衣铁卫给我提供情报支援，至少要有营地布局与可能安顿阿奈丝的范围。给的情报越详细，我越有把握无声无息地把她带回来。”
    “听说亨赛特手下的戴斯摩也很难以对付？”
    “那位法师确实难缠，但不用担心，我用名誉保证他没有到洛穆涅。”谈到戴斯摩的下落，维克多神情似笑非笑，但是那种笃定殆无疑义。
    感染到他的信心，纳塔利斯点点头，“那么请你明天下午再来一趟，我会找到弗农.罗契，让他给你提供情报。”
    “还有件事情，元帅阁下，请问你对利维亚的杰洛特具体观感是？”
    “……他应该不是弒王者，但绝对是个失职的护卫，我不想见到这个人，但我也不会下令抓捕他。”
    对摄政的答案感到满意，抓起饱满的钱袋收进怀中，狩魔猎人抚胸告别。
    ……
    退出泰莫利亚营地，回到中央广场，维克多继续前往菲丽芭的住处。
    整体来说，与纳塔利斯的交流非常成功，这位强壮的大光头虽然比不上小光头消息灵通，但他能指挥擅长打探情报的人，而且付钱也相当爽快。
    向路旁商人买块酵饼边走边嚼，他开始想女人。
    想凯拉.梅兹……想那个骄傲的小个子。
    信纸早就收进草药包里，与先前的信摆在一起，可手指沾染的迷迭香气仍未消散。
    人可以长时间闭上眼睛、摀住耳朵、抿住嘴唇，阻隔视觉、听觉、味觉的干扰，却无法持续停止呼吸。
    只要还在呼吸，香气就如一缕轻烟，幽幽窜入鼻尖，将他带回记忆的深处。
    想凯拉.梅兹……想那个金发的小个子。
    据说掌管嗅觉的大脑区块，邻近大脑掌管情绪的边缘系统，且情绪与记忆的储存有着紧密连结。
    是以在所有感官之中，“嗅觉”的反应是最直接、最原始、也是最难以言语的。
    想念焦糖的甜味，海风的咸味，咖啡的馥郁，芬多精的清新，还有凯拉.梅兹的迷迭香。
    居然敢写信威胁自己，这个混账女人需要从上到下，从外到里的狠狠惩罚。
    现在，想抱着她，想与她做爱。
    ……
    遐想中走近菲丽芭住所，门外守卫的瑞达尼亚士兵，让维克多陡然神智清醒，若无其事地从前面掠过。
    随着众多征兆出现，青年晓得时间线正靠近熟悉的记忆，有些事情被他改变，但有些事情绝不会变。
    比如拉多维德想杀掉菲丽芭的心情，哪怕白霜降临也不会动摇，断非自己这只蝴蝶能够改变。
    所以在女术士的住处出现瑞达尼亚士兵，代表事情非常严重，小光头多半晓得他的家庭教师就在这里。
    转过街角有条巷弄，猎魔士注意到暗处有个精灵在向自己挥手，他是伊欧菲斯的部下。
    踱步到巷弄口，“伊欧菲斯跟安古兰好吗？你们现在驻扎在哪里？”
    “先生，我们驻扎在东北方的废墟。进城时安古兰女士在下水道发现奇怪的尸体，指挥官让我们出来寻找阁下。”
    “知道了。你去查查那几个瑞达尼亚士兵在做什么？查不到没关系，优先注意安全。”
    乘船东行路上，与松鼠党混熟的维克多与安古兰，先后获得临机有限指挥权，可以让他们做些不太危险的事。
    下达完指令，狩魔猎人直接前往东北方废墟。

 请假条

    各位好，我是西门泰泰，你一天一更的忠实朋友。
    今晚来跟大家分享一个数据。
    猜猜看西门每日一更四千字，要用去多长时间？
    答案是平均要花掉七个小时……。
    不骗你，就是这么低效率的写作。
    有时好不容易写完，审稿调整缝缝补补，两小时又这样过去。
    呼！摘下眼镜，捏捏鼻梁。
    在读者的视角，谈努力没有意义，书好看才是重点。
    所以咱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当睡眠不足家里又有事要做，疲惫干枯的作者，就只能坐电脑前打请假条，总不能瞎七八写也要上菜。
    此外别看咱如斯咸鱼，还是有些追求的。推荐票即将突破五万！请踊跃投票。
    2020/12/17.爱你们的西门泰泰

 第三百三十章 峰会释疑烈焰重现

    洛穆涅的下水道，秉持精灵造物的神奇风格，不但宽敞而且挑高，荒废多时加上自然排水，其实还蛮干净的，当然随着各国士兵进驻，环境正在高速恶化。
    黑暗之中，维克多从容起身，尸体上搜到的红宝石与乌德维克岛捡到的型制相似，里面的法术回路也差相彷佛。
    换言之这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当年用雪崩暗算哈尔玛.奎特的法师。没想到她竟然会死在这里。
    “亚克西，通灵之术！”
    屈起无名指施放法印，狩魔猎人尝试获得尸体生前的情报，猴版“哈马维的蓝色梦境”，最多可以追溯到十二小时前。然而很遗憾，这具尸体已经超过时限，上面没有残留任何资讯。
    “从服装判断是尼弗迦德人，我猜……应该是艾希蕾.瓦.阿娜兴。”
    “是嘛！？为什么是她，你又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带路的安古兰眼珠骨碌碌转动。
    “因为刚刚拉多维德告诉我，尼弗迦德在清理‘女术士集会所’的成员，这位是其中的核心人物。至于我怎么晓得她的身份？因为我是个先知。”
    解答完团员疑惑，团长直起身泼洒燃油，用伊格尼法印点燃尸体，接着原路钻出下水道，回到东北方的废墟。
    这块松鼠党窝藏的营区，夹在尼弗迦德与泰莫利亚间隙，但是不虞被任一方发现，因为他们往返通常都是经过中央广场。
    与留守精灵打过招呼，维克多脚步不停，径直回到专属的豪华帐篷，坐在大釜前面开始炼金。
    他要把握时间将路上采集到的材料调和转换，变成炸弹或是药剂，准备应对明晚可能发生的激战。
    所谓的炼金术士，就是准备半个月，灿烂十分钟的典范。
    安古兰也坐进专属位置──大釜右侧的躺椅观摩炼金。而从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维克多就知道她现在心中有许多问号。
    从泰莫利亚开始，环绕着弒王者、女术士集会所，中途还临时卷进战争与革命，这段奇妙的旅程有太多疑惑需要解答。
    将硝石、木炭、硫磺、铁屑与铁壳扔进水里，青年开始哗哗搅拌，“要问什么问题就问，现在要做的东西很简单，可以分心说话。”
    少女不顾形象的拍拍肚子，“你说行那我就问啦！威克，你刚刚说的女术士集会所，到底是干哈的？她们为啥要暗杀国王？雷索又是怎么跟她们搞到一块的？”
    左手操弄搅拌棒，右手抄起酒瓶灌一大口，维克多咂咂嘴巴。
    “啧啧！你的问题很复杂，还好我的逻辑很清楚，要解释的话，得先从这个洛穆涅峰会的背景谈起。
    自‘纯白’拉法德开始，国王与顾问共治天下，北方诸国中法师干政的传统源远流长。
    直到仙妮德岛事变，部份法师背叛北方诸国转而支持南方的尼弗迦德，让‘法师评议会’分裂崩溃。
    这场法师间的内战，直接导致王室顾问失去民众信任，北方诸王纷纷提高警觉。
    而在甩开顾问执政期间，王者赫然发现他们其实不需要顾问掣肘；反而是顾问失去国王的权势支持，法师的神秘渐次被打落尘埃。
    局势变换，至此许多有远见的法师，都晓得哪怕无法完全恢复过往地位，至少要扭转每况愈下的舆论。
    眼前‘朗.爱赛特的卡度因’牵头，号召北方诸王莅临建立新秩序，就是希望借机重建法师评议会。
    这、就是洛穆涅峰会的背景。”
    安古兰手托脸颊，聚精会神聆听。
    “而菲丽芭.艾哈特，在仙妮德岛事变后，坚信国王始终需要法师的制约，才能免于干傻事。
    所以她秘密成立‘女术士集会所’守望互助，她们的巅峰成果是推动‘辛特拉合约’签订，终止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
    但是世界变幻莫测，时代选择淘汰法师。迪魔金被广泛运用来限制施法者，永恒之火教会将灾厄归咎于术士，国王们也乐意泼洒脏水来摆脱顾问的影响力。
    其中拉多维德与菲丽芭.艾哈特就是这样的经典组合，青春期的国王向往绝对的权力，对束缚他的顾问忍无可忍。
    ‘崔托格宫廷之珠’不愿意就此失去政治舞台，但是又竞争不过拉多维德，所以她决定在庞塔尔山谷搭建新的舞台。”
    手臂在胸前交迭，安古兰疑惑不解，“她想继续当顾问，为什么是庞塔尔山谷？为什么选择萨琪亚？”
    “有句北方谚语说，谁能控制庞塔尔山谷，谁就能控制整个北方。”维克多再喝一口红酒，“而我为谚语添加注解，要控制庞塔尔山谷，当先控制弗坚。
    弗坚坐拥庞塔尔河上游，毗邻北方四国，正是外交纵横捭阖之地。所以当亚甸圣女萨琪亚起义，她们决定除掉德马维，让亚甸国陷到混乱，便于上亚甸区域＊立建国。
    从通灵术可以确认，席儿.坦沙维耶是雇用蝮蛇学派猎魔士的幕后指使者。”
    安古兰咬着手指，“到此为止可以理解，可是集会所杀弗尔泰斯特做什么？听你说她们还试图暗杀亨赛特，这表示萨琪亚跟她们是一伙的吗？”
    “萨琪亚当然是清白的！她根本没有参与暗杀的事情！”伊欧菲斯掀开帐门入内，“萨琪亚根本不认识雷索，我可以用生命保证。”
    见到精灵指挥官，安古兰立刻知道说错话，嗖的跳起来躲到角落喂食凯萨琳。
    而伊欧菲斯瞪她一眼，也懒得再多追究，“威克，你说的那间屋子我调查过，确实是菲丽芭先前居住的地方。
    据说是乔佛利.蒙克的故居，里面有很多魔法陷阱，瑞达尼亚士兵守在外面纯粹是摆设，没人敢进去女术士的屋里。”
    维克多挑挑眉毛，“既然不敢进到屋里，那为什么又敢堵在门口？”
    “因为尼弗迦德人成功逮住菲丽芭.艾哈特──她几乎要完成施法，但还是敌不过训练有素的军队。黑衣者成功的伏击，给她戴上反魔法金属镣铐，拉多维德正在与尼弗迦德交涉引渡。”
    “真是不可思议，要伏击她可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
    对这个消息维克多相当惊讶，但细想却也没那么稀罕，特莉丝翻车在雷索手上，戴斯摩死的简单狼狈。当年横压一世的“纯白”拉法德都能被暗杀得手，菲丽芭的被捕不算意外。
    “反正不管怎样，拉多维德会教训那个不知轻重的女巫。”伊欧菲斯的语气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有没有消息说他们要怎么对付她？”
    “虽然不知道她的罪名是什么，但每个女术士一定都干过坏勾当，监狱对于菲丽芭.艾哈特真是再适合不过。
    我猜最后不是砍头就是喂怪物！据说洛穆涅的地牢中充满各种人渣，当然还是绞刑架更合适些。”
    “别高兴得太早。如果她被杀会很难治愈萨琪亚，记忆玫瑰的力量，是爱的力量。”
    狩魔猎人的话语顿时打坏指挥官的好心情，“该死！，我们进不去尼弗迦德营地，黑衣者对她的戒备必定和皇帝卧室一样严密。”
    “我不着急参观皇帝的卧室，但我们还是得设法进去地牢。你们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但是我需要情报支援。”
    感觉炼金快要完成，维克多放慢搅拌的速度。
    伊欧菲斯霍然起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派人刺探菲丽芭的位置，并在下水道寻找通路。
    你会去搜索女术士的房间吗？若她没预期会遭到逮捕，或许能在那里找到些有趣的东西。
    啊──我忽然想到一个比下水道让你更快进入地牢的办法，或许你可以闹出些事情，然后被尼弗迦德的士兵逮捕……”
    “滚蛋去！黑衣者会收走武器，用反魔法镣铐招呼，接着让我体验尼弗迦德十大酷刑！”毫不留情毙掉这个馊主意，炼金术士挥手让指挥官赶快去进行侦察布置。
    伊欧菲斯前脚离开，后脚大釜里七彩光芒闪烁。
    维克多从漩涡中心取出“蜂窝”收好。再放进瑟瑞卡尼亚爆燃粉、硝石、硫磺、磷、黑芦藤花瓣与诺斯崔克壁草，接着搅拌。
    ……
    几个小时过去，夜幕降临，维克多与安古兰两人接近菲丽芭的住所。
    守在门前瑞达尼亚的士兵，见到有人接近，顿时提高警觉！
    “你们是谁？”
    刚问完话，见到对方出现在火光下，守卫恰好认出对方是早上拜访过营地的狩魔猎人。
    “你是那个……凯尔卓的维克多，你到这里有什么事情？”
    左右确认没有旁观者，猎魔士屈起无名指，微笑着默发“亚克西法印”。
    轮回眼旋转，瞳孔放出的光芒映照进守卫眼中，两个瑞达尼亚士兵顿时陷进迷惘。
    “今天晚上很平静，没有任何人进出，你们守在门口很无聊，决定找地方偷睡两个小时再回来。”
    维克多话说完，两个守卫就像没看到任何人似的，摇摇晃晃地走进旁边巷弄中坐下打盹。
    而眼看两个卫兵这么听话，安古兰眼神晶亮，“嘶！亚克西法印也太可怕了！光是目光交会，就能完全操控他人的想法与行动……。”
    “你想得美！哪有这种好事！”魔法感应张开，维克多推门进屋，“对方警惕性极高时很难生效，而且正常情况下亚克西属于单体法印，一次只能对一人生效。我是有受过专业训练，才能同时控制两个。”
    安古兰跟随着进屋关门，“那还是很厉害。说好要帮我弄的青草药剂，等找到雷索救出萨琪亚，可不能再拖延了！”
    对于团员的说法，团长没有反对的意思，若非从维吉玛开始事情一波接一波，做出“决意”的安古兰，早该是狩魔猎人的一员。
    接着他们分头搜索房间。
    维克多并不担心安古兰会误触魔法陷阱，应该说找她来就是帮忙扫雷，鹰眼视觉不讲道理，直觉有危险的地方就是有危险，反之就是安全的所在。
    少女认真地翻捡橱柜，“威克，下午话题被伊欧菲斯打断，现在继续。你觉得弒王这件事上，萨琪亚是清白的吗？”
    察觉到她确实很在意，青年嘿嘿嗤笑，“不用想太复杂，萨琪亚应该不清楚她们的小动作，否则菲丽芭没必要使用记忆玫瑰操纵她。”
    “那就好……我不希望她参与弒王的事情。”安古兰露出微笑。
    团长摇头不予回应。即便是被自己长期教育，团员也还没能超脱时代的局限。
    她之所以需要确认，肇因在民智完全开化前，有种所有文明公认无法补偿和不可原谅地罪行，那就是“弒王”。
    弒王这种行为触犯人类与诸神的律法，是对社会脆弱器官地重击，王者之血沾染的手与凶器，被认为永远无法洗净。
    尽管有些掌握权力之人创造血腥的破坏并乐在其中，他们也不应遭到惩罚。因为他们居于法律之上，他们的罪行并非凡人可以审问。
    上述为这个世代人普遍的看法。但以维克多的观点，孟子的答案比较合乎心意。
    “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弒君也。”意思是如果是暴君，解决掉他不过是替天行道。
    就在脑中胡思乱想时，房间里安古兰忽然发出惊呼，“咦！烈焰之击！？”
    猎魔士惊讶的走到隔壁间看向少女，她手中赫然拿着自己失落的钢剑──“烈焰之击”。
    愕然上前接过武器，轻重型制无不趁手。稍加挥动，剑身火焰流曳。毫无疑问这把剑就是“烈焰之击”！
    这个发现让维克多非常惊讶，因为这把剑是在拉.瓦雷第城堡对抗巨龙时，插在对方身上被带走的。
    尽管后来在弗坚发现巨龙之梦，证明它在上亚甸出没，但那段时间里，巨龙从未翱翔在庞塔尔河上空。也让他有心理准备可能再也找不回来。
    剑柄清净，剑身也被保养得极好，这老练战士的手法，绝不是女术士能做的。
    而这间房里的摆设，只有甲冑与武器，与她在弗坚居住的区别微小，充分展露出主人的单纯与自律。
    还剑入鞘，维克多疑惑不解，“真奇怪，烈焰之击怎么会落在萨琪亚手里？难道她也遇过那条金龙？”

 第三百三十一章 清除蠹虫大海秘宝

    深夜。
    菲丽霞.柯立全力以赴。
    但全力以赴不代表能赢得胜利。
    特别在摔角的领域中。
    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压倒性的战力差距，展现在第二天猎魔士离开的时候，她全身瘫软如泥，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而维克多精神抖擞步履轻捷，迎着灿烂阳光离开时，嘴里还哼唱着民谣，“玩乃硬洛穆涅，我留下许多晶～～”
    ……
    下午.泰莫利亚营区，元帅居室。
    维克多带着安古兰一起走进房间，见到约翰.纳塔利斯的时候，他挥手让传令兵下去，转向狩魔猎人，“来的正好，威克，你可以和我一起见个人。这位女士是？”
    “我妹妹，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柯里昂骑士。”维克多微笑介绍并反问，“是要见谁？”
    “利维亚的杰洛特，罗契带他一起过来，说有重要的事情报告。”
    听到白狼的名字，维克多挑挑眉毛心情愉快，正好有事情要找他。
    纳塔利斯转向少女，“很高兴见到你，安古兰女士。”
    “很荣幸见到阁下。”她向元帅行礼致意。
    “你可以叫我约翰。”纳塔利斯举手还礼。
    安古兰退到维克多后面站定。
    ……
    不一会房门打开，弗农.罗契与利维亚的杰洛特走进房间，铁卫应该刚刮过胡须、胡青明显，白狼则维持猎魔士的传统，不修边幅。
    见到幻影旅团，罗契面露讶色，但随即恢复正常。
    昨天收到纳塔利斯指示，让他盯住科德温与尼弗迦德间的异动，事关皇储阿奈丝.拉.瓦雷第的下落，但命令只需要他做情报搜集，而非夺还作战。
    他原本正疑惑执行任务的人会是谁，但是现在见到维克多，他立刻知道元帅的情报来源与夺还执行者。
    对于这位立场反复横跳的猎魔士，蓝衣铁卫的感官非常复杂，但无论如何对方强横的战力都值得肯定，与他站在同边足够让人安心。
    没将心中想法曝露在外，罗契向纳塔利斯抚胸致意，“约翰，利维亚的杰洛特。杰洛特，约翰.纳塔利斯元帅.王国摄政。”
    杰洛特微躬，“很荣幸，布伦纳之战的英雄。”
    眼神与白狼对视片刻，纳塔利斯态度平静，“杰洛特，或许罗契信任你，不过众所周知的缘故，我并没有那么肯定，有何贵干？”
    “阁下，他是我同门师兄，你可以信任杰洛特，一如信任我。”维克多在旁边平淡插话。
    侧头看向金发青年，确认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元帅转回白狼，抬手示意对方请讲。
    “摄政评议会的代表，我想知道这次峰会，有任何封地贵族与你同来吗？”说话时白狼惯例的面无表情。
    “只有金柏特男爵和马拉维尔伯爵。其他五人都留在维吉玛。除去欧瓦尔男爵，大部分人都把他们的时间，花在找方法破坏阿奈丝继承王位的正统性。”
    “那么金柏特和马拉维尔，在摄政评议会上，他们的立场呢？”杰洛特追问道。
    虽然他的问题有些敏感，但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目光扫过弗农.罗契与维克多.柯里昂，元帅选择正面回答对方。
    “马拉维尔在摄政评议会当中宣称，他会全面支持弗尔泰斯特的孩子。但我认为口说无凭。若阿奈丝被找到并救回来，他很可能瞬间就改变想法。
    金柏特则与他采取敌对立场。男爵坚称阿奈丝的出身阻碍她登上王位，但人人皆知他希望通过迎娶阿奈丝，让自己坐上王座。”
    “就我所知，金柏特五十多岁…而阿奈丝才十岁！真是令人作呕的老色鬼。”维克多双手抱胸，描述他在凯拉床上听来的评价，“他是个幻想家，想要构筑一个强大的泰莫利亚，一个强大的北方。他沉浸在妄想中，相信泰莫利亚被恶党羽叛徒围绕，比方拉.瓦雷第以及马拉维尔。
    至于马拉维尔伯爵，如果不是太过心黑，甚至可以说他是只羔羊。他就是个弄臣，还是特别糟糕的那种──完全没有羞耻之心，尽其所能的媚上，他会拼命把握每个舔主子＊眼的机会，舔到闪闪发亮。”
    维克多的辛辣发言，让安古兰吃吃窃笑。而这样对贵族的诋毁，弗农罗契充耳不闻，纳塔利斯也像什么都没听到。他们都是平民阶层出身。
    杰洛特的扑克脸没有变化，“谢谢你的回答，元帅阁下。请当心，泰莫利亚的贵族中有个叛徒。”
    听到这话，约翰.纳塔利斯面色一沉，刚毅敦厚的眉宇凝聚煞气。
    “狩魔猎人你要小心！若你要指控有人叛国，最好要先有证据。”
    “马拉维尔伯爵倒向尼弗迦德，彻底背叛泰莫利亚，而金柏特男爵，计划杀害弗尔泰斯特的孩子。”
    “白狼，你正在进行严重的指控！”纳塔利斯加重语气。
    杰洛特眼神坚定，“金柏特雇用一些恶棍替他干骯脏的差事，但载运孩子的车队途中改道，使他们并未得逞。
    我找到其中一个混蛋，他已经准备好为这件事做证。
    而车队改道的原因，是马拉维尔设置的陷阱，伯爵伏击鲍尔西与阿奈丝，打算将他们交给尼弗迦德人，你可以在这封信中找到证据。
    很遗憾，鲍尔西的死是个意外，而阿奈丝则被带走下落不明。”
    杰洛特的发言深深震撼纳塔利斯元帅。联想到下落不明的阿奈丝，昨晚被尼弗迦德交给科德温，也从侧面证明对方话语的可信度。
    维克多也对白狼的表现相当惊叹，不愧是狩魔世界的名侦探，出手就把犯人钉死，表现非凡。
    经过一小段时间。
    细致检视作为证据的书信，并聆听那个恶棍的作证后，约翰.纳塔利斯深深叹息，“乌云笼罩在泰莫利亚之上！
    狩魔猎人，谢谢你。幸好有你揭露这些罪行。
    他们带来洛穆涅的士兵为数众多，我无法同时逮捕他们两人，不能冒两方人马同时叛乱的风险。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相信金柏特男爵会愿意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
    ……
    一段时间过去。
    安古兰站在维克多后方，旁观纳塔利斯将证据一样样摆在面前，让金柏特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
    被请来摊牌的这位男爵，是个独眼，须发灰白的老人。安古兰没见过阿奈丝，但光想到这老色鬼企图迎娶十岁的小女孩，就让她一阵反胃。
    约翰.纳塔利斯语气冷淡，“男爵，如你所见，我已经得知一切。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感到恶心。
    然而算你走运，因为我们有个更大的问题要处理。你必须尽全力支援我逮捕马拉维尔伯爵。”
    双手抱胸抬高下巴，金柏特男爵强行撑住贵族的派头，“摄政先生，这恳求于我听来更像是威胁？”
    “自信点，这当然不是恳求，这就是威胁！也是命令！”元帅伸手戟指对方，“若你胆敢拒绝，摄政议会就会收到关于你罪行的充分证据──关于你打算杀害继承吾王血脉的孩子！”
    避让元帅犀利的眼神，男爵看向墙上泰莫利亚的地图，“纳塔利斯，你的交换条件呢？你不能什么都不给我。”
    “只要一回到维吉玛，我就摧毁对你不利的证据。在那之前，我期待你的无条件支持。”
    “这不够！我要怎么保证你会实践诺言？”
    纳塔利斯神情庄重，“我觉得已经够了。我说的话还有些公信力，不像你这狗＊娘养的满嘴谎言。”
    “……，那就这样吧。不过摄政，记住我的话，不要尝试阻碍我。”
    元帅没理会男爵的败犬狂吠，反正金柏特不想身败身败名裂，就必须无条件配合。
    接下来事情变得简单。
    没过多久，憨胖肥白的马拉维尔伯爵就被逮捕押走，他与绞架有个不见不散的约会。
    ……
    杰洛特带来的警告圆满处理结束。
    ……
    当然后续还是有些首尾要解决，比方马拉维尔伯爵遭到逮捕，带来的士兵需要分配管理，纳塔利斯就必须亲自接手。
    于是维克多与安古兰，弗农罗契，还有杰洛特四个人，暂时告别元帅，到蓝衣铁卫的驻扎地讨论下一步行动。
    临去前，约翰.纳塔利斯握住维克多的手，很多事情尽在不言中。
    抵达铁卫分配到的房间，几人分别坐下。罗契就要开始讲解科德温的情报，他默认在场几人，全都是将参与晚上活动的。
    但维克多率先伸手打断，“抱歉罗契，能不能给个面子，让我和杰洛特先沟通一会，这牵涉到一些不方便让你知道的事情，所以可以的话能不能先回避一下，让我们三个人好好谈谈。”
    深深看了狩魔猎人一眼，蓝衣铁卫能猜到青年要与白狼谈哪些事情，既然希望让自己回避，那必定是与弒王者相关。
    他依然渴望为弗尔泰斯特报仇，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目标，拯救阿奈丝的优先级高过一切。而维克多是当下能找到最好的打手，所以他站起身，走出房间甚至关上房门。
    吐吐舌头，安古兰做个鬼脸，“哇，威克你就这么直接赶人，我还以为罗契会发飙呢！”
    维克多轻轻咳嗽两声，“别胡说八道，罗契先生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他是个混蛋，但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所以维克多，你想告诉我什么事情？”杰洛特一锤定音。
    “嗯…特莉丝.梅莉葛德被关在尼弗迦德营地。据说希拉德从她口中拷问，得知女术士集会所的成员，还有席儿.坦沙维耶指使雷索的证据。我怀疑还有其他隐情，但我相信你现在已经迫不及待。”
    白狼的猫眼烨烨生辉，“是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我一刻都不能容忍特莉丝被留在那里。看来今晚拯救阿奈丝的事我恐怕无法参与。所以这就是你要先支开罗契的原因？”
    “是的，而且我接下来要讲的，也不方便让他听到。我委托伊欧菲斯帮忙，调查尼弗加德营地的情报，原本是要找寻菲丽芭.艾哈特的位置。不过机缘巧合先调查到特莉丝的位置，我相信你需要他的帮助，我和他讲好，会让安古兰带你去找他。”
    “你的面子真是让人惊讶，他竟然愿意帮忙，我毫不怀疑只要有机会，他会把我打到鼻青脸肿。”
    维克多自信的微笑，“放心，他不会。他也是个混蛋，可他也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是面子果实能力者！”
    “面子果实！？那是什么？”白狼下意识问道。
    青年的表情一本正经，“面子果实是大海的秘宝，吃下它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给你面子。”
    百年生涯积累的丰富经验，不足以让杰洛特断言，是否真有所谓大海上的秘宝。但是他能肯定“面子果实”是维克多在胡扯，因为坐隔壁的安古兰，憋笑憋到五官扭曲。
    这个师弟真的是……什么地方都不错，就是这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幽默感，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直接跳过面子果实的话题，白狼认真说道，“谢谢，我欠你一份情。”
    “不！你不欠我什么。特莉丝也是我朋友，而且不管怎么说她被雷索掠走，也有我一份责任。如果不是拯救阿奈丝牵涉到一个我无法忽视的威胁，我本来打算与你同去营救她的。”
    “居然还有人能够威胁你？”
    “是的，一个无法拒绝的威胁。”
    旁边的少女笑嘻嘻看他们抬杠，重视的大叔与重视的哥哥相处和谐，让她感觉很愉快。
    接着维克多拿出几罐药水还有炸弹，交到安古兰与杰洛特手中，“药水出发前喝掉不用省。恶魔之尘、蜂窝、舞动之星给你们备用。
    杰洛特你不用担心安古兰拖后腿，她匿踪潜行的技巧是蛇派猎魔士亲传，而且天赋能力在隐密行动中非常剽悍。”
    辨识后接过炼金物品，杰洛特拍拍维克多手臂，与安古兰一同离开。
    而守在门外，弗农.罗契没有拦阻他们，而是颔首错身而过，回到屋里坐下。
    当维克多要求回避谈话的时候，他就有预感杰洛特可能会被支使去做其他事，反正不是弒王者就是特莉丝。
    然而罗契并不在乎其他人离开。
    以潜伏作战而论，或许是距离产生美感或浮港的印象太过深刻。他对都瓦克因有种奇妙的笃定，甚至超过对白狼的信心。
    不是谁都可以风云叱咤，迎着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冲锋陷阵，最后还斩首成功的。那需要的不只是力量与勇气，还有更多不显眼但很重要的素质。
    摊开手绘的地图，上面标注着许多红点与线条，蓝衣铁卫冷静的开始讲解，“根据我们观察到的情况，科德温的营地布置是这样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蛇派真传肾脏攻击

    蓝衣铁卫的副官，蹲踞在南侧废墟制高点，遥遥监视科德温营地。
    “虽然有预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但你也未免出现的太快。”放下望远镜，薇丝潇洒的向维克多打招呼。
    她的金发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皮甲衬衫的纽扣惯例全开，露出圆润雪白的弧线，让猎魔士轻易回想起十天前那场激烈的战斗。
    “我也没料到战争仅仅一天就结束，鲁莽的亨赛特冲进陷阱，想多打几天都没办法。”
    “不管怎么样，还是恭喜你们胜利，让那个可恶的强盗滚回阿德卡莱。”
    “还没结束哪！今晚不把阿奈丝捞出来，这只食腐的肥猪就会跟拉多维德瓜分泰莫利亚。”弗农.罗契出声打断两人的叙旧。
    “还有薇丝你给我把衣服穿好，连肚脐都露出来不觉得可耻吗？这里可没有人要看你的乃子！”
    “拜托！这样又看不到什么…”尽管这么说，铁卫副官还是的笑嘻嘻将扣子扣上，向狩魔猎人招手，“威克，别理他，靠过来我给你讲解最新情况。”
    从军的女性往往具备出类拔萃的特质，薇丝也不例外，相信英明帅气的读者们都不会被某些描述误导，以为她只是个花瓶。
    能担任蓝衣铁卫的副官，绝不是因为她的女性特征，而是战斗技巧、坚定意志以及必要时的冷酷。
    她不但剑术比肩安古兰，更是个优秀的十字弓射手，任何轻视薇丝的人，都将因为误判这年轻女子的本领而付出惨痛代价。
    将望远镜递给猎魔士使用，副官从身后搂抱住他，调整指引方向，“你来看…科德温军队最晚抵达，分配到的区域不是很好。这边…营地有部分延伸到坍塌的废墟，从隧道潜入的话，守备应该会比较松懈。
    从上午肩是到现在，我没有发现那个变态戴斯摩的踪影，但是每隔两小时还是会有法师出来巡视，应该是他的徒弟……
    ……外围多是轻装步兵，而最危险的重甲卫士是集中在…这里。我们判断阿奈丝的位置是在这区，救出后蓝衣铁卫会在这里接应你。”
    一一将需要注意的场所讲解清楚，薇丝松开维克多，双手交握胸前，“我不大懂那些复杂的问题，但听说阿奈丝还是个小女孩，她不该落在居心叵测的人手中，一切就拜托你了！”
    感受对方话里的殷切盼望，维克多瞇起眼睛，揉乱薇丝的头发，“我以都瓦克因之名保证，我会把阿奈丝拯救出来。”
    说完他迈步离开，却意外发现罗契默不作声地跟随自己。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不需要帮手，单独行动比较隐秘方便。”
    青色胡渣的脸孔神情严肃，逻辑摇摇头，“抱歉！威克，我必须要跟你同去。”
    这个抱歉的含义相当微妙，维克多眨眨眼睛，“不是吧！亲爱的国王之手，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稍微犹豫，蓝衣铁卫的指挥官没有否认，“你说的对，我不相信你，没办法将一切托付给你。我记得你是从拉多维德那里获得情报的，而他也想必也委托你拯救阿奈丝。”
    维克多挑挑眉毛，“你以为我会把小女孩带去给拉多维德？”
    “我不敢冒险。你是那种擅长随机应变的人，习惯将个人意志凌驾于世界之上！如果判断把阿奈丝交给拉多维德更好，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面对指挥官的犀利分析，作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站到伊欧菲斯那边的人──维克多摸摸鼻子，还真没啥立场反驳。
    无奈地掏出几管药水递给罗契，“你要跟去的话，那就喝掉它们！能够加强体力、反应速度、力量还有肾上腺素分泌。”
    蓝衣铁卫的指挥官接过药水，打开瓶盖咕嘟嘟开始饮用，一瓶一瓶喝下没有丝毫犹豫。
    “明明不相信我，还敢喝我的药水？”
    “我相信你不会用这种方式谋害朋友。”
    “在你刚刚才发表不相信我的宣言后，称呼朋友不觉得有些讽刺吗？”
    “正因为你是我朋友，我才不相信你的政治立场！你不会为钱出卖我，但是当价值观冲突时，你的‘任性’从来不打折扣！”
    维克多没想到罗契居然能道破自己的本质，果然搞情报的就没几个傻瓜，然而这次他真的想太多。
    他愿意参与救援，除去人道因素外，主要就是凯拉.梅兹的要求。
    “没有你想的那么任性，我还不够任性，总有些人是我无法拒绝的。”
    喝完药水后两人并肩离去，目送他们的背影，薇丝合十默祷行动顺利。
    ……
    位于洛穆涅南方的科德温营地，废墟毗邻隧道的进出口处，有坚固的铁栅栏阻隔。
    所以守卫此地，身穿褐黄两色战袍的科德温卫兵，相当悠闲放松。
    而铁栅栏外稍远处，狩魔猎人与蓝衣铁卫，潜藏在黑暗中观察。
    “让我们开始吧！我要把握机会，亲手宰掉戴斯摩！”罗契恶狠狠说道。
    维克多忍不住吐槽，“不是吧！罗契，你坚持跟来，难道没有拟订一个计划？”
    “事实上是有的，我们先干掉戴斯摩，然后再救出王女，消夜吃烧烤庆祝！”
    “这只能算是计划的大纲……说点有意义的，否则就按照我的方式来。”
    “意义？我来此寻找我的救赎──心灵的平静。
    蓝衣铁卫不仅仅是支军队，成员都是我亲自挑选并训练的，我们经历过各种情况。但他们却被戴斯摩害死，所以我要杀死他！”
    罗契是在和死人斗智斗勇，但有个仇恨的目标并不是坏事，维克多也无意现在揭晓。
    “我以为你更在乎你的国王，还有他的孩子，别忘记你的任务目的。”
    “我没忘记！救出阿奈丝后，如果雷索与席儿在洛穆涅，他们都别想活着离开。”
    真麻烦！罗契这家伙有时精明到让人讨厌，但激动时却表现得像个智障。
    懒得再多讲什么，反正完美潜入有两种。维克多悄悄逼近栅栏，科德温士兵的对话清晰可闻。
    络腮胡须的科德温人：“嘿…你说国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泰莫利亚的小女孩才十岁，就要立她为皇后？况且我感觉我们根本不该跟黑衣者合作，他们既残忍又粗暴！”
    山羊胡须的科德温人皱起眉头，“该死的，能讲出这种话你一定看过！我告诉你，假如不想被‘阿米巴’切掉小球塞进嘴里，那就管好你的舌头！”
    “嘶…拜托别讲出去，阿米巴那家伙给我的感觉比戴斯摩还可怕，至少戴斯摩不会让人走不动路。
    但是我真心觉得，那些违禁小册讲的有道理，国王这样干很没有道义。”
    “你尽可以保有你的道义…只要知道以后‘维吉玛冠军’半价，还有泰莫利亚的产品都会变很便宜就好。听说这个就叫什么北方共荣圈──”
    ──守卫间的对话戛然而止，见到有两个人从黑暗中光明正大靠近，山羊胡向络腮胡示意。
    山羊胡须的科德温人轻喝：“站住！你们为何在此。”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找阿米巴。”维克多停在火把光芒前，让两个卫兵都能清楚看到他的眼睛。
    络腮胡须的科德温人问道：“你们是谁？”
    垂在身侧的手屈起无名指，猎魔士微笑默发亚克西法印，“我是你爷爷啊！孙子你们不认识我啦！”
    轮回眼旋转，瞳孔放出光芒映照进守卫眼底，两个科德温士兵霎时陷进迷惘。
    “爷…爷爷真的是你吗？呜呜呜，孙子好想你噢！”山羊胡须忽然情绪失控，哭着取出钥匙打开铁栅。
    推开栅门，络腮胡须一脸惊讶的迎上来，“爷爷你好端端跑到前线干嘛？”
    维克多向被卫兵无视的罗契摇摇头，然后一人一个将卫兵打昏，拖到旁边阴影处。
    “其实宰掉他们比较快！”
    “个人原则，没必要的杀戮能免则免，而且杀死他们会有血迹。”
    通过沿途插有火把，光阴交错的隧道，蓝衣铁卫与狩魔猎人顺利抵达营地巡逻密集的区域。
    高墙上有弩手戒备，毕竟是正规军，巡逻、暗哨、密集的篝火，该有的夜间防范一样不少。
    广场戒备森严，维克多判断如果是独行，还有可能绕路或隐遁，但加上罗契基本上避无可避。
    还好他有早有计划，身上褐黄两色的科德温袍甲充分发挥掩蔽效果，让他们两人大大方方从广场旁路过。
    罗契压低声音，“简直绝了！你怎么会想到剥卫兵的衣服帮助潜伏……”
    “因为平常没办法无伤暗算，你们当然不会考虑这个方向。”维克多云淡风轻。
    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两个新鲜出炉的科德温士兵，顺利接近疑似关押阿奈丝的区域。
    意外发现没有卫兵守卫，罗契就要往地下室走，却被维克多挥手拦住。
    “等等，前面是隔音警报结界，踏进去法师立刻就会察觉，对这玩意我颇有心得，给我几分钟破解。”
    对青年的说法，蓝衣铁卫一脸荒唐，他从没听说狩魔猎人可以破开法师的结界，然而今天注定他大开眼界。
    从误闯菲丽芭房间那天起，维克多就致力于无声通过警报结界的研究，这项技术在庞塔尔河畔尼弗迦德营区获得突破，帮助他成功窃听希拉德大使与法师凡赫玛的对话。
    而直到他被卫兵撞破，谁都没想过警报结界会被破解，正常情况下必须是比凡赫玛手段高明许多的法师才能做到。
    被常识禁锢的人们鼠目寸光。不明白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曾经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维克多以一个滑铲躲过冰锥，用一个转体闪过火球。
    现在破解一个与亚登法印相似度高达六成的结界，当然难不倒“狼窝里飞出来的狮鹫”。
    深吸口气，手掌轻轻贴上结界，感受魔力的流转轨迹。
    在卓越“魔法感”帮助下，碰触几分钟后，他轻声呢喃：“亚登！”
    法印张开的结界波纹，与警报结界完美重合抵销，招手示意罗契从前方通过，接着维克多自己也钻了过去。
    ……
    拾阶而下进到地下室，这是个用四根极粗梁柱撑起的广阔空间。
    走在前面的弗农.罗契，一眼就看到被软禁的阿奈丝.拉.瓦雷第，她看起来彷徨无助，但是倔强的没有哭泣。
    激动的握紧拳头，抢上几步的蓝衣铁卫，撞在法术形成、淡紫色的半透明墙壁。
    想到维克多应该可以破解，他忙转身要找狩魔猎人，却正与手执法杖的法师面对面。
    从旁边房间走出来，法师阿米巴笑容诡秘，“桀桀桀，看起来强壮而充满男人味哪！想必一定很好玩！”
    情知不妙，罗契立刻拔剑冲向对方。
    但阿米巴举起法杖，顶端发出光芒，瞬间束缚住他的身体。
    “嘿嘿嘿，你肯定不是科德温人，否则你这浓密的胡渣与俊俏的外貌，没理由被我忽略掉。
    看你来找这个小女孩…泰莫利亚人？蓝衣铁卫？你该不会是弗农.罗契吧！那可是珍贵的玩具！”
    笑吟吟的一步步走近猎物，正要继续刺激玩弄对方时，法师猛然一顿，“等等，凭你绝不可能通过结界不被发现！？”
    醒悟到还有地下室里还有别人，阿米巴连忙转身要察看，但是同样太迟了。
    猛然炸裂的激痛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肾脏穿刺──与他导师戴斯摩相同的伤势，这个位置的选择是有讲究的，剧烈的痛苦能让法师无法集中精神施法，彻底终止对方的反抗。

 第三百三十三章 探索洛穆涅的秘密

    杀鸡的手法达成杀鸡的效果，汨汨鲜血流淌，阿米巴摀住开裂的伤口，匍匐地面徒劳无功的死去。
    外面稍停片刻，眼看魔力封锁没有消失，罗契走进房间。
    门旁蹲着一个果男，畏缩中又有些释然，眼神空洞地注视前方，循着视线可以看到法师的尸体。
    稍远处，维克多正在翻箱倒柜啧啧称奇，就像是个真正的勇者。
    注意到他用钥匙打开保险箱，蓝衣铁卫上前问道：“怎么样？有找到什么好东西？”
    “一些法师用的卷轴与图书，还有快跟我说句谢谢！”翻捡保险箱之余，狩魔猎人下巴点向果男，“要知道没有我帮忙，过几天你就成那副模样啦！完全而彻底的开发……”
    鼻端嗅吸到恶臭，罗契一阵噩寒，“特玛德，你怎么知道法师在这里？”
    刚问出口他就醒觉这是废话，外面没有其他看守，结界里面有人是很正常的，倒是自己乍见阿奈丝，有些放松警惕。
    “不用为我喝采！刚到地下室我就听到他欢乐的声音，躲在柱子后面等他出来只是基本操作。”猎魔士回答的声音不温不火。
    扫过墙上配置的各种器械，就算见惯无数刑具，仍旧让铁卫觉得恶心，“算了，我谢谢你。还有快出来解开封锁。”讲完他匆匆推门离开，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房间。
    将搜括到的素材收到草药包，没理会身心受创的男人，猎魔士离开房间，回到阿奈丝面前。
    他再次深吸口气，手掌轻轻贴上障蔽，感受魔力的流转轨迹。
    几分钟后，“阿尔德！”正确频率的震荡瓦解坚不可摧的魔法障蔽。
    蓝衣铁卫蹲下身与小女孩对视，“我是泰莫利亚的弗农.罗契。这位则是狩魔猎人维克多。
    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还好吗？阿奈丝。”
    小女孩嗫嚅着不说话也不动作，她与罗契不熟，只在拉瓦雷第城堡见过一面。
    原本阿奈丝见过几次维克多与哥哥亚里安相谈甚欢，但刚刚那幕割喉的动作，与大块头修士如出一辙，让她回想起修道院死去的国王，隐隐感到畏惧。
    眼看孩子默不作声，弗农.罗契起身看向猎魔士，“现在该把她送到纳塔利斯那里，但是带着孩子很容易被发现，你有什么想法吗？”
    维克多一脸鄙夷的睨视蓝衣铁卫，“只能打出去！没别的办法。要不是你非要跟来，我能搬走阿奈丝都没人发现。”
    用斗篷包覆小女孩，将她背在后背，罗契跟在维克多后面离开地下室。
    再度接近广场，盯着前方往返的巡逻，铁卫嘿嘿冷笑，“大师，没必要的杀戮能免则免？”
    “宰掉他们比较快！”猎魔士没好气地回答。
    挥手让罗契与阿奈丝躲到旁边混水摸鱼，维克多取出龙吼药水单独往远方跑去，要给科德温人一个充满震撼的夜晚。
    ……
    洛穆涅城东南方，科德温营区外的接应位置。
    月色如水，带着八名仅存的铁卫待命，始终关注营区动态的薇丝，耳畔陡然炸响异音。
    “嗷──呜！”狼嚎啸月的恐怖响彻夜空。
    她脸色微变。连距离这么远的位置，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想而知在黑暗帐篷里听到，该有多么吓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以为是“狼人”入侵，许多科德温士兵顿时手足无措，面对同类他们能重拳出击，碰到怪物却只敢唯唯诺诺。
    不少士兵从熟睡中惊醒，慌乱下无法做出有效反应，甚至不慎踢翻篝火，点燃帐篷，引发更深的混乱。
    猎杀者凶残的嘶吼，“嗷──呜！”在科德温防区飘忽无定，从外面看着火光冲天，纷乱嘈杂的营啸景象，薇丝双手叉腰咋舌不已。
    她当然不会相信真有那么巧，今晚维克多与罗契进去救人，狼人就刚好出现。
    狼嚎应该是都瓦克因优秀的口技，通过龙吼扩大音量，创造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效果……。
    对判断很有信心的薇丝，回想起龙裔的口技不禁嘴角微扬，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果然没有等候多久，副官就见到远远有个穿着科德温服装的人，边挥舞皮帽边跑向他们潜伏的位置。
    制止手下射击，任对方跑到近处。月光下薇丝清楚认出那张脸，无疑就是弗农罗契，而他身后背的人──阿奈丝.拉.瓦雷第。
    他们成功做到这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光凭两个人潜进科德温营地，把王国的希望抢救出来。”
    兴奋的带人上前接应指挥官，副官将小女孩搀扶下地，揭开斗篷安抚。
    “威克人呢？”抱住阿奈丝轻拍背脊，薇丝问道。
    罗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
    此时维克多正瘫在下水道呼呼喘气。
    解决掉一个阿米巴，科德温营区还有其他法师，加上重装卫士与石弩手出没，原本他就盘算掩护罗契离开后全力逃走。
    不过军队就是军队，少数认真搜索的卫士，很快揭穿伪装的狩魔猎人，迫使他付出身中三箭的代价，才得以摆脱追兵。
    “啪！嘶！哦！”抑声痛呼中，维克多拔出弩箭。尽管上面没有浸屎也没有倒钩，命中位置也都不是要害，然而他选择老老实实的开始消毒创口。
    理论上是狩魔猎人不怕破伤风的，只是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当包扎完毕，强悍的自愈能力下伤处开始收口。循着大致方向往北走，维克多心中考虑是要去菲丽霞那边休息，或者回松鼠党营地。
    然而就在这时，下水道远处灯光若隐若现，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接着灯光消失，话音隔断。
    好奇的狩魔猎人，像羽毛般轻盈移动，抵达刚才发出动静的地方。
    周围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下水道，适才的亮光与说话声彷佛幻觉，但地面新鲜烧焦的尸体，说明肯定有些东西在此处。
    空气中弥漫魔法的气味，应该是幻像掩蔽。虽然通过魔法感同调可以解开，但是维克多想起有更好的办法。
    “尼赫蕾妮之眼”――他拿出这件黑色圆盘外形，凯拉赠予的破幻神器。
    她把东西放到手上时说，“记住，你每用一次，就要想我一次。”
    维克多耸肩微笑。
    将“尼赫蕾妮之眼”拿来手中轻轻挥动，青光闪烁就像橡皮擦掉灰尘，下水道墙壁蓦然雾化散开。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被启动的遗迹，门扉用坚固的黑钢合金制作，扉顶硕大的守护魔眼炯炯有神。
    看看那只彷佛巨兽的眼睛，再瞥过地上烧焦的新鲜尸体，两者充满想象空间的连结。
    心动不如行动，上前一步站到门前，他映入魔眼的视野。
    它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可以仁慈，也可以无情；不愉快时我会夺走被害者。我可以与您并肩，或者伤害您，尽管您已经拥有我，我赋予恩惠。”
    一个谜语与经典的法师陷阱，答出来能前进下一关，答不出来就喷出火焰把人烧焦。
    维克多摸着下巴，不晓得是哪位魔法大师的杰作，但他自信身手足以在答错时逃脱，而且问题也不困难。
    怀念的、有点历史的古老谜题。在凯尔摩罕训练的时候，晚上老维瑟米尔很

 第三百三十四章 尼弗迦德的辛西亚

    大法师迪亨纳的实验室里。
    “女士，虽然你让我闭嘴，我也觉得自己应该保持安静，但是考虑过后，我还是想说──砰！哗啦啦！”
    重物坠地声响，辛西亚猛然抬头，正好看到亚德伯特瘫软摔倒，将桌上物品扫倒一大片。
    女术士立即施放防护盾，紧盯打昏法师的人──他身上科德温的褐黄色服装血迹斑斑。
    然后注意到金发分头，迥异猫眼的变种瞳孔，与脸上四道刀痕……。
    脑中闪过对方诸多信息，辛西亚法杖直指，顶端散发出危险蓝光，“维克多.柯里昂先生，能不能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维克多眨眨眼睛，“我只是个路过的狩魔猎人，偶然发现这里有个遗迹进来查看，在听到你的声音后，想与你稍微谈谈。
    但碍于前个房间躺太多尸体，安全起见，只好请这位亚德伯特先生先睡一会儿。
    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昏倒时他甚至没意识到遭受攻击，醒来还会有轻微失忆，很容易蒙混过去。”
    女术士被他讲得哭笑不得，回想报告中介绍的维克多.柯里昂──希里的弟弟──未被证实的先知。
    通过已知行动判定，为人重视感情与承诺，猎魔士职业素养优秀，理性主义与人道主义者，具备拉拢与利用的可能性。
    考虑清楚，她兜帽底下的脸孔慢慢恢复平静，法杖也从戟指转为拄地，“没想到你都帮我考虑好了，猎魔士。其实你干掉他我也不在意，我不喜欢这个人。既然你这么绅士的邀请，我没有理由拒绝对话，想跟我谈什么呢？”
    虽然主动释出善意，没有直接解决掉亚德伯特，但是辛西亚这么快就平静的接受现实，愿意与自己交流，维克多还是感到有种轻微的不真实感。
    所以他决定从简单的问题开始，“我能不能知道这里是哪里？那些瑞达尼亚人死的值得吗？”
    女术士咧开嘴角，“你在开玩笑吗？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搜索什么！
    这里是迪亨纳的实验室，属于一位技术高超的法师。文献记载没错的话，他留下的遗产足以让国王发动战争。
    嘿！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是瑞达尼亚人先发动攻击的。”
    “活着的人有最终解释权。”
    女术士法杖咚咚击地，“算了吧！我的时间宝贵，相信你也是，让我们省略这些废话？”
    相比辛西亚，维克多确实不怎么在意实验室，更不在乎那些战死的瑞达尼亚人。
    咳嗽两声，他充满深意的试探：“菲丽芭.艾哈特？”
    “要将她引到花园小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的回答很干脆。
    “惊人的胆识，那屠龙者萨琪亚呢？”
    女术士摇摇头，“菲丽芭前一天把他派到息而那个老女人那里共同行动，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那个老女人信奉神秘主义，落脚的地点没有分毫泄漏。”
    没得到线索，猎魔士并不失望，心理早有预期不会得到什么情报。毕竟如果有的话，尼弗迦德人应该很乐意抓住席儿。
    而对方的回答也让他感受到诚意。将所有已知在心中串联，维克多忽然开口问道：“特莉丝.梅莉葛德？”
    辛西亚娇躯一震，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接着轻启朱唇，“果然注意到了，你比我所知的更精明。
    没错，受伤的特莉丝到弗坚求助，当时菲丽芭正在开会，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我打昏她，用化器封形术将她变成雕像。”
    与在庞塔尔河畔窃听到的讯息相互印证，维克多平静补充，“我去找菲丽芭的时候，你吓一大跳，把东西碰倒在地。担心我找到追踪特莉丝的物品，不得不派人把雕像送走。”
    “不愧是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真是不简单。”辛西亚轻轻鼓掌。
    “听起来你对我有很深的理解？”
    “在尼弗迦德情报机关，你是重点关注对象。”
    “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毕竟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狩魔猎人。”
    “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
    维克多豁然开朗，这个名字足以说明一切。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瓦.恩瑞斯，关注与自己女儿有关的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听到她的名字被说出口，也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最熟悉的时代即将来临，就像燃烧凶兆所预言的，希里就要回来了。
    而只要找到她，再彻底打垮狂猎。接下来与重获自由的少女多经历几次时空穿梭，就算没能回到炼金世界，应该也能够用不可思议炼金术，做出“一次性时空门”之类的东西。
    惊觉到稍微走神，但辛西亚并没有试图偷袭自己，维克多继续追问，“那么尼弗迦德的报告是怎么描述我的？对我的态度又是什么？不是机密的话我很想知道？”
    她笑嘻嘻的竖起一根食指堵在嘴唇前，“不行，这是禁止事项！”
    “行呗！”对方不想说没必要强求，“那让我们来谈谈迪亨纳实验室！有没有什么能分一杯羹的？”
    “有付出才有收获，你不能没有分毫贡献，就要求获得收益，这是强盗行为！”
    “不！这是国王行为。”
    辛西亚大笑起来，松开法杖拿起文献，下巴一抬示意维克多随意，“附近有太多干扰魔法的物品，我搜索的效率低下。房间里有一处隐藏机关，帮我找到它，我就与你分享收获。”
    对她的要求，维克多表示轻而易举。打从进房间开始，出于防备施法者的缘故，猎魔士持续感应整个房间的魔法流动，故而早就知道正确答案。
    既然人家女生都不怕，男生当然也没什么好怕的。青年走到她旁边，距离近到可以闻到女士的体香，他拿出尼赫蕾妮之眼在书架上挥动。
    幻象被擦拭掉，露出隐藏的奇妙设施──它使用三根黄铜立柱组成，乍看有几分像是千里镜，但是材质与形制却又有许多微妙的不同。
    目光从仪器转向维克多，辛西亚神情复杂，抛下手中文献，“尼赫蕾妮之眼，没想到你手中居然有这个破幻神器，难怪你能够找到实验室入口。”
    女术士走到设施前，“终于…原形千里镜。给我几分钟，我要确认它现在的状况。”
    说完背对猎魔士，辛西亚专心工作。
    先前她施放的防护罩已经散逸，如果要背刺现在正是时候，不过维克多只是站在后方，用轮回眼欣赏美妙的臀腰弧线，其他什么都没有干。
    有的时候，看着就好！
    ……
    经过一小段时间。
    结束调校的女术士，转过身双手抱胸，“没错！这就是原型千里镜，用来侦测与人之间情感连结的神器，使用者只要将注意力专注在要侦测的人身上，装置就会建立连结，让你窥视对方看到的东西。”
    “听起来非常适合间谍使用的工具？”
    “确实如此，但它现在状况很糟糕，估计只能再使用三次就会损坏，按照你提供的贡献，分给你用一次！”
    维克多没有质疑辛西亚的说明，凭借对魔力流动的敏锐，他肯定这个器械的储能装置失效。
    但不管怎么讲，这架原型千里镜都是让人无语的黑科技，忽略耗用能量且容易受干扰的缺点，随时无条件窥探目标十五秒，堪称中世纪的超级卫星。
    而这么强力的神器，“一次也不错了，算得上合理公道。那么使用方法是？”狩魔猎人问道。
    女术士打个响指，“选定一个你想接触的人，集中精神思念对方的模样，然后你就能通过原型千里镜看到他的视野。”
    使用方法非常简单，青年满心欢喜准备试用，可惜好事多磨……。
    “住…住手，不可以！按照尼弗加德的律法，这架仪器是属于帝国的！”
    被打昏的男法师亚德伯特，不知何时跌跌撞撞起身，举起法杖指住维克多。
    形势急转，狩魔猎人一边盯住男法师，一边戒备女术士。虽然刚刚一对一两人交流愉快，但现在局势回到二对一的场面，说话必须注重技巧。
    “冷静点！亚德伯特先生，请注意刚才我可以，但我并没有伤害你。
    事实上现在你能站起来，也是因为我不打算造成永久性伤害，下手比较轻的缘故。
    你就不能够表现的更通情达理一些吗？”
    “维克多.柯里昂，我知道你，以为做出一个狗屁不通的预言，特玛的甚至没有押韵！
    再伪称与希里雅公主的亲密关系，就自以为是个人物吗？告诉你，在我眼中你什么都不是！”
    维克多皱起眉头，还没做出回应，辛西亚先高声斥责，“闭嘴，亚德伯特。这是指挥官的决定，服从命令，否则你的踰越我会写进报告里面。”
    “将国家机密泄漏给北方人，你的报告中会提到这点吗？”男法师反唇相讥。
    “亚德伯特，未来有天你也会成为指挥官，但在那之前，当个乖孩子做好你的工作。”
    “法规第二十二条很清楚，‘有叛乱嫌疑者足以具此解除指挥官权力。’而我个人法规的第一条也很清楚，‘叛徒必须被处以最痛苦的死刑。’”
    说完，亚德伯特举起法杖就要施法！
    然而一道白光直击，直接束缚住他，下手的是辛西亚！
    “宰掉他！”她是这么说的。
    面对维克多疑惑的目光，她嘴角上扬的调侃，“听不懂？需要我用翻译成上古语？marwse！”
    真是最毒妇人心，翻脸剎那间，维克多耸耸肩膀，“如你所愿，女士。”
    讲完向前几步，无视亚德伯特先生愤怒不甘的华丽颜艺，烈焰之击扎心了老铁！
    甩掉血液还剑入鞘，狩魔猎人摇摇头，“没有想到你会帮我！”
    “虽然你不是很帅，但我蛮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五章 女术士的不幸夜晚

    夏夜虫鸣唧唧，特莉丝趴在床上满身大汗的挣扎，杰洛特则紧紧压制住她。
    让床铺不堪负荷的剧烈动弹，持续到女术士发出“啊～～呜！”的长呼才停止。
    是的，维克多总算拔出来了。
    旁边安古兰立刻用膏药敷住伤处，接着绷带缠绕。关于金创包裹，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这是第三根箭，也是最后一根。
    今晚女术士的运气非常糟糕，前去救她的两个人都仅受轻微擦伤，唯有她身中三箭、还全是背部中箭……简直无情。
    从草药包取出药水递给她，炼金术士呵呵直乐，“真是人间惨事哪，特莉丝女士。但是没有关系，喝下这瓶‘维氏老方’，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拉起棉被遮住身体，女术士伸手接过药剂就要饮用，冷不防旁边白狼卻按住她的手阻止。
    “先别着急喝下去，不好意思威克，我想先确认一下，这管药水该不会是那种效果吧？”
    杰洛特询问的表情，认真中隐约有些尴尬。他其实不介意照顾特莉丝，问题这里是松鼠党营地，以维氏老方无法阻挡的威力，事后恢复过来的女术士，有极高的概率会选择杀人灭口。
    听到大叔含糊的说辞，安古兰瞬间会意，同样转头盯着维克多，担忧团长的恶趣味再度发作。
    特莉丝有些不明所以，不懂其他人为何紧张。明明之前在凯尔莫罕，都是用青年制作的炼金药剂疗伤。
    而维克多本人，当然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说起来第一代维氏老方，三位幸运的使用者，面前竟然就出现两位，光想象他们俩的使用感想，脸上笑容就压都压不住。
    他笑得异常灿烂，“不要害怕，这是第二代产品。记得吗？之前浮港赛椎克喝的那种，副作用只是昏睡八到十二小时。”
    得到保证，白狼这才松开手，继而笑出声来，考虑过发现确实是想太多，维克多断不至于对特莉丝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好奇地看着三人，感觉他们共享某个秘密，女术士轻轻摇动手上的药水，“我能不能知道，这款维氏老方有什么问题？”
    杰洛特与安古兰都没有解释的欲望，至少没有公开解释的想法，所以这句话只能让炼金术士来接，“没什么问题。纯粹是早期手艺不精良，第一代产品的副作用比较强烈，详细情况你等会问杰洛特，让他亲自告诉你！”
    话讲完维克多拍拍安古兰肩膀，两人退出帐篷外，把幸福的重逢时光，留给相亲相爱的两人。
    ……
    坐到营火旁边，幻影旅团开始烧烤宵夜，今晚的食材是蓝山特产“沙拉曼奇蜥蜴”，切掉头去除内脏，烤熟就可以吃。
    从草药包取出香料搭配，维克多尝起来感觉味道和鸡肉很相似，蛋白质含量也很高。
    咀嚼间瞥过安古兰皮甲，上面有几处血迹与灰黑灼痕，人虽然没有受伤，却是神情郁郁。
    少女闷闷不乐的原因，是尽管特莉丝顺利获救，但女术士中箭，她认为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呵呵浅笑、维克多语气轻松，“去救人的没事，被救的反而受伤。若非我及时回来，她还要痛好久！说说呗！好端端的潜伏作战闹到灰头土脸，到底怎么回事？”
    撕咬掉一大块后腿，安古兰鼓着脸颊，“刚开始我们找到监禁的地下室，特莉丝也没受什么伤，只是被反魔法镣铐禁锢，加上身体有些虚弱，一切都很顺利。
    偏偏我们出来的时候很倒霉，撞上一个高额头长马脸的法师，直接就施法轰过来，逼的我们不得不开打。”
    “高额头长马脸的法师！？”维克多摸着下巴胡渣，“如果他还有对招风耳，那应该是凡赫玛。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杰洛特大叔把他宰了。”
    “不愧是传说中的白狼，那既然如此，特莉丝又怎么会受伤？”
    “法师火球乱轰，战斗惊动到卫兵。有个脸色阴沉的光头混蛋，隐约听到好像叫雷努阿，带兵结阵用石弩狂射。杰洛特让我背着特莉丝先逃，混乱中她连续中箭。”
    心中有数，维克多把酒瓶递给她，“没事的！团长给你打包票，这种程度的伤势不算什么。看起来严重，主要是虚弱的缘故，维氏老方喝下去，等睡醒保证她生龙活虎。”
    安古兰听完眼神发亮，对于团长的判断，团员还是很有信心的，脸上顿时阴云散去恢复阳光。
    “是的，她受伤不是你的错，”低沉厚实的声音，属于利维亚的杰洛特。
    安抚女术士喝完药剂睡去，从帐篷出来的狩魔猎人补充说道，“没有自责的必要，当时那种情况下，换作别人也不能做得更好。今天晚上真的很感谢你们。”
    维克多把烤肉递给杰洛特，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安古兰也笑咪咪的将一瓶酒放到他脚边。
    吃着烤肉喝着酒，三个人气氛轻松祥和，特莉丝平安回归，让维克多与白狼间仅存的轻微芥蒂也消失无踪。
    而在得知维克多与罗契顺利救出阿奈丝，交还给泰莫利亚，杰洛特与安古兰的心情更加愉快。
    不管怎么说，弗尔泰斯特对几人都还不错，算的上礼贤下士，能救出他遗孤总是好事。
    杯觥交错间脚步声响，精灵指挥官走近营火坐下，白狼率先举瓶致意，“伊欧菲斯！今天晚上谢谢你的帮助。”
    端起酒瓶碰了一下，精灵摇头否定，“不用谢，我不是帮你，是看在维克多的面子。”
    “他们的归他们，我欠你一份情。”杰洛特平静地说道。
    他的感谢是真心话。今天撤退的时候，倘若没有松鼠党用弓箭接应嚇阻，让黑衣者不停追下去，女术士的伤势可能会更严重。
    在场几个人都对战斗有相当理解，既然白狼坚持要记这份情，精灵指挥官也没有再推辞。
    几人吃饱喝足。杰洛特回帐篷陪特莉丝睡觉，其他人也各自回去休息，直到黎明时分。
    ……
    警觉地睁开眼睛，维克多感觉有人进入帐篷，微光中轮回眼清楚看到来者是伊欧菲斯。
    “有什么事情吗？”他问道。
    精灵颔首：“派到下水道的伙伴传回消息，有个地方可以接近尼弗迦德地牢，他们在那边见到有个女人，怀疑是菲丽芭，艾哈特。”
    没什么好说的，维克多跳下床，披挂全副乌德维克护甲，“我们走吧！”
    “需要叫上安古兰或杰洛特？”
    “不用！人类是有极限的，安古兰没有那个体力。杰洛特让他陪特莉丝就好。”
    对猎魔士的判断，精灵指挥官没有意见，事实上他也不准备带其他部下同行。
    维克多没有解释的部分是，喝下维氏老方的女术士，起码要昏睡十二小时，这段时间等于是全无防备。如果发生类似小龙女的事故，杰洛特或许能不在乎，自己肯定会恶心的要命。
    两人并肩离开营区，天际隐隐泛白黎明将至，维克多突然开口问道，“伊欧，你知道萨琪亚的真正身份吗？”
    精灵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前行，“农夫的女儿，亚甸圣女，屠龙者。”
    “原来你早就知道！居然一直瞒着我。”维克多语气笃定。
    伊欧菲斯摸摸鼻子，“你怎么发现的？”
    狩魔猎人轻轻晃动手上的钢剑烈焰之击，“这是我的剑，在拉.瓦雷第城堡与巨龙交战时被带走，昨天却在萨琪亚的房间找到。”
    没有提起巨龙之梦或原型千里镜的旁证，他相信不需要这些东西，精灵也会跟自己坦白。
    果然伊欧菲斯沉吟片刻，“能不能别告诉其他人，弗坚不能没有她！”
    “原来这就是你相信她的理由……巨龙面前确实种族平等。但你要知道这是在沙滩上建筑城堡，一旦她真实身份被揭露，萨琪亚的统治立刻会冰消瓦解，人类不可能接受巨龙的统治。”
    劝告中维克多见到对方的眼神，那是赌徒的眼神。考虑到现在不是沟通的好时候，他摇头许诺，“我会保守秘密的。”
    ……
    经过一段时间，当阳光从缝隙照进下水道，洛穆涅峰会即将召开。
    从地底穿过半个城区，一路无话的两人抵达尼弗迦德营地附近时，维克多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且辨识出对话的两人，是瑞达尼亚国王与尼弗迦德大使。
    安全起见，让伊欧菲斯留在原地，他单独再前行一段距离。终于通过缝隙，狩魔猎人见到声音的来源，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拉多维德五世，还有菲丽芭.艾哈特。
    戒备森严的地牢中，尼弗迦德与瑞达尼亚士兵各半，拱卫在大使、国王，与女术士外围。
    而牢房中央，双手被反剪铐住的菲丽芭.艾哈特，牢狱生活让她有几分狼狈。
    穿着金色铠甲与仪带，用以参加峰会的盛装，拉多维德五世昂然站在她面前，“啊…女士，我期待这次会面很久了，几个月前你如此突然的离开瑞达尼亚，我都没机会好好送你一程。”
    “陛下，我不明白我为何被逮捕…我做的一切都是为瑞达尼亚的利益，包括支持叛军都是要削弱亨赛特，我为你的利益不惜赌上我的名声。”菲丽芭镇定回应。
    “没用的，我不再是那个相信你字字句句的小孩。”
    “维兹米尔之子，你为何如此对我？我在你最艰难的时刻支持你，没有我，你不会成为今天的男子汉…你对我的憎恨毫无道理，我不明白。”
    拉多维德眼神瞇起，“不！你很明白，我亲爱的艾哈特女士，你很明白。每当你照镜子时，你的瞳孔燃烧着渴望权力的火焰。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父皇维兹米尔过世后，你秘密联合迪科斯彻架空我，整个瑞达尼亚宫廷曾经闻菲丽巴.艾哈特之名而色变。”
    “拉多维德，这不是真的，你必须让我解释，”菲丽芭表情痛苦，彷佛正承受莫大的冤屈，她的眼神湿润而充满感情。
    “陛下，你准备指控我的罪名为何？”
    “你将被指控阴谋叛国和弒君罪。
    有个邪恶的组织──女术士集会所，据可靠情报证明，是它们下令杀死德马维，也是它们下令杀死弗尔泰斯特。
    而女术士集会所的菲丽芭.艾哈特，我猜我父王之死也有你的份，如果我把你从反魔法金属镣铐中释放，你也会杀死我！”讲到最后拉多维德声色俱厉，“至于证据……大使！”
    一旁的希拉德轻蔑注视菲丽芭，“关于邪恶的女术士集会所，前泰莫利亚的王室顾问特莉丝.梅莉葛德，为我们列出这个秘密组织的成员清单。
    虽然很遗憾少数尼弗迦德女术士也是其中成员，不过菲丽芭女士，你不用担心她们的下场。”
    “特莉丝……她怎么会这么说？陛下，她疯了，这完全是胡言乱语的捏造。”
    “停止无意义的辩解，艾哈特，你将受到惩罚，依照正常程序举行审判，一切都会照规矩来，不过你要知道你这回在劫难逃。正义必将伸张！法律会把你绑上木桩活活烧死！
    在我整个童年之中，我都感觉到你对我后颈的冰冷凝视。当我下达命令时，我的臣民会先留意菲丽芭.艾哈特是否做出首肯的手势。
    当你羞辱我时，整个崔托格宫廷都在看着，整个瑞达尼亚都在背后嘲笑我。”
    拉多维德话中的憎恶彷佛实质，后半段突如其来的发泄无疑是有失身分，所以希拉德与其它士兵都低下头装作没有听见。
    “你教导我要去凝视每个人的双眼，迫使他们垂下目光。你还记得吗？你说一名王者绝不可露出软弱和迟疑之色。我已经精通此道。
    不过还有一个我永远无法使她屈服的人，那就是你──菲丽芭.艾哈特。
    你有个缩短你受苦时间的机会，现在就在此，在大使面前招认一切。看着我的眼睛并悔改、顺从…”
    菲丽芭撇过头面露不忿。
    拉多维德抿住嘴唇，“拒绝我的怜悯，那就如你所愿。
    拷问官，挖出她恶毒的双眼。”
    “陛下，你正犯下一个严重的错误。”女术士高喊。
    躲在墙后眼睁睁看着这幕，维克多没有分毫拯救她的打算，跟菲丽芭没有这份交情。
    而且地牢里对方人多势众，希拉德旁边站着雷努阿，而拉多维德身边也有个不知名的法师。
    依令两名行刑者上前，左右固定住女术士，拿出汤匙开始挖掘。
    “啊…啊呀呀呀……”菲丽芭发出凄厉的惨叫时。
    拉多维德咧嘴微笑。
    等两名行刑者退开，摔在地上的女术士，空着两个血淋淋的眼眶。
    “陛下，既然女术士的问题得到解决，我相信是该前往峰会的时候，请容我先告退作些准备。”说完希拉德鞠躬离去。
    拉多维德蹲在菲丽芭面前，“亲爱的艾哈特女士，这只是刚开始，等我回来我们还会有很多沟通的时间。”

 请假条－十二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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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六章 瑞达尼亚宫廷之珠

    希拉德与拉多维德先后离开，带走绝大部分的警备力量，墙壁火把阴森摇曳，地牢骤然变得冷清寂寥。
    原本还有守卫的恶毒咒骂，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也不再出声。
    被挖去双眼的女术士翻身仰躺，汇聚人心的部位随呼吸起伏，安静永恒的黑暗世界中，唯有滴答水珠回音空洞。
    菲丽芭.艾哈特……想当年王宫初见面时，连她的学徒辛西亚都敢不给拉多维德面子，而现在她却只能待在地牢等死──如果自己不救她的话。
    俯视曾经不可一世的“崔托格宫廷之珠”落到这个地步，维克多悠悠吐出长气，抒发“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的感慨。
    “菲丽芭女士…你可真是难找哪。”
    听到这个认识的声音，女术士悚然坐起，霎时联想到守卫被消音的咒骂声。
    “维克多.柯里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说呢？难道我从弗坚来到洛穆涅，潜进尼弗迦德地牢，为的是欣赏菲丽芭.艾哈特与拉多维德师生重逢的倾情演出？”
    女术士被他一噎，“……以前我可不知道你这么毒舌！”
    “以前我也不知道你会干那么多该被吊死的事！”狩魔猎人寸步不让。
    “啊…看看他们怎么对待我的！当拉多维德年幼时，是我帮助他坐稳王位，教导他怎么成为一个国王，可他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帮助我，我得离开这里，听见我说的吗？维克多，拜托帮帮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哀鸣凄婉、楚楚可怜。
    维克多盘腿坐在她面前，“菲丽芭，我会考虑你的要求，但你得先回答几个问题。
    告诉我，希拉德说的是真话吗？关于女术士集会所，是你们雇用弒王者暗杀国王？”
    “希拉德只说拉多维德想听的话，要知道通过精心设计、删减内容与误导方向的实话，和谎言几乎没有差别。”
    女术士的回答让狩魔猎人微微一滞。
    “那换个问题，席儿.坦沙维耶主导暗杀德马维，特莉丝与凯拉也有参与吗？”
    “凯拉我早就知道，特莉丝跟你也有关系？呵呵，我居然以为她是真爱杰洛特……。
    不用担心，她们没有参与暗杀，就像孩子般的清白，不过仅此而已。凯拉知情暗杀德马维的事，而我相信特莉丝同样在很多地方对你有所隐瞒……。”
    菲丽芭的回答让维克多悄悄翻个白眼，什么都能联想到管鲍之交，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纯友谊吗？
    知道对方误会，但他也懒得特别去解释。
    “这一切为何会发生？谋害君王到底有什么目的？我需要你的详细解释。”
    “帮助我离开这里，我就会解释一切，甚至解除萨琪亚身上的法术。解开这些镣铐，带我到我的住所，求求你，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一切的一切！”
    原本明亮漆黑的眼睛，只剩下空荡荡的血窟窿，里面流出的鲜血，沾染白色脸庞血泪斑斑。
    怜悯叹息。心里已经决定把女术士捞出去，但是狩魔猎人表面依然强硬。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萨琪亚是条巨龙？”
    “你难道是铁石心肠！？你要对一名瞎眼的女子报复？难道我受的苦还不能打动你？”她低吼问道。
    他语气漠然，“回答问题，我是你必须把握的机会。分秒正在流逝，时间有限。”
    汇聚人心的地方起伏，深呼吸后菲丽芭恢复平静，“我怀疑她并非如外表所见很长时间，不过直到她因为中毒倒下，我得以仔细检查她，才发现这个事实。”
    “我看过解毒剂所需配方的清单，其中根本没有记忆玫瑰，你就是用这个控制她的？”
    “我不会为此道歉…忠贞的盟友谁都喜欢。记忆玫瑰的力量极强，即使萨琪亚是头雌龙也无法抗拒。
    救我离开这里…只有我知道如何解除控制，如果我死去，她将永远被那道法术所束缚。”
    “那你为何不召唤她？你现在正需要协助。”
    “阻魔金镣铐隔绝所有魔法，包括传送讯息的法术，而就算可以……”女术士无奈摇头，“此刻她应该与席儿在参与峰会，圆形剧场是禁魔区，谁也没办法在里面施法，更不能远距离联系到她们。”
    她的话提醒狩魔猎人时间有限，话可以边走边说，解除魔法的手段却必须尽快获得。
    维克多起身靠近，托着菲丽芭后脑灌下疗伤药水，接着把她搀扶起来。
    “先说好，我可不是一个人来。伊欧菲斯恐怕等不及要见你。”
    “我的死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伊欧菲斯和所有他这类人没有权利审判任何人，他们本身就是道德最底层的代表。”
    柔软压在手臂沉甸甸的，她紧紧依偎着他，两人通过牢门与睡倒一地的卫兵──被默发“亚克西”突袭的人，清醒时甚至不会记得为何忽然睡着。
    “记忆玫瑰的那个法术是如何作用的？”
    “萨琪亚的意志与我合为一体，她无法抗拒我的的要求。不过别担心，这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她只是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就像陷入热恋那样。
    你知道最神奇的地方是什么吗？即使被法术所影响，表面上她依然没有改变，她仍然具备她的魅力、勇敢与荣誉心。”
    “你最后给萨琪亚下的指令是什么？”
    “在我被逮捕前，我让她去与席儿会合，听从她的吩咐直到我出现为止。”
    行经高地不平的路段，尽管有狩魔猎人可以借力，女术士的脚步跌跌撞撞。
    “拜托，别耍把戏！”
    “我没有…我只想离开这里，我想活下去。”
    公主抱起菲丽芭，维克多快速通过崎岖地形，直到重回平缓区域才放下来。
    “或许你可以解开我的镣铐？”
    “不，想都别想，我绝不会拿下镣铐。”
    回到与伊欧菲斯分开的地方，见到女术士与她双眼的血洞，精灵指挥官嘴角上扬，“威克，拜托告诉我，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
    “拉多维德以这种方式感谢菲丽芭在他童年时的照顾。”
    “难怪我看到他吹着口哨，带着军队前去参加会谈。”
    “能不能停止闲聊，快点救我离开这里……。”菲丽芭插话说道。
    伊欧菲斯吐口唾沫，“闭嘴！该死的女巫，如果你学不会安静，我很乐意切开你的喉咙。”
    “听我说，菲丽芭答应提供协助，以交换她的自由。”
    “而你相信她？一个卖辟＊股的表子？”
    “莫非你有其他方法拯救萨琪亚？”维克多的反问让精灵指挥官哑口无言。
    没多理会他，狩魔猎人搀扶女术士继续往南走。
    “艾哈特女士，说起来若是屠龙者没有中毒，或某个笨蛋狩魔猎人没搜集到药水原料，你会怎么做？”
    “我会寻求其他的手段，但我不会放过中毒的良机。”
    “那席儿去参与洛穆涅峰会，她……或者说你们想达到什么目的？”
    菲丽芭黑洞洞的眼眶凝视虚空，“首先是恢复法师评议会，经过多年的混乱与毁灭，重建的时刻已经来临。倘若北方要防卫尼弗迦德的侵略，法师评议会不可或缺。
    再有是让屠龙者为领袖的萨琪亚共和国，获得其他国王承认。
    是的，我们想要统治。但这有什么不对？每个人都想当统治者！而且我知道该怎么做，比这个城市里任何其他国家的君王都清楚。”
    “但你别指望能获得一般百姓的信任，人类绝不会接受女术士当女王。”维克多轻声回应。
    跟在后面的伊欧菲斯冷冷附和，“非人种族也不会，看看芬达贝那个老女人做过些什么好事。”
    失去眼睛的女术士脚步颠簸，但却坚定前行，“人们会相信萨琪亚，他们全都信任她。那女孩是个天生的领袖，可惜她没有政治直觉。
    她有魅力但不够精明，有勇气但不够激烈，她公正但缺乏必要的残酷……”
    “她正好和你完全相反！”伊欧菲斯忍无可忍。
    “或许你说的对…但我们联手就无人能挡。”
    眼看精灵指挥官又要与女术士杠起来。
    维克多开新话题打断，“菲丽芭，谋杀弗尔泰斯特与你们真的无关？要知道希拉德说特莉丝证实…”
    “特莉丝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女术士集会所的存在与她失去我们的信任，到此为止是真的。我也承认德马维之死是我们的计划，但是暗杀弗尔泰斯特？那绝不是我的命令。”
    伊欧菲斯并不在乎是谁要杀弗尔泰斯特，他有他关注的焦点，“女巫，我们要如何解救萨琪亚？”
    “我将反制法术固定在一把短剑上，你把它刺进她的心脏，就可以解除控制。”菲丽芭语气平静。
    精灵发出愤怒的咒骂，“骯脏的表＊子，你在愚弄我们吗？要刺就刺你的心脏！”
    “没有其他方法。”女术士语带嘲讽，“你必须用外科手术般的精确角度刺中萨琪亚，否则反制法术就不会有效，刀刃上的符文必须全部碰到鲜血，而刀尖必须刺进她心脏的某个心室。”
    维克多：“听起来我们得找个方法压住萨琪亚。”
    “压住一条巨龙？这太荒谬了！维克多，女巫在撒谎，我不相信她。在成功操纵圣女后，她为何需要这样一把短剑？别告诉我她准备在未来释放萨琪亚。”
    菲丽芭冷静驳斥，“别轻易评价你不知道的事实。当法师评议会还在的时候，每当施展一个法术或诅咒时，术士都必须准备一个反制法术，这是魔法的基本守则。我在施展法术前准备这把短剑，以防有什么差错…”
    “这项守则确实存在，尽管我没听过有哪位法师遵守。那把短剑在哪里？”猎魔士出言定调。
    “在乔弗瑞·蒙克的旧家，顶楼天台上，一个用魔法严密保护的箱子里。”
    “嗯…我大概知道是哪个箱子，上面封印确实不好惹。抱歉菲丽芭，没经过你允许就进去搜查，但你的行踪实在不好找。”
    “我接受你的歉意，但能再给我喝些疗伤药水吗？它的镇痛效果非常良好。”
    抢在维克多回答前，伊欧菲斯厉声斥骂，“你不是有魔法吗？贱人，你越快让我们拿到短剑，就越快能去疗伤。”
    “恢复法术需要集中与精准，现在我无法维持这个法术。”女术士低声辩解。
    “那就因痛苦而死吧！放心，没人会帮你或为你掉泪的。”
    ……
    一段时间之后。
    “吨吨吨吨”喝完疗伤药水，菲丽芭黑洞洞的眼眶注视狩魔猎人，“你不怕精灵知道会生气？”
    松开搀扶她脖颈的手，维克多没有回答。
    持平而论，他认为伊欧菲斯的态度有些过分，一边需要她帮忙，一边言语羞辱她，这样的做法与自己的行事风格不合。
    虽然说也非常提防女术士，但为视障人士减痛疗伤其实没什么，不要解开阻魔金手铐即可。
    前世记忆当中，这个女人是典型的阴谋家与魔道强者，各方面几乎全无短板。就算迄今杀过不少法师，贸然释放对方，他没有把握能控制住对方。
    至于为什么不开口劝解精灵的作法，当然是因为相较之下，伊欧菲斯才是自己人。而跟菲丽芭.艾哈特女士，没有那个交情。
    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安静的下水道中水声滴答，女术士没有再追问。
    不一会，“快点过来！门外没有瑞达尼亚士兵，都被拉多维德带走。”被遣开去侦查的伊欧菲斯，声音从上面传来。
    ……
    重见天日，再次进到菲丽芭的住所顶层，这里地面绘制着奇妙的法阵图案，造型别致的宝箱放置在中央，旁边矗立两尊钢铁傀儡。
    先前与安古兰来搜索时，维克多就有注意到这里，但是魔法封锁加上两尊魔像，幻影旅团直接选择放弃。
    “沉重华丽的宝箱，表面有许多符文。地上有个五芒星圆圈和许多蜡烛。”狩魔猎人说道。
    女术士点点头，“没错，那就是乔弗瑞.蒙克用来放置珍贵宝物的地方。破法短剑就在里面。”
    “你直接说该做什么准备吧”
    “解开我的镣铐，取走反魔法金属，我需要施展法术。”
    “慢着！你先说清楚要怎么打开它？”伊欧菲斯插话说道。
    女术士吸吸鼻子，“必须以特定顺序点燃蜡烛。谁都可以，我的笔记放在楼下，去阅读它找出次序。点完蜡烛之后，解开我的镣铐。让我施展一个简单的法术即可。”
    精灵转向狩魔猎人，“维克多，你懂这个仪式吗？”
    “这是我知识的盲区，”，维克多摇头否定，“我会点燃蜡烛，然后我们移除阻魔金。”
    到楼下找到笔记，按照上面的说明点燃蜡烛，维克多转向菲丽芭：“艾哈特女士，完成了。”
    “现在把我的镣铐解开，我会施展法术来打开箱子。”
    伊欧菲斯：“不能由我们两个来念咒吗？”
    “这不是马上就能学会的，一名受过训的法师才能施展法术。蜡烛已经点亮，我们动作得快点！在我痛到失去知觉前，照我说的去做！”
    “要是你敢耍小聪明，我就杀了你。”解开阻魔金镣铐，伊欧菲斯拔出钢剑抵在她后颈。
    感受武器冰凉，女术士面向法阵，呢喃咏唱：“said&#039;aubwe asidas&#039;ido isndoai。”
    青色的魔法灵光散逸，照耀菲丽芭脸色苍白，“维克多，你或许能解除束缚在她身上的法术，但她终究不是人类，若你真以为她能靠自己统治人类与精灵的国度……”
    “贱人，闭嘴！她不只是个人类，她会将希望带回给我族精灵。”伊欧菲斯咒骂打断。
    “我受够你的愚蠢与卑劣，你将为此付出代价！”女术士猛然回嘴。
    站在法阵中心，维克多霎时意识到不妙。
    可轰隆声响，菲丽芭施展的法术将维克多牢牢困在五芒星法阵里。同时雄浑的波动以她为中心喷发，直接震飞伊欧菲斯。
    恍惚气质变化，她从那个脆弱可怜的瞎眼女人，再次变回崔托格宫廷之珠──瑞达尼亚高傲的女术士。
    不久前应对国王的哀婉悲愤，面向狩魔猎人的软弱无助，现在都已消逝无踪。
    长裙翩翩，仪态从容。她单掌虚抓将精灵束缚在半空。
    局势骤变。
    “可敬的艾哈特女士，你这样做与我们说好的不同……”表面上平心静气发问，实则全力探索魔力障璧的破绽，狩魔猎人有信心这种东西挡不住他几分钟。
    血淋淋的窟窿凝视维克多，菲丽芭轻蔑冷笑，“不！柯里昂子爵，我这样做只是确保你们会履行约定，特别是这个卑贱的精灵。要知道使此刻我大可以唤醒魔像，让这两尊钢铁傀儡好好招待你们，但我没有。”
    “咖！”宝箱开锁的声音适时从背后响起。
    凝视女术士脸上的血泪，自觉理亏的狩魔猎人抓抓头发：“既然这样…获得自由的阁下，还等什么呢？”
    “维克多…↑，维克多……↓，谢谢。
    我要给你个忠告──赶快离开洛穆涅！”
    下一瞬间，“哈！”菲丽芭变形成猫头鹰，飞出窗外不知所踪。

 第三百三十七章 洛穆涅诸王高峰会

    你知道吗？科德温日益茁壮，众多臣民过上更好生活的唯一理由──在于他们的统治者是个位居法律之上，不讲道德的冷酷砸种。
    ──节录自《猪猡、技女、或罕见的贤王》
    ……
    诸王高峰会举办的地点──圆形露天剧场，是洛穆涅城市的珍宝。
    就算失去往昔的华丽装饰，受到时光洗礼而逐渐荒废，它的立柱回廊与艺术浮雕，依旧还是让人印象深刻。
    整个剧场区域都是禁魔的，精灵们曾经把它当作吟游诗人表演的场地，或格斗的竞技场。
    现在，经历过那些值得记忆的事件后，这个圆形露天剧场被赋予新的意义，成为术士与国王们的协商场所。
    站在广场中央，有资格参与讨论的主要发言者，计有泰莫利亚摄政约翰.纳塔利斯；科德温国王亨赛特；瑞达尼亚国王拉多维德五世；庞塔尔山谷的屠龙者萨琪亚；峰会召集人朗.爱塞特的卡杜因与女术士席儿.坦沙维耶。
    还有获得邀请参与，但不被视为主要发言人，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与他的护卫武官雷努阿.爱普.马特森。
    至于其他前来观礼的法师，与国王携带的精锐士兵，则都在观众席上见证会谈过程。每位有资格在场中发言的人，毋庸置疑都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
    只见独角兽之王亨赛特，他手扶配剑：“注意！约翰.纳塔利斯摄政…，不管你怎么辩解…泰莫利亚即将分裂是事实，你骗不过我们也无法否认。
    在最近数星期中，你们在维吉玛密集召开决定泰莫利亚王位继承者的会议，但因为弗尔泰斯特末子鲍尔西下落不明，你们完全无法达成协议。
    就我所知，由于无法调解泰莫利亚贵族间的利益，你们只剩一个选择，就是沿着各位爵士目前的领地边界，将国家分裂为省分！”
    被揭穿底细，身穿银铠与红色穗带的英武光头，泰莫利亚的摄政脸色铁青。
    头戴王冠，拉多维德五世双手抱胸，金色铠甲闪闪发亮，“而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约翰.纳塔利斯，泰莫利亚的位置处在尼弗迦德前线，它必须是个强大的国家而非松散的联盟。”
    咬住下嘴唇，摄政无奈叹息，“陛下，我也希望它是如此，但是当弗尔泰斯特王倒在刺客刀下后，这个国家的核心分崩离析。”
    亨赛特抬高声量：“你的烦恼有个很好的解决方式。为整个北方的利益，科德温和瑞达尼亚将共同派遣部队，结束那些古老贵族的争斗，并保证从苟斯威伦到亚兰德之间的和平。”
    他的寓意不算隐晦，就是要与瑞达尼亚联手，瓜分泰莫利亚的土地。
    读懂亨赛特的说词，纳塔利斯愤怒反驳：“亨赛特陛下！你的发言毫无道理，泰莫利亚还没有宣告灭亡！”
    拉多维德接口：“纳塔利斯，显然你还不知道今天发生在科德温营区的血腥事件。
    你前国王麾下特殊部队的指挥官，蓝衣铁卫的弗农.罗契，被指控今天凌晨在科德温营区制造恐怖的屠杀！”
    亨赛特顺势加压：“没错！弗农.罗契休想逃走，我忠诚的部下正在追捕他。
    摄政先生，容我提醒你不要试图包庇，就算是小纠纷也会演变成战争，更何况他试图谋刺科德温国王。”
    晓得无从抵赖，约翰.纳塔利斯握紧拳头，“那是罗契的个人行为，我同样谴责这样的暴行。
    但很遗憾，他在与其手下成功攻下拉.瓦雷第城堡后便失去踪影，如果罗契再次出现于泰莫利亚，我将按照军规逮捕他并亲自审问。”
    拉多维德冷漠谴责：“这充分说明为何不能任由泰莫利亚自己做主，其结果将会是无政府状态和一片混乱。”
    瑞达尼亚与科德温互相唱和，在场旁听的人都能察觉，泰莫利亚的局势非常恶劣，情况正往最糟的方向狂奔。
    但布伦纳之战的英雄约翰.纳塔利斯没有放弃。在心中整理好语言，摄政刚要继续据理力争时，旁边的部下悄悄上前耳语，让他骤然面露喜色。
    他的兴奋自然是有理由的，但要解释清楚，我们要将时间倒推回几小时前。
    ……
    “啊──我中箭啦！我中箭啦！”
    “救命呀！”
    “停止攻击，怜悯我们吧！”
    “呃啊…我血流满地啊！”
    当惨叫声完全平息，洛穆涅城东北方的松鼠党营地，躺着无数褐黄双色外袍、佩带独角兽纹章、科德温士兵的遗骸。
    而最后场上还能站立的人类，仅剩下弗农.罗契、薇丝、小女孩阿奈丝，少女安古兰与利维亚的杰洛特。
    战斗结束打扫战场，几人重聚交换情报，很快拼凑出事情发生的脉络。
    昨晚罗契虽然平安与薇丝会合，但是科德温的追兵随即赶到，并且在确认他们带走阿奈丝后，全力堵截他们返回泰莫利亚营地的方向。
    遭受步步紧逼的蓝衣铁卫，意外闯到东北方松鼠党营地。而察觉到不妥，安古兰先背着特莉丝退远，并指挥松鼠党弯弓搭箭备战。
    直到杰洛特出手帮忙罗契，又见到小女孩阿奈丝的存在，安古兰才让精灵射杀科德温追兵。
    “杰洛特、安古兰，谢谢你们，泰莫利亚欠你们一份情。”想到这批支援箭手的来历，稍微停顿，罗契继续说道，“我也欠松鼠党一份情……
    峰会已经召开，我们现在得赶紧把阿奈丝带去给纳塔利斯，否则一切都将太迟。但我不确定路上是否安全。杰洛特，你愿意帮助我吗？”
    他的请托诚恳而难以拒绝，在人手损伤殆尽的此刻，蓝衣铁卫确切需要狩魔猎人的帮忙。
    讨论后决定，杰洛特协助罗契与薇丝，护送阿奈丝前往圆形剧场。而安古兰带着松鼠党留守营区，保卫昏睡状态的特莉丝。
    ……
    于是时间回到现在。
    在满场见证者的眼前，薇丝牵着阿奈丝.拉.瓦雷第的手拾阶而下，小女孩穿着合宜的精致服装，踩着有些胆怯但坚定的步伐，来到约翰.纳塔利斯身边。
    与副官眼神交会传达感激，摄政将阿奈丝让到身前，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她的存在。
    双手扶住小女孩瘦削单薄的小小肩膀，约翰.纳塔利斯感觉自己变得无所不能、充满勇气。
    他的发言充满力量：“各位高贵的与会者，请你们忘记先前所说的话，因为状况发生决定性的改变。
    请看，这就是身上流着皇家血脉的阿奈丝.拉.瓦雷第。她是泰莫利亚王位的正统继承者。”
    “但这孩子是个私生子。”亨赛特提出质疑。
    纳塔利斯敲击胸甲，“这个女孩将被送到维吉玛交给贵族教养。虽然她太过年幼无法登基，但泰莫利亚的继承权法律允许这样的情况。是高贵的弗尔泰斯特过世前公示的律法。”
    在场没有人能反对这个事实，于是阿奈丝的继承权获得公认。
    角落里，杰洛特双手抱胸，“罗契，你认为这孩子未来能坐上泰莫利亚的王座？”
    蓝衣铁卫的指挥官眼神深邃，“纳塔利斯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我们也将尽全力保护她。”
    会场中，泰莫利亚的摄政接着说道：“在确立泰莫利亚的完整后，还有件事要向各位说明。
    我很荣幸能代表泰莫利亚在这个重要会议中发言，但我只是个摄政，无法保证是否有哪个男爵会否认我的签署。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关于庞塔尔山谷与法师评议会的议题，我缺乏全国性的支持，而且我知道身为军人的分际所在，所以在接下来的讨论中，我将保持沉默旁听。”
    说完他退后两步，摆出外交中立、坐观成败的姿态。
    局势变化让拉多维德皱起眉头，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关注接下来的议题。
    他看向萨琪亚的位置，亚甸的屠龙圣女，今天依然是灰蓝交错的铠甲，金色短发璀璨，美丽的让人惊叹。身后站着一队弗坚地矮人战士，各个全副武装，手持强弩。
    瑞达尼亚的国王挥动手臂，“要是我没记错地话，庞塔尔山谷应该是属于亚甸的领土？”
    “拉多维德，你错了，弗坚是自由之地。”萨琪亚寸步不让地驳斥。
    拉多维德一脸荒谬，“自由？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由是一個神奇的字眼。它能取代糧食，鼓舞群眾奮戰！
    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往后，洛马克既不属于科德温，亚甸也不再控制着上亚甸，只属于弗坚自己。我们终止史登尼斯王子地统治。”
    亚甸圣女气宇轩昂的宣告，引起会场一阵不小的骚动。
    “你必须称乎他史登尼斯国王...…”拉多维德不满地提醒。
    萨琪亚的态度漫不在乎，“他加冕与否改变不了什么！是我的军队给予亨赛特的大军一次轰动四方地败绩！”
    “我亲爱的小姐，你的大军不过是一批由反叛农民和精灵强盗混杂而成的乌合之众。他们早晚都得向谁发誓效忠，否则没有信仰的人们将被击败并四处溃逃。”
    “庞塔尔河谷的人民会发誓向我──萨琪亚女王效忠。作为一个＊立国家，萨琪亚共和国来此发言支持重建‘法师评议会’。”
    “你或许是个有魅力的女子，但不要忘记你出身低微。唯一你够格戴上的王冠是野花编织的花环。瑞达尼亚不会承认你的加冕典礼。”
    “拉多维德国王，既然如此，欢迎你尝试向庞塔尔河谷进军！
    独角兽王室最后的末裔亨赛特，已经承认庞塔尔河谷是自由国度。他就在旁边你尽可以向他求证。并且菲丽芭.艾哈特同样可以证明此事。”
    被提及的亨赛特低下头没有反驳。
    拉多维德下颚微抬，“哈。菲丽芭.艾哈特正被送到我的地牢，等候叛国罪的审判！”
    “拉多维德，艾哈特女士或许曾经在你的地牢里，但已经成功获救。请容我兴奋地向各位报告，她将在弗坚担任我的王室顾问。”圣女语调轻快的反击。
    此时恰好有士兵上前，靠近瑞达尼亚国王耳语，听完情报后拉多维德脸色陡然变的铁青，像要吃人似的狠狠瞪着萨琪亚。
    圆形剧场中央，年轻国王与新任女王的唇枪舌战，暂时未能分出胜负。
    ……
    而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乔弗里.蒙克的旧居──菲丽芭.艾哈特的住所。
    女术士施展的魔法陷阱，肯定有调整过作用时间。
    本来用以捕捉盗匪的青色障壁，持续不到两分钟，在狩魔猎人即将破译时自动崩解消失。
    站在法阵中央，维克多耸耸肩膀，眼神瞥过两尊钢铁傀儡，他们彷佛亘古不变的矗立原处。
    好不容易从菲丽芭的冲击波缓过劲来，伊欧菲斯一瘸一拐地走到维克多旁边，见证他从宝箱中取出“镶嵌符文的破法短剑”。
    这柄被寄予厚望的武器，长度与普通短剑相近，剑刃成波浪型状，上面刻有凹凸有致的未知铭文。
    “奇怪的武器。从没看过像这样的造型，希望它会有用。只可惜还是让艾哈特那个贱人逃走。”
    “我以为你至少该感谢人家手下留情，否则她刚刚补上一发火球，你现在就该热血沸腾或香气四溢了！”
    “……。”
    冷笑话之所以是冷笑话，是因为它们很冷，会让人无言以对。
    狩魔猎人将破法短剑紧紧系在腰间，“来吧！我们去圆形剧场找萨琪亚，但说实话要是被她攻击，我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被法术控制的人，不会明白我们是要帮她。”
    谈到圣女，精灵指挥官瞬间抛去尴尬情绪，“我相信你是对的，但是拜托别杀死她。除非你非得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维克多颔首同意，“我答应你必将尽我所能，把萨琪亚拯救回来。”
    话音甫落的瞬间，狩魔猎人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寻求庞塔尔山谷的＊立契机，菲丽芭承认女术士集会所主导暗杀德马维，但却否认指派弑王者袭击弗尔泰斯特......席儿也明确出手保护亨赛特，证明她们想维持北方诸国权力的平衡。
    倘若她们说的都是真话，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真正雇用蛇派猎魔士的另有其人。
    考虑到泰莫利亚甚至北方崩溃的受益者，与全程如影随形的大使希拉德，尼弗迦德的嫌疑刹那突破天际！
    默默将所有的线索在心中印证对照。
    维克多用手背擦擦鼻尖，“伊欧菲斯，赌上我爷爷的名誉，弑王者的谜团终于解开。
    你相信吗？这场洛穆涅高峰会，我的双眼已经看到结局！”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只有神知道的世界

    或许是上午的阳光太过灿烂，天空开始出现絮状的云翳，有它们薄纱般的遮掩，让正午的阳光不会太过毒辣。
    洛穆涅城中央广场上，远远看着维克多与年轻的理发师交换体液、拥吻告别，伊欧菲斯感觉自己吃下成吨的狗粮。
    当然他并不会使用“狗粮”这个词汇，只是诸天万界，有些感觉是共通的。
    棕眼女术士是这个广场上第二位将被狩魔猎人赶走的。在她之前是一个鹰勾鼻的中年商人，维克多给他一张配方，并强烈要求他马上离开这座城市。
    终于，在等待十分钟后，兼职理发师的女术士也拿着一张配方，依依不舍的离开。
    她前脚刚走，伊欧菲斯立刻走到维克多身边，尽管担心萨琪亚而心情烦躁，更对猎魔士这样磨磨蹭蹭有些不高兴，但是他嘴角神秘的弧度√，却让他发不出脾气，那是种尽在掌握的笑容。
    “我能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匆忙赶到这座广场，难道就只为把两个商人赶走？”
    “嘿！不要着急，我们边走边说。”维克多迈开脚步继续前往圆形剧场。
    “两个商人是班阿德的布拉斯与菲莉霞.科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至少他们能及时离开这个泥沼，当然最主要是也只有他们会相信我的话。”。
    “听你的说法，好像这座城市马上要发生第二次仙妮德岛事变？……或者洛穆涅大屠杀？”伊欧菲斯无语讽刺。
    “你说的没错，我在这里做出预言，这次至少也是仙妮德岛政变等级的动荡。
    而在极端情况下，我不怀疑这座城市将再次迎来大屠杀，这回屠刀的对象……指向施法者！”
    “威克，你在跟我开玩笑？那可是法师啊！”精灵表情严肃的看向狩魔猎人。
    他嘴角神秘的弧度√更显神秘，“伊欧，我比任何时候都认真，那可是国王啊！
    重建‘法师评议会’只是个借口。术士们想从高峰会尽量多争取些权益，但北方最重要的统治者们到此汇聚，并非为将法师再度捧上神坛，而是来确立势力平衡与划分权力范围。
    从仙妮德岛事变以降，施法者短暂退出舞台的时候。阻魔金被广泛运用，加上民情舆论的恶化，使术士的脆弱暴露无疑。君王们不须再忍受其他人对他们指手画脚，法师们则得仰赖北方王国垂怜。
    开会的圆形剧场本身也受到反魔法力场保护，和在仙妮德岛使用的相同。法师可以免罪的时代已经过去，他们即将认清自己的身分。”
    维克多冷风飕飕又血淋淋的话语，为伊欧菲斯揭露这场峰会的本质，而顺着对方提示，他联想到某个危险的可能。
    下一秒，莫非我正站在历史的关键节点！？精灵忽然间毛骨悚然。
    ……
    两人各怀心事间，终于抵达洛穆涅的骄傲──圆形露天剧场。
    维克多抬头仰视，傍山而建的建筑呈半圆形，精灵利用券拱结构将观众席架起来，并将两个半圆形的剧场对接形成所谓的“圆形剧场”。
    回廊立柱雕梁画栋，失去头颅的雕像矗立。表演场地最多可容纳数万人，进出设计经过致密考量，多层入口分流确保不会轻易出现拥堵混乱，这种入场设计与穿越前的大型体育场很相似。
    “你用亚克西控制，我们上去解决掉他们？”伊欧菲斯见到门前守卫只有六人，登时就想动手。
    维克多却伸手拦住他，“等等，里面正有人接近。”
    果然接下来一行数十人从里面走出来。精灵很惊讶居然是认识的人，走在最前方的赫然是赛尔奇克的弟弟──古勒塔的席格瑞──亚甸的贵族代表。
    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维克多与伊欧菲斯，他挥手止住队伍，直接走到两人身旁。
    尽管在弗坚并肩作战过，但不让人意外的，席格瑞选择无视伊欧菲斯，“亲爱的维克多，很惊讶在这里见到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噢我知道了，是来找萨琪亚的。”
    “是的，赛尔奇克之弟.勇敢的席格瑞你呢？”
    贵族撢撢肩膀不存在的灰尘，“作为史登尼斯陛下的使节，我到此告知可敬的诸王，正统继承人继承亚甸的王位，亚甸即将恢复和平。
    不久前他在范格堡加冕登基，但因为有许多迫切的事务需要处理，他派遣我到此致意，并代表他签署共同决议。我刚结束发言，现在准备提前返国。”
    “史登尼斯陛下……”微笑吐出这个敬称，维克多不禁想到弗坚胜利的那个夜晚，释放史登尼斯王子时他的表情，与两人谈妥的批歪交易。
    ……
    曾经的史登尼斯王子，他在对农奴演说时因为厌恶而颤抖，在与我对话时，“鄙视”与“轻蔑”就像呕吐物般不断从他口中涌出。
    一名囚犯，懦夫和阴谋策画者？
    我到最后都不明白他到底与萨琪亚中毒有多少牵扯，但，这不妨碍我给他一个机会，他不应该为此被处死，那不是萨琪亚寻求的正义。
    史登尼斯王子，德马维三世之子，成为亚甸的第十七位国王。
    通过弗坚攻防战的胜利，他赢得其他地方的民心，他们视他为国家的希望。
    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需要一个关注臣民疾苦的统治者。
    我不知道史登尼斯一世是不是那个合适的人……但反正我也没有其他选择。
    ……
    “所以史登尼斯陛下派你到此，承认萨琪亚共和国的地位？”
    对维克多神秘的微笑，席格瑞理所当然判断成为史登尼斯高兴，这让他对狩魔猎人印象更好。
    “是的，鉴于圣女的功劳，陛下决定承认她的地位。而且北方有屠龙者守护，亨赛特南下的道路就此断绝。
    不得不说这真是场令人意象深刻的高峰会，拉多维德陛下，恶棍亨赛特与纳塔利斯摄政……可惜并非所有国家都有派代表来。法师们虽然想邀请所有人，不过筹办时间仍然太过仓促。”
    “听说尼弗迦德的代表团也有参与？”
    “啊…那条叫希拉德的老狗，我觉得真是可耻。是亨赛特邀请他们到这里来的。不久后他说不定会邀请黑衣者参加战时委员会。”
    维克多哈哈大笑，“你的话刻薄的恰到好处，爵士。现在帮我个忙，我想进去找萨琪亚说话，但我没有证明身份的信物，或许你能够代为通传？”
    “柯里昂子爵不用这么客气，陛下让我给你带个话，”席格瑞抬手抚胸，“维克多.柯里昂，你永远是亚甸的忠实朋友。”
    旁听的伊欧菲斯挑挑眉毛，震惊于狩魔猎人的交易手腕，负责监视王子的就是松鼠党，他当然知道维克多跑去与史登尼斯交易。
    就精灵所知，原本因为取血的事情，那位可敬的王子应该恨不得把猎魔士送上绞架。
    没想到就一个晚上，一次完美地批歪交易，维克多华丽转身成亚甸的忠实朋友，人类的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而我，古勒塔的席格瑞，很乐意为朋友服务。”
    说完贵族示意两人跟上，回到门前向警卫对话几句，士兵们立刻肃然起敬，问都不问就恭送国际知名的恐＊分子与变种怪胎入场。
    ……
    走进圆形剧场，看台是用三层混凝土制造的筒形拱堤，每层八十个拱，形成三圈不同高度的环形券廊（即拱券支撑起来的走廊），最上层则是五十米高的实墙。
    看台逐层向后退，形成阶梯式坡度。每层的八十个拱形成八十个开口，最上面两层则有八十个窗洞。
    剧场里的人山人海，或法袍或铠甲，或站着或坐着，是前来见证的法师或国王带来的士兵。
    在这幢宏伟建筑里，身体能感受到反魔法力场的强烈干扰，要施展法印非常困难，就算成功效果也很微弱。
    而少数仍然奏效的扩音魔法，正将场上的谈话即时转播到所有观众耳中。
    超凡视觉看向剧场中央，只见场上主持会议的法师，拿出一迭文件交由卫兵分发，“谢谢萨琪亚女王的发言支持，那么我们继续目前的议题。
    如同先前所确认的，文件中叙述‘法师评议会’的运行章程与管理范畴，都是在仙妮德岛政变前，行之有年的有益规则。”
    观察说话的法师，身穿红色法袍头戴学士方帽，维克多猜测他就是峰会召集人──朗.爱塞特的卡杜因。
    而在他身后，站着席儿.坦沙维耶，女术士今天仍是不变的牛角髻与黑色礼服，看上去优雅端庄。
    其他如拉多维德、亨赛特、纳塔利斯与希拉德等人的出现，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当然其中最关键的还是那个女人，亚甸的圣女.萨琪亚。
    原本见到屠龙者，不…现在应该叫龙女，精灵就有种跑向对方的冲动。但亲眼目睹眼前辉煌威严的舞台，忆起过来路上联想到的危险可能，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威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狩魔猎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场中卡杜因的言词，通过扩音魔法听得清清楚楚，说明的语气庄重和缓，“…在这里我必须强调关于任命‘王家顾问’的问题。
    今天很多国家的宫廷，都随意选派法师或女术士担任顾问。但在先前法师评议会的时代，这些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简单翻阅文件，拉多维德率先发出疑问，“国王为何不能选择自己的顾问？”
    卡杜因微微鞠躬，“陛下，这些顾问身负重责大任，法师评议会必须确认他们能够胜任。”
    “并确保他们会记住法师评议会关心的议题。”拉多维德不满地瞇起眼睛。
    法师代表张开双手解释，“陛下，请你相信，法师评议会的首要考量是北方诸国的福祉与繁荣。
    每一位我们提名加入法师评议会，以及被指派为顾问的人都签署这份文件。确保他们会为辅佐的国家尽心竭力。”
    “啧啧！没有我们王室的印玺，你最多只能给牧羊人指派顾问。”拉多维德摇头冷笑，眼神瞥向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
    亨赛特啪地阖上文件，“拉多维德说的有道理，我也必须先提醒你们，科德温需要顾问，但不需要蛮横的顾问！”
    国王们的态度显然都不满意这个结果，但若是没有其他因素，古老的传统将被默认并重新履行。
    就在这时，从会议开始就保持沉默地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忽然插话，“各位可敬的陛下，在你们签署这份文件前，请先听我说几句话。”
    突兀的情况让法师卡杜因感觉微妙，“谨以致敬，阁下，但这件事与尼弗迦德毫无关联。”
    “是亨赛特国王邀请我来到此地，你想要否认我的发言权吗？”白发的大使语调森冷。
    尖锐的驳斥，卡杜因选择静默，几位国王也没有开口，于是场中再没有人能阻止他说话。
    ……
    就在这时，伊欧菲斯注意到身旁维克多的奇妙动作，他从草药包拿出一管又一管药水饮用。
    看来都是狩魔猎人的剧毒药剂，因为他的脸上很快出现奇妙花纹，类似精灵战纹的美丽图案。
    而随着喝下越多药剂，战纹颜色越发鲜艳，勾勒越加繁复。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看他没有停杯的迹象，精灵忍不住开口询问。
    维克多呵呵苦笑，“嘿嘿嘿，准备作战而已，终究是有局限的先知，事到临头才知道原来如此…”
    当眼前那个魁梧的身影被押解出现，他真正认知前世记忆里，北方诸国对法师的仇恨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未来的猎巫活剧无可避免。
    森罗万象无所遁形，轮回眼底倒映出悲哀与释然，维克多胸中一股志气汹涌。
    “伊欧，铭记接下来发生的画面，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在这个当下我们只是见证者，但是未来总有一天……”
    ……
    午后云卷云舒，絮云渐渐浓密。
    距离露天圆形剧场半个城市，松鼠党营地附近，安古兰伫立在废墟高塔制高点，鹰眼视觉迎风眺望，她享受这种滋味，感觉自己就是这座城市的延伸。
    忽然间…今天喧嚣的风儿传来耳语。
    毛毛虫似的眉毛耸动，继而一个信仰之跃从高塔跳下，她跑进营地着甲备战。
    因为远方熟悉的咆哮声，是“伏─斯──洛达！”

 第三百三十九章 毒蛇指控龙裔威武

    洛穆涅圆形剧场，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用言语为自己赢得发言权后。
    武官雷努阿.马特森，率领头戴翼盔的黑衣者们，押着双手反绑的魁梧囚犯来到舞台中央。
    犯人有如花岗岩般壮硕，瞇起的眼神沉静迟钝，光头上有十字型刀疤……这位身体异常强壮的家伙，赫然是蝮蛇学派的猎魔士──弒王者──古勒塔的雷索。
    获得维克多提示，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伊欧菲斯身体微微颤抖。
    停在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的地方，雷努阿猛踹一脚让雷索跪下。
    法师卡杜因不明所以的摊开手，“这个人是谁？”
    而站在他身后，警觉到危机的席儿.坦沙维耶，脸色倏地变化苍白。
    希拉德侃侃而谈：“或许很多人不清楚，昨天夜里其实不仅科德温营地遭受屠杀，尼弗迦德营地也受到袭击。
    犯人试图谋害我没能成功，却杀死我的随行法师凡赫玛。仰赖他的牺牲与雷努阿的努力，我们成功逮捕住这位凶恶的犯人。
    并且在审讯后，得知背后的一起惊天阴谋！”
    “雷索怎么会被抓！？不…不对，希拉德在胡说八道，昨晚去突袭的明明是杰洛特与安古兰……”伊欧菲斯紧张的额头冒汗，忍不住喃喃低语。
    “哦……阴谋吗？愿闻其详。”金色铠甲闪耀，场上的拉多维德微微松开领口。
    “犯人承认弗尔泰斯特与德马维都死在他手上，并且还透露出雇主的身份。”希拉德的发言石破天惊，顿时引发议论纷纷。
    这几个月以来，德马维与弗尔泰斯特的死，牵动所有北方人敏感的神经，可谁也没有料到，最后站出来宣告破案的，竟然是尼弗迦德的黑衣者。
    众所瞩目下，跪在地上的雷索提高声量，让剧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国王就是我杀的，背后指使者是一群女术士，她们自称‘女术士集会所’，她们指派并帮助我进行暗杀计划。”
    身后拄剑而立，雷努阿板着尸体般的面孔，“继续说下去，犯人。”
    “女术士集会所...希望把跟法师意志作对的统治者通通除掉！”雷索声音沙哑的说道。
    抿住嘴唇，拉多维德脸色阴冷，“女术士集会所？详细说说那是什么东西？”
    双手交迭在小腹，尼德迦德大使腔调中饱含压抑的感伤与愤怒，“向陛下报告，那是一个有罪的组织！我们已经整理出一份清单，上面邪恶的名字去除死者阿德·卡莱的萨宾娜·葛丽维希格……
    仍旧存活的还有崔托格的菲丽芭·艾哈特；
    马里波的特莉丝·梅利葛德；
    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
    卡瑞亚斯的凯拉·梅兹；
    多尔·布雷坦纳的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与蓝山的艾达·艾敏。
    还有最后一位，正好就在会场当中，柯维尔的席儿·坦沙维耶。
    谨致上我最深的遗憾，两位尼弗迦德的女术士，维可瓦罗的艾希蕾·阿纳兴，与陶森特的芙琳吉拉·薇歌也是密会成员。
    前者已被处死，后者皇帝也将给予适当的处置。”
    希拉德的朗诵震慑人心，彷佛从幽深地狱传来的宣判，吐出的每个名字都是声威赫赫，囊括北方…不，整个世界最杰出的女术士。
    听到萨宾娜.葛丽维希格，尽管她已被处死，亨赛特仍旧往地面吐口唾沫。
    菲丽芭的名字则让拉多维德眼中爆出精芒。
    接着念到特莉丝与凯拉时，纳塔利斯若有所思。
    而利维亚的杰洛特，却发现对比维克多提过的名单，黑衣者少去两个女人的名字，分别是范格堡的叶奈法，与辛特拉的希里雅。
    后者被省略理所当然，但叶奈法也没出现，莫非有其他原因？
    ……当然这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伴随拉多维德暴怒举手，看台上传来军官发号施令、烈焰蔷薇骑士团向场中进军的声音。
    这些骑士们身穿红色的铠甲，配备坚固盾牌与强弩，腰间还挂着反魔法武装。别说场地中有反魔法力场，就算没有，他们也足以对抗法师。
    目睹军队迫近，卡杜因不安的看向拉多维德，“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们全抓起来！”瑞达尼亚国王向他忠诚的军队下令，继而撕碎手上的文件，“可敬的术士们，法师评议会的重建将无限期延宕！直到事情查证清楚，你们的清白获得确保。”
    希拉德退后几步，表示发言结束，雷努阿.马特森也押解着雷索离开舞台。
    烈焰蔷薇的骑士们组成方阵，包围住卡杜因与席儿.坦沙维耶，强弩上箭对准他们。
    “你没有权利这样做，陛下。”卡杜因发出无力的谴责。
    拉多维德抬高下颚，“你们如果不想要洛穆涅再发生一场大屠杀，那么最好现在就束手就擒，仙妮德岛事变不能重演，法庭将会揪出隐藏在我们当中的叛徒。”
    他冷厉决绝的言语，迫使卡杜因举起双手蹲下投降。
    而席儿.坦沙维耶，虽然也举起双手，但苍白的脸色却凝固成冰。
    没有辩解的空间。
    结合稍早获得的南方情报，她知道落进希拉德的陷阱，替黑衣者主导的暗杀行动背起黑锅，而国王们根本不会听她解释。
    没有挽回的余地，她只能用眼神示意萨琪亚行动。
    于是当烈焰蔷薇骑士逼近席儿时，弗坚代表区辉光闪耀，爆鸣隆隆。
    在众目睽睽下，亚甸的圣女萨琪亚变身为巨龙，她的天赋魔法不受反魔法力场箝制。
    广场乍现的巨兽，有种难以言喻的优雅，那猫科动物般的气质甚至让人忽略它爬行动物的外表，尽管她毫无疑问是爬虫类。
    睥睨俯瞰场上所有生物，巨龙双眸绽放璀璨而凶狠的光芒，细长脖颈形成完美弧线，尾巴缠绕在伸出的利爪上。
    她的鳞片像用颜料细细涂抹，几乎全身都是金色的，张开蝙蝠般的琥珀色翅膀腾空飞起，望向他们的金色大眼睛让人不由发出赞叹。
    “居然会是金龙。”雪茄从合不拢的嘴角掉落地面，弗农.罗契轻声说道，“不可思议……活生生的传奇！”
    “不是博尔奇，是另一位金龙。”利维亚的杰洛特感叹道，“当年的那颗蛋…我居然没认出来是她。”
    巨龙的咆哮声轰动整个剧场，通过扩音魔法，甚至传遍半个洛穆涅城。
    发出绝望的低嚎，伊欧菲斯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龙女身分的曝露，意味着萨琪亚的统治基础彻底崩溃，弗坚攻防战的成果也全部化为泡影。
    龙威凛冽刮面如刀，她嘴巴张开，獠牙如匕首般锋利闪亮。
    当她张开口喷出龙息，甚至有士兵被惊呆在原地，直到沐浴在火焰中才惊醒。
    峰会的主角们──列位国王仰赖忠心卫兵的保护，离开广场躲避到地下。
    剧场表演区隐藏着很多洞口和管道，普通用以配置道具、牲畜或者角斗士，表演时再将他们升到地面。面临现在这种情况，恰好能有效规避龙息的燃烧。
    而峰会的观众们，许多法师在烈焰蔷薇骑士团进场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妙，而借助巨龙扰乱局势，他们纷纷趁机逃离会场。
    混乱局势中，少数不忘逮捕席儿职责的士兵，继续向前发射弩箭攻击。
    伸出爪子轻轻握住席儿.坦沙维耶，巨龙发出愤怒咆哮声，喷出龙息将他们全部烤成灰烬，高温烈焰形成道道火墙。
    她飞离环形竞技场，落到远方一座高塔将女术士放下，显然那里就是席儿.坦沙维耶的巢穴。
    ......
    广场上，熊熊烈焰灼热滚烫，哀叹完就冲向萨琪亚的伊欧菲斯与维克多.柯里昂被火墙分开。
    发现萨琪亚放下席儿，重新飞回竞技场，龙裔稍微犹豫就下定决心，“伊欧菲斯，我留下拯救萨琪亚，你去抓住席儿，不要让她跑掉！”
    清楚这是最优选择的精灵隔着火墙喊道，“威克！我希望萨琪亚活下去，但如果真到极限的话……答应我，不要让她痛苦太久！”
    之后听见的回应，他发誓永生不忘。
    “伊欧，不用担心！今天的我…没有极限！”
    ……
    广场上，熊熊烈焰蒸腾缭绕，感叹完同样向前冲锋的杰洛特与弗农.罗契也被火墙分开。
    “杰洛特，去抓住席儿，不能让她跑掉！我去保护阿奈丝。”喊完蓝衣铁卫就消失在火墙对面。
    察觉萨琪亚重新飞回圆形剧场，白狼稍微犹豫是该留下阻止她还是去追捕席儿，直到目睹某纹面青年高举钢剑，摆出顶位起势，屹立在看台巨龙必经之处。
    他安心奔向女术士所在高塔时，背后传来波澜壮阔的怒吼，“伏－斯──洛达！”
    ……
    响亮的“龙吼”吸引圆形剧场中所有还未离开，或身处安全区域的人目光。
    竞技场内建的反魔法力场，让猎魔士不能施展法印，只能依赖剑术与炸弹周旋。
    但现场无关人等太多，维克多不想暴露自己其实是“炸弹超人”的本质，敌友难分下底牌能藏一张是一张。
    此外他更不希望炸伤萨琪亚……先前不知道状况，什么都敢朝巨龙乱扔，又是口爆又是冰冻的，回想起来不禁冷汗涔涔。要真炸瞎亚甸圣女，或伤及她的美貌，绝对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但即便是这样受限的情况，光凭借剑术，龙裔展现出的勇武就让观众们目不转睛。
    穿着重甲的速度依然敏捷，烈焰之击的银光吞吐闪烁。
    天开云裂，盖世英雄！
    “居然真有人能抗衡这种野兽，真是不可思议哪…这就是所谓的龙裔吗？难怪李道克斯……”
    从窗洞全程目睹他先是发出龙吼挑衅，再凭借高超的技巧与龙共舞，希拉德由衷感叹。
    大使高规格的赞誉，激起武官雷努阿不服，“阁下，这个变种怪胎只是依靠变异身体与怪物纠缠而已。如果有必要我很乐意列阵与龙作战。有足够的器械，无畏的帝国士兵能做到更好！”
    希拉德摇头微笑，“没有必要，撤兵回营地。今天的收获已经太过丰硕，丰硕到事前几乎不敢想象。我们的目标完全达成，现在要做的只是离开这里，回国享受我们的胜利。”
    ……
    不只尼弗迦德人，“伏－斯──洛达！”无独有偶的，吸引住竞技场另一批身处安全区域的人。
    “丹索的齐格菲，换做是你，能够做到维克多这样吗？”双手抱胸的拉多维德从容镇定。
    “陛下，他是专业的怪物猎人，本身更是不可多得的勇士。据说横断科拉兹沙漠前，他在遥远的东方就已经被誉为屠龙者......
    阻魔金武装对这种巨型怪兽用途不大，但钢铁与重弩还是可以进行有效反击，倘若陛下认为有需要，骑士团愿意出战！”
    虽然没有直说，但蔷薇骑士的意思很清楚：前半截承认人家是专家，单个骑士比不上他的能力。而后半截换个角度强调，就算是如斯勇猛的专家，骑士团也可以用数量取代。
    得到答案的国王嘴角上挑，露出会心微笑，“不，没有必要出战。龙裔偌大的名声又敢于迎战，想必是有把握的，眼下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看这些邪恶的女术士，居然试图用暗杀国王的方式操纵世界，他们逾越了可怕的界限。
    而你们，我最忠诚的骑士团、我的钢铁之拳！你们要教会他们重拾敬畏！”
    听出话中的腥风血雨，齐格菲一时无言，不知道是要应承这个命令或者尝试进谏。
    冷不防地，原本站在他后方的骑士派翠克向前一步，“陛下，我保证，你的意志将得到完全的贯彻！”
    他接着高喊：“long live radovid！（拉多维德万岁！）”
    下一秒钟，随行的瑞达尼亚宫廷画家，蓦然眼前一亮灵感爆发。
    巨龙担任背景，金色辉煌甲胄衬托，构成世界名画《拉德维德的微笑》。
    ……
    而窗洞外，不知不觉成为某幅名画背景，维克多与萨琪亚的纠缠正方兴未艾。
    天空飘来朵朵乌云，但少数没有被遮蔽的部分，阳光依然洒落。
    巨龙的利爪跟牙齿，可以抗衡“烈焰之击”，幸好她的鳞片不行。
    而正如菲丽芭.艾哈特所说，即使是被控制，龙女仍然有足够的智慧，不会失忆忘记猎魔士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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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相比上次在拉.瓦雷第，维克多打的既轻松又艰难，轻松是因为战前喝下更多药水，配合狼人煎药与救济者煎药，狩魔猎人的战斗力超量发挥。
    艰难则是因为一对一的情况下，萨琪亚不光是用爪牙攻击、翅膀拍击或尾巴横扫。她常常打一打就会飞起来喷火，迫使维克多满地翻滚躲避，根本不讲武德。
    好在人类同样不讲武德，发现与猎魔士搏斗的巨龙有机可趁，几个科德温人勇敢冲出来射击。
    及时惊觉危机的萨琪亚，龙翼拍动扫开弩箭，随后一口龙息，将士兵喷成烤肉。
    但是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抓住机会的狩魔猎人飞身而上，将烈焰之击深深捅进龙女肩膀，就像在拉.瓦雷第城堡时那样。
    金色的竖瞳凝视碧蓝的轮回眼，他眼中全是她，她眼中只有他，这一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烈焰与鲜血！
    力量与荣耀！
    “咚！”当一支弩炮射击到旁边，异常相似的历史重演。
    萨琪亚猛然旋回，继而振翅高高飞起，想再次把维克多甩掉！
    可在无数人见证下，这次猎魔士没有松手，更没有被甩出去。
    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都瓦克因，他紧握插在巨龙身上的钢剑，借力翻身骑上她后背，御龙飞出圆形剧场！
    那天就这样......他们从所有人视线里消失。
    ……
    这场狩魔猎人与巨龙的死斗，几年后广为流传的无数版本中，以班阿德的布拉斯叙述的场景最受欢迎！
    那个鹰钩鼻的家伙是这么说的，“你绝对不敢相信我看到什么！那时乌云遮天蔽日，唯有屠龙者所在的地方阳光灿烂，他傲然站在竞技场高处，手上拿着一把比人还要高的武器！
    那东西简直不可称为剑，大、厚、重、粗糙，连拿起都无可能，似乎就是无意志的铁块……
    迎风一刀！就只一刀！屠龙者将那匹不知死活的金龙活活劈成两半！”

 第三百四十章 勇者斗恶龙的传奇

    “各位尊敬的来宾，这幅就是《拉多维德的微笑》，中世纪时期瑞达尼亚画家斐拉尔.卡登先生所绘的肖像画。
    他用含蓄简约的笔触，描绘当时正青春年少，表情内敛微带笑容的国王拉多维德五世。
    作品诞生的残酷背景，使画中的笑容又被人称作“神秘笑容”，堪称大师的生涯代表作。”
    说完…美术馆导览人员示意参观人群随他前进。
    “但是一般来说，大家提起这位艺术家，都会先想到接下来这幅经典──《勇者斗恶龙》。
    《勇者斗恶龙》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油画作品之一，很少有其他作品能像它一样，常常被人观摩、研究或是引用。
    我们眼前所见的这一幅，同样是斐拉尔大师的作品。画面迅猛的动作及生动的受惊人群，表明画家深受精灵风格影响，特别是卡登.皮尔的熏陶。
    画面构图左右对称，背景向远处延伸，人与巨龙争战格斗的张力十足。
    猎魔士举起利剑过顶，正要给恶龙以致命的一击，而巨兽扑击的雄躯，在竞技场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在色彩运用上，斐拉尔突出金色鳞片与暗淡护甲的对比；作为衬景的竞技场则采用米白色，色调渐渐变深，最终融进背景深处的幽暗天空。
    但到此为止不过是大师之作，让这幅画晋升传奇的原因，当然是画中猎魔士的身份。
    众所周知，他就是不朽的那个男人。
    ……
    旷野的天空乌云密布，原本还有几束阳光侥幸通过缝隙，但现在全被遮蔽。
    耳畔烈风呼啸，骑在龙背的维克多揪住鳞片不放，竭力让自己不被甩下去。
    而查觉狩魔猎人还趴在身上，萨琪亚开始花式飞行，围绕虚拟中心轴进行桶状滚转，或在铅垂面进行圆形的三百六十度机动。
    这场意志的比拚，晃动太强，不抓紧会被撞到地上。
    甫脱离圆形剧场的范围，维克多右手立刻中指微屈，平贴在萨琪亚身上，开始调动魔力。
    警觉猎魔士在背后搞鬼，加上肩膀痛楚必须尽快治疗，龙女毅然在铅垂面进行半圆形的一百八十度机动，以这个体位迫使青年悬挂半空，接下来只要再进行一百八十度横滚，就能彻底摆脱。
    萨琪亚的动作很迅速，但维克多的魔法感与结印速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只凭左手支撑，狩魔猎人右手蓝光闪烁，猛然拍在巨龙身上。
    “亚登.束缚印！”
    失速！
    按在身体的法印，是她前所未见的强力，剎那间束缚住全身机动，龙翼产生的升力陡然减少，从而导致飞行高度快速降低。
    坠落！
    失控打着旋往地上掉落，巨龙沉重的体量将森林砸出一片空地；而封印得手的猎魔士，轻松撑开滑翔翼，飘在半空优雅着陆。
    ……
    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传奇生物面前，她无疑是维克多见过最巨大也最美丽的。
    亚登束缚的效果已经消散，巨龙现在被树桩穿胸钉在地上，刚好起到固定的效果。
    拿出菲丽芭的符文短剑，猎魔士照准位置戳进龙女的身体破法，隐隐紫光缭绕后收回短剑。
    从树桩上一点点拔出身体，巨龙在闪光中变化成人形。俏丽的嘴唇因为受伤而苍白，完美身段包裹进灰蓝交错的铠甲。
    瞥了他一眼，她倚靠木桩吃力坐下，盯着暗沉的天空发呆，表情满怀失落与悔憾。
    或多或少能体会对方心情，走到萨琪亚旁边比肩而坐，维克多递上几管药水。她也不问是什么，咕嘟嘟嘟就喝下去，然后继续发怔。
    旁观两峰之间的波谷，刚被树桩穿刺的伤势深邃吓人，但却已经收口止血，他由衷感叹龙族的恢复力，“巨龙状态下伤口会恢复比较快吗？如果是的话，你可以不用急着变形回来。”
    漂亮的蓝色眼睛终于侧过来看着维克多，萨琪亚用鄙夷的语气拒绝，“那可不行，不快点变回人形，我担心你会把我大卸八块！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身体的渴望我看的一清二楚。
    龙鳞龙爪，龙肉龙血，我从头到脚，你就没有一个地方不想要，你这个邪恶的炼金术士！”
    “咳咳咳咳！”被无情揭穿，维克多尴尬的连连咳嗽，“别胡说八道，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你，在所难免！
    现在你可是我朋友，我亲爱的朋友，兄弟手足挚爱亲朋，我保证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真的吗？我不信！”萨琪亚用碧蓝纯净的瞳孔注视。
    心虚躲避视线，维克多摸摸鼻子，“好吧，比较珍贵或者会痛的就不需要，至少给我几片龙鳞好不好？一个没有龙类素材的炼金术师是不完整滴！
    我来到狩魔世界这么久，你是我见到的的第一位巨龙，而且还是金龙，杰洛特说他百年生涯中只见过一次活生生的金龙！”
    萨琪亚爽朗的哈哈大笑，“他跟你说过？那是我父亲博尔奇.三寒鸦，我是他的女儿。”
    “所以你的本名应该叫萨琪亚.三寒鸦？”
    “不，三寒鸦是他对外使用的姓氏。我正式的名字叫做萨琪亚萨司。”
    “原来如此，你中毒刚清醒的时候，依稀说过这个名字……”
    勾起某些遗憾，龙女欢快的表情一窒，继而长叹口气，“是啊，谁能想到呢。就因为中毒会被控制，也让我的梦想终结。一个非人与人类互相理解，和平共存的国家，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萨琪亚不是傻瓜，她很清楚刚才在公开场合下变身意味着什么──。
    无论亨赛特或史登尼斯，都会立刻收回对萨琪亚共和国的承认。而弗坚的人们将陷入混乱，少数人或许无所谓，但更多人是绝不可能接受异类统治的。哪怕她是传奇的生物金龙。
    “能不能跟我讲讲是怎么回事，你一个传奇生物，与人类或非人都毫无关系，为什么要化身出来主导起义呢？”
    “你想知道的话。我的父亲是位思想单纯的骑士，他看待人生就像一场美丽的冒险。
    他教导我热爱凡人，并试着去理解他们。感谢有他，让我相信所有人都生而平等与自由无价。我真心认为生命是可以互相理解的。
    我说的履历全是真的，当然农家女那部分除外。可几年前那场战争，我的确在山的另一边见证杀戮发生，并从此立志建立平等自由的国度。”
    “呃...你父亲真是有意思的人，希望有机会能够见到他。”
    “相信我，我父亲一定也会很喜欢你。只要你对他的鳞片没有企图。
    说实在话你开口要我的鳞片，给我的感觉相当变态。用人类的比方来说就是，你想要我的角质层，还有脚皮，还有手指甲！？”
    “咳咳咳，”维克多被对方呛的一阵猛咳，但想到刚刚偷藏的那片龙鳞附加的特性，他决定厚着脸皮请托，“亲爱的，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把你从坏心女巫的操纵中拯救出来，只跟你讨要几块鳞片，我觉得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价码！
    就像我跟你说过的，狩魔猎人从来不做白工，今天这份报酬，你是必须要给，不想给也必须给！”
    维克多边说边挥舞手臂增强气势。
    旁边忆起过往夜谈的内容，萨琪亚哈哈大笑。
    “哦，我亲爱的维克多，你跟我说过很多，恰好我不记得你说的这段，但是我记得你跟我说的另外一些内容，同样是关于报恩的！你想知道吗？”
    他箕指将头发后梳，“咱兴致上来的时候，胡说八道的事情太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你说在你们东方，倘若发生英雄救美的情况，那个漂亮女孩通常会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偿还；或者以身相许。”
    凝视萨琪亚的灿烂笑靥与俏丽脸庞，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维克多心跳猛然加速。
    “至于选择哪一种，端看这位英雄长得好不好看。我个人是觉得你还行，所以要来一发吗？我还是第一次哦！”
    “噗！”猎魔士再度被对方的话呛到，“拜托你别开我玩笑。”
    “没开玩笑！弗坚的梦想破碎，其实我现在挺空虚的，博尔奇说做爱做的事心情会变好，前提是挑选可爱的人，我觉得你就挺可爱的。”
    对方凶猛而直率的表达，让维克多无言以对。而且他惊恐发现，萨琪亚原本碧蓝的眼睛，慢慢变成金黄色的竖瞳，无疑那是顶级掠食者的表征！
    巨龙来袭！
    危！
    ……
    无法具体描述的血腥画面。
    ……
    乌德维克护甲，女式灰蓝铠甲，混杂的贴身衣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被凌乱抛在柔软草皮上。
    经过几个小时的勇者斗恶龙，结局是不分胜负，无论是萨琪亚或者维克多，谁也没办法彻底击败对方。
    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战果。首先哪怕是刚受重伤，巨龙的体魄仍然具备压倒性的优势。而狩膜猎人体力虽然屈居劣势，但卓越技巧与不屈斗志，让他与对方英勇周旋而不落下风。
    从上面翻下来，仰躺草坪欣赏斜阳夕照，龙女的语气轻快活泼，“啊～～博尔奇说的没错，与可以信赖的人做这种事情真的很爽快！
    你表现的还行！哦不，应该说是很棒。威克你真棒！很难想象以龙为对手，居然有人能表现的这么好！”
    被对方的称赞噎到，青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想只好说：“谢谢，我觉得你也很棒！”
    萨琪亚英气的笑声爽朗悦耳。
    贤者时间，他右手握住她左手，玩弄她的手指，“那么弗坚梦碎，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回到蓝山山脉深处养伤？”
    “我还不晓得，可能会到处旅行…...呃啊！”萨琪亚突然发出痛呼，伸手捂住下腹部。
    见状维克多微微一愣，直觉以为是普通的摩擦外伤，抬手扬声，“包来！”
    接着切换成温柔体贴的语气，“这算是正常现象，我这里有很好的保养油脂，擦擦很快就好。怕痛的话下次不要再那么激烈…。”
    坐起身摀着小腹，龙女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青年，眼神复杂莫明，“听着，我怀孕了，威克，我要做妈妈了！而你是爸爸！”
    “呜呃啊！咳咳咳咳咳！”数不清是第几次被呛到，但这次绝对是今天最强烈的一次，维克多趴在地上咳的喘不过气来，差点以为要咳死在这里。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他胀红脸盯着萨琪亚，“你别开玩笑，我才刚弄进去而已，你怎么就有了！而且你是巨龙，我是狩魔猎人。我们怎么可能……”
    声音渐渐变小，因为维克多自己也不敢肯定。毕竟他不是个普通的狩魔猎人。
    身为传奇药剂变异的传奇生物，跨物种怀孕当然只是基本操作……个屁呀！
    就算他再傻也知道爬虫类跟哺乳类是不会有结果的！
    除非柯里昂那个王八蛋，让自己能全物种对应？……该死的这一点都不科学！但却很炼金。
    看着维克多表情变换，萨琪亚笑意盈盈，“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很肯定自己怀孕了，这是龙族的本能。
    至于你一个狩魔猎人是怎么办到的，我不知道！我只需要对你说声谢谢，”她亲吻他的脸颊，“果然就像博尔奇说的，生命会寻找繁衍的出路。
    我父亲曾经以为自己是最后的金龙，但是他找到了我，长大的我原以为自己才是最后的金龙，但是我却遇见了你。”
    眨眨眼睛，好不容易终于接受事实，即将当爸爸的维克多涩声问道，“所以你接下来还要继续旅行？”
    “不！我要回蓝山深处待产，龙类的怀孕与教养会持续好几年，等她出生并教会她必要知识，大约需要二十年，到时候我会离开她来找你。
    亲爱的，作为能让我受孕的对象，我萨琪亚萨司宣布，你维克多.柯里昂是我的配偶了！”
    ……
    挥手告别，目送萨琪亚萨司展翼远去，莫名其妙就成为父亲的维克多仍有几分懵懂。
    当然这不能怪他，事前谁想得到人居然能够让巨龙怀孕呢？
    龙族仍然是母系社会，孩子跟父亲没有关系，所以萨琪亚压根没提起需要维克多参与抚养什么的。
    倒是基于责任感，青年几乎把身上所有堪用的药水与炸弹，都交给孩子的母亲防身。
    此外基于她是个爱钱的女人，需要睡在金币堆上才有好心情，他含泪将库存的钱财上缴九成，真正可说是这一发就倾家荡产。
    所幸孩子的母亲也给他不少定情信物，包括但不限于龙爪、龙牙、龙血、龙涎适量，几张致密鳞片，其中甚至有张珍贵无比的逆鳞。
    这些都是爱的证明哪……。
    极目远眺，直到萨琪亚萨司的背影，远到超凡视力也看不见的时候，维克多洒然一笑，转身返回洛穆涅。

 二零二零年末报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一章 在洛穆涅的天空下（上）

    距今十多年前，利维亚的杰洛特在“沉睡之龙旅店”，边吮吸多汁的小龙虾肉，边与某位有趣的朋友进行一段哲学对话。
    那位自称三寒鸦的骑士轻拍桌面，“机会！正是如此。你不能完全否认，也许世上真的有过金龙：一条独一无二的突变种。”
    “如果真有，那条龙的下场也跟所有变种生物一样。”猎魔士低下头撕咬鲜红的虾壳，“它注定独一无二，它不可能繁衍生命，因为太过另类。”
    “你是在跟自然法则对着干，杰洛特。沃尔的多瑞加雷认为：所有造物都将以某种方式存续下去。一种存在的结束永远意味着另一种存在的诞生。根本没有界限，至少自然界中没有。”
    “那位法师朋友乐观的无可救药，我记得他还说过食尸鬼也是很有用处的。他的论述忽略一个因素：自然界本身或那些玩弄自然规律之人总会犯下一些错误。
    金龙和其他所有突变生物，即使真的存在过，也不可能繁衍后代，与生俱来的界限会阻止它们的存续。”
    “抱歉，但我想知道你说的界线具体是什么？”
    “突变生物……”杰洛特的下巴绷紧，“博尔奇，突变生物无法生育。只有‘传说’才会允许违逆自然法则的事物存在，只有‘神话’才能忽视可能性的界限。”
    转眼间那场对话，经过十多年沉淀，早化作过眼云烟，就连当事双方都未必记得。
    ……
    “欢迎回来！萨琪亚的事情怎么样？”伊欧菲斯站在垛口，握住维克多的手，把他拉上城墙。
    脚踏实地，松开手上绳索，狩魔猎人微笑回应，“放心，符文短剑稳定发挥效果。屠龙者…不，龙女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不再受到女术士影响。”
    获得满意答案，独眼的精灵高兴地拥抱青年，“干的好！谢谢你，真是辛苦了！维克多，你是我所知最高贵的人类！为了萨琪亚，你一定付出很多东西！”
    “呃……咳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委实付出许多，不论身体或财产都被掏空的维克多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她精神还好吗？想必对这个结局她也很失望……”
    “确实如此，救下她后我们稍微交流，萨琪亚也知道弗坚事不可为，选择飞回蓝山深处养伤。她托我向所有支持她的人说声抱歉。”
    “是吗……”伊欧菲斯连连点头，呼的吐出口长气，“那就好，养伤好啊，她活着就好。我一点都不怪她，会变成这样全是女巫的过错！”
    诚笃毅然的笑容，真实无虚的信任。
    舔之力，八段！
    这股强者之风扑面而来，味实在太冲了！
    维克多无语的揉揉鼻子，虽然萨琪亚萨司确实魅力超凡……堪称他迄今遇过最强的对手。
    “城里是怎么回事，为何关闭城门？还有烈焰蔷薇骑士团怎么不见？”不想继续谈龙女的事，狩魔猎人自然的转移话题。
    远眺落日余晖，紫霞残阳如血。洛穆涅城里飘着道道浓烟，似乎正在焚烧东西。
    精灵指挥官摆手示意，“我们边走边说…有个人正在等你，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忍住把他万箭穿心的冲动，天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
    “是谁？席儿.坦沙维耶，还是菲丽芭.艾哈特？”
    “都不是！她们我一秒都忍不了。是弒王者雷索，古勒塔的雷索。他正待在之前泰莫利亚的营地等你。”
    “哦…只有这样，我的面子真有这么大？”
    对方脚步微微一顿，“好吧，混乱伊始的时候还是有些乱兵冲到我们营地，雷索就是那时跳出来帮忙的。”
    “原来如此。”听到答案，维克多眨眨眼睛，微笑跟上伊欧菲斯的脚步。
    “那么席儿.坦沙维耶呢？你不是去追捕她，没有追上吗？”
    “不！本来是有追上，但你绝不会相信我碰到谁！”
    “利维亚的杰洛特？”
    “该死的，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仰赖天空星辰指引，冬之少女向我掀起裙摆，揭示以太的奥秘。毕竟我是先知嘛！”
    伊欧菲斯选择不理会他的扯淡，“反正白狼没待在营地里，而且在法师高塔上竟然选择放走席儿.坦沙维耶──菲丽巴.艾哈特的共犯。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不然我当场就要跟他翻脸。”
    维克多并不奇怪杰洛特做出的决定，他的道德观太过“高尚”，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更不意外他总会出现在重要场合，那是“命运之剑”的宿命。
    ……
    从城墙下到地面，血腥与焚烧尸体的气味没来得及被风吹散，顿时盈满超凡嗅觉的鼻腔。
    维克多皱起眉头，“是屠杀……吧？说说是怎么开始的？”
    并不奇怪猎魔士的敏锐，伊欧菲斯耸耸肩膀，“当你和萨琪亚激战时，城市也上演血腥的戏码。”
    “演员有哪些？”
    “洛穆涅全城热情参与！军队首先是逮捕与那些女术士有关的叛徒，然后演变成全面猎杀法师。其中也夹杂些科德温，瑞达尼亚和泰莫利亚间的小冲突。
    接着虔诚的烈焰蔷薇骑士团，率先为世界展现骑士独到的娱乐方式──强＊，掠夺以及杀人，应有尽有配套齐全。而正规军部队很快就起而仿效。
    而当广场陷进火海，诸王们早带着嫡系部队先行离开，城市里发生的罪恶与他们丝毫无关。”
    伊欧菲斯的叙述充满讽刺、偏见与恶意，维克多知道必须要辩证的理解，但是路旁正在焚烧的尸堆，肯定不是松鼠党干的。
    “尼弗迦德人呢？”
    “维持中立。也就是说他们射击任何但敢接近他们营区的人。他们也刚撤走不久。”
    “那现在城里谁在维持秩序？”
    “有人的地方才需要秩序，洛穆涅现在不需要秩序，反正也没剩多少人。”
    狩魔猎人一阵沉默，眼前惨状他早有预感，但亲眼目睹尸积如山，又是另一回事。
    ……
    血色天空下，前方不远有间民房，里面发出女人的惨叫与嚎泣声。
    被撞开的门没有关上，屋里疯狂挣扎的女人，被两个士兵一前一后按住手脚，第三个小队长重重打她一耳光开始解裤子。
    “嘿嘿！挣扎是没有用的，臭表＊子，这座城市没有人救的了你！”
    “咿嘻嘻嘻！等我们玩够你的时候，你就会成为一块哭泣的肉…”
    超凡听觉声声入耳，维克多拔出钢剑走向房屋。伊欧菲斯嘿嘿嗤笑，也拔出佩剑跟随。
    “是精灵和怪胎！杀死非人种族！”
    啊！勇敢的科德温人发起勇敢的冲锋。
    “啊──怜悯我吧！不要！”
    “伊格尼！”
    卑贱的猎魔士与邪恶的松鼠党联手，冷酷砍杀两个士兵，最后抓住没来的及穿上裤子的队长，法印喷出烈焰，活生生把他烧成炎头队长。
    把尸体抛开，维克多抄起长裙递给缩在角落的女人，花纹样式是个法师，但肯定不是战斗专精。
    “你没事吧？”
    眼睛盯着维克多动作，确定他没有扑上来的意思，她战战兢兢伸手接过衣物。
    “是的…多谢你……那些该死的禽兽！狗＊娘养的！”
    转过身让她穿衣服，猎魔士瞥见房里有另一具双手被砍断的女性果尸，或许是这个女人的姊妹。手被砍断估计是让她无法施法，而没穿衣服是因为……。
    “需要我帮忙送你离开吗？”他开口问道。
    女性低声啜泣，“不…谢谢。对不起……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伊欧菲斯拍拍他手臂，“威克，我们走吧。这真是疯狂。你们人类自相残杀一下午的数量，比松鼠党努力耕耘一整年还要丰富。”
    没有回应精灵的评价，猎魔士安静离开哭泣的女人。
    ……
    走在曾经熟悉的中央广场，路旁曾经站满商贩与流莺，现在都化作一堆一堆焚烧的尸体。
    伊欧菲斯感慨说道：“我仍然不相信你是先知，但见到这个场景，我承认你绝对是个有远见的人，早上你要没把那两个家伙赶走，或许他们现在也躺在这里。”
    维克多擦擦人中，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还是继续来说白狼的事！放走席儿…然后呢？难道弒王者出现他没找上门？”
    “当然有，杰洛特不让其他人靠近，要求跟雷索单独谈话，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来一场大战，分出生死那种，没想到谈了一个多小时，喝了几杯伏特加，之后他就跟清醒过来的特莉丝走了。
    题外话你的药水很不错，女术士恢复状态良好。还有你就不问问安古兰在哪？”
    “从你说雷索在等我开始，我就知道她在泰莫利亚营地跟他聊天。”
    “……。”
    ……
    两人抵达目的地，独眼的精灵向猎魔士拥抱告别，“威克，那么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见到那个王八蛋雷索。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干掉他，现在我要走了。”
    “弗坚梦碎，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伊欧菲斯放开青年，“我还不知道，也还没想好，先到上亚甸接回手下再说。不用担心我失去生活目标，反正人类就像兔子，是永远杀不完的。”
    “你的言语与仇恨都很危险哪！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无价值的杀戮。这样吧！伊欧…让我来给你个新生活目标……”
    瞇起独眼，精灵表情嘲讽，“你！就凭你？……哈哈哈哈哈，亲爱的威克，你能给我什么生活目标？别再说什么回百花谷种田的傻话，否则我会揍你！哪怕我现在打不过你！”
    “啧！不要那么暴躁，你听过真香吗？我要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维克多.柯里昂双手抱胸，嘴角上扬成弧度√，那是一种尽在掌握的笑容。
    而这个神秘的笑容，让伊欧菲斯毛骨悚然。
    错非自己又一次站在历史的关键节点！？
    ……
    那天之后，北方松鼠党代表人物，赫赫有名的“复仇之魂”、“林中狡狐”伊欧菲斯，彻底消失在人类的视线中。

 第三百四十二章 在洛穆涅的天空下（下）

    繁星闪烁。
    单独走进洛穆涅城东区，昨天以前百合徽章驻扎的营区，今天只是堆尸焚烧的露天火葬场。
    维克多停下脚步，在广场中央的营火旁，他再次看到那花岗岩般的壮实身躯。
    旁边坐着安古兰──伟大的单细胞生物，不知道讲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笑得很开怀很大声。
    对猎魔士的敏锐感官很有信心，青年确定那个巨汉已经看到自己。所以他从直接从正面走过去。
    鹰眼视觉注意到团长，团员收敛起笑容向他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将几块木柴扔进火堆，将对话空间留给巨汉与青年。
    坐在营火边的雷索，就像冬眠的熊，抬头看维克多，彷佛睡醒的虎，“啧啧啧，年轻人你怎么都不听劝的呢？”。
    青年落落大方盘腿坐下。把剑解下放在右手边。“少自作多情，我是来救萨琪亚的，就是今天峰会上最耀眼的存在。”
    巨汉发出呵呵低沉的笑声，“我以为今天古勒塔的雷索才是最耀眼的。”
    “白痴！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我原以为你不是离开洛穆涅就是被杰洛特干掉。是谁给你的勇气留下来面对我的怒火，要知道你给我添了一大堆麻烦！”
    举瓶喝口伏特加，雷索的目光彷佛岩石，专注盯着营火摇曳。
    “就是因为添许多麻烦，我才觉得有必要留下来等你，总要给你个交代。
    不像杰洛特还需要回忆，沿途追索想必你也打听到很多脉络，你觉得这个交代该从那边开始？”
    接过伏特加猛灌一口，维克多抬头仰望星空。
    “故事从几个月前开始，有三个蝮蛇学派的狩魔猎人北上，他们受尼弗迦德帝国委托，前来北方暗杀国王制造混乱。
    于是未来的弒王者们首先在雅鲁加河畔，碰到某神秘而英俊的炼金术士，在他帮助下重现‘北风’炸弹。”
    旁边传来安古兰压抑的窃笑声，雷索面无表情，维克多不予理会。
    “接下来因缘际会，狩魔猎人在亚甸碰上几位试图谋杀国王的女术士，决定雇用他们执行任务。
    这些天真的女人以为能控制毒蛇，根本没有察觉那个眼神呆滞，迟钝憨直的光头大只佬，内心是何等敏锐狡狯。”
    少女用手摀住嘴巴，弯腰拼命压抑狂笑的冲动，发出噗哧噗哧的诡异声音。
    维克多严肃的摸摸脸颊，“我不清楚在整个过程中，希拉德或帝国情报机关给你提供多少帮助，反正结果是你成功了。先利用席儿的帮助杀死德马维，继而说动伊欧菲斯帮忙，杀害弗尔泰斯特。”
    安古兰收敛笑容。
    “不幸的是杰洛特被卷进漩涡，于是我们展开横断半个大陆的追寻旅程……现在，第一个问题，在浮港为什么想杀伊欧菲斯？”
    雷索的声音沙哑，“暗杀国王是要制造混乱，尼弗迦德北上的决心从来没有消失，大军已经越过雅鲁加河，第三次北境战争就在眼前。
    而松鼠党是可供利用的资源，前提是没有伊欧菲斯存在，所以希拉德让我试试看。”
    双手抱胸，维克多低下头盯着火焰，“然后有件事我想你必须知道，奥克斯与瑟瑞特战死在弗坚，凶手分别是戴斯摩与席儿，戴斯摩已经死在我手里。”
    吸吸鼻子，安古兰有些哽咽，雷索依然面无表情。
    “谢谢你。可以不用去管席儿了，杰洛特的仁慈为她预约更残忍的待遇，王室女巫猎人很快会让她体会到生不如死。”
    “最后在诸王峰会上，你作证指控说服在场的国王们，于是南北双方共同通缉女术士集会所，并将在场的术士们屠杀殆尽。
    此后在战争中，再也不会发生“索登山之战”那样的奇迹，而法师评议会的重建工作也宣告失败。
    完美的剧本，获得完美的执行，恭喜你、恭喜尼弗迦德。
    而我想问你第二个问题？牺牲瑟瑞特与奥克斯，就为执行这件工作，这样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盘石般不变的面孔抬起，雷索眼神与维克多对视，“所谓的觉悟，不是抱定牺牲的决心，而是在黑暗的荒野中劈出前进的道路！
    在雅鲁加河畔你说过的，我们都很喜欢你形容的觉悟……弒王者的出现，就是要在黑暗的荒野中开辟道路。”
    猛烈咳嗽几声，青年以手扶额，“好吧！那么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的问题！恩希尔.恩瑞斯皇帝给你们什么条件，让你们做出这样的觉悟？”
    巨汉擎起伏特加再猛灌一口。
    “那得从我跟杰洛特的关系说起，你知道在他失忆之前，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我知道，他在弗坚想起这件事并告诉我。去年在我们在维吉玛分开后，他从龙蜥爪下拯救你的性命。”
    “没错，之后我们三人出于报恩，陪他踏上追索狂猎、夺还叶奈法的道路。叶奈法是杰洛特的爱人。”
    “嗯…不用多介绍，我对范格堡的叶奈法，理解远远超乎你想象。”
    摸着宽厚下巴，雷索有些诧异维克多为何认识叶奈法，不过联想到女术士的作风，他选择继续讲述不去追问，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
    “最后在前年冬至的时候，我们被狂猎围困在吊死鬼小巷，杰洛特选择用自己交换叶奈法与我们三人的生命，接着他就被狂猎带走。”
    想到去年五月初，杰洛特忽然出现在凯尔莫罕时的情况，维克多揉揉手腕，“叶奈法莫非也失忆了？”
    “确实如此，看在杰洛特的份上，我们决定照料叶奈法。但她极为暴躁，不断向周围发火，甚至尝试引诱奥克斯离间我们。”雷索的表情依然迟钝如故。
    “我们带着她前往尼弗迦德寻找治愈的方法，可是叶奈法沿途引发无数的麻烦。你知道在帝国境内，未经管束的女术士意味着判刑甚至死亡，所以我们不得不带着她在各个行省间持续转移。
    很遗憾最终…我们仍然被帝国秘密探抓获关押起来。
    就在这时，皇帝恩希尔·恩瑞斯亲自来到监狱，并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来北方刺杀国王制造混乱。
    如果事情达成期许，他许诺治愈叶奈法，在尼弗迦德境内重建蝮蛇学派的学校，并让猎魔士在指定的地方自由生活。
    我无法拒绝这项诱人的提议，奥克斯与瑟瑞特也不行，这是我们三人共同的觉悟。”
    维克多双手掩面，“原来如此，难怪杰洛特没宰掉你。”
    “如果白狼选择开战，我会试着反击，上次是错估他膝盖的伤势，这次未必会输。”
    “咳嗯…咳哼…呼哧！”针对雷索的发言，安古兰发出猛力且故意的咳嗽声，试图表达她的不满，但没人理会她。
    巨汉波澜不惊，“威克，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让我给你们个建议，南方大军压境，北方空前混乱，现在是时候到南方去追寻更好的生活。
    事实上，蝮蛇学派的学校不会拒绝狼派讲师，而安古兰如果要安全的地方变异，我应该也能提供。”
    炉火劈啪，短暂的安静。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维克多忽然捶地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淋漓尽致。笑的安古兰一头雾水，笑到雷索瞳孔微缩。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相信国王的诺言吧？会不会太天真呀，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相信国王的许诺！？”
    光头巨汉冷着脸，“那是皇帝，尼弗迦德皇帝。”
    青年做个鬼脸，“皇帝，国王，全都一样，他们只在有利的情况下遵守诺言。
    信不信等你回去南方，皇帝会试着杀人灭口，弒王这口锅既然有女术士出头背着，就不需要留下任何疑惑。
    我敢以龙裔之名保证，他根本不准备兑现诺言！”
    雷索闭起眼睛，然后张开，“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时间会证明你是错的。”
    维克多没有与他争辩，只是笑的滑稽而无奈。
    他有前世记忆保证，蛇派最后的宗师，会被赏金猎人追的非常凄惨。
    但他也知道，现在要说服对方是绝对不可能的，投入那么多的沉没成本，雷索不可能放弃返回尼弗迦德领赏。
    打破不杀的规矩，触犯弒王的禁忌，甚至两个生死相托的伙伴为此牺牲，在雷索心中，皇帝怎么可能不遵守承诺？皇帝必须遵守承诺！
    话不投机，巨汉拍拍膝盖起身，“说好的交代已经给你，现在我要走了。希望未来有机会再见。”
    感受僵硬的气氛，安古兰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按本心她当然相信团长的判断，他笑得那么银荡，绝对是有先知做后盾。但她也不想去打击对方的希望。
    维克多却起身挡住雷索去路，“等一下...…你还不能走，你还有欠我的东西没还？”
    “什么东西？”
    “两拳，在浮港因为出手救你，杰洛特狠狠地打了我两拳。”
    花岗岩般的表情不为所动，雷索摊开双手示意别浪费时间。
    下一秒，“砰！”札实的左钩拳将他打的一阵摇晃。
    巨汉刚转回来，“砰！”饱满的右钩拳立刻跟上，生生打的他倒退一步。
    手指按住鼻子，两边各擤一次喷掉鼻血，雷索的眼神居然有几分嘲讽，“就这？你的拳头软弱无力！”
    维克多则用看傻瓜的眼神回敬，“我是怕打坏你！现在滚回你温暖的南方，记住保持警惕，我在北方等你回来。”
    伸出大手揉乱安古兰的头发，与凯尔卓的维克多擦身而过，古勒塔的雷索消失在黑暗中。
    洛穆涅的天空下，今夜星光闪烁。

 第三百四十三章 永远被改变的世界

    温润醇厚的声音悠然响起。
    “……为追索弒王者，勇敢的狩魔猎人东奔西走，在浮港，他杀掉班纳德.罗列多，但就算是那个人渣，仍有少数人为他悲泣。
    幸好浮港仍在泰莫利亚手中，驻军的指挥权转交给一名泰莫利亚贵族，他是科德温的死敌，同时也是位热心的钓友。
    直到多年以后，罗宾丹的百姓仍然会聚集在营火周围，谈论狩魔猎人事迹的种种传说。比方那开天辟地的龙吼，与美妙动听的《伴随着你》。
    ……
    于亚甸的庞塔尔山谷，狩魔猎人目睹屠龙者萨琪亚达成一场伟大的胜利，在之前叫做上亚甸或洛马科的土地上，建立萨琪亚共和国，成为所有梦想自由与无家可归之人的约束之地。
    就连顽皮的老卓尔坦.齐瓦，一度都相信“弗坚”是被祝福之地，可惜当萨琪亚龙女的身份被揭露，黑暗立刻无情扑向那些满怀梦想和新秩序的建造者。
    ……
    而泰莫利亚，从弗尔泰斯特死后，众多贵族们竞逐王国王位这个至宝，很多人都梦想着戴上王冠，但没人能获得足以在维吉玛坐上王座的支持。
    所幸王国濒临内战的边缘时刻，小阿奈丝.拉.瓦雷第及时出现，成为爱国者们的最后希望。
    约翰.纳塔利斯成为摄政和这片土地的实质统治者，小女孩则是王国统一的象征。
    ……
    对于“弒王者”这场席卷北方的风暴，暗中操纵的法师们肯定要负起部分责任，但绝非全部。
    可是在舆论宣传下，一般人转而反对女术士并仇恨所有的“魔法怪胎”，包含狩魔猎人在内。
    曾经欢迎擅长魔法技艺的女术士造访的城堡，如今在她们前去寻求庇护前就关上大门。随之而来的是一场狂热的女巫狩猎。
    这是一个充满不确定的时代，因为固有秩序遭到彻底的践踏，人民既智慧又愚蠢，既信仰也怀疑。
    ……
    所幸在经历先前那段苦难的日子后，我们这些见证世界命运的人，终于可以获得一些喘息的时间。
    卓尔坦出发去寻找机会，相信当他带回满满的财富，他的未婚妻就会对他另眼相看，而我则是惬意地让脑子沉浸在回忆中。
    有谁会想到，这场狩魔猎人引起、蹂躏北方的剧烈风暴，只是另一场黑暗风暴的开始呢！
    而利维亚的杰洛特与凯尔卓的维克多，关于他们的传奇故事，作为他们最忠实而勇敢的朋友，我将在后续章节继续客观的描述。”
    ──摘自《一位勇敢者的独白》.朱利安·阿尔弗雷德·潘克拉茨，德·莱腾霍夫子爵
    ……
    间奏：布兰诗歌《哦，命运女神》
    ……
    夏夜蝉鸣，水声哗哗。
    离开洛穆涅几小时后，幻影旅团停在庞塔尔河畔，搭起帐篷生火休息。
    虽然在城里可以找到更舒服的住所，但不论是维克多或安古兰，谁也不想在充满烧烤气味的地方睡觉。
    而且哪怕没有明说，但是两人心里其实都有个共识，就是再也不想来这座城市。
    繁星高悬，在河里洗净身上积累的血污与骯脏，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穿上衣服返回帐篷。
    不出意外，先洗好澡的团长，正在搅拌不可思议的炼金大釜。
    “听着！安古兰，这是一次很有挑战性的调和，必须全神贯注，被干扰的话爆炸几率高达八成！”
    有言在先与专注神情，安古兰保持安静，避免妨碍炼金术士的工作，默默坐进旁边的躺椅，回想过来时在路上的谈话。
    ……
    “欸咦……回诺维格瑞！？”
    “没错，这是你的团长.先知维克多大人，按照天启判断的最优选择，我们接下来回诺维格瑞。”
    “为什么呀？我以为你会想回凯尔默罕或者去陶森特？”
    “你怎么会以为我想去那两个地方？”
    安古兰心道：“因为满城尸山血海，你看起来矫情病又犯了，需要到远离血火的地方好好调养！”
    只是心里想想，机智如她选择沉默，没有将上述理由说出口。否则依据“当面吐槽上级”的过错，维克多绝对会以教育的名义，想出很多花样整人。
    踢开脚边石头，观察路旁植物有没有不曾见过的新品种，狩魔猎人没注意到少女学徒的腹诽，否则肯定要让她知道何谓雷霆之怒！
    “回诺维格瑞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知道──希里快要回来了！”他解释的语气风轻云淡，因为这个名字足以说明一切。
    果然安古兰大为震惊：“什么！？希里要回来了？梅里泰莉的乃子啊！大叔未来绝对会后悔因为提早离开而没有听到这个预言。”
    “少跟矮人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怪话！”维克多打个呵欠，“确实如果杰洛特没有走，我有很多未来可以提前泄露，对他混乱的生活会有很大帮助。”
    “你的‘未来视’还是以大叔为中心？ru.4不能换别人吗？”安古兰好奇询问。
    “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我的先知能力局限在杰洛特视角，他看到或听到的，我才能观察到。”
    “你就是这样认识叶奈法的对吗！我就晓得，刚刚你跟雷索说对她很熟悉，可是你根本没机会认识她。欸…所以难道说……大叔跟她们做爱时你也能在旁边观摩？”
    维克多用眼神让安古兰闭嘴。
    “所有的征兆都显示，我的未来视能力即将达到全盛时期。诺维格瑞是个非常重要的节点，没有意外的话，希里不久后就会出现在那里，且必然会去拜访霍桑二世。我们只要守在那座城市，很快就能等到她的回归。”
    “嗯，那只剩下叶奈法，大叔他们就一家团聚了。”
    “也没有那么简单，她这趟可不是回来探亲的，她将为我们带来危险的对手：狂猎──”
    ……
    大釜闪耀辉煌绚丽的光芒，照进安古兰眼底，打断她的回想时间。
    非常奇妙，如此强烈的光芒却一点都不刺眼，脚下与身体周围都浮现不认识的虚空符文。
    脚下的法阵，少女听炼金术师说过那叫做“真理之轮”，象征制造出史诗物品。
    可是现在粗壮厚实的光柱，直接笼罩帐棚并扩张到外面，同时还附带音效、仙乐飘飘。
    如斯巨大的动静，怎么看都很厉害的样子，就算是无数次观摩不可思议炼金术的安古兰也前所未见。
    立体结构的真理之轮，封印与世界沟通获得的法则力量，是为传奇的证明。
    光柱慢慢回收黯淡，维克多心中的喜悦却越发亢奋激昂，今天之前他只成功过一次传奇炼金，就是自己变异使用的青草药剂。
    不过当时更多是用暴走的精神力强行推动，那种成功难以复制，可遇不可求。而现在第二次传奇的诞生，则是仰赖素材优秀的品质与稳定的精神力，完全是可以复制的成功。
    用勺子将药液装进试管，炼金术士清晰无误地感受到，隔着玻璃传来的生命脉动。
    【名称：龙力药剂】
    【类型：回复】
    【品质：传奇】
    【特性：神气花瓣，涓滴蜜汁，超级品质】
    【效果：短暂获得巨龙之力】
    【限制：传奇体魄＆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
    【备注：喝下我没死，就有资格书写传奇】
    注意到安古兰晶亮的眼神，里面写满着想要这东西，维克多认真摇头，“不是不给你，这玩意儿就不是给正常人喝的，而且没有配套的武器与护甲，也不能发挥全部力量，还不如喝改良的雷霆。
    它的名字叫龙力药剂，饮用后可以让肉体短时间爆发出媲美巨龙的力量。但因为使用条件非常严苛，实用价值不高。
    饮用的要求起步就是传奇体魄，远远超乎猎魔士的极限，正常情况下是给巨魔或者巨人喝的。
    基础素质不够支撑药力，喝下去直接就爆体而亡，我都得依靠炼金术士的身份才能越级使用。”
    确定没戏，安古兰失望的做个鬼脸，用过史诗武器的少女，理所当然对传奇品质的炼金充满期待。
    耸耸肩膀，炼金术士把堪称“核武器”的龙力药剂收进草药包里。这项产品需要以龙血为基底，材料珍贵加上使用范围狭隘，他只少少制作两管备用。
    ……
    熄火收拾好大锅，团长铺开床垫睡觉。
    而团员喂完凯萨琳，也飕的钻进睡袋里面。
    帐篷里安静好一阵子，直到维克多快要睡着，安古兰发起睡前对话。
    “威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其实雷索弒王的事情，你不是很生气，也不太在乎对吗？”
    “嗯…说实话，最初我是想要阻止雷索的，原因是国王死去会导致混乱与饥荒。
    追逐他们则是要问清楚，为什么坚持信念的人会选择改变。所以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在乎国王的生死。”
    柯里昂的声音温柔宁静，“你知道吗？如果历史告诉我们任何事，那就是你可以杀死任何人。”
    安古兰嘿嘿傻笑，“那就好。我不希望你生雷索的气，不只一次我听奥克斯还有瑟瑞特讲过，他们在南方的生活过得很糟糕，希望重建蝮蛇学派的学校。”
    “不用担心！我们在艾尔兰德城外露营时讲好的，幻影旅团永远站在朋友那边，也只站在朋友那边。”
    得到满意的答案，很快安古兰的呼吸声渐渐均匀，维克多也重拾睡意。
    ……
    而正当幻影旅团在蓝山山脉深处，享受祥和夜晚的时候，远在南方陶森特的首都鲍克兰，却没有那么平静。
    王宫里“开明的女士”.女公爵安娜.亨利叶塔正在大发雷霆。
    她愤怒的理由非常简单，因为有个恐怖的“恶兽”正在陶森特的土地上肆虐，可绝非过去那种头顶羊角，化作女性形体的堕落怪物。
    毕竟她也知道，女夜魔只会在夜晚袭击男人，做出让人耻于描述的骯脏行径，可不会将男人开膛剖腹。
    连续失去两名贵族的生命，让公国人心惶惶，游侠骑士们对刀剑无法应付的怪物无计可施。
    而亲爱的芙琳吉拉.薇歌，前往尼弗迦德首都后却一去不回，哪怕自己去信给恩希尔堂哥，他也没有回信说明。
    为此，安娜叶塔不得不考虑征招勇敢的狩魔猎人来处理这件事情。
    而想到狩魔猎人，首先闪进女公爵脑海的就是“凯尔卓的维克多”，因为她忽然想到，当年狩魔猎人离开前曾经请薇薇安转达，“倘若未来某天发生恐怖的凶杀案，请殿下赶快派人去找利维亚的杰洛特，他是解决麻烦的最佳选择！”
    难道维克多去年就有发现蛛丝马迹！？
    心念电转，安娜.亨利叶塔让总管塞巴斯蒂安招来几组骑士，派遣他们北上去寻找凯尔卓的维克多，与利维亚的杰洛特。
    ……
    夜晚过去，太阳升起。
    遥远的南方，世界和历史上最强大的帝国──尼弗迦德帝国，位在阿尔巴河畔的首都“尼弗迦德城”，别称“金塔之城”。
    北方人传说这个名称是因为尼弗迦德用黄金打造皇帝的宫殿，可实际上，不过是阳光照射在“帝国皇宫”屋顶，反射光芒像是黄金般耀眼得名。
    而这天上午，象征帝国威光的皇宫中，瓦提尔.德.李道克斯穿着黑金双色，传统的帝国礼服，在书房外等候召见。
    他今天是要来报告北方洛穆涅峰会的最新进展，按照希拉德信上的说法，成果丰硕到近乎完美，他有信心能获得陛下的褒奖。
    等待时间比预计消耗的更长，但子爵脸色平静自若，还利用空档调整肩章位置，抚平衣服皱褶。
    不是所有事情都越快越好，在漫长的情报工作中，他学会耐心等候，直到最好的时刻……。
    “咖哒！”
    门被打开，女术士从里面退出来，她的双眼闪烁紫罗兰色的光芒，面容明**人，美到令人目眩──那是充满挑逗、危险而不自然的美。
    富有光泽的黑色鬈发洒落在肩头，反射出孔雀羽毛般的光芒，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蜷曲起伏。
    果露的美丽脖颈上，可爱的黑丝绒缎带系着闪亮的星形装饰，那是嵌在黑曜石里的活化钻石。
    工整的眉毛用炭笔涂黑、眼睫毛纤长浓密、丰润唇瓣与嘴角小痣，还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包裹在黑色布料和白色蕾丝里的高挺双峰……。
    这位女术士全身上下，每个细节都经过强调和凸显，散发出一股侵略性的、刻意展现出来的成熟魅力。
    与她眼神相撞，他们彼此点头致意。
    这时唱名官提示李道克斯入内觐见。
    他深吸口气躬身进屋。
    而错身而过的女术士，嘴角泛起一丝桀骜。
    ......
    向各位书友报告，弑王者剧情到此完整收尾！承诺过的圆满达成。

 第三百四十四章 北方明珠的小变化

    我们所知道的世界已经到达尽头，而未来的钥匙就隐藏在过去之中。
    ――萨琵恩斯.伊格尼斯――
    ……
    傍晚在诺维格瑞的南区市场，披着永恒之火斗篷的传教士站在高台，特征是鹰勾鼻与愤怒的眼神。
    “各位聚集在我面前...饥肠辘辘又恐惧不安...胸前还紧抱着孩子。
    众所周知，恩希尔大帝的军团已经攻入了我们的土地...朝这儿到蓝山的所有堡垒发动攻势...他的攻击猛烈又贪婪，我们的土地一点一滴沦陷。
    北方的人民啊！你们现在深处绝境！国王辜负了你们，于是你们现在转向天神求助。
    但是你们并没有恳求，也没有跪下来虔诚祷告。反而哭喊为什么天神抛弃了我们？殊不知这全是我们许久以前磨炼失败的结果！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世界与另一个世界交会产生巨变，学者称此为天球交会...天神让不洁的势力进入我们的领域作为磨练。
    那场剧烈变动留下许多卑劣的遗毒，像是魔法...但我们没有禁止魔法，反而靠着研读这种邪恶古代力量增进力量和财富！
    还有来到我们家门口的怪物...天球交会的余孽...巨魔...食尸生物...狼人。我们没有拿起剑驱逐怪物，反而把责任推给别人。
    我们全交给狩魔猎人...这些误入歧途的孩子学习骯脏的巫术，经过亵渎的仪式使身体突变。
    连善恶都无法分辨，就被送去跟怪物作战的他们，最后一丝的人性早已泯灭。
    的确他们的数量最近越来越少。但依然有几个狩魔猎人四处游荡，以骯脏的工作换取金钱。他们的存在就是我们的耻辱！
    战争来临使北方满目疮痍。这些都是天神的鞭笞，要惩戒我们的罪恶！
    更别忘记还有另一个世界来的恐惧与灾祸！每次满月时狂猎都会在天边出现！这些黑暗骑士把我们的孩子绑架到未知的世界！甚至有人说他们的出现是第二次天球交会的预兆！
    我们能否重返光明？就看能否鼓起勇气把法师赶出我们的王国！
    兄弟姊妹们，在永恒之火的温暖光辉之下同心协力吧！
    这不是剑与斧的年代！没人会替我们作战！这不是疯狂与堕落的年代！”
    ……
    当教士停止宣讲，纷纷扰嚷的激动呼喊充斥南区市场。
    与其他因为演说而兴奋昂扬的市民不同，丰满健壮的铁匠尤娜扎紧头上包巾，心平气和的返回费格斯铁匠铺。
    菜篮里装着酪梨与蓝莓，她想着或许该再买些牛肉与酸奶油，回去交给哈托利包饺子吃。
    在尤娜看来，精灵铸剑师的手艺与品德都没有多好，但饺子大师的手艺绝对实至名归。
    精灵铸剑师.饺子大师哈托利，不久前在成本与安全考量下，选择搬迁到费格斯铁匠铺旁边。
    毕竟周围街坊都知道，费格斯铁匠铺受到乞丐王手下第一大将，军刀狂人巴布的庇护。
    不但免收营业税，而且绝不会有人尝试碰瓷，除非他希望被瑟瑞卡尼亚人开膛破腹。
    这样的庇护当然是有理由的，而且尤娜知道不仅仅是巴布，霍桑二世的大将博斯莱尔与屠夫手下最凶恶的乌木泰，也都愿意给上几分薄面。
    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费格斯铁匠铺实际的老板，就是斩杀“诺维格瑞屠夫”的狩魔猎人维克多.柯里昂。
    想到这里尤娜不禁感叹，转眼间老板已经离开好久，她最近常忍不住想念那个满腔正义的蝙蝠侠，与顽皮活泼的安古兰。不晓得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希望自己精心锻造的铠甲与钢剑，能保护他们平安归来。
    当前诺维格瑞的统治者四巨头，与过去几年相比只发生一点小小的变动，就是“霍桑”阿尔方斯.威利逝世，换上他儿子塞浦利斯.威利二世继承，也被称作“霍桑二世”。
    其他诸如乞丐王法兰西斯，屠夫克利弗，还有澡堂王西吉卢文都依然健在。
    “嘿，你听说了吗？尼弗迦德把亚甸守军打得溃不成军！”
    “是吗？我并不意外，他们之前连农民起义军都打不赢。泰莫利亚这边局势也不乐观，不晓得约翰.纳塔利斯能不能再度战胜黑衣者！”
    “奇迹是不可能二度发生的，当初布伦纳之战，是整个北方的国度都在背后支持。但现在没有弗尔泰斯特王站出来号召，北方就是一盘散沙！”
    “要我说，都是那些法师与女术士的错，卑贱骯脏的臭＊表＊子，居然敢暗杀国王。要不是她们背叛，局势不可能败坏到这个程度！”
    “那我们诺维格瑞怎么办呢？”
    “想那么多干嘛，那是四巨头该考虑的事情！”
    静听路人闲言碎语，尤娜平静的挑拣牛肉。
    战争还是造成不小的影响，肉类明显涨价，或许店铺该改吃猪肉？反正哈托利烹饪技术很好，能够把猪肉煮的没有骚味。
    “啊！那些法师全都该遭报应，就该把他们全部穿刺处刑或用火焚烧才能让他们知道敬畏。以前他们全都高高在上，现在谁都知道他们就是乱源！”
    “可是说实在话，他们过去也是有帮助的，还记得索登山之战吗？要不是法师支援牺牲，北方未必能等到布伦纳之战的逆转。”
    “狗屎东西，索登山之战根本不存在！你是在帮法师说话吗？快来人哪，这里有个女术士爱好者！”肥壮男人的嚷嚷声立刻招来旁边的几个闲汉。
    与他对话的干瘦男人立刻改口连连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们是一样的，我也认为女术士全都该死！听说今天又要烧死几个有罪的人，一起去看看吗？”
    “没错，就是这样，烧死她们！”
    “永恒之火万岁！”
    就这样，又一个原本的理中客转型成狂热者，而且为避免再度被孤立，他只会表现出更为狂热的态势。
    微笑接受摊贩主动打折的猪肉，尤娜虽然不明白沉默螺旋的道理，但是她现在由衷感叹维克多的智慧。
    因为过去一年按照吩咐，乐善好施赞助学校，积累下良好的名声，现在费格斯铁匠铺可说是黑白两道通吃。作为永恒之火护卫长沙佩勒，与行刑队长迦勒曼吉共同赞赏的良心店家，哪怕是最凶恶的暴民，也知道这个地方禁止通行。
    察觉闲汉们都涌去教主广场，准备欣赏今天的烤肉大会，尤娜摇摇头往回家方向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依稀看到人群中有两个背影，像是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与那个女人。
    他们身上斗篷都是她亲手编织，不会错认的样式。可连忙追上前的时候，两人却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
    ……
    纪元12xx年，弒王者无情的杀戮，让北境诸国机能紊乱，众多人民恐慌彷徨。加上南方尼弗迦德侵略，导致整个大陆陷进战争阴云。而就在这时，脸上有四条刀痕的那个男人成为救世主。
    ──漫画简介《东斗之拳.世纪末贤者传说》
    ……
    教主广场上的男人与女人，干柴烈火炙热滚烫，目睹火堆上的男人与女人被燃烧吞噬，聆听他们凄惨还好的求饶声，群众欢呼踊跃，发出颅内高＊潮的吶喊，这种病态爽度简直无与伦比。
    这种狂热，以火刑区域为中心向外减温，大约七十呎外，就有不少人冷眼旁观。
    而站在更远处翠鸟旅店的回廊下，也有两个不那么兴奋的人，同样是一男一女。
    男人结实强壮，脸上有四条刀痕，金发梳成分头，披着灰色手织斗篷。
    女人矮小灵活，两条形似毛毛虫的粗眉毛非常吸睛，金发自然披散，也裹着相同样式的斗篷。
    揉揉鼻子，少女似乎要驱散那股难闻的烤肉焦味，“威克，这就是你说的疯狂时代？”
    青年挑挑眉毛，“现在才刚刚开始，跟我记忆中看到的疯狂还有段距离，那是真正把这座巨城数万人全部卷进去的疯狂！”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进翠鸟旅馆喝杯酒，聆听普西拉女士的演唱，然后找她打听情报。”
    维克多取出墨镜戴上，伸手指着酒馆的广告看板，上面写道：
    《翠鸟旅店》
    欢迎各位光顾
    每晚的固定表演
    普西拉.卡伦尼塔将热情出演！
    保证触动每个人的心弦！
    ……
    翠鸟旅店是教主广场旁最繁荣、最受欢迎的酒馆，不分白天黑夜里面随时坐满客人。
    但这里可不是那种喝醉就能闹事打架的地方，而是受到澡堂王西吉卢文庇护的社交场所，所以这里有足够资源，雇用完整的乐队与技艺高超的吟游诗人。
    “我的先知能力告诉我，通过普西拉我们可以找到丹德里恩，那家伙迷她迷得要死，这是我们吟游诗人又一次火热滚烫的真爱！”
    安古兰翻个白眼，“丹德里恩从来不缺少真爱！每一次都是真爱，甚至可以好几份真爱同时运作！”
    “你的吐槽很不错，容我提醒你，你亲爱的大叔也是这种人。”说完猎魔士推开门走进里面。
    吐口唾沫随后跟上的少女，刚进门就知道自己看到了普西拉。
    舞台上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有着巴掌大的脸颊与窈窕纤瘦的身段，红色表演服装包裹的女性特征却异常明显，展现出惊人的前凸后翘，完全符合维克多爵士的审美。
    而让少女一眼就能辨识出她是普西拉的原因，在于这位吟游诗人的美丽有种独特的气质，那种优雅与轻佻并存的感觉，看到她就像…就像……就像是女版的丹德里恩！
    “她的美带有一种自然的魔性，在看到她这一瞬间，维克多心里涌起难以压抑的本能，他决定要跟这个漂亮的女人上床！”
    停下脚步，墨镜青年斜眼瞪着少女，“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女士，是我太久没有揍你吗？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我身边五十公尺内发表旁白，还以为我会听不到？”
    “抱歉，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安古兰一脸无辜。
    举起拳头象征性给予她警告，维克多走到酒店老板面前，这个留着落腮胡的黑肤男子名叫奥利维尔。
    “好久不见，橄榄树！老样子一杯热牛奶与朗姆甜酒，再加一杯龙舌兰给她！”
    熟悉的绰号与点单勾起记忆，酒店老板抬头注视眼前的墨镜青年，然后陡然瞳孔放大，“维克多.柯里昂！是你，你回到诺维格瑞了！？”
    奥利维尔的惊讶是有理由的，毕竟当初对方离开的理由，可是作下好大的新闻。
    “是的，我回来了，人果然都是健忘的。我进城一路走来，不用墨镜都没被认出来。”
    酒馆老板笑笑开始调酒，“确实如此，你的气质改变很多，要不是你主动叫我，我还真的认不出人。”
    “你倒是没什么改变，还是又黑又瘦，”抬头看向后面酒柜，维克多推推墨镜，“酒种也还是这么齐全。啊！再来两杯七零年的拉菲，顺便帮我冰镇。”
    将龙舌兰推给安古兰，奥利维尔开始敲碎冰块，“好久不见发财了吗？这可是陶森特新出炉的国酒，一口就要五枚克朗金币。”
    “不久前差点破产，但喝两杯拉菲的钱还是有的。诺维格瑞最近有什么大新闻吗？”
    酒保熟练地开始将冰块放进冰桶。
    “从你离开算起的话，两件事…不，三件。阿尔方斯先生逝世，黑衣者再度来袭，还有普西**台翠鸟旅店驻唱，就在你走的那天。”
    小口啜饮甜酒，嘴角上扬的青年用眼神示意舞台方向，“那位就是普西拉吗？真是漂亮的女士！过去有人追求得手吗？”
    斟上两杯拉菲放进冰桶冰镇，“她是个艺术家，对一般人不感兴趣，但如果是赫赫有名的龙裔诗人，我觉得机会很大，她有时也会演唱龙裔归来。”
    “就在这一刻，维克多心里做了个决定，这个普西拉他干──”
    ──目光如刀！
    及时用眼神让安古兰闭嘴，维克多猜测她是沿途在船上闷太久，导致现在充满表现欲望。于是决定稍后就跑趟书店，多买几本书给她好好学习。
    感受到团长散发出不加掩饰的恶意，团员吹着口哨看向舞台，左顾右盼摆出无辜的架势。
    按照过去惯例，这样做有高达八成的几率，让以兄长自居的维克多放弃惩罚。
    而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普西拉的演唱正式开始。
    只用鲁特琴作简单的伴奏，她光凭颜值与歌声，瞬间就吸引住整间翠鸟旅店所有人的目光与耳朵。
    就连素来耳朵刁钻的维克多，也朦胧陷进她编织的美妙幻境，听她娓娓道来，利维亚的杰洛特与范格堡的叶奈法，他们浪漫而永恒的爱情。
    这首诗歌的作者是丹德里恩，正式名称是《狼之风暴》，但在维克多前世记忆中，玩家们都叫它《普西拉之歌》，象征难以忘怀的记忆。
    ……
    《狼之风暴＆普西拉之歌》
    用手指轻抚我的伤疤命运交结
    藐视星光
    打开伤口，试着疗伤
    直到成了命运的回旋花样
    （副歌）
    清晨时分，你逃离我的梦境
    甜如紫丁香，苦如黑醋栗
    我想梦见你的黑色秀发
    你的紫色眼眸，泪眼汪汪
    ……
    我随狼印深入暴风雪追踪你顽固的心
    穿越愤怒与悲伤，
    坚如顽石
    我燃起你受狂风横扫的双唇
    （副歌）
    清晨时分，你逃离我的梦境
    甜如紫丁香，苦如黑醋栗
    我想梦见你的黑色秀发
    你的紫色眼眸，泪眼汪汪
    ……
    你是否是我的命中注定
    或仅是爱神无心插柳
    当我说出了我的心愿
    你是否违己之愿爱上了我
    （副歌）
    清晨时分，你逃离我的梦境
    甜如紫丁香，苦如黑醋栗
    我想梦见你的黑色秀发
    你的紫色眼眸，泪眼汪汪
    ……
    一曲既终，微笑谢幕的普西拉.卡伦尼塔，注意到人群中有个独特的旅人，将墨镜稍微下推，向自己抚胸致意。
    那双变异的眼睛......天哪！他居然是一个猎魔士！
    ……
    （摆碗）
    各位d版的读者哪！
    因为没有更好的伙食，我只能拿橡实粉做的松饼喂我的小鬼头，他们躺在稻草上三天了，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可怕，病情越来越严重，哭得没天没夜，如果你有办法帮忙，就来订阅正版吧！
    没什么东西好回报的，我只能给你最真诚的感谢，祝你身体健康！

 第三百四十五章 传奇是怎样炼成的

    通过老板奥利维尔中介，维克多与安古兰获得邀请，到舞台后场与翠鸟酒馆的台柱谈话。
    正所谓汝不巨，何以聚人心！
    而接近观察的结果，安古兰发表结论，普西拉汇聚人心的能力，比起亚甸的圣女萨琪亚不惶多让！
    “来自柯维尔的普西拉.卡伦尼塔，很高兴认识你，凯尔卓的维克多。不骗你，刚刚我在台上，见到灿烂金发的猎魔士，直觉就联想到是你来听我的诗歌。”
    “是吗？那么看到本人，有什么感想呢？”
    “嗯…不好说呢！和我之前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当然我能理解演唱《龙裔归来》就需要像你这样充满男子气概的人，但是我本来以为你会更加英俊的……”
    吟游诗人的开场白，有几分自来熟，还有几分轻挑，但是却不惹人厌。
    人长得漂亮就能够为所欲为！特别是因为腰细导致上围异常明显，那陡峭弧度足以让多数男性原谅她的小小冒犯，维克多当然也不例外。
    “而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女士，你和我想象的完全相同，甚至更加完美，英气焕发身手敏捷，还有这华丽的粗眉毛，你完全是我们女性的骄傲。”
    乐陶陶接受对方的恭维与握手请求，安古兰就像明星遇到粉丝那样亲切，完全忘记不久前，她还暗示对方胸部丰满肯定非常银荡。
    “那么维克多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希望稍后向你请教些关于音乐上的话题，所以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的。”
    维克多嘴角含笑，“是这样的，普西拉女士。之所以来拜访你，是想寻找我们共同的好友，吟游诗人丹德里恩先生。”
    她疑惑的眨眨眼睛，“我的确认识丹德里恩，但是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是前年在柯维尔举办的一次诗歌比赛认识的，当时我的表现略胜一筹，所以比赛结束他上来与我搭话，可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平淡的语气绝非虚假，维克多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下的小小错误，自己来的太早，丹德里恩还没抵达诺维格瑞，不知道正在哪里浪荡？
    情况有点尴尬，但是没有关系，“抱歉！看情况是我搞错了。先前与他在闲聊时，多次听他提起过你的名字，据说诗歌唱得非常好。而出于某些缘故，我以为他在这座城市里活动。所以想当然尔判断他会来寻找你。”
    右手食指拨弄发梢，普西拉的笑声银铃悦耳，语气中充满调侃意味，“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吗？真抱歉，看来我也搞错了，我原本以为你想要找的是我，没想到你要找的却是男人。”
    安古兰扑哧笑出声来。
    “总而言之，最近我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至少这半年绝对没有。”吟游诗人笑吟吟地作出总结。
    维克多摊开双手，“纯属误会，但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因为它让我认识美丽的你。也请你原谅我的冒失。”
    “啊，美丽的误会，我喜欢这个形容，也开始有点喜欢你。如果你想要表达歉意，或许你愿意为我、与今晚的观众演唱一次龙裔归来。
    我很想听听看，你唱得到底有多好，让所有听过你演唱的人，都认为我唱的不如你。
    作为吟游诗人的自尊，在亲耳听过你的演唱前，我是不会服气的。
    你也可以借机向诺维格瑞沙龙圈，宣告都瓦克因的归来。”
    刚刚听完普西拉的《狼之风暴》，维克多肯定她真的是非常有天赋的女孩，歌声情感真挚意与情融，与丹德里恩演唱的版本各有千秋。
    考虑到女性加分与情怀加分，青年甚至感觉她唱的比原版更好。
    普西拉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但是歌曲总有适合与不适合的区别。她百灵鸟的歌声可以把狼之风暴唱出悠扬婉约，但是要和自己较量龙裔归来，无论是谁给她的建议？那个人绝对是想看她出丑。
    于是基于保护女士自尊心的友善，维克多挑挑眉毛，“安古兰可以作证，我已经很久没有表演，事实上我的职业是狩魔猎人──”
    “──我也想听！”插话的安古兰眼神晶亮，里面写满唯恐天下不乱，“好久没有听你唱歌，很怀念你的歌声。况且普西拉既然想听，就为她表演一次嘛，大家都是好朋友！”
    维克多差点一脚朝安古兰踢去，见面谈不到二十分钟就朋友，你脸皮也厚得太夸张。不过普西拉在旁边连连点头，显然非常认可少女的说法。
    “可是我没有带乐器……”猎魔士拍拍额头。
    吟游诗人双手合十：“你可以用我的，这里乐团也任你指派。”
    “维克多先生，如果你愿意在翠鸟旅店演唱龙裔归来，肯定会造成轰动，我愿意为此请你喝一瓶拉菲。”说话的人是奥利维尔。
    酒馆老板不知何时从外间进来后台，刚好听到交谈的后半段，而曾经参加过阿尔方斯先生的沙龙，他对龙裔诗人充满信心。
    摸摸下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那我要唱最后一首歌。”维克多如此要求。
    ……
    今晚的翠鸟旅店依然热闹，人情往来杯觥交错。
    乐队声音渐渐微弱，普西拉站上舞台，左手叉腰客串主持。“亲爱的朋友们，正常来说现在应该是我唱第二首歌的时间，不过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一位嘉宾，离开诺维格瑞沙龙圈一年多的龙裔诗人，为我们演唱他的经典曲目《龙裔归来》。”
    “什么！不会吧？我可是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要听普西拉演唱的歌谣呢！”
    “怎么可以随便改动表演人员呢？这是对顾客的不尊重！”
    “都给我住口！你知不知道龙裔归来是首什么样的歌曲？而能够亲耳听到龙裔诗人演唱，又是何等的感动！”最后说话的人是个爵士，高贵的服装与睥睨的气质，顿时让前两个喧哗的人闭上嘴巴。
    台下不少原本期待普西拉演唱的群众微微骚动，不过很快这些不懂行的人，也都在旁边人的提示中恢复安静。
    毕竟这是过去只在耳语中流传的版本。
    今天之前在诺维格瑞，只有阿尔方斯先生在世时，举办过三场沙龙演唱，之后龙裔诗人离开，歌声就此绝响。
    于是些微的杂音很快消泯。
    ……
    维克多站上舞台，富丽堂皇的翠鸟酒馆，表演厅呈长方形，向顾客们所在的酒桌延伸。
    他让乐队到舞台后方休息，将四个八音盒放置在舞台旁边。
    既然决定表演，就要表现到最好，既然要唱服对方，就要唱到对方心服口服。
    这些八音盒，稍后将播放出由史凯利杰猛男团倾情录制的人声伴奏，搭配用鲁特琴演奏的旋律，为听众们献上人声版的《龙裔归来》。
    这个版本的雄浑质感与过去在沙龙里表演的单薄完全无法比拟，而且相比较那个时候，自己也经历过太多太多。
    点点滴滴，从心头流过，“阿尔德！”
    他用法印驱动八音盒开始播放，接着拨动鲁特琴弦。
    ……
    将舞台交给维克多，普西拉靠在舞台的梁柱旁，将崇山峻岭挤压成摩天高峰。
    她对自己的演唱技巧与情感表达很有信心，自诩对各种表演形式更是通透，但是像猎魔士这样把所有乐队赶走，布置奇怪的八音盒的手法，仍然是闻所未闻，她只希望这位声名远播的龙裔诗人，不要让自己失望。
    眼角余光瞥见与他同行的安古兰.泰莫利亚的黄金鹰，靠到酒吧旁边坐下，端起啤酒信心满满的模样，让吟游诗人备感有趣。
    “呼喝呵！呼喝呵！呼喝呵！”
    “呼喝呵！呼喝呵！呼喝呵！”
    冷不防八音盒里蹦出猛男们充满节奏的怒吼，与鲁特琴的简单旋律结合，霎时震的普西拉绷紧身体。
    对龙裔归来她很熟悉，对这段高＊潮的诠释更是尝试过许多方法，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可以使用人声来取代乐器，更没有想到人声的效果竟然如此威武豪壮。
    而且维克多直接把高＊潮部分移到开场演唱，取代原本娓娓道来的编排方式，堪称是对中世纪诗歌的一次降维打击。
    接下来“哦哦噢哦噢哦噢哦！”的人声咏叹，更为诗歌增添史诗感的厚度。
    维克多还没有开始唱，普西拉已经感觉自己站不稳脚，连忙扶着墙壁移动向座位。
    可惜她醒悟的太晚。
    “都瓦克因！都瓦克因！以他的荣誉发誓！”
    歌声轰鸣，一个胸开三尺、气雄万夫的盖世英雄跃然眼前！
    普西拉双腿一软坐倒在地，眼神再也无法离开那个男人，而且既然坐下，她反而放开形象能用心聆听。
    “永远不让邪恶再临！”
    就连有相当抗力的吟游诗人都如此不济，台下群众们更是如痴如醉，全部在瞬间被卷进维克多爆发的嗓音里。
    是的，全在他的歌声里。
    “听到他胜利的咆哮，最凶恶的敌人也会闻风而逃！”
    唱到这句的时候，维克多想起很多回忆。
    在乌德维克岛锻造坊，面对满天海妖，与几乎不可击败的冰霜巨人！
    在维吉玛地底，杀死实验体，然后义无反顾的冲向阿扎.贾维德！
    在浮港深陷重围，秉承胸中一点浩然正气，破阵无双砍死罗列多！
    最后是在洛穆涅圆形剧场，高举钢剑，与传奇生物巨龙浴血奋战！
    那些强敌全部都凶猛无匹，可最后他们全都倒下了，在自己的面前就没有人能够站着！
    是的，听到“我”胜利的咆哮，最凶恶的敌人也会闻风而逃！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歌声从来就是用来表达心声，所以歌手有种很高的境界叫“唱出自己”。
    这一刻，这一首《龙裔归来》，就是龙裔在自述！
    自述他义贯乾坤、勇冠三军的传奇旅程……
    怎么可能不动人！
    怎么可能不好听！
    “龙裔啊！我们祈祷你的祝福。”
    屋瓦被他的咆哮震动，簌簌发抖，听众被他的歌声感动，两股战战！
    在诸多传奇事迹的辉耀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闪闪发光，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散发出爆裂怒涛的雄性荷尔蒙，让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
    普西拉就是这样，脸颊两行感动的热泪，心知肚明这首诗歌已经胜负分晓，别人说的是对的，她永远不可能唱得比这个男人更好。
    但其实她的想法也不全然正确，没有与诸多强敌战斗验证觉悟，当年的维克多绝不可能唱出如斯霸气。
    信念必须经过实践淬炼！
    用几分钟的高＊潮奠定胜局，接下来维克多平心静气，重新回归原本开头。
    “我们的英雄，我们的英雄，他有颗勇士之心……”他从低吟咏唱英雄的起源开始，娓娓述说龙裔的传奇。
    尽管听起来平淡，但经过刚刚的震撼，反而让人更加感动于诗歌的述说。
    ……
    一段时间之后。
    幻影旅团的副团长安古兰.柯里昂，单独离开翠鸟旅店，摇摇晃晃醉态可掬的她手上拿着瓶拉菲，要带回家与尤娜还有费格斯共饮。
    至于幻影旅团的团长，吟游诗人普西拉.卡伦尼塔邀请他留下，喝点小酒讨论诗歌，据说她有很多作品想要与维克多分享。
    原本普西拉也有邀请安古兰，但是她怎么可能搅和维克多的好事，直接表示要回家睡觉，费格斯铁匠铺的床又大又舒服！
    所以现在就只有她单独走在夜晚的诺维格瑞街道。
    但是少女并不孤单，也不算太危险，首先诺维格瑞已经具备不夜城的雏型，其次永恒之火的祭台遍布城中，如果尽量走在亮处，普通人都还是敢于外出的。
    但是或许是手上拉菲晃眼，或者鼓胀的钱袋诱人，安古兰的“鹰眼视觉”很快察觉有三个不怀好意的红色人形在跟踪自己。
    作为幻影旅团首席打手，她杀人如麻兼心理素质过硬，当然不会想把麻烦带回家里，直接就绕道走进黑暗的巷弄中。
    接着那三个人型果然堵住巷口，发出猥琐奸笑，“嘿嘿，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呋呋呋！好人儿，陪咱们稍微玩一下没什么的，我们很温柔滴。”
    竟然不是劫财也非劫酒，而是要劫色吗！？
    震惊之余，安古兰不忙动手，而是借着微光看清歹徒开襟的服装与脸上的小丑花纹。
    毛毛虫似的浓眉掀动，这三个“有眼光”的流氓都是“霍桑”的手下，还有果然喝得醉醺醺的。
    她记得以前的阿尔方斯先生，也就是霍桑一世，对这种骚扰平民的事情深恶痛绝。没想到换成那个讨厌鬼霍桑二世，帮派立刻就堕落成这样。
    慢慢后退到更黑暗的地方，任三个坏蛋接近，安古兰没有打算留下活口。
    可就在这个时候，鹰眼视觉猛然惊声尖叫，警告她有危险逼近。

 作者的日常．元月五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正义需要黑暗骑士

    “滴答！”一滴汗珠从少女额角沁出，划过脸庞坠落地面。
    强！太强了！这种压倒性的力量与杀气……，紧紧握住黄金鹰剑柄，安古兰将戒备层级提到最高。
    倘若这个未知强者要攻击自己，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逃生的机会，更可怕的是五十码鹰眼视觉范围里，竟然搜寻不到对方的存在。
    从五十码外就能迸出这么强的气势！？
    “放开那个女孩！你们的所作所为不是一个良好市民该做的，你们……辜负了这座城市！”
    醇厚威严的男性声音，从旁边建筑物高处传来，彷佛闷雷隆隆炸响，判词跟知名诗歌《傲慢蝙蝠与偏见小姐》说的一模一样。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住三个流氓与安古兰的目光。
    接着女性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你不用害怕，落单的少女。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所以我们来了！”
    声线冷冽中带有少许温柔，说话的女人赫然站在三个流氓后方，堵住巷弄出口。
    诡异的气氛，让三名霍桑的手下想起最近复苏的都市传说，顿时一阵慌乱。
    “装神弄鬼的砸种给我下来！知不知道我们是霍桑二世的手下，那可是诺维格瑞四巨头！”
    “你胆敢冒犯有霍桑先生撑腰的我们吗？有种就报上名来！”
    站在高处的男人，啪的打响手指，点亮一盏油灯挂到旁边，让下方四个人都能清楚看到他的模样。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永恒的火焰，贯彻爱与真实的正义，神秘又迷人的黑暗骑士。
    蝙蝠侠！
    猫女！
    我们是穿梭在诺维格瑞的守护者，火焰、永恒的火焰正看顾着我们！
    就是这样，喵～！”
    讲到最后，流氓后面的猫女还发出可爱的猫叫声。
    她也点燃一盏油灯挂到巷口，让三个流氓与安古兰，都能清楚看到那对压迫众生的镇国级凶器。
    扫过猫女那身下作的紧身衣，再抬头看看蝙蝠侠不逊色于维克多的雄壮，安古兰脸色发青。
    真李逵撞上假李鬼，而且对方看来绝对是有备而来，怎么看都不像是猴版，更像是正版！
    虽然与团长用不可思议炼金术制造的皮衣相比，他们服装的粗糙肉眼可见，但是作为模仿者，他们在化妆与道具上绝对是诚意十足。
    看哪！他们竟然连猫女都还原出来，要知道当年安古兰只在维克多强迫下，以猫女身份活动过那么一次，之后就此绝迹。
    这都能拷贝出来，肯定是真爱！
    而且那两个人，不！应该称为人形生物的强者，在安古兰的鹰眼视觉中是不存在的。
    那意味着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个中立人物，就像石头那样，他们杀意的指向目标不是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心情稍微放松，所以他们真的是来执行正义！？
    “蝙……蝙蝠侠！？不可能！蝙蝠侠早就已经消失！”流氓三人组中花白脸的瘦子有些害怕。
    而站在他旁边，挺着大肚子的壮汉，则对高处的男人破口大骂，“你这种假货休想骗我！我见过真正的蝙蝠侠，他的头套跟衣服是一体成型的，才不是你这样分开的！”
    安古兰完全认同他的意见，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还是有明白人能分辨真假，这家伙估计是两年前被维克多殴打过的坏蛋。
    那个时候因为还没与柯里昂和解，维克多坚持不杀原则，但对付这些流氓，至少也都是打断手脚的处置，果然有些坏蛋是不可教化的吗？
    而三个恶棍倒也不傻，默契地一招呼，他们同时转身扑向穿着下作服装的女人。
    毕竟怎么看，挡住逃生路线的猫女，都要比蝙蝠侠好对付的多。
    唯有安古兰知道他们要倒大楣了！
    她的大叔.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曾经再三告诫过她：“我希望永远不要与其发生战斗。
    “砰！”
    “呃哦啊！”
    “噗啊！”
    果不其然惨叫声中，这三位霍桑先生的手下被堵路的猫女一脚一个踹飞，个个口吐鲜血，骨噜噜滚回原位。
    “混账猫女！你搞什么东西！谁让你下这么重手的？万一把他们踢死怎么办！”蝙蝠侠威严的怒声斥责，然后一跃而下，匆匆赶到三个流氓旁边观察他们的生命迹象。
    “呃，非常抱歉，阁下，”猫女深深鞠躬，凶器足以对抗地心引力，“我有稍微注意留力。”
    “闭嘴，谁准你叫我阁下的，叫我蝙蝠侠！”
    “非常抱歉，蝙蝠侠大人，我有注意发力的程度，应该不至于踢死。”
    猫女谦卑的再次道歉。
    “嗯，都是不会死人的重伤，那么现在可以开始惩罚了！”
    蝙蝠侠满意的鼓掌，声音重新变得醇厚温柔，但是接着他下手之残忍，连安古兰也觉得大开眼界。
    他非常细致的把这三个流氓从手腕到手指，还有脚踝以下，每一寸骨骼全都打成粉碎，确保他们永远好不了，永远不可能再度作恶。
    更暴力的是，最后他还朝后脑打上一拳，按照维克多跟她分享的知识，这三个人余生能不能再开口说话都要打个问号。
    但是他们不会死！
    蝙蝠侠的不杀原则得到贯彻！
    “谢…谢谢……你们究竟是谁？”
    忍不住开口询问，虽然知道现在闭上嘴是最保险的，但是安古兰实在非常好奇。
    从对方惊人的速度与破坏力，少女几乎可以肯定女人是吸血女妖，而男人更是血魔等级以上的吸血鬼。
    但他们做的事情却与吸血完全无关。而是口中念诵永恒之火的圣号，模仿自己与维克多以暴制暴。
    听到获救少女的问题，黑暗骑士非常熟练的拍拍胸膛，发出中气十足的温柔笑声：“哈哈哈！永恒之火看顾着我们，少女！面具底下的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所作所为！”
    他这话说的让安古兰倒抽一口凉气，吓死人的高仿还原度，这位蝙蝠侠绝对是真爱级的狂热粉丝，居然连维克多的台词都做过详细调查。
    “喏！这张传单你收好，要时时警惕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哦！”温柔叮咛，把东西交给安古兰后，蝙蝠侠一甩斗篷，“走吧，猫女，这个黑夜还很漫长哪！”
    “是的，蝙蝠侠大人！我们的正义才刚刚开始！”
    楞楞目送蝙蝠侠与猫女离开，安古兰感觉一口老槽哽在喉咙，想吐又吐不出来那种。
    。。。

 第三百四十七章 普西拉想让人告白

    第二天下午，迫不及待想跟团长分享昨晚离奇遭遇的团员，终于等来青年回到费格斯铁匠铺二进，《维克多的炼金工坊》里。
    不过比起蝙蝠侠的事，安古兰当然要先问更关心的话题。
    ……
    于是惊愕的吶喊，“什么！？你们没做？”
    “没做。”换来冷静的回应。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没做运动？”
    “那还用说吗？既然对方没有扑过来，我就不能辜负对方的信赖！”
    “所以你们就真的在房间里，纯喝酒吃东西，谈论一整晚的诗歌？”
    “确实如此，就像当年初识丹德里恩时那样，我们整晚都在讨论文学，分析韵律的美妙与讽刺国王的短视。事实上还蛮开心的。”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趴在专属的咸鱼躺椅，少女笑得猛捶椅背，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维克多语气转冷，“听着，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只有那种事情，也会有纯友谊的。安古兰，你的思想需要升华，要脱离低级趣味，不要尽关注那些灰暗的角落！”
    “真的吗？我不信！我猜你是不知道怎么下手！”因为感觉实在太好笑，开心的团员疯狂作死。
    “很好，亲爱的学徒，回来前我去过书局，为你准备好一整套教材，我认为你需要更加深入理解北方诸国的政治渊源！这些宝贵的知识，能帮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狩魔猎人！”
    团长的的宣布瞬间让安古兰失去笑容，这个惩罚实在是太过恐怖，张开口不知道该怎么求饶的时候，她及时想到昨晚的遭遇。
    “团长等一下，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昨晚回来时我碰到蝙蝠侠！”
    被安古兰的求生欲逗乐，以为对方在胡说八道，维克多挑挑眉毛，“是吗？只有蝙蝠侠吗？要知道没有猫女的蝙蝠侠是不完整的！”
    “团长你怎么知道！？我也遇到猫女没错！”少女一脸惊奇。
    从她的反应中读出认真劲，维克多停下搅拌大釜的动作，“你真的见到蝙蝠侠？是什么模样的？”
    作为信息时代洗礼过的青年，当然看过真假蝙蝠侠之类的影集，但没想到就连在中世纪，也会有闲闲没事的模仿者出现，这倒是很有趣的话题。
    “嗯……他身材体型稍微比你大一圈，但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会很难分辨。服装不像我们是一体成型，不过也做得很精致，整体还原度非常高。而且我猜他非常崇拜你，你讲过的台词他全部朗朗上口！
    你辜负了这座城市！天啊这句话他说得可动听了……我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话语的情感深挚，完全不像你一听就是在耍帅念台词！”
    深吸口气，侧头看着漆黑的吸音墙壁，维克多反省自己的教育方针到底是哪里出错，为何感觉团员对团长的敬畏感江河日下？
    “所以你昨天回家路上，碰到猴版的蝙蝠侠与猫女？”
    “对！最早是碰到三个霍桑的喽啰想要劫色，”话说完安古兰注意到维克多的脸色变得阴沉，对伤害女性还有欺辱弱小的行为，他从来难以容忍，“我打算把他们三个饮料引诱到巷子里解决，接着蝙蝠侠出现在高处，猫女堵住巷口……”
    花费少许时间，安古兰尽可能详细的把昨晚遭遇还原，包括她对蝙蝠侠真身的判断，还有他们无视自己，专注执行正义的态度。
    讲到后半段的时候，尤娜刚好从外间进来，平静的追加补充，“我听说过他们，最近几个月开始出现的，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你悄悄回来。
    但是看到被打过的流氓就知道不可能。说真的，被打成那样还不如死去的好。”
    “没错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安古兰点头附和。
    左手摩梭下颔，维克多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对这位蝙蝠侠的身份，也有一个荒唐的猜测。
    而这个猜测，在看到少女递来的传单后得到肯定。
    ……
    《热心民众的布道》
    良善的人们，请你们记住，任何想要阻挡永恒之火的，必然会被火焰吞噬，不会等待，永不止息。
    所有的罪人都会被永恒之火焚烧，不管是乞丐或是王子，人类或是非人类，强大的或是弱小的。只要违反它的戒律、不听从教会的指示、信奉伪神只，同样都会在火焰中化成灰烬。
    所以，要活在永恒之火的真理中，听从神职人员一因为，他们是你的牧者。
    ──你友善的好邻居.蝙蝠侠＆猫女
    ……
    前世记忆发来加急特报，这位高仿蝙蝠侠疑似是高等吸血鬼，而高等吸血鬼啊……以难缠的角度来说，甚至比巨龙更麻烦。
    狩魔徽章都无法辨识的他们，可以轻易隐藏在人群中，食物链顶端的速度与力量，摧毁小股军队只需要少少时间。
    还好他们是可以沟通的，高度社会化的“高等吸血鬼”，与人类几乎没有区别。而安古兰碰到的这位，就是被永恒之火洗脑的忠实信徒。
    但是与前世记忆不同的是，这回他从某异装癖那里得到启发，采用全新的手法来执行正义。甚至他还找到专属于的猫女搭档，该死的简直是人生赢家。
    以先知角度来说，唯一可能与他产生冲突的就是他可能会伤害普西拉，认为她是让城市堕落的象征。
    但是安古兰描述的蝙蝠侠，如果真的是他，表现似乎又与自己记忆中有所差异。
    这是个需要审慎观察、试探接触的家伙，等闲不容轻忽，记得他工作的地方好像是在……。
    想起冷落尤娜，维克多看向对方，“抱歉，我刚在烦恼别的事，进来有什么状况吗？”
    女铁匠点点头，拿出一封请柬与招待卷，“你回归的消息传得真快，这是西吉.卢文先生刚让人送来的，邀请你今天深夜去澡堂洗澡。
    然后乞丐王也派人过来传话，说有时间让你去腐林聊聊天。至于你跟瑟瑞卡尼亚人的切磋约定，我想不需要我再提醒。”
    接过招待券，熟悉的名字勾起熟悉的回忆，维克多眨眨眼睛，“啊...还记得博斯莱尔吗？那个白发马尾的精灵.‘霍桑’的首席保镖，他是不是跟阿尔方斯先生一起过世？”
    尤娜摇摇头，“并没有噢。塞浦利安杀掉他父亲的时候，博斯莱尔刚好不在。现在他继续担任二世的左右手，偶尔在码头进货时碰到，还是挺照顾我们的。”
    青年吹响口哨，女铁匠的回答解开他心中疑惑。
    之前听到霍桑死讯时他就觉得奇怪，以阿尔方斯先生的精明，二世没理由成功暗杀，但是加上博斯莱尔这片拼图，一切就变得非常合理。
    他最爱的儿子与最信任的手下联手，霍桑怎么可能不死？
    为人性摇头苦笑，维克多轻踢安古兰一脚，“滚去买几斤牛肉回来，晚上我亲自下厨做红酒炖牛肉！庆祝我们几人重聚。”
    确定逃过一劫，少女欢天喜地的拉着尤娜离开。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午夜澡堂欢声笑语

    “哗啦、哗啦、哗啦！”
    蒸气弥漫中，一瓢一瓢的热水冲去白色泡沫，露出青年满背华丽的应龙纹身。
    帮维克多搓澡的女士结束工作，为他裹上白色浴巾，鞠躬后退出澡堂。
    这里是上次龙裔诗人应邀前来演唱诗歌，诺维格瑞四巨头共浴的地方，不过同样的位置，今天只有两个男人。
    抬脚试试水温，猎魔士舒服的坐进大型浴池，而坐在对面的人，当然是澡堂王西吉.卢文。
    不过这只是他表面上的身份，他真实的名字是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前瑞达尼亚皇室密探总管，与菲丽芭.艾哈特联手压制拉多维德数年的权臣。
    值得一提的是，他与女术士之间有过一段亲密关系，非常非常亲密的那种，直到菲丽芭打算干掉他大权独揽的时候，这段关系才宣告破裂，以他逃之夭夭告终。
    这位脸上盖着白色毛巾，高大肥壮的中年人，皮肤白皙的就像只洗剥干净的光猪。但维克多看得出来，他表层脂肪底下全是岩石般的肌肉，举个容易理解的比方，就像漫威世界的金并。
    泡浸滚烫热水里，让人发出舒服的叹息。
    他隔着毛巾的声音有些朦胧，“不好意思，约你这么晚碰面，但我也只有现在这时候比较清闲。
    这该死的脚踝一天不泡在热水里就疼到受不了……希望你也喜欢热水，需要调整温度吗？”
    “不用，这个温度刚刚好，我也喜欢热一点，对身体循环有好处。你的脚踝是怎么回事？以前受过伤吗？”
    扯下盖在脸上的毛巾，白猪的声音亲切爽朗，“以前在某个事件中被人打断，但今天别提不开心的事。好久不见！都瓦克因，柯里昂爵士，你喜欢哪个称呼呢？”
    “叫我维克多就好，卢文伯爵。”
    “哦，维克多，我欣赏你的直率，所以我决定也对你坦白一些。是这样的，西吉.卢文只是化名，我真正的名字是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你可以叫我西吉或迪科斯彻。”爽快揭露身份，间谍头子不演了。
    将湿润的头发全部后梳，猎魔士露出光洁的额头，“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是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嘿嘿，果然你并不惊讶。其实事情很简单，过去两年里世界在变化，人也在变化。而根据已知的情报判断，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
    “咳咳，无意冒犯！但我认为朋友应该是不讲究身份地位，可以交托腹心，不需要担忧对方会出卖自己的。”
    “哈哈哈哈！”迪克斯彻快活的大笑起来，“维克多，你的要求太高啦。我认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只要能互相尊重，没有互相谋害的意图，就可以算是不错的朋友。
    当然偶尔互相帮助，会更好。”
    放松身体，维克多让热水直浸到脖子，“以四巨头的地位，在诺维格瑞可说是无所不能，我不认为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你太谦虚了，美妙诗歌的传唱人，技艺精湛的猎魔士，史凯利杰的巨人杀手，陶森特的骑士大师，当然还有……洛穆涅的屠龙者。”
    “我个人喜欢纯洁的交易关系，但阁下的礼遇，我仍然深感荣幸。以前你帮过我，所以现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直说。”
    “不要着急嘛，人与人之间永远需要互相帮助。但是像阁下这份可贵的友情，它的价值在短短两年里上涨何止百倍。所以请容我再加码，我相信它还会涨！
    直到需要派上用场前，我都希望保持它的纯粹。所以今天我真的只是邀请你来喝一杯，顺便向你做个自我介绍，毕竟用假名与人相处是不礼貌的。
    倘若我们有些立场上的冲突，也可以尽早说开。”
    说完他拍两下手掌，守在门外的宦官哈宾进门，在两人身旁各摆一个冰桶，里面放置着冰镇拉菲，柯里昂庄园的经典之作。
    “原本我对传闻真假还有所疑惑，毕竟关于你的武勇列传，许多内容乍听下都荒诞不经，比方击倒巨人或者屠龙什么的，在这个轻蔑时代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昨天晚上你演唱的时候，我就在阁楼上倾听。”迪科斯彻举起酒瓶相敬，“这是我近十年听过最好的一次演唱，与前年在这里听到的完全不能相比，我毫不怀疑唯有闯过尸山血海的人，才能唱出如此豪壮。”
    无疑像皇室密探这种人，做事从来没有单纯的，但是他真的很会说话，表现出充分的尊重与坦荡。
    这是个混蛋，却是个不讨人厌的混蛋，他是个砸种，也是个正派而诚实的杂种。在这样扭曲的时代，这种品质相当罕见。
    维克多不讨厌对方的说法，花若盛开蝴蝶自来，有本事的人被利用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早他投资自己的时候或许只是闲棋，但基于满满自信，青年承认他是个超有眼光的投资者。
    所以他举瓶回敬，“很高兴认识你，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先生，希望我们能一直相处愉快。”
    酒瓶轻碰畅饮。
    就这样两个聪明人泡在浴池中，不涉及敏感话题，闲聊诗歌韵脚，分享旅途见闻，度过欢笑的夜晚。
    ……
    而在第二天下午，维克多又抽空前往腐林，拜访乞丐王法兰西斯.贝兰。
    每次见到这位巨头，维克多都会想起另外一个人──精灵女术士.百花谷大公法兰茜斯卡.芬达贝。因为他们的名字，通过排列组合相似度极高。
    乞丐王招待猎魔士吃了一顿饭，餐饮丰盛得体，可从态度上就能判断出他的情报网比不上澡堂王，所以给予的礼遇没有那么高级。
    至于瑟瑞卡尼亚人巴布，恰巧被乞丐王派去奥森弗特办事，一段时间里不会回来，也因此维克多免于约战，尽管现在开打的话，他找不到会输的理由。
    毕竟军刀疯子练习的再勤奋，都比不上猎魔士开外挂，继承自瑟瑞特与奥克斯的技巧，经过这些时日融会贯通，剑术渐渐产生质变。
    而在拜访法兰西斯后，维克多这趟回来的应酬也暂告一个段落。
    四巨头另外两人，屠夫克利弗是非人种族，对人类出身的猎魔士，态度本来就是若即若离。
    至于当年与霍桑二世的碰面，可绝对谈不上愉快，青年害对方被阿尔方斯骂到狗血喷头。原本维克多还在考虑，如果塞浦利安找上门来，该怎么应付对方，但结果却是风平浪静。
    是黑衣者的侵攻方兴未艾，让那个家伙无暇顾及，又或者当年恩怨对方没放心上？
    总之幻影旅团度过几天平静的都市生活。
    。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安居乐业山谷雏菊

    仿佛回到两年前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每天早晨维克多会清洗钱币，将弗尔泰斯特整形成拉多维德。
    最近几天“奥伦”的币值狂泻不止，从三比一掉到五比一，正在往六比一的路上狂奔，可见泰莫利亚前线的局势有多不乐观。
    而接近腰斩的汇率，让安古兰成为维瓦尔第银行主管维米的亲妈，唯有她每天雷打不动带来俏皮的拉多维德，换走变丑陋的弗尔泰斯特。
    从邪恶资本的角度，其实用尼弗迦德的“弗罗林”可以换取更高利润，但是维克多不想让人误认自己与黑衣者的关系。
    在诺维格瑞持有大批“克朗”不算什么，但持有大批弗罗林，哪怕它的汇率更高，在这个节骨眼也是非常敏感的。
    上午清洗钱币；下午炼制药水与炸弹，间或逛“书籍与卷轴”买书，偶尔去“香水小径”采风；至于晚上雷打不动，前往翠鸟旅店听普西拉唱歌。
    维克多与安古兰都很享受这种优闲的生活。
    不过相较幻影旅团的轻松，尤娜却没有那么开心，因为在回来隔天，惯老板再次提出要求，让她和哈托利制作一套黑钢混反魔法金属的全身重型铠甲。
    这回他提出的规格，又一次把尤娜气的半死，那种鬼东西做出来根本没用！
    倘若依照维克多要的厚度去打造，成品将无比沉重，穿上去寸步难行，除非维克多有巨魔或巨人血脉──很明显他没有。
    然而惯老板的愿望坚定不移，被压榨的员工只好陪作玩具，过去这段时间，尤娜与哈托利都在打造这套超重型护甲。
    名字他都已经提前取好，说要叫做“狂战士铠甲”。
    ……
    这天在炼金工坊吃完午饭，正准备出门溜跶的维克多，意外碰到熟识的友人。
    狼派猎魔士.兰伯特。
    早前在凯尔莫罕，炼金术士有讲过他在诺维格瑞经营的生意，所以在附近发现需要帮助的时候，猎魔士当即前来拜访。
    “真高兴见到你，威克，现在有时间吗？有些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只要你开口，兄弟。”
    他们互相拥抱轻拍对方背脊。
    “记不记得以前在弗坚，我跟你提过艾登的事？”
    “印象非常深刻，猫派的狩魔猎人，你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根本没得比！”
    “嘿！不用吃死者的醋。失去他后，现在排在你前面的只剩下白狼。”
    “他死去了！？”惊讶问出口同时，维克多就想起这起事件的前因后果。
    概要依稀是猫派狩魔猎人艾登，接取任务为公爵小女儿解除诅咒，但因此卷进政治斗争，最后敌对派系雇佣另一位猫派猎魔士，组团围杀艾登。
    而兰伯特“循线追踪”，把所有参与者一一格杀的流程，算是一条颇有感触的任务链。
    “没错，我花很多时间才调查到，他卷进……，接着……，最后谋杀他的那伙人，有好几个都在诺维格瑞活动……”
    微秃的狩魔猎人，喋喋不休的向金发猎魔士分析任务进展与个人判断。
    而平静倾听的维克多并不晓得，同样在这个午后，亚甸东端、蓝山脚下的山谷，有另一件与他有关，很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
    “过去几百年里，‘山谷雏菊’法兰茜丝卡.芬达贝，被公认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性。”
    这段话的重点是“几百年”。
    ──萨琵恩斯.伊格尼斯──
    ……
    多尔.布雷坦纳，简朴却精致的宫殿中，百花谷的官僚们目睹近年罕见的争辩场面。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
    “我也这么认为。”
    “那么你为什么回来呢？要知道尼弗迦德掀起战争，北方正是需要松鼠党发挥力量的时候！”
    “我以为百花谷女大公，对松鼠党的行动是谴责的、是不承认的！”
    被伊欧菲斯讽刺的女子坐在宝座，一头长长的暗金色头发，用银针盘卷成髻，大眼睛如温顺的母鹿，镶有花边的灰绿色衣裙，美得令人窒息。
    “伊欧，一切都是为更远大的利益，我相信你能够理解，不做出这些牺牲，我们连脚下这片可以休养生息的土地都拿不回来。”
    “我们失去尊严！”
    “如果可以得到实惠！”
    厅堂短暂沉默。
    林中狡狐.伊欧菲斯与山谷雏菊.法兰茜丝卡，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当然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往。
    旁听的托露薇尔轻轻咳嗽两声，开口转移话题，“伊欧菲斯，过去的事暂且不提，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想法回来？”
    她的问题恰到好处，不仅仅是女大公，也是在场其它精灵们都想知道的。
    深吸口气平复，独眼精灵摸摸脸颊，“过去我不愿意回来的原因很简单，这座百花谷……与其说是休养生息的地方，不如说是养老等死的坟墓。”
    伊欧菲斯的话，让精灵同袍都面露哀戚，法兰茜丝卡双手抱胸，但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言论。
    “而在北方，我遇到一位伟大的炼金术士，他赐予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托露薇尔眨眨眼睛，当伊欧菲斯提起“炼金术士”的时候，她脑中忽然想起某个青年的面孔，脸上有四条刀痕，眼中有星辰闪耀。
    “哦，他给了你什么东西？”法兰茜丝卡好奇问道。
    “一种神奇的药剂。按照他的讲解，喝下去之后，第六小时到二十四小时之间，错过繁衍期的精灵男性将再次拥有使女性受孕的能力，无论他今年几岁。”
    独眼精灵的话甫说完，不仅止女大公从宝座霍然起身，托露薇尔与所有在场的精灵也全都瞳孔放光。
    法兰茜丝卡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伊欧菲斯，你正在讲述一件很严肃的事，我希望你不是在开玩笑！你说的这个……能够量产吗？”
    “我还不知道，但我不认为他会骗我，事实上我愿意以名誉担保他说的话。
    他让我带样品与配方回百花谷找人测试，其中有一种素材比较罕见，他让我们自己找替代品。
    虽然我不是很懂炼金，但配方上描述的其它材料，都不是很稀罕的东西。”
    “这位炼金术士是谁？还有这个药剂叫什么名字？”因为过于紧张，女大公的唇色显得苍白。
    而这一天，百花谷宫殿上空非常罕见的，阴云聚合霹雳交加，明明只是下午时间，却演绎出末日将至的黑暗。
    殿中烛火摇曳的光影中，伊欧菲斯把身旁铁箱放到桌上打开，露出整整齐齐二十四管晶莹透绿的药剂！
    环视周围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眼神，独眼精灵完全能够理解，因为当初他听到的时候也是这样。
    “各位，炼金术士维克多，凯尔卓的维克多先生，送给我！送给艾恩.希迪一族的伟大礼物！”
    紫电冲霄雷蛇乱舞，隆隆不停的轰鸣声中，伊欧菲斯的眼睛直视法兰茜丝卡。
    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
    “惊.破.天.
    它的名字叫惊破天。”
    语气平淡，而世界为之震动！

 第三百五十章 陪兰伯特循线追踪（上）

    “果然与你物以类聚，我开始喜欢这位微秃的狩魔猎人了。拥有强大力量却懂得节制，不让愤怒吞噬理性，你们堪称社会秩序的基石，文明的代表！”
    说话的人是个绑着马尾的白发精灵，他双手抱胸背靠土墙，神情轻松愉快。
    从旁擦身而过的兰伯特，转过脸狠狠瞪着他：“该死的流氓你听好！这不是游戏，我是很认真在追查凶手，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我特玛德才不在乎你喜不喜欢！”
    博斯莱尔举手投降，“嘿！别激动，我只是来帮忙的。你失去朋友我感到很遗憾，但不能期待我对你感同身受，毕竟我根本不认识他，今天之前我甚至不认识你。”
    上前两步拉住兰伯特，安古兰把他转向应该前进的方向，不让狩魔猎人与博斯莱尔继续争吵。
    他们几个人现在的位置在码头仓库，刚刚结束对管理员“隆顿”的审问，隆顿是当初参与围杀艾登的人之一，他挨了兰伯特一拳，正抱着肚子畏畏缩缩躲在角落。
    而博斯莱尔之所以觉得有趣，在于兰伯特问出情报后并没有杀死对方，哪怕自己已经暗示愿意代劳，他也没有同意。而是放过对方，继续追踪所谓的首恶，贾德.卡拉丁。
    “给我个面子别逗他，兰伯特人虽然好，可是脾气急，惹毛了他真的会跟你动手！”
    这份明智的提醒来自维克多，放下远眺海景的右手，他从系船用的桩石上跳下，迈步跟上安古兰与兰伯特，博斯莱尔与他并肩同行。
    他们是在码头碰到的，见面没有什么火花迸射或喜极而泣，就只是平平淡淡的点头握手。
    精灵问他们三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告知是来寻仇后，他很自然的加入行列。
    这片区域是霍桑二世的地盘，加上他背后十多个精气神都很丰沛的打手，能为狩魔猎人的缉凶行动，提供强力辅助。
    至少如果没有博斯莱尔，隆顿绝对不会交代的那么爽快，他敢赌兰伯特不会在公开场合杀人，但绝对不会违逆博斯莱尔的意志。
    毕竟……活着不好吗？
    “刚刚你那段颂扬秩序的说法，让我想起阿尔方斯先生！”维克多有感而发，察觉到白发精灵步伐微微一僵，“抱歉，或许我不该提起。”
    “没关系，其实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喜欢阿尔方斯先生，但我也是成功的卧底，这两者并不冲突。”
    “为什么？我以为一世比二世更值得效忠？这个问题如果不方便说，你可以不用回答。”
    维克多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博斯莱尔言必称阿尔方斯先生，那态度完全是把对方当做偶像。
    “一世几乎什么都好，但是二世有一样无可取代的优点，就是他正年轻，而一世就快要死了。我选择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让先生提早离开这个罪恶的世界。”
    白发精灵的回答充满说服力，青年当初也估计霍桑的寿命撑不过五年。加上他爱子心切的作法，无论如何继承人都注定是塞浦利安，而不会是其他人，那么与其等到未来二世接位之后遭到清算，不如帮助对方提前上位。
    完美无瑕的逻辑，没什么可以继续讨论的余地，维克多笑笑不再追问，倒是博斯莱尔兴致不减。
    “说起来真可惜，你回来那天我不知道，错过你在翠鸟酒馆的演唱，我听贵族们都在讨论，那场演出绝对是‘战神绝唱’！”
    白发精灵举起左手，前方城门本来拦住兰伯特与安古兰，准备进行盘查的卫兵立刻让出道路。
    一行人从崔托阁大门离开，他们现在要前往七只猫旅馆，根据隆顿的供述，谋杀团的弓箭手维埃纳长期在那里鬼混。
    “什么‘战神绝唱’的，不过都是虚名而已，跟你当年听到的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这是阿尔方斯先生说的。如果没有那么好，我们的艺术家普西拉小姐怎么会当晚就迫不及待的把你留在房间里。
    话说感觉怎么样呢？是不是非常充实美妙的一晚？她到这里来一年多，从来没带人回房过，果然艺术家就是有共同的语言！”
    白发精灵贱兮兮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他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充分证明什么叫人老心不老？还有色情是所有类人生物的共同语言。
    轻轻咳嗽两声，狩魔猎人表情正派而严肃，“事实上我们只谈论整晚的艺术诗歌，还有少许政治。普西拉小姐是位纯粹的女孩，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维克多，博斯莱尔张口欲言又止，继而无语摇头，笑容就像龙王那样欠打。
    叫来一个手下吩咐几句，他挥手让对方离开。接着继续与青年天南地北闲聊。
    ……
    七只猫旅馆位于诺维格瑞东南部，阴暗破旧的的小酒馆经常有恶名昭彰的客人光顾，当维克多与博斯莱尔接近时，听到兰伯特正在里面与某个女声针锋相对。
    关于当年那个谋杀艾登的集团，详细成员组成与他们各自的下落，时间流逝使维克多记忆模糊。
    还好有诚实的隆顿先生，在博斯莱尔的威压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现在青年晓得是贾德.卡拉丁为首，探听情报的瑟丽丝，弓箭手维埃纳，打手则是隆顿还有哈蒙德，两女三男共五人。
    “被诅咒的狗东西，你们一个狩魔猎人加一个小女孩，就敢跑这里来闹事？”醉醺醺的女性声音，应该就是那个维埃纳。“哎，你们这些家伙，想泡老娘的时候比谁都卖力，现在就看着我被人欺负吗？”
    “砰磅！锵！”里面响起桌椅翻倒，还有拔剑出鞘的声音。
    吹响口哨，伸手打开酒吧门，维克多欠身向博斯莱尔做个请进的手势。
    挑挑眉毛，白发精灵抚胸回礼，潇洒的走进酒吧。
    与前年过来救费格斯的时候相比，七只猫酒馆依然破烂，但也没有变得更糟，可说是没什么改变。
    兰伯特与安古兰站在一边，维埃纳与五个彪形大汉在另一边，而原本跃跃欲试准备开打的气氛，被忽然涌进的十多人彻底镇压。
    见到为首那个精灵的白头发与尖耳朵，刚刚还称兄道弟的醉汉们立刻收起武器，像鹌鹑般缩到角落。而面对她的精灵同胞，维埃纳也吓得嘴唇发白。
    真正的恐惧从来不需要恫吓，博斯莱尔站在那里，本身就代表一种态度。
    平心而论，维克多觉得这位精灵女性外观还是可以的，但是滥用杂草粉与酗酒过度，导致她面色蜡黄而且眼泛血丝。

 第三百五十一章 陪兰伯特循线追踪（下）

    狩魔猎人凶名昭著，但维埃纳敢向兰伯特呲牙咧嘴。
    不过当博斯莱尔站在对面，她就像只羔羊般温驯，尽可能把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
    然而很遗憾就像仓库管理员隆顿，她也不知道卡拉丁在哪里。他们两位是谋杀五人组当中混得比较差劲的，已经被其他三人断绝联络。
    但是比仓库管理员要好的是，她晓得瑟丽丝在崔托格的黑百合会所当老鸨，兼职情报商人。并且她曾经是卡拉丁的情人，应该会知道更多消息。
    而哈蒙德据说在史凯利杰当海盗，有艘叫做“海岸珍珠号”的船，与卡拉丁合伙从事奴隶买卖，将史凯利杰人卖到大陆。
    上述是维克多整理出来的精简版本，因为被酒精与杂草摧残的女精灵，话语零碎而杂乱。
    接着他们一行人来到外面进行讨论。值得一提的是，兰伯特仍选择放过维埃纳，尽管维多克不认为她这样活下去与死亡有什么区别。
    “威克，我要感谢你，安古兰还有这位……同行者，”稍微迟疑，兰伯特选择同行者这个比较中性的称谓，不愿意承认博斯莱尔是朋友，所幸白发精灵看上去也不在乎。
    “我准备前往崔托格的黑百合会所找瑟丽丝，而我需要你去史凯利杰帮我寻找海盗哈蒙德。我们约定下个月在这里碰面可以吗？”微秃猎魔士讲述他的想法。
    “计划可能要变更一下，”维克多把手伸进草药包里掏摸，“单纯哈蒙德三个字我没什么印象，但如果是在史凯利杰群岛，当海盗贩卖人口的哈蒙德，似乎前年就死在我手上，记得还有留下封信……”
    右拳砸进手掌，安古兰恍然大悟，“没错，我们在法罗岛夜袭的那伙海盗，首领就叫做哈蒙德，他是干人肉买卖的！”
    维克多把信纸拿出来摊开。
    ......
    《用精致信纸写的信》
    哈蒙德：
    我以为上次当面谈的时候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不想跟你保持联络，更不想跟你做任何生意。
    我相信你说的生意肯定很好赚，不过我直白点告诉你：别把我拉下水。
    诺维格瑞还有许多其他潜在买家，像是金匠、珠宝商和买卖奢侈品的商人，我不想被扯上关系。
    不管你怎么决定，希望你一切顺利，把这封信当做我们最后的告别吧。
    ──卡拉丁
    ......
    抬头与署名对照，几乎可说是铁证如山，兰伯特一脸问号的看向维克多，“所以你们前年就把这伙海盗解决掉了？”
    没等青年回答，安古兰先将胸脯拍的梆梆响，“当然啦！那还用说吗，团长和我加上维吉三个人，把他们百多个海盗杀到血流成河啊！
    记得团长那个时候战前动员是怎么说来着？
    啊对！我们出来混就是要讲信用，说要杀他全家就要杀他全家！一个都不能放过！最后虽然没有杀光，不过看数量也差不多。”
    她话说完，维克多连连咳嗽掩饰，博斯莱尔掩嘴窃笑，兰博特则摸着鼻子低声嘟哝，“威克，相信我，维瑟米尔也不会喜欢这样的。”
    “你不说他就不知道，至于安古兰的问题，我有招物理失忆法，保证让她忘记不该记得的事情。”维克多低声回应。
    倚仗超凡听力，两个猎魔士当面说悄悄话，其他人也一无所觉。
    这时白发精灵接过精致的信纸查看，手指轻轻搓弄纸张厚度后，笑的胸有成竹，“其实事情很简单，压根不需要再去崔托格找什么老鸨。
    从信件内容就看得出来，卡拉丁肯定在诺维格瑞，而这样精致的信纸，通常是住在吉尔多夫区的富人才会使用……”
    有理有据的推理在精彩处断章，兰伯特霍然直视博斯莱尔，他能猜到对方在卖弄智慧，但他不愿意开口请教。
    出于个人因素，微秃的猎魔士对黑帮初始友好度极低，而且他知道维克多肯定会帮忙问的。
    果然注意到兰伯特的急迫，青年抬手示意，白发精灵就没继续卖关子，“威克你只是一时没想到。吉尔多夫区是西吉.卢文的地盘，而他的情报网络向来是四巨头中最灵动的，把卡拉丁这个名字给他，估计不用半天就能给你答案。”
    尽管兰伯特是传统的猎魔士，不会去趋炎附势，但他也知道西吉.卢文是诺城四巨头之一，等闲难以接触。但照博斯莱尔的语气，好像对方与维克多交情不错的样子。
    果然金发猎魔士微微一笑，“确实是思维的盲点，我没想过借助外力。等会我就去找宦官哈宾，让他帮忙调查。
    兰伯特，今晚你就住我们那边，我也认为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
    ……
    就这样，得到确切保证的兰伯特，与安古兰先回费格斯铁匠铺，维克多则被博斯莱尔用眼神留下。
    太阳西斜，时近黄昏。
    “有什么事情要私下说的？”与白发精灵走到公布栏旁，狩魔猎人开口问道。
    顾盼无人注意，博斯莱尔把一瓶药剂悄悄塞到维克多手中，而东西甫入手，维克多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
    但第一时间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立场反转，会有人把这瓶药剂塞到他手里。
    “威震天！大陆至强的起搏药剂，”博斯莱尔一脸诚恳与同情，“只要小维克多还在，它就能让他站起来。我知道你们狩魔猎人变异可能会有许多副作用，但是没想到连这个也包括在内，你真的付出许多牺牲。”
    青年脑中闪过下午他诡异的表情，还有叫手下跑回城里的事，原来是让人回去拿药啊…。
    语气促狭，白发精灵拍拍狩魔猎人手臂，“可惜这种神药我手边也只有一瓶，还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问问看卢文伯爵。在上流阶层威震天现在算是硬通货，有价无市的珍贵礼物。”
    “呃，不…你真误会了，博斯莱尔，我并不是……”
    “我懂，我都懂。亲爱的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诚心祝福你，祝福你下次有机会，与普西拉女士有个美好的夜晚。”
    博斯莱尔笑得非常荡漾，就是那种我不听我不听，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的笑容。
    唤醒维克多想扁人的冲动。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我维克多有新梦想

    第二天下午，天气晴朗海风吹拂，诺维格瑞城北方.富人居住的“吉尔多夫区”。
    对宦官感到好奇的安古兰，与带路的哈宾走在前面，嘀嘀咕咕问些欠打的问题，比方一刀下去会不会痛，还有平常怎么上厕所之类的。
    但是单细胞生物有种神奇的魅力，能清晰无误的让人知道她只是好奇、绝非嘲笑更没有任何价值判断，所以这位施法者居然和她有说有笑。
    而兰伯特穿着簇新的皮甲，佩带保养过的武器，与维克多并肩跟在后方，看上去整齐清爽。
    尤娜制作加上炼金术士的附魔，更换成这身装备，狩魔猎人的战斗力起码上升百分之二十。
    “……贾德.卡拉丁，猫派狩魔猎人，曾经是杀手团伙头子。
    现在改名换姓成罗兰德.崔格，是诺维格瑞著名的商人和慈善家，迎娶寡妇并养育她带来的两个孩子。
    上个季度他的慈善捐款助主要花在教育──”
    “──麻烦你闭嘴…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他已经改邪归正，还娶老婆养孩子，我们不该跟他找他报仇？”
    “啊不，别误会，我只是将卢文伯爵给我的情报，提前告知你打个预防针。至于最后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
    我不会劝别人大度，那样的人容易遭雷劈，我明确的告诉你，我跟安古兰站在你这边。就算你要杀他全家我也没意见。”
    兰伯特吹响口哨，“所以……你们在史凯利杰群岛，真的一晚杀掉一百多人？”
    “别听安古兰胡说八道，实际上我一个人都没杀，纯粹把海盗砍成残废，拖去给维吉处理。”
    “听起来好像更糟糕，相信我，维瑟米尔不会喜欢这样的。”
    “我尊重维瑟米尔的为人，但是他有些想法太过老旧，特别是道德准则已经跟不上时代。”
    挑挑眉毛，兰伯特没有说话。
    “最初猎魔士被法师制造，目的是应付旧时代遍布大陆的怪物。现在怪物虽然变少，但‘天体交会’并没有停止，仍然不断有怪物进到我们的世界。
    所以我们的数量可以减少，但是不能消失。至少生为猎魔士的一份子，我是这样认为的。
    往昔时代的危险境况，要求前辈们近乎僧侣的严苛，但同样也赋予相应的地位尊重。
    可如今这个轻蔑时代，既要求狩魔猎人的服务，却使用侮辱的态度，这是不正常又不健康的现象，而我准备改变这一切。”
    “哈哈，或许你没意识到，你说的改变有多么困难，你准备与世界为敌吗？”
    “只是有没有力量的问题，同样是帮助铲除怪物，与其让人吐口水，我更喜欢让他们舔我的鞋。”
    “你的想法非常危险...”
    “没有匹配的实力才会危险，而我正开始赢得高层敬重。
    知道弒王者事件吗？我们有凯尔莫罕，所以从没有意识到珍贵。
    那些无家可归的狩魔猎人，他们为求立锥之地，不惜牺牲生命，不计个人毁誉，尝试让世界改变态度。
    很可惜弑王者的作法注定失败，权力的游戏没有怜悯的余地。
    真正的觉悟应该是朕不肯给，咱就自己动手拿！
    如果世界不够温柔，那就用力量让它变得温柔起来，这就是我──维克多.柯里昂的作风。”
    “早在班阿德你开始卖春＊药的时候，我就晓得你这家伙不走寻常路，但是今天你走去这么远，比杰洛特还要夸张，我很担心你回不来。”
    “怎么说？”
    “你不觉得自己和恶棍走太近？不论是昨天的博斯莱尔或者今天这个哈宾，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们都是人渣。必要时他们能毫不犹豫地出卖任何人！”
    维克多笑着摇头，“你的看法无疑是正确的，但他们没有理由出卖我，我不会给他们机会。而我更没有义务去审判他们。
    前不久我与哈宾的老板卢文伯爵泡澡，我得说那是一个正派而诚实的杂种。想想看，正派而诚实，这个时代极其罕见的美好品质，甚至在未来都是。
    我有时会想象，或许在遥远的未来，会有那么一天：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的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何等邪恶的未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以为那个世界还是毁灭比较好。”
    “呃……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在法治与互惠互利的基础上，我想象中的未来，幸福指数肯定要比现在高出太多。”
    “艾斯卡尔一定会很难过，他曾经以为你深得他的真传。但…为啥你以前都不说这些？”
    “我说过了，当学徒的那年冬天就说过，可当时你们没人想听我说。
    你们选择思考旅行的方向，讨论可能遇见的新生怪物──食尸鬼、鹿首精、蝠翼魔、狼人、石化蜥蜴……等。
    瞧！话语权就是这么回事，倘若不是昨晚和你打得平分秋色，你现在都未必把我视为对等的谈话对象。想当年在班阿德，你拿剑恐吓我的嚣张，咱可没有一天忘记！”
    “……咳咳，我认为你应该大度一点。或许你愿意跟我详细讲讲弒王者的事？”
    哼哼嘲笑对方转移话题的技巧拙劣，维克多向兰伯特讲述蛇派猎魔士的遭遇。
    ……
    一段时间之后。
    华丽宅邸门前的守卫，在见到哈宾后畏缩退开。
    拒绝宦官更多的帮助，兰伯特选择和维克多两人进去，直面杀死艾登的主谋.贾德.卡拉丁。
    这位改名罗兰德.崔格，猫派的狩魔猎人，让妻子和玩耍的孩子退下，就三个狩魔猎人在庭院中进行谈话。
    这场私刑审判由兰伯特担任主控官，卡拉丁进行辩护，而维克多担任见证人。
    卡拉丁说，“他对曾经谋杀的人也感到很后悔，但艾登的事情并非如此。
    开始他们并不想杀艾登，是他拿钱却没完成工作，他们不是去暗杀，而是去收债的。
    然而钱被艾登花光，于是他们要求他的剑抵债。艾登拒绝并勃然大怒。作为狙击手的维埃纳紧张下失去控制，一箭射中他的眼睛。
    事后她编出另一套说辞，将责任推卸给旁人，不过是想掩盖自己的罪行。”
    在辩护人陈述完毕后，主控官兼裁判长.兰伯特先生拒绝承认他的说法，要求与卡拉丁一对一决斗，并最终在决斗里切开他的咽喉。
    他放过对方的妻小，没有赶尽杀绝。
    ……
    走出宅邸，超凡五感能清楚听到屋里传来女人与小孩的哭泣声。维克多与兰伯特，他们彼此也清楚对方有听到。
    想起离开庭院时那两个小孩仇恨的眼神，微秃的狩魔猎人摸摸额头，“我相信你也有看到，会不会觉得我太傻太仁慈？”
    金发的狩魔猎人伸个懒腰，“并不会，剿灭海盗的那个夜里，我干过同样的事。但以后你得提高警觉，我可不想哪天听到你被人拿木棒打爆头。”
    。。。。

 第三百五十三章 秃子走了光头来了

    “如果你哪天你被老头子骂，我保证会帮你说话。”报仇雪恨结束，微秃的猎魔士留下这句话，心满意足地离开诺维格瑞。
    之后度过一个礼拜平静的生活，幻影旅团迎来第二位造访的狩魔猎人，这回是个光头──本该留在陶森特享受悠闲的“雷欧”。
    而见到他第一瞬间，维克多就想关门当不认识。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来，后面还站着两位熟识的陶森特骑士，这种阵仗意味着非比寻常的麻烦。
    公国卫队副队长.“桶二代”霍拉斯.富涅斯，与“恋爱脑”吉劳米.劳恩法尔，这个组合从鲍克兰千里迢迢跑到诺维格瑞找自己，还能有好事吗？
    从敞开的门缝，见到光头猎魔士、恋爱脑与桶二代，正咸鱼般赖在躺椅上的安古兰惊讶地跳起来，“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
    而见到维克多，霍拉斯立刻就像见到亲人，抢前两步紧紧握住狩魔猎人的手，彻底断绝他关门的可能。
    “终于…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骑士维克多.柯里昂子爵，陶森特需要你的帮助，鲍克兰正面临恐怖恶兽的威胁！”
    听到霍拉斯的话，“不是已经威胁很多年？之前你们还花钱让威克失忆……莫非你们现在满足不了她的胃口？”少女忍不住吐槽取笑。
    但旁边的维克多可没有她那样乐观，以先知的眼光，当初在陶森特活动时他就见到可能导致恐怖事件的高等吸血鬼，狄拉夫·范·德·艾瑞廷。那可是整部“血与酒资料片”的最终头目，剽悍的一塌糊涂。
    只是他的出现需要很多前提，而且青年也记得整起事件是发生在第三次尼弗迦德战争结束后。
    而现在战争才刚刚开始，也就是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几年后的事情。届时无论是利维亚的杰洛特，或是成长茁壮的自己，都能比较和谐的解决这个麻烦。
    所以当时他也没放在心上，更没主动与别人提起，只是在临别时托薇薇安转告安娜叶塔，有事情记得找杰洛特，算是提前个埋下伏笔。
    可从骑士紧张的态度看来，有某些未知的因素导致恶兽提前出山，而高等吸血鬼这样的对手，凭游戏中展现的能力判断，绝不是能够轻松对付的。
    曾经的恋爱脑.吉劳米.劳恩法尔，现在模样既严肃又精明，“亲爱的安古兰小姐，我们是很认真的，这并不是个玩笑。”
    接着他转向维克多朗声宣告，“凯尔卓的维克多阁下：我们遵循宽容、慈悲的统治者.开明女士安娜.亨利叶塔大公指示，来到北方诸国寻找你的下落，向你发布正式的委托。”
    金色头发，金色的铠甲闪耀，吉劳米语气端庄的就像是在唱舞台剧。
    费格斯的铁匠铺中，其他人都没见过这样正式的宣告，除维克多外无不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凉气。
    “陶森特公国出现可怕的恶兽，针对女士的臣民犯下惊世骇俗的罪行，只有最勇敢的狩魔猎人才有杀死恶兽的能力。
    所以我们到此谦卑的请求你垂听，解决我们的困难，将我们的国度从恐惧魔爪中解救出来。
    你的仆人，吉劳米.劳恩法尔。”
    “与霍拉斯.富涅斯。”桶二代仿效伙伴共同抚胸行礼。
    无语摇头，维克多让开门扉，示意他们三个全部进去炼金工房。接着砰的把门关上，隔绝外间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拉过几张椅子请所有人都坐下，挥手让安古兰去准备饮料，炼金术士自己也坐下来，“别搞得那么夸张，长话短说是怎么回事？”
    但霍拉斯咳嗽两声，拿出一封卷轴，“抱歉，但这是开明女士的正式讯息。传统上这是......”
    “我知道，”维克多拍拍膝盖站起身，“陶森特的传统至高无上！开始吧。”
    桶二代微笑打开卷轴，捧着类似圣旨的羊皮纸开始宣读：“专为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斩妖除魔的怪物猎人，勇士维克多！
    有鉴于您从未拒绝过无辜百姓、或弃老弱妇孺不管，请前来协助我们吧！
    我们的都市已血流成河，不论穷富皆满心惧怕不已，请替我们铲除恶兽！
    帮帮我们吧，狩魔猎人！群星之都的守护者，安娜亨利叶塔公爵诚心请求您。”
    “那么维克多阁下，你愿意回应女士的呼唤吗？”霍拉斯宣读完毕，吉劳米第一时间认真问道。
    眼睛看向天花板，维克多回想与那位女大公的相处，“开明女士真的这样说？你确定没有念错？”
    霍拉斯摸摸鼻子，“其实她说的是，‘不管他们在天涯海角的哪间技院，给我把狩魔猎人找过来！’这句话经过宫国廷臣的文学润饰，化作这份得体合宜的书信，相信你能够理解。”
    狩魔猎人呵呵轻笑，“当然可以。不过‘他们’？所以你们也在找利维亚的杰洛特？”
    “确实如此，我这边有另外一份信息是给杰洛特的，与你的差别只有名字，遇到谁就拿出对应的卷轴。但我相信你不会为此拒绝帮忙。”吉劳米爽朗承认。
    维克多摸摸下巴胡渣，“这么热情而有礼貌的委托，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答应帮忙。”
    “很高兴你愿意接受。”将羊皮纸收好，霍拉斯把卷轴递给狩魔猎人，“我个人私底下补充，这件委托有无比丰厚的报酬在等待你，但是详情你必须亲自向开明女士确认。”
    将卷轴收进怀中，维克多耸耸肩膀，“我对钱没有兴趣。现在跟我说说这个事件的详情！让我心里先有个底。”
    青年几乎可以肯定，这回要对抗的惡獸，就是高等吸血鬼狄拉夫·范·德·艾瑞廷。
    然而就算知道谜底，但他不论过程或细节、还有受害者都忘得干干净净，所以仍然需要相应情报。
    而更关键的是，与光头狩魔猎人视线交会，维克多轮回眼从雷欧的写轮眼中读出秘密。
    比方说：他的好友狄拉夫等于那个恶兽。
    见过狄拉夫发飙的雷欧没理由不去怀疑。但他既没有通知陶森特官方，也没有尝试私下解决，而是领着骑士来找自己，背后必定有某些缘故。

 第三百五十四章 陶森特的恐怖恶兽

    打开行囊，霍拉夫把几张白纸摊在桌上。
    “目前恐怕没有人真正看过他。虽然有许多人声称他看过恶兽，我们也按照他们的描述画出草图，但每张都截然有异，甚至没有一张相似。我个人认为这些目击者都是在说谎。”
    摊散翻看一张张稀奇古怪的图画，上面畸变奇异的造型充满克苏鲁的风格，没有半张跟狄拉夫霸气苍白的面孔相似，有些甚至没有面孔。
    抬起头，维克多脸上似笑非笑，“目前有几位牺牲者？”
    吉劳米沉着回答：“两位，女士得到第二个死讯时，马上派出好几组人出来寻找你们，并且承诺谁能回应她的呼唤，就愿意给他土地与财宝。”
    “两位？只有两位牺牲者吗？”这个说法倒不是猎魔士冷酷，而是在当前随处死人的年代，区区两个人受害实在不值一提。
    “两位死者都是贵族出身，而且马上就要到秋收季节，你也知道葡萄酒节庆是绝对不能够受到影响的。
    而且北境战争开始后，保持中立的陶森特成为休闲的好地方，很多外国友人选择来这里渡假，其中甚至包括大帝的亲戚。”
    维克多点点头，“理解，要是外国的贵族死去，最轻状况下也是丑闻，严重则会变成外交灾难。有人尝试去捕猎恶兽吗，公国自豪的游侠骑士之类的？”
    吉劳米摸着刚刮不久的胡青，“哈，很多骑士试过，陷阱、埋伏什么的，但都一无所获。那头聪明的恶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突如其来的袭击就跟幽灵。
    坦白说我有不祥的预感，维克多。迄今没人能追踪恶兽，甚至有谣传说他会使用某些黑魔法。
    我们需要经验丰富的追踪大师，还得要有丰富的怪物知识，简单来说我们需要的就是你。”
    “而雷欧先生明确表示，他刚刚成为狩魔猎人，经验不足无能为力。”注意到青年看向光头猎魔士的眼神，霍拉斯主动开口帮忙解释。
    移开目光，“恶兽会使用黑魔法，怎么会有这种流言？”维克多问吉劳米。
    “第一名死者是从宴会上突然消失，当时其他与会嘉宾甚至都没发现到他怎么不见，他们只看到窗户打开，接着听到下方街上传来恐惧的叫声，因为有人发现尸体。”骑士冷静地叙述。
    霍拉斯接过话题，“第二次的案情也很类似，有个骑士在上锁的房间里休息，房屋里都是仆人，庄园四周也有护卫看守。
    但恶兽仍然无声无息将他抓走，把他带到城市广场杀害，过程中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或听到。
    陶森特骑士不害怕剑和盾可以对抗的生物，但我们对这头恶兽一筹莫展，他不会留下任何踪迹，杀人不费功夫，而且没有任何规律或逻辑可言。”
    “那两位受害者我认识吗？”
    霍拉斯苦笑：“克雷斯普伯爵──拉菲的忠实支持者，他是鲍克兰恶兽爪下第一个牺牲品，尸体发现时呈现四肢着地的姿态，依靠在颈手枷上。”
    “啊…羞辱性的死法，贝尔加德葡萄园的经营者……”对这个家伙，维克多还是有印象的，当初他曾经想兼并科里昂庄园。而且维克多有理由怀疑，他习惯性向竞争对手的葡萄园下黑手。
    比方释放巨棘魔树的孢子。阴谋挑起别人的争端，吞并有潜力的庄园。而他尝试捧杀“拉菲”的做法，结果反而彻底成就拉菲的名声。
    安静思考片刻，维克多拍拍手掌，“那就先这样。具体情况还是要实地调查，我需要两天时间，将诺维格瑞的琐事做个收尾。
    建议两位骑士可以先住在翠鸟旅馆，治安与环境都很不错，而且晚上就近聆听普西拉.卡伦妮塔小姐的演唱，相信会让你们感到不虚此行。”
    ……
    礼貌的将吉劳米与霍拉斯送走。维克多关好门，把椅子拉到雷欧面前，与年轻的光头面对面坐下。
    “噗！”忍不住笑意，金发猎魔士想伸手搓弄对方的光头，不过这也太欺负人，雷欧肯定会生气的。
    “现在咱们先来谈谈你的发型。我亲爱的蛋头，好端端的平头怎么会变成光头？你不是说一生都要保持平头吗？难道是这样看起来比较凶恶，还是莎莎喜欢这种造型？”
    “蛋头”是幻影旅团针对雷欧头型取的绰号。
    “是啊，蛋头你以前平头多好看！如果是有掉发困扰的话，不需要自暴自弃，及早治疗或许还有机会。威克会做很多厉害的药剂。”安古兰也靠过来关心，而且手自然而然“啪！”地就开始摩娑光头。
    左右摇晃，年轻的狩魔猎人甩开少女魔手，“别提了……进城时在路边见到有位年轻的理发师，号称专业理发，感觉有段时间没有修整，就让她试试。结果对方没听清楚要平头，直接把我理成光头。”
    听清原委，“噗哈哈哈哈！”幻影旅团二人组立刻对小伙伴发起惨无人道的嘲笑。
    安古兰笑倒在躺椅上，“快，快告诉我那个理发师在哪里营业，还有招牌上写什么，我得说她理光头的技术实在太棒了，真是闪闪发亮啊！”
    “发现到对方理错，你有没有动手打人？”因为心底有事，维克多笑完就恢复正经。
    雷欧心里也有事，同样尴尬完就恢复平静，“没有！小女孩偶然失手，没有必要苛责。反正过几天就会长出寸头，两个礼拜后恢复正常。”
    “确实，那让我们来谈谈正经事，关于陶森特恶兽，蛋头你隐瞒了什么？我相信你有很多话想跟我说。而我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旁边还在状况外的安古兰霎时愣住，不明白正轻松欢快的话题，怎么突然就跳到十万八千里外。
    表面平静瞬间失守，雷欧则惊讶叹息，“我的伪装技巧那么拙劣吗？我还以为隐藏的很好！”
    “与你隐藏的技巧无关，我是个先知，记得吗？”维克多双手抱胸。
    “见鬼的先知！”低声咒骂的雷欧解开皮甲，敞开衬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上面长长的三条爪痕。

 第三百五十五章 以爱之名接受委托

    “北方明珠”诺维格瑞，两名完成任务的骑士从维克多的炼金工坊离开，径直前往教主广场旁的翠鸟酒馆。
    街上某处传来鲁特琴的琴声，唤醒柔软的、仿佛潺潺流水般的轻快笑声──孩子们的雀跃欢呼。
    声音从某个彷佛故事书般色彩斑斓的货摊上传来，货摊的招牌上写着──“出售奇迹、护身符和钓饵，守望先锋药剂，兼营理发”。
    招牌旁边还贴着张纸条。
    ……
    《道歉启事》
    昨天工作时听错要求，不小心将雷o先生理成光头，特此公告道歉。事实上他指定的发型是平头，但我作为一个良心的理发师，必须要再次强调，光头才是最适合他头形的配套。
    ──菲莉霞.柯立
    ……
    《维克多的炼金工房》里。
    “嘶～！”见到雷欧胸前的爪痕，安古兰惊讶的瞪大眼睛。
    宛然爪痕可怖可畏，幸好创口早已愈合，光头猎魔士端起啤酒，“既然神秘的先知如斯利害，那就让你来猜猜看，这个爪痕是怎么造成的？”
    话音刚落，“狄拉夫·范·德·艾瑞廷。”
    “噗～呜！”刚倒进嘴的啤酒全喷出来，雷欧狼狈注视维克多，眼神难以置信如见天人。
    而听到狄拉夫的名字，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古兰都缩缩脖子，打柯里昂庄园初见起，这位高等吸血鬼就被她划进“惹不起”的范畴。
    “有必要那么惊讶吗？放轻松，都坐下，先知的基本操作而已。”维克多依然双手抱胸，风轻云淡的模样，只缺一把折扇就是卧龙先生。
    “但是我仍有很多不知道的细节，需要你来补充，所以现在，跟我讲讲你知道的部分。”
    咕嘟嘟嘟喝完啤酒，雷欧砰的放下酒杯，“在开始前我要先声明，我真的不知道所谓的鲍克兰恶兽，与狄拉夫有没有关系。
    还有一切我告诉你们的事情，拜托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说出去，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并不想讲的。”
    “我明白，狄拉夫是你的朋友，错非不想让你为难，刚刚在他们面前我早就问出口。”
    雷欧深深吸口气，“事情要从几个月前开始讲起：在和你分别后返回陶森特，狄拉夫向我寻求帮助，他曾经有位恋人，一个名叫蕾娜.威德的女人。
    据说她是个坚强又认真的女人，而且能够包容狄拉夫的孩子气。他们相遇在那赛尔行省，渡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然后某天，她忽然间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
    狄拉夫疯狂的寻找她，他是个很单纯的人，如果爱情消散，他能够理智接受对方的离开。
    但没有答案的别离让他疯狂，可惜蕾娜.威德太了解狄拉夫，始终躲避着让他无法找到。”
    听到这里维克多一声长叹，“狄拉夫委托你找出这位蕾娜.威德？”
    “是的，因为莎莎的事我欠他一份情，而且我也不以为这件事情有多么困难。我亲自前往那赛尔行省找寻线索，花费不少时间与精力，最后我惊讶的发现这个女人的足迹前往陶森特。
    但当我回鲍克兰的时候，第一起恶兽谋杀事件已经发生，我正准备着手调查时，狄拉夫出现在我面前。
    他告诉我，他收到威胁信，他的爱人蕾娜落到危险犯罪者手中，犯罪者察觉我正在追踪他们的下落，要求狄拉夫驱逐我，否则就要一根一根剁掉他爱人的手指头。”
    “所以这三道爪痕就是……”安古人低声嘟囔。
    雷欧摇头苦笑，“我本来还想试试，我强硬的告诉他，我马上就能找到蕾娜。但是他不愿意冒险，这三道爪痕就是他给我的警告，他当时可以轻易地把我开膛剖腹。”
    维克多拿起冰镇好的红酒，波梅洛葡萄园的“布列薛之岸”，为雷欧与自己斟满酒杯。
    “我在公国边境的市集等待几天，等来第二起谋杀案的消息，还有分别前往各地的骑士。霍拉斯与吉劳米认识我，交谈后知道他们在找你，所以我带路过来向你求助。”
    金发的狩魔猎人端起酒杯，“求助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我的朋友狄拉夫正遭到胁迫，为黑暗的罪犯杀人，执行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够救出蕾娜.威德，我保证，我和狄拉夫会永远感激你。”
    慢慢的一口一口吞咽红酒。
    通过对方解释，维克多终于知道为什么鲍克兰恶兽会提前数年出现，只因为幕后黑手，察觉到有人在追踪自己下落，不得不提前发动。
    所以他语气低沉，“你知道吗雷欧，其实你离真相很近，只差一层薄薄的纸，你就能宣布破案……”
    光头的猎魔士摸摸光头，疑惑不解。
    “黑暗的罪犯就是你在寻找的人，寄胁迫信给狄拉夫的人，就是他曾经的爱人──蕾娜.威德。这个致命的答案，也是你必须被驱赶出公国的原因。”
    雷欧面色瞬间胀红，继而又有些发白，他很了解狄拉夫，都难以想象如果这个真相被他知晓的话，对方会爆发出何等惊人的怒气！
    “威克……你确定没有搞错？”
    “虽然是先知未来视的结果，但是凶杀事件重现的相似度很高，加上能够精准而巧妙的驱使高等吸血鬼，幕后黑手也很难是别人……”
    “咚！”雷欧愤怒的一拳打在地上，“该死的，那个贱女人蕾娜，如果我们现在告诉狄拉夫真相，能够让他醒悟过来吗？”
    维克多摇摇头，“事情要比你想的复杂。首先我们没有证据，其次我们找不到他。而且狄拉夫倘若像你说的那么纯情，我一点也不想当那个戳穿真相的人，天知道他暴怒之下，会是什么反应？”
    雷欧脸色难看，端起红酒咕嘟嘟一口喝干，接着猛然醒悟。
    “威克，既然你预知到是狄拉夫做的，却又肯答应下来，是心中有办法可以解决吗？”
    “我没有办法解决，”金发猎魔士笑的莫测高深，“有办法解决的人是安古兰，对付高等吸血鬼，我们需要另外一个高等吸血鬼。”
    雷欧不明所以，安古兰一脸懵懂，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办法。
    只见维克多揉着耳垂，“蛋头，先跟你讲好，对手是高等吸血鬼，他有多能打你比我更清楚，想和平制服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有先知能力，也无法预料突发状况，而且没有实地勘察，很多客观条件也不晓得能否配套。
    总而言之，我知道你的意思，会尽可能留下狄拉夫的性命。但如果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霍然起立，雷欧九十度深深鞠躬。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吟游诗人与猎魔士

    雷欧隔天就离开了诺维格瑞。
    他是搭船离开的，准备前往史凯利杰群岛游历。
    他穿着簇新的皮甲，保养得宜的银剑与钢剑，闪闪发亮与光头相映成趣。
    碍于狄拉夫的警告言犹在耳，雷欧暂时不能返回陶森特，于是他决定干脆趁这个机会拓展视野。
    而在确认他要前往史凯利杰后，维克多也写好几封信交给雷欧，让他带去转交给当地的几位朋友。
    克拉奇、哈尔玛、凯瑞丝.奎特家的三个人当然都有；共同接受梦境试炼，德拉蒙家族的阿蓝.卢戈；图尔希曲家的斯凡瑞吉；大德鲁伊尔米亚以及乌德维克岛的无赖维吉。
    安古兰也委托他带三封信，分别是给无赖维吉，凯瑞丝.奎特与弗蕾雅战斗司祭史瓦妮.辛达。
    维克多加上安古兰，基本上六个群岛中，大、小史凯利杰、印达尔斯费尔与乌德维克四个岛上，幻影旅团都有朋友。而其他法罗与史派克鲁格岛，他们也都在当地留下良好口碑。
    到达当地只要向领主报出“幻影旅团”的名号，理论上就会受到热情招待，至少不会被驱赶谋害。
    怀着对前辈的震惊，雷欧离开诺维格瑞。
    ……
    而再相隔一天，幻影旅团也整装待发，行程是搭船沿庞塔尔河东行，在抵达弗坚弃船换马。南下穿越范格堡前往陶森特。
    哪怕沿途会经过战区也无妨，陶森特安娜叶塔大公的通行令，无论是亚甸军或尼弗迦德军，都是予以承认的。
    为这趟远行，尤娜与哈托利连夜赶工，把狂战士铠甲打造完成。而尤娜眼睁睁看着维克多把铠甲收进草药包中，才知道当初“斩龙剑”是怎样被带走的。
    在获知维克多即将暂离北方明珠，翠鸟旅馆的台柱，普西拉.卡伦妮塔，也专程来到港口告别，神色颇有几分依依不舍。
    过去半个月里，猎魔士晚上天天去捧场，已经和女诗人成为不错的朋友。
    他们在港口五号码头旁道别。
    穿着咖啡色长裙，桃红色上衣与蓝色背心，普西拉头戴艺术家流行的画家帽，海风吹拂金色发梢，帽缘佩带椭圆银饰。
    吟游诗人拉住猎魔士的手，“威克，我听吉劳米与霍拉斯说，这趟前往陶森特或许会很危险，甚至有猎魔士坦承无法应付，你真的有把握解决吗？。”
    维克多另一只手迭上普西拉的手，轻拍几下，“不用担心，对方是可以用语言沟通的，而且从驱逐雷欧而非杀害判断，顺利的话未必需要开战。”
    诗人的手柔滑细致，指腹却有斑斑琴茧，摩娑起来很舒服，“倒是接下来一年，我认为诺维格瑞将成为漩涡中心，作为南北势力必须争夺的场所，这里会发生很多残忍与疯狂──”
    “──你不必再劝我，见证这些并记录下来，是吟游诗人的责任。先前倘若我也在弗坚，可不会像丹德里恩那样，被你一讲就不敢去洛穆涅！
    想想看那里发生的事件，活生生的巨龙与屠龙勇士！没能在现场书写不朽篇章，我深感遗憾！”右手叉在细腰上，普西拉款款而谈。
    尽管认为自己与萨琪亚激战的过程谈不上不朽，不过既然她坚持，维克多摸摸鼻子也不再相劝。
    反正过去两个礼拜通过调查，基本可以断言蝙蝠侠二代深受一代维吉玛时期的作为影响，将保护女性的规则刻进dna里，拳头殴打的对象限定男性。
    而且当前战争阴云笼罩下，深夜殴打几个流氓的小事，平民喜闻乐见，四巨头也不在乎，猎魔士更不认为有介入的必要。
    这时普西拉把一张纸笺递过来。
    不明所以的维克多，接过纸条展开阅读。
    “美丽的普西拉啊！
    你的秀发后是鸽子般的眼晴。
    你的嘴唇如同红色的丝线。
    [被杠掉]你的***就像水分充足的柚子。
    [被杠掉]你的***好似双生的香甜西瓜。
    [无法辨识的文字]
    你的双手像是对白月。
    究竟什么时候，你眼中才会有我？”
    两根手指捻着纸条，龙裔诗人挑挑眉毛，“这写的是什么垃圾玩意儿？”
    普西拉也俏皮的挑挑眉毛，“诗，至少写的人是这样想的。是你船上那位骑士吉劳米先生写给我的，他用这种方式表达火热的爱意，并再三邀请我前往陶森特。”
    “……，呃，请不要在意，我相信他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他是个爱情傻瓜，是个恋爱白痴，智慧在恋爱时会有显著缺损。”
    “我可以原谅他，但是作为道歉的诚意，我希望你把这首诗完善后送给我。”
    维克多语气迷惑，“改良这首诗给你？”
    “对！等你下次回到诺维格瑞，念给我听。”普西拉语气轻快，表情落落大方。
    “哦亲爱的女士，你这是在为难我，要知道按照他的格式来写，恐怕很难变得高雅，怎样都会像是在露骨的骚扰！”
    “不用担心。有些人写的诗，再好都是骚扰。有些人写的诗，再差都是调情。
    当然要是你信笔涂鸦，我还是会打回去要求重写。”
    眨眨眼睛，猎魔士没有再说话，吟游诗人的潜台词相当明确。
    维克多抚胸，普西拉提裙，他们在港口分别。
    ……
    而船只启航后不久，霍拉斯就和吉劳米联袂过来找猎魔士说话，。
    “我要向你道歉，威克，如果早知道你和普西拉女士的亲近关系，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写诗给她的。”吉劳米诚恳地说道。
    维克多笑笑，“没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但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薇薇恩吗？薇薇恩.塔布里司。”
    没料到提起那个名字，往昔必然眼神发亮的骑士，陡然像枯萎的花朵，垂头丧气地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霍拉斯摇头苦笑，开口为猎魔士解惑：“不久前他向薇薇恩女士告白，但她回答已经有心上人了，那个人是位盖世英雄。
    将来有一天，他会身披华丽战甲，在万众瞩目的状况下出现，骑着骏马过来接她。”
    维克多猛然咳嗽不止。
    。

 第三百五十七章 隐藏在过去的钥匙

    搭载幻影旅团的船只溯河而上，沿路平静无话。
    舱房中，维克多想把握时间专注炼金，毕竟现在多一分准备，未来多一分把握，但是安古兰的好奇心是无法阻拦的。
    可怜巴巴蹲在大釜旁边，她摆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式，“威克，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悄悄跟我说下，打算怎么对付狄拉夫。
    先前你跟雷欧说对付高等吸血鬼的关键在我，可我根本不知道没有办法，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会睡不好觉！
    那次在柯里昂庄园，你没看到他怎么宰掉一个法师的，右爪就那么一戳‘噗滋’，碗大一个空洞那血是哗啦啦的流啊！”
    被安古兰逗乐了，维克多笑着放开搅拌棒，有办法把很恐怖的事情说得很搞笑，这也算是种天赋。
    “慌什么？跟我这么久你还没记住吗？你的团长永远有一个计划！”
    团员连连点头，丝毫没有表露出一丝对团长计画的不信任。
    “在我的计画里，对付高等吸血鬼需要另外一个高等吸血鬼，而你就是来自过去的钥匙。
    我相信你没有忘记爱米尔·雷吉斯·洛霍雷克·塔吉夫.哥德弗洛伊这个名字。”
    “他谁啊？”安古兰一脸迷茫。
    本来打算卖弄的维克多，被她的反应呛到，只能拍拍胸口重新介绍，“雷吉斯，当初和你一起加入杰洛特寻女小队的──”
    “──草药医生！”安古兰立刻恍然醒悟，“原来你说的是他呀，讲雷吉斯就好，那么长一串名字我根本记不住……
    他确实是高等吸血鬼，也有很多奇妙能力，可是雷吉斯已经战死在斯提加城堡中，听大叔说是被坏蛋术士抓在手里活活烧死的。
    那天最后从城里走出来的，就我们四个人，大叔、叶奈法、希里还有我……倘若没有你给的药水，我应该也留在里面，现在烂的只剩下骨头……”
    说着说着少女自顾自陷进回忆之中，显然当年那场冲突虽然规模不大，但那些牺牲却对她造成深远影响。
    爱米尔·雷吉斯·洛霍雷克·塔吉夫.哥德弗洛伊，杰洛特称呼他是，“一个朋友，人性的化身”。
    表面上他是一名理发医师，随身背着草药包，身上带有特殊的气味。
    当年雷吉斯在杰洛特的寻女小队中，扮演智者的角色，每当众人意见相左，他都发挥智慧化解。
    可惜最后在斯提加城堡，解救叶奈法及希里的过程中，被邪恶的术士用法术烧成灰烬。
    “亲爱的，抱歉打断你的感伤，”维克多语气平静，“但我必须要告诉你，真正的高等吸血鬼是不死不灭的。他们拥有极强的自我复原能力，甚至被切下头颅也不会死亡。
    只是倘若身体受损太过严重，比方被烧成灰烬，重新修复会需要消耗非常漫长的时间，跨度甚至可能长达数百年。”
    安古兰一愣，“威克，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可是他才刚刚死去没几年！？”
    “如果有其他的高等吸血鬼愿意和他分享鲜血精华，原本数百年的复苏期，就可以缩短到几个月，”迎着少女惊诧面容，先知平淡的揭开谜底，“是狄拉夫，狄拉夫·范·德·艾瑞廷，他把雷吉斯复活了。”
    安古兰高兴地一下从地板上弹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啊，我懂了，所以你知道雷吉斯藏在哪里，需要我介绍你们认识，然后一起对付狄拉夫？”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维克多摇头否定，“分享鲜血精华的动作消耗巨大，在他们族裔当中是种高贵牺牲，而非道德要求，为此在雷吉斯与狄拉夫之间，会形成一种比兄弟更为亲密的关系。
    我们需要雷吉斯出面，他的存在至少能确保与狄拉夫和平对话，但倘若交谈不顺利，我并不能保证他会帮助我们。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这次能够通过谈判解决。”
    “全是那个坏女人蕾娜.威德搞的鬼，不然这样，我们偷偷把她解决掉？”安古兰突发奇想。
    维克多白她一眼，“没先把话讲清楚，信不信看到蕾娜尸体，狄拉夫转身就找我们拼命！而且这位威德小姐的身份非比寻常，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哪……”
    “──那雷吉斯现在藏在哪里？我们沿路这样走会不会错过，需要绕路吗？”
    得到故友健在的消息，安古兰心情大好，走到酒柜摸出两瓶酒打开，返回将一瓶递给维克多。
    与少女碰瓶，先知悠悠解释：“通过鲜血连结，受到胁迫的狄拉夫，狂怒情绪会被雷吉斯发现。他不可能坐视不管，预知没出错的话，他应该正在鲍克兰城附近某个墓室，寻找接触狄拉夫的机会。”
    心满意足的握拳振臂，哼着歌坐回躺椅，安古兰拿起书籍翻看，那是一本《北方诸国历史源流考》──团长买给团员加强常识的工具书。
    而本来还打算再讲述下蕾娜.威德身份的维克多，眼看对方没有聆听的兴致，也就重新拿起搅拌棒工作。
    ……
    《与吸血鬼共度的夜晚》
    当你听完这个故事，你一定会说我撒谎、是个骗子，或是疯了，或许你会怜悯地摇头、嗤之以鼻。
    但我向你保证、对众神发誓：你在接下来的篇章中阅读到的内容，都是千真万确、毫无假造。
    我所说的吸血鬼是在好几年前在鲍克兰遇见的。他自称名叫雷吉斯，自称理发师兼医护人员。
    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个凡夫俗子，所以我本来根本不会怀疑─直到我们住的旅舍失火。这个雷吉斯（如果这是他的真名的话）站在火焰中毫发无伤，我自己的衣服却迅速起火。
    吸血鬼将我抬出失火的旅舍，拯救我的性命，为我治疗众多的伤口。
    刚开始雷吉斯不愿意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活过那旅舍中的恐怖高温，却一点伤都没有受。
    不过，他后来应该是发现我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不会根据外表或种族而有偏见，所以就对我透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也向我说明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
    雷吉斯说，并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一样。吸血鬼家族庞大，有着毫无心智的蝠翼魔、卡塔卡恩与血魔，这些生物看起都像巨大的蝙蝠而不像人，还有吸血鬼女与吸血女妖，这些生物看起来都像美丽的女子。
    除此之外还有更强大的高等吸血鬼，而我这位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就连狩魔猎人也无法区分高等吸血鬼与一般凡人。
    与一般常识不同，他们并不能被木桩刺死，砍头也不能杀死他们，按他个人的经验显示，就连法师的地域烈焰也烧不死他们。
    那些乡野谣言可以被抛弃，他们也不畏惧流水、大蒜或是任何符号。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被吸血鬼咬并不会将凡人变成吸血鬼，他们也不需要仰赖吸凡人的血才可以存活。
    对他们族裔来说，鲜血只是偶尔享受的美味，就像美酒之于凡人一样。
    雷吉斯要求我不能透露他跟我说的事，但是我现在已经接近死亡，我认为我必须分享这些秘密，即使这代表我对这高贵的人失信…。

 第三百五十八章 螳螂捕蝉旅途见闻

    船行顺风顺水，几天后弗坚城外，一行四位骑士骑乘着骏马，往南方范格堡前进。
    “真是可耻至极！”离开城门有段距离，吉劳米终于忍不住愤怒，一口唾沫吐到地上。
    “确实是难以理解，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国王？他根本就是土匪强盗。”霍拉斯同样皱起眉头，面露不满。
    他们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亨赛特的军队不久前彻底打败失去萨琪亚领导的农民军，成功占领弗坚城。
    在亚甸南方正遭受到尼弗迦德攻击的时候，身为北方联盟的成员，这种偷袭行为是彻头彻尾的背叛，即使立场并不一致，陶森特的骑士仍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特别是科德温的英勇士兵们，挥舞着独角兽纹饰的军旗，为上亚甸的居民送来温暖，举凡强歼、谋杀、掠夺，应有尽有。
    维克多甚至于在绞刑台上，见到前任的弗坚市长赛西尔、与他外甥史凯伦的尸体。
    毫无疑问，洛马科（上亚甸）征服者正在履行他的激进国策，镇压残存的反抗并致力于降低非人种族数量。
    曾经聚集在这里的朋友，卓尔坦.齐瓦最早离开，丹德里恩在萨琪亚身份暴露后黯然离去，而亚尔潘.齐格林则坚持到最后一刻，战败后躲回玛哈坎山区。
    至于松鼠党的下落，伊欧菲斯离开时把指挥权交给兰希.依斯尼蓝，扎着脏辫的少女也早就把精灵部队全部撤出弗坚，现在不知道潜伏在哪里。
    信马由缰，维克多摇头叹息，“亨赛特的背叛终将自食其果。他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只是愚蠢的猪猡，看不见真正的危机。”
    “真正的危机？会有什么危机呢？”安古兰不以为然，“我看柯德温的军队相当精锐，弗坚又是险要之地，他们驻扎在这里，黑衣者应该很难进攻。”
    “不是尼弗迦德，而是拉多维德五世。”狩魔猎人爽快的揭晓答案。
    “拉多维德五世，那个年轻稚嫩的小国王吗？我记得他好像才刚成年，凭什么威胁到老奸巨猾的亨赛特？”霍拉斯好奇问道。
    吉劳米也投来关注眼神。
    夏日微风吹拂，空气中飘着淡淡血腥味。
    “拉多维德将趁着冬天突袭，彻底占领科德温，完全统治庞塔尔河以北，把尼弗迦德拖进泥沼。”
    “哈哈哈哈哈，”吉劳米笑得很爽朗，“想象力很丰富，但我不相信亨赛特会不作提防，唯二可行的进军路线，肯定都守的密不通风。”
    “确实如此，如果瑞达尼亚的小国王想偷袭科德温，首先他就必须克服分隔两国的凯斯卓山脉，而众所周知只有三条通行路径。
    吉尔里柏隘道高耸崎岖，可以忽略不计。真正能通行军队的只有北方布伊纳河谷地，否则就要走庞塔尔山谷。”霍拉斯微笑着补充。
    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精锐骑士，而且家学渊源，是以能够做出这些军事上的判断。
    不过维克多说的并不是军事上的判断，而是先知的预见，还有对拉多维德本人的评估。
    “或许你们现在不相信，但是很快，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将震惊世界。”
    真正与小光头相处、交谈过的狩魔猎人，很清楚那家伙绝不是游戏里描述的单纯疯子，而是一个具备卓越洞察力的战略家。
    所有小觑他的人都将付出代价，之前是菲丽芭.艾哈特，很快就轮到科德温的亨赛特，而在未来，尼弗迦德大帝恩希尔.恩瑞斯也无法幸免。
    两名骑士相视一眼，没有与狩魔猎人争辩，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对方如此看好那个小国王，但对陶森特来说，真正需要关心的事情，并非北方的王者或南方的皇帝，而是正在首都肆虐的恶兽。
    ……
    接下来几天他们继续南行路过范格堡，很遗憾这座亚甸的首都，正遭到黑衣者军队的包围，刚登基不久的史登尼斯一世被困在城中，幻影旅团无缘和他碰面。
    而穿过战争最激烈的地区，再往南行就多是被打烂的废墟，四人甚至解决过一波盗贼，他们身上穿着骯脏血污，但仍然能辨识出是亚甸的正规军服装。
    原本亚甸或许还有希望能拖延更多时间，等待未知的希望，但是亨赛特的背刺，彻底摧毁这个国家仅存的战争潜力。
    被困在范格堡的史登尼斯一世，很可能会落到与辛特拉卡蓝瑟女王相同的下场，不得不跳城殉国。
    上述都是维克多在旅途闲暇时，与安古兰闲聊的话题，偶尔两名骑士也会加入谈话。
    维克多其实很好奇，陶森特固然以毫无威胁作为保护色，但最早帝国应该也考虑过，将他们纳为行省，是什么原因让尼弗迦德接受陶森特成为他们的保护国？
    可惜两位骑士虽然家学渊源，但是在这个话题上同样没有足够的知识，或许必须要当面请教安娜叶塔大公，或者精通历史的学家才能解答。
    ……
    通过最混乱的区域再往南行，是大片的无人区。
    直到渡过雅鲁迦河，井然有序的尼弗加德式乡村才重新出现，虽然谈不上生机勃勃，但绝非垂死边缘。
    通过西奥杜拉隘口，幻影旅团抵达奈维河谷和桑司雷多河谷交汇处，隶属尼弗迦德帝国那赛尔省的“贝哈文”。
    关于这座城市，安古人与维克多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位严厉苛刻的总督福尔科。不过听说他因为战争已经要往前线管理新占领的土地。
    从贝哈文再往南继续前行，就正式回到陶森特公国。
    ……
    几天后，踏进满布鲜花与美酒的童话国度，公国的魔力稳定发挥，让骑士一行四人心情都变得很好。
    于是应安古兰与维克多要求，他们在“石化鸡蛇酒店”稍停，享用鲜美绝伦的螯虾巧达浓汤。
    回顾过去美好时光，吃饱喝足的旅团与骑士继续赶往首都。不过随着接近鲍克兰，维克多也不断开动脑筋，思索还有哪些能派上用途的记忆。
    这条路过去似乎没有走过......忽然路旁庭院的景色，让他猛力勒住马缰。
    轮回眼通过敞开门扉，见到庭院里疯玩笑闹的孩子，他们的欢声笑语，朝气蓬勃满怀希望。
    “霍拉斯，这里是哪里？”狩魔猎人语气呆滞。
    “很美的景色不是吗。威克，这里是欧立安娜女士赞助的孤儿院，她是一位充满爱心的贵族，来自公国最古老的家庭成员。”

 第三百五十九章 温柔慈爱凛冽冰霜

    默不作声跃下马背，比个手势让骑士们稍候，接着维克多彷佛着魔般，漫步走进孤儿院中。
    而从他的态度察觉到某些东西，安古兰也跳下“琥珀”，跟随团长脚步，去到这处洋溢幸福的空间。
    穿行绿化的室外活动场，闪过奔跑欢笑的孩童，狩魔猎人停在主建筑物旁。
    从这个位置通过明亮窗户，可以看到洁净的室内活动区，寝室里备有柔软床垫与夏天用的薄被。
    缓步跟到团长身侧。经过跷跷板、荡秋千、滑滑梯、旋转木马还有动物造型的石雕，少女感慨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童年。
    从团员的角度判断，这些小朋友都是真心快乐，鹰眼视觉掠过，也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征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却隐隐感觉不安。
    “威克──”安古兰正要说话时，维克多举手止住她，指下耳朵示意正使用超凡五感进行聆听。
    在他的听觉中，眼前建筑三楼的房间里，正有一男一女在对话，男声稚嫩颤抖，女声温情慈爱。
    哽咽的男声：“……欧立安娜妈妈，你现在不要我了吗？”
    柔软的女声：“傻孩子，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与空间，从孤儿院离开是你新生活的开始，应该要高兴才对。”
    “可是妈妈我舍不──”
    “嘘──乖，要听话才是乖孩子哦。
    过去离开的哥哥姊姊们会照顾你、帮助你的，好好跟他们学习，作一个对世界有用的人，就不枉费我对你的照顾。”
    “呜…呜……妈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
    男孩的抽泣声持续好一会儿，直到他开门离开，哭声才逐渐消逝。
    几分钟后，维克多见到一个少年从孤儿院建筑里走出来，年纪大约十五岁左右，脸庞犹带泪痕，眼睛红肿未褪。
    他依依不舍，一步一回望三楼的房间，似乎在期待窗户忽然打开，欧立安娜妈妈呼唤他回来，可惜直到退出庭院，他的期盼都没有成真。
    全程旁观，狩魔猎人抚摸下巴胡渣。
    这时三楼房间又传来开门声，是有别人进屋，这次响起一个沙哑胆怯的男声。
    “尊敬的欧…欧立安娜女士，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说话的人明显是个成年男子，而且非常畏惧这位孩子口中的妈妈。
    先前她与孩子对话的柔软女声消失，转化成威严的腔调，“亚诺德，你听好，我不管芜菁是不是最便宜，我的孩子不准吃那种廉价的蔬菜。”
    “是，是的，女士。”
    “我跟你说过无数次：花销不是问题，别老想着偷工减料，否则我会开始怀疑你中饱私囊。
    我的孩子必须吃得好、吃得饱，饭后保证要有甜点，我带给你那些甜食不是白买的。”
    “明…明白。”
    威严的声音愈发凌厉：“最后一件事──要是再让我看到孩子身上有被打的伤痕，你就要倒楣了！
    你懂吗？倒大楣！”
    “非…非常抱歉，女士，”声音能听出男人的畏惧与慌乱，“我…我保证会做到。”
    “很好！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付那么多钱就是让你好好照顾他们。”她的声音凛冽冰霜，“记住要用爱去感动他们，当孩子们明白你爱他，发自真心喜爱，他们才会给予你双倍的爱回馈。
    不要忘记我的警告，这是第三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好好把握你的机会！”
    维克多听着男保姆唯唯诺诺的不断赌咒发誓会遵守。
    而就在这时，他发觉有人在拉扯自己衣角，低下头看，赫然是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他一派天真活泼，“叔叔阿姨，你们是谁呀？穿的这么好看，是来找欧立安娜妈妈的？”
    见到眼前白白胖胖的可爱孩子，维克多面色有些纠结。稍微犹豫……他轻声问道：“小朋友，叔叔问你个问题，你喜欢吃芜菁吗？”
    男孩被问得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想到答案，他用手指抵住嘴唇，“唔，不喜欢，因为妈妈不喜欢讲故事给吃芜菁的小孩听！”
    听到他的答案，“是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伸手揉乱小男孩头发，视线扫过满园快乐的孩子，狩魔猎人握拳微微一顿，飒然转身离去。
    而安古兰虽然不明所以，却也小跑紧跟着维克多脚步。
    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庭院时，建筑物三楼的窗户忽然被打开，露出一位红发蓝眼的成熟美人。
    穿着华贵的黑色丝绸长裙，她注视幻影旅团的背影，双手抱胸若有所思。
    ……
    他们与等在门外的骑士会合，一行四人继续前往鲍克兰，不过谁都能发现狩魔猎人的沉默。
    其他人认为维克多是因为见到孤儿，感伤身世所以心情不好。
    于是霍拉斯驭马踱到青年旁边，“威克，其实你不用在意这些，每个地方都难免会有孤儿。
    而他们绝对算是幸运的，我见过很多其他的孤儿院，欧立安娜女士的孩子是最快乐的！”
    吉劳米也控住马速与维克多并行，“而且满十五岁的少年少女，都会回到鲍克兰工作，据说还有组成小型联会互相帮助，成员生活都还可以的。”
    摇头苦笑，他们俩的安慰堪称无济于事，全没戳中狩魔猎人纠结的关键。但至少起到转移注意力的效果，维克多顿时想起，马上就要抵达鲍克兰城了。
    而会见“开明女士”的时候，到底该怎样跟她讨论恶兽事件：是否要使用先知进行某种程度的剧透，换取更大的支持力度？又或者应该先进行调查，去地下墓穴找到雷吉斯？
    心念电转间，维克多决定先别剧透，找到雷吉斯再说。至少可以跟他切磋试试，看看在药剂全灌的情况下，能不能够压制住高等吸血鬼。
    毕竟这种奇幻生物的战斗力，迄今都还是一个不解之谜，若按照书籍上记载的话，他们强到就像是开挂，猎魔士根本没的打。
    不过在前世记忆当中，杰洛特结局又能跟狄拉夫打的有来有回，这个浮动强度落差太大，无论如何必须在开片前作好确认。
    维克多一点都不希望未来满怀信心的冲上去，却在绝望之中打出gg。
    至于不久前他纠结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前世记忆发来通报，“欧立安娜”是位高阶吸血鬼。

 第三百六十章 慷慨且开明的女士

    依山营造的巴洛克式建筑，这里是鲍克兰宫殿的观景台，白石立柱环绕，视野开阔通透，晚上站在此地，可以将整座城市辉煌的夜景一览无余。
    不过凯尔卓的维克多.柯里昂子爵，暂时还无福欣赏这幅美妙景色，他站在观景台的台阶下方。
    重新回到鲍克兰城，再度觐见这位美丽的统治者，丹德里安亲爱的小鼬鼠.安娜.亨利叶塔大公。
    她正从观景台上俯瞰风尘仆仆的狩魔猎人，挺翘的鼻尖小巧，碧蓝眼睛深邃清澈。
    因为抵达的时间接近深夜，这次召见算是比较隐秘的，实际参与这场谈话的祇有安娜叶塔最亲近的人，以及常驻皇宫的寥寥贵族。
    而这个情形恰好符合维克多的期待。
    在找到雷吉斯，取得足够的对话筹码前，他不希望被蕾娜.威德注意到幻影旅团出现。更不愿意睡到半夜，狄拉夫突然堵在床前，要求他即刻滚出陶森特。
    在台阶底，狩魔猎人初步向女爵致敬完毕后。
    “凯尔卓的维克多，靠近一点到我的面前来。”安娜.亨利叶塔说道。
    应大公要求，维克多前进到台阶中段的平台，微微欠身，“久疏问候，开明女士，获得您的召唤不胜光荣。”
    “我也很高兴你能过来，再靠近一点，猎魔士，上来看看这幅美景！”
    话刚说完，“咳咳，”维克多没来得及动作，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先轻轻咳嗽，“殿下，这样似乎不太合适。”
    “闭嘴山羊胡子！我想表达对这件委托的重视。而且柯里昂子爵是位值得敬重的狩魔猎人，去年冬天在这里留下非常良好的信誉，你说我有记错吗？戴米恩？”
    魁梧的大光头戴米恩.图尔，安娜叶塔最忠实的走狗，眼神瞟过维克多，还有他身后的安古兰，“维克多先生是可以信任的。”
    必须强调，在这里用走狗形容这位先生并不是贬义，事实上，如果这么称呼戴米恩，他会非常喜悦。
    重视礼仪与规范的总管，见到大公与侍卫队长都认可，谨向维克多鞠躬致歉，后退一步保持安静。
    于是柯里昂子爵登上台阶，在层层卫兵注视下踏足观景台，停在距离女士三步远的社交距离。
    “维克多先生，在过来的路上，我相信霍拉斯和吉劳米应该跟你说过大致情况……”这位开明女士的声音，清晰坚定无所畏惧。
    “是的，殿下，我知道克雷斯普伯爵不幸遇害。而第二位身份同样尊贵的贵族，虽然个人并不熟悉，但据说曾经是您的家庭教师。”维克多的回应温和而不失礼数。
    招手示意维克多跟随，安娜转身走到观景台栏杆前，夏夜晚风吹拂裙摆，天上星星与山下灯火交相辉映。
    “过来看看，这──就是鲍克兰，她很美丽对吧！”面对如斯繁华景致，统治者语气蕴含不加掩饰的愤怒，“这座美丽的城市，是我的城市，但现在却有头骯脏的野兽，在这里散布恐惧与死亡！
    当人们欢宴的时候，他们会恐惧忽然消失，接着被发现死在广场上，铐在颈手枷里。当人们入睡的时候，他们会害怕隔天出现在阴沟，穿着睡衣抱着暖炉像个小丑般死去。
    而这是我安娜.亨利叶塔决不能容许的！”
    气场全开的开明女士风姿绰约。
    “听着，狩魔猎人维克多，为我找到这头野兽并杀死他，让这座城市摆脱恐惧，你将得到丰厚无比的奖赏！
    作为红酒子爵，你业已证明具备经营庄园的能力，所以我要将克雷斯普伯爵逝世后，无人继承的白鸦葡萄园，还有二千弗罗林金币作为奖励。
    对你解决这件事情我很有信心，加上正值葡萄采收季节，工人们需要知道接下来受到谁的庇护才能安心工作，所以‘白鸦庄园’的钥匙与权状，稍后塞巴斯蒂安就会提前与你交接。
    而金币的发放，就要等你带回解决问题的证明！恶兽的头颅或相应的战利品。
    以上，对于我的安排，你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维克多抚胸致谢，“殿下，你的慷慨与贤明我唯有佩服与感谢。但关于事件侦查，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就是暂时不要公布我正着手追踪恶兽。”
    她稍停片刻，没有等到青年解释如此要求的原因，女爵霍然转身盯着狩魔猎人。
    迎着安娜叶塔犀利的目光，维克多耸耸肩膀，“殿下，是这样的。第一位牺牲者克雷斯普伯爵，致命伤是利爪封喉，但却被摆成跪姿，代表有人故意摆成这个姿势。
    第二位牺牲者拉蒙·杜拉克骑士，也是相同道理，致命伤是长爪穿心一击，但却头戴睡帽身穿睡衣，头底下放颗枕头，抱着暖炉睡在阴沟里。
    在恶兽刻意布置下，他们的死相都很滑稽，可说是对他们生前行为的羞辱。我怀疑动机也许是为报仇？
    倘若是真的，我相信从他们的人际范围着手，或许能找出取死之道。”
    获得启发的戴米恩.图尔微微一震，不禁心道：“让人惊讶，这个青年真的颇有见识……拉蒙.杜拉克与黑势力有很多令人不耻的交易，克雷斯普伯爵在红酒运营的领域更是恶名昭彰。”
    目光与猎魔士相触，女爵若有所思，接着微微一笑，“真是个特别的要求。可是侦查不公开的话，你将无法获得所有人主动帮助，白鸦葡萄园也暂时不能给你？”
    “感谢开明女士的宽容。我只需要一份手令，允许我自由介入恶兽调查现场，并临时指挥二人以下的公国卫队。”他浅笑鞠躬。
    对于狩魔猎人的要求，安娜叶塔眨眨漂亮的眼睛，前者当然没有问题，至于后者，她看向戴米恩.图尔。脸上满布刀疤的光头考虑片刻，也鞠躬表示没有问题。
    她下巴略抬，“既然这样，维克多.柯里昂，我期待你的表现。这是陶森特大公的期待。”
    狩魔猎人抚胸应承。

 第三百六十一章 阴影与光明的结合

    就在那次觐见之后，转眼十天过去。
    这个夜晚，在弗兰卡拉兹村庄和鲍克兰港口之间，梅尔拉雪兹隆格公墓的地下墓室中。
    “喝啊！”一声清脆叱咤，安古兰与食尸鬼错身而过，精妙的砍掉怪物头颅，让它前行几步后颓然倾倒。
    这是少女学徒砍倒的第三只食尸鬼，在药水与装备辅助下，她提前体验猎魔士的战斗方式，成功作到以一敌三。
    结束战斗，她擦擦汗水，气鼓鼓的转身质问维克多：“明明说好是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今天都第十天了团长！”
    “再忍忍，别着急，应该就快找到了。事前我也不知道陶森特附近有这么多公墓。反正你抓紧机会实战练习！”
    实情是，维克多并不记得雷吉斯藏在哪区公墓，只能够采用笨方法挨个勘探寻找。
    “三天前你在欧雷莫斯墓园也这么说……”
    “闭嘴，要对你的团长有信心，这次一定！我保证如果三天后还没找到雷吉斯，就启动备用计画！”
    擤擤鼻子，缓解下食尸鬼的恶臭，安古兰继续向前开路。
    “好啦，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急迫！就是早上见到拉阔斯的尸体时，戴米恩大叔脸苦的都快冒烟了，咱都有点可怜他，要不是早早光头，肯定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跟随在她后面，维克多没有回话，只是在心底默默回放情报。
    路易斯.拉阔斯伯爵，恶兽的第三位受害者，依靠谷物买卖套取丰厚利润，别称“铁公鸡爵士”。
    清晨一位名叫李努斯的螯虾渔夫通报，在河流浅滩处渔网中，发现他遭到支解的尸体。
    刚起床的维克多立刻赶到现场，与戴米恩共同勘验，判断拉阔司伯爵是恶兽受害者的证据，主要是尸体肋骨创伤，该伤口为长爪所造成，亦是直接死因。
    尸体附近没发现任何其它物品或脚印。直到维克多验尸时，从伯爵喉咙里找出一小袋钱币。
    这个发现刺激到戴米恩的联想，他提起拉阔斯对金钱的执着爱好，以及种种荒诞不经的言论。
    拉阔斯伯爵宣称现代骑士正面临与过去不同的挑战，骑士五德属于旧时代的糟粕，当前应当拥抱新时代的第六德：企业精神。
    到此为此，前三位死者都曾经是骑士，而且都并非陶森特公国崇尚的楷模典范，全是“骑士五德”荣誉、智慧、慷慨、英勇与怜悯的背弃者。
    与维克多讨论后，总结出受害者可能的共通点，戴米恩兴奋的把这个结论带回宫廷回报。
    不过对维克多来说，这个答案从开始就摆在眼前，他真正的布置其实指派霍拉斯与吉劳米，悄悄刺探附近的庄园城堡，是否最近有新增大批武装人员。
    ……
    梅尔拉雪兹隆格公墓的范围意外宽广，尘埃遍布墓碑繁多，墓室重重迭迭的建在一起。
    就在狩魔猎人筹画反思间，幻影旅团步步深入。
    “威克，你在懊恼没能阻止第三起凶杀吗？”安古兰随口问道。
    狩魔猎人摇头否认，“他们各有取死之道，没什么好在意的，况且在拉阔斯死亡前，我也不记得谁是受害者。”
    “那这样会不会很糟糕，女爵把我们找来调查，凶案却还是一桩一桩发生？”
    “不用担心，杀戮将暂时停止。虽然我不知道第四位受害者是谁，但我肯定他将在下个月骑士比武大会出现在宫殿。而只要能阻止第四起，第五起就不会发生。”
    “你说过这是起‘攀附五德’的犯罪，仪式杀人的目的是让陶森特人民相信，死者都是违反道德的恶人，那么第五位死者肯定非常重要啰？”
    “确实如此，当前面四位恶兽的牺牲品，让人们相信‘遇害是因为缺乏相应的道德’。第五位死者就会自动被认为缺乏‘怜悯’，从而隐藏她真实的死因……”
    这段话比较复杂，安古兰听的云里雾里。
    “──一位先知！？关于恶兽，我很有兴趣听听看阁下的见解。”温和的男性声音回荡在墓室中，不知从何而来。
    而听到这个声音，安古兰顿时瞳孔闪亮，放声嚷嚷，“是你吗？雷吉斯大叔，我是安古兰哪！你忘记我了吗？咱们一起冲去斯提加城堡的！”
    少女的强力活跃，瞬间摧毁对方的神秘感，也终结猎魔士经营好的神棍气质。
    从阴影中浮现，灰发黑瞳，这位肤色苍白的长者深度m型秃，瘦削的脸颊使他轮廓深刻。
    但本应该让人感到阴冷的五官，却因为那双眼睛里温润如水的清澈，让人感觉到奇妙的安心。
    他看起来就是个凡夫俗子。一个是浑身草药味的乡村医生，值得一提的是，草药包袱旁还有套理发工具。
    “喔…我亲爱的安古兰，我必须要告诉你，即使有狩魔猎人相伴，夜晚走在坟墓群中，也不是个好习惯。”
    ……
    ［接下来这段对话需要慎重思考，请再给泰泰一小时］
    ……
    依山营造的巴洛克式建筑，这里是鲍克兰宫殿的观景台，白石立柱环绕，视野开阔通透，晚上站在此地，可以将整座城市辉煌的夜景一览无余。
    不过凯尔卓的维克多.柯里昂子爵，暂时还无福欣赏这幅美妙景色，他站在观景台的台阶下方。
    重新回到鲍克兰城，再度觐见这位美丽的统治者，丹德里安亲爱的小鼬鼠.安娜.亨利叶塔大公。
    她正从观景台上俯瞰风尘仆仆的狩魔猎人，挺翘的鼻尖小巧，碧蓝眼睛深邃清澈。
    因为抵达的时间接近深夜，这次召见算是比较隐秘的，实际参与这场谈话的祇有安娜叶塔最亲近的人，以及常驻皇宫的寥寥贵族。
    而这个情形恰好符合维克多的期待。
    在找到雷吉斯，取得足够的对话筹码前，他不希望被蕾娜.威德注意到幻影旅团出现。更不愿意睡到半夜，狄拉夫突然堵在床前，要求他即刻滚出陶森特。
    在台阶底，狩魔猎人初步向女爵致敬完毕后。

 第三百六十二章 雷吉斯的炼金工坊（上）

    （与看盗版的书友说下，现在起点搞活动，随便签到就是10起点币，看15秒广告也是10起点币。追书的话在起点看，其实不用花钱还能赚钱，真没必要看盗版的。既能支持泰泰继续写作，还能来本章说发发言提提意见，多好。）
    陶森特公国.卡罗伯塔森林.梅尔拉雪兹隆格公墓.《雷吉斯的炼金工坊》。
    以人类的审美判断，墓室选用蜡烛照明算是败笔，加上风声通过缝隙的呜咽不绝，让高等吸血鬼的住处显得阴气森森。
    还好现在是夏天，姑且能当作凉爽避暑。
    其他方面的生活品质倒是还不错，桌椅材质坚固，书架藏书丰富，炼金平台工具齐全，还有几具宽敞舒适的棺材！
    而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此刻正躺在清洁的客卧中呼呼大睡，凭她的体质要享受“曼陀罗酒”，还是太年轻而不自量力。
    通过炼金处理的“曼陀罗”，可以缓解哮喘症状，作为手术麻醉与接骨止痛剂。同时也是种强力迷幻剂和谵妄剂。
    以狩魔猎人与高等吸血鬼的体质，当然可以无视副作用，所以他们仍在对饮交谈，酒壶只有一个，于是他们共用。
    ……
    很多关于雷吉斯的人品事迹，尽管通过前世记忆，维克多心中有数，但人际交流还是要循序渐进，更需要确保记忆与现实没有严重的矛盾误差。
    从交谈中，狩魔猎人得知，这位鹰勾鼻的高等吸血鬼，确实是被狄拉夫复活，先前藏在北方养伤。
    不久前通过血液链结，感受到血契兄弟的狂怒情绪，知晓他身陷麻烦，于是匆匆赶来陶森特寻找对方。
    而切换视角，高等吸血鬼虽然隐居养伤，但都瓦克因绝非无名小卒，许多事迹与诗歌早有耳闻。且在安古兰昏睡前发表的讯息，足够他建立起更高的信任评估。
    这位脸颊与鼻梁共四条刀痕，瞳孔蓝海勾玉的青年，是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龙裔”，更是希里的（亲密？）兄弟。
    尽管样貌年轻，但绝非普通的狩魔猎人，而是狼学派举足轻重的后起之秀兼炼金术士。
    他既猎龙，又跟国王称兄道弟，还常常和女术士上床……
    且依据安古兰没来的及讲完，就被灌酒巧妙打断的只言片语猜测，偶尔维克多甚至与国王上床！？
    “难道是陶森特大公？”雷吉斯大胆地猜测，“城里人可真乱哪！记得当年安娜叶塔是与丹德里恩在恋爱？
    不过两个男性都是诗人，或许他们不介意互通有无，说不定他们还三个人一起……”
    ……咳咳，碍于高等吸血鬼的奇思妙想非常复杂，全写出来要费好几万字，这里就不水文。反正无稽猜测并不重要！
    总而言之，边喝曼陀罗酒边进行的交流非常成功。
    想帮助狄拉夫的雷吉斯、与想阻止恶兽的维克多，确认过彼此的眼神，晓得对方就是对的人。
    曼陀罗酒壶被放到一旁，接下来的谈话需要意识清醒。
    ……
    一段时间之后。
    “嗯……迄今三位牺牲者，曾获得多次骑士大赛冠军的克雷斯普伯爵，颈手枷的‘屈辱’取代他的‘荣耀’。
    曾担任女爵家庭教师的拉蒙.杜拉克，睡衣的‘滑稽’嘲讽他的‘智慧’。
    而路易斯.拉阔斯伯爵，喉咙里的‘钱币’则是与‘慷慨’相反。
    ‘五德犯罪！’很有意思的想法…尽管并非完全符合，但确实很有意思。
    所以按照你的解释，下次凶杀同样会相当引人注目，继续让城里的人惶恐不安，而且将会谴责受害者缺乏五德第四项品德：英勇。我们是否可以假设，受害者也将是位年老的骑士？”
    “是的，恶兽执行的杀戮仪式，伪装成谴责武德匮乏。实质却是对过去‘凌虐行为’的复仇！”
    高等吸血鬼摇头叹息，沉吟片刻后他摸着鬓角。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不过有些事不是主观就能控制的，想找出狄拉夫的关键在于他个人意愿。
    在我的认知范畴中，如果他不想被找到，你永远找不到他。就这么简单。
    吸血鬼能够避开感官侦测，而且占卜魔法对我们也不管用，就连最精准的千里镜也派不上用场……抱歉在描述中我忽略先知的存在，但说实话，我非常惊讶‘你能看到我藏在这里’，或许你愿意使用能力看看狄拉夫在哪里？”
    维克多摸摸鼻子，吸血鬼的要求很合理，可惜他这位先知是西贝货。
    这个墓室藏身处是前世记忆里，雷吉斯亲口告诉杰洛特的。换成狄拉夫的话，白狼并没有那份交情，说不定雷欧会知道，但先前又忘记问那个家伙。
    还好青年也不是没有半点准备就过来，“拜托再想想看，雷吉斯，总是有办法的，或许这件东西能帮上忙？”
    狩魔猎人取出个油布包裹放在桌面，层层密封结构确保不会有半丝气味渗漏，在慎重地打开它后，里面赫然露出一只齐腕斩断的手掌。
    而见到残肢的锋锐指爪与花纹奇异的戒指，嗅吸到切面的血腥，高等吸血鬼淡泊的神情霎时崩解，眼神犀利态度严肃。
    “你从哪里拿到这个的？”
    “今天早上在河湾里捞起来，恶兽最新的受害者拉阔斯伯爵，尸体被大卸八块，但却有三只手。
    戴有戒指的这只明显与另外两只截然不同。
    更神奇的是，它竟然还是活的。”维克多会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因为手爪收不进草药包里。
    而意识到高等吸血鬼的血，对普通吸血鬼来说是何等诱惑，狩魔猎人当场就将这件证物没收封存。
    拿起那只断手，雷吉斯闭上眼睛放到面前深呼吸，瞬间表情浮现淡淡陶醉，微开嘴角露出虎牙。然后他睁开眼睛取下戒指，把断手放回桌上。
    “无疑这就是狄拉夫的手，有这件东西很好，我们现在可以追踪他了。年轻的狩魔猎人，你是否听过科文奈里的组织记忆论？”
    “凯尔莫罕有一本破烂到快要风化的书《被遗忘的炼金术》，但我记得在那本书中，作者直到最后也没能证实他的理论正确。”坐在躺椅上的维克多吹响口哨，身体放松战术后仰。
    雷吉斯呵呵浅笑，“他证明了，只是没有发表结果。我们曾经是不错的笔友，所以我知道他完成研究，并且他进行的最初测试，就是以我为实验目标。”
    “真的能利用身体部分组织，重建整个身体的体验？”
    “完全正确，你的博学让我惊讶，与你说话非常省心。我们将熬煮一种煎药，科文奈里给他取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共鸣之水’。
    喝下去便会进到类似梦境的迷幻状态，让你经历激发组织拥有者强烈情绪的事件。换个说法，可以理解成梦到其他人的生活片段。”
    “可以窥探恶兽失去右手前的行动……”
    “没错，不过我更希望共鸣之水能告诉我们狄拉夫的所在地，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这时注意到雷吉斯的动作，维克多笑笑举手。
    ……
    ＜＝＝to be continued……。

 第三百六十三章 雷吉斯的炼金工坊（下）

    指着高等吸血鬼凝视的物品――刚刚从断手取下的，狩魔猎人问道：“那枚戒指给我感觉挺有趣的。制造使用的金属前所未见，而且上面的装饰……”
    “这是从我们家乡带来的，就是天球交会之前，我们居住的地方。其实这枚戒指原本是我的，是一位老友送给我的。
    他可以说是一位…...人道主义者。他认为我们吸血鬼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应该要尊重你们人类和古老种族。”
    “尊重？意思是别把我们当牲口畜养，或者当食物一样杀来吃？”
    “年轻人…你的用词相当尖锐而偏激，但，基本上没错。这正是我把戒指送给狄拉夫的原因，好提醒他我那位老友支持的理念。”
    “我的尖锐与偏激当然是有理由的。欧立安娜！
    雷吉斯，虽然没见到本人，但我看到她赞助的孤儿院了！”
    他放下戒指，“啊…...原来如此，人类就像是半放牧的家畜？是因为变异时间尚短，还是孩童处境勾起你的共情？”
    维克多挑挑眉毛没有回答。
    “不可思议！发现她是通过你的先知能力吗？按理来说她的潜伏无懈可击。”坐回躺椅，高等吸血鬼拿起地上的曼陀罗酒壶灌上一口，推到狩魔猎人面前。
    “我承认欧立安娜是我的朋友…我们认识很多年，虽然我不全然认同她的理念。但她并不是个嗜杀的人，所以我们仍然是朋友。
    虽然这样说很狡猾，但她的作为可以被解释成交易，这样或许想会让你觉得好受一些？”
    “啊！就像寄生的血吸虫、蚂蝗或者蚊子叮咬的概念吗？”
    “站在高等吸血鬼的立场，我倾向解释成人类养牛的概念，而且做得比人类更有温度更有爱，至少她不会屠宰来吃掉。
    但我并不介意你那样想，只要别当着欧立安娜面前说，她自认为是个有爱心的好妈妈，发起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等吸血鬼？”
    “高等吸血鬼。”
    盘算下解决掉她需要的成本，可能遭遇的阻力，还有孤儿院快乐的孩子，狩魔猎人拿起曼陀罗酒壶猛灌一口。
    “说起来你不能直接招唤狄拉夫吗？你们都是高阶吸血鬼，而且现在又是血契相连，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雷吉斯苦着脸有些为难，“要我老实说的话，的确是有个办法。但是相信我，我们最好连考虑都别考虑，那是逼不得已才能使用的办法。”
    维克多眼睛闪亮的盯着对方。
    目光相触纠结片刻，雷吉斯抬眼瞥向妆饰墓室的山羊标本，“唉…有个生物可以招唤狄拉夫出来。他有权利，甚至有能力，强迫他在指定地点露面。
    但光是跟这个生物接触，就与在滚烫的火山口走钢丝没有两样。无论对你或我都极度危险，我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所以我们还是回归共鸣之水好吗？”
    通过高等吸血鬼的模糊提示，狩魔猎人顿时从先知记忆找到答案──“暗影长者”，一个不存在于任何文献记载的名字，一个吸血鬼族群的真正绝密。
    而想到扮演杰洛特时，与那位长者打交道的经历，维克多倒抽一口凉气。
    直面那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杰洛特没死绝对是编剧开挂给的奇迹…这条路线直接否决。
    青年爽快的转移话题，“我们还是来谈谈共鸣之水吧！科文奈里花费半生来证明他的理论，我猜制作共鸣之水并不容易？”
    “你说的没错，除去狄拉夫的身体组织，我们还需要强烈的枕叶刺激剂，也就是提升视觉的魔药。”
    起身走到书架前，雷吉斯打开文献查阅，“让我看看，好几种原料可供选择，不幸的是它们全部都很稀有……
    灰头菇粉末，两个世纪前就已经消失。斑纹妖鬼的唾液也可以，但同样绝迹百年。地精的眼球……，它们是类人生物，我猜你不想挖它们眼睛。时间有限，看来我必须请朋友们帮忙……”
    “──事实上包含地精的眼珠，你说的材料我全部都有。”
    维克多平静低调的语气，换来雷吉斯的惊诧目光，“这些你全都有…？还都带在身上？”
    事实胜于雄辩，炼金术士从草药包里取出一管斑纹妖鬼的唾液，一小包灰头菇粉末，还有几枚干燥枯萎的地精眼球。
    斑纹妖鬼的唾液，源自柯里昂庄园的厨娘玛琳女士，她曾经被诅咒变成怪物。在为她解除诅咒后，维克多将斑纹妖鬼熬煮的汤全部用试管分装，收到草药包里储存。
    而灰头菇要感谢隐者皮那斯翠，是她让这项绝种的植物重现世间。至于最后的地精眼球，根本没有难度，只是花钱买而已，诺维格瑞的炼金材料铺长年供货。
    展示完毕，维克多将地精眼球与斑纹妖鬼的唾液收回，“既然是要炼制共鸣之水给我喝，那还是别用眼球跟唾液，感觉不是太好。”
    “人类…人类奇妙的坚持。”吸血鬼笑着拿起粉末嗅吸，“完美的品质，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炼金术士，能再次见到这种植物真是令人喜悦。
    啊～请别在意，当生命太过漫长，就常会不由自主感叹事物的短暂。”
    狩魔猎人摸摸下巴的胡渣，“雷吉斯，在开始炼制共鸣之水前，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够满足我……”
    接着青年详细描述他的请托，与之所以要这样做的缘故，想法获得高等吸血鬼欣然同意。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到外面去。”将灰头菇药粉放回桌上，旁边的断爪仍在轻微蠕动，雷吉斯当先向墓室外走去。
    “我们回去森林，安古兰睡在这边没关系吗？会不会有其他怪物经过……”维克多问道。
    少女正躺在豪华的棺材中，发出均匀呼吸声，享受香甜安适的舒眠时光。
    高等吸血鬼呵呵轻笑，“无须担心，这间墓室周围全是我的领域，充斥我的气息。别说是普通怪物，就连老鼠或昆虫都不敢出现在这里。”
    得到保证的维克多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怕安古兰不小心着凉，他还是拿出一条白色布巾轻轻为她盖上，然后才跟随雷吉斯离开。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今夜与吸血鬼同行

    夏夜晚风轻盈，卡尔伯特森林，湖畔小雨方停。
    还记得距离这处河滩地，约几百码远的湖心传送门，可以通往莫吕教授的实验室。
    当年与凯拉在地下研究科学、顺便胡天胡地的岁月，奋战之余偶尔也会外出至此，散步赏月观星。
    只是没想到眨眼时光流逝，白云苍狗人事全非，一起散步的人儿，从金发娇小的女术士，变成灰发秃顶的吸血鬼。
    “年轻人，你看起来似乎有很多感慨？是对这里有什么回忆吗？”雷吉斯的语气宽容温和。
    面露笑意仰望星空，维克多轻声回应，“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一位可爱的女士。”
    “呵呵…一位可爱的女士，可绝不只是没什么。
    过去我在维吉玛活动的时候，也曾经与某个同伴陷进爱河……她在当地经营一间叫“夜之女王”的技院，或许你曾经光顾过？”
    “嗯我知道那间店，位在贸易区纳塔利斯广场旁……”见到雷吉斯戏虐的眼神，维克多瞬间猛踩煞车，“不过我从来没有进去，只是在王宫曾经听人提起。”
    猎魔士的表态让高阶吸血鬼莞尔失笑，“呵呵！放轻松点，你去过我也不会说什么。
    况且从你的反应就知道没有，进到夜之女王消费的人都晓得—“夜之女王”凡妮莎本人从不接客。”
    维克多摇摇头，“闻名已久，但我是神殿区‘渴望大腿’的忠实支持者，就在多毛熊旅店对面，离家很近交通方便，走路二十分钟就到。”
    “原来如此，全是我不知道的店名，应该是新开的。这回死而复生后，我还没有回过维吉玛……”说着说着雷吉斯悠然停下脚步。
    而注意到高阶吸血鬼驻足，狩魔猎人也转过身，从草药包里拿出一管又一管炼金药剂，开始吨吨吨吨猛灌。
    ……
    “说起来…死亡，肯定没有人不想知道答案，是什么样的感觉？死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趁喝药水的间隙维克多问道。
    “你的问题牵涉到信仰还有哲学，关于你们人类祈祷的神明，还有对死亡的定义。无论何者我都不知道答案。
    毕竟吸血鬼与人类截然不同，甚至严格来说，我不能笃定的告诉你──我曾经死去，哪怕以人类对死亡的判定来说。
    真正的高阶吸血鬼，就算没有具体形态还是可以存活下来，我们不需要心脏，不需要大脑，也不需要呼吸。”
    “不瞒你说，我是奥森福特哲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嘿！稍微掩饰下你的疑惑眼神，这种表情是非常失礼的。我几乎可以算是个哲学家！至少院长乔尼斯先生是这样讲的，你想看看我的毕业证书吗？”
    高阶吸血鬼微笑摇头拒绝，而狩魔猎人持续喝下药剂。
    “总之我要问的问题没有那么复杂，就是想知道对于这次死亡──被击倒而暂时无法操纵身体，你有什么感觉或者说体悟到什么吗？”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解释起来不太容易，但我会尽力而为。
    那是种非常强烈的不安感受，经历当时几乎没办法用言语形容。直到重生后我才理解，那股感受是冰冷、超乎想象的恐惧感。
    要不是狄拉夫，我可能会永远迷失在寒冰的恐惧世界中。”
    “真是惊人的描述，你当时肯定不算活着，但让人羡慕的是，你仍然顺利重回这个世界。”喝下预计的最后一管药剂，维克多呼出一口长气。
    “死亡并不是结束。除非我们被同族杀死，那么死亡便无法复原，不可能重生。这正是吸血鬼在许久前便发誓绝不自相残杀的原因……”
    说到这里雷吉斯灰白的眉毛讶异上挑，虽然清楚狩魔猎人的战斗方式包含炼金药剂，但像青年这样豪迈畅饮的却是闻所未闻。
    而饮用超量药剂出现的毒性反应，竟然是面部浮现华丽的斑斓战纹，就更是前所未见，简直就像是在开药理学的玩笑。
    “你喝的都是些什么药水？怎么会有这样稀奇古怪的反应？”出于关心，高阶吸血鬼忍不住开口发问，毕竟这种情况实在诡异。
    拔出银剑叹霜，双脚拉开，狩魔猎人摆开牛位起势，“强化猫眼，强化金莺，高等雷霆，高等黑血，强化暴风雪，满月，黄褐色猫头鹰，马里波森林，派翠的魔药，狼人煎药，狮鹫兽煎药与沼泽巫婆煎药。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曾经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喝下比今天还要更多的炼金药剂。
    说实话我也觉得奇怪，仿佛堆积的毒性越高，我的感官就越敏锐，身体也表现的更快、更强。”
    ……
    没错，现在这个场面，就是狩魔猎人准备挑战高等吸血鬼的剎那。
    刚刚在地下墓室，维克多提出要求，希望能与雷吉斯实战演习，好对狄拉夫的真正武力心中有数。
    而面对这个请托，高阶吸血鬼也没有拒绝，在他看来倘若能通过切磋，让这个年轻人知道天高地厚，无疑的算是件好事。
    不过在开战前，他希望能更加了解这个年轻人，确认对方个性能否承受绝望性的差距，所以要求这段河岸漫步的悠闲时光。
    毕竟年轻人朝气蓬勃，愿意尝试挑战是好事，或许必要时需要稍微放水，不能将他的自信彻底击溃。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对话，他能感觉到这个小伙非常有精神，言谈间甚至有种奇妙的信念……。
    “他完全没有在与高等生物交谈的自卑，而是坚信彼此处在平等地位。”
    罕见的非凡气魄并非源于无知。恰恰相反，他对高阶吸血鬼有非常独到的理解，而这份理解在雷吉斯看来难能可贵。
    哪怕是亲密好友杰洛特，偶尔还是会意识到彼此差距，言谈间倏忽有些距离。
    但是眼前这位年轻的猎魔士，却真心认为高阶吸血鬼跟人类是平等的生命，完全不需要另眼相看。
    所以现在，雷吉斯决定全力以赴，他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维克多有如斯自信。
    。

 第三百六十五章 高阶吸血鬼初体验

    须知自古以来，强敌都是会变身的，比方说龙珠、进击的巨人、海贼王、火影、死神（bleach）或鬼灭之刃。
    所以倘若强敌不进行好几段变身，是不符合观众期待的。而爱米尔.雷吉斯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双手在胸前交叉挥动，十指利爪延伸垂落，苍白瘦削的脸颊微微皱缩、泛起光泽，兽化表征出现在略微前凸的嘴部与尖利的牙齿。
    显露出真正的高等吸血鬼.战斗型态。
    强烈却不失美感的变形，与压倒性的剽悍，哪怕没有安古兰那样敏锐的感应能力，维克多也能感觉到心脏咚咚加速跳跃，本能的求生欲正源源不绝将血液与肾上腺素唧往身体四肢。
    心体一致，生死一瞬。
    倏忽雷吉斯微微晃动。维克多毫不犹豫转身银剑掠空。
    “铛！”金铁交鸣，及时在肩膀被贯穿前挡住攻击。
    而狩魔猎人还没回剑砍劈，雷吉斯已经翻身后跃，退到出击前相同的距离。
    快！实在太快！
    刚刚最危险的时候，爪尖距离肩甲只有几吋，呼吸都能感受到顶端的锐利。
    虽然事先说好是演习，但维克多明确要求尽可能逼真。表现在具体行动上，除去没涂吸血鬼剑油，他“几乎”喝掉所有能用的药剂。
    而雷吉斯显然也没有放水的打算，这雷霆一击“差点”就分出胜负，结束这场试验。
    但是，凡事就怕这个“差点”！
    在超凡领域的战斗，差点就是不行，而不行就是不行。
    尽管稍有不及，但是高等吸血鬼的速度与力量，对当下药剂全上的狩魔猎人，并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而在没有心理准备、猝不及防的状态下，维克多都能够闪电反射挡住迹近偷袭的雷霆一击。意味着战斗将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束。
    狩魔猎人将牛位起势转为双角起势。
    接着指掌变换，连锁法印叱咤，“昆恩！亚登！”
    昆恩法印，护甲外圈浮现淡淡金光。
    亚登法印，淡紫色结界以脚下为中心，向外延伸幅散十码，恰好将高等吸血鬼笼罩其中。
    上弦月柔和的白光无碍洒落，寒鸦纷飞，湖畔水波粼粼。
    轻轻挥动手爪，雷吉斯体会结界对速度的压制。
    魔力让空气彷佛变得粘稠，所有动作都像是身在水中，越是高速活动越需要克服层层阻力。
    在亚登法印里跟维克多对打，基本上高等吸血鬼讨不到太多便宜。
    “惊人的范围与控制力，你真的是狼学派吗？杰洛特都施展不出这么夸张的法印。”
    “他曾经开玩笑，称我为狼窝里飞出的狮鹫！”
    “这个形容再恰当不过！轰！”
    音爆鸣响，是话语刚落的雷吉斯猱身而上，利爪凌厉砸落，“铛！”与叹霜撞出激烈火花！
    吸血鬼身化残影纵横飘忽，贴身围绕猎魔士爪拳掌踢，攻势就像惊滔骇浪裂岸拍击，卷起千堆雪。
    而维克多闪电反射腾挪转移，在极小范围里活用护肘银剑格挡招架，防守寸步不让，身若长堤伏波。
    而这种近身战斗当然不可能毫发无伤。
    “唰！咻！滋！”吸血鬼长爪划过额角、腋下，还刮伤肩甲。
    “嚓！嘶！撒！”猎魔士银剑掠过胸膛、脸颊与手臂。
    他们的缠斗持续良久，不过久守必失。终于逮到机会的雷吉斯，一脚重踢把维克多踹作滚地葫芦，直蹬出亚登结界外，紧跟着飞身扑上，想再次用速度压制。
    可猎魔士落地瞬间，“阿尔德！”法印就轰然喷发。
    而这个冲击可不是普通的柱状范围，在出类拔萃的“魔法感”驾驭下，几乎等同一堵墙壁往前推去。
    原先打算化雾绕开法印的雷吉斯，完全没预料到强度与范围如斯惊人，顿时被倒撞回去，直接被轰飞掉进湖中，阿尔德余波也炸起漫天水花。
    短暂的平静，湖水潋滟波光摇曳，微风席徐穿林呜咽。
    接着在维克多警惕目光下，“哗啦！哗啦！哗啦！”高等吸血鬼选择一步一步走上岸，在河滩留下清晰脚印。
    “对不起，先前还是小看你了，”雷吉斯微笑颔首，“但是我现在必须承认，尽管因为刚复活不久还有些虚弱，但你确实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
    哪怕面对狄拉夫，我相信也能挣扎很长时间。所以……”
    上弦月光下，他瘦削的躯体在劈啪爆鸣中变得结实饱满，撑开的袖管露出强壮臂膀，嘴部更加前凸，虎牙根根雪亮。
    “嘶！”见到这幅造型，维克多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玛勒戈壁的雷吉斯认真起来了，虽然这本就是青年的期待……。
    只见对方双爪交碰，磨擦出一溜火星，“不用害怕，威克，虽然看起来吓人，我还是有理智的！”
    与先前温文和煦的普通人模样截然有异，他终于展露出身为高等吸血鬼的霸气。
    单掌平伸，狩魔猎人作出放马过来的手势。
    雷吉斯哈哈大笑，再次飘逸的冲向维克多，雷轰电闪的速度堪比闪现，银剑与利爪兵击火花四溅。
    这回在情势上毫无疑问是吸血鬼压制住猎魔士。虽然亚登结界依然正常运作，但二段变身的雷吉斯，足以克服这些轻微不便。
    不过尽管说是压制，但雷吉斯要立刻取胜也不是那么容易，是以两边仍然是爪剑铿锵，打得非常激烈。
    而就是在这种极端压力下，维克多感觉到对剑术更深层的的理解，过往奥克斯与瑟瑞特剑术精华中比较复杂的部份，竟都悄然通过这场实战融会贯通。
    他忽然理解当年在诺维格瑞，军刀狂人巴布的心情，原来真正能够砥砺自身的，唯有寥寥强敌吗？
    ……
    爪击越加凶猛，剑舞越发精妙！
    唯心唯剑，剑心通明。
    忽然间――维克多领悟了......
    此身为剑所成
    身若钢铁，心如琉璃
    纵横无数战场而不败
    未曾一次败退
    未尝得一知己
    其常立于剑丘之巅，独醉于胜利之中
    然，此生毫无意义
    故如我祈求……
    “噗滋！”短剑深深捅进雷吉斯胸口，直透后背露出尖端。
    手握住短剑剑柄，他难以置信的连退数步。
    蝮蛇学派的独特技巧！
    刚刚那个刹那，维克多用银剑架开利爪，左手魔术般变出短剑、发起朦胧幻梦的致命一击......
    当然，这里说的“致命”只是对普通生物而言。
    “滋啦”拔出短剑，高阶吸血鬼按住创口片刻，止住狂喷的鲜血。
    凝视掌中血块，雷吉斯急剧收缩的瞳孔，使他看起来非常危险。
    “值得称赞，令人激赏的表现！维克多.柯里昂...接下来这个姿态比较凶暴，可能会不小心重伤你，确定还要继续吗？”他语气肃杀。
    居然还有三段变身！？
    嘶！又抽一口凉气！
    强！实在太强！
    我真的能打赢这种怪物吗？
    感受砰砰狂跳的心脏，正无声诉说它的激昂，维克多深吸口气――
    “――住手！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
    喊停声响起，狩魔猎人停下动作，保持殘心。
    刚猛无畴的高阶吸血鬼也摸摸下巴，眨眼变回温和友善，平平无奇的草药医生。
    而呱啦啦将他们从热斗中唤醒的人，当然就是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
    原来从曼陀罗酒的效果中苏醒，她发现雷吉斯与维克多消失无踪，匆忙跑出墓室找人，听到打斗声立刻就赶过来救场。
    而察觉两方瞬间停手，认知到只是切磋的少女顿时深感抱歉，双手合十祈求原谅。
    摇头洒然微笑，将方才的顿悟心中温存，维克多收起银剑向雷吉斯抚胸致谢，而对方也抚胸还礼。

 震惊！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的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六十六章 那个女人来自南方

    狩魔猎人与吸血鬼在湖边洗刷血迹。
    “嘶…我说你们两个切磋就切磋，搞到血流满地！有需要这样认真？”安古兰絮絮叨叨的碎碎念，“还有雷吉斯，你胸口被戳这么大个洞真没关系吗？”
    手上清洁动作不停，维克多懒于理会少女。
    雷吉斯倒是安抚的拍拍她后背，“别在意我的伤势，威克没有涂剑油或药剂。看！创口已经收拢正在愈合。”
    高阶吸血鬼的生命力委实惊人，短剑造成的贯穿伤，经过几十分钟休息，现在看上去恢复良好，只剩毁损染血的衣服需要更换。
    反而是猎魔士全身上下轻重划伤琳琅满目，虽然喝下燕子药水，并配合外用敷药，可至少也得花费十二小时才能恢复如初。
    回想战斗历程，维克多扎紧绷带遏止渗血。
    这不是他经历过最凶险的一战，毕竟没有生命危险，但对手却绝对是最强的一个。
    往昔遇上的强敌，他通常是依靠闪电反射，用更快速度与更强力量，压制对手的卓越技巧。
    但与高阶吸血鬼作战，局势却完全相反，速度与力量都被压制的情况下，能支撑下来全然凭借融会贯通的剑术。
    非常难能可贵的经验，一次获益良多的磨砺，而且让狩魔猎人切身体会与高阶吸血鬼的距离。
    按照雷吉斯的说法，因为付出鲜血精华复活同伴，现在狄拉夫处于虚弱状态，但无论如何也比他的垂死状态要好上太多。
    嗯...没错。那个把自己打到几乎要抱头蹲防的威猛老人，自我评价是处在垂死状态......
    人与人的体质果然不能一概而论，所以能谈判还是优先谈判吧！
    套上外衣，他舒展四肢，“接下来开始制作共鸣之水？”
    “不，”雷吉斯摇头否定，“其实还需要某项原料，先前我曾想用试试能否用其他物品替代，不过与你的战斗让人热血沸腾。干脆我们直接去解决掉这件事情？”
    草药医生的态度温和爽朗，对他的想法狩魔猎人没有意见，少女学徒当然更加没有。
    于是在他们离开后，湖畔恢复平静。
    ……
    一阵微风吹拂水面，搅乱湖底月影。
    秋夜寒蝉鸣泣，这里是首都鲍克兰城的宫殿花园。
    霍拉斯.富涅斯，橡木桶桶匠公会副会长的长子。
    作为知名的“桶二代”，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比起好朋友──动辄陷进恋爱的吉劳米.劳恩法尔，他至少没有辜负二代之名，是个办事干练，能力出众的有为青年。
    但是现在他承认自己还是太过年轻，竟然像个毛头小伙子，不敢抬头直视眼前这个女人。只因为她太过美丽，也太过锋利。
    池畔正专注阅读卷宗的女人，黑色波浪卷发自然垂落，丰润的厚唇，嘴角的小痣，黑白混色的服装与高高在上的傲慢，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深海巡弋的虎鲸。
    从来没有一刻，他如此盼望“开明的女士”尽快出现，或公国队长戴米恩前来拯救，只要能不跟她单独相处就好。
    因为充斥鼻腔的丁香与醋栗花香气，让霍拉斯如坐针毡，感觉自己胸部郁闷，呼吸困难。
    ......莫非这才是我喜欢的理想类型！？
    许是上天听到他的祈祷，他的纠结没有持续太久。花园入口脚步声响，
    安娜.亨利叶塔大公翩然出现，同行者还有护卫长戴米恩.图尔。
    见到两人，霍拉斯如蒙大赦，迅速鞠躬退出花园。
    而注意到副队长离开的狼狈姿态，安娜叶塔柳眉上挑：“女术士，你对他做了什么？”
    散发丁香与醋栗香味的女人妩媚微笑，“开明的女士，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甚至都没跟他说话呢，不信你可以派人问问看那个年轻人。”
    安娜叶塔皱起眉头，第一印象：她就不喜欢这个女人，那种侵略性的美丽，让她想起女夜魔，还有其他诱惑丹德里恩的坏女人。
    挥一挥手，女爵决定不再追究，这个女术士毕竟是堂兄恩希尔.恩瑞斯派来帮助自己退治恶兽的人。第三次北境战争方兴未艾，他还能惦记妹妹的苦恼属实也不容易。
    “女术士，说出你的名字？”
    “叶奈法，范格堡的叶奈法。”
    “好吧！叶奈法，关于恶兽你能提供我什么帮助？还有你认不认识芙琳吉拉.薇歌？知道她在金塔之城忙些什么吗？”
    芙琳吉拉？她很幸运，正住在自己先前使用的豪华套房，享受封魔软禁的待遇。用幸运形容她非常合适，倘若不是有亲戚关系，她早就与艾希蕾相同下场，被“敌人坟头上舞动的白色火焰”处死。
    女术士心底淡淡嘲弄，表情挂上戏谑微笑，“我确实见过薇歌女士，但很遗憾我并不清楚她的行踪，皇帝陛下对她似乎另有重要安排。
    至于如何追捕向谋杀贵族骑士的恶兽......在殿下过来前，我刚看完推论‘五德犯罪’的机密卷宗。
    不得不说提出这个观点的人很有想象力，是无数笨蛋中一个不那么愚蠢的笨蛋。我希望尽快见到这位龙裔、猎魔士、或者说柯里昂子爵？不管什么都好，重点是尽快。”
    “咳咳，关于这件事恐怕不能如你所愿，”护卫队长戴米恩语气生硬：“上午维克多鉴证完毕，表示距离下个事件的发生还有段时间，之后就离城外出调查，谁也不知道他们当前在哪里。”
    戴米恩不喜欢这个女术士，第一印象就不喜欢，倒不是对女术士有偏见，而是缘于她与大公言谈间流露出的隐晦傲慢。
    就像是现在这样，“所以你们竟然找不到他！？天哪，不得不说，开明的女士实在是太过宽容。
    那么入境随俗，恳请殿下赐予一个舒服的房间，包含软硬适中的床铺与清洁干净的热水，长途旅行让我的头发都纠结在一起，需要尽快把它们梳散。
    然后从明天开始，我会依序咨询与维克多有过交集的几位骑士，寻找恶兽的蛛丝马迹。”
    被女术士鲠的有些胸闷，安娜叶塔深吸口气，“随便你怎么做，我只要这件事尽快落幕！”
    名叫叶奈法的女人抚胸颔首：“如你所愿。”

 第三百六十七章 恶鬼古堡愚人之笼

    关于发生在首都鲍克兰的事情，维克多一无所知，更不晓得有某个女术士，正开始调查自己的情报。
    离开梅尔拉雪兹隆格公墓，第二天傍晚，弗兰卡拉兹村南方，名为迪沙谬那的废墟。
    “哇呜！”伫立在荒废古堡前，安古兰由衷感叹它的雄伟与壮丽。
    依山而建石砌高耸，体现出精致的设计感，哪怕以现今的技术水平，人类都很难再现如斯艺术。
    “迪沙谬那……”领路的雷吉斯语气低沉沙哑，“我们抵达了，折磨与苦难的献祭室就在地底下。威克，你听说过这座古堡的历史吗？”
    跟随高阶吸血鬼，狩魔猎人一步步踏上石阶，“有听说过，按照宫廷图书馆的纪载，陶森特曾经有一个名叫卡格马的吸血鬼，他非常嗜血，甚至曾经在一夜间吸光整个村庄……而他恐怖统治的巢穴，就是迪沙谬那城堡。”
    “博学者维克多，你的叙述非常接近真实，但在最关键的地方，却完全是胡说八道……”在绘有奇妙图案的石墙前停下脚步，雷吉斯伸手轻抚墙面，“实际上，这里是执行酷刑用的折磨室……”
    清冷的上弦月温柔洒落，让整个庭院沐浴在白光里。
    “很久以前的那次天体交会，在我们抵达这个世界不久，对人血上瘾的卡格马掀起疯狂杀戮，导致所有吸血鬼种族都陷进麻烦。
    不想永远活在恐惧当中的凡人开始猎杀吸血鬼，向法师与狩魔猎人求助，拼命找出我们的所在，尝试各种各样攻击手段。”
    “木桩、大蒜、聖水与符号的由来？可是他们杀不死你们……就算银制品也只是比较有效。”
    关于这点，昨天硬撼过雷吉斯的维克多颇有发言权，光是虚弱状态的高阶吸血鬼就不好对付，全盛时期那还得了，况且对方倘若要走是根本留不住的。
    “……但他们赢了，因为实在太烦人。抱歉我使用这个比喻，但这个是最贴切的，就像有蚊子不断在你耳旁飞来飞去那么烦躁！
    无论如何，其他吸血鬼都认为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必须制止无意义的争端，给予卡格马惩罚。
    但是互相杀戮这种事情，违反族裔的铁律，所以我们在迪沙谬那的地牢建设折磨室。用银、陨铁与迪魔金做出特殊的合金牢笼，将他与他的渴望关押在里面。”
    摇头叹息，雷吉斯右手陡然化作血雾，渲染上石墙的壁画。
    接着隆隆声响，石墙向下开启，露出黑洞洞的地牢，“欢迎来到迪沙谬那！”他说。
    安古兰大为惊异，“这…这是怎么回事！？”
    “避免不速之客的保护措施，只有高阶吸血鬼的血能够开锁。”
    说完雷吉斯当先走下黑暗的甬道，维克多拿出根火把抛给少女，随即跟上吸血鬼的步伐。
    “安全的开锁机制，隐密的藏身处，陶森特过去对你们相当重要？”
    “是的，天体交会时，我们故乡通往这个世界的大门，就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初次登陆陶森特，就像人类初次登陆庞塔尔三角洲。”
    顺着阶梯拾级而下，他们抵达宽敞的空间，走道两侧遍布监牢。
    轮回眼无有遗漏，注意到水槽、食箱、木桶还有用途不明的支架。从牢中形色各异的骷髅遗骸，狩魔猎人猜测这里曾经是类似“酒窖”的所在。
    他保持沉默直到偶然瞥见书架上的书籍。
    “《人类饲养与照护》？雷吉斯，这本书是认真的吗？”维克多取下书籍翻开阅读。
    草药医生靠在墙上，“嗯……作者是很认真的，他花好几年饲养人类，观察他们的外貌和行为，甚至亲身潜伏共同生活。
    在那个年代做这种事，就好像尝试理解牛的生态，于是吃住都在牛棚里。尽管道德上有瑕疵，但却是非常完善的研究。”
    “真遗憾你居然只用瑕疵来形容……”随口讽刺，注意到旁边还有两本书，《笼养与放山人类的比较》与《与低等生物对话实录》，猎魔士伸手就要拿取。
    “前一本还好些，但后一本个人不建议你阅读，我担心那会让你对我们族群，产生极其恶劣的观感。
    现存的高阶吸血鬼多数都已抛弃那种概念，毕竟共同生活数百年证明：过去的作法太缺乏同理心，也太…邪恶……”
    啪的阖上书籍，狩魔猎人把它们收进草药包，“请放心雷吉斯先生，我会辩证的观看，决定邪恶与否从来不在于牙齿是否尖锐闪亮。
    迄今我见过最邪恶的怪物，是在弗坚城北方遇见的，当时它们手持刀剑斧锤，个子很大、很脏、光头、牙齿泛黄发黑还有缺損……”
    接下来他们继续前进，很快抵达广阔的圆形广场，柱状空间延伸数层楼的高度。
    而在广场中央，赫然放置着一个形制特殊的囚笼，外观就像放大数倍的鸟笼。
    “等等大叔……这莫非就是关押卡格马用的监牢？你把我们带来这里要做什么？不是说来取共鸣之水的材料吗？”少女好奇的发出疑问。
    而见到这个熟悉的场景，维克多顿时回想起这段剧情，也知道雷吉斯接下来要说什么。
    “容我解释，要用共鸣之水唤醒组织的记忆，溶液当中必须要包含同种族生物另一个样本的鲜血。所以要追踪狄拉夫，我们需要高等吸血鬼的鲜血。”
    “那……为什么还要跑来这里，难道雷吉斯你不愿意帮忙吗？”安古兰不明所以。
    “我当然愿意献血，但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简单，必须要在激动的情况下抽出血液才有效果。
    我相信几天前那场战斗，你们都看到吸血鬼可以改变身体结构。肉身变化时，血液的化学组成也会跟着改变。
    简单来说，我必须进到强烈的心智激动模式──嗯…疯癫狂暴的状态──跟你们没必要修饰。
    不过那样会非常危险，对我周围的人非常危险。我将情绪激昂满腔愤怒，对鲜血的渴望充塞胸臆！”
    “就像你跟威克对打时那样？”
    “你不会想尝试的，我真正愤怒的时候，要加倍再加倍。”
    维克多轻声说道：“所以我们来到迪沙谬那，你准备进到这个笼子里面变身，因为它被证明可以关押住高等吸血鬼。”
    “完全正确，某种程度上，陶森特的传说有部分真实性——迪沙谬那可以算是卡格马的巢穴。
    当他被关押在这里，忍受鲜血渴望的折磨时，狂怒凄厉的哀嚎声昼夜不休，持续整整两个世纪……”
    “我相信他宁愿死去。”
    “他选择彻底疯狂。”
    “好吧，雷吉斯，那么你打算怎么样让自己逼到激昂的状态？”
    草药医生拿出几管药剂与一油布包腐肉，“稍后我会把自己关进鸟笼，注意到周围的洞穴吗？将这些药剂与腐肉放置洞口，可以把地下怪物引出来。
    而你就在这里宰杀它们，放出大量的血浆，新鲜荡漾的甜香会使受刑者疯狂，从而失去理智。”
    眼睛扫过地面，狩魔猎人看到纵横蜿蜒的沟渠，用以让气味均匀飘散空中，折磨室名不虚传。
    虽然在游戏里见过这幕，但实际面对，维克多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已经几个世纪不曾吸血，为何要让自己承受这种折磨？为人类做出如此牺牲未免太过高贵。”
    “当然不是为人类，是为狄拉夫！”雷吉斯微笑回应。

 第三百六十八章 生理与心理的折磨

    下午时间，一叶知秋、飘零水面，鲍克兰宫殿.湖畔凉亭里。
    陶森特公认最美丽的侍女，薇薇恩.塔布里司女士，现在处境既窘迫又尴尬。
    剪裁合一的绿色裙装，轻易出卖身体的微微颤抖，交迭在小腹前的双手绞着手绢，她摇摇晃晃尝试装出快要晕倒的样子。
    据说上个月玛法罗爵士因为通肩被抓到，无法解释下当场晕倒，然后玛法罗夫人就原谅他了。
    薇薇恩希望眼前人也能给她些同情。
    但很遗憾这位可恶的女术士，心肠就像铁石般坚硬，不但没有怜悯的意思，甚至笑得耐人寻味。
    “不要停下来，继续说下去，塔布里司小姐，我对你说得很有兴趣。”范格堡的叶奈法翘起腿，换个更舒服的坐姿。
    女术士穿着黑白双色的裤装，紫罗兰色的瞳孔彷佛有种魔力，紧紧吸住薇薇恩的眼睛。
    “你很清楚…就像你们那位可敬的女士.芙林吉拉那样，说谎对我们这种人没有丝毫意义，我能够轻易看穿你所有的谎言。
    所以薇薇恩，不要语焉不详，诚实是上策。
    清楚地告诉我，你们到湖畔解除诅咒时他是怎么做的？还有他把诅咒限缩到你身上某个部位，又是在那里？
    嗯…从外观上没有看到丝毫痕迹……哦！让我猜猜，体贴的柯里昂子爵莫非把秘密藏进你的裙摆？
    如果你不想要我在这里剥掉你的裙子验证，让你可爱挺翘的小辟股享受微风吹拂那凉飕飕的天然感觉，你就最好坦白交代出所有我想知道的！”
    见到塔布里司在自己逼迫下，一颗颗珍珠般的眼泪掉落，叶奈法丝毫并不同情这个小姑娘，这才哪里到哪里呢？凉亭周围又没有其他人，就算真的让她亮下辟股也不会怎样。
    女术士现在对维克多的兴趣。比刚开始询问时要浓厚太多，刚开始不过是从帝国情报机关的卷宗里得知，据说他与消失的希里有过联系，疑似姊弟？
    但是经过实地调查后她察觉，除去正常的狩魔业务外，他还是技艺娴熟的骑士冠军，并依靠神奇的酿酒技术成为红酒子爵。
    而最让叶奈法感到惊讶的地方，是狩魔猎人在充满魔力的湖边，用某种手段与十多年前的诅咒发生共鸣，从而将诅咒约束限缩的技巧。
    要知道梳理魔力流向，所需要的魔法感非常惊人，这点在情报机关给她看的报告里并没有提及。
    叶奈法对猎魔士变异的派系分类并不熟悉，但是这种共鸣她能肯定杰洛特做不到，甚至她也需要琢磨很久。但这位年轻的狩魔猎人看起来做的举重若轻，薇薇恩的身体现在没有丝毫魔力反应。
    以塔布里司小姐描述先前的诅咒状态，她现在能这样亭亭玉立简直就是奇迹。
    所以这么个幸运的女孩儿，不能让她的人生一帆风顺，稍微逼迫给点挫折对她是一件好事！
    ……
    而就在女术士折磨宫廷侍女的时候。
    遥远南方的迪沙谬那.折磨室里。
    “吼呜！呜哇！砰磅！吼呜呜哇砰磅！”嘶吼声与碰撞声不绝于耳，来自悬吊半空中的鸟笼。
    安古兰回旋扭腰，一剑砍掉偷袭食尸鬼的头颅，让它的污血淋漓洒落在地面沟渠。
    到此为止，这是最后一头怪物。
    脚边无数怪物残肢零落，“威克，这样就可以了吗？”钢剑撑在地面，安古兰呼呼喘气。
    这场有备而战的宰杀，通过陷阱与药水辅助，难度其实不高，只是敌人数量众多，体力消耗比较剧烈。
    脚边同样散落无数怪物尸块，维克多看起来气定神闲，他抬头观察悬吊天空的鸟笼。
    里面的雷吉斯几乎已经不成人形，而是一头野兽，惊人的狂暴的兽性与杀气，让整间折磨室充满让人不快的空气。
    “应该差不多可以了……”狩魔猎人点头。
    他们两人联手，旋转绞盘把悬吊在半空的鸟笼放下。
    落回地面，笼中怪物的咆哮声没有停止，它持续撞击着粗如儿臂的栏柱，若非特殊合金彻底封印住变形的能力，它早就化雾脱困大开杀戒。
    注意到安古兰脸色不大好看，维克多稍微思考就理解缘故。
    毕竟她跟雷吉斯相处时间较长，过去“寻女小队”时代又共历生死冒险，现在见到可亲可爱的大叔变成这副模样，当然会感觉到不适。
    狩魔猎人做出赶人的手势，“你先上去等我们……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我会留在这边陪他直到恢复意识。”
    背景狂乱的嘶吼声中，少女稍微犹豫，就点头离开。
    接下来事情变得比较简单，维克多尊敬并欣赏雷吉斯，但是并没有投注过多的感情。
    原本想要从背后为高等吸血鬼放血，但是不管他怎么绕，笼中生物都会随之转向，兽瞳紧紧盯着他。狩魔猎人无奈下，只好干净利落的从正面一剑捅进去，通过血槽流淌收集血液。
    当然在整个取血过程中，对方也充分表现出它的愤怒，无论对笼里或笼外的生物，都不是一段让人愉快的记忆。
    结束后。
    维克多隔着鸟笼，正坐在雷吉斯身旁，闭目凝神开始冥想。
    ......
    迪沙谬那发生的折磨告一段落，鲍克兰宫殿里的也接近尾声。
    ......
    秋天没有夏天燥热，湖畔凉亭尤其舒爽。
    可惜薇薇恩.塔布里司小姐辜负天气的恩赐，现在脸颊胀红全身冒汗，捏着的手绢都快被她撕坏。
    “放轻松亲爱的，你说的结结巴巴，我现在重复一遍，你看我有没有理解错误。”
    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叶奈法紫罗兰色的瞳孔闪闪发亮。
    “按照你刚刚的说法，在诅咒消除后，你光溜溜的张开双手，向他提出邀请。而他却说你的年纪还太小，委婉拒绝你的求欢？”
    摇摇欲坠，薇薇恩嗫嚅着轻轻点头。
    审视宫廷侍女的惊人美貌，叶奈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一个青春貌美的少女，她都觉得与她嘻嘻哈哈肯定会很愉快，年轻力壮的狩魔猎人竟然会飒爽拒绝，这完全是不科学更不合理的。
    难道……维克多.柯里昂是阳萎或喜欢男人？各国留下进出技术学院的记录，都只是在伪装？
    这倒是个相当合理的答案，说明极端警惕男性，甚至厌恶的女儿希里，为何会对他另眼相看……
    “倘若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你现在还是楚女啰？”她顺口追问。
    身体一软，薇薇恩真的晕过去了。
    瞬间挥手用法术将她托住，叶奈法把她送到躺椅上休息，发出惬意的格格轻笑。

 第三百六十九章 黑日诅咒骑士无德

    当月亮第二次高悬天际，温柔白光覆盖住整个迪沙谬那，散播恐惧的狂乱嘶吼声终于止歇。只剩下秋蝉尽情喧闹，点缀寂静的夜晚。
    睁开眼睛，维克多重新见到雷吉斯温和的目光，眼白部分还有些残留的血丝，但毫无疑问他已经恢复理智。
    “我回来了，维克多.柯里昂先生。”黑眼深邃。
    蓝眼透亮，“欢迎回来，爱米尔.雷吉斯先生。”
    喀喀打开笼锁，狩魔猎人把虚弱瘫软的高等吸血鬼扶出鸟笼，移动到监牢广场区干净的地方坐下。
    “安古兰人呢？”
    “不忍心看你痛苦的模样，我让她先到外面回避。”
    “只是不忍心吗？希望我没有吓坏她。”
    “没问题的，这几年跟我东奔西跑，恐怖的东西多不胜数，她只是不习惯你的模样。”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敲敲膝盖，雷吉斯低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为她做的一切，能感觉出现在的安古兰很快乐，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维克多耸耸肩膀，“不用客气，她对我同样意义非凡，她是我妹妹，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问候……
    以亲疏关系而论的话，其实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们当年把她从绞架上救下来。”
    “齁齁，那是杰洛特做的，我可不敢居功。”
    他们再次相视微笑。
    活动下脖颈，维克多捋顺头发，“别酝酿下去了，雷吉斯，我感觉你有问题想问我，没有关系，任何事都可以直说？”
    “有那么明显？”
    “从鸟笼里出来，刚开始或许是真的虚弱，但我不认为高阶吸血鬼需要休息这么久。”
    “好吧威克，我原先想要等你主动开口，但毕竟事关我朋友狄拉夫…”雷吉斯搓搓手掌，“先前在公墓里谈到‘五德犯罪’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有所保留……”
    维克多摸摸鼻子。
    “乍听之下你好像并不知道，第五种美德‘怜悯’指的人是谁，只提及可以在下个月，第四种美德‘英勇’受害者遇险的时候阻止狄拉夫。
    但依据你对‘犯罪模式’展现出的笃定，我认为你其实知道第五德的受害人是谁，只是你不愿意说出来，再考虑到犯罪结构，‘怜悯’才是犯人真正的目标。
    从你绝口不提的态度延伸思考…我是不是可以假设，只要你说出怜悯的受害者，我们很容易就能够查出那个威胁我朋友狄拉夫的恶棍──幕后犯人的真实身分。”
    狩魔猎人眨眨眼睛，“精彩的推论，仅仅一个小小瑕疵，用词不够精确，你的指涉对象没有棍…所以算不上恶棍。”
    高阶吸血鬼摸摸山羊胡，“是一个女人！？”
    考虑下雷吉斯在这件事情中的立场，算是与自己比较接近，于是他拍拍大腿。
    “关于这件事情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会绑手绑脚，听听看你的意见也好，让我来给你说个故事。
    但必须要事先强调，排除可以验证的部分，里面掺杂大量臆测、揣度以及所谓的先知。我陈述的仅代表我看到并理解到的。”
    从草药包里拿出记事本，雷吉斯兴致盎然，“我们族裔不受幻觉影响，更不存在先知，所以能亲耳听到先知向我解答未来的秘密，坦白说我很兴奋，不介意的话我想将对话记录下来？”
    “当然可以，不过你很快会发现到，我这个先知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奇，预言甚至没有押韵！”
    双手合十，雷吉斯击掌微躬，这是古代向先知请教时的礼节，他做的一丝不苟。
    ……
    穿过黑暗的俑道，高阶吸血鬼与狩魔猎人重新走到地面，漫步迪沙谬那古堡庭院中。
    “先从结论说起，第五德‘怜悯’的受害者，就是陶森特大公安娜.亨利叶塔。
    而威胁你朋友狄拉夫，试图谋杀安娜叶塔的人，是她的亲姊姊席薇亚.安娜。
    犯罪期待是在原本统治者失去人望而亡后，席安娜及时出现，可以合情合理的继承公国。”
    他们两人找到一处舒适的台阶坐下，维克多从草药包拿出瓶红酒递给雷吉斯，七零年的经典拉菲。
    “据我所知，鲍克兰宫廷并没有这位席安娜的身影，原本该继承公国的姊姊为何流落在外？”吨吨猛灌一口红酒，草药医生轻松说出故事的疑问。
    接回拉菲饮用，猎魔士语气忧伤，“事情很简单，席薇亚.安娜小姐，诞生在黑日诅咒期间。”
    “啊啊……真是个不幸的女人。”熟谙人类历史的雷吉斯，立刻联想到悲剧的起因。
    “是的，疯法师埃提巴德的预言，预测人类文明最终会毁在日蚀期间出生的六十个女孩手中，通过某个不知所云的魔女莉莉特。”
    “可是他的父母相信？”
    “正确。席安娜从小受尽黑日诅咒的折磨。最终她的父母决定把她赶出公国。护送她出国的几个骑士一路上对她辱骂和虐待，将她抛弃在丛林任小女孩自生自灭。
    想想看，一个小女孩冬天被抛弃在森林，赤脚徒步不知道走多远，终于被好心的土匪收留。
    然后花费多年辛劳纠合势力，秘密重返陶森特，对当年那几位无德骑士，还有遗忘她的冷血妹妹，实施宏伟的报复计划。
    通过‘五德审判’这种方式，席安娜既能够安慰心底伤害，还可以取回失去的东西。
    听起来是不是很励志呢？简直就是女孩版的王子复仇记！”
    草药医生摇头叹息，“真是个让人痛心疾首的故事，如果她是我的好朋友，我甚至愿意帮助她复仇。
    但，她犯下了极端严重的错误，她不应该绑架狄拉夫的女人，更不应该威胁我的朋友。”
    雷吉斯话刚说完，就注意到维克多的表情似笑非笑，“怎么回事，我的话有那里说错吗？”
    狩魔猎人捡起石块远远投出，“没说错，理论上都是对的，但有个事实你还不知道。
    席薇亚.安娜小姐，在游历诸国期间，有段时间化名为蕾娜.威德，在上古语里的意思就是──”
    “──女王的孩子。”草药医生的声音陡然变得干涩。
    “完全正确，瞧！恰好与狄拉夫的恋人同名哪。
    所以现在事情变得很麻烦，我鄙视所谓的黑日诅咒，怜悯席安娜不幸的遭遇，希望她能好好活下来，与她妹妹和好。
    所以雷吉斯，你能不能告诉我，假如狄拉夫知道他失踪的恋人欺骗他，会是什么反应？”
    “威克…我……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草药医生神情纠结，“狄拉夫是个单纯的吸血鬼，他看事情的角度不像我这样宽容。
    我只能说，倘若发现遭到欺骗……我认为，事情绝对不只是变得很麻烦，那会是天大的麻烦！”

 第三百七十章 身份认同秘密揭露

    转眼间三天过去，梅尔拉雪兹隆格公墓.《雷吉斯的炼金工坊》。
    地底下难以分辨昼夜，睡醒的维克多在书架随意翻阅。直到发现桌面的笔记，他摊开欣赏最新篇章《睡前的最后沉思》。
    ……
    我睡着前心中最后的想法……
    如果没有死亡的话，那么还有生命吗？
    憎恨是非常有趣的情感，我注意到人心中有了憎恨，就会尽全力增强自己能力。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够停止思考。
    如果我们像人类一样，为自己创造神明，他会是什么样子？
    人们总用自己立意良善，合理化自己的恶行，我觉得世界上没有更愚蠢的事。
    我愿意喝鲜榨的婴儿血。我知道这是不可以的，但我真希望那样丝绒般的口感，能让我睡着。
    我努力活得像人类一样，这代表我在人类与同类间，都感到不自在。或许我犯了大错。
    我一直想写的是：我好累，一切去死。
    人类想的都不是现在，通常在回忆过去，或担心未来。
    我心中有预感，我的朋友狄拉夫会死。我感到很悲伤。
    ……
    从笔记中，维克多读出雷吉斯对身分认同的迷惘与道德上的彷徨。而他最后的忧愁，非常人性化。
    “未经许可阅读他人日记，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草药医生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年啪的阖上笔记本，“抱歉，但我真没料到你会有书写日记的闲情逸致。”
    “记述历史是智慧生物的本能。过来吧！共鸣之水制作完成了。”高阶吸血转身走出隔间。
    打个呵欠，狩魔猎人从容跟上。
    ……
    将视野从地下暂时抽离，移到鲍克兰宫殿，白石观景平台。
    陶森特公国的统治者，正在贵族、骑士与侍女的陪同下召见女术士。
    “叶奈法女士，距离上次见面，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我能不能知道这段时间你都在做些什么？”
    “殿下，开明的女士，既然你特地把我找过来，想必我这三天时间的行动，都有人向你详细汇报。
    没错，我正在详细核实恶兽的相关资料，并试图找出藏在背后的幕后操纵者。”
    小巧鼻翼掀动，安娜叶塔疑惑不解，“恶兽的背后有幕后操纵者？我以为这段时间你忙着骚扰我的骑士，将他们迷得神魂颠倒，还有用言语拷问折磨我可怜的薇薇恩，她还只是个憧憬爱情的小女孩！”
    “开明女士，恕我直言，虽然你手下众多，但是在恶兽这件事情上，能够为你分忧的人非常稀少。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会牵扯到您本人的隐秘，我希望能在私下的场合向你报告。”
    范格堡的叶奈法，黑白双色的裤装精明干练，加上有恃无恐的态度与锋芒毕露的傲慢。
    安娜叶塔挥手让其他人都暂时离开，平台上只留下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与侍卫队长戴米恩。
    “如你所愿，女术士，希望你的报告能够让我满意。”
    叶奈法淡然梳拢黑色的卷发。
    “正如三天前我说过的，整起事件的调查者全是蠢货，唯有一位表现的不那么愚蠢──狩魔猎人维克多，他为调查清楚地指明方向，五德犯罪的所有受害者，从来不是随意挑拣，而是精心的选择。
    而怪物不会精心选择，受害者必然是人为的意识，所以只要能找出三位受害者间的联结，我们就能够找到恶兽的线索。
    所以我很惊讶，都经过三天时间，竟然都没有任何骑士能够找出受害者们的沟通点！”
    戴米恩.图尔脸颊胀红，那是气的。
    “停止无意义的讽刺，还有继续说下去。”女爵声音平淡。
    “是的，殿下。这三天我与公国的许多骑士会谈，也就是您刚刚提到…对他们进行诱惑的过程中，我意外发现到十五年前这三位骑士共同执行过某件任务……”
    要叶奈法不讽刺，简直是难比登天，就在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忍不住要出声呵斥的时候。“席薇亚，安娜。”这个名字瞬间镇压住宫廷总管的愤怒，让他说不出话来。
    统治者也紧握拳头，眼神犀利的瞪着女术士，“说下去！”
    “克雷斯普伯爵，拉蒙·杜拉克，拉阔斯伯爵，以及弥尔顿.佩拉佩兰。十五年前按照前前任大公夫妇的指示，放逐你的亲姐姐席薇亚.安娜。
    但是很不幸的，按照记录描述：在接近公国边界时，席薇亚忽然发狂跑进森林中，从此不知所踪。
    一位十岁的小女孩发狂跑进森林里，在场四位勇敢的骑士，居然没人能保护住她，真是让人遗憾的意外。”
    安娜叶塔全身都开始发抖，牙齿咬得紧紧的，“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当年在放逐过程中，发生某些不愉快的事，而五德谋杀案的背后指使者，就是这位席薇亚.安娜。她要用这种方式彻底羞辱、并定罪骑士中的败类。”
    “不，我不相信，席安娜不会这样残忍的。”
    “我这里还有件更有趣的发现，就我所知，弥尔顿.佩拉佩兰先生，现正在国外执行任务，而最晚他也会在下个月骑士大会前回归，并在庆典上扮演白兔。如果届时他不幸遇害，把懦弱的白兔与英勇的骑士对照，应该是很有趣的比较――”
    挥手让女术士住口，安娜.亨利叶塔走到栏杆旁边，双手捂住脸低声啜泣。
    在场其他三人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安娜叶塔转过身，“叶奈法，找到我姐姐，我要他好好活着，这些年她在外面肯定受到很大的委屈，他是我姐姐、我最后的亲人，我要他回来，这是陶森特大公的命令。”
    “我会尽力而为。”女术士微笑告退。
    伫立平台，反思刚刚对话，几分钟后安娜叶塔忽然气愤的摘下手镯，重重摔在地上。
    戴米恩连忙弯腰拾起，“殿下，无须为女术士愤怒，她们都是不懂礼貌的荡＊妇。”
    “不是女术士的问题！”女爵气的胸膛峰峦起伏，“而是我们的猎魔士柯里昂子爵！
    显然他比我更早知道上述事实，才能在三天前就清楚告诉你，‘英勇’谋杀案将会在下个月发生。
    那个该死的混账，肯定晓得这一切跟我姐姐有关，但他却没有告诉我！？”
    “殿下，我无法揣摩维克多的意图，或许他也不能肯定，又或者有其他想法。无论如何我会尽快派人找到他的。”试图平息女爵的怒火，护卫队长连忙安慰并做出保证。
    “听着，戴米恩，我要你去调查清楚，狩魔猎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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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共鸣之水幸运时刻

    雷吉斯与维克多走进炼金室时，安古兰正对着大釜探头探脑。
    “拜托亲爱的，离那些魔药远点，哪怕一小口对妳都是致命的。”草药医生朗声说道。
    少女吐舌头做个鬼脸。
    接着雷吉斯继续向维克多讲解，“按照前几天我见识到的抗毒性，与毒性越深越华丽的面纹，我无法推测你身体的极限在哪，但共鸣之水的毒性应该不是问题。
    说起来我有些怀疑，你的青草药剂是不是有使用巨龙或吸血鬼的组织？你变异的强度是全面且飞跃性的，如果猎魔士都是你这种怪物，国王都会睡不好觉的。”
    “怪物说别人是怪物，你可真有礼貌！还有谢谢你的提醒，下次我会尝试看看巨龙或吸血鬼的组织。”炼金术士笑呵呵地回应。
    对雷吉斯的手艺与人品都有信心，他平静来到大釜旁，舀起足量共鸣之水一饮而尽。
    “框啷！”声中汤瓢落地，维克多昏睡过去。
    稳稳抱住青年，“喝剎！”安古兰双臂发力将他公主抱起，放进宽敞舒适的棺材中，怕团长不小心着凉，团员还贴心帮他盖上一片白布。
    ……
    猎魔士安详沉睡数个小时。
    ……
    当月亮高悬天际，温柔白光覆盖森林，秋蝉尽情喧闹点缀的寂静夜晚。
    彷佛从水底浮上水面，呼吸骤然变得顺畅，紧绷的肌肉也舒缓下来，维克多睁开眼睛。
    她的眸子是深棕色的…。这是青年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事物。
    怀念的感觉浮现。
    她有一头亮稻草色的头发，野性满满的两条粗眉毛。这是第二跟第三个看到的。
    伸出手在少年眼前左右摇晃，确定他真的清醒，她的棕眼明亮，“欢迎回来，维克多.柯里昂先生。”
    “我回来了，安古兰.柯里昂小姐。”蓝眼深邃。
    唰的掀开白布，少女把有些腿软的狩魔猎人扶出棺材，移动到靠椅坐好，桌面上放着三个餐盘，一锅浓汤与一大篮面包。
    浓汤是马铃薯炖肉，面包是小圆面包。
    脚步声响，雷吉斯从俑道走进来，“哦威克！感谢嗯……梅里泰莉怎么样？她好像是比较受欢迎的选择。
    你睡的如斯安详，我差点以为药剂失败，反应与我上次见到的截然不同，当时受试者挣扎的像是落进油锅的鲤鱼。”
    “呃…还是有不舒服的感觉，但并不严重，而且药水效果很好。”维克多拿起面包沾汤食用。
    马铃薯炖肉的调味很棒，香料比例适当，肯定是雷吉斯的手艺，换做安古兰最多是把东西煮熟。
    草药医生与少女也坐到桌旁，三人开始用餐。
    “说说看你见到什么？如果不会影响食欲的话。”雷吉斯也拿起面包沾汤食用，就像人类那样。
    舀起浓汤送进嘴里，猎魔士整理语言，“我只见到…第三位受害者.拉阔斯──偶然的一次无私行为，他诚心对狄拉夫好，让他们成为朋友，记忆中多数片段都是他们的相处画面。
    之后在拉阔斯的磨坊中，狄拉夫将伯爵大卸八块，结束后充满愤怒与懊悔，他砍断痛宰朋友的右手，与尸块一并抛弃。”
    “嗯…我认识的狄拉夫就是这样，或许那间磨坊会有些线索。除此之外，你还有看到些什么吗？”
    “擦鞋小童。幻象的开头与结尾都是那个擦鞋工的摊子，地点应该在鲍克兰的港口区。
    拉阔斯与狄拉夫在那里初次见面，而在杀害对方后，狄拉夫又回去过一次，我的理解是他去凭吊亲手埋葬的友谊。
    擦鞋小童的反应很明显是认识狄拉夫的，我相信和他谈谈，会获得丰富收获。”
    “嗯…也没有其他办法，明天早上我们一同过去寻找线索。”雷吉斯颔首作出结论。
    拿起面包放进维克多的餐盘，嘴里塞得满满的安古兰口齿不清，“别光顾着说话啊，多吃点！”
    ……
    平静的一夜过去。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维克多打发安古兰先回柯里昂庄园去通知莎莎，雷欧因为某些特殊缘故，暂时无法回陶森特的情况。
    并且现在正是采收葡萄的时刻，有安古兰作为女主人坐镇庄园，也能够让工人们安心工作。
    事实上，今年的拉菲可以说比去年那次登台亮相更重要，因为所有人都关注，去年的辉煌究竟是偶然发生或者传世之作。
    至于维克多本人，则与雷吉斯回到陶森特首都鲍克兰，要找寻狄拉夫记忆中的那个擦鞋小童。
    他们俩在中午时间抵达位在城墙外的下城区“圣赛巴斯钦”，这里兴起是因为城市快速发展，城墙内的地区不够用，于是促成区域的兴起。圣赛巴斯钦的别称是为地区的纪念创始者。
    然后沿着道路往河边走，就能抵达“鲍克兰港区”，这里不止是公国三大主要市场之一，更是陶森特最大的对外港──通过这里接收来自异国的货物，也向外国运送陶森特的葡萄酒。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依照记忆中的风景对照，维克多与雷吉斯渐渐进到港区深处。
    直到猛然间，“啪哒”一声，狩魔猎人感觉到左脚似乎踩到某种柔软的，散发出幸运气味的物体。
    超凡五感作用，维克多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一滩新鲜的粪便、气味呛辣刺鼻，制造者属于人类。
    而注意到维克多停步，雷吉斯往下看去，顿时也露出好笑的表情。
    “可怜的威克，你真是不幸，居然会踩到……排泄物。”草药医生说着拿出布巾要递给青年擦拭。
    但维克多稍微环顾四周，却呵呵轻笑起来，“不…在我的家乡，踩到排泄物被认为是幸运的事。
    现在的情况恰好应验，你看这附近并不算是很隐蔽的地方，去年我在鲍克兰活动，也没听说陶森特人有表演当众排泄的习惯。
    所以我猜测，附近应该有位年轻的擦鞋小童，正时刻准备为不幸踩到粪便的尊贵人们服务。”
    雷吉斯恍然醒悟，“啊…确实如此，我懂你的意思了，这是个主动为顾客制造需求的聪明孩子。”

 第三百七十二章 擦鞋小童事儿发了

    顾盼周围，隐约嘈杂的吵闹声，吸引维克多与雷吉斯两人注意。跟着声音来源走，转过巷弄赫然是一块中型空地。
    推推鼻梁墨镜，狩魔猎人注意到角落有个擦鞋的摊位，布置有宽大舒适的靠背椅，方便客人坐在上面享受服务。
    而负责擦鞋工作的服务生，胸前挂着小小钱包、穿着耐脏的暗红色帆布短衣、是个十到十二岁、尘土满面的矮小男孩――正是狄拉夫记忆中频繁出现的人。
    苹果肌丰满的他，看起来正身陷麻烦，被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包围指责。
    “崽种！那你要怎么解释，不管是连下一周的雨、或者艳阳高照的日子，这里都有高到脚踝的排泄物！”领头的壮汉骂道。
    小男孩表情无辜的摊手，“先生，你不能因为鲍克兰天气瞬息万变就怪我啊！”
    “天气瞬息万变？我亲眼看到的！你每天早上都在我们的店前面倒夜壶，弄脏别人的靴子，好让你自己有生意！”旁边的人帮腔。
    “不不不，这阴谋论也太荒谬了，先生们……”小男孩连连摇手。
    “你马上会知道什么叫作荒谬！给我过来！”
    说完几位壮汉将男孩夹在角落，卷起袖子就准备给他点教训。
    旁观这个场面，以维克多的价值观而论，这种在别人家门前倒排泄物的行为，说到底被狠狠教训完全是活该。不过这几个壮汉下手难说轻重…况且生活从来不容易，年轻人自力更生值得勉励。
    “这次就先放他一马，他还是个孩子！下次再教训他？”狩魔猎人发言阻止。
    领头的壮汉瞪起眼睛，“你特玛德又是哪位？凭什么来管我们的事？”
    “呃…其实我是他爸，你别想动他一根汗毛，我不准你这么做。”维克多耸耸肩膀。
    旁边的人破口大骂：“听你放狗屁！我认识他爸，他也是个爱说谎的人渣，父子俩一个样！”
    “你这个恶臭的流浪汉给我滚开！我要教育他什么叫诚实！他休想在我们店门口倒排泄物，好让顾客上门！”领头者挥舞拳头。
    被对方恶臭流浪汉的称呼骂的微愣，维克多看下装束才发现，经历迪沙谬那古堡的战斗，还有几天下来的餐风露宿，现在外观确实并不体面。
    否则正常状态下，光凭一身华丽精致的外表，就足以让他们想起礼貌。
    眨眨眼睛，他折响手指，发出劈啪声音，“不然这样，你们能不能控制力量，温柔又轻盈的扁他，我等会还有些问题要问他？”
    “闭上你那张喷粪的狗嘴！否则我们连你都扁，多一个反正无所谓！”帮腔的壮汉扬手作势恐吓。
    很久没有化身蝙蝠侠，受到这样突如其来的挑衅，维克多猛然感到揍人的欲望喷薄而出。
    摘下墨镜露出欠打笑容，猎魔士摊开双手，比出放马过来的手势，“既然这样、不用麻烦了！你们一起上！我在赶时间！”
    “切！金发小狗，我要打烂你的脸！”
    “先揍这个爱管闲事的！”
    “教育教育他以后别帮助骗子！”
    几个勇敢无畏的壮汉一拥而上。
    斗殴嘛！拳脚乱战其实痕容易被打中，不过维克多并不在乎，他的抗击打能力与正常人相比，完全是两个次元的区别。
    只要没打到要害，对方的攻击全部可以无视，就像是被闪电五连鞭殴打的感觉，顶多受些未来几千年必死无疑的内伤。
    而他却可以慢慢挑选肉多耐打的地方，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再一个左刺拳，给对方送去一次又一次短暂而刻骨铭心的痛楚。
    ……
    理所当然在这样绝望的差距下。
    一场斗殴轰轰烈烈展开。
    一场斗殴平平淡淡结束。
    ……
    几分钟前还威猛强壮的男人们，现在全部被放倒在地上呼呼喘气，龇牙咧嘴唉唉呻吟。
    维克多出手是有节制的，只是让他们失去抵抗能力，并且学会对强者表示尊敬。
    而这时一队陶森特公国的卫兵，来到现场维持秩序。他们铮明瓦亮的铠甲，与清晰地嗓门呼喝，使原本旁边还有些兴致勃勃想参与斗殴的群众，瞬间恢复理智。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先挑起争端的？”卫兵小队长高声问道。
    身处众人目光聚焦，维克多笑笑上前几步，把当初安娜叶塔给他的手令交给对方，“先生，这是我的身份证明，请阅读而勿要念出来。”
    而才看几行字，小队长就脸色微变，立刻转向旁边的部下，“去通知霍拉斯副队长与戴米尔队长，柯里昂子爵在港口区出现！”接着将手令还给狩魔猎人，“很抱歉先生，请跟我们到外面等候，副队长与队长嘱咐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必须立刻与你沟通！”
    他们的发言让维克多稍微吃惊，听上去居然是真有急事？可他完全想不出会有什么问题。
    眼神瞟过雷吉斯，对方已经自然而然的融入人群。而发现狩魔猎人在看自己，草药医生摸摸下巴，食指点点擦鞋小童，再拍拍草药包。
    维克多顿时领会雷吉斯的意思，对方让自己尽管去处理官面事务，他会负责搞定这位擦鞋小朋友，之后约在掉书袋酒馆碰面。而以高等吸血鬼几百年的阅历知识，当然毋需担心他拿不下这个小孩。
    自觉没必要为难执法人员，狩魔猎人跟随他们来到街上等候。
    果然没过多久，身后带着二十多名武装更加精锐的手下，老朋友霍拉斯.富涅斯匆匆赶来。
    这位全城知名的“桶二代”，今天穿着标准制服――陶森特公国守卫军官套装，见到维克多面露喜色，但作法乍看下可不是那么友好。
    只见他二话不说，挥手就让精锐的近卫兵先散开，把人团团包在中央，俨然是防他跑了。
    然后副队长面色转冷，“咖咖”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狩魔猎人面前双手插腰，“不用怀疑，维克多.柯里昂爵士，你的事儿发了，跟咱们走一遭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友情无价变数难测

    没有手铐没有脚镣，近卫兵保持在听不到他们两人谈话的距离。维克多与霍拉斯并肩而行，走在前往宫殿的路上。
    “吶！如果你已经想好待会该怎么解释，不妨说来听听看，我先帮你审核评估一下。
    好歹我也跟在开明女士身边那么多年，什么样的话会触怒她？什么样的话她听得进去，多少还是心里有数的。”
    作为将嫌疑人维克多.柯里昂逮捕归案的功臣，霍拉斯.富涅斯一脸神清气爽喜意洋洋。
    维克多翻个白眼，“也还好吧，她再怎么样生气也不能不讲道理啊！我只是在确定幕后主使者之前，不愿意随意发言而已，万一弄错怎么办？
    况且怎么说我也是个子爵，没重大错误她能拿我怎样？难道就为这么点破事要把人送上绞架？”
    “还是小心些好，开明女士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通晓人情，柔软外表下有情绪化、极其刚硬的一面。
    事实上几年前，莱腾霍夫子爵就差点因为某些破事吊死在绞架上。当然你是红酒贵族，跟他（丹德里恩）那种纯粹受宠而封的子爵总是有所区别。
    但是相信我，情绪冲动的时候让人狠狠吃些苦头，亨利叶塔大公绝对干得出来。
    还有注意，这段话我们两个人现在私底下讲可以，但换任何其他场合，我都不会承认说过。”
    “哇哦！富涅斯先生，你可真够朋友！”
    “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柯里昂阁下。”
    桶二代与龙裔贵族相视微笑。
    “现在殿下因为佩拉佩兰骑士（弥尔顿）的缘故，怀疑你对恶兽的事情隐瞒诸多细节。原本这些也不算什么，但在牵扯到大公的姐姐──席薇雅.安娜女士之后，再小的错误都会被放大检视。”
    “安娜.亨利叶塔的统治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多年从没尝试搜寻这位亲人，她真的在乎对方吗？”
    “过去她以为姐姐早就死去，所以没有追究，包括我们都是这样想的──席安娜是过去式。毕竟发狂冲进冬季的森林失踪，即使是成年男人都很难活着回来。
    但在获知姐姐可能存活的消息后，开明女士大发雷霆，她的态度说明席安娜不是过去式。她仍然深爱着她的姐姐。”
    讨论间，他们来到宫廷侧门。见到霍拉斯副队长，守卫完全没有阻拦。
    “给你个提示，殿下选择在观景台见你，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吧？”
    维克多摸摸下巴，“非正式场合私底下见我吗？显然开明女士不希望这件事情被太多人知道，她有意识的在保护亲姐姐的名誉。”
    “完全正确，”在盥洗室前停下脚步，霍拉斯击掌喝采，“我敢讲等恶兽事件落幕，席安娜女士将会重新被封为陶森特公国长公主，公国冉冉升起的权力核心。
    所以等会与殿下说话时提到她，注意保持应有的尊敬，可以节省很多无谓的麻烦。”
    吹响口哨表示知道，猎魔士进入洗浴间清洁更衣，身上的气味实在太冲，没办法直接面见殿下。
    把胡渣刮干净，后面留长的头发扎成马尾，他换上一套合体的黑白礼服，出门与副队长继续前进。
    “对了……是哪个聪明人从我的举动中读出那些信息的？是你干的吗？”
    话问出口，维克多惊讶发现霍拉斯的神情微微僵硬，继而有点吞吞吐吐的说道，“不，不是任何骑士发现的，而是恩希尔皇帝派来的女术士。”
    “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很开心，是她给你脸色看吗？那位女术士是不是叫做辛西亚？如果是的话，我在她面前还有几分薄面。”
    在尼弗迦德人才济济的众多女术士中，维克多认识的也就寥寥三人，女术士集会所的两位成员，艾希蕾在洛穆涅被处死。芙琳吉拉被召回首都也再没有回来。他能够猜测的也就剩下女间谍辛西亚。
    年轻的骑士摇头否定，“不，那不是她的名字。”
    “那可真是遗憾哪，抱歉我帮不上忙啰！”幸灾乐祸的狩魔猎人嘴角上扬。
    “叶奈法！女术士的名字叫叶奈法…范格堡的的叶奈法。”
    听到名字，灿烂的笑容僵在维克多脸上。
    ……
    直到抵达观景台行礼如仪，机械性按照女爵指示，到她面前答话，维克多都在考虑该如何应变。
    维克多可以肯定，原本该在未来发生的“五德犯罪”提前上映，是因为自己挽救雷欧的生命，又帮他顺利成为狩魔猎人，产生蝴蝶效应的涟漪影响。
    而影响又产生新的变化，范格堡的叶奈法居然来到陶森特，帮忙处理恶兽的问题......
    叶奈法……范格堡的叶奈法，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她是命运之剑杰洛特的爱人，命运之女希里的义母。不夸张的说，整段狩魔猎人世界的故事，全都围绕着她们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旋转。
    依照维克多前世记忆参照，原本在希里回归、故事开展前，叶奈法的确是在尼弗迦德。
    当白果园序章故事完成，她会以趾高气扬的态度和冷艳性感的外表初次登场，彻底镇压白狼杰洛特，也征服众多挑剔的玩家。
    在叶奈法面前，最强的命运之剑也只是个应声虫，必须无条件服从她命令，遵从她的指示。
    在游戏中比较容易调适，可实际相处的话，光凭她的傲慢与自负，就注定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
    算起来她唯二的优点，首先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杰洛特与希里，剧情中可以看出她对这两个人是真诚无私的爱，其次她漂亮火辣到让无数人念念不忘。
    她很难成为朋友，但更不适合变成敌人。
    考虑应付她的方法……肯定不能比照特莉丝那般鲜少保留，她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与自己当下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立场都未必一致。
    必须要等到“命运之女”希里出现，有她作为团结的纽带，才能对女术士放下戒心。
    维克多也很清楚在她心中，自己仅是传闻中认识希里的人。在这位傲天流术士眼底，估计属于随时可以牺牲的、可有可无的。
    叶奈法不是特莉丝.梅莉葛德那样...可以通过简单沟通和平共处的类型。而是必须谨慎接触，时时刻刻提高警觉的女人。

 第三百七十四章 哪个女人值得怜悯

    鲍克兰宫殿观景平台，阳光从大公身后照来，为这个女人笼上一层神圣的金色光晕。
    “诚实！诚实是上策！柯里昂子爵，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早知道五德犯罪的幕后指使者是我姐姐席薇雅.安娜？”
    身穿浅绿色宫廷礼服，语气激昂的安娜.亨利叶塔说完，注视维克多.柯里昂的年轻脸庞。
    对方貌似正垂头丧气，没有马上回答疑问。
    从出现到现在，他看起来都有些魂不守舍，尽管在帅气程度上远远无法相比，但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有些丹德里恩的影子……
    ……忽然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的愤怒是不是吓坏这个年轻人，这样对待他并不公平，或许他是个技巧娴熟的狩魔猎人，但他的年龄仍然稚嫩。
    于是安娜叶塔放缓声音，“不要害怕孩子，我不会惩罚你的，只要实话实说，讲出所有你知道的事情就好。”
    在场其他三人，虽然早料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可女爵的态度从喊打喊杀到无条件赦免，转弯来的太过突然，还是让人差点闪到腰。
    同样守在平台上的总管塞巴斯蒂安，忍不住轻轻咳嗽；原先打算出言缓颊的戴米恩，也憋的脸颊通红。
    守在台阶下的霍拉斯更是满脸不可思议，女爵怎么会对维克多那么友善？还有“孩子”…那是什么鬼称呼……作为共同在《鲍克兰佳丽－贝儿之家》运动过的伙伴，他确信柯里昂那个特级色胚跟孩子没有一毛钱关系？
    难道！？殿下对狩魔猎人……又一颗冉冉升起的权力新星？
    就在其他人惊讶与女爵期待的目光中，维克多从恍惚中回神。叶奈法的事情先放旁边，“五德犯罪”确实有必要向安娜叶塔讲清楚，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委托者与第一当事人。
    而且时移事迁，经过与雷吉斯切磋，维克多很笃定就算言语谈崩，陷进不得不开打的情况，狄拉夫要秒杀自己也绝无可能，自然就有与对方谈判的底气。
    “开明女士，从接受你的委托开始，我就兢兢业业努力追查，所以我必须先向您强调，即使在现在我们也不能肯定幕后指使者就是你的姐姐席薇雅.安娜女士。
    先前选择闭口不提是因为，我担心有可能是假借她名义的其他人，对方知道您会在乎，故意以这种方式误导调查的方向。”
    安娜叶塔深深吸口气：“可以，并不是没有道理，继续说下去。”
    “而且幕后指使者固然重要，但归根究底我是个狩魔猎人，您雇佣我来是追查恶兽，所以我必须要提醒您：凶杀的执行者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的生物，我不得不使用三个非常，因为真的非比寻常，在我狩魔猎人生涯中迄今最强的对手──高等吸血鬼。”
    陶森特的统治者皱起眉头。
    “吸血鬼？那个几乎绝种的族群？对付那些怪物相当容易，我们可以使用木桩、圣水、大蒜还有银制品对付他们。”戴米恩图尔说道。
    维克多认真摇头，“尊敬的队长，请忘记那些民俗疗法，除去银制品确实效果较好，其他全是胡说八道。
    压倒性的力量与速度，惊人的恢复力，幻术免疫，可以变形成雾状或蝙蝠移动，占卜无法追踪，加上接近永恒的寿命。
    可以击败并杀死的只是吸血鬼的低等族群，真正的高等吸血鬼不死不灭。他们的消失不过是选择潜伏，与人类社会共同生活。”
    “你对怪物的荒唐吹捧让我感觉不舒服，维克多先生。我在这里宣布，我手下精锐的公国卫队，可以轻松对付恶兽，你只要把它找出来就好。”戴米恩脸上清晰的刀疤，说明这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你听到图尔队长的说法，我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柯里昂子爵，你认为呢？”亨利叶塔大公下巴微抬。
    狩魔猎人抚胸鞠躬，“开明的女士，请容许我持保留态度。我以为甚至不需要高等吸血鬼，血魔以上等级的怪物，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屠杀掉整个小队的士兵。”
    注意到女爵渐渐变冷的脸色，维克多决定转移话题，反正自己身为猎魔士已经善尽告知的义务，对方头铁不相信就算了，没必要与对方硬顶。
    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宁愿相信钢铁骑士或者女术士，也许可以让叶奈法来跟女爵沟通。
    “关于五德犯罪幕后指使人的目标，我还有一个激进大胆的推论，与席薇雅.安娜女士有直接关联，必须要向女爵报告。”
    搬出席安娜女士救援，果然安娜叶塔立刻就忘记眼前人刚才的冒犯，“是什么你快说？”
    “殿下，这是个非常严重的指控，我担心说出来你会无比愤怒，并降罪于我！”
    女爵不耐烦的呵斥：“不要隐瞒！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赦你无罪！”
    碍于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对这位陶森特统治者将是沉重打击与创伤，维克多保持态度端正，一点都没有触霉头的打算。
    “开明女士如您所知，五德犯罪中第四位受害者，很可能是英勇的弥尔顿.佩拉佩兰骑士。
    恶兽预定在下个月，他扮成怯懦的小白兔时残忍杀害他，藉此羞辱他的英勇，这个计画极可能是出自席安娜女士的授意。”
    女爵的表情变得不满，她开始讨厌眼前这个狩魔猎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停说自己姐姐的坏话。
    旁听的塞巴斯蒂安、戴米恩以及台阶下守望的霍拉斯，也都替维克多捏一把冷汗。
    “原本有些话我是不敢说的，但是因为殿下宽宏大量赦我无罪，于是我乐于提出忠诚的谏言……”
    青年态度闲适，语气雍容。
    “众所周知‘英勇’是第四德，而陶森特的骑士宣言从来就是五德。那么我不仅想要问，在席安娜女士的计画中，会不会也有第五德‘怜悯’的受害者呢？”
    观景台上陡然一片死寂。
    彷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被听见。
    “碰、碰、碰、碰！”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台阶下的霍拉斯忽然醒悟到是自己的心跳。
    他警觉自己该选择退场，接下来的话似乎不是他该听的。但是太迟了，那个可恶的、混账的兽魔猎人已经开始畅所欲言。
    “假设五德犯罪的目标就是复仇，那么多年在外面颠簸流离，让我们来想想席安娜最恨的人会是谁呢？
    我的推理是因为父母缘故，女士童年并不幸福，是以少许的关爱对她弥足珍贵，伤害她最深的行为，绝对是来自背叛。
    那么她最恨的人，除去当年有虐待她嫌疑的四位骑士外，第五个人毫无疑问就是──”
    “──住口！一派胡言！我不想听到你的话，你给我立刻滚出去！”美丽的安娜叶塔，现在眼神血丝通红，就像正待择人而噬的母狮！
    撢撢肩膀，维克多直视她的眼睛，“我很抱歉，安娜.亨利叶塔殿下，真心诚意的。但是我不该隐瞒，你也要求我不能隐瞒。”
    “……柯里昂子爵，你的残酷与卑劣让我感到恶心！我说滚出去你没听到吗？滚出我的宫殿！”拔下手镯，安娜叶塔狠狠摔在维克多胸膛，落在地上碎成片片。
    “真的，我很遗憾。”温柔一躬到地，维克多转身走下台阶。
    直到距离观景台很远，还能隐约听到歇斯底里的恸哭声。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与叶奈法初次碰撞

    对于冷酷揭露真实，维克多并不觉得愧疚，犯罪逻辑并不复杂，稍有敏感度的聪明人迟早都会想通，包括陶森特公国的统治者本人。
    所以不如提早说清楚，不论她们姐妹接下来要和好还是相杀，至少都是公平而没有误解的。
    想着走着，维克多渐渐放慢脚步。
    刚刚乘着那股气势，离开时走得潇洒酷炫，但他其实对鲍克兰宫殿并不熟悉。
    也就是说他不认识路，接下来不知何去何从。
    幸好就在这个尴尬时刻，“威克！是你吗？”表面从容淡然，心里准备问路的维克多被人叫住。
    声音属于宫廷最美丽的侍女薇薇恩.塔布里司。
    “好久不见，真高兴见到你。”她微笑走近，微微提起裙摆向狩魔猎人行屈膝礼。
    “确实有段时间不见，之后恢复良好吗？身体有没有其他问题？”
    对维克多的关怀，薇薇恩脸颊微红轻摇臻首。
    “不用担心，我检查过她，诅咒没有任何后遗症，倒是你看起来问题不小！”
    柔和却不容置疑的女声强势插入，而维克多看到对方瞬间，目光也被她牢牢吸引住。
    叶奈法…毫无疑问，她就是范格堡的叶奈法。
    女术士穿着黑白双色的紧身上衣与长裤，黑色卷发自然蓬松，白皙皮肤闪耀珍珠般的光泽，她美的就像是从画中…或者说记忆里走出来的。
    丁香与醋栗的淡雅香味弥漫鼻腔，谢天谢地她肤色白皙，没有突然变成瑟瑞卡尼亚人。倘若真的发生，虽然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无疑的会让人很失望。
    “维克多.柯里昂先生，我是范格堡的叶奈法，或许你听说过我，我是希里的母亲，对我身份有疑问的话，你可以通过身旁的小女孩确认。现在到我房间来，有些事情我需要与你确认。”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进到房间。
    没有确认的必要。经历凯拉.梅兹的悉心教育，对女术士这种将疑问句说成肯定句的习惯，维克多也不是那么反感，向薇薇恩抚胸致意，狩魔猎人跟上叶奈法的脚步。
    ……
    女术士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看上去她没有打算长住，除去宫殿本身的生活用品外，真正属于叶奈法的东西并不多。
    而且被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盯住时，任何人都很难转移视线，去观察其他地方。
    坐在舒适躺椅上，她翘起修长的美腿，“维克多.柯里昂子爵、狩魔猎人、都瓦克因、吟游诗人、先知，还有一大堆布拉布拉布拉不知所云的头衔。
    你知道当一个人拥有太多互不相干的身份时，智者往往可以在他身上找到一个明显的标签，叫做‘骗子’！
    你是个骗子吗？柯里昂先生，不要试图欺骗！或许你听说过女术士的读心术，而我是其中的佼佼者。你真是希里的弟弟？不！应该问，你见过希里吗？”
    维克多眨眨眼睛，这个女人表现出的攻击性是如此强烈，初次见面就使用挑衅与质疑开场，该说并不意外吗？她就是这种人。
    或许这是项有效的技巧，能有效通过对方的反应来判断真伪，可惜无论是读心术或者话术，精神强度极高的青年都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维克多挑挑眉毛，“希里与她的马凯尔派，偶然出现在我居住的贝尔镇，我们很亲近，但弟弟什么的不可能，是她单方面自以为是。
    实际上在我照顾她的半年时间里，在调皮捣蛋瞎搞胡闹上，她绽放出绝伦天分，并没做过什么姐姐的榜样，说是我妹妹还差不多。”
    维克多形容的希里，听上去很符合叶奈法的印象：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但总想要当大人。
    女术士神情变得认真，因为她发现眼前的狩魔猎人，心灵就像是一汪碧蓝深海，乍看下是透明的，但却根本看不出里面隐藏着什么。
    读心术对他毫无效果，甚至不能分辨他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你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吗？”
    “没有证据。叶奈法女士，出于对希里的喜爱，以及我私人与杰洛特的友谊，我对你保持友善并实话实说。
    对我身分有疑问的话，未来你可以向维瑟米尔或希里本人求证，她很快就会出现。”
    “你怎么知道她会回来？”
    “我做出过预言的。《燃烧凶兆》记得吗？以现在局势来看，最多不超过一年，你们就会重逢。”
    读心术无从判断真假，对方显然也不是能套话的傻瓜，谈吐逻辑滴水不漏。
    叶奈法顿时有些犹豫，她发现自己拿面前这个人没什么好办法，在他温和的表面下，拒绝操纵的桀骜态度毫不掩饰。
    用武力压迫是不可能的，帝国情报机关与他有关的卷宗自己都看过，他被证实是能与巨龙单挑的强大猎魔士。
    用魔法暗算也不容易得手，从他解除薇薇恩诅咒的方式判断，其对魔法流动非常敏感，想无声无息放倒他难度极高。
    而且最重要的，维克多说得似模似样，更没有试图用与希里的关系牟利，倘若他说的是真话呢？
    既然他说一年内会见分晓，是不是再等一年……
    沉吟片刻，考虑清楚的女术士抬起头，放下最关心的心事，现在才有心思观察眼前年轻的狩魔猎人。
    结实强健的身体包裹在黑白双色的紧身礼服下，平平无奇的面孔，上面有四条刀痕，鼻梁上一条，左边脸颊三条，像是犯罪者硎面的刻画。
    ……
    接下来这段对话比较细致，我要仔细想想该如何写，请再我一点时间。
    接下来这段对话比较细致，我要仔细想想该如何写，请再我一点时间。
    ......
    叶奈法顿时有些犹豫，她发现自己拿面前这个人没什么好办法，在他温和的表面下，拒绝操纵的桀骜态度毫不掩饰。
    用武力压迫是不可能的，帝国情报机关与他有关的卷宗自己都看过，他被证实是能与巨龙单挑的强大猎魔士。
    用魔法暗算也不容易得手，从他解除薇薇恩诅咒的方式判断，其对魔法流动非常敏感，想无声无息放倒他难度极高。
    而且最重要的，维克多说得似模似样，更没有试图用与希里的关系牟利，倘若他说的是真话呢？
    既然他说一年内会见分晓，是不是再等一年……
    沉吟片刻，考虑清楚的女术士抬起头，放下最关心的心事，现在才有心思观察眼前年轻的狩魔猎人。
    结实强健的身体包裹在黑白双色的紧身礼服下，平平无奇的面孔，上面有四条刀痕，鼻梁上一条，左边脸颊三条，像是犯罪者硎面的刻画。

 第三百七十六章 摇摇马玩具店的信

    话说到这里，其实再没什么好讲的，既然叶奈法摆明车马胸有成竹，那赖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维克多抚心致意告别离开。
    不过出乎预料，他刚开门就看到霍拉斯.富涅斯，英俊的“桶二代”正在门外犹豫徘徊。
    而一见到狩魔猎人，副队长立刻挤出笑容，抓着他手臂匆匆离开，就像背后有巨魔正在追赶似的。
    他们两人并肩向宫殿外走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薇薇恩跑来跟我讲的，你倒好，把炸弹扔出去人一走了之，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尴尬，差点就想从观景台上跳下去。”
    “抱歉，当时那个气氛，话赶话不知不觉就说出口，而且有些事情必须先说清楚，现在不揭露是不负责任的。”
    “若不是跟你很熟悉，我几乎怀疑你是故意激怒殿下。你真是走运，女爵没让我带一票人来抓你，只发话解除你的委托任务，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呃…这算是过河拆桥吗？就算我并没有具体逮到恶兽，至少也是先看到正确的方向……”
    霍拉斯耸耸肩膀，没有接这句话的意思，而是转移话题，“女爵殿下让我们闭上嘴，你懂意思的。
    然后你先前吩咐我跟吉劳米，调查哪些城堡最近增添武装人员，我们已经排除掉大部分的城堡，只剩下桑斯雷多河对岸的几座零星城堡还没确认。”
    “干的好！现在你应该知道原因，那是政变需要的备用兵力，席安娜女士应该就在那里。”
    听出话里的小情绪，霍拉斯轻轻咳嗽两声，“不要介意，开明女士现在虽然生气，但是等情绪平息下来，她会知道你是为她好。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戴米恩还有塞巴斯蒂安，我们都很感激你。当然在开明女士面前，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说过这段话。
    等确定目标城堡，我们要发起攻坚行动时，需要通知你吗？”
    “不用，那是属于人类的部分，就让英勇的骑士们去解决，狩魔猎人的责任是恶兽。还有感激不能用来付账单，你们都知道我的银行帐户，折现呗！”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宫殿侧门，霍拉斯停下脚步，“我会和队长商量你的奖励，那么暂时告别。临走前你要不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未爆弹没有提起，趁现在都给我说说，别再害我产生心理阴影……”
    从卫兵手上接过清洗完毕的武器与铠甲，维克多简单披挂，“是还有两件事刚刚没来得及讲，首先拉阔斯伯爵的磨坊，是他遇害的第一现场，你可以派人去确认下，虽然我不认为会有啥线索。
    其次席安娜女士用来胁迫高等吸血鬼的筹码──蕾娜威德小姐。事实上是她在那赛尔省活动时使用的化名，也就是说──”
    “──哇呜！这样很好，我们的工作变得简单许多，只需要攻破某座城堡逮住幕后主使者或者迎回长公主，接着叶奈法会帮助我们解决掉恶兽！”
    挑挑眉毛，维克多无意打击对方的乐观：“希望如此。”
    刚被简单清洁过的乌德维克护甲，上面散发着肥皂清香，还有股熟悉的淡雅气味，能辨认出是薇薇恩惯用的香水。
    狩魔猎人离开王宫。
    ……
    一段时间之后，港口区染料作坊对面，《摇摇马玩具店》里。
    维克多与雷吉斯两人，在童稚乐趣的环境中，搜寻狄拉夫可能留下的线索。
    可爱的擦鞋小童未来必成大器，察觉到草药医生关心的事情，通过讨价还价赢得一小包创业基金还有一份闪亮亮擦鞋配方，交代出这处“恶兽”可能的藏身之所。
    过去如果狄拉夫先生把靴子留在他那里擦拭，完事后小童就会把鞋送到这个商店来。此外他也坦诚交代，有时也帮忙跑腿送些纸条到这里，但他并不晓得内容是些什么。
    而维克多很快就在修理玩具的工具桌旁，找到一封《可疑的信件》。
    ……
    狄拉夫·艾瑞廷！
    你不认识我们，但我们对你的了解远超过你的想象。我们知道你的过去、你的出身、你的秘密…我们知道你是吸血鬼，我们也知道你的弱点是一名叫做蕾娜威德的女人。
    我们有消息要给你：蕾娜威德还活得好好的，至少目前如此。她还能活多久，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蕾娜威德需要的东西，目前什么都有，甚至连柯维尔梨子她都有，你该知道这是她特别爱吃的。但这一切很快就可能改变。如果你不照着我们的要求做，蕾娜威德可能不但梨子吃不到，连面包和水都没了。
    我们会把她锁在老鼠猖獗的地窖中，开始对她动刑：先是抽掉她的指甲，然后打断她的骨头，最后一片一片剥掉她的皮。
    但是，你可以解救她。你只需要到鲍克兰去，照我们要求的方式杀死五个人。五个不重要的人，就能交换你心爱的女人。
    你很快就会收到一封信，里面告诉你第一个死的人是谁、如何杀他。你有三天时间杀死这个人。如果不成功的话，你就不会收到下一封信了，而是会收到一根你爱人的手指。
    别想找到我们，你找不到的。
    你的朋友
    ……
    从维克多手上接过信读完，雷吉斯撢撢膝盖深深一躬，“虽然我从不相信先知，但今天我要向先知致敬。很高兴我的朋友被证明是受到胁迫，而非出于本意实行残忍的谋杀。”
    狩魔猎人呵呵浅笑，还礼接受对方的恭维，把另一份《列出恶兽目标的信件》递给草药医生，“可惜这些文件用途不大，都只是我们证明早就知道的事实，没办法帮助我们找出狄拉夫。”
    ……
    ［第一页］荣誉
    克雷斯普伯爵自称是骑士，可是却侮辱了骑士的精神。所以他死时不应该手里拿着剑，而是要关在锁上的颈手枷中，为自己的无耻赎罪。他是个罪犯，应该像罪犯一样死。
    ［第二页］智慧
    克雷斯普你处理的很好，他是罪有应得。现在轮到拉蒙·杜拉克。这白痴以为自己有多睿智，总爱发表判决，毁掉别人的未来与性命。他是个笨蛋，应该像笨蛋一样死：独自一人，在暗巷里，脖子断掉。
    ［第三页］慷慨
    拉阔司伯爵因为太爱钱，于是犯下最可恶的罪行，让信赖他的人心碎。所以，你要把他的尸体撕成碎片，并且把随信附上的钱包留在尸体上。
    ［第四页］英勇
    你倒数第二个受害者是弥尔顿·德·佩拉佩兰。他该在保护无辜时展现自己的勇气，结果却证明他是鲍克兰众多骑士当中最胆小的一个。
    所以他要像胆小鬼一样死，你要在比武大赛杀死他，就在宫殿庭园猎野兔活动开始的时候。弥尔顿会扮演野兔，他会像胆小鬼一样逃跑，然后你就找到他、把他杀死，就像猎人杀死胆小鬼一样。
    ［第五页］怜悯
    最后你要解决的是我们的女爵。安娜.亨利叶塔是铁石心肠，她的心里早已没有温度，我要你把那个冰块从她胸膛里挖出来。
    ……
    将文件交还给维克多，让他收进草药包里。雷吉斯低声叹息，“真是一份沉甸甸的指责，但既然女爵选择原谅包庇，相信事件很快就会结束......”
    说完轻轻转动架上修好的八音盒，放出温馨乐曲。高等吸血鬼狄拉夫.艾瑞廷，闲暇时的娱乐活动就是这里修理玩具，然后送给想要玩具的孩子。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安宁祥和与世无争

    秋天的太阳温暖却不炎热。
    站在摇摇马玩具店门前，视线掠过人潮汹涌、繁华热闹的港口区，维克多此时精神状态有些懵懂。
    “狄拉夫有可能回来这里，但是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贸然见到不熟悉的人可能会产生误会。
    可以的话，威克，让我单独留在这里等他。
    我向你保证会与他好好沟通，只要席安娜用蕾娜威德的名义，尽快写封明确平安的书信过来，这一切就能够圆满结束。”
    雷吉斯说的很有道理，维克多没有反对的理由。但是走出摇摇马玩具店后，他忽然发现陶森特暂时没什么地方需要自己了。
    搞定狄拉夫是雷吉斯的工作。摆平席安娜是公国卫队的任务，就算没有自己，世界照常运转。
    而就算事情稍微失控，还有女术士叶奈法坐镇，她那副尽在掌握的傲慢姿态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却能让人感觉安心。
    青年仰视碧蓝天空：“我不是神，只是个猎魔士，没有权利、也不需要去安排每个人的人生。”
    放下心事。维克多决定利用难得的空闲时间，好好采买些本地特产，让先前被萨琪亚榨干的草药包重新鼓胀起来。
    说实话，走在陶森特的街头，这里的人们欢欣愉快。时不时有人在畅饮高歌，完全无法想象北方正战云密布。
    童话世界，不征之国。
    在草药铺大批采买各种炼金素材。又到武器铺订购许多武器，狩魔猎人让商家使用马车把货品都送到柯里昂庄园。
    他准备回家好好享受几天地主生活，炼金备战，顺便观望事情后续发展。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不是陶森特的统治者，他朴素的观念决定：只要事情没有恶化到“长牙之夜”，那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呗。
    “注意听哪！据可靠消息指出，恶兽的真相是上天给我们的警示，它所杀的骑士都是背弃‘五德’的败类。所以我们应当要摒弃那些恶行，回归传统的美德！”
    这里是豪特维尔（上城区）东部的洛利维尔广场，响亮的宣传娓娓述说，听声音就知道是老朋友广报员海洛德。
    “想想看呀，克雷斯普伯爵被铐在颈枷中身亡，他那幅罪犯耻辱的死相，不正是没有‘荣誉’的表现吗！
    还有那拉蒙.杜拉克，曾经担任大公家庭教师的人，却愚蠢地与黑恶势力勾结，抱着枕头睡在阴沟的滑稽死亡，不正是没有‘智慧’的象征吗！
    当然我们更不能够忘记‘铁公鸡骑士’拉阔斯伯爵，他收取重税的磨坊，究竟让多少农民们挨饿受苦，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会忽视。所以恶兽满足他的贪婪，把钱塞到他的喉咙里！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式，我在这里庄严预告，还会有两位受罚者！虽然我不能预测是谁，但是想到‘英勇’和‘怜悯’……
    天哪！曾几何时，这些美好的品质变得如此罕见？
    这个国家，还有真正的五德骑士吗？”
    负责广告宣传的海洛德身边围绕许多听众，听到这里都议论纷纷，尽管宣讲员说的都是事实，但维克多知道背后是席安娜操纵舆论的策略。
    宣传暂告一个段落，维克多上前单独拉住宣讲人，“嗨！别害怕，记得我吗？”
    海洛德上下扫视，很快就认出狩魔猎人，“啊！原来是你…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炼金术士对不对！
    记住你非常容易，你是一个难得的客人，付钱大方而且真材实料。你知道吗，直到上个月都还有人来问我知不知道你的去向！”
    维克多笑笑接受对方赞美，“刚刚那段关于恶兽的宣讲很有意思，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让你宣传的？”
    “我也不清楚…半夜有人把讲稿还有钱丢进我家里，我看内容只是劝人向善的就接下来。这种事并不罕见，偶尔甚至有黑函，有什么问题吗？”重新见到炼金术士，对他的慷慨念念不忘，宣讲人知无不言。
    维克多摇摇头，“不，只是好奇而已！”
    果然席安娜没有在这种小事情上露出破绽，但不管怎么样，她的对手是有明确导引的陶森特公国，而这些小小的宣传，反正是劝人向善，不用管它也没有关系。
    “谢谢你，海洛德，很高兴再见到你，既然你还记得去年的讲稿，那可以再帮我宣传一下。我应该会在这里呆一个月，有需要我帮忙治疗秃头或者阳萎，都可以到柯里昂庄园找我。”
    收下维克多鼓鼓的一小包金币。宣传人喜气洋洋，振作精神重新返回讲台。
    ……
    逛完上城区，接着维克多来到下城区“圣赛巴斯钦”，对照手上信件地址，找到一间陈旧的民居。
    他先戴上墨镜，再砰砰敲响木板门。
    前来应门的是位女士，看上去就是饱经生活压迫的妇女，屋中还有位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珠盯着维克多。
    “你……这位尊贵的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清洁过的乌德维克护甲，穿在高大健壮的维克多身上，卖相还是很唬人的，妇女下意识的畏缩佝偻。
    墨镜青年微笑着后退一步，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发娃娃，与可爱的小梳子。
    “不要害怕，我是摇摇马玩具店的员工，我的老板收到一位小女孩伊莎的来信……”
    看到玩具再听到维克多说的话，里面的小女孩一下子蹦跶起来，跑到门边抱住母亲大腿，眼神炙热渴望地盯着维克多手上的娃娃。
    “额，很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先生……”汗珠顺着皱纹滴落，朴实的女人不知所措。
    “不要误会，无须任何代价，这仅仅是一份馈赠。”维克多温言安抚妇女。然后蹲下身把玩具与梳子捧到小女孩面前，“记住你信上写的，要好好爱惜，这是狄拉夫先生的礼物。”
    感激的抱住玩具，小女孩伊莎眼神发亮的连连点头。
    然后墨镜青年直起身对母亲说道：“据我所知，柯里昂庄园最近在招收工人，供应食宿。要求祇有勤奋，没有手艺也可以从头培训，如果需要工作的话，可以去那里试试看。”
    与对方简单交谈几句后，墨镜青年飘然离去，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
    《给店主的信》
    亲爱的玩具店老板先生：
    我已经请我爸爸妈妈帮我买玩具好久了，妈妈总是哭着说我们没钱。每次我问爸爸什么时候会赚钱，他都会生气，有一次还差一点打我。
    我的朋友都有好漂亮的玩具，劳拉有泰迪熊，米歇尔有一个金发娃娃，头发可以用真正的梳子梳。
    我好担心永远不会有玩具玩，所以现在写信给老板先生。我好久以前就想要写这封信了，但我那时候不会写字，现在会了。
    如果你有其他小孩不要的漂亮玩具，可以给我，玩具跟我会很开心。
    请不要笑我，我还是小孩，但是我也知道玩具不是真的活着，只是我们想象而已。
    可是那又怎样？我会很爱它的。
    伊莎
    ……
    夕阳黄昏，猎魔士骑在马背上回首眺望。
    余晖织就金色的鲍克兰城，恬静、安详、美丽。
    我帮不了全世界，但我能帮助遇到的人。
    将信纸折迭收好，宛然微笑，维克多策马南下回家。

 第三百七十八章 她的平静庄园生活

    清晨打开窗户放阳光进来，聆听翠鸟欢唱，玛琳·卓斯塔玛拉女士整理好床铺，踩着轻快步伐，前往厨房监督庄园的早餐制作。
    最近半个月，玛琳身心充实愉快，因为庄园的主人──维克多与安古兰兄妹回归，并且对她分享的美食赞不绝口。尤其是用橄榄油煎到松脆焦香的培根，与添加南瓜调味的玉米浓汤，更是每天早上必备。
    ……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都给我支楞起来，这副软趴趴的模样，你们还算男人吗？”
    “孬种！用力剁下去！连掉牙老奶奶都比你强硬！”
    走在遮雨长廊上，我能听见广场上，庄园守卫已经开始晨训，安古兰女士的教训声威风堂堂。
    平常对人亲切、活泼开朗的女孩，唯有现在这个时刻会化身恶魔，守卫全部被打到服服帖帖。
    ……
    经过庄园门口，管家阿尔弗雷德.富提、那个结实的孩子正打开园门，安排半夜出发清晨到访的宾客们，到休息区喝茶等候。
    这些头戴礼帽、衣冠楚楚的高尚人儿，都是来寻求治疗与采购的。维克多制造的两款炼金药水，被证明能有效治疗秃头或改善阳痿症状，量身打造的效果更佳。
    好玩的是“阿福”似乎对光头情有独钟，拒绝柯里昂爵士为他调配的生发秘方，反而希望获得寸草不生药剂，从此不需要每天处理绒毛、摩擦打亮。
    ……
    进到熟悉的厨房，我开始监督工作，一如往常“莎莎”已经先到，她的本名是卡席雅.凡.坎亭，也可以叫她坎塔蕾拉。
    听说莎莎的状态和我有几分相似，都曾经是某古老家族的富家女。不过她并没有遭到诅咒，而是因为与雷欧相恋所以离家出走，算是柯里昂庄园的客人。
    她想找些事情做，所以阿福允许她参与管理与帮忙厨房。
    必须要说她烤派的手艺很棒，已经有我的几分真传，我很喜欢这个女孩，可惜她的爱人是猎魔士，当然我并不是歧视雷欧，只是听说他们没有办法繁衍后代……
    ……
    让仆人们将餐盘端出去，今天的炒蛋添加莫札瑞拉起司，做的格外香浓，我与莎莎相视微笑，一同离开厨房来到餐厅坐下等待。
    闲谈没多久，首先进来的人是庄园之主柯里昂子爵，他穿着宽松的黑色长袍，红润有光泽的脸颊是刚结束晨跑的结果。
    这个可爱强壮的年轻人，虽然乍看下不是很英俊，几条刀痕也稍微影响观感，但是那种高贵从容的气质与生俱来。
    亲切向我们问候早安，爵士坐下翻阅今天的“鲍克兰晨报”，他是个关怀社会的好青年。
    回来半个月时间，每天都会阅读报纸，并与前来求医的客人们闲聊城市最新情况。我猜想他是在担心恶兽的事情。
    猎魔士真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够更关心今天的起司炒蛋、还有煎培根。
    很高兴在培根凉掉前，安古兰结束训练，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坐下，维克多亲自端牛奶壶帮她倒满，然后举杯宣布开动用餐。
    ……
    对于玛琳·卓斯塔玛拉女士来说，因为遭受诅咒，过去几百年无人共同用餐，也不能吃到任何东西，无疑是惨痛的折磨
    所以现在，涂抹牛油的面包，放上起司炒蛋，香煎培根，再撒上胡椒，真是一个完美的早晨。
    如果阿尔弗雷德没有匆匆忙忙跑进来，在维克多尔耳边低语的话，会更美好……
    子爵轻松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起身按住安古兰肩膀，让她继续用餐。端起牛奶喝一大口，接着拿起三明治与羊绒围巾。
    “两位可敬的女士，原谅我有事必须提前离开。今天的早餐非常美味，谢谢你们的用心准备。特别是起司炒蛋，奶油应该是特别选择的，非常香浓！让人印象深刻。”
    抚胸致意，维克多与阿尔弗雷德离开餐厅。
    看！柯里昂子爵就是这么富有教养的人，永远不会让人受到忽视。
    能为他服务我感到无比荣幸。
    ……
    而在玛琳与莎莎相视微笑，开始讨论奶酪还有香肠的储藏方式时。维克多来到会客室，面见这位比较身份比较特殊的客人──陶森特公国卫队副队长霍拉斯.富涅斯。
    今天他穿着全副武装，黑钢铁铠与紧身马裤的和谐配色，外罩翻领外套，让他看起来气宇轩昂。
    而见到咬着培根吐司过来的维克多，那种平淡祥和的生活感，使霍拉斯莫名感觉安心，原本隐隐的烦躁感顿时消褪，使他甚至有心情先开个玩笑。
    “哦，我亲爱的维克多阁下，半个月不见，你看起来似乎气色很棒！我坐在这里都能闻到培根与炒蛋的香气，特别是炒蛋，奶油绝对是特别制作的。”
    “你的品位很不错，赶快把话说完，我可以让玛琳女士特别再为你做一份。”
    笑吟吟坐进沙发，维克多摆手让阿尔弗雷德为两人倒茶，陶森特固然以红酒闻名于世，但阿尔梅山脉脚下种植的锡兰红茶同样广受欢迎。
    “那么多人在等候，感谢你愿意优先见我，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这两天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所以想过来跟你聊聊天。”
    在庄园门前向管家通报时，副队长的确没提紧急公务。但霍拉斯属于维克多特别吩咐阿福，只要来访必须立刻通知的重要人士。
    “你可是公国卫队的副队长，能让你觉得心神不宁，我不认为是件小事，是今天要去进攻城堡吗？”
    “啊不！那件事已经解决，”年轻骑士的脸上有几分得意，“三天前的半夜里，戴米恩队长亲自领军出击，成功突破唐泰恩城堡，彻底击溃那些恶棍。”
    维克多举杯喝茶的手一顿，“唐泰恩城堡！？”
    “没错，位在狐窟村和波默罗酒庄间。管理者罗德里克骑士受骗，收容众多不法之徒，五天前吉劳米侦查到消息，我们立刻筹备攻击计划，虽然付出不少牺牲，但是我们完美达成任务。”
    神情严肃地放下茶杯，柯里昂爵士深吸口气：“……你说达成任务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们成功救回长公主──席薇雅.安娜女士。”霍拉斯将茶水一饮而尽。

 第三百七十九章 极端愤怒修罗战神

    公国骑士团的胜利早在意料当中，席安娜之所以要使用阴谋，就是因为绝对实力无法比拟。
    只要找到正确方向，流亡武装与正规军根本无法比拟，维克多只是有些惊讶骑士的高效率。
    但是接着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几天无论是看报纸，或者是与患者闲聊，可都没有听他们提起长公主的事情。
    换言之席安娜获救，或者说被逮捕的消息是被重重保密的，这可不是正常该有的现象。
    继而又想到留在摇摇马玩具店等待狄拉夫的草药医生雷吉斯，按常理说发生这样重大的变化，他应该会有消息或者说提前向自己报告，但是半个月来却同样无声无息。
    隐隐约约，维克多察觉事先写好的剧本，有“脱轨”的危机。
    “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不是有留信件给你们，让长公主使用蕾娜威德的名义，循原来管道寄出报平安信件，解除恶兽的威胁吗？难道你们没有照做？”
    “呃，不，倒不是没有照做，而是没有必要。我们进攻的那天晚上发生小小意外，有个身穿黑色皮衣的人混进我们队伍，而且勇猛善战，共同抵达长公主房间外！”
    有前世记忆与今生认识双重对照的维克多，光是听到黑色皮衣，就有非常非常非常恶劣的预感，使用三个非常，那是因为非比寻常。
    “别告诉我是高等吸血鬼……”他的语气像是垂死呻＊吟。
    “呃，我很抱歉，但当时没有人知道他是。”霍拉斯摊开双手，“你知道，偶尔会有一些流浪骑士见义勇为，这是陶森特的传统。”
    难掩挫败感，猎魔士双手放在脸上揉捏。事先写好的剧本，已经不是脱轨，而是彻底翻车，而他甚至不晓得问题出在哪里。
    “你当时在现场吗？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我在，因为长公主身份特殊，而且在和解前需要秘密保护（羁押），刚开始祇有我跟队长冲进去。我们简单宣布她被逮捕，然后准备护送她离开时，被那个叫狄拉夫的高等吸血鬼拦住。”
    “等等只有他一个人出现吗？我是说那个黑色皮衣男旁边，有没有一个灰白头发的长者，背着草药包，身上散发厚重的草药气味？”
    “不，我可以肯定没有，如果有你说的那种人出现在现场，我一定会记得，但是没有。”
    看来原定计划不仅翻车，还开始起火燃烧。没有回应的心情，维克多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狄拉夫质问席安娜女士为什么要这么做？感觉就像是知情人，加上态度凶恶剽悍，发现情况不妙的戴米恩下令骑士们保护女士。
    本来他还想扑近过来，但是叶奈法女士及时出现施法击退他……高等吸血鬼看到女术士继续施法，狠狠瞪我们一眼，化成一阵烟雾从窗户离开。”
    “只有这样？他没有留下什么话吗？”虽然看似没有到无可挽回，但维克多其实不抱希望。
    果然从刚刚开始都神情轻松的霍拉斯，脸上也露出少许紧张，他拿出一封书信放在维克多面前，“当天晚上，放置在皇宫前的骏马塑像胸口被挖个大洞，里面放置这封信件。”。
    维克多不用看，几乎就能想象得到里面写的是什么，这局面不只是出轨翻车，根本是起火爆炸！
    ……
    《最后通牒》
    蕾娜.威德，或者说席薇雅.安娜……，不管你到底是谁，来迪沙谬那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
    如果你不来，我就会把鲍克兰夷为平地。我向你保证我说到做到。我给你三天时间。
    我会等你来。
    狄拉夫.范.德.艾瑞廷
    ……
    “三天时间……等等，你刚刚说你们什么时候救出席安娜的？”
    “三天前。”
    “特玛德那不就是今夜！”维克多暴怒一拳捶在桌上，把茶壶震翻落地。
    听到屋里的咆哮与茶壶翻倒声，管家阿福双手抱胸，尽责的挡在门外，示意仆人们不要靠近。
    “呃…威克，信上的威胁虽然是这样说，但你不用想得太严重。仅凭一个怪物怎么可能夷平鲍克兰呢，光是女术士那关他就过不去。
    而且收到威胁后，叶奈法女士也有准备许多法器，她向我们保证只要狄拉夫敢来袭击皇宫，就必定会被她困住，然后我们可以消灭他。”
    “那你特玛德在烦恼什么？为什么要来找我？”
    察觉到维克多凛冽的愤怒，霍拉斯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发，“就是总有种隐约的不安，想来听听你的意见，最好今晚你也能进城，共同除掉那个恶兽。”
    感觉快要心肌梗塞，猎魔士几乎要被这群同族气死，可他也知道这是源于无知或刻板印象的错误。
    常理而论，单体小型生物确实无法硬抗军队与法师的组合，更别说夷平人类城市。
    问题是人与人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就算极端愤怒状态下的狄拉夫，仍然打不穿半米厚的陨钢板，但他更不会只是愤怒一整天或者一个滑铲了事……
    他是吸血鬼界的“修罗战神”，一声令下就能号召十万将……不，无数低阶吸血鬼。
    维克多一把揪住霍拉斯领口，把他从椅子上扯起来，“没时间慢慢解释，见鬼的就在今夜！如果不能把席安娜带去见狄拉夫，他真的会让城市血流成河！仅剩一个白天可以尝试挽回，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丢下这段话，猎魔士起身走出门外，向管家阿尔弗雷德详细叮咛注意事项，再让闻讯赶来的安古兰务必提高警觉，今晚带领护卫谨守庄园。
    然后维克多脱掉宽松袍服，套上乌德维克护甲，取出这些天精心准备的武器，全副武装与霍拉斯并辔前往鲍克兰城。
    ……
    【名称：叹霜】
    【类型：武器（银剑）】
    【品质：史诗】
    【攻击力：极强】
    【特性：巨龙之力，冰块反响】
    【附魔：梅莉葛德的冰冻术】
    【备注：总有一天，我的生命将抵达终点。而你…等等……你走过来想干嘛！？】
    【备注二：梅莉葛德的冰冻术，这个魔法与“梅莉葛德的冰雹术”只差一个字而且使用者相同，可以称之为姐妹术，姐姐是对城级的传奇魔法，而妹妹也不差，她在冷藏保鲜的领域势不可挡。】

 第三百八十章 散播谣言的猎魔士

    中午时间，鲍克兰宫殿.白石回廊.骑士雕像前。
    “嘿！你在干什么，快让他们放我下来，没听到吗？放我下来！”无视受害者的愤怒咆哮，霍拉斯向戴米恩队长欠身致意，接着指挥着手下──四个彪形猛男，像抬棺材似的把维克多一步步运离铠甲卫兵把守的殿门。
    抬棺一行人把他抬出白石回廊，直到接近豪特维尔（上城区）的洛利维尔广场，副队长才让手下将猎魔士放下来。
    面对不满抱胸的维克多，挥手让部下退开几步，霍拉斯仰头长叹口气，“我再次警告你，亲爱的柯里昂爵士，请你停止危言耸听，停止散播毫无根据的谣言！”
    “你明知道这不是谣言！是狩魔猎人的专业判断，还加上先知的远见卓识！”
    “不管你想讲什么，当开明女士不想听你说，让你有多远滚多远的时候，那就是毫无根据的谣言。”
    “坐视灾难发生，知不知道你们正在犯罪！”
    “如果我没让人抬走你，你已经犯罪，甚至进监牢了！”
    被反击顶到无话可说，维克多晓得霍拉斯是对的，戴米恩也算是给面子。毕竟开明女士的原话是：“给我把那个大猪头送进牢房，让他冷静冷静！”
    副队长搔搔发尾，“来的路上我就说过，高阶吸血鬼下‘最后通牒’的作法，彻底激怒女爵殿下。
    别说是要交出久别重逢的亲姐姐，就算只是勒索财物，公国也绝不会屈服于威胁！绝不可能！
    而无论我陪你到宫殿前求见，或戴米恩让你就这么走掉，都可算是赌上我们的职业生涯。
    我敢打包票，连帮忙你带话的总管赛巴斯蒂安，这回也要吃些挂落。
    相信我，你尽力了。就算预言真正实现，你也尽力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去找个地方吃顿热饭，再睡个午觉养精蓄锐。
    我衷心希望你说的糟糕情况不会成真，但如果这个什么‘长牙之夜’真的发生，麻烦快点来救我们。谢谢！”霍拉斯双手合十。
    摇头叹息，狩魔猎人从草药包里拿出几罐药剂交给副队长，“吸血鬼剑油，涂抹在武器上能有效增加杀伤，日落后务必让你的手下全副武装。如果我没能阻止事情发生的话，就撑下去，撑到我找出方法救你们！”
    霍拉斯接过炼金制品，怔怔地看着维克多远去。
    秋天的阳光明媚洒落，豪特维尔区熙攘安详。副队长深深期盼狩魔猎人只是杞人忧天。
    ……
    看透命运的人必须承受命运的折磨。
    ──《纸牌的秘密》乔斯坦.贾德
    ……
    从豪特维尔赶到港口区，沿路买两个烤肉夹面包果腹，狩魔猎人震落门锁，闯进摇摇马玩具店。
    他到这里是要找寻雷吉斯的踪迹。
    距离半个月前到这里，玩具陈列架还有修理玩具的桌台，上面都覆盖一层薄薄的灰尘。
    不过在二楼陈展示区，狩魔猎人看到草药医生外的第二组脚印，证明“恶兽”回来过这里，两个高等吸血鬼有过交谈。
    所以他们交谈过，接着雷吉斯消失，狄拉夫却出现在唐泰恩城堡的攻坚行动中……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不论如何，当狄拉夫见到席安娜，确定受到欺骗时，或许陶森特就注定有此一劫。
    据说每个高阶吸血鬼，都是独一无二的，且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特能力，比方说草药医生雷吉斯，他能够与乌鸦沟通对话；而狄拉夫.范.德.艾瑞廷，凭借坚强的意志，他可以号令低阶吸血鬼出战。
    今晚就是“长牙之夜”，狄拉夫将号召无数低级吸血鬼，从四面八方袭击包括鲍克兰，使用利爪与长牙让这座城市的平民血流成河。
    颓然坐进躺椅，维克多扭开八音盒，任悠扬的旋律流泻而出。
    他不喜欢这样，但好像无计可施。
    再想想，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狩魔猎人双手遮掩住脸庞……
    ……
    没有准备向命运抗争，命运便会显示其威力。
    ──尼可罗·马基亚维利
    ……
    下午时间，豪特维尔区某幢豪宅，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属于艺术家、被称为“曼卓果拉”的豪华宴会，参加者都必须穿着得体并且戴上面具。
    巷弄中隐蔽却气派的铁门前。
    身穿重型铠甲，脸上戴着银狐面具的狩魔猎人，正在与守门的服务员语言沟通。
    “呃……先生，很抱歉，这是私人聚会，请出示你的请柬，没有请柬我没法让你进去。”
    “我以为曼卓果拉最欢迎像我这样的艺术家，才化妆成狩魔猎人，你看我这身装扮难道不像吗？”
    无言以对的服务生，眼神示意旁边的五个守卫，准备让他们把这个家伙轰走，像这样想用奇装异服混进上流宴会的人并不少见。
    察觉对方动作的维克多眨眨眼睛，握拳准备物理说服他们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停下无礼的举动，那会使你们失去工作，这位先生是与我一起来的。”
    身穿浅绿色合身礼服，戴着蝴蝶面具的窈窕女士挥退身后随从，袅袅婷婷走到猎魔士旁边，将他的手臂抱进怀中，右手递出请柬。
    蝴蝶小姐是薇薇恩.塔布里司，面具无法阻挡狩魔猎人判断出对方身份，重点是她没有换香水。
    而她也光听声音就辨识出，银狐面具下是维克多.柯里昂，服装与体型都功不可没。
    验过请柬，服务生与守卫深深鞠躬表示歉意，放他们俩人从容穿过铁门，走进宴会场所。
    这场艺术家的盛宴，设在明亮宽敞的花园，喷水池旁陈设有不限量的自助餐饮，有人在咏唱诗歌，有曼妙舞蹈表演，更有精彩的马戏魔术，就像是个大型园游会。
    而在花园旁边的无数小包厢中，也有很多奇妙的活动，比方说药物滥用、人体彩绘、果体素描与活塞运动等，那些微妙的声音与气味，在超凡五感面前都无所遁形。
    对眼前狂欢的气氛视若无睹，薇薇恩紧紧挽住维克多手臂，“亲爱的威克，我能不能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到这里找人，找一个有可能阻止今晚灾难的人。消息灵通的塔布里司女士，难道不晓得我今天早上去过宫殿吗？”
    “我当然知道，女爵气的要命，把赛巴斯蒂安骂到狗血喷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希望殿下让你把长公主带去面对吸血鬼！那可是陶森特恶兽，已经杀死三个人的邪恶怪物！”
    “狄拉夫是杀死三个人没错，但却是在席安娜女士的命令下！”维克多悠然讽刺，“而且我会保护好她，有我跟叶奈法女士护驾，事情不是不能谈……”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小，因为薇薇恩正歪着头，露出看傻瓜的眼神。
    “我从十二岁开始陪伴女爵，所以我可以清楚告诉你，殿下从来没有忘记她姐姐，现在好不容易让长公主回到身旁，你的想法没有半分可行性！”
    挣开她的搂抱，他从冷盘拿取火腿与酪梨，还有一杯布列薛之岸，三两下把它们塞进嘴里。
    “有没有可行性是一回事，有没有去尝试是另一回事！”
    说完狩魔猎人正要离开时，宫廷侍女语气轻柔，“别这样……我相信你，威克。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维克多转头看向薇薇恩，或许是蝴蝶面具旁镶嵌宝石的缘故，她的眼睛看起来闪闪发光。
    “你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我要找到这场曼卓果拉的赞助人欧立安娜女士，有急事需要和她谈谈。”
    听清猎魔士的要求，贴身握住维克多的手，薇薇恩顺手拿起枚橘子放进他掌心，“没问题，乖乖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转身莲步，很快找到几位衣饰华丽的贵妇闲谈，接着飘然消失在人潮当中。
    猎魔士没有参与过曼卓果拉宴会，当然不会有人认识他，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静静留在原地等候宫廷仕女。
    ……
    心里有事的人，没有参与玩乐的心思。婉拒几位觊觎他身材优秀服装特殊，想尝鲜的女士邀请，狩魔猎人剥开橘子一瓣瓣香甜吃完。
    一段时间之后。薇薇恩回到维克多身旁，牵起他的手就往里面走。
    他们穿过半个广场，通过楼梯上到二楼，二楼往三楼的楼梯前站着几位戴面具的守卫。
    他们全副武装，但是看到薇薇恩的蝴蝶面具，谁也没有出来拦路。
    就这样塔布里司女士领着狩魔猎人来到三楼，推开金碧辉煌的坚固木门，屋里有位蓝眼红发、雍容华贵的女人，正靠在窗边俯瞰下方繁华热闹的景象。
    女人并没有戴面具，短发只用丝绳简单固定。听到两人进屋的声音她侧身看过来，几盏点燃的天灯恰巧飘过窗口，烛光掩映下惊鸿美艳。
    欧立安娜穿着黑色蕾丝的礼服与暗红色披肩，雪白的脖颈，挂着珍珠项链与三枚拳头大的翡翠装饰。
    直面这位女士，维克多衣服里的狼派徽章镇定若衡，但或许是先入为主，敏锐的精神似乎能察觉出某种无形气势。
    “哇哦，多么让人惊讶，我们可爱的小薇薇恩，第一个带来让我鉴定的男人，居然是个狩魔猎人。他就是鼎鼎有名的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子爵吗？听说他们族群在床上非常厉害，你试用的感觉怎么样？”
    “噢，亲爱的欧立安娜女士，你有所误会，我和维克多之间并非那种关系，是更纯粹也更心灵的。”塔布里司语气平和淡定，若不是蝴蝶面具没能遮住脸颊红润，她的回应无懈可击。
    走到酒柜旁，欧立安娜从架上取下三只酒杯，嘴角呵呵浅笑，“心灵的吗？那也许你不介意让我先试试肉体？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棒！”
    “不可以！”薇薇恩干脆利落的拒绝。
    “抱歉！”维克多打断她们轻松的戏言时间，“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欧立安娜女士‘单独’沟通。”
    狩魔猎人的语气特别强调单独两个字。
    “连一杯酒的时间都不愿意提供，就想谈正事，是很失礼的，”欧立安娜竖起食指轻轻摇动，“亲爱的，六五年的东之东好吗，甘醇甜美还有一丝微酸，就像初恋的滋味？”
    维克多语气低沉，“抱歉！欧立安娜女士，事情真的很紧急，距离日落只剩下两个小时。
    还有薇薇恩，可以的话请赶快回宫，今晚都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出来。”
    狩魔猎人的发言，彻底瓦解友善和谐的气氛，宫廷侍女与他目光交汇片刻，转向女主人提起裙摆致意，“欧立安娜，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舒服，需要先回宫里休息。”
    舌尖轻轻舔过上唇，露出神秘微笑，欧立安娜将二只酒杯放回架上，“没有关系，无论如何还是很高兴你今天能过来，希望下次你可以玩得开心。”
    而在薇薇恩走后，欧立安娜拎着两杯酒来到房间中央，将其中一杯递给维克多。
    “希望你真有这样做的原因，否则我会很不高兴，你刚刚当着一个女主人的面，将她的客人赶走！”
    “原因很单纯，欧立安娜.公国最古老的家族成员，同时也是个高等吸血鬼。我需要你帮忙我，找到狄拉夫.艾瑞廷。”
    碧蓝瞳孔里血红一闪而逝，女主人瞇起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礼的狩魔猎人！”
    “雷吉斯在摇摇马玩具店里失踪，注意我的嘴型，我说的名字是爱米尔，雷吉斯，平常像是草药医生的家伙。而那间玩具店，作为鲍克兰高等吸血鬼的一员，你肯定知道是属于谁的！”
    瞳孔里的血色越来越浓，欧立安娜端起酒杯，将“东之东”吞咽而下，纤细脖颈耸动，酒色殷红如血。
    “所以是雷吉斯告诉你我的身份？”
    “不，我会知道，是因为我是先知。而我还知道更多事情，多到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多到我必须用这么失礼的方式来找你谈谈。”
    抽出丝巾擦拭嘴角，她伸出食指轻轻戳在猎魔士胸前，“柯里昂子爵，不管是真是假，你都是个讨厌鬼，非常非常讨人厌那种。现在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说话，有什么我能帮忙你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维克多与欧立安娜

    据说人与人的相处，第一印象决定七成。而谈判的成败，第一段话的重要性不遑多让。
    “欧立安娜女士，你必须帮我，否则今天晚上狄拉夫会让前来攻击鲍克兰，让这座城市血流成河。”维克多平静的语气，彷佛在讲述颠簸不破的真理。
    听完这段开场白，高等吸血鬼眨眨眼睛，坐进柔软的沙发，抬手邀请狩魔猎人坐在对面。
    “你的话语相当耸动，但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我见过从金塔之城来的那个小表＊子，年轻、骄傲、漂亮的小表子──范格堡的叶奈法，说起来你跟她上过床吗？
    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狄拉夫要是真的攻击王宫，更大的可能是被打倒。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几个世纪以来，人类在魔法领域进步神速，不再是过去的一无是处。”
    “你似乎并不奇怪他想攻击陶森特？”
    “当然，从恶兽之名刚开始流传，我就知道是狄拉夫干的，我出面跟他谈过，也知道他因为爱人的缘故被威胁。不过他不许其他人插手，我也无可奈何。那个威胁者似乎给他下达许多禁令。”
    说着欧立安娜轻松的翘起左脚，露出一小截黑丝长袜包裹的小腿，“听说几天前已经成功破获幕后指使者，难道没有成功救出他的爱人？也难怪他会不高兴……那让他杀几个人发泄一下就没事的。
    他是我们族群中非常节制的个体。几个世纪前雷吉斯还没洗心革面，仍是个热爱吸血的坏孩子时，狄拉夫就已经彻底戒除血瘾。年轻的狩魔猎人，你不用担心他会被杀戮冲昏头。”
    端起红酒，维克多一饮而尽，“我也见过狄拉夫，我相信如果只是失去爱人，他未必会迁怒其他人。
    但麻烦的是，威胁他的主使者就是他的爱人──蕾娜.威德，而那位女士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公国的长公主席薇雅.安娜。”
    显然这个秘密宫廷保守的非常严密，就连欧立安娜也是初次听说，想通前因后果，她脸上霎时露出荒唐无比的表情。
    “该死的，她怎么敢这样做！狄拉夫肯定会气疯的！天知道他有多爱那个女人……
    咈咈咈，事情变得比较严重哪，但还在掌握之中。
    从几个世纪前卡格马的血腥谋杀以来，高等吸血鬼都晓得，数额庞大的屠戮被严格禁止。
    这个约定俗成的概念，就算是狄拉夫也不会甘冒大不讳，除非他希望被关在迪沙谬那，享受几个世纪的牢狱生活。”
    维克多双手撑在桌面，十指交迭挡在面前，轮回眼深深凝视欧立安娜。
    “如果他不是自己动手，而是呼唤无数低阶吸血鬼共同下手呢？”
    “战争统帅？这种特质非常罕见，仅有极少数的吸血鬼拥有，这样做确实可以规避惩罚，但你怎么肯定狄拉夫做得到？”
    “我刚刚才讲过？虽然与一般的定义不相符，但我确实是先知，知晓很多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悠悠起身，从酒柜拿出一瓶七零的拉菲回来，欧立安娜替自己与维克多再倒满一杯，“柯里昂子爵，说起来我很喜欢你酿造的红酒，拉菲今年的品质能够保证吗？”
    “当然可以，七一年的拉菲完成后，我会运两桶新品过来给你。”
    高等吸血鬼甜甜微笑，“不管你是不是先知，你提出一种罕见的可能，而我无法驳倒你的论点，所以你希望我帮助你什么？
    我要先告诉你，如果狄拉夫想隐藏，我找不到他的？为何你不试着找雷吉斯帮忙？他能与乌鸦沟通，如果他真的是你朋友。”
    “我先向你确认，雷吉斯还活着吗？同为高等吸血鬼，你能否确定这件事！”
    “他肯定活着。如果雷吉斯死去，血脉相连的感知会让某个存在察觉，他将通过风声告知所有吸血鬼，有人犯下杀害同族的罪孽，人人得而诛之。我没听说过，所以雷吉斯肯定仍活着。”
    “那就好，刚刚我与你讲的情况，雷吉斯全都知道，早在半个月前我就告诉过他，而他对我的信心可比你要来的坚定。
    就是因为相信我预见的未来，所以他留在摇摇马玩具店等狄拉夫，而他现在消失失踪，我只能想到一个地方可以将他关住，无法通知我情况恶劣。”
    欧立安娜挑挑眉毛，通过维克多的暗示，她也猜到雷吉斯的位置，“原来如此！但我真的找不到狄拉夫，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暗影长者！”
    听到这四个字，女士端起酒杯的手陡然定格空中，继而微微颤抖。
    狩魔猎人娓娓述说，“据我所知，在附近有位古老的高等吸血鬼，陶森特属于他的领域。他有权利也有能力，命令任何迦蓝沙部族的吸血鬼，出现在任何地方，没有吸血鬼可以拒绝他的要求。”
    “砰！”把酒杯砸在桌面，“你这是在找死，相信我，看到他的一瞬间你就会死去，”欧立安娜的仪态因为这四个字带来的恐惧，而变得轻微失控。
    “你听好，我绝不会帮你的，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去见他！
    还有那个可恶的雷吉斯，居然连这种机密都告诉你，等我再见到他，一定要狠狠骂一顿！”
    “你有所误解，他没有告诉过我关于长者的事，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能看见未来！”
    “哈哈哈哈哈！”欧立安娜发出歇斯底里的嘲笑，“就我所知，除却高等吸血鬼，从来没有其他生物能看过暗影长者还活着，不然你说说看他是什么模样？既然你真是所谓的先知！”
    话音刚落。
    “他躺在黑暗之中，古老的吸血鬼守在神秘的大门旁，等待着下一次天球交会。
    他的声音缓慢而沙哑，每说一个字都让他感到痛苦。看上去是个皮包骨头，自我残害，病入膏肓的生物，但实际上他只要说出一句话，就能当场瘫痪其他吸血鬼。”
    欧立安娜的嘲笑戛然而止，她的眼神中充满恐惧，就像通过维克多的清晰描述，亲眼见到那位暗影长者。
    “不…雷吉斯不可能有胆量描述那位，你真的能看到……”她的语气饱含不可思议，“所以今天晚上狄拉夫真的会号召吸血鬼大军过来……”
    沉默片刻，欧立安娜猛然起身走到旁边打开衣柜，长爪尖利撕拉，轻而易举将身上的精致礼服全部扯掉，露出毫无遮掩、雪白晶莹的身体。
    高耸丰满的大拇指，挺翘圆润的食指，柔软粉红的中指，坚挺光滑的无名指，与芳草浓密的小指……
    猎魔士运用超凡视觉，纤毫无漏的找寻高等吸血鬼身上的破绽，然而很遗憾没有任何发现。
    她从容更换旅行用的衣物，黑色的底衬长裤，紫色的内衣外衫，最后披上褐色斗篷。
    直到更衣完毕，高等吸血鬼拿出一块石头，走到猎魔士面前放到桌上，“你这个带来坏消息的家伙，真是讨厌且让人烦躁，但我要谢谢你带来的消息。
    如果你坚持要送死，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就在城市西边的湖对岸，去山坡上找寻隐居洞窟…用这颗石头可以打开秘门。”
    说明时欧立安娜贴得极近，口中红酒的香气吹拂在维克多脸上，“免费赠送，见到他立刻跪下，说出问候语：‘eclthi，lautni ama’，然后将‘哈克兰霰石水晶’放在地上作为礼物。
    而只有完成以上步骤，你才稍稍有一点跟暗影长者对话的机会。但看在众神的份上，务必言简意赅，千万别讲废话。”
    说完高等吸血鬼就要离开。
    狩魔猎人连忙喊住对方，“可我没有那个见鬼的水晶？”
    “那你就去死吧！”她甜甜微笑，“恕我提前离开，我的孩子们现在正需要母亲的保护。
    柯里昂爵士，再见！或再也不见！”
    欧立安娜摔上门远去。
    而维克多独坐房中，凝视桌上的石头秘钥，久久默然无语。

 第三百八十二章 长牙之夜亮剑时刻

    晚上八点，伫立鲍克兰宫殿观景台，远眺夜晚城市的辉煌灯火，那种美感让人心神愉快。
    不过今天夜里，陶森特的统治者安娜.亨利叶塔大公，心情并不是那么美丽，因为她最忠诚的骑士，居然也在唠叨她不想听的话。
    “公爵殿下，我们不能这么简单的宽恕，席安娜犯下严重的罪恶，她使无辜的人民流血……”
    说话的人是刚结束任务，回到国中的骑士帕尔梅林.劳恩法尔，也就是吉劳米.劳恩法尔的叔叔。
    “帕尔梅林，你再说一个字，我就会让你流更多血！”安娜叶塔暴怒呵斥对方。
    而见到开明女士的眼神，晓得无可进谏的骑士，立刻缄默无声、鞠躬后退。
    “我再说最后一次，席安娜的确害死很多人，但她是我的姐姐，我们血浓于水一起长大，我不可能处死她，这件事没有讨论的必要。
    而我也要求在场的各位，作为我最忠诚的臣民，为我的姐姐，也为我保守恶兽的秘密，保护宫廷的名誉。”
    除却刚返回的帕尔梅林外，在场的还有总管赛巴斯蒂安，侍女薇薇恩，塔布里司，公国卫队副队长霍拉斯.富涅斯与骑士吉劳米，劳恩法尔。
    公国卫队长，戴米恩.图尔正在外巡逻。而弥尔顿，佩拉佩兰爵士，原本也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是和帕尔梅林一起回来的，但是碍于他与席安娜受虐案有关，女爵让他暂时不要进宫。
    在场众人听到统治者的命令，他们鞠躬表示奉行。
    接着安娜叶塔看向霍拉斯，“我亲爱的副队长，从你的表情看来，吸血鬼还在外逍遥？”
    “抱歉女士！仍没有找到狄拉夫的线索，但是我们并没有放弃努力，戴米恩队长现在正率领部队在外面巡逻。”
    “你是在愚弄我吗？”开明女士愤怒地踏前两步。
    副队长连忙鞠躬连退两步，“不，我们不敢。”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努力的，我想要的只有结果，那个胆敢挑衅公国威严的怪物，他的头必须要放在银盘上呈交给我！”
    霍拉斯俯身应诺。
    “还有关在牢里的那个猪头，晚点你去看看，如果他已经有悔改的意思，就释放他吧！”发泄完怒气，女爵没好气的续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脚步声响，一个满身血污的士兵，奔上观景台倒在地面。
    “殿下……有吸血鬼！”
    他身上到处是被爪牙撕裂的伤痕，凄惨的样貌与惊慌的声音，震惊所有在场的人。而他接下来报告的消息，更是令人心弦颤动。
    “吸血鬼，好多吸血鬼在攻击城市，图尔队长守住乘船处附近的广场，但已经有好多人丧生……”
    目睹士兵流血过多而死，女爵殿下转身走到观景台栏杆旁，只见血月当空，无数蝙蝠与怪物正盘旋飞舞在鲍克兰城上空。”
    安娜叶塔愤怒地握紧拳头，指甲戳进掌中渗出鲜血“既然狄拉夫想要开战，那我们就开战！”
    她猛然转身，“帕尔梅林，你带领──”话没说完忽然一颗头颅被抛过来，恰恰落在女爵脚下，激起众人惊慌。
    而顺着头颅飞来方向，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一只没穿衣服的吸血鬼女，正趴在某个不幸的士兵身上撕咬吮吸。
    她的身材高挑，长发披肩蜂腰巨＊，结实匀称的全果姿态，在火光照耀下与人类的区别，乍看下仅有那野兽般的眼神，漫溢残忍与暴虐。
    晓得情况不妙，帕尔梅林立刻上前搀住女爵，吉劳米拔剑护住薇薇恩等非战斗人员往安全地方移动。
    而霍拉斯.富涅斯，拔出早已浸润吸血鬼剑油的钢剑高喊，“士兵们，跟我冲！”
    ……
    “没什么好怕的啦，血魔不过是长太大的蝙蝠。”
    ――无名城市守卫的遗言
    ……
    宁静祥和的夜晚被打破，转眼间宫廷陷入混乱，但相较之下，有足够骑士的殿堂仍是比较安逸的场所。
    换作其他欠缺防卫者的地方，比方圣赛巴斯钦（下城区），面对吸血鬼的攻击，只能是单方面的屠杀。
    整座城市漫天蝙蝠飞舞，空气弥漫着无辜人民恐惧哭泣的哀鸣，与嗜血怪物大快朵颐的嘶吼。
    在入侵的怪物中，血魔算是最低阶的吸血鬼，它们并非带有迷人口音的英俊贵族，外型就像长得太大的蝙蝠，配上利爪与长牙。
    此外它们吸血的过程并非像是亲吻，从少女脖颈咬出小小伤口，而是用锋利长爪将对方撕成碎片，再舔食溅在地上的鲜血。
    血魔十分凶残，且速度惊人，这种天球交汇来的怪物，对于大蒜、圣水或是宗教符号都没什么特别反应，唯一能根治它们的就是“银剑”。
    而现在这样一头怪物，正站在伊莎面前。
    她是个快乐的八岁女孩，曾经没有收入的父亲，不久前在柯里昂庄园找到工作，主家甚至预支少许薪水给他们改善生活。
    而温柔善良的母亲，一位朴实本分的家庭主妇，脸上也开始展露笑容。
    而上述这些美好的改变，都开始于半个月前的那个傍晚，一位戴墨镜的大哥哥，专门为她送来渴望许久的芭比娃娃。
    从那天起，她终于有自己的玩具，晶亮的眼中满溢对世界的憧憬。
    原本与母亲躲到地下室避难的小女孩，忽然想到忘记带走墨镜大哥哥送的娃娃，于是冒着危险单独上来抢救娃娃。
    却没想到恰恰撞上这只饥渴的血魔……
    因为无比恐惧，伊莎握紧手中芭比，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利爪高高举起，下一秒就要将她大卸八块──
    “──阿尔德！”
    伴随明快声音与奇妙爆鸣，怪物忽然从眼前消失无踪。
    接着一个魁梧熟悉的身影挡在身前……
    她立刻就认出对方，是那个赠送玩具、戴墨镜的大哥哥，虽然他今天没有戴墨镜，脸上还彩绘紫黑色的美丽花纹。
    “闭上眼睛！伊莎，既然你有遵守诺言爱护玩具，过几天我再送你一件。”
    说完维克多高举银剑过顶，面对飞扑而来的血魔，叹霜一刀两断！

 第三百八十三章 都瓦克因黎明晨曦

    豪特维尔（上城区）“奶奶的家”，有陶森特最大的市集，白天时广场充满各具特色的摊位，有来自世界每个角落的商人。
    大家都说在鲍克兰市场找不到的东西，跑遍全世界也找不到。除去各种品牌与年分的葡萄酒外，这里还可以买亚戴索出产的石板、巴善农场出产的陶森特美丽诺羊毛，还有唐泰恩橄榄园出产的橄榄油。
    但在今晚“长牙之夜”中。
    “奶奶的家”环绕花卉的鲜绿草皮，散落无数部位难辨的尸块；圆石砌就的米白步道，满是车轮、脚印与拖曳重物的鲜血轨迹。
    有些人躲在地窖瑟瑟发抖，有些人举着火把迎敌，有些人无头苍蝇般逃窜，有些人则聚在庭院祈祷，寻求梅里泰莉女神或先知雷比欧达的救赎。
    疯狂的杀戮盛宴与混乱局面持续，城市里到处是篝火翻倒引起的火灾，烈焰烟尘腾空，连乌云也被映照出橘红，时不时有马匹从燃烧的鞍厩中奔窜而出。
    而在这处修罗地狱般的区域，公国卫队长戴米恩.图尔，正率领他残存的部下，困守在最后的生存堡垒──锡安凡尼利银行。
    这栋坚固的建筑拥有厚实的石墙，就像其它的矮人银行，可靠、安全而又昂贵。
    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厅堂，雕花画框装裱的木牌挂在墙壁，上面写着：“本建筑采用莱坦巴哈保全系统，锡安凡尼利银行受到布鲁诺.莱坦巴哈的专利保全系统保护。
    利用反魔法金属扩大器、压制磁场与其它神秘机械，保证能针对所有魔法攻击进行保护（包括催眠、心智控制、声波冲击、猎魔人的法印，甚至法术）。
    相信布鲁诺.莱坦巴哈公司——拥有我们，谁都别想突袭银行！”
    ……
    隔着桌椅临时堆成的“路障”侦察广场情势，半边脸鲜血淋漓、破相的戴米恩.图尔不停摸娑光头，担忧安娜叶塔大公的安全，内心焦急而彷徨。
    走出银行几乎必死...好几只危险的怪物堵在门外。眼睛可以看见的就有三只大块头，它们拥有又宽又长满牙齿的嘴巴、平板恶心的脸、以及光秃秃且长满疣的身体。
    其中一只正在伏案大嚼，死者遗体被五马分尸。鼻子剩下的部分只有个被血塞住的鼻孔。其中一个眼窝已经被咬到认不出原形。颚骨也被扯了下来，露出白白的脑花。
    这幅用餐景象足以让最勇敢的人深陷噩梦。
    戴米恩恨恨握拳。倘若只有这三个大块头，结阵迎战倒不是不能对付，可是还有两只隐形的怪物也在广场附近活动，只在攻击时才显现身形。
    这两只隐形怪物，一只是体型不下于大块头的巨型蝙蝠，它的利爪与长牙能轻易贯穿铁甲。
    另一只则是赤身果体的阴郁女性，拥有苍白无血色的肌肤和深色头发，看似美貌却比其他同类都更危险，她会发出令人头晕耳鸣的尖啸。
    一个小时前那次会战，就是两只隐形怪物的突然袭击导致阵形混乱，继而兵败如山倒。
    叹息中回望大厅里东倒西歪的部下，他们几乎个个带伤，现在士气消沉低落。
    突围看来是不可能了，他们只能等待援兵，但是……援兵又在哪里呢？
    今晚发生的种种异常，范围显着超纲他过去数十年的战斗经验。无奈下的戴米恩，交握厚实的双手，虔诚祈祷所有认识的神明……
    而就在这时，有只大块头忽然愤怒咆哮，窜跳扑向街道的另一侧。
    接着“轰！”的奇妙爆鸣声响起，怪物就像撞在一面墙壁上倒弹回来。
    ……
    后来，人们是这样传说的：
    “长牙之夜那晚，他从东方来，穿过杜雷文特之门。
    手持锋锐的银剑，披挂坚实的铠甲。
    成为驱逐黑暗的光芒，守护公国的骑士。
    他就是都瓦克因，他就是黎明晨曦！”
    ……
    “区区三只蝠翼魔……这种丑陋粗糙的吸血鬼蠢笨无比，甚至无法出现在阳光下，热衷使用强大的力气将受害者四分五裂，除此之外没有特殊能力。
    不…不只，狼派徽章颤动的频率，附近肯定还有隐身怪物，是卡塔卡恩还是吸血女妖！？
    希望是卡塔卡恩……巨大化的蝙蝠最多爪牙锋利，吸血女妖可得防着她发出尖啸。”
    一边缠斗一边喃喃自语，狩魔猎人轻盈舞动“叹霜”，银光闪烁吞吐，将三只蝠翼魔一齐卷进杀伤范围。
    拇指与小指内缩，“昆恩！”防微杜渐先架起护盾。
    接着五指箕张拍地，“亚登！”面对沿途无数血腥伤亡，进到火红眼状态的维克多，悍然张开半径十二米的缓速结界。
    按下两个法印，先求立于不败之地，饱沾“吸血鬼剑油”的银剑从下而上高速掠过，就像热刀切过奶油，直接将最近一只蝠翼魔开膛剖腹。
    接着回旋避让来自背部的扑击，将第二只蝠翼魔从脑后斩首。感受到危机，左掌阿尔德震飞第三只，右手剑反手切下，砍在隐形怪物的膝盖上。
    “卡塔卡恩！？”终于见到标志性的巨型蝙蝠模样，维克多顿时安心不少，不过保险起见，他直接从草药包抛出“月之尘”炸弹。
    月之尘，这种含有银丝的炸弹，碰触到怪物可以让它们失去隐形能力，专坑会隐形的卡塔卡恩、吸血女妖与吸血鬼女，对抗高等吸血鬼的雾化也有效果。
    银屑漫天纷飞中，“磅！”维克多背后受到重击，将他打飞出去，昆恩护盾直接爆开反震，遏阻对方追击。
    翻滚落地迅速起身，猎魔士扫视前方三只怪物，一只蠢到爆炸，只会用蛮力的蝠翼魔；一只沾满银屑不能隐身，膝盖被砍断半截的卡塔卡恩；另一只虽然完好，但同样沾上银屑不能隐身的吸血女妖。
    “昆恩！”重新张开护盾，维克多剑尖指地单掌前伸，向退出缓速结界的三只怪物做出挑衅手势。
    果不其然卡塔卡恩与吸血女妖，这两种稍有智慧的怪物都不为所动，唯有蝠翼魔立刻上当飞扑而来。
    维克多气定神闲，当场就一个滑铲从它身下滑过，并用银剑把它肚子划开，内脏掉一地。
    接着等狩魔猎人将膝盖受伤、行动不便的卡塔卡恩大卸八块完毕，吸血女妖已经逃得不知所踪。

 第三百八十四章 姐姐去哪儿第一季

    路障被挪走，锡安凡尼利银行的铁门缓缓打开缝隙，公国卫队长左手持盾右手拿剑，谨慎的从门后示意猎魔士赶快进去。
    “真高兴见到你还活着，戴米恩队长！”猎魔士笑笑，爽快将叹霜插回后背剑鞘，悠然走进银行。
    铁门砰然关闭，维克多被无数士兵景仰赞叹的眼神聚焦，其中甚至包括公国卫队长。
    “天哪！真是不可思议，这五只狗屎东西几乎杀死我一半的手下，而你却一个人就把他们全解决掉。
    维克多，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我对你的感激，如果现在我不是满身骯脏，我真想紧紧抱住你再亲吻你！”
    “算我求你！哪怕没有满身骯脏，就算喷过香水也不要亲吻我。”猎魔士上前一步轻轻拥抱对方。
    从最初抵达陶森特开始，戴米恩这个光头大汉虽然严肃，时而不知变通，但在对待青年维克多的态度上，却一直颇为友善。
    松开卫队长，他拍拍对方手臂，“趁着现在暂时没有怪物，赶快带领你的部下撤退回宫殿！”
    “可是保护这座城市是我的责任。”半边脸被利爪毁容的戴米恩，神情严肃地回应。
    维克多皱起眉头，“队长……带领你的部下送死帮不了这座城市，还记得我上次在宫殿说过什么话吗？
    忘记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再说一遍：面对这些擅长巷战的怪物，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你的部下一点机会也没有。
    而你们需要哪些准备呢？
    首先对付吸血鬼镀银制品很有效果。另外上午与霍拉斯分开前，我有交给他几瓶吸血鬼剑油与基础配方，以当下这个局势，我敢打赌他应该正拼命压榨炼金术士制作。
    把剑油涂抹在武器上，能有效增幅杀伤威力，压低怪物的回复速度。所以阁下，暂时退让并不可耻，而是追求更好的胜利！”
    被猎魔士的话语打动，卫队长转头看着手下，这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精锐，现在个个垂头丧气。
    显然怪物的凶暴与残忍，已经摧垮众人的士气，他清楚眼下他们确实需要鼓舞与休息。
    深吸口气，戴米恩大声宣布，“所有人听好，照顾伤者，开始撤退！”
    这项指示瞬间获得在场所有士兵一致拥护，他们纷纷开始行动。
    成功说服卫队长转进，松口气的狩魔猎人这才有心思观察银行大厅，可就在这时，放置地上的某具尸体让他剎那沉默失语。
    尽管遗骸上面盖有帆布，但是旁边骑士盾牌上的纹章：白色雪原里的黑色牛头，清楚说明底下牺牲者的身份。
    想起初到陶森特时，石化鸡蛇酒店相遇，那位胡须丰美为人豁达的骑士──五德犯罪“英勇”的原定遇害者，竟然会倒在这里，青年不禁神色黯淡。
    听到戴米恩的脚步声从后方接近，维克多声音低沉“没有认错纹章的话，佩拉佩兰爵士…他是几时回来的？”
    护卫队长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今天刚回来的…你知道因为五德犯罪事件，弥尔顿当年有伤害长公主的嫌疑，开明女士让他暂缓进宫。
    结果吸血鬼开始攻击的时候，他加入队伍在最前线拚命战斗，奋不顾身就像是在寻找死亡的机会。”
    轻易理解老骑士的觉悟，维克多下巴微抬，用吟游诗人的腔调歌诵，“啊！弥尔顿.德.佩拉佩兰，他死在英勇冲锋的路上…无愧于骑士的誓言。”
    “是的，确实如此，我会将他的壮烈牺牲告知女爵。”戴米恩颔首承诺。
    “务必小心吸血鬼女和吸血女妖，她们的外形虽然很像女人，但动作迅速还会发出震慑尖啸，威胁性非常高。装有银粉的炸弹可以遏制她们隐身。”
    “谢谢你的说明，威克。那么你呢？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但我正在找寻狄拉夫。”
    “雷比欧达在上，希望你能成功，把那个王八蛋的头插在杆子上带回来。”
    “没有那么简单，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戴米尔，我必须找到席安娜。”
    卫队长的脸色一变，“你还没有放弃让她跟吸血鬼碰面的想法？维克多，你很清楚女爵的决定。”
    “我是很清楚，但不代表非要配合，特别是我现在别无选择！”
    “你或许可以，但是我不行，我宣誓过效忠殿下至死。”
    维克多张开双手，“嘿！戴米恩，看看你周围，究竟多少人死去？所有惨剧的发生就只为一个人，这样真的值得吗？”
    侧过头沉默片刻，卫队长低声回应，“如果陛下知道我帮助你，我肯定人头不保！”
    狩魔猎人耸耸肩膀，“倘若最后的结果糟糕，我也好不到哪去。看在雷比欧达的份上，给我些提示也行，有点弹性…就像今天上午你放我走那样。”
    一队一队士兵正依序从前门离开，曾经庄严光鲜熙熙攘攘的银行大厅，渐渐空荡荡的只剩下尸体与血迹。
    垂首凝视佩拉佩兰爵士的尸体，与那面雪地公牛的盾牌，戴米恩握住剑柄，“我最后一次看到席安娜女士，是在前天早上。
    收到狄拉夫的威胁，暴怒的女爵殿下说要保护姐姐，将她带到宫殿里的娱乐间。就是她们两人小时候放置娃娃，玩游戏的地方……
    奇怪的是没过多久，却只有安娜叶塔走出来，席安娜没有出现，长公主就这么从宫殿里消失无踪。”
    将队长的陈述结合前世记忆，维克多终于清晰忆起这段剧情，并毫不怀疑对方的指引，“没错就是这个，原来是娱乐室…。戴米恩谢谢你，我答应你会尽力而为。现在告诉我那个房间的具体方位。”
    “我是在帮助鲍克兰，至少我希望有帮助。”
    “我保证，我用骑士的荣誉保证，这段话会是我们两人的小秘密，殿下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
    缺30个字，我再想想。
    ......
    收到狄拉夫的威胁，暴怒的女爵殿下说要保护姐姐，将她带到宫殿里的娱乐间。就是她们两人小时候放置娃娃，玩游戏的地方……
    奇怪的是没过多久，却只有安娜叶塔走出来，席安娜没有出现，长公主就这么从宫殿里消失无踪。”
    将队长的陈述结合前世记忆，维克多终于清晰忆起这段剧情，并毫不怀疑对方的指引，“没错就是这个，原来是娱乐室…。戴米恩谢谢你，我答应你会尽力而为。现在告诉我那个房间的具体方位。”

 第三百八十五章 到娱乐室里找女人

    告别公国卫队长，狩魔猎人从锡安凡尼利银行离开，奔跑前往鲍克兰宫殿。
    沿途路见怪物肆虐，就拔剑解决掉它们，没有任何低阶吸血鬼可以阻碍他的去路。
    依山修筑的鲍克兰宫殿群，由众多覆盖红色屋顶的白色方尖塔构成。它们根根直指天际，结合立体的丘陵城区，像是插满生日蜡烛的精美蛋糕。
    循着外圈盘旋向上的“白石回廊”，维克多向山顶前进，按照戴米恩的指点，娱乐室位置在第三层山廓靠湖侧。
    血月照耀下，曾经作为公国骄傲的石质驰道，现在随处可见残缺尸体与怪物遗骸，可见先前激战的惨烈程度。平常该有士兵防卫的地方，现在也空无一人，估计是进行战略收缩。
    孤身一人冷冷清清，猎魔士来到湖畔宫殿，这里几乎听不到怪物嘶吼声，空气宁静安详。是个没有人、也没有吸血鬼的角落──娱乐室。
    但让维克多感到意外的是，娱乐室的门并没有锁，握住门把轻易转开，而且进到屋里，还能听到二楼有人类的呼吸声。
    一个平稳淡然、不疾不徐的呼吸声，与今晚的危急血腥格格不入。
    难道是席薇雅.安娜！？
    乌德维克的铁靴踩在木质台阶，不能免俗地发出咖咖脚步声，提醒楼上有人接近。
    娱乐室的门板镂刻有许多可爱人物，有小猪、小女孩、天鹅与青蛙、小矮人与巫婆。
    蹑手蹑脚打开门，猎魔士见到一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但见到她一点也不让人奇怪。
    女术士──范格堡的叶奈法。
    丁香与醋栗芳香扑鼻，她依然穿着黑白双色的修身裤装，正坐在家庭教师的椅子上翻阅书本。
    伴随她每次翻阅书页的动作，蓬松而富有光泽的黑色鬈发蜷曲起伏，反射出孔雀羽毛般的光芒。
    明**人的侧颜，是用炭笔涂黑的工整秀眉、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闪烁紫罗兰光泽的双眼，丰润唇瓣与嘴角小痣组成的，美到令人目眩神驰──充满挑逗而危险的魅力。
    可爱的黑丝绒缎带绑在果露的美丽脖颈上，闪亮的星形装饰是嵌在黑曜石里的活化钻石。
    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包裹在黑色布料和白色蕾丝里的高挺双峰，以及那双被紧身裤束缚的长腿。
    全身上下每个细节都经过强调和凸显，女术士散发出一股侵略性的、刻意展现出来的成熟魅力。
    听到敲门声抬头，发现是维克多站在门外，叶奈法眨眨眼睛，微笑招手让他进去。
    ……
    进房关好门，青年拉张椅子到女术士前面，抚胸致意后坐下。
    以手拨弄卷发、叶奈法嘴角戏谑浅笑，“呵呵呵、真是一位特别的访客。
    让我来猜猜看。闻名遐迩的屠龙勇士、狩魔猎人柯里昂子爵为何出现在这里……
    莫非你打算找到席安娜，将她献给邪恶的怪物宰杀，好拯救血流成河的鲍克兰？
    不得不说，维克多阁下，你的做法可真是充满骑士精神！”
    乍听下辛辣的嘲讽，是言语试探的开始。
    “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狄拉夫寄来的那封威胁信，是让席安娜去向他解释清楚，而我们都知道高等吸血鬼是可以沟通的。”
    “我以为你不会做自欺欺人的事，狄拉夫现在的作法像是能沟通的模样？你真以为席安娜与他见面能活着回来？”
    “我拒绝回答假设性的问题。”维克多摸摸鼻子，“话说回来叶奈法女士，我能不能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以为你应该在女爵殿下身边护卫她的安危？”
    “多亏某猪头将吸血鬼剑油交给正确的人，安娜叶塔现在很安全，让我有余力想办法解决这场灾难。你不是先知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是先知，不是无所不知！
    不过从你说的话推理，我有个合理的假设……你也是来这里找寻席安娜，打算把她当做诱饵，逮住迪拉夫或直接将她献祭。
    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女术士，你难道不知道开明女士有多想保护她姐姐吗？”
    女术士轻笑摇头，“我不见得必须配合女爵的意志，皇帝陛下的要求是让这起事件平息，至于怎么做到的并不重要。
    原本以为狄拉夫是冲动类型，可以在它袭击王宫时解决，没想到它居然能够号令低阶吸血鬼。
    不管怎么讲，以今天晚上发生的情况判断，我承认有必要调整对待你的态度，也许你并非一个普通的骗子，是真能看到部分未来。
    而按我们当前的立场来说，我想也是一致的。我们都有共识，谁搞出来的麻烦，谁就该负起责任。”
    针对女术士的小结，狩魔猎人摊开双手没有意见。
    “那么我们现在该找什么？很遗憾过去一个小时的搜索，我没有任何发现，正准备要放弃。但既然你专程来到娱乐室，想必有你的理由，请让我听听你的预言，先知柯里昂子爵。”
    闻言维克多轻轻摩娑下颔。
    从银行到娱乐室的路上，他都在思考前世记忆，可惜多数细节基本上都已遗忘，惟有关键部分仍在，但仅凭这些也能够解决当前问题。
    “安娜叶塔把她姐姐关在一本书里面，既安全又与世隔绝。那是一本魔法童话，某个很厉害的法师做的，能够把人带进‘童话世界’的幻象中。”
    神情微变，叶奈法舔舔嘴唇“原来如此，一定是亚托列司·薇歌，传说中的幻象大师，芙琳吉拉的叔叔。难怪我感应不到异常，这种魔法道具散发的波动是高度收敛的。”
    “我搜寻房间找出那本童书，你继续阅读工作，看看有没有一本家庭教师的日记，似乎在那里面会提及启动童话世界的口令！”
    “没有问题，你的分配很合理。”女术士答应下来，“我只有个小小的建议：这么白话又通俗的预言……你有没有考虑过为它押韵呢？至少听起来会可信很多。”
    “感谢你的建议，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相信也不是最后一个。”维克多作个鬼脸。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与叶奈法共处一室

    娱乐室这个精致房间，是当年前前代陶森特大公夫妇，布置给席安娜与安娜.亨利叶塔这对姐妹的玩耍的地方。
    各色家具配置齐全外，丰富多样的填充娃娃，角色扮演的锡骑士，孩童骑乘的摇摇木马，玩家家酒的迷你餐具，无不象征当年她们有多受宠爱。
    超凡五感全开，狩魔猎人勤勤恳恳搜寻每个角落，比方在小化妆台的地毯下，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女佣偷懒扫进去的灰尘。
    “啊！维克多，还真的有……两位公主童年期的家庭女教师，伊莎贝尔·罗克佛留下的日志。”女术士笑着轻轻摇晃桌上找到的书册。
    维克多没有回头，反手做个手势，表示请开始你的表演。
    接着叶奈法沙沙的声音，带点慵懒的性感回荡，“今天席安娜给了我一张图片，画着满是血污的无头尸体。我问她为什么要画这种东西。
    公主说那是自她记事起，就一直纠缠不休的梦魇场景。席安娜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尖叫醒来，只有跟安娜叶塔一起睡时不会。”
    听完狩魔猎人摸摸下巴没有说话，女术士却轻声补充，“应该是黑日诅咒的缘故，据说受诅咒的女孩都会作噩梦，可怕到让人发疯。”
    “你真的相信那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我正试着相信一个预言不押韵的先知。”
    没有听到维克多的反击，叶奈法笑笑翻到下页，“姊妹俩今天起了口角。不幸她们丝毫没有表现出未来女王陛下的风范，两个人后来开始动手互殴。
    安娜·亨莉叶塔先出手打她姐姐，席安娜也全力回击。等我好不容易把她们分开，安娜叶塔少了两颗牙齿。
    她跑去跟爸妈告状。公爵殿下不相信我说的故事。他把错都怪到席安娜头上，而且发誓要严格惩罚她。
    尽管发现事态发展不妙，安娜叶塔从旁劝说减轻她姐姐的惩罚，但公爵和公爵夫人心意已决。”
    “哟嚯嚯嚯嚯，这对姊妹还真是活泼可爱，精力充沛的小孩哪！”狩魔猎人在沙发后面捡起一只折断翅膀的木鸭。
    接着翻阅次页，女术士挑挑眉毛，“法师评议会派来的术士今天到了，他们来调查席安娜的黑日诅咒。
    我不知道他们下了什么结论，但陛下现在似乎很不开心。我鼓起勇气问公爵他女儿会怎么样。他没有回答。”
    关于那段历史两人都心中有数，叶奈法没有什么想讲的，维克多也没有。
    “我今天教导姐妹俩尼弗迦德语。席安娜自主学习，但是她不太会背单字。安娜叶塔似乎比较有天分，但是老爱恶作剧。
    她以为我听不到时，就会叫我‘布雷库斯’。然后与席安娜两人笑到快要呛到。”甫念完这段，女术士也开始呵呵轻笑。
    “我晓得‘布雷’是脏话，代表天杀的或该死的，但‘库斯’是什么意思？”
    狩魔猎人好奇询问的同时，也依循淡淡指痕，从墙上田园风光的画后面，找到一柄黄金钥匙。
    叶奈法语带笑意，“在南方黑衣者的优雅语言当中，这个词汇代表一种有很多花瓣的花，开在北方诸国毫不优雅称为裤裆的地方。”
    “菊花！？”
    右手一招，女术士控制桌上的玻璃球，扔在猎魔士的豚部上，“你该对年长的女士保持尊重。”
    对于她的指责，维克多咧嘴笑笑，决定不跟百岁老奶奶计较。
    他转开书架上的八音盒，让欢快的音乐流泻在房间里，然后拿着黄金钥匙，在诸多可能上锁的地方尝试。
    收回目光，拇指与食指挑动，叶奈法翻到日志下一页，“今天我第一次陪姐妹俩到童话国度。我们在那里停留半天。我们先跟拇指姑娘玩了一会儿、接着又碰上红胡子，他虽然是个土匪，却充满魅力呢。
    为这段奇幻旅程，我要向亚托列司·薇歌大师致敬，他在古代法术圈的造诣无人能敌。
    姊妹俩告诉我如果我想自己去的话，只需要打开《童话国度》然后大声说出咒语‘童话现身！’”
    女术士懵然念完，猛地抬头盯住狩魔猎人的侧脸，“不可思议…这里面居然真的有……”
    维克多嘿嘿浅笑，把黄金钥匙插进立式衣柜“咖哒”打开，从里面捧出一本厚重到可以用来砸人、包裹着精致书皮的大部头。
    “啊！这就是日志中提到的秘宝，女士，麻烦你鉴定下这本《童话国度》。”狩魔猎人说着把书放到桌上，推到女术士面前。
    精致的眼睫毛眨动，紫罗兰色瞳孔闪亮，叶奈法右手包裹着魔力防护，轻轻揭开书皮封面。
    第一页的序言上赫然书写着：
    “女孩们！欢迎来到童话国度！
    踏上奇幻旅程，好好享受吧！
    亚托列司叔叔
    警告！法术将稳定至：一二五二年六月”
    ……
    接下来翻过几页，就是普通的目录与童话故事，女术士把书敞开着推回给狩魔猎人。
    “还能使用，但是我绝不会进去里面。
    现在是一二七二年，而打从二十年前开始，亚托列司·薇歌施下的咒语就开始逐渐消退，幻境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魔法衰败的后果，会导致童话国度中的童话角色变得难以预料、甚至具有攻击性。里面现在非常危险，我甚至不能肯定进去还能出来。
    倘若想进行修复，我需要研究一小段时间，这里说的一小段，大约是五十年。
    以上是女术士的专业判断，倘若我们的先知阁下有其他见解，我很乐意洗耳恭听。”
    平静听完叶奈法的说明，注视摊开的魔法书籍，青年伸手轻轻抚过书页。
    按照前世记忆，杰洛特应该是几年后才进去的，既然届时都能够脱困而出，那现在没有理由不行。
    而且相比暗影长老，童话世界明显是风险可控的选择。
    “我决定试试看，”轮回眼对视紫罗兰色的瞳孔，维克多缓缓说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你跟某个傻瓜很像。既然这样，希望你能活着回来。”叶奈法双手抱胸。
    知道傻瓜是指谁，维克多呵呵一乐，“谢谢女士的祝福。”
    既然是给小朋友的玩具，使用方法当然不会复杂。于是按照日志上的描述，狩魔猎人捧起《童话国度》，放声念诵咒语：“童话现身！”
    下一秒，上面的文字闪耀出金色光芒，纷纷从书页上脱离，像蝴蝶般环绕住维克多翩翩飞舞。
    越来越辉煌的金芒，累积到某个程度轰然炸裂。
    当《童话国度》啪哒掉落地上，那个男人从娱乐室消失无踪。

 第三百八十六．五章 与西门泰泰共处一室

    崩╰(〒皿〒)╯溃
    我说亲们，要不要这么真实啊！？
    昨天的《到娱乐室里找女人》《与叶奈法共处一室》，后者才过一夜，就领先前者十五个订阅。
    然后上次《与叶奈法初次碰撞》的订阅也是鹤立鸡群，硬是比前后都高出几十个订阅。
    果然数字会说话吗？你们这样我也很为难哪！
    (′????w????`)
    (;′??Д??`)
    啊啊～西湖的水～～我的泪～～～
    不过也只是为难......反正成鸡不好，这本书还是能讲点理想的，下本书保证放弃节操，敬请脐带。
    ......
    贼哈哈哈哈哈！
    上面开个小玩笑，其实是今晚卡文难产，只好请假一天。
    爱你们的西门泰泰.敬上

 第三百八十七章 到童话世界找公主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座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的美丽森林，那里有参天的古老巨树，橘红的硕大蕈菇，有翠绿的蕨齿植被，与琳琅满目的可爱动物。
    而这天在林间某处空地，忽然泛起金色涟漪，光芒形成人类形状，瑰丽的涟漪越来越明亮，直到临界炸开。
    狩魔猎人从金色光芒中飒爽登场。
    睁开眼睛，超凡五感作用，色泽鲜丽的画面栩栩如生，立体环场的音效层次分明，微风拂面的凉爽，甚至带来芬多精的香味。
    踩在微微湿润的泥土，能按施力程度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拔剑起舞身体动作流畅，法印施展魔力毫无滞涩。
    从草药包取出“尼赫蕾妮之眼”，破幻法器的反应剧烈，证明整个地方都是幻术，但却无法驱散。
    真是不可思议！大法师亚托列司.薇歌几十年前做给孩子的玩具，让维克多大开眼界，同时也彻底挽回他对法师的敬重，狩魔世界的顶尖力量果然不容小觑。
    稍稍体感过童话世界的真实，狩魔猎人归鞘钢剑收回法器，循着草地中央的黄砖道前行，开始寻找迄今未曾谋面的席安娜公主。
    施施而行，通过路牌《格列佛村》时，维克多还没意识到是什么，可等见到一群六英吋的小人儿，因为他出现而纷纷惊慌的逃进矮房，青年顿时想起美好的童年故事《格列佛游记》。
    这里居然是小人国！？哎妈我的童真啊……
    要不是身有要事，他真想在这里即兴角色扮演一下进击的巨人！可惜他不是来玩的。
    但维克多还是逮住一个倒楣、或者说幸运的家伙。从对方精美服饰与英伟脸庞判断，应该是位尊贵的王子。
    情怀满满的青年，当场免费奉送这位王子一次徒手自由落体项目，就是陪小朋友玩的高举低放。可惜对方无福消受这份向下失重的宝贵体验，平安落地返赠的回馈是屎尿齐发……。
    童年梦碎。带着一掌金黄色的伴手礼，维克多无语离开小人国，在潺潺溪流中洗干净手，狩魔猎人爬上断桥继续前进。
    ……
    只是才没走多远，他就察觉情况不妙，黄砖道上赫然躺着几个矮人的残缺尸体，看装束有点像是《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而下一秒猝不及防，轰隆轰隆破土声接连响起，路边泥土竟然钻出四只“巨棘魔树”。
    这种庞大丑陋的食人花、或说残忍嗜血的毛毡苔，是青年在维吉玛郊区，和陶森特葡萄园相处过的“老朋友”。
    它们有多种攻击模式，近距离会钻地到受害者身旁，突然冒起用巨大的口器直接把人一口含住，远距离也能喷出剧毒恶心的汁液，造成腐蚀伤害。
    不过这种受诅咒的生物，对现在的维克多来说毫无难度，一个法印威力拔群的狩魔猎人，只需要昆恩法印护体、搭配伊格尼法印点燃，就能轻易解决这些没有形成数量优势的怪物。
    深吸口气左掌前拍，食指与小指内缩，青年以“伊格尼！”展开战斗序曲，并花费一小段时间，把巨棘魔树全部火化升天。
    这场战斗的经过乏善可陈，滚滚喷喷没什么好讲的，高强度的伊格尼点燃怪物轻而易举。
    正常状态下都能轻松解决，何况药剂喝好喝满的状态。值得一提的，是从战斗中摸索出的规则。
    首先童话世界的怪物，解决掉它们看似可以解剖素材，拿在手上也软韧富有触感。但原料却收不进草药包中，也就是说不是真的。
    其次被怪物的远程攻击命中，昆恩护盾真实爆开，直接打到估计会造成护甲毁损，此外战后以少许毒液碰触皮肤，也产生受伤痕迹与相应痛楚。
    是以尽管不清楚虚幻与真实交互作用的模式为何，但狩魔猎人决定接下来都比照实战作业，也就是全程保持无伤。
    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个童话世界怎么看也不像是给小女孩玩耍的地方，甚至成年人都可能分分钟死去。安娜叶塔也是心宽，居然敢把姐姐关在这里。
    ……
    提高警觉，猎魔士加快脚步继续沿黄砖道前行，幸运的是接下来再没遇到怪物。
    而且没走多远，就看到石头砌成的地标《糖果屋》，远远听到两个女人的争论声。
    “臭老太婆，我说放他出来！”
    “那可不行，他吃光我的姜饼，我要把他吃掉！贼哈哈哈哈哈哈！”
    老太婆的笑声一听就不是个好人，维克多立刻穿越树欉，推开简陋的木门，童年回忆的姜饼屋赫然眼前。
    超凡五感作用，这幢有窗户和烟囱、精心制作的小木屋，墙壁是以姜、丁香及肉桂调味，加上蔗糖及蜂蜜制成的脆饼。
    风铃与花卉都使用蛋糕制作，屋顶覆盖雪花般细柔的甜甜糖霜，装饰有糖果手杖和奶油漩涡。
    这幅甜蜜美观的搭配堪称是毫无缺点，不仅小朋友喜爱，大人也会喜欢的。
    欣赏完姜饼屋，青年回过神，制作这栋艺术品的地方，无疑就是旁边的巨型窑炉，它的外观呈半球形，看上去像口锅扣在地上，或者说是小小的蒙古包。
    有位身穿黑色裤装的“美丽”女人，正在撞击烘培中的窑炉、尝试打开锁住的铁门。
    之所以形容她美丽，是因为黑色长裤是紧身的，导致背部曲线完全满分，“从后面”看去，充满成熟女性的韵律。
    黑衣女郎旁边，则有位“老巫婆”在哑声警告，“停止你的行动，亲爱的小甜心，你继续惹我生气可是会后悔的！”
    之所以形容她老巫婆，是因为她有超级超级长的鹰勾鼻、超级凸出的下巴，满脸皱纹与两坨下垂长疣的苹果肌，任何人只要想到巫婆，就能联想到她的脸。
    “听着坏女巫，你必须打开它！”撞不开窑门，疑似席安娜的女人扶腰喝道。
    老巫婆冷笑着正要回应，她们俩的争吵被咳嗽声打断，那是一个双手抱胸的年轻男人——身穿重型铠甲，后背双剑，脸上有着四条刀痕，与一抹玩味的笑容。
    认清楚来者模样，黑衣女士脸色微变。
    而抱着汤锅的老巫婆，眼底露出危险的光芒，“哟呵，是谁来啦？迷路的旅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亲爱的。”
    “不过瞧瞧这年轻结实的肉体。啧啧！肯定有嚼劲，抹点奶油撒上香料，烤起来会很好吃滴！”
    说完巫婆抬手一招，远处的扫帚飕的飞进掌心，她流着口水一摇一晃走向年轻人。
    维克多挑挑眉毛，“谢谢你的称赞，但我其实是很挑剔的，一点都不想让又老又丑的女人咬。”
    狩魔猎人拔出银剑。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与老巫婆激烈碰撞

    “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住了个坏女巫。每天晚餐过后，她就会喝下一杯现榨的尸体汁…”
    ――卡尔·西林，童话寓言作家
    ……
    战斗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老巫婆是空军，过去没遇过的兵种，她骑着扫把从天空掠过，汤锅倾倒下滚烫恶臭的金黄色液体。
    而且不仅只此，她还有部下辅助发起地面攻击，那是两株巨棘魔树，与一头魔法黄豹。
    还好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法炮制用伊格尼烧掉两株植物，再用银剑砍死黑豹。维克多一发阿尔德将空中的老巫婆震落地面，反手银剑干净利落就戳下去。
    将老巫婆钉死在地上，失去控制的扫把拼命拍打狩魔猎人，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它很快就魔力耗尽掉落地面。
    战斗结束的很快也像龙卷风。
    ……
    维克多收剑回鞘，看向黑衣服的女人，她正从窑炉后面走出来。容颜勾起记忆，狩魔猎人瞬间想起一年前，曾在石化鸡蛇酒店见过她的脸。
    立体的五官，深邃眼睛碧蓝清澈，乍看下与安娜叶塔有几分神似，维克多敢讲对方毫无疑问就是席薇雅.安娜。
    况且不论长相，姐姐与妹妹还有个地方非常相似，就是伟岸辽阔的胸襟，尽管没有使用束腹集中托高，仍然高高撑起穹顶圆弧。
    素色云纹的上装使用金色缝线，勾勒出蕾丝衣领与泡泡袖，外搭银色皮甲与褐色腰带，紧身长裤则因为刚才背对时的浑圆曲线，而让人印象深刻。
    席安娜身上没有任何女性化饰品，只在腰带上佩戴男士用皮套，与一柄华丽钢剑。
    黑色的中长发在脑后盘成公主髻，前面则梳理分边烫出波浪蓬松，颧骨上一点泪痣更添魅力。
    “精彩的战斗…恭喜你，柯里昂子爵，你打倒邪恶的怪物，解决公主的烦恼。”她边说边来到坏女巫身旁，蹲下就开始搜索遗骸。
    没有干涉对方行动，猎魔士只是撢撢膝盖尘土，“谢谢你的称赞，席安娜女士，但我能不能请问你是怎么拿到这柄武器的？”
    “原本属于白马王子，但他显然不再需要这把剑，就像坏女巫不再需要扫把与汤锅。”
    从老巫婆遗体上摸出一把钥匙，她接着匆匆跑向窑炉，当铁门咖哒开启，一个皮肤被烤得红通通的小男孩从里面咳嗽着逃出来。
    “咳咳咳…谢谢你好心人，她差点就把我烤成饼干…”获救的小男孩，戴着羽毛装饰的绿色帽子，眼睛被熏得眼泪直流，不过稍微恢复后见到蹲在身前的女人，他立刻脱口而出：“席安娜？是你吗？”
    对这里接下来发生的剧情心中有数，维克多径直走到姜饼屋旁边，伸手轻轻捻取屋顶雪白的糖霜品尝，只用耳朵旁听他们对话。
    席安娜的声音属于中音，不高也不低，“确实是我，好几年不见了，杰克。”
    “你…你是来玩的吗？”小男孩结结巴巴。
    “不，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要你的豌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也会告诉我在哪里的，对吗？”
    “席安娜，我很抱歉，但我没有豌豆！”
    “不要对我说谎、杰克，还是你想跟我玩些老游戏？‘一头小猪去赶集，一头小猪回家去’之类的？”霍然起身，公主殿下一步步把男孩逼回窑炉。
    被恐惧阴影笼罩，惊慌的小男孩杰克，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喊道：“我说的是事实！我发誓！安娜叶塔…她下令把豌豆埋在各处，让你没办法离开！
    “埋在哪里？”席安娜语气严厉的施压。
    “我…我不知道！但…乔斯，放羊的孩子乔斯应该晓得，他最爱管别人的闲事！”
    “他最好知道！如果他不知道，我会再回来找你好好谈谈，现在快滚！”
    目送小男孩杰克犹如丧家之犬的逃走，席安娜抿抿嘴唇，转向正在拆屋的狩魔猎人，“嘿！混账的柯里昂子爵，能不能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转过头，拿下嘴边咬住的糖霜蛋糕屋顶，维克多耸耸肩膀，“来弥补童年的遗憾？”
    “你把我当傻瓜吗！”公主紫色的眼影，用来瞪人效果拔群。
    她使用的香水，是柠檬与柑橘混合的清甜果香。
    所以猎魔士摸摸鼻子，“公主殿下，一位骑士前来拯救你离开这座牢笼。”
    席安娜直接啐他一口，“你可真是好心人哪，但你的话语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会被关在这里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你的残酷作为，安娜叶塔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你这个卑劣的混账，居然那样伤害她，我现在没有拔剑砍你，只是因为打不过你。”
    “我是为你们好。与其暧昧接触，待真相揭破如鲠在喉，还不如开始就清楚明白。”狩魔猎人直视公主，“至少你现在可以确信，你妹妹真的爱你，哪怕知道你想要杀她，也坚持要保护你。”
    席安娜偏过头，躲避维克多的视线。
    “啊！看来你们姐妹和好，真是可喜可贺。那你为什么还要逃走，因为这里不安全吗？”
    沉默半晌，公主轻声说道：“不……童话世界的主人是我们姐妹，只要不激怒他们，童话人物就不会攻击我，但你最好多加小心。
    我必须离开是因为狄拉夫，你有看到那封威胁信吗？你们不像我了解他，要是我不照狄拉夫说的做…他真的会摧毁整座城市，凭他的能耐绝对办的到！”
    出乎意料的答案，维克多双手抱胸，“所以你离开是要去见他？”
    “没错，我…的确欠他个解释。”席安娜摇头苦笑，“等等…你专程跑进来难道是因为……”
    狩魔猎人点头承认，“是狄拉夫，三天期限过去，他召集无数吸血鬼正在攻击鲍克兰城。”
    “噢…天哪！安娜叶塔绝不会屈服于威胁，更不会说出我在这里。”双手抱住臂膀，席安娜看向维克多，“你费尽心思进来找我，想必情况很糟糕……”
    狩魔猎人没有否认。
    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她的声音变得坦然，“去年的冠军骑士柯里昂子爵，公国的长公主呼唤你…把我带出这个牢笼！”
    抚胸致意，维克多爽快回应，“乐意为你效劳！席安娜女士。”

 第三百八十九章 童话世界里的黑暗

    “离开”。
    共同的目标让两人握手言和。
    “所以…鲍克兰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吸血鬼正批量制造屠杀，街道血流成河，至少我过来时是这样，所以我们动作得快点。”
    “镇静下来，童话世界的时间运作与现实不同。就算我们在这里待上一周，外界也才经过几分钟。”
    ……
    交流情报花费一小段时间，同时也消弭掉些许陌生感。
    ……
    午后的温暖阳光穿过树冠间隙照在身上，清爽的微风吹的枝叶沙沙作响，走在山之外、谷之遥的森林里，维克多与席安娜沿着黄砖道并肩而行，美好风景与清新空气总是能让人身心放松。
    他们要去寻找《狼来了》里的放羊娃桥斯，询问他《杰克的魔豆》被藏在那里。
    这是因为童话国度的出口只有两个，安娜叶塔把姐姐扔进来后堵上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出口在天空、在云端之上。
    所以维克多与席安娜两人，现在必须找到杰克的魔豆种下，爬上豆茎抵达云端的巨人城堡，才能离开童话世界。
    “你知道吗？骑士在我心里其实是负面的意思…”握住狩魔猎人的手，席安娜借力爬上岩石。
    维克多松开公主的手笑笑，“我不感到意外。说起来…狄拉夫杀死的骑士究竟对你做过什么？克雷斯普、拉杜克、拉阔司、佩拉佩兰？”
    拍拍膝盖尘土，两人继续前进。
    “我不喜欢回想那段过去，但既然你问起，告诉你也无妨，正如你告知安娜叶塔的猜测，他们对我极度不友善。
    我父母抛弃我时，他们任命那四位骑士把我带到公国边境外流放，他们所有人一个字都不吭，完全没有替我辩护的意思。”
    “照你所说，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或许吧！但我第一次尝试逃跑时，我父母可没叫克雷斯普把我鞭打到不省人事，杜拉克也没接到命令要饿我、虐待我。
    那段遭遇让我学会一件事，在没人看到的时候，骑士可没有那么有骑士精神。所谓的‘五德’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比方说你，去年的骑士冠军先生，看在雷比欧达或梅里泰莉的份上，诚实告诉我，你觉得自己拥有五德吗？”
    走在前方开山，正以“国王守护者”砍劈丛生杂草，维克多呵呵一乐，“荣誉、智慧、慷慨、英勇或怜悯，那些东西与我无关，我只是个狩魔猎人而已。
    休想要我慷慨，雇用我就必须付钱，目标不好对付还得加钱！
    但是我的想法恰好与你相反──五德绝不是个谎言，而是良善人性的憧憬投影！
    美德的化身必然存在于世界某处，只是很不容易遇见，或者遇见却没被发现。”
    “是吗？弥尔顿.佩拉佩兰的作派在宫廷有口皆碑，可你知道那个时候……他本该在保护无辜时展现自己的勇气，阻止恶行发生。但他却选择沉默，证明他是鲍克兰众多骑士当中最胆小的一个！”席安娜反唇相讥。
    “……人性是复杂而多面的，当年弥尔顿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难以揣测，也永远也没有答案。
    有个消息或许你或许会想知道，在我进童话世界前，他因为保护市民战死在‘奶奶的家’。”
    微微一愣，突如其来的讣报让席安娜陷入沉默，维克多能够理解她的反应：那是仇恨结束的空虚。五德犯罪的目标至此全部消失。
    ……
    黑衣公主保持安静无声跟随，直到来到一处林间空地，狩魔猎人身边忽然烟雾迷漫，无数黑漆漆的魔幻生物浮现。
    “小心！是黑精灵！”见状席安娜大喊警告。
    这些通体漆黑如墨的元素生物，戴着白帽穿着短裤，看起来温柔又无害。但有句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它们其实是攻击性强烈又好战的种族。
    手上挥舞锋利的小菜刀，黑精灵被创造来防卫这个魔法国度、斗败格格巫（划掉）、击退入侵者、保护公爵女儿席薇雅·安娜和安娜·亨莉叶塔不受任何伤害。
    原本它们还有个简单的判断机制，用以分辨入侵者或访客，可当魔法咒语逐渐衰减，它们就像失控的白血球，开始肆无忌惮攻击任何席安娜与安娜叶塔以外的生物。
    比方眼前的狩魔猎人。
    黑精灵的出现，成功转移公主的失落感，让她回归现实。
    维克多身陷重围，席安娜刚想拔剑帮忙，只见他已经拔出银剑，即兴跳了一段皮鲁埃特剑舞，以回旋呼啸的剑光，把这些狂乱的黑精灵像割草般砍倒。
    就像出现时那样，元素生物化作烟雾消失。
    “很谢谢你的提醒，女士。看来我们走出森林了。”收剑回鞘维克多手指前方，通过蕈菇夹道的不远处，赫然能看见阳光灿烂的山坡草地。
    点头迈开脚步，席安娜微笑调侃，“薇薇恩说的是真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能打。”
    两人走出森林，幸运地在山坡草地发现两头独角兽正在吃草，骑乘它们无疑可以减轻脚酸的程度。
    于是维克多用亚克西法印收服白色的，席安娜则骑上粉红色，他们轻夹马腹蹄声哒哒，惊起小白兔与驯鹿奔跑，并辔往山下行去。
    ……
    《生物论－独角兽与纯洁少女的关系》
    独角兽的行为是一个迷。
    虽然它们特别胆小而且惧怕人类，但当遇上没有跟任何男人发生过＊体关系的纯洁少女，他们就会立刻跑过去，毫无畏惧地跪在她面前，并把脑袋搁在她的大腿上。
    据说在遥远黑暗的过去，曾经有许多少女确实亲身实践过这点。她们保持未婚状态并禁欲多年，这样猎人们就可以雇佣她们引诱独角兽掉进陷阱。
    不过这个伎俩很快就暴露失效，独角兽们从此只接近小姑娘，对年龄稍长的女孩完全置之不理。这种变化证明它们是拥有智慧，并能互相沟通的生物。
    值得一提的是，当确知引诱独角兽的招数没有用处，那些长年未婚且禁欲的女性，立刻就毫不犹豫抛弃她们的谋生工具。

 第三百九十章 谎言警世寓言故事

    关于《生物论－独角兽与纯洁少女的关系》里面的描述，狩魔猎人维克多嗤之以鼻。
    按照凯尔莫罕的图书记载结合前世记忆，独角兽其实是种有智慧有感情的生物，他们随着天球交汇来到狩魔世界。
    他们长得很像马，差别在前额中央有一支角，通常是螺旋形。独角兽会随着年龄改变颜色。彼此间通过心灵感应相互交流，有时也会与其他种族交流。
    至于楚女才能诱引独角兽的传说，当然不是真的。他们只是痛恨邪恶的心灵，所以会想方设法回避，只愿出现在善良的人面前。
    值得关注的是，独角兽的角是万能解毒药，还能试毒。
    可惜现在维克多胯下这匹童话世界里的独角兽，并没有上述的诸多神奇功能，纯粹是一匹头上长角的马。但仅凭这幅外表，青年就又完成一个童年梦想。
    ……
    湛蓝晴空一道不科学的彩虹，用七色梳拢天际。
    骑马接近山下，他们听到慌张恐惧的声音，但讲述的言语却不合逻辑。
    “不要来！这里没有狼！一头也没有！”
    “没事！我…我没事！我没有危险！”
    两人加速奔上小丘，赫然见到有个红发小男孩，站在不远处木桩上拼命挥手呼喊，周围环绕着五匹恶狼，流着口水呜呜低吼。
    席安娜脱口而出，“该死的！那个小鬼就是放羊的小孩桥斯，那些狼会把他五马分尸！”
    “不！它们不会！”无所畏惧的一夹马腹，维克多抽出钢剑勇往直前。
    早在凯尔莫罕当学徒时，狼群就不足为惧，现在成为狩魔猎人，这种野兽更是手到擒来。
    奔到近前一跃下马，右手伊格尼法印火焰喷发，直接点燃两头，接着钢剑砍死一头的威势，霎时吓得最后两只野狼夹着尾巴逃逸无踪，整个战斗过程甚至不到一分钟。
    见到木桩上的小男孩桥斯，仍然害怕得直打哆嗦，狩魔猎人收剑安抚，“小鬼你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才怪！还有狼，有一头就在你后面！”红发的小家伙瞪大眼睛高喊。
    维克多一怔转身，却只见到席安娜与她的粉红独角兽，继而想起对方是放羊的孩子。
    桥斯是寓言故事《狼来了》的主人公，他经常高喊狼来了糊弄人，让大家都放鞭手中工作去救他，导致后来所有人都不信任他。
    于是有一天，狼真的来了的时候，没人相信他过来帮忙，最后他的许多羊都被狼咬死！放在东方的类比，就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别理他，他老爱说谎。”黑衣公主跳下马走到小男孩面前。
    “听着，小鬼头，杰克说你知道他的三颗魔豆被藏在哪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一概不知，小心哪！后面有狼！”
    学会正话反听，立刻就晓得桥斯无所不知，席安娜微笑向维克多眨眨眼睛，示意让他开场询问。
    双手抱胸，狩魔猎人笑吟吟注视红发的小鬼，“亲爱的桥斯，告诉我红色魔豆不会在那里好吗？”
    满脸雀斑的男孩搔搔红发，“我很确定不在肚子里，肚子里绝对没有！”
    “那么谁没有吞下红色魔豆呢？”得到线索的公主接着追问。
    桥斯拍拍胸膛，“一个人类！全童话王国最像人类的人类！”
    说完红发雀斑的男孩，再度高举双手贯彻人设，“大家！狼来了！快逃啊！”
    就这样，经过一小段时不时被狼来了喊声打断的“机智问答”，维克多与席安娜从桥斯口中得到的讯息是：
    红色魔豆“没被吞下肚”，而且没吞下魔豆的是“全世界最像人类的人类”。
    蓝色魔豆则“没放在空旷的地方”，“没有被三个家伙”看守。
    黄色魔豆藏在“地底深处”，由“没有在等人的光头佃农”看守。
    获得资讯的两人，走到旁边讨论。
    “席安娜，童话王国有哪些故事？反过来推理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嗯，这里的故事其实不多，《小红帽》、《三只小猪》、《金发女孩和三只熊》、另外还有《长发公主》与《卖火柴的小女孩》。”
    以手扶额，维克多回想故事并对照提示，低声说道：“黄色魔豆应该在《长发公主》的高塔，她在等待王子到来。
    蓝色魔豆的三个看守，不确定是《金发女孩与三只熊》还是《三只小猪》。
    至于红色魔豆，“全世界最像人类的人类”只能边走边问，最后还得剖开某个非人生物的肚子。”
    “精彩的推理，就像你轻松识破我的犯罪计画，我认为你应该去当个侦探，而不是狩魔猎人。”
    “没什么区别，狩魔猎人就是最好的侦探…现在让我们继续这趟奇幻旅程，尽管在这里没有时间限制，还是越快解决越好。”
    拟订完计画，接着重新骑上独角兽的两人，先来到《金发女孩与三只熊》，然而缺乏维修的故事全面走样，首站就是毁坏童年的恐怖画面。
    原本偷吃燕麦粥、弄坏椅子又偷睡床，故事末尾仅仅被吼声吓跑的可爱主角：金发女孩──现在被咬的血肉模糊，残缺尸体倒在餐桌旁，而应该是凶手的三熊，正在各自的床上呼呼大睡。
    狩魔猎人蹲下验尸，“只剩下金色卷发，其他身体部位残缺的难以辨认，”鼻腔耸动，他指指桌上大中小三个盘子里的肉粥，“应该就是这玩意儿没错。”
    “这个故事就是要告诉我们，不要跑去别人家里偷东西。”公主轻声讽刺。
    维克多啧啧两声，“真是血淋淋的教训，且不合乎比例原则，不介意的话我先清个场？”
    席安娜摊开双手表示无妨。
    在连续使用三发伊格尼法印，把三只棕熊烧成黑熊后，公主与狩魔猎人将房屋翻的底朝天。
    可惜任务目标的蓝色豌豆一无所获。
    “我们走吧！，至少知道应该在三只小猪那里。”抛下手中相框，公主拍拍手掌。
    骑士摩挲下巴，“话说回来﹐我们这样闯进来，把屋主解决掉再开始翻箱倒柜，这个故事该有什么启发呢？”
    席安娜没有理他。

 第三百九十一章 幕间游走崩坏世界

    “童话王国”的领地其实并不辽阔，据席安娜介绍，从《金发女孩与三只熊》片场骑独角兽往东，大约半天时间，就会走到世界的尽头──无法通行的灰色迷雾。
    但尽管是有限空间，却仍比维克多事先想象的要大太多。
    肇因每个寓言片场的舞台都是独立分割、至少有半座森林距离远，这直接导致“魔豆远征军”的奇幻旅程，没能在一天里结束。
    幸好外界与里面的时间流速截然不同，而且有席安娜担任向导，不然等到他逃出去，说不定第三次尼弗迦德战争都已经打完。
    ……
    时间流逝。
    外面的世界正在秋季，但童话世界只要片场没有气候要求，总是温暖如春。
    第三个夜晚，依然繁星满天，在蝉鸣唧唧声中，骑士与公主野外宿营。
    “真是奇妙又美丽的地方…你们小时候一定很喜欢这里。”维克多将烤干的树枝抛进火堆。
    席安娜摇摇头，“刚开始确实如此，但小朋友很快就玩腻了，公主们的下午茶会，几次之后也变得索然无味。”
    “呃……可以想象。”
    “然后我们开始恶作剧，我曾经把鸭蛋丢进天鹅窝里；安娜叶塔也曾经从公主床垫下偷拿豌豆，那次可真让她好好睡了一觉……”说起童年幸福回忆，席安娜脸上露出温暖微笑。
    她的侧颜是挺美丽的，难怪狄拉夫念念不忘，狩魔猎人想着。
    然后他眨眨眼睛，向后躺倒观星。
    过去几天里，魔豆远征军的旅程走过《三只小猪》、《长发公主》，还有举世知名的《小红帽》，顺利搜集到三颗魔豆。
    在《三只小猪》片场，草屋和木屋已经被大野狼吹倒，而砖屋的门拒绝为狩魔猎人打开。
    于是无奈下，维克多一发“阿尔德”把砖屋轰塌，再用伊格尼将愤怒的三只小猪变成烤猪。
    接着于砖屋残骸中找到“没放在空旷的地方”、“没有被三个家伙看守”的蓝色魔豆。
    而《长发公主》片场，则是个比较悲伤的故事，应该抓着长发爬上高塔的王子，不幸被失控的黑精灵暗算，仆街在前往城堡迎亲的路上。
    附带一提，席安娜的护身钢剑就是由他所贡献。
    在公爵的女儿长大、童话国度全面失控后。再等不到王子的乐佩公主孤单无比，决定用自己的头发上吊。
    在她死后，她的灵魂在她等待王子到来的城堡里阴魂不散，成为恐怖的妖灵。
    亚登法印迫使她现形，用银剑打败她后，维克多在她的床头柜找到黄色魔豆──藏在“地底深处”，由“没有在等人的光头佃农”看守。
    至于《小红帽》片场，相比长发公主也没有好到哪去，被无数次凌虐，彻底失控的狼外婆咬死小红帽与猎人，将尸体丢到井中，并且关在屋里拒绝与两人对话。
    于是席安娜披上小红帽的斗篷敲门，用世界规则的力量，迫使狼外婆开门出来陪着演戏。
    “哎，外婆，”她说，“你的耳朵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呀，乖乖。”
    “可是外婆，你的眼睛怎么这样大呀？”小红帽又问。
    “为了更清楚地看你呀，乖乖。”
    “外婆，你的手怎么这样大呀？”
    “可以更好地抱着你呀。”
    “外婆，你的嘴巴怎么大得很吓人呀？”
    “可以一口把你吃掉啊！”
    把话说完的狼外婆，正准备飞扑过来，演出将小红帽席安娜吞进肚里的剧情，客串猎人的维克多就挡在前方，爽快地拔出银剑将它生生砍死。
    打完收工，剖开狼人肚子拿到红色魔豆──果然“没被吞下肚”，而且没吞下魔豆的是“全世界最像人类的人类”。
    进来前分秒必争的杀戮与压迫感，在这个崩坏中的童话王国得到充分释放，维克多承认自己玩得很愉快。
    而且除去获得魔豆的长篇故事，旅程中还有不少有趣的小插曲。
    比方在路上遇见《国王的新衣》，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内裤、友情出演国王的尼弗迦德皇帝喋喋不休，“快来看哪！只有够聪明，够有教养的人才看的到我的新衣！”
    这是狩魔猎人第一次见到恩希尔.恩瑞斯，他居然没有被黑精灵砍死，算是相当好运。
    此外《不来梅的城市乐手》中，迭罗汉的公鸡、猫、狗和驴，它们比较不幸已经彻底坏掉，停在悬崖边一动不动就像雕像。
    而依然维持正常的《拇指姑娘》，魔豆远征军在应邀去她家里享受下午茶时光。离开时席安娜悄悄告诉维克多，这是她最爱的故事，因为里面没有公主。
    回顾这段奇幻的旅程，客观来说尽管起初对她的观感有些负面，但几天相处下来，共同目标的旅程，自然使彼此变得熟悉和谐。
    公主悄然来到骑士身旁，脱掉小红帽斗篷铺垫，并肩躺下一起观星。
    “好不容易…终于收齐魔豆，明天我们就可以前往南瓜田种下……真没想过会重回这里，威克，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来。”
    从对方语气听出感慨与倾诉的欲望，维克多将双手枕在脑后，“说起来，当初你被赶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瞥眼猎魔士的侧脸，席安娜也将双手枕在脑后，“嗯，也没什么…那年陶森特的高贵骑士们，把我带到凯德度的荒郊野外丢下。天气开始下雪结霜，我身无分文，只有一身破烂的裙子。
    他们以为我会被游荡的怪物吃掉，或活活饿死，让大家都松一口气。
    但我拒绝满足他们的期望，我在森林迷路整整一周，冻到全身发紫、吃树皮过活也不想死。直到在树林间看到一道光…
    那是一座营地，里面是一群强盗，满脸胡须、满身是血、酩酊大醉。我以为他们会强＊我、杀死我…或先＊再杀。”
    “常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哪怕你还是个小女孩。”
    “违反常理，我那时才知道，强盗和杀人凶手有时比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都更好心。
    他们收留我，我则帮他们出谋划策…建议前往那赛尔行省发展。接下来随年龄增长，我的地位快速提升，最终我变成他们的领袖，手下有一整队土匪。”
    “真是励志的人生经历……”
    “我也这么认为。可在我受尽磨难的时候，我的妹妹却在踩葡萄，还有跟吟游诗人胡搞！
    我很生气安娜叶塔居然忘记我，所以决定回到陶森特，筹谋规划夺还自己的东西。
    但先是一个叫雷欧的狩魔猎人，鼻子几乎要嗅到我的踪迹，我不得不让狄拉夫把他赶走，并提前发动五德审判！
    然后接下来的故事你很清楚，又一个可恶的狩魔猎人出现，而且更加诡异奇葩。他几乎是凭空臆测，就推理出我的存在。”
    “啧啧，真是遗憾…但我不会为此道歉。”
    “你不需要。”

 第三百九十二章 卖火柴的神奇女孩

    天冷极了，下着雪，又快黑了。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年夜。
    在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个乖巧的小女孩，赤着脚在街上走着。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一双拖鞋，但是有什么用呢？那是一双很大的拖鞋——那么大，一向是她妈妈穿的。
    她穿过马路的时候，两辆马车飞快地冲过来，吓得她把鞋都跑掉了。一只怎么也找不着，另一只叫一个男孩捡起来拿着跑了。他说，将来他有了孩子可以拿它当摇篮。
    小女孩只好赤着脚走，一双小脚冻得红一块青一块的。她的旧围裙里兜着许多火柴，手里还拿着一把。这一整天，谁也没买过她一根火柴，谁也没给过她一个硬币。
    可怜的小女孩！她又冷又饿，哆哆嗦嗦地向前走。雪花落在她的金黄的长头发上，那头发打成卷儿披在肩上，看上去很美丽，不过她没注意这些。
    每个窗子里都透出灯光来，街上飘着一股烤鹅的香味，因为这是大年夜——她可忘不了这个。
    她在一座房子的墙角里坐下来，蜷着腿缩成一团。她觉得更冷了。她不敢回家，因为她没卖掉一根火柴，没挣到一个钱，爸爸一定会打她的。
    再说，家里跟街上一样冷。他们头上只有个房顶，虽然最大的裂缝已经用草和破布堵住了，风还是可以灌进来。
    她的一双小手几乎冻僵了。啊，哪怕一根小小的火柴，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她颤抖着从成把的火柴里抽出一根……
    ──安徒生《卖火柴的小女孩》
    ……
    第二天上午，两匹独角兽载着“魔豆远征军”，经过一个神奇的村庄，木墙区隔分出里外两种气候，村外青葱翠绿、村里冰天雪地。
    而空无一人的村庄中，唯有小女孩奇妙的叫卖声从风中传来，“火柴！拜托…请问要买火柴吗？有没有人要买火柴？”
    维克多顿时心中一跳，感觉这个场景不能不去，所有火柴不能不买……。
    这里绝对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片场。那种火花燃烧的希望、与熄灭绝望的残酷，只要有人性就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某个角度来说，他非常不喜欢这个故事，甚至只要看到那段文字，就会眼眶湿润。
    向公主打个招呼，猎魔士勒马循声追迹声音来源，很快就见到白雪覆盖的广场中央，那个单薄幼小的身影。
    十几码前一跃下马，他迫不及待地跑向对方。当距离越来越近，小女孩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
    金色的卷发与身体裹在混纺的保暖斗篷中，脖颈围着厚厚围巾，手上戴着羊毛手套，双脚穿着高筒长靴。
    维克多的脚步放慢，直到停在对方面前，“呃…请问一下，你是哪个童话的人物？”
    金发小女孩笑呵呵地拍拍提篮，“啊耶！这位贵客打哪来的呀，一看就是红光满面大富大贵，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哟！
    想来根雪茄吗？或是手工卷烟？甚至杂药粉？咱这里应有尽有滴！”
    青年霎时一阵荒唐，呃…这位油腻女孩你想干嘛？
    从情怀中清醒，维克多仔细打量对方，终于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来讲？与无数崩坏的童话故事相比，卖火柴的小女孩反而从谷底翻身，从原先无解的悲剧，愣是画风豹变成一出闹剧。
    “咱小时候卖火柴，但是没人买，所以咱勇敢拓展产品种类，抽的吸的什么都卖。现在还在存第二套房的头期款，亲爱的想来点什么呢？”
    “不用！什么都不要，我们只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搞懂情况的席安娜神情纠结，显然对这个变化也感到无言。
    “小甜心，别着急嘛！这里有包好货拿去抽个两口，我保证你们立刻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女孩说着开揭起提篮盖布，就要给两位顾客看货。
    公主摇头拒绝正准备离开，篮中某样商品却吸引住她的目光，“嘿！你是从哪里拿到那条缎带的？那是我的东西！”
    小女孩警戒的一下子盖上提篮，“胡说！那是我在森林里捡到的。你无法证明这是你的东西对不对，亲爱的，谁捡到就是谁的。”
    席安娜瞪视的眼神锋利，小女孩回望无所畏惧。
    本来觉得无关紧要的维克多，见状插话进来，“可以解释下那个缎带有什么重要的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那是小时候亚托列斯.薇歌给我的。原本是用来保护我不受邪恶侵扰，但从我的下场看，显然没什么作用。”
    “听起来对你的意义重大。”
    “该怎么说才好…我没有什么童年回忆。而那条缎带能让我想起美好时光，想起以前的我。”
    被席安娜的话勾起记忆，维克多有种感觉，这条缎带似乎有某种用处？
    然后小女孩轻轻咳嗽两声，“不好意思两位贵客…感人戏码可以去其他地方演吗？你们这样我的客人都会被你们吓跑！到底要不要买东西？”
    维克多蹲下到小女孩面前。
    “可爱的小家伙，跟你打个商量，我相信你也还记得席安娜，这条缎带对她很重要，送给她好不好？”
    “亲爱的恕我拒绝，我唯一会免费送人的东西就是第一包杂草粉，因为顾客很快会回来买第二包。其他东西你都得付钱才能买。”
    “如果我诚恳的拜托你呢？”
    “嗯…诚恳的拜托我吗？或许可以用赌的，我们来打局双人桥牌怎么样，我好久没有碰到值得一战的对手。”
    居然还是赌鬼，狩魔猎人一阵无语，正要答应开赌。
    “不！我不要了，”席安娜忽然冷峻说道，“反正我的童年再也不会回来！”
    说完公主转身骑上独角兽，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再转头看向卖火柴的小女孩，维克多伸手摸了摸鼻子……。
    ……
    一段时间之后，魔豆远征军抵达旅途的终点“荒废南瓜园”，这里的土壤肥沃而且视野开阔。
    席安娜拍拍独角兽让他们自由离开，接着蹲在地上挖出个小洞，对负责播种的维克多谨慎叮咛，“种子一放进去洞里，就不能停在原地，必须马上跑开。豆茎会猛然冒出来，成长非常非常快速。
    说完她就像是刚抛出手榴弹的士兵，快步躲到远方的石墙掩体后面，只露出额头与眼睛，谨慎观察动静。
    被她的举止逗乐，维克多将红黄蓝三色豌豆放进洞中，啪的覆盖上泥土，同样快速退到安全区域。
    麻雀啾啾，南瓜田周围，蝴蝶飞舞在山楂花树间。
    下一秒石破天惊，需要好几个人才能环抱的粗壮豌豆藤，用一种贯穿天际的气势拔地而起，隆隆插进白云当中。

 第三百九十三章 恶劣残忍云层震动

    攀爬豌豆茎的过程比想象中辛苦，不过维克多与席安娜仍然顺利克服。
    踩在软中带硬的云层，骑士握住公主的手，将她拉上云端。
    微微出汗的白皙脸庞水润光泽，气喘吁吁的女士解开安全绳，毫无形象的躺在云上；而犹有余力的青年，则转身观察几百码外的“云中城堡。
    无论是哪种版本的《杰克与魔豆》，城堡里面都应该有个凶猛的巨人，它和下金蛋的鹅、仙女竖琴共同生活。
    依据席安娜的说法，童话国度里的云巨人，是位个性和善的大块头，能永不疲倦的将她与妹妹背在肩上走动；母鹅“芭比娜”真的会下金蛋，仙女竖琴可以自动演奏美妙音乐。
    维克多原本也很期待，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超凡五感远远就听到凶狠的咆哮声。
    “给我下更多的蛋，你这只没用的鸟！不然我迟早会把你杀掉！”
    吼声隆隆炸裂，这句话的语境听上去可一点都不和谐，维克多竖起食指抵在嘴唇，“席安娜，情况好像不太妙。我单独过去确认，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仍然瘫在云上休息的公主，白了骑士一眼，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放他自由活动。
    ……
    维克多轻盈的脚步，沿着云朵间一条弯曲道路前进，理论上应该漂亮洁净的城堡，呈现肉眼可见的破败，而是越接近城堡，雪白的云朵也渐渐染黑成乌云。
    偶尔霹雳乍响。
    里面传来竖琴演奏的美妙音乐。
    以及巨大的鼾声如雷。
    通过倒塌的吊桥，穿过斑驳的城门，猎魔士当即在广场中央看到正呼呼大睡的巨型生物。
    在竖琴音乐怀抱中酣眠的云巨人，相比公主殿下先前绘声绘影描述的体型，显然发福变壮不少。
    它现在看上去一点都不适合陪小女孩玩，会将人吓哭的模样，更形似会吞吃牧羊人的邪恶怪物。
    它的武器“巨型铁锤”放在身旁，云巨人雄壮的躯体与城门差不多高，宽度也差不多。
    维克多摸摸下巴，正打算再接近观察、甚至先下手为强时，忽然听到旁边有年轻女性在小声呼唤。
    “嘿！这位英俊绝伦的世纪猛男，看这里…我需要你的帮助！”
    嘶！猎魔士倒抽一口凉气！既是女性说话又好听，这个忙我帮定了！
    当即顺着声音看向求助者──赫然是一只鹅……不是天鹅而是鹅，可以作为战斗力单位使用的动物──正被关在笼子里面。
    它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肯定能吃。
    “鹅！？不好意思，是你在呼唤我吗？”维克多摸摸鼻子。
    只见母鹅连连点头，声音圆润清脆，“没错，就是我，我的名字是芭比娜，猛男请你务必救救我们，索尔他已经完全疯了！
    他每天逼迫我排卵，还要仙女竖琴弹奏，好方便他睡午觉！”
    青年恍然醒悟，原来眼前笼中囚犯，就是下金蛋的母鹅芭比娜，而正呼呼大睡的云巨人索尔，不知该说是性情大变或者恢复本性。
    总之以童话王国的标准来说，就是彻底坏掉了……
    长期非法监禁恫吓、胁迫她人排卵再一口吞掉，这起犯罪的性质非常恶劣，手段极度残忍。简直细思恐极。
    而且这些都正发生在猎魔士眼前，云巨人绝对算是一个现行犯！不问何人得径行逮捕之。
    “索尔现在变得又壮又厉害，虽然你是个猛男，但我猜也挡不住他的铁锤。
    能不能请你去偷取他身上钥匙，打开牢笼把我跟仙女竖琴带走，我们都不想再留在云中城堡了。
    然后他非常敏感，雷声或琴声之外的声音，很容易被它察觉，走近时千万要小心。”
    听明白芭比娜的委托，维克多上前观察，不知道锁是什么材质制成，总之坚固而难以破坏。
    于是他安抚受害者，“亲爱的，保持安静不要惊慌，事情很快就会结束。”接着提起巨型鸟笼，走到比较隐蔽安全的地方放下。
    广场中央持续鼾声雷动，沉浸在竖琴美声里，云巨人索尔仍在酣睡。
    而另一边，稍微逡巡破败荒凉的古城，在不晓得云巨人强度情况下，维克多决定不惊动对方，优先布置狩猎怪物的陷阱。
    ……
    一段时间过去。
    脚下乌云越来越黑暗，看来是地面要降雨的征兆，连环的隆隆霹雳，干扰竖琴旋律。
    猎魔士以一发“伊格尼法印”起手，火焰喷发点燃酣睡的云巨人，当场把它烧成巨大火炬。
    接着咖咖机括声响，引发惊天动地的嚎叫，是索尔刚起身就踩到的捕熊陷阱，可惜咬齿入肉极浅，轻松就被怪物掰断甩开。
    而从这两波攻击，维克多也迅速判断出敌人强度，无论物抗与魔抗都是水准之上，不是“果亚特”那种弱鸡，而是与寒冰巨人相似的强悍。
    痛楚中拍灭火焰，暴怒的索尔看到挥舞双手的维克多，瞬间知道这就是偷袭它的混蛋。
    云巨人拿起铁锤高举，只见隆隆闪电汇聚，紫电神威如岳，这把槌子居然还是雷属性的武器！？
    见到如许煌煌威势，猎魔士毫不犹豫，瞬间就使出绝学，“奥义──战术转进！”
    没错，维克多拔腿就往城外跑，喝过药水的速度真正是动如脱兔。
    而愤怒无比的索尔岂能容忍对方逃走，立刻迈开大步疯狂追迹，它的重量震撼云层，每一步都咚咚有声。
    云巨人追着猎魔士不放，很快就来到城门吊桥，注意到那个偷袭的混蛋停在对面，似乎跑不动正呼呼喘气，索尔顿时大喜，它要把他撕成一片片烤来吃掉。
    而见到怪物举起雷槌冲过来，维克多笑容满面双手抱胸，他甚至没有拔剑。
    “轰隆！”剧烈爆炸声中，吊桥的桥板炸开半边，左脚直接踏空的索尔，甚至来不及抓住桥板或铁链，失衡的巨体直接就往下方坠去。
    吊桥下可没有软中带硬的云层兜底，而是直接自由落体到直达大地，这是属于牛顿的胜利。
    而脸上满布惊慌与恐惧的索尔，最后看到的云上景色，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向自己挥手告别：“arrivederci（再见）！”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两难挣扎毛骨悚然

    获救的母鹅从牢笼中脱困，芭比娜对维克多千恩万谢，当场生出一颗金蛋送给狩魔猎人，接着背起仙女竖琴与行李搬家离开。
    而反正顺路，维克多干脆护送她们到豌豆茎。然后与席安娜会合，两人共同前往云中城堡。
    沿路讲述先前遭遇，经过吊桥时维克多指指桥板上炸开的大洞，“以童话世界生物来说，云巨人很不好对付…那把雷槌可真是要命。”
    公主摇头叹息，“真遗憾，索尔从前是个善良的巨人，这块土地已经彻底疯狂…但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童话国度的悲惨，再严重也是虚幻的，能够通过魔法修复；而在外面的鲍克兰城，还有很多真实的，不可逆转的伤害正在发生。”
    接近一周的魔豆远征军完成使命，眼看就要抵达出口，维克多不禁有感而发，可话刚说完他就知道失言，果然席安娜陷进死寂沉默。
    两人无言走到城堡后院，公主在水井旁坐下，“就是这边，威克，我们只要跳进井里就可以回去……你先请吗？”
    听到她的话，不知道该讲什么…猎魔士捏捏后颈，却没有移动脚步，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毕竟一旦跳回现实世界，接下来前往迪沙谬那，与狄拉夫碰面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席安娜不知道，维克多却是知道的──狂怒的吸血鬼将杀死公主。
    他没想好该不该救人？也不确定能不能救人？
    倘若放任这起杀戮，可以终止长牙之夜，且不用与狄拉夫对决。代价是恐怕必须连夜离开陶森特，安娜叶塔绝对会为这件事情翻脸。
    而倘若阻止这起杀戮，狄拉夫当场就要发飙，维克多必须一对一杀死狄拉夫，才能结束长牙之夜。这项选择的难点则在打不打得赢。
    事情演变成这样，席安娜当然应该承担责任，但是其他人难道就不需要？
    受骗的狄拉夫，情伤当然非常痛苦，可他掀起的“长牙之夜”彻底践踏底线，他是直接责任者！
    安娜叶塔维护公国威严，在这个国家她就是法律，就算通过审判，她选择特赦姊妹也毫无问题。但这样真的好吗？
    甚至在这个感性的莫名剎那，维克多发现自身也有连带责任。
    狄拉夫能刚好出现在唐泰恩城堡，极可能是雷吉斯泄漏天机，而雷吉斯会晓得却是因为自己的预知。
    兼且整起“五德犯罪”之所以提前几年，追本溯源上纲上线，竟是因为自己在凯尔莫罕救活雷欧。
    无数繁杂的思绪在心中天人交战。
    选择救席安娜，打得赢狄拉夫吗？
    放任公主被杀，他并不想这样做！
    狩魔猎人此刻迷惘困惑，不确定该怎么选择──
    ──一只白皙纤手在面前摇晃惊醒青年。
    “你怎么了？”碧蓝瞳孔凝视维克多的犹豫，席安娜轻声问道。
    “我…我在想事情……我希望这个故事有美满的结局。对我也好、对你也好，对大家都好。”
    “呵呵，柯里昂骑士，你虽然聪明到看破我的计划，但还是太年轻、想得太简单，世界上哪有面面俱到的美满结局呢。”公主露出灿烂微笑。
    洞悉青年表情的不以为然，她眨眨眼睛，“虽然不晓得你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不过既然不急着走，我们就再住一晚？”
    抿下嘴唇，猎魔士颔首同意，旋即转身离去。
    ……
    现实是垃圾游戏，理想世界只能在游戏中追寻。
    这样一想的话，就像在垃圾游戏里也能看到理想那样，说不定现实也有走向理想的路线。
    而我，一定能，我看见了，结局。
    ──桂木桂马《只有神知道的世界》
    ……
    时间来到太阳下山的夜晚。
    今晚无月，维克多单独躺在云朵，仰望没有半丝遮掩，闪亮到不可思议的星星。
    童话世界永远春天，且仿照真实星象，所以当前天际最耀眼的，莫过于穹顶的冬之少女。
    几个小时过去，他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轻盈的脚步声属于席安娜，她走到狩魔猎人旁边，解开斗篷铺在云上躺下，身体散发出柑橘混合柠檬的清香。
    公主也看着夜空，“吶！威克，我能不能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原本你不是一心想尽快把我送去见狄拉夫，好让他放过鲍克兰吗？”
    ……讲得这么松快，你是不晓得真相，才不是去见什么狄拉夫，那就是去见阎王！
    斜睨旁边这位香喷喷又不知死活地家伙一眼，维克多转面星空不予回应。
    ……
    接下来几百字，我还在斟酌语句，该怎么和谐的写，所以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关于二月份的更新预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五章 难忘之夜梦醒时分

    狼群沉睡在树林
    蝙蝠于风中摇曳
    人儿彻夜难眠
    担心尸鬼妖灵
    ……
    宝莉娃娃为此于酣梦惊醒
    别放她一人独自颤抖
    那猎魔士冷血又无情
    只为一袋金币
    ……
    他将来到并离去
    只留下悲哀与心痛的空无
    啊～深深的…深深的悲恸
    ……
    鸟儿于夜中沉默
    牛群在日落寝息
    人儿彻夜难眠
    担心尸鬼妖灵
    ……
    我亲爱的宝莉阖上你眼睛
    安静躺平快别再啜泣
    那猎魔士英勇又无惧
    只为一袋金币
    ……
    他会对你又切又剁
    又割又划
    将你生吞活剥
    吞吃殆尽
    ……
    城郊的孤儿院中，《悲伤摇篮曲》悠扬。
    确认小朋友们都安心入睡，红发女士为他们一一盖好棉被，娉婷离开建筑。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
    远眺鲍克兰城上空，条条烟尘冲天，黯淡乌云反射橘红火光，欧立安娜摇头苦笑，尽管不算违反远古约定，狄拉夫仍然做的太过份了。
    倘若再次激起人类恐惧的逆反，得来不易的和平就会被破坏，甚至牵扯到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存在。
    想到这里红发女士舔舔上唇，希望狩魔猎人能够解决问题，否则到天亮事件还不平息的话，她只能迫不得已去拜访祂。
    而念及维克多，欧立安娜觉得很有意思，他竟然能够预知狄拉夫采取的行动。
    要知道，高阶吸血鬼能够避开感官侦测，几个世纪以来的无数尝试，证明占卜魔法对他们不管用，就连最精准的千里镜也派不上用处。
    但维克多却精准预言今夜的血腥，充分表示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一般的三流先知……值得后续观察，如果他没死在狄拉夫手中的话。
    水声潺潺，秋风飒爽。
    甩手将刚拧下的蝠翼脑魔头颅，远远抛到草丛深处，她脱下衣服走进河里沐浴，洗掉满身血迹。
    ……
    午夜.鲍克兰王家宫殿。
    中庭一处无人注意的喷水池，忽然泛起金色波纹，瑰丽涟漪耀眼明亮，直到光芒临界炸开，公主与狩魔猎人从里面跳跃出来。
    而察觉狼派徽章的震动，维克多剎那间拔出银剑，将席安娜护在身后，搜索怪物的位置。
    “不要紧张，维克多，这里没有吸血鬼。设在喷泉里的传送出口，真是个有创意的想法……”
    叶奈法昂首阔步，神情从容地大步走近。
    她身上穿着黑色裤装，与席安娜的装束乍看下有不少相似，而且在维克多看来，她们的个性也同样傲慢。
    “恭喜成功回归。从前她们姐妹常使用这条秘密通道来躲避老师，幸好家教全都写进日记，我才知道要在这里等你们。
    还有，席安娜女士，你准备好要收拾自己的烂摊子了吗？”
    女术士傲慢的眼神，轻佻的询问，成功激起公主的怒火。
    她上前两步右手插腰，“我的烂摊子？在唐泰恩城堡的时候，我正要跟狄拉夫讲清楚，是谁先施法攻击他的？
    收到威胁信的时候，又是谁信誓旦旦保证，只要吸血鬼敢来袭击，必定可以擒获他的？”
    “这只是一个意外，事前谁知道狄拉夫能够操纵低阶吸血鬼？”
    “全是借口，你这条无能的母狗！”
    “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你是人尽可夫的表子！”
    冲突一触即发，叶奈法眼神凌厉，席安娜无所畏惧。
    “咳咳，拜托给我个面子，”维克多强行插入将两人隔开，“你们都冷静点，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席安娜你稍等一下，我有些事需要和叶奈法女士沟通。”
    用真诚的眼神安抚住公主，狩魔猎人与女术士来到旁边展开对话。
    “席安娜！？叫的这么亲密，她还愿意听你的，你在童话国度跟她上床了？”
    “麻烦闭嘴，叶奈法…直呼名字而已。我可不记得有跟你上床过。”
    心情烦躁的维克多，睁着轮回眼与紫罗兰色瞳孔对视。
    几秒钟过去，女术士拨动头发，“算了，你想要沟通什么？”
    “宫廷现在防守的情况怎样？”
    “还可以，戴米恩与霍拉斯分头指挥守卫作战。有吸血鬼剑油与破隐银粉帮助，他们渐渐将怪物侵袭反推，确保出不少安全区域。”
    “那就好，叶奈法，我真正想要问你的其实是……”
    “什么？…这太傻了……”
    “……。”
    “…不可能，维克多先生……我拒绝。”
    “……。”
    “没有炮灰…危险系数太高……你这是自寻死路！”
    “……。”
    “你给我闭嘴听好，我给你的最终建议就是……”
    ……
    而就在狩魔猎人与女术士交谈的时候，席安娜走到观景台，凝视战火燎原的鲍克兰城。
    血月当空下，一条条火灾的烟尘升空，无数蝙蝠与怪物盘旋飞舞，时不时传来凄厉尖啸。
    这幅超现实的场景，是狄拉夫的愤怒象征。
    一股哀伤与明悟忽然涌上心头。
    ……
    没过多久，叶奈法与维克多结束对话，回转到长公主身旁。
    “这幅画面真是让人心情恶劣。我们走吧！席安娜，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狩魔猎人的语气温柔。
    跟过来的女术士，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经过刚刚的交换意见，她不介意给予将死之人最后的尊重。
    所以叶奈法抚胸致意，“公主殿下，很遗憾我没有直达‘迪沙谬那’废墟的座标，传送门只能将你们送达城堡山脚下的道路。”
    说完她举止优雅的朗诵咒语，在轰隆声中，银色的圆弧光环扩张放大，形成烨烨生辉的通道。
    看看传送门，陶森特公国的长公主转过身，“叶奈法，你不准备一起过去？”
    “很抱歉殿下，我必须在宫殿守护安娜叶塔女士，应付紧急发生的状况。
    请放心，英勇的狩魔猎人维克多.柯里昂子爵，能够保证你的安全。”女术士再次欠身致意。
    眼神饱含不屑的斜睨叶奈法，席安娜发出呵呵轻笑，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就大踏步跨过传送门，甚至没有等待维克多先走。
    剩下的女术士与狩魔猎人目光交会。
    “路上小心，维克多。你是个聪明人，千万别做冲动的傻事，安稳送她走然后滚回北方。我还等待你的预言实现呢！”
    “谢谢你的指教，叶奈法。冲动是魔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冷淡回应，他通过传送门消失。

 第三百九十六章 席安娜公主的结局

    吸血鬼之城──迪沙谬那，依山建筑石砌高耸。
    尽管时间流逝将它化作废墟，残骸依然体现出精致的设计。
    骤离狂乱血腥的鲍克兰，来到安宁祥和的迪沙谬那，这种极端落差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月光清冷，微风刮擦树林沙沙，维克多与席安娜两人并肩齐步，依循石质步道施施而行。
    冷静沉稳的公主殿下，从通过传送门开始，变得意外活泼开朗，喋喋不休讲述小时候的趣闻，主要是与安娜叶塔联手的恶作剧。
    而与席安娜的轻松截然相反，维克多则显得有些沉闷，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
    送公主去死──骑士不喜欢自己正在做的事。
    但是按照叶奈法评估，就算再加上她的协助，也未必能够击败狄拉夫。
    从前维克多不是没有过壮烈成仁的觉悟，但那些时刻是别无选择的压迫，及底线遭到践踏的愤怒。
    可当下公主的生存或死亡，在他的价值观里，都是可以接受的。
    感性上来说，维克多同情席安娜的遭遇，希望她活下来。
    理智的分析结果却是──选择让她牺牲，最多以后不来陶森特；坚定要保住她，可能死在狄拉夫手上……
    人生只有一次，活着不好吗？
    正因为是聪明人，所以他做不出刚猛的决定。
    骑士郁闷的心情，与公主的欢快格格不入，忍无可忍对方的聒聒絮语，他终于出声打断。
    “席安娜，你有没有想过，狄拉夫採取袭击城市这样激烈决绝的手段，是有多么愤怒？
    当他真的见到你，究竟会愿意听你解释？还是利爪一挥，直接将你开膛剖腹！？”
    欢快的气氛戛然而止，公主脸上的笑容消失。
    沉默了一会儿，她淡然开口：“我还以为你准备欺骗到最后一刻……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
    维克多微微一愣，“你知道？”
    “当我站在观景台，看到鲍克兰的惨状，我就知道这个结果，毕竟我们曾经相处过。”
    “明知道会死你还愿意过来？”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柯里昂骑士，你不感到羞耻吗？你正在把一位公主送上绝路，把人类献祭给怪物。”
    席安娜的用词锋利，但语气却很柔软，甚至嘴角还带有微笑。
    “我…很抱歉。虽然我认为你值得第二次机会…但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真巧，当年我父母把我赶出公国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月光柔和，她的侧脸平静，“历史再次重演，同样的别无选择，同样是由骑士送我上路，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很高兴，我再也不会被抛弃。”
    维克多无话可说。他并不欠对方，但却真心怜悯。
    “而且相较上次，其实我很满足，至少这回送我离开的是一位真正的骑士。
    你的智慧看破我的计划，你的英勇在童话王国彰显无遗，而且你是有荣誉的，愿意真诚的告诉我：你无能为力。而不是欺骗或凌虐我。”
    秋风飒爽，树叶间隙发出沙沙呜咽。
    “最重要的，”席安娜停下脚步，碧蓝的瞳孔装进维克多，“在我们同行的几天里，我从你眼中看到怜悯，你不相信黑日诅咒，不相信我是被诅咒的怪物，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如果…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说完公主贴近骑士，紧紧抱住他，亲吻他。
    这个拥抱很紧很用力，就像没有下一次那样的狂热，这不是爱情，而是绝望中最后的寄托。
    这个吻很长很深，就像没有下一次那样的浓烈，这不是爱情，而是无可奈何的最后感谢。
    寒鸦飞起，落叶纷飞飘过。
    不知经过多久，当席安娜终于松开维克多，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上走时，骑士叫住公主。
    轮回眼闪闪发亮，他的心意已决！
    “亲爱的殿下，谢谢你给我的崇高评价。你不说我都没有发现，原来我竟然是一位拥有荣誉、英勇、智慧与怜悯的骑士。
    那既然如此，这一刻我没有什么能够为你做的，请容许我向你表现我的慷慨……”
    说完维克多迈步向前，从怀中摸出一条绸缎发带，温柔地交到她手上，赫然是在童话王国里，卖火柴的神奇女孩出售的物品。
    席安娜猛地抬头，“这…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她不是说要跟你赌博吗？”
    公主记得很清楚，当她上马离开，狩魔猎人几乎是立即跟上，绝对没有任何时间去玩牌。
    维克多耸耸肩膀，“她原本是不愿意出售的，但我给的实在太多了。
    五百克朗。她连一秒钟都不用考虑，就把发带塞给我，我相信这个价格绝对是非常慷慨的。”
    哑然失笑，盯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孔，席安娜眼神慢慢有些湿润，然后她将发带交到维克多手中。
    “算你过关。帮我系上吧，我的完美骑士。”
    “我的荣幸，公主殿下。”
    维克多帮席安娜绑上发带，然后他们再次亲吻，比几分钟前那次更深更长更久。
    ......
    陶森特的神圣傳統至高無上：“先知雷比歐達的教誨，以及騎士遵行的五德――榮譽、智慧、慷慨、英勇與憐憫。”
    ……
    迪沙谬那的观景台，白天能够看到山谷美景，晴朗的时候还能远眺唐泰恩橄榄园。
    伫立在广场中央，席安娜双手抱胸等待，时不时瞥向维克多。
    刚结束环绕广场漫步，狩魔猎人正靠在破败的围墙，从草药包里拿出一瓶又一瓶药水饮用。
    她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但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此刻她并没有心思开口说话。会观察他的行动，也只是因为没什么事可作。
    就在这时…气温陡然下降好几度，一缕血雾由远而近，盘回缭绕在席安娜身边，让她有些惊慌。
    接着血雾化作实体，月光下浮现的生物，神情冷酷严肃，装扮让人印象深刻。
    全黑色的高领长衣，每颗钮扣都锁在正确位置，铆钉装饰的垫肩霸气横溢。
    宽额高鼻脸色苍白，法令纹深鹰视狼顾，下颔胡渣淡淡，头发后梳根根不乱。
    狄拉夫.范.德.艾瑞廷。
    面对他，席安娜不知道该说什么。维克多一语不发。
    无视狩魔猎人，高阶吸血鬼一步一步走到公主面前。
    “蕾…蕾娜。不，席安娜…...我有个问题非问你不可。过去全是虚伪的吗？我们之间的感情全都是…假的？”
    公主伸出手想碰触对方，却被吸血鬼用力甩开。
    “狄拉夫…事情没那么简单。我……”
    “不，简单的很。回答我，有还是没有欺骗我的感情。”
    凝视狄拉夫，席安娜咬住嘴唇无语。
    高阶吸血鬼的声音冰冷，“你的沉默说明一切。唉，我的爱人，我带着哀愁原谅你，因为我们告别的时刻已经来临。”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死亡阴影真正笼罩，席安娜仍然恐惧的连连倒退，上下牙齿格格打颤。
    她什么都作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异质化后，硬度迹近黑钢的吸血鬼之爪，无情地戳向自己。
    下一秒金光闪耀，公主发现身体轻轻掉落地面，躺在一片柔软草皮上。
    她从黑暗的迪沙谬那，回到阳光普照的地方。
    席安娜惊讶地坐起身，察觉本来应该被贯穿的胸膛毫发无伤，“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环顾周围，蝴蝶翩翩鸟语花香，自己居然被送回童话王国了！？
    坐在地上发楞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接受死里逃生的现实。
    从必杀绝境脱离的公主仰天躺倒，凝视蓝天白云，眼中泪水汨汨流下。
    ……
    【名称：魔法缎带】
    【类型：饰品】
    【品质：史诗】
    【防御力：无】
    【特性：无】
    【附魔：席安娜的救赎】
    【备注：大法师亚托列司.薇歌制作。当公爵女儿受到致命攻击时，将她们传送到童话王国。】

 第三百九十七章 决战迪沙谬那之巅

    迪沙谬那废墟的观景台上。
    血月当空，席安娜消失无踪。
    必杀一击无功而返，狄拉夫愤怒的挥舞手臂，“嗷嗷，看来我又被骗了！”
    “她会付出代价的，她必将为此付出代价！”咒骂声中，他的利爪掠过矮墙，切出深刻刮痕。
    然后高阶吸血鬼狠狠瞪着维克多，眼睛几乎要喷出火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青年搞的鬼。
    “你不该插手这件事情的！狩魔猎人！”他咬牙切齿。
    随手抛掉喝空的药水瓶，维克多左右扭动脖颈。他的样貌现在看起来相当诡异，脸上满布奇妙的战纹，“狄拉夫…终于见面了……我受雷欧委托，前来帮你找寻真相，现在你到底想怎样？”
    听到雷欧的名字，狄拉夫神情波动，左手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右手，“我不想怎样，维克多，我只想要与我的爱人告别，可你却戏耍我，就像那个席安娜做的一样！”
    “不，我没有耍你，正如你信上要求，她来到这与你对话，你也得到想要的解释。
    我从没承诺过让你杀害她……
    今夜死的人已经够多，你应该履行承诺，撤回对鲍克兰的攻击。”
    狄拉夫深吸口气，“我拒绝！陶森特将永无宁日，吸血鬼会在日出前离去，明天夜里再来，直到彻底摧毁那座城市，或者你们交出席安娜为止。”
    “那么很遗憾，你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我不能够让你离开。”狩魔猎人平心静气的回道。
    吸血鬼瞳孔微缩，冷漠的就像在看待死人，“尽管不在计划中，更非我心所愿，但你想阻止我的话，我将会杀死你！我建议你考虑清楚。”
    面对狄拉夫的通牒，维克多没有回答，只是拔出银剑叹霜，摆出牛位起势：剑刃与地面平行，强剑身保持在额前，剑柄在头部侧后，俾使视野不受影响。
    狩魔猎人一气呵成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误解的空间。
    低吼咆哮，面部前凸露出锋利牙齿，高阶吸血鬼向前逼近同时，苍白的脸颊皱缩反光兽化，垂落的双手十指利爪延伸。
    熟悉的高等吸血鬼.战斗型态。
    与雷吉斯如出一辙，狄拉夫的变形强烈但不失美感，表现出压倒性的剽悍。
    维克多也再次感觉到心脏咚咚的加速跳跃，强烈求生欲发自本能，正将血液与肾上腺素源源不绝唧往身体四肢。
    心技一体，百炼自得。
    凭借上回与雷吉斯切磋的经验，在狄拉夫化成雾状偷袭前，维克多的“月之尘”炸弹就先轰然爆裂。
    银屑漫天飘舞，使吸血鬼无所遁形。
    猎魔士毫不犹豫挥出叹霜，强剑身与利爪碰撞出“铛！”的金铁交鸣，及时在胸膛被贯穿前挡住攻击。
    这个回合险之又险，几乎只要再晚一秒，维克多的心脏就会被掏走，而未能一击必杀的狄拉夫，下一秒猛然向后倒跃出一段距离。
    月光下，他左手抚摸额头，被劈开的伤口血液凝固，导致自愈功能受阻，显然是银剑的冰冻效果。
    刚刚猎魔士挡住致命攻击剎那，吸血鬼施加压力想推开武器，却被对方忽然卸去力道，接着迅速做出交击，剑尖划出圆弧从另一侧砍来。
    而因为抵抗力突然消失，惯性让他无法做出任何格挡动作，只能飘忽闪退，避开破颅之厄。
    但仍然留下这处伤痕。
    “原来这就是你的依仗？维克多，一把冰冻魔法剑帮不了你。”狄拉夫手爪划过，将整块结冻的位置切除，接着额头肉眼可见的开始恢复。
    “能抵挡我一击，看在雷欧的面子上，就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滚回鲍克兰，告诉安娜叶塔我的要求。”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说过，今天要把你留在这里。”指掌变换，维克多默发连锁法印：昆恩与亚登。
    铠甲外层敷上淡金色的昆恩护盾。
    而缓速的淡紫色亚登结界，以猎魔士脚下为中心，向外延伸幅散十二码，将高等吸血鬼笼罩其中。
    魔力让空气彷佛变得粘稠，所有动作都像是身在水中，越是高速活动越需要克服层层阻力。
    与雷吉斯战斗的经验证明：亚登法印非常实用，即便是高等吸血鬼，在缓速区域与维克多对打，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虽然沾染银粉无法化雾，又有缓速结界的干扰，但狄拉夫无所畏惧，“呵呵呵！年轻人，如果你信天神的话，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
    一步两步三步走近，吸血鬼猛然加速，音爆鸣响中猱身而上。
    利爪凌厉砸落，“锵！”与叹霜撞出激烈火花！
    他的身形迅捷飘忽不定，爪拳掌踢沉重无匹，凌厉的攻势彷佛是好几个吸血鬼包围住猎魔士，朦胧残影从四面八方发起袭击。
    与雷吉斯相比，狄拉夫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倘若今天换做是其他人，初次碰到这种暴风雨般的攻击，可能就在慌乱中被一波带走。
    幸好对维克多而言，毕竟是同种生物，高阶吸血鬼之间并没有决定性的差异，炼金药剂喝好喝满的状态，可以支撑很长时间。
    在极小范围里腾挪闪躲，他活用护肘与银剑格挡招架，用心探索不起眼的胜利契机。
    狩魔猎人知道，要打倒高阶吸血鬼，就必须耗尽他们血液里的恢复能量，最好一次造成极大杀伤，让他们甚至没来的及激发身体潜能就瞬间倒下。
    环绕着上述原则思考，维克多设计出几个战术计划。
    a计划奠基在叹霜的冰结威能，可以短暂封锁伤口恢复。
    在初次交锋发起偷袭，趁对方大意没有闪，先作个开颅手术，接着趁脑梗状态将他大卸八块。
    可惜成果只砍伤狄拉夫额头，而那一击同时也令对方提高警觉，不再任由要害暴露在剑锋之下。
    所以顺应情势，猎魔士开始执行计划b：在吸血鬼狂风暴雨的攻势中，运用蝮蛇学派独特的短剑技巧防御反击！
    倚靠草药包藏匿，他短剑出没的角度能够比蛇派更隐蔽，而上面涂抹的“高等吸血鬼剑油”，也远比古典配方更加致命。
    如此完美可行的计划，只有一个小小的缺陷，就是实际运作起来没那么简单。
    在狄拉夫的重压下，维克多必须竭力抵抗，没有一丝分神的余裕。
    方寸之间，唯心唯剑，剑心通明。
    利爪与银剑持续铿锵交击。
    终于在无数回合的激烈碰撞后......
    某个眨眼霎那，银剑架开利爪，他左手戏法般变出短剑、绽放如梦似幻的致命一击。
    ──“噗滋！”那柄短剑深深捅进吸血鬼的心脏，直透后背露出尖端。
    手握住剑柄，狄拉夫先是感觉难以置信。
    继而胸口激痛让他醒悟，狩魔猎人不是没准备吸血鬼剑油，而是就等着这个机会给予重创！
    对方绝不会错过自身僵直的时刻......
    果不其然，锋利的银剑叹霜，照头斜劈而下！

 第三百九十八章 勇气赞歌血的命运

    迪沙谬那观景台上，血月下风声沙沙。
    狄拉夫的肉体比维克多想象中要更坚韧，从左肩劈进去的银剑叹霜，卡在胸肋就力尽无以为继。
    下一秒猛烈挥爪，高阶吸血鬼硬生生打爆昆恩护盾，将狩魔猎人击飞出去，直接撞塌一段矮墙。
    尽管身体没遭贯穿，但胸背接连承受重击，维克多一口鲜血喷出，险些当场昏迷。
    还好剑油与冰冻造成的伤害也十分强烈，有效遏止狄拉夫的追击扑杀，狩魔猎人得空赶忙拿出“燕子”药水饮用疗伤。
    好不容易等缓过气，手撑地面慢慢站起，却已来不及阻止高等吸血鬼，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拔出插进心脏的短剑远远抛开，宣告计划b的破产。
    鲜血从狄拉夫胸口涌泉般喷射而出，染红地面的同时也冲走伤处黏染的“吸血鬼剑油”──能增加伤害效果，附赠激烈痛楚，并迟滞伤口恢复。
    “维克多，我要杀了你！”他眼睛通红的说道：“我承认你的实力了，狩魔猎人，所以接下来我将全力以赴！能让我认真对待，你该感到荣幸…
    这个姿态，就是你人生最终看到的画面！”
    说完高级吸血鬼开始变形。他的眼睛消失、脸部浮凸成球，全身衣服完全爆裂，猩红血肉纠结贲起，背部生长出两根额外的肉钩，与飞行用的蝙蝠翅膀。
    维克多背脊一阵寒意窜涌，那是对猎食者的本能恐惧。
    如果说先前狄拉夫的战斗形态还有几分人样，现在可说是不成人形，如假包换的怪物。
    以颜值高低来判断，这个变形无疑是非常失败，但那两条比大腿还粗的手臂，砂锅大的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猎魔士可以肯定，这就是雷吉斯先前不愿展现的变身，据说会失去理性，极度狂乱凶狠的形态。
    原本的a计划与b计划，就是希望在狄拉夫还没有异化前，一鼓作气击杀他，可惜都没有能成功。
    而现在高阶吸血鬼通过激发血液泉源，可想而知接下来爆发出的力量，会是何等可怖可畏！
    “只能启用计划c了……”维克多心下暗叹，拿出“巨龙之力药剂”，深吸口气一口吞下，因为素材难得，这也是他第一次饮用。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空腔……
    不愧是史诗级的炼金产品，刚喝下去效果就非常明显，胸背钝痛立竿见影的消褪，心脏跳动更加有力，将力量源源不绝输送到四肢。
    耳朵听见肉翅拍动的飒飒裂响，狄拉夫赫然飞上空中，身体周围黑雾缭绕蓄势待发。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维克多高举银剑，面向狄拉夫摆出顶位起势。
    这个架式象征他的决心──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无论是谁也不能够阻挡。
    下一秒挟着重力加速度，吸血鬼从天空俯冲而下，他的扑击彷佛猎鹰博兔，正面撞上猎魔士疾劈的银剑。
    “砰！！！”
    音爆炸响，维克多再度被弹飞成滚地葫芦，但同时狄拉夫也被反作用力撞停下来。
    这轮仍是一次差距不大的冲突……巨龙之力药剂对抗三阶变身，尽管无法压倒高等吸血鬼，但绝对不到被秒杀的程度。
    翻身跳起，咽下喉咙翻涌的血味，从结果来说狩魔猎人很满意这个结果，计划c成功的前提已经达成。
    是以当狄拉夫再次从空中俯冲时，维克多并没有硬扛，而是翻滚回避，任吸血鬼的重击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洞。
    比起异化前，吸血鬼眼下更快也更强，但就像雷吉斯说过的，也更暴虐更原始，很难说他还剩下多少理智，更像是依靠本能进行攻击。
    具体从战斗模式分析，可以看出对方的动作，就是不停飞上空中，蓄集能量发动扑击。
    这种紧逼模式虽然能将猎魔士压制到相当狼狈，时不时碰撞划伤，但他并不畏惧：只要避开直击，各种药剂循环在血管中，距离倒下就还有很长时间。
    他的眼中闪烁希望。
    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就能看到胜利女神的微笑。
    ……
    一段时间过去，迪沙谬那观景台上，怪物的愤怒咆哮声依然荡气回肠，但并不能改变剧烈的运动战，会严重消耗体力的客观现实。
    于是在某个时间点，狄拉夫逮到机会，狠狠扑倒了维克多，将青年压在地面咬碎肩甲，疯狂吸血补充水分。
    畅饮时间短短几秒，“阿尔德！”。怪物被近距离法印轰飞，落在地上满足的嗷嗷狂啸，嘴角残留着刚刚饱餐的血渍。
    强撑起身，除去紫黑的面纹部份，狩魔猎人的脸颊苍白若死，那是大量失血的征兆。
    青年站姿摇摇晃晃，嘴角却挂着灿烂的微笑√，“终于…狄拉夫，我赢了……”
    “wryyyyyyyyyyy！你赢了！？失血过多产生幻觉了吗？”高阶吸血鬼趾高气昂。
    维克多长长吐出口气，“我的确赢了，哪怕几百年前就戒除吸血习惯，在本能状态下你也不会拒绝鲜血的诱惑……”
    话音甫落，狄拉夫猛然站立不稳，鲜红鼓胀的肌肉底层，血管浮凸一条条黑线，激烈的刺痛随血液流动蔓延全身，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身体。
    “这…这是……毒药，你居然在自己血里下毒引诱我喝下去，你这个卑鄙的杂种！”
    辱骂听在耳中，维克多呵呵冷笑，“拜托！你也太天真了，分胜负更决生死，我身为狩魔猎人，不使用陷阱还叫猎人吗？那叫做腊人！”
    吐嘈归吐嘈，谨记“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如果有足够时间，高阶吸血鬼的体质，或许真能撑过毒药爆发，是以失血过多的狩魔猎人脚步蹒跚，一步步走近对方，银剑拖在地面，刮出嚓嚓声响。
    一步、两步、三步……
    感受到致命威胁逼近，狄拉夫最终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在维克多接近瞬间，鼓起余力扑向对方。
    可惜垂死挣扎毫无用处。
    面对失去高速的怪物，狩魔猎人轻易回转躲过攻势。反手银剑叹霜竖劈，重重斩落翅膀与肉钩，接着扭腰蓄势，横劈砍断对方的背脊。
    再也无法控制下半身的狄拉夫踉跄仆倒，曾经威势赫赫的高等吸血鬼，眼下匍匐地面狼狈不堪，双手使劲想拖动残躯逃走，却只在地面留下一条条淡淡爪痕。
    月光如水，风中传来淡漠的声音，里面没有喜悦的感觉。
    “真是遗憾...狄拉夫.范.德.艾瑞廷先生，真是太遗憾了……”
    居高临下俯瞰，维克多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然后双手高高举起银剑，重重的戳下去！
    ……
    【名称：特高等黑血】
    【类型：回复】
    【品质：精良】
    【特性：铁打的效果，超级品质，腥味】
    【效果一.黑血：使体内鲜血变得漆黑凝稠，对于吸血生物来说是致命毒药】
    【效果二.大爷来啊：使体内鲜血散发甘美香气，对于吸血生物来说充满诱惑力】
    【备注：维氏特调.滴滴浓郁.意犹未尽】
    ......
    －＞（摆碗）＜－订阅＆推荐票放置处。

 年初六送穷鬼

    农历正月初六，又称为“马日”。
    自秦汉以来，传统的看法是正月初一日为鸡日，初二日为狗日，初三日为猪日，初四日为羊日，初五日为牛日，初六日为马日，初七日为人日。
    華夏民间传说这是因为女娲创造万物生灵的时候，先造的六畜，后造的人，因此初一到初六都是六畜之日。
    正月初六马日：下田备春耕，穷气送出门。
    “送穷”，是我国古代民间一种很有特色的岁时风俗。其意就是祭送穷神，又称“穷子”。
    大年初六求顺扔穷鬼！
    希望新的一年，书友都福福气气的，平安发财诸事顺心。
    ……
    接下来报告更新的问题，2月18号（正月初七）会先复一更，慢慢暖身恢复写作状态。
    其实本来是想休到元宵节看完花灯，不过根据泰泰多年看书心得指出：作者鸽成习惯，很容易演化成长期停更，然后就……。
    所以把话先讲出来，比较能逼自己开工，否则长期在电脑前面认真取材也不是办法。
    2021／02／17凌晨.爱你们的西门泰泰敬上

 第三百九十九章 草药医生与猎魔士

    阴暗漆黑的地牢里，岩石洞顶水珠滴嗒落下，用白银与反魔法金属制作的铁笼悬吊半空，能够囚禁世界上最擅长逃狱的囚犯──高等吸血鬼。
    爱米尔.雷吉斯，垂头丧气的坐在鸟笼当中，盛期关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地方，很快失去对时间的掌握，他甚至不晓得自己被关了多久。
    黑暗中，他再度开始懊恼犯下的过错……倘若没有一时心软，告诉狄拉夫他知晓的全部情报，那么断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又或者当初接受维克多帮忙，两人一起留在摇摇马玩具店等待对方，那么今天所有事情，或许都会变得有所不同。
    至少有猎魔士帮忙，狄拉夫绝不可能轻易获胜，将自己关进迪沙谬那地牢。
    雷吉斯很担心狄拉夫，担心高等吸血鬼的狂怒，会给城市带去灭顶之灾。
    但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几个世纪前关押卡格马的牢笼，不久前才关押过自己，事实证明再怎么挣扎都是毫无用处。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空洞的气流带来哒哒的脚步声，声音一轻一重，而且对方行动缓慢步履蹒跚。
    心念电转，雷吉斯双手握住栅栏，从铁笼缝隙窥看。
    要进到迪沙谬那地牢，需要高等吸血鬼的鲜血，而这个脚步声明显不像是狄拉夫，更不属于欧立安娜，所以是他们谁受伤了吗！？
    还好他的烦恼很快获得解答，那个模糊的影子气喘吁吁出现在下方，步伐一轻一重的理由也很简单，他拖着一大袋东西进来的。
    咔嚓按下机关，铁笼从广场中央坠落，砰的摔在地面。
    “好久不见！爱米尔.雷吉斯，我们上次见面是半个月前啰！”说话的人笑意盈盈。
    高等吸血鬼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面前说话的人，居然是年轻的猎魔士。
    他看起来状况相当惨烈，乌德维克护甲左肩碎裂了一大片，明显是被咬开的，伤口血肉模糊。
    脸上花纹斑斓五彩，比上次与自己单挑时的色泽更加鲜艳，说明他几乎喝下所有能喝的剧毒药剂，把战斗力提升到最高。
    以他对维克多战斗力的理解，在陶森特只有三个人可能把他伤的如此惨烈，而其中只有一个人，他们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年老的草药医生悠悠叹息，“你的模样真是糟糕，我几乎可以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歉…我很抱歉……错误估计狄拉夫的愤怒程度。外面现在情况如何？有很多人死伤吗？”
    维克多一瘸一拐的上前打开门锁放出雷吉斯，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干脆的仰天躺平。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也大意了，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结果直到早上霍拉斯跑来通知，我才知道狄拉夫三天前就发出最后通牒。
    那家伙是玩真的，他招唤大批低阶吸血鬼袭击鲍克兰，我离开的时候，整个城市正陷入疯狂。”
    完全可以想象屠城的惨状，雷吉斯无意识咬住嘴唇，蹲下观察了一下维克多的伤口，血液已经凝结成痂，他相信以炼金术士的才能，这种程度的伤势很容易控制。
    “你再休息一会，然后找个安全地方躲好。狄拉夫的行为必须被制止，我必须立刻去找欧立安娜。
    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做，但看来别无选择，必须去拜访暗影长者。”
    瘫在地上，见证雷吉斯觉悟的表态，维克多嗤笑出声，“放轻松点，老兄，一切都结束了，狄拉夫已经倒下，我亲眼看见血月破碎！”
    草药医生离开的脚步冻结。
    “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你该不会以为欧立安娜会愿意捐血给我。
    毫无疑问，狄拉夫是我迄今遇过最强的生物，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没有败北的理由，但是我赢了！”
    雷吉斯霍然转身，难以置信地盯着维克多，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洋溢着傲视群伦。
    他拍拍拖进来的那一大袋东西，“狄拉夫.范.德.艾瑞廷先生就在这里，不要怀疑，我知道你们的低阶族群，对高阶吸血鬼鲜血的味道特别敏感，所以包裹布包有很强的隔绝效果。”
    默然转身，草药医生慎重打开布包，熟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然后他看见自己朋友的遗体，失血过多的苍白外，血管还浮凸成一条条显眼的紫黑。
    “是高等黑血？就我所知，狄拉夫已经几百年没有喝人血的习惯。”
    “如果他神志清醒的状况下，的确是很难暗算，但估计他几百年没这么生气过，我可真把他惹毛了！
    还有我必须要说，你们第三阶段的变身真是有够难看的！
    容我给你一个小小忠告，变身必定要保留住人形，最好还要美观，变身后丑陋的家伙注定会被打倒。”
    被维克多的惫懒言语弄得哭笑不得，雷吉斯稍微犹豫，然后下定决心，“威克你知道的，唯有高等吸血鬼才能杀死另一个高等吸血鬼，所以接下来我要──”
    “──不，你不要！”狩魔猎人干净利落的打断对方，“老家伙你听力不好吗？我刚刚才讲过，‘一切都结束了！’这六个字的意思如果你不懂的话，我特别解释给你听，就是事情到此为止。”
    雷吉斯深深凝视维克多，手指微微颤抖，“你确定要这么做？”
    狩魔猎人吹声口哨，“银剑贯脑加上伊格尼炭烤，按你的说法保守估计，狄拉夫自然痊愈起码要花上百年。
    我想把他关进地牢，五十年后我们再过来释放，希望届时经过短暂死亡，他能理解生命的可贵。”
    “你难道就不怕到时候他再失控？”
    维克多躺在地上呵呵直乐。
    “亲爱的雷吉斯，别看我模样惨兮兮的，其实我现在心情很好…我今天贯彻了自身的意志，在平静状态下勇敢面对生死挑战，心灵获得莫大的升华。
    我在此真诚的告诉你，现在是狄拉夫与我实力最接近的一刻，他今天晚上赢不了我，他就永远赢不了我。
    倘若五十年后他还不愿意释怀，我会再把他关进去一百年。”
    “可是那些死亡的……”
    “麻烦你闭嘴！你不是法官，我也不是法官。
    今天晚上的死人已经够多，如果你不需要通过杀害同胞来满足崇高的道德感，那么就行行好帮个忙，把狄拉夫的尸体关进鸟笼，为一切画上句号。
    我现在真的有点累，别看好像心情很好，其实我失血过多，随时可能会昏过去。”
    被维克多驳的无言以对，雷吉斯左手捂住嘴巴，停顿了好一会儿。
    “谢谢你，年轻人，你的高尚行为我铭记于心。我将在这里看守，确保五十年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把狄拉夫提前救出去。”
    “老家伙，与高尚无关，纯粹是不想让你被吸血鬼同胞追杀，没有这个必要。
    而如你这般友善的朋友，真想要感谢我的话，请我喝杯曼陀罗酒吧！”
    雷吉斯摸摸鬓角，“……我很乐意。”

 第四百章 六个女人与维克多（上）

    纪元一五七一年十月二十三日。
    对于陶森特公国来说，是个沉痛无比的夜晚。
    那天。
    首都鲍克兰唯有宫殿区幸免于难。
    其它包含上城区豪特维尔、下城区圣赛巴斯钦、港口区拉索莫尔、雷比欧达之门、埃波纳广场…等近七成重要区域，都被恐怖怪物残忍袭击。
    它们造成数百名骑士身殁，千余无辜平民罹难，数万群众闻吸血鬼之名色变，庄园旅游业遭受重创。
    陶森特的立国根基，险些被这场吸血鬼攻城彻底毁灭！
    这一晚。
    在公国历史上，被称为“长牙之夜”！
    而针对整起事件的回顾，其中最让人迷惑不解的部份，莫过于杀戮的开始与结束都是戛然突兀，事前没有半点征兆。
    它们的攻击突如其来，它们的撤退也是。
    在陶森特源源流长的历史中，这样的事件绝无仅有。
    也是从那天起人们才晓得，古老的荒野吸血鬼传说，不全然是荒诞呓语，而是必须谨慎看待的良言忠告。
    ……
    转眼十一月初，长牙之夜过去半个月后，安娜.亨利叶塔大公在宫廷举办品酒会，庆祝混乱初步平息，鲍克兰重归安宁。
    作为那场噩梦后第一次召开的欢宴，出席人数当然要是史无前例，表演者也尽心炒热气氛。
    绿草如茵的庭院中，陈设精致雕刻与塑像，还提供餐点与红酒，恰当其时的良辰美景，彷佛完全不受先前硝烟影响。
    而在某张高朋满座的餐桌上，英勇的骑士吉劳米.劳恩法尔先生正与众多可敬的先生女士高谈阔论：“……啊！那晚真是一场大灾难！当时我完全无法想象，守卫森严的杜雷文特之门为什么会被破开？
    我们现在都知道，是因为吸血鬼女的隐形偷袭，才让忠勇的骑士倒下。但在那恐怖剎那，无庸置疑城门附近的我们都深陷死亡危机。
    所幸我忽然想起开明女士安娜殿下！她总是关心爱护着我们，而在这样重要的时刻，骑士断不可以让她失望！
    我这样说你们可能感到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真相！当三只蝠翼魔从黑暗中浮现，眼看就要把我们大卸八块时，我在危急中高呼‘骑士们！为了安娜叶塔！’
    接着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力量，那就是被称为勇气的庄严存在！
    对开明女士的忠诚让骑士无所畏惧！
    勇猛奋战的我们、挥剑的速度顿时像车轮飞快，把那些怪物辗兔子一样的驱赶宰杀……”
    吉劳米讲述的剧情渐入佳境，隔着树丛的凉亭中，端着酒杯的维克多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有预感这个充满陶森特价值的故事，明天至少会登上鲍克兰晨报的三版，饱受创伤的国度正需要这款心灵鸡汤。
    倒是在旁作陪的副队长霍拉斯听得有些尴尬，身为长牙之夜当事人中，最清楚事态发展脉络的人之一，他知道谁才值得最高的赞誉。
    “抱歉威克……我们没办法全盘公布真相，你恢弘的贡献也因此不为众人所知。”霍拉斯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
    维克多耸耸肩膀，“没关系，现在这样很好，我很满意。我只是个路过的、拔剑相助的狩魔猎人。
    事实上除却关乎她姐姐的事，开明女士一直对我很友善，你与戴米恩也没有真的把我关起来，我没有拆台的报复性需求。”
    回想起那天发生的经过，副队长摇头苦笑，举杯向猎魔士致敬。
    喝完见到有人正在走近，笑嘻嘻的拍拍维克多肩膀，霍拉斯起身让出位置，头也不回地没入人群。
    清甜的柑橘香气从身后飘来，接着浅绿色的礼服映入眼帘，前来说话的人是薇薇恩.塔布里斯。
    她淑女的屈膝致意，眼神莹莹发亮，“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英勇的维克多.柯里昂子爵。你的武勇列传在民间传唱，人们都说那天夜里，你从杜文雷特之门进来，穿戴闪亮盔甲，手持锋利长剑，拯救众多无辜的生命。”
    微微一笑，他眨眨眼睛，“亲爱的薇薇安，聪慧如你当然知晓，传说总是有夸大的部分。当然我也不会否认那个晚上，我的确为公国和平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是吗？霍拉斯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薇薇恩笑语反驳，然后贴近耳边低声说道：“嘿！如果你想跟我私下沟通这个议题，我知道有个不错的地方。听说那边很安静，而且有人在说话的时候，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阳光明媚照耀，维克多摇头失笑，“真是个充满吸引力的邀请。不过很抱歉，我依然恪守我那古怪的原则，你离十八岁还有几个月时间，所以你懂的……”
    “你是个可恶的混蛋！”她真没想到鼓起勇气邀约，居然再度铩羽而归。
    恶狠狠瞪了青年一眼，少女气鼓鼓转身离开，这样不解风情的家伙，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撑着下巴目送薇薇恩，维克多诚心感觉遗憾，醒觉身后脚步声接近，回头看向来人，赫然是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
    总管走近猎魔士，亲切握住他的手，“谢谢！谢谢你柯里昂子爵，谢谢你为公国所做的一切！”
    赛巴斯蒂安没有多解释什么，但含义却清楚明白，维克多在长牙之夜的贡献，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你无需如此客气，身为狩魔猎人、一个路过的狩魔猎人，斩杀怪物是我份内工作。”
    “不明白真相的人可以这么说，但真正知情的人绝不会这样想，请容我赛巴斯蒂安.勒.果夫，私人向你表达诚挚的敬意。
    此外祈请相信，安娜叶塔与席安娜女士也不这么认为……。”
    维克多挤眉弄眼，“是吗？可过去半个月我躺在庄园养伤，她们都不闻不问，甚至没派人来探病。”
    “确实不该忽视，但我相信你能理解，彼时灾难刚刚结束，有许多工作需要处理。”赛巴斯蒂安礼貌解释，接着靠近耳边低声说道：“事实上阁下！我此来就是邀请你与我同行，有两位尊贵的女士，想和你私下沟通这个议题。
    我保证那是个很安静的地方。有人在谈话的时候，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打扰。”
    闻言维克多心下一愣，似曾相似的话语好像才刚听过……
    难道席安娜一试成主顾，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姊妹俩想要混合双打！？
    不不不！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安娜叶塔牵挂的人是丹德里恩，而席安娜也不过是一夜的临时温暖，如今脱离当时的特殊情境，她未必想要再续前缘。
    摇头甩开不切实际的幻想，猎魔士抬手示意总管领路，“没事的，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我们庄园也有少数伤亡，殿下的忙碌完全可以想象。”
    繁华热闹的宴会中，只有少数有心人注意到，维克多与赛巴斯蒂安一同离开。

 第四百零一章 六个女人与维克多（中）

    跟随宫廷总管的脚步，狩魔猎人来到目的地，虽然不晓得薇薇恩先前暗示的隐秘场所在哪，但至少可以肯定绝不会是这里──公爵姐妹的“娱乐室”。
    而这个地方也正如塞巴斯蒂安所说，是个安静的地方，在她们姐妹俩长大后，鲜少有人出没。
    维克多对于这里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毕竟半个月前，那个血与火的夜晚，自己拔剑杀穿半个城区，就为抵达这里找到席安娜。
    而今天阳光灿烂，再次来到相同处所，无论客观环境或主观心情，都已经完全不同。
    “娱乐室”的门板没有变化，镂刻着许多可爱人物，有三只小猪、卖火柴的小女孩、天鹅与青蛙、小矮人与巫婆。
    在亲身经历异变的童话世界后，再看到这些可爱的童话角色，青年感觉相当复杂。
    一旁的宫廷总管，并没有留意同行者的幽思，径直推开厚重木门，领路通过典雅回廊。
    微笑跟随其后，狩魔猎人结实保暖的马靴踩在木质台阶，碰出咚咚的脚步声，提醒楼上他的抵达。
    ……
    今天这场欢庆宴会，公爵姐妹都盛装出席。
    身穿深绿色晚礼服的安娜叶塔，与淡紫色晚礼服的席安娜，她们有着相似的面孔，与同样劲爆的身材，无论谁见到她们同时出现，都能轻易察觉两者的亲缘关系。
    特别是她们还刻意戴上同款的金丝眼镜。
    而此刻在玩具屋接见维克多的人，除去公爵姐妹外，陪同者只有卫队长戴米恩，与领路的塞巴斯蒂安，甚至没有其他卫兵在场。
    这样松散的安全布置，不仅说明亨利叶塔大公保护姐姐名誉的决心，也代表她们对自己的信任。
    人与人之间，尊重是相对的，维克多向姐妹俩欠身致意。
    “好了，我亲爱的卫队长，柯里昂子爵在这里，我和席安娜会很安全，你和塞巴斯蒂安先到外面等我，让我们三个人私下说会话。”
    安娜叶塔的明快发言吓了维克多一跳，他不禁期待先前的臆测成真：通过姐姐热情推荐，妹妹亲自下场，品尝狩魔猎人百战琢磨、学贯中西的高超身手！！！
    须知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你莫非以为我这杆威风堂堂的杀威棒，不敢教训陶森特的统治者？
    剎那的浮想联翩，所幸此时旁边没有女术士在场，否则叶奈法或许不行，但凯拉.梅兹肯定能看穿他下流到接近龌龊的想法。
    而就在维克多胡思乱想时，在长牙之夜脸颊毁容的戴米恩队长，也没有质疑安娜叶塔的命令，颔首致意完与塞巴斯蒂安前后脚离开房间，并且关上房门。
    超凡五感听见他们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只剩下孤男寡女三人。可惜女爵真正向猎魔士说的第一句话，就彻底终结他的幻想。
    “我仍然很不高兴！”安娜叶塔绷着脸说道。
    开明女士的开场白算不上温和，倘若坐在她侧后方的亲姐姐不是表情轻松，甚至向维克多微微摆手，他可能真的会觉得有些蛋疼。
    不过现在青年当然是保持沉默，沉稳静待对方下文。
    “但是从结果来说，你的贡献毋庸置疑。无论是戴米恩或叶奈法都认可：倘若没有你，长牙之夜陶森特的损失会更加惨重，为此我要向你表达感谢，并宣布给你的奖励。”
    话说到这里，亨利叶塔大公仍然绷着脸。显然对狩魔猎人私自行动，将她姐姐带去见吸血鬼的做法余怒未消。
    这个不满的态度维克多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整个过程中只要有一点差错，甚至前往迪沙谬那途中自己没有下定决心，安娜叶塔就将永远失去最后的亲人。
    现在十多天过去，对方在宴会中私下召见，显然是有把话讲开的意思，好歹不是打算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既然如此，维克多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人。
    这个时候难得糊涂，说点好听的囫囵话，大家方便下台就算了，指望封建时代的统治者时刻保持自我反省，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所以他保持神情庄重，语气平稳，“向你致意，开明女士，你的公正足以照亮天际。”
    半个月前的对错是非绝口不提，狩魔猎人的表态很讨人喜欢，安娜叶塔气到高高鼓起的胸部也消下来许多。
    她微抬尖尖的鼻子，“静听！勇敢的骑士维克多.柯里昂子爵，”陶森特的统治者语气清朗：“你在长牙之夜的表现，有无数获救者证明，你是一位荣誉、智慧、慷慨、英勇、怜悯五德兼备的真正骑士！
    为此我──陶森特的统治者──安娜.亨利叶塔要给予你事前说好的奖励──白鸦庄园。
    鉴于柯里昂庄园的经营，已经证明你有这份能力，后续的权利状交接我会让塞巴斯蒂安与你进行。”
    “谢谢殿下的赏赐。”维克多抚胸致谢。
    吐出胸口闷气，安娜叶塔摇摇头，“这是你应得的，过去半个月我有足够时间与姐姐交流，解开过去的误会，重拾珍贵的感情。
    我需要你知道，我永远反感你的做法，但我也承认，恰恰是那些不近人情的举动，真正将姐姐的心带回我身边。
    为此，我以私人的身份向你表达谢意。”说着安娜叶塔略略屈膝，而在她蹲低的时候，维克多霎时被一抹雪白晃的眼花。
    不过朋友妻不宜多看，所以他只是礼貌欣赏。
    接着陶森特的统治者结束会面，举止优雅的走出房间。
    目送安娜叶塔离开，事情似乎到此结束，但维克多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转过身才赫然发现，女爵的姐姐席安娜居然没有跟随离去。
    穿着淡紫色晚礼服，她优雅娉婷地来到维克多面前，金丝眼镜后面，漆黑的眼珠正散发妖异光芒。
    “可敬的柯里昂子爵，我亲爱的的五德骑士，有传言说半个月前的战斗里阁下伤势严重，这些天都在庄园里养伤，是真的吗？”
    居高临下，维克多见微知着的轮回眼，自然透过对方低矮的领口，又看到一片雪白景色。
    年轻人轻轻咳嗽两声，“谢谢殿下的真诚关怀，伤口是在左边肩膀，经过十多天调养，现在已经没有大碍。”
    “哦…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公主说话的语气轻柔。
    呃……让你看看！？
    什么意思…你想怎么看？
    欸等等……你别拉我衣服啊！
    “公主殿下，你不要这样……”
    “哎唷！不要害羞，让我看看你伤势的恢复状况。”
    “不要啦！这样不好。”
    席安娜左手摘下金丝眼镜。
    “我说听话，让我看看！”
    “哎呀！”
    维克多被用力推倒在床上。
    早在半个月前搜索时，青年就晓得公爵姐妹童年的娱乐室里有很多精美玩具，包含丰富多样的填充娃娃，角色扮演的锡骑士，孩童骑乘的摇摇木马，玩家家酒的迷你餐具…等。
    值得一提的是，旁边还有两张大床，过去可以让小女孩在上面翻滚玩耍，现在也可以让成年人在上面运动。
    现在他就是被推倒在此处，无奈看着淡紫色阴影，铺天盖地的欺压上来。
    ──细节并不重要。
    总而言之今天下午，娱乐间暌违多年，再次发挥它应有的功能，让陶森特公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
    ……
    ……
    今晚行文至此，西门不禁掷笔长叹，基于社会责任感，有些心里话委实不吐不快。
    各位书友们你看，就连维克多这样平平无奇的人，都会在落单状况下遭遇不法侵害，如读者老爷们这么英俊帅气的人出门在外，怎么能够不保护好自己呢！
    是以各位帅哥务必小心谨慎，不要随便喝陌生人饮料，更不要以为男孩子就不会出事！
    而倘若上述叮咛，对英俊帅气如你有所帮助，请正版订阅西门作品，并投出不用花钱的推荐票。

 第四百零二章 六个女人与维克多（下）

    一段短暂的时光过去。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初冬微寒，又刚运动出汗，维克多拉过棉被为席安娜盖上以免她着凉，接着起身穿戴衣物。
    “你可真是一个怪物！明明身体才刚从重伤恢复……”慵懒躺在床上，公主现在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感觉对方这话不好接，答案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猎魔士耸耸肩膀，用肢体语言回应。
    她见状乐呵呵地轻笑，“未来打算怎么经营白鸦庄园？也要改名柯里昂吗，往后主要住在哪边？”
    “你问这些做什么？”他下意识反问，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应该还是以柯里昂庄园为主，白鸦不会改名而是作为别院，先雇用优秀的人才经营着。
    我现在的庄园管家阿尔弗雷德，几次向我推荐他的表弟巴纳巴斯巴索，据说是他们富提家新生代最优秀的管家，我准备给他一个实习的机会。”
    维克多说完发现没有回应，转身赫然见到席安娜因为疲累已经昏睡过去，嘴角还有残留的液体。
    绅士地拿出手帕为她擦拭干净，他微笑离开娱乐室。
    ……
    暖暖和煦冬阳照耀，枫红片片落叶，狩魔猎人现在心情平和，感觉自己就像是贤者一样。
    时间已然接近傍晚，宴会依然持续，他脚步轻快地循白石步道往下，准备回到欢庆场地，却忽然听到旁边角亭传来的呼唤。
    “维克多.柯里昂，我们长牙之夜的大功臣，庆功宴上消失这么长时间，是躲到哪里去呢？”
    说话的人是范格堡的叶奈法，这位精雕细琢的美女，今天服装仍然是黑白双色，脖子上的星状黑曜石护身符闪闪发亮。
    在这里碰到这位女士，还是很让人惊讶的，毕竟通往娱乐室的这个区域平常很少有人经过，维克多直觉联想到她会不会发现自己刚刚做过什么？幸好从表情来看应该是不晓得。
    当然就算晓得也没有关系，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自己不觉得尴尬，别人也就无话可说。
    于是他气定神闲走进角亭，接过叶奈法递来的右手，向她行吻手礼──女术士最喜欢的方式。
    “遇不到人并不奇怪，毕竟是灾祸后的初次盛宴，陶森特稍有身份的人几乎全员出席，据我所知这场有趣的聚会将持续到深夜。”
    叶奈法眨眨眼睛，“我收回先前说过你和某人很相似的话，你和那个人截然不同。
    换作他会非常厌恶这样繁文缛节的场合，甚至换上稍微合身的的礼服，都会让他感到全身不自在，而你显然如鱼得水。
    瞧瞧这身礼服，剪裁可是真别致！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维克多得体地撢撢肩膀，“我尊重杰洛特的个性，他有着独特魅力，我相信叶奈法女士应该是最了解的人。”
    虽然没有明言确认，但利维亚的杰洛特与范格堡的叶奈法，他们分别担任希里养父与养母的角色，彼此更是爱怨纠缠的欢喜冤家。
    是以维克多言语提及自身与白狼、希里的亲近关系，暗示她甭管拦住自己怀抱恶意或善意，都应该看在他们的份上收敛一二。
    对他的话术叶奈法嗤之以鼻，“只是临走前想跟你聊聊，不需要那么提防。肇因席安娜不喜欢，很快我就会离开鲍克兰，返回南方尼弗迦德。”
    “是吗？那预祝你一路顺风。至于公主不喜欢你的理由，不是很清楚吗？哪怕明知是最优解，也有牺牲的心理准备，她仍难以原谅处心积虑出卖自己的人。”狩魔猎人拍拍角亭的红木梁柱。
    女术士双手抱胸，“使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毕竟当天原本你也打算送她赴死。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决定？又是谁给你的勇气与高等吸血鬼争锋？当然更神奇的是，你最终居然赢了！”
    维克多保持沉默，单手将头发后梳。
    “我不禁想象，莫非这个结果是你所预知到的？是不是在你前往迪沙谬那的路上，看到自己获胜的未来，所以改变主意呢？”
    对于叶奈法的问题，维克多自知根本没有所谓“获胜的预见”。是以在养伤的半个月里，当然反省过当时的不理性“冲动”从何而来，可惜没能得到确切答案。
    真要说的话，不过是当时的环境与气氛，那样的夜色太美太温柔，才会在剎那之间，让他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只是对女士的怜悯。
    都是月亮惹的祸。
    若去分析自己的决断有多勇敢，或者多崇高的奉献精神，他不以为会有结果。
    加上那晚也有意外收获，就是通过“觉悟”的精神淬炼，不可思议炼金术正式踏进大师领域，他距离无所不能的宗师又更进一步。
    既然结果是好的，过程没有必要细究。
    吐出口长气，狩魔猎人拍拍大腿，“关于我的选择有没有受到预言影响，我不会给你肯定答复，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况且就算我告诉你是真的，你仍然会怀疑先知的真实性。像你这般聪明的女术士，恐怕惟有《燃烧凶兆》应验，才会稍微相信我的话语。”
    听到猎魔士的回答，知道又一次试探被看穿，女术士明艳的脸上露出阴霾。
    可是与希里有关，她不能不考虑对方的话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须知，当霍桑死去，泰莫利亚燃烧，白狼苏醒之时，上古之血重返世间。”
    维克多轻声朗诵《燃烧凶兆》。
    “因为是你，叶奈法，我特别向你掰扯清楚，反正预言正逐渐应验。
    霍桑去年死去；白狼杰洛特失落的记忆即将恢复；而在黑衣者侵略下，泰莫利亚没多久就会全境崩溃，在战火中燃烧。所以我估计最多半年，希里就会从异世界回归。”
    他的笃定与坦然，说的就像真的一样，让叶奈法倍感纠结。
    她咬着下唇，“假设……只是假设，假设你是希里的弟弟，那你应该清楚我和她的关系，抛去那些公示的，你有什么能私下告诉我的预言吗？”
    叶奈法的态度很温和，完全不像是位女术士，而像是个亲切的长辈。
    假如维克多没有从前世记忆中，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肯定会被哄的团团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现在的话，他摸着下巴浅浅的胡渣，“女士，长牙之夜的事件带给我很大的警惕，有时候知道未来不见得能够改变，甚至于正因为情报泄露，反而让噩梦成真，徒增心理负担。
    为此我已经决定很多情况要独自解决。敞开来说的话，就是担心别人知情后反而乱搞，让局势变得更糟糕。”
    女术士双手交握，“我认为你可以相信我，我们都是杰洛特的朋友，不是吗？”
    “亲爱的叶奈法女士，然而我不仅是杰洛特的朋友，也是兰伯特、艾斯卡尔、卓尔坦与丹德里恩的好朋友。
    通过他们的忠诚告诫，请相信对于阁下为人，我抱有正确无误的认识。”
    将讽刺听到耳里，女术士紫罗兰色的瞳孔狠狠瞪着狩魔猎人，看起来有些危险，不过维克多依然气定神闲。
    他很清楚无论是主观能动或客观环境，都不允许对方使用过激手段，她再生气也只能干瞪眼。
    而果然女术士深呼吸几次，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
    倒是某个片段忽然闪过，让青年出声喊住对方，“女士，有件直接相关的能提前告知。未来你到史凯利杰的时候，请别去偷大德鲁伊尔米亚的东西，那对你的目标一点帮助都没有。”
    范格堡的叶奈法转身竖起中指。

 第四百零三章 六个女人与维克多（完）

    女术士走了。
    又解决掉一个，维克多伸展懒腰，自得微笑。
    算起来从参与宴会到现在，自己共计解决掉四个女人，她们虽然不全是麻烦，但都相当消耗精力。
    还好摆平叶奈法后应该是没了，抱持接下来轻松悠闲的期待，维克多漫步往山下离开。
    可惜走没多远，伫立池畔的某个背影就让他挪不动脚步，有些话必须和她讲清楚说明白。
    这处隐蔽角落的池塘，湖心有座造型特殊的黑石雕像，是个干瘦光头的老者，衣衫褴褛枯坐石台，他的身体满是伤痕，凹陷眼睛直勾勾地凝视前方。
    维克多忽然感觉雕像似曾相识。
    不过很快他就把专注的焦点转回池畔女士──欧立安娜。
    每个高阶吸血鬼都不容掉以轻心，哪怕她看起来毫无防备，完全没意识到猎魔士正从侧面接近。
    当马靴踩碎落叶“咔滋嘎吱”，欧立安娜偏头看向维克多，他脚步停在池畔，与对方间隔约四分之一圆弧──彼此都能安心的距离。
    今天她穿着红黑双色的礼服，红色热情、黑色神秘。
    “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欧立安娜女士。”说话时维克多右手抚心。
    欧立安娜颔首还礼，“的确十分难得，虽然我经常赞助艺术家的曼卓果拉，但我很少参与其他人主办的宴会。
    毕竟这种公式化的场合，尽是千篇一律的吃喝与无聊俗气的对话，实在让人提不起劲。”
    “但今天的意义截然不同，邪恶的吸血鬼被赶出城市，特别值得庆贺，不是吗？”
    听出挑衅的意味，她眼中血色一闪而逝。
    “狩魔猎人维克多.柯里昂，我尊重你，尊重你的高尚作为。但我也必须要给你个提醒，在长牙之夜中，你的作用其实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
    要知道狄拉夫的作为虽然没有直接越线，但同样违反约定。原本若你没能成功，当天明低阶吸血鬼撤退，我会亲自前去拜访暗影长者，比照几百年前的卡格马，将狄拉夫囚禁在迪沙谬那。
    所以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你的努力只是让事情提前几个小时结束。当然……作为打倒狄拉夫的人物，我对你仍保持应有的尊重。”
    “我听雷吉斯提过，你们族群过去和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做过私下约定，安娜叶塔知道吗？”
    “并不，开明女士在某些地方并不是那么开明，甚至有些傻气。守密人是芙琳吉拉.薇歌。这次事件如果有她从中斡旋，本应该更早解决。”
    “原来如此，不过那些政治上的骯脏交易，与狩魔猎人其实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真想知道。
    作为现实主义者，在我看来你的做法不算过分，特别与少数将孩童当玩具或便器豢养的贵族相较，你的不道德交易在容忍范围。”
    她下巴微抬，斜睨狩魔猎人，高阶吸血鬼知道对方话还没说完。
    “只是我要警告你，不要越线！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不仅吸血，还致人于死，我会回来找你的！
    而且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当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受到的教训与痛苦，会比狄拉夫更长…更久……”
    欧立安娜危险的瞇起眼睛，唇边露出虎牙，维克多平淡的凝神回视，右手按住剑柄。
    肃杀的气氛持续片刻，然后高阶吸血鬼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摇晃，“打倒狄拉夫的狩魔猎人，我没必要与你争斗，你的威胁我确实收到了……
    你的话语让我觉得不舒服，所以现在我将离开这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狩魔猎人弹腕抛进水中，“没有！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抚心为礼，欧立安娜提着长裙娉婷离开，恢复宁静的池边眨眼剩下维克多一人，盯着湖心雕像，怔怔想着他奇异的心事。
    ……好不容易，恫吓住第五个女人欧立安娜，自己的陶森特之行总算功德圆满，应该再没有麻烦了。
    接下来的目标、是冬天大雪封山前北返诺维格瑞，静待希里出现，给她戴上隔绝魔力的护身符争取时间，躲回凯尔默罕全力备战，给追捕他的狂猎来下狠的。
    然后等“倔强的小女孩”恢复自由，请她带着自己多体验几次穿梭，凭借大师手艺，应该就能制作出类似空间之门的道具，往返穿越前的炼金世界。
    大奶奶、二奶奶、还有三阿姨，自己消失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样，可预期的是依然脱线又快乐。
    炼金世界就没有任何能威胁她们的生物，自己在狩魔世界，也不能堕了炼金术士的威名。
    ……
    ……
    ……
    时间流逝在美好畅想，不知不觉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天际，夜幕薄雾曼曼笼罩池边。
    拍拍膝盖，维克多起身准备离开，散瞳却陡然聚焦，轮回眼精芒暴起，因为出现难以置信的画面──池塘竟然有果女在水下潜泳。
    倘若是在山脚宴会最热闹的地方，维克多不排除有些喝醉酒玩疯的情形，但这里可是半山腰的荒僻角落！
    而且哪怕他刚才在深思，也不可能有人躲过超凡五感监控，无声无息脱掉衣服跳进水里。
    可疑！她的出现委实太过可疑，维克多不得不聚精会神审视。
    首先能看出的是这个女人身材好到爆炸，蜂腰长腿完全是吸血鬼女的模版威力增强，坚挺豪迈处更足以令牛顿怀疑地心引力！
    其次是她正游向自己……。
    皮肤居然是绿色的。
    是绿色的……！？
    猛然联想起某个传说，狩魔猎人眼睁睁看着果女靠近，晃晃然挺身浮起，亭亭玉立踩在水面。
    两方面面相觑。
    拜过去饮用牛奶习惯，维克多身材相当高大，是个着甲接近六呎三寸的昂长猛男。
    可前方这位绿肤果女也不遑多让，至少六呎的身高，显眼处汇聚人心，堪称胸开三尺、气雄万夫的女中豪杰。
    她的皮肤光滑，发辫却像是湖心水藻，自然松散垂落。
    凝视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维克多摸摸鼻子，打破沉默僵局，“请问你就是湖中女士吗？”
    她倏然展颜欢笑，开心的就像个孩子，“我就说嘛！你果然知道我是谁。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你应该有看到公国的布告栏。”
    湖中女士的直言不讳，使猎魔士想起记忆中那张征人前往试炼的公告。
    “呃…记得那上面是说：试炼在赛拉维湖上的岛举行……我原打算等有空时再去观光。”
    “我可等不及了！岁月如梭更迭，无论哪个时代都需要勇者来守护美好善良的品德。发现适合的人选对方却不来找我，我只好自己过来！”
    湖中女士语气俏皮，且尽管她是绿色的，但曲线委实太过劲爆，使维克多有些难以直视。
    “那么女士，你来找我的原因莫非是？”
    “你想的没错，我这有一把惊世神剑，唯有兼具骑士五德的人能够拥有。”
    说着她伸手牵起维克多的手，拉着他往湖心行去，在仙女协助下水面步步涟漪，对青年来说实属难得体验。
    如梦似幻的场景很有意思，但他还是反手拉住对方，“女士请你稍等，我维克多.柯里昂有很多赫赫名号，但要说起品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确定你是否找对人了。”
    湖中女士嫣然一笑，壮观的山峰活泼跳跃，“就是你没错滴！虽然你不晓得，但我其实一直悄悄看护着你。
    从抵达陶森特开始，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中，我很清楚你不缺乏智慧，你对弱者表露真诚的怜悯，你的荣誉有无数人见证，你以谦逊展现慷慨，你的英勇更是传奇故事的真髓！
    荣誉、智慧、慷慨、英勇、怜悯，这些美好品德真实不虚的存在你心中。
    毋庸置疑，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真正的五德骑士！”
    被她的热情夸赞吹得有些脸红，维克多恍然察觉不知何时起，周围瀑布已然高高倒卷，将两人包在湖心。
    而顺着对方纤指，维克多通过脚下清澈池水，看到深处那柄镂刻无数符文的华丽手半剑。
    这魔幻一刻他永生难忘。
    神剑倒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这份认可。
    虽然他始终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湖中女士贴近拥吻维克多，接着在他眼前悠悠沉浸，从池底将那柄符文剑托出水面。
    “看哪！美德的化身维克多.柯里昂，这就是你的湖女之剑…。带上它，别忘记你是致力行善、正义荣耀的勇士。”
    与湖中女士眼神交会，维克多弯腰谦卑地捧起武器。
    下一秒通过接触，读出这把剑上的属性，炼金术士顿感意外。
    ……
    【名称：阿隆戴特（湖女之剑）】
    【类型：武器（钢剑）】
    【品质：传奇】
    【攻击力：至强】
    【特性：无毁的湖光，斩铁断钢】
    【附魔：无】
    【符文：断裂】
    【备注：湖中女士托付予美德骑士的神剑，拥有如月下闪耀湖水般光辉、绝不会毁坏的刀刃】
    ……
    尽管难以置信，但依靠虚空特性可以判定，这是柄不可思议炼金术出品的宝剑。
    维克多转念就想追问湖女之剑的来历。
    可惜“噗通！”一声，魔法消失使他掉到池里。
    等猎魔士再度钻出水面，湖中女士早已消失无踪。
    周围安宁祥和、云淡风轻，唯有手中紧握的阿伦戴特，证明方才不是一场梦境。
    抿唇无语，连续应付六个女人，也真是疲惫的一日。
    维克多游泳上岸。

 《卷末感言》

总算……《血色之卷》到此完结。
    平常在写作过程中，其实有很多话想讲，可是在告一段落的此刻，却忽然觉得没什么好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怎样，总算是如预定计划，顺利把心中想讲的陶森特故事完整表达。
    敬请各位书友们，期待接下来的《铁石之卷》。
    不多说些什么似乎不好，但此刻的确没什么想说，大抵就是感觉用爱发电隐约快到极限，希望各位读者老爷们踊跃订阅。
    ……
    －＞（摆碗）＜－订阅＆推荐票放置处。
    爱你们的西门泰泰
    2021年2月22日敬上

 第四百零四章 新手村与轻蔑时代

    纪元一二七二年春天，某个温暖的早晨，故泰莫利亚国土的白果园村附近，有两名旅者并辔而行。
    他们乍看下都白发苍苍。不过仔细观察，会发现其中一人其实并不衰老，白发或许是使用药剂进行身体变异的后遗症……。
    是的没错！只要面对面确认眼神，无论谁都能察觉他们是狩魔猎人。某些消息灵通人士，甚至能轻易辨识出旅者分别是狼学派大师维瑟米尔，与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
    而威名远播的猎魔士们，出现在这个偏僻村庄，当然不会只是偶然。
    半个月前积雪初融的时候，杰洛特收到一封“老朋友”的信件，上面散发丁香与醋栗的气味，邀请他到维吉玛附近的村庄“威洛拜”碰面，表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讨论。
    对于这份来自叶奈法的“指示”，完全恢复记忆的杰洛特，选择以最快速度赶往约定地点。
    然而很遗憾他迟到一步。整座村庄已经被交战的军队夷为平地，女术士也消失无踪。
    面对突然的困局，狩魔猎人没有放弃，在维瑟米尔帮助下，杰洛特继续追踪叶奈法。
    通过勘验种种蛛丝马迹，他们判断女术士一路向北疾驰，穿越战场和荒原的方向，很可能经过偏僻的白果园村……
    于是他们决定前往当地搜集情报。
    ……
    阳光穿透林荫洒落，春风拂面凉爽，刚吃饱萝卜的“萝卜”脚步轻快。
    萝卜是杰洛特骑乘马匹的名字，他每一匹马都叫作萝卜。而此时在萝卜背上的“白狼”，正向旁边并行的大师轻声发问。
    “大师，你估计我们落后叶奈法还多久？”
    睿智的眼神扫过地面泥土，凭借丰富的经验维瑟米尔断言：“两、三天吧？路上的印子还算新，但马上就要进到大路，到时候就不会这么清楚。”
    “那我们最好动作加快，结合凌晨的噩梦，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说着他轻夹马腹提速。
    回想杰洛特稍早讲述的梦魇──“童年的希里被狂猎追杀”。维瑟米尔也策马跟上，“如果你的梦境确实代表希里陷进麻烦，那也许维克多能帮得上忙，前年他的《燃烧凶兆》就有预告。”
    两匹快马蹄声密集，哒哒扬起一片尘土。
    “我现在就很遗憾当初没多问他几句，现在也不晓得他跑到那里。”
    “依据雷欧留言，去年冬天维克多前往陶森特调查事件。如果顺利解决，人现在应该在诺维格瑞，他在那里有份丰厚的产业。”
    “嗯！见完叶奈法我就去找他，那见鬼的燃烧凶兆准到不可思议。”
    “确实如此，维克多预言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在说笑。当时谁能想到强盛如泰莫利亚会轰然倒塌……而且战争情势的发展似乎对我们越来越不利。”
    杰洛特挑挑眉毛，“我们？我们有站在哪边吗？”
    “我通常不关心政治，可是与黑衣者相比较，我更亲近北方诸国！”维瑟米尔爽朗回答。
    回想过去一年遭遇的惊滔骇浪，就连恢复记忆想起无数风雨的杰洛特，都承认当前是个未知的“轻蔑时代”。
    在这个时代，古老的守则被辗压粉碎，全新的价值却尚未被建立。
    “很难过这么说，但我亲爱的狩魔大师，现在没有什么北方诸国了！瑞达尼亚与科德温是拉多维德的领土，而泰莫利亚和亚甸，属于恩希尔.恩瑞斯。”
    “拉多维德誓言打赢战争后会恢复之前的国界。”
    “你相信他？不会吧…”
    “人总要心存信念，才能继续走下去的。”
    漫漫闲谈间，两人奔马驰骋，经过破败的村庄，穿越荒废的田地，不知不觉“白果园村”遥遥在望。
    ……
    ……
    回顾过去不久的一二七一年，是一个让人永难忘怀的年份，三位从南方北上的狩魔猎人，使用谋杀手段，彻底撼动整个世界的格局。
    弒王者！
    从早春到盛夏，他们先是暗杀亚甸国王德玛维，继而暗杀泰莫利亚国王弗尔泰斯特，给北方诸国造成剧烈冲击。
    接着在夏末“洛穆涅峰会”上，被捕的弒王者雷索交代出幕后主使者，正是邪恶的“女术士集会所”，以菲丽芭.艾哈特为首的七位女术士，被认定应当为这桩恐怖罪行负起责任。
    其他六人分别是席儿.坦沙维耶；特莉丝.梅莉葛德；玛格丽塔.安蒂列；艾希蕾·阿纳兴；芙琳吉拉·薇歌与凯拉.梅兹。
    众多声名远播的女术士，一夜之间变得恶名昭彰，为接下来的“女巫狩猎”埋下祸根。
    ……
    一二七一年秋季。
    完全没有错过北方诸国混乱的良机，南方的尼弗迦德悍然撕毁辛特拉和约。
    皇帝恩希尔.恩瑞斯麾下的钢铁军队越过雅鲁迦河，从蓝山到威伦全线进攻，首当其冲的亚甸与泰莫利亚几乎一触即溃。
    他们的挫败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在亚甸，甫加冕登基的国王史登尼斯一世，还没来得及收回上亚甸龙女萨琪亚留下的权力真空，就被黑衣者的猛烈进攻打个措手不及，坐困首都范格堡苦待救援。
    可惜直到二十天过去城破，他都没能等来援军，只能从塔楼一跃而下，以死宣告亚甸彻底灭亡。
    而在泰莫利亚的情况，阿奈丝.拉.瓦雷第虽然一度成为凝聚泰莫利亚的核心，但摄政王纳塔利斯的执政手腕却不足以驾驭贪婪的贵族。
    这直接导致尼弗迦德侵攻时，争权夺利与互相出卖都没有停止，泰莫利亚首都维吉玛也在短时间被攻破，黑衣者铁蹄践踏，百合花彻底凋零。
    ……
    至于北方其他两国，科德温国王亨赛特再度展现其食腐野猪的本质，趁着亚甸垂危濒死的时候，他再度出兵上亚甸，成功吞下梦寐以求的国土。
    可惜他也没能高兴多久，因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瑞达尼亚年轻的国王拉多维德，展现出老练的军事素养和天才的谋略能力，悍然翻越终年积雪的凯斯卓山脉，偷袭科德温首都。
    阿德卡莱之主.亨赛特兵败自焚。
    这场堪称奇迹的军事冒险，帮助拉多维德成功吞并科德温，迅速将其部队整编进麾下。
    同时不仅仅军事上有所作为，他还在政＊治上发起改革。将法师视为邪恶根源的国王，掀起“女巫狩猎”运动，全面清除施法者的影响力。
    在拉多维德授权下，信仰永恒之火教会的女巫猎人缇骑四出，倚仗反魔法武装剿除疆域中所有法师与魔法使用者，没收他们积累的财富，用以对抗尼弗迦德。
    于是恐怖暴行在北方燎原蔓延，对这位君王深沉狡黠的举止和无情残酷的本性，人们纷纷在背后以“铁石心肠”称呼。
    ......
    就这样，当冬季来临，其他国家在黑衣者面前溃不成军时，拉多维德却彻底巩固局势，指挥精强的瑞达尼亚军团，与尼弗迦德军队隔着庞塔尔河对峙。
    凭借这份辉煌战果，他成为北方诸国有史以来最成功的君主！
    无论人们对其评价是好是坏，所有脑筋清楚的人现在都同意，“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五世”，是阻止尼弗迦德.恩希尔.恩瑞斯皇帝统治世界的最终堡垒。

 第四百零五章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一二七二年春天。
    维吉玛──故.泰莫利亚王国首都，当前统治者是“敌人坟头上舞动的白色火焰”──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瓦.恩瑞斯。
    这座位居交通要冲的城市，座落在庞塔尔支流，伊斯米纳河谷的维吉玛湖畔，不受刚刚止歇的战火影响，仍像图画一般美丽。
    从王宫的落地窗口向外看去，维克多轻咬下唇，薄暮冥冥的“湖中映月”似曾相识，可当时同游的学姐夏妮，现在却不知身在何方……
    而触景生情的自己，只能无奈坐在澡缸中，任凭擦澡女仆抬起手臂，为自己细致的擦洗腋下。
    温热的洗澡水面飘着花瓣，三个女仆勤勤恳恳的劳作，清洁狩魔猎人身体每个部位。
    这个场合实在不便反抗，维克多只能享受，放松肢体游目四顾。
    他还记得这个房间，“白石大厅”的附属休息室，当年维吉玛暴乱结束，自己就是在这里跟雅妲讲故事，接着被兴奋的公主强＊推。
    韶光逝去，统治者更迭，房间却没有太多变化，时间彷佛在这个华丽的角落伫足，只是百合图样的屏风换成黑日。
    经过一段时间后，门被推开，维克多偏头看向来者，是尼弗迦德帝国的侍从官玛玛瑞，他穿着得体的黑色礼服，灰发后梳成油头，打理的一丝不乱。
    而跟随他进到房间的人，是个壮硕的理发师，与推着一整排衣服的仆役。
    玛玛瑞举起右手画个圆圈，擦澡的女仆们纷纷退出，接着他来到澡盆旁边，礼貌的欠身施礼。
    “可敬的绅士，你现在看起来非常完美，接下来只需要再刮去胡渣，稍微整理发型即可。
    克雷敦，过来替先生服务！”
    维克多呵呵吐槽，“我其实不介意再多洗一会儿，毕竟我将要觐见的，可是光辉的尼弗迦德皇帝。”
    从容跨出澡缸，他接过克雷敦递来的浴巾围在腰间，走到理发用的“安乐椅”施然坐下。
    反正来都来了，那就照他们的礼仪规范。
    原本按照预定计划，狩魔猎人此刻应该在诺维格瑞，但因为命运捉弄，他出现在这里。
    去年冬天“长牙之夜”的纪念宴会结束，维克多与安古兰很快收拾行装，离开鲍克兰启程北返。
    但恰巧一二七一年发生气候异常，初雪提早半个月落下，兼且雪量厚实绵密，彻底封锁北上必经的西奥杜拉隘口。
    计划赶不上变化，幻影旅团只好留在陶森特过冬。
    而隔年春天积雪初融，又有位认识的人──大使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从帝国那赛尔行省转进陶森特，向维克多提出会面的邀请。
    皇帝陛下希望在维吉玛见他。
    众所周知，“敌人坟头上舞动的白色火焰”──他的邀请很少有人能够拒绝，而看在希拉德面上，反正前往诺维格瑞顺路，维克多也就答应下来。
    于是经过漫长的旅程，今晚他在维吉玛王宫洗残废澡，并准备享受皇室理发师剃须的服务，如果没有被接下来这个讨厌家伙打断的话……
    “帝国诚挚欢迎你的到来。
    瑟瑞卡尼亚以东、科拉兹沙漠横断、风暴降生的天命超凡、梅里泰莉的无垢者。
    龙裔诗人、东斗之拳、贝尔镇之龙、狩魔猎人的炼金术士，勇士之路跨越者。
    燃烧先知，竞技场之王，徒手裂熊者、梦魇超脱、拔剑百人斩，幻影旅团之主，史凯利杰的骑士。
    巨人之敌，大章鱼仲裁官，陶森特骑士冠军，浮港无双，最后的屠龙者都瓦克因──黎明晨曦.吸血鬼杀手.凯尔卓的维克多.柯里昂子爵。”
    走进房间咏唱这段新版咒文的男人，一袭黑金双色的传统帝国礼服，肩章闪闪发亮，领口扣到最高。
    他深陷眼眶里的棕色眼珠，紧紧盯着维克多，“相信你不介意回答我几个问题！”
    “呃…子爵……现在这个时候似乎不太合适。”灰发的侍从官说道。
    被称为子爵的男人，瞇起眼睛撢撢肩章，“不，再没有更合适的时候。而且我准备谈些机密，所以请你、这位理发师还有仆人，都离开这个房间。”
    他淡漠的语气，蕴藏理所当然的权威，就像女术士们擅长的方式，他也把祈使句说成命令句。
    “我和仆人当然可以离开，但克雷敦必须为他整理仪容，陛下很快就要接见维克多先生……”明显处于弱势的交谈位置，玛玛瑞婉转提出诉求。
    穿着黑金礼服的男人，一步步走到安乐椅旁，从理发师手中抽走锋利的剃刀，“别让我说第三次，立刻全部给我出去，我将亲自替柯里昂子爵刮胡子。”
    坐观情势变幻，维克多气定神闲，悠然注视其他人慌乱离开。
    接着那个男人边自我介绍，边给狩魔猎人涂上胡须泡泡，“再次欢迎你的到来，我是瓦提尔.德.李道克斯.艾登子爵。
    在你觐见皇帝前，我想与你确认些讯息，这种审核只是个形式，但总是不能疏忽。”
    “很高兴见到本人，李道克斯子爵，你的声名远播！”身体稍微后仰，方便对方工作，面对帝国的情报机关主管，维克多举止轻松自若。
    瓦提尔按住猎魔士肩膀，锋利剃刀在他下颔来回滑动，“我猜你的意思其实是恶名昭彰。不过无所谓，让我们这就开始……”
    “凯尔卓的维克多，出生地不详，双亲不详，年龄不详，四年前忽然出现在科德温，自称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
    ......维克多过去四年的种种公开活动，有些甚至他自己都淡忘......
    嗣后游历诸国期间，先在瑞达尼亚发出预言《燃烧凶兆》，后在史凯利杰单方面宣告，与希里公主拥有亲密的义姐弟关系。
    以上我所说的是否正确？”
    在他的询问条陈里，维克多的事迹无有遗漏，他不禁感叹法师辛西亚果然没开玩笑，帝国情报机关有很多卷宗，自己很早就被盯上。
    他轻咳两声，“不愧是阁下，情报搜集巨细靡遗，不过这段描述有些误差，姐弟是她单方面认为的，事实上是兄妹关系。”
    李道克斯的手微微一顿，所幸没有刮出血痕，“你的意思是确有其事？”
    “希里很快就会回来，不然到时候你自己问她？”
    没再回应猎魔士的反问，子爵手上继续动作，“那接下来，有消息指出洛穆涅峰会结束后，你与弒王者雷索有过交谈，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提出质问同时，李道克斯聚精会神，想看出在对方脸上有没有哪怕一丝动摇。
    不过他的期待再次落空，维克多镇定若恒，“我们最后的谈话，他说要回到南方，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摇摇头，决定到此为止。李道克斯认为谈话没必要继续下去，因为刀下这个年轻人滴水不漏。
    不能伤害对方的前提下，自己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然他们也未必是敌人。
    所以他拿起滚烫的热毛巾，为狩魔猎人擦拭脸上残留的刮胡泡泡，顺便提出忠告。
    “好吧，我没什么问题了！既然你很快要前往诺维格瑞，提醒你务必小心戒备，那座城市正走向疯狂，对非人族群极端不友善，不要把自己卷进漩涡当中。”
    说完他结束工作，随手将剃刀抛回理发箱。
    当维克多开始欣赏仆人推进来的一整排礼服，走到门口的李道克斯转过身，语气依然淡漠，“从右边数过来第三件，黑白相间，我认为很适合你。”
    维克多擦擦人中，“谢谢你的建议。”

 第四百零六章 坟头起舞白色火焰

    瓦提尔.李道克斯无疑是个刽子手，黑暗中卑鄙的阴谋家，但他的品味没有问题。
    穿上黑色基底白色条纹修饰的礼服，英气焕发的狩魔猎人跟随侍从官玛玛瑞，通过宽敞贵气的石造大厅，抵达皇帝办公的书房。
    记得两年前，弗尔泰斯特就是在这里接见自己，委托去拯救公主雅妲。
    两年时间过去，里面的布置同样熟悉，书架还是在南方角落，桌上也堆满等待批阅的公文，除去书桌后面的统治者更换，其他似乎没什么变化。
    ……
    “向陛下鞠躬，在敌人坟上飞舞的白色火焰，恩希尔.恩瑞斯大帝！”高声咏唱头衔，走在前方的侍从官玛玛瑞率先行礼致意。
    提前说明，在大帝面前违反礼仪要受到的处分，是整整两百下鞭打。
    在他示范过后，维克多也躬身行礼，按照侍从官指导，尼弗迦德流派的姿势口诀：腿伸长、手打直、头朝下，下巴碰胸口。
    作为新时代的狩母猎人，他的礼仪作法向来以优雅得体和无懈可击，驰名上流阶层。
    此刻展现出的仪态不仅标准、流畅处甚至颇有韵味，让书房中所有想看“乡巴佬”笑话的人都无话可说。
    而接受维克多致敬，书桌前的恩希尔.恩瑞斯，嘴角微微上挑作为回应。
    行礼完毕，狩魔猎人直起身。
    皇帝是个黑发黑瞳、轮廓深刻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唯有两鬓霜白曝露年龄，很容易想象他年轻时的翩翩风采，难怪能把希里的母亲哄的未婚先孕。
    熟悉希里容貌的维克多，更察觉他和女儿在外貌的相似处。希里瞳孔的颜色继承母亲的湖绿，但眼睛形状却与父亲完全相同，特别是在瞇眼看人的时候。
    就像现在这样，锋利眼神从左到右扫视，长年掌权的威严凛冽扑面，其他求见的贵族纷纷低头回避。
    皇帝的视线最后聚焦回维克多.柯里昂。
    在人群中，他鲜明出众。
    房间里唯有他从进来到现在，哪怕是致敬瞬间，也神情从容不卑不亢。
    那种无欲则刚的眼神，恩希尔想起曾在另一个猎魔士眼中见过，不过青年没有那家伙愤世嫉俗的嘲讽感，不会让人想把他眼珠挖出来。
    他挥了挥手，“你们全部出去，我要与猎魔士单独谈话。”
    皇帝对帝国的掌控力，在这个命令中彰显无疑，维克多隐隐感受到其他人的不安与骚动，但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有序行礼退出房间，甚至没有人跳出来表现对陛下安危的担忧。
    几分钟后，书房里剩下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和半个文明世界的统治者。
    “陛下，”维克多的话语响亮而且清晰，听起来充满敬意，“弒王者的缘故，狩魔猎人最近声名狼藉，或许你不该和杀手独处。”
    恩希尔呵呵嗤笑，从座位起身走到他身旁，“亲眼见到你，是最后的确认。
    人可以一时间欺骗所有人，也可以永远欺骗一个人，但不可能永远欺骗所有人。
    帝国观察你很长时间，对你有充分的理解。李道克斯很欣赏你，叶奈法给的评价也很高，陶森特的事情你做得不错。”
    维克多眨眨眼睛，“我还以为去年冬天，我把她气得够呛，她现在不在这里吗？”
    “叶奈法…她去做她应该做的事，而你也有。”说着他手指向墙上悬挂的画。
    维克多顺着指引看向《辛特拉公主希里雅》，乍见画中身穿红色礼裙的臭脸小女孩，险些没当场笑出声来。
    主要就是她那张脸，死鱼眼配蒜头鼻，嘴角紧抿两侧下吊，就像面前人欠她欠几个亿。
    握槽简直无情！就算是写实风格，画家也干得太过份，完全是丑到没朋友，堪称黑历史的旷世杰作。
    维克多立即开始构思将来要如何嘲讽希里。
    到底是要多恶劣的心情，才让人摆出这么难看的表情。
    无责任怀疑当年拉多维德的父亲，被暗杀的“公正者”维兹米尔二世，就是见到这幅画像，才放弃推动小光头与她的婚约。
    想想挺有意思的，先前还有位希达里斯的王子，也差点与她订下婚约。希里身为狩魔世界主角的命格，可从她多次被“退婚”得到彰显！
    而恩希尔.恩瑞斯陛下，显然没发现维克多正在心里腹诽他的女儿，不然绝不会是这样温和的态度。
    “维克多.柯里昂，辛特拉公主希里雅…上古之血的继承者回来了，正如你《燃烧凶兆》的预言。”
    眼睛凝视小女孩的画像，皇帝双手背在身后，“可是却陷入危险，狂猎正紧追她不放。
    我想知道你是否还有其他预言，能帮助我找到她。唯有在我身旁她才真正安全！倘若你真与她相当亲近，你就应该知道理由。”
    而听到正事，维克多从失礼的遐想中退出，惊觉这不就是前世记忆里，杰洛特收到的委托吗？
    所以在积雪耽搁自己行动的时候，希里已经悄然回归！？看来守株待兔貌似不见得能等到人……
    因为世界多出自己这号人物，恩希尔看来也不吝啬多雇人手。
    不过维克多什么预言都不打算告诉对方，尽管彼此都盼望希里平安，但人与人间立场各有不同。
    “陛下，我信任一个女儿的父亲，也愿意尽己所能帮助希里，但很遗憾对她的具体行踪，我同样一无所知。”维克多是这样回应皇帝的。
    而听到回答的恩希尔，上前一步与狩魔猎人面对面，黑色眼珠深深看进轮回眼中的勾玉，彷佛要看穿对方的真实想法。
    “你果然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应该是秘密的。既然这样，为我找到希里雅，我知道你们狩魔猎人的专业，而她显然很信任你。”
    维克多摸摸鼻子，“她的确信任我，但却不见得愿意来见你，哪怕面临所谓狂猎的威胁。”
    “说服她也是你的工作范围，我已准备为此付出丰厚赏赐。当初弗尔泰斯特雇用你拯救雅妲的价码，听说是三千奥伦。把席安娜从吸血鬼手上带回来，安娜叶塔给了你一千弗罗林（注1）。
    而我，将付出三千弗罗林，只要你做到我的要求。”
    维克多摇摇头，“我会去找希里，为她的安全，而非你的黄金。”
    “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我只问结果。”恩希尔瞇起的眼睛与希里实在非常相像。
    皇帝说完话，转身回到书桌前坐下，“详细情形让李道克斯跟你解释。”然后抬高声量，“玛玛瑞！觐见结束。”
    应声开门进屋，侍从官九十度谦卑鞠躬。
    “带狩魔猎人去见李道克斯。”他说道。
    恩希尔的吩咐仅此而已，显然在接见维克多前，谈话结果就被预定；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先知，基于人性与情报的先知。
    临行深深再看恩希尔一眼，维克多跟随玛玛瑞离开书房。
    ……
    注解：在泰莫利亚灭亡前，一佛罗林约等于三克朗，能换成九奥伦。

 第四百零七章 泰莫利亚的黄金鹰

    和维克多交流完应该说的情报，李道克斯将装备发还给他穿戴，并亲自送人离开皇宫。
    瓦提尔一般很少这样做，但正如事前评估的，柯里昂子爵是个有意思的聪明人，至少不是傻瓜。
    和他交流很愉快，让人愿意与他多相处一会儿，而非迫不及待的赶走。
    走在郁郁葱葱的花园小径，他们没有谈论任何敏感话题，无论政治或是战争都没有，只是互相交流南北闻名遐迩的美食。
    李道克斯没有询问预言、死在柯里昂庄园的教授、下落不明的雷索，或维克多本人的政*治倾向。
    维克多也没提起乌德维克岛的雪中暗算，或弒王者事件里尼伏加德扮演的角色。
    理论上他们没有私人恩怨，只是立场不同，而现在此刻，暂时目标一致。
    不过将将来到宫门前，狩魔猎人还是想到某个话题，可以用来试探对方态度，“前年在陶森特，柯里昂庄园收留一位可怜的女士莎莎。现在时移事迁，可以的话，我希望再没有人会去打扰她。”
    瓦提尔摸了摸上唇胡髭。
    “嘿嘿，说起来有些害羞，”情报头子语气轻松，“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其实是受害者，被她无辜的外表摆了一道，天知道那些卑鄙的女巫，通过坎塔蕾拉获得多少不可告人的情报。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时移事迁！看在你的面上，未来她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忘记这个耻辱。”
    李道克斯答应的很爽快，反正莎莎不是能用来拿捏维克多的人物，而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他很乐意表现自己的人性与慷慨。
    而在抵达宫门前，见到前来接应的安古兰，他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从那双变异的眼睛可以清楚判断出，这是一个狩魔猎人，而瓦提尔先生肯定，去年秋天刚回陶森特时，她还只是个普通佣兵。
    安古兰当然不可能自己执行青草试炼，所以维克多确实是位炼金大师。某些情况没有根据的猜测，应该列入审慎考虑。
    想到这边，李道克斯挂上微笑，与幻影旅团挥手告别。
    ……
    夜阑人静，走在维吉玛街道，故泰莫利亚的安古兰，看来没有受到封国毁灭的影响，心情还可以。
    况且如果她会在乎，她应该更在乎辛特拉。
    “威克，刚刚那个家伙是谁？看起来跟你很熟的样子，虽然鹰眼视觉看不出来恶意，不过他的笑容使我感觉背脊发凉。”
    攻下维吉玛后，黑衣者实施半宵禁，可能会被拦住查验的情况下，宽敞街道行人冷清。
    “那是尼弗迦德情报主管，一个衣着品味良好，热爱按摩热爱生活的上班族，兼冷血谋杀专家。”
    “嘶……那不是大坏蛋嘛。国王暗杀事件就是他鼓捣出来的？人模狗样的可真没想到！
    那你进去跟他们谈的如何，那个坟头跳舞的神经病，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
    尽管看来漫不在乎，但安古兰的称呼还是流露出少许倾向。这并不让人意外，毕竟攻城之王封她做名誉骑士，而坟头蹦迪没有。
    “在公开场合千万别让人听到，对恩希尔敬礼不够标准，起步二百下鞭打。你这样背后吐槽，肯定被打到屁股开花！左边跟右边，两开花！”
    安古兰白眼看人，“我确定周围没有跟踪者。说起来我都有些惊讶，那个情报头子居然没有派人尾随！”她的白眼看人是真的白眼，连翻都不用翻的那种白眼。
    是的没错，去年冬天柯里昂再显神威，为少女特别打造限量版青草药剂！
    通过她本人七天七夜的漫长痛苦，为狩魔世界带来大筒木辉夜姬的白眼……
    当时对这个结果，安古兰气的要死，因为她觉得白眼很不好看，跟得白化病似的。
    如果是跟大叔一样，传统狩魔猎人的猫眼，她会很开心；换成是新生代雷欧与维克多的写轮眼，她也很快乐，因为与团长同款式。
    偏偏就她一个与众不同，瞳孔色泽几乎全部褪去，硬生生变成不用翻就白的白眼。
    更让团员生气的是团长还一直嘀嘀咕咕，说什么这真是史诗级的杰作，有写轮眼怎么可以没有白眼…等等让人听不懂的傻话。
    所幸狩魔猎人其他的功能，应有尽有发挥正常，而且在鹰眼视觉基础上，白眼契合非常良好，让她三百六十度的侦测恶意范围几乎扩充一倍，安古兰也只好大喊真香。
    ……
    闲谈的两人边说边走，通过太阳广场，也就是过去的纳塔利斯广场。作为贸易区最繁荣的地方，要继续繁荣必然要紧跟时事。
    安古兰抬脚踢开脚边碎石，“所以恩希尔到底跟你说什么？”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你想先说哪一个就说，反正都要知道，也都要解决。”安古兰洋溢自信的耸耸肩膀。
    经历过青草试炼，曾经自觉战力不足的少女，现在对狩魔猎人群体，充满归属感与主人公意识。
    简单来说就是天晴了，雨停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又行了！
    暂停脚步，维克多亮出李道克斯给的通行证，卫兵立刻让路放他们离开，甚至没有要求贿赂。
    顺带一提……尼弗迦德规定收受贿赂最低就抽五十鞭，采用累进所得刑制，上不封顶抽死为止。
    离开贸易区，幻影旅团进到神殿区。
    “先苦后甘，还是先说坏消息好了。
    皇帝要我们找到希里，她比预计的更早回来，守株待兔计划破产，我们现在要主动出击。”
    安古兰挑动浓黑的眉毛，就像两条毛毛虫在蠕动，“真是一个坏消息，幸亏从被堵在陶森特开始，我们就有心理准备。
    当然我对援助希里没有犹豫，她是我们的姐妹.大叔的女儿。
    但我有个小小疑惑想问，黑衣者现在北方有多少士兵…三万、五万？有那么多人手，皇帝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呵呵！这个问题他们没有说明，但我却知道答案。
    因为战争如火如荼，瑞达尼亚与尼弗迦德胜负难言，他们必须全力以赴，争取在年底前获胜。
    别看黑衣者现在气势如虹，其实后劲严重不足，因为他们补给线极端漫长。
    泰莫利亚与亚甸都被打成废墟，特别是威伦地区，几乎成为无人之地。
    皇帝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原来如此，相当合理，那么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恩希尔没有全指望幻影旅团，我们不会孤军奋斗，几天前叶奈法赶回维吉玛，带来你的大叔──利维亚的杰洛特，他与我们目标相同，在狂猎逮到希里前把她救出来。
    而且按照李道克斯描述，他已经完全恢复记忆，现在是正真正铭的传奇白狼！”
    安古兰再次白眼看人，“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最近三个月最好最好的。我迫不及想见大叔，让他看看我的变化。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去？”
    “去威伦的十字路口酒店，询问老板情报，听说尼弗迦德的线人，在附近有看到希里出没。”
    “嗯……那作为先知你的补充？哈啾！”猛然打个喷嚏，吸到灰尘的少女揉揉鼻子。
    伸出右手，维克多浮夸做作的掐指一算，“啊！我们动作最好快点，那家伙就算还没有，也马上就要扑街。追踪希里的狂猎会逮到他，给予充满痛苦的死亡。”
    “……这可真是非常不幸的未来！”安古兰眨眨白眼，“作为回馈，让我也告诉你个不幸的现在！
    咱们俩全款买的房子，竟然被战火烧成一堆废墟！”
    “我知道，我有眼睛看，并谢谢你的精辟见解，”停在废墟前方，维克多摩梭下巴，“我们去多毛熊旅店吧！希望格里菲林先生还在营业。”
    “你的意志，我的团长！”安古兰莞尔。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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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八章 威伦省的家计事情

    “威伦”位于维吉玛西侧，是前泰莫利亚王国最穷的省份，即使在没有土匪与逃兵的和平时期，它也是个荒凉的农业地区。
    人迹罕至的沼泽、贫穷的村庄，与没礼貌的乡巴佬，大抵是人们对这里的唯一印象。
    而现在受到战乱影响，威伦不仅成为土匪与逃兵的乐园，更是食尸鬼或其他食腐生物的应许之地──食物源源不绝的好地方。
    这天傍晚，在威伦腹地，十字路口旅店的公告栏前──
    ……
    《帮助我们送他最后一程》
    “给有眼睛看得到的人：
    我们的法利波不久前死了。我们没办法将他好好下葬，家里连件白上衣都没有，没布当裹尸布，更没木板当棺材。
    如果你有余力，请你帮帮忙吧。如果我们不好好送他最后一程，他会阴魂不散，缠着我们不放以示报复的。”
    ──娜西
    ……
    《征求向导》
    “我需要有人带我和我的家人到庞塔尔河对岸。我们一共五个人，我、我太太和三个小孩，他们很乖巧，不会哭闹，绝对不会被士兵发现。
    我不是有钱人，但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甚至还愿意借钱、去别人家帮佣，只要能离开威伦都好。拜托，快来人带我离开。”
    ──拉多斯特
    ……
    瞪着白眼看完布告栏，安古兰转向维克多，“情况看来比预想更糟糕，全都要怪该死的黑衣者！”
    对于少女概念式思考的结论，她的狩魔猎人导师擦擦人中，“答案不尽然正确。不能全怪尼弗迦德，他们是导火索，但却绝非全部。
    通过现象观察本质，真正压榨最凶狠的、其实是泰莫利亚本地人，那些躲在丛林打游击的爱国志士，他们可不是野外求生大师！”
    听进心里，安古兰默默反思时，维克多摇头叹息。
    从外墙保养得宜的状况，能看出“十字路口”过去有段好日子，毕竟曾经是商旅往来的交会处。
    但好日子到头了，“北境战争”摧毁粮食的正常生产，导致饥饿阴霾笼罩，威伦物价飞涨。
    拉多斯特与娜西的公告，只是悲惨世界的一隅。比方不远处的房舍中，就有场生离死别正在发生。
    “你这笨蛋在做什么？已经来不及把她藏起来了。”那是中年妇女的尖利指责。
    与粗犷男人的愤怒咒骂，“我就算丢了性命也不要失去她。”
    “如果他们听见她的叫声，一样会杀了我们并把她带走！”
    “那我就先自己杀了她，再把尸体藏在地板下，那些混蛋别想得到她！”
    “好吧，我们赶快动手，再用沙子把血迹盖住。”
    听着屋里猪只哼哼唧唧的求救声，两位耳聪目明的狩魔猎人别无选择、只能够“见死不救”。
    “黑衣者精力集中在战场和都市，现在根本管不到威伦区域，”延续刚才话题，维克多推开酒馆木门，声音随之放轻，“所以才有‘血腥男爵’这种军阀割据的生存空间。”
    ……
    “血腥男爵”，本名菲利普·斯特伦格，尼弗迦德威伦行省现任的（临时的）统治者。
    在威伦前任领主──“乌鸦窝”主人维瑟拉德男爵因为战乱逃离封地，前往费克岛后。
    这位泰莫利亚低阶军官占据乌鸦窝自封男爵，并通过与黑衣者谈判协商，获得临时的管理权。
    按照李道克斯的说法，现在的混乱状况只是暂时，等帝国全面获胜腾出余地，自然会派遣睿智的总督前来接手。
    虽然不知道还要多久。
    ……
    幻影旅团进到“十字路口酒馆”，傍晚本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间，但现在里面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蓬头垢面的村民，苦涩的喝着闷酒。
    而见到形貌特殊的两个狩魔猎人，他们纷纷用畏惧的眼神窥视，厌恶的低语咒骂。
    尽管他们自以为讲的很小声，看得很隐蔽，但在超凡五感面前，其实无所遁形。
    如斯隆重礼遇维克多习以为常，而且对威伦这个穷山恶水、刁民处处的环境早有心理准备。
    倒是安古兰立刻翻起白眼、脸色阴沉，毕竟她初变异的环境是在陶森特，没亲身经历过这种恶意。
    在那个红酒的故乡，谁也不会用看怪胎的眼神，羞辱柯里昂庄园的长女，更何况她更是黎明晨曦.吸血鬼猎人维克多的妹妹，尊重都来不及。
    察觉到团员的不悦情绪，团长伸手拍拍对方手臂安慰，才让她心情好些。
    这种及时的情感交流，正是维瑟米尔要求狼派新生狩魔猎人，都要有导师同行陪训的原因。
    骤然获得强大力量，转眼面对充满恶意的世界，与随时可能死亡的高压工作环境。如果没有正确导引，很容易变成偏激犯罪者。
    比方现在这种情形，如果是睚眦必报的个性，只须趁村民没提防时使用亚克西，就可以轻易操纵他们做出许多残忍的事。
    而哪怕心智成熟的狩魔猎人，也需要适时抒发紧绷情绪，是以众所周知，他们多半是技术学院的忠实顾客。
    ……
    按捺下胸中火气，安古兰跟随维克多坐到吧台前，还好酒馆老板见多识广，态度倒是不算恶劣，只是语气也公事公办。
    他的络腮胡看上去至少半个月没刮，“不管你是谁，想要买酒就只能用诺维格瑞克朗。
    我们不收其他硬币，也不让人记账。我们不换钱，只有吃的或喝的。如果不喜欢，那就去撞墙吧！”
    “我不觉得你们有什么好酒，报酒名看来也没有意义，就来两杯最烈的！有新鲜的猪肉也帮我们弄一盆！我相信你有办法的。”维克多笑容愉悦的点菜。
    而酒馆老板原本有些死板的态度，在接到安古兰抛来的一小包金币，打开发现全是克朗后，顿时觉得那双白眼美绝人寰。
    不管是正常人还是变种人，金币的魔力跨越种族，拉多维德是最好的介绍人。
    匆匆忙忙叫来应该是妻子的女人吩咐几句，接着他热情倒满两杯闻起来像是麦酒的饮料，荡漾甜蜜笑容，推到幻影旅团面前。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清晨我就听到喜鹊在叫，果然傍晚就有两位贵客临门，有什么我能为你们做的吗？”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维克多咂咂嘴巴，“我要打听一个人－汉崔克，应该是这个名字，他肯定就住在附近。我不在乎钱，我要知道所有关于他的一切。”
    听到猎魔士的问题，旅馆老板的笑容倏忽变得有些僵硬。

 第四百零九章 行侠仗义者的死亡

    左右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能发现，旅店老板压低声量若无其事，“听着，可敬的先生，我并不想惹麻烦……”
    “我像是来找麻烦的？你确定？”维克多笑容平静，把喝空的酒杯向前推去，示意对方再倒一杯。
    取出混浊的麦酒斟满酒杯，旅馆老板语气谦卑，“别误会，先生你当然不算，但你问的人—汉崔克，那个混蛋本身就是＊麻烦！”
    “就在这里，就我们三个人。给出他想要的情报，你会得到更多。”安古兰掏出一小包克朗啪的放到桌上，撞击声音清脆悦耳。
    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拉多维德轻易击溃对方心里防线。
    “嘶......好吧，那拜托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是我说的！”
    “如你所言，汉崔克是个大麻烦，会有其他人关心他？”维克多嗤笑反问。
    旅馆老板点点头，拿起杯子装模作样擦拭，“事实上还是有的，上个礼拜也有位狩魔猎人，在这里问起汉崔克…当然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肯定是杰洛特！”安古兰心知肚明，并没有插话打断对方。
    “汉崔克是个奇怪的家伙，没人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为何要来这里，他和一个寡妇在海瑟顿村同居，她的丈夫因为一小块面包而被刺死。”
    说到这里，老板的表情恐惧流露，声音放得更低。
    “而就在上个礼拜，狩魔猎人询问的那天早上，海瑟顿被带来寒霜的死亡骑士袭击，现在那处已经化作死寂的废墟，谁也不敢过去。”
    老板陈述的煞有介事，但其实少女早就听过预言，询问只是要那个村庄的具体名称。因为先知只记得剧情，记不起村名。
    是以侧脸确认维克多点头，安古兰把金币往前一推，“很好，它是你的了，现在去厨房看看餐点，让你妻子多加点香草，我们的食物最好物有所值！”
    把钱袋收进怀里，老板匆匆走进厨房。
    吧台前剩下两人，“因势利导做的不错，不过有个小小缺点，”狩魔猎人导师开始点评学徒刚刚的表演，“你掏钱的动作相当帅气，有我的一半风采，但这回应该要更加隐蔽！
    注意观察你右侧后方那一桌村民，其中满口烂牙那个，他现在已经被你深深吸引。我敢赌一百克朗，如果逮到机会他很乐意把草叉戳进你背脊，抢走你的钱袋。
    别一脸不服气，如果我们不是两人同行，在走出这间酒馆时，很可能会发生流血事件。
    千万不要高估这群可怜人的道德水平！极端状况下，迫不及待的暴民甚至不需要你走出去，就直接在这里动手袭击，事后把肇事责任全推给外地人挑衅。”
    安古兰粗黑浓密的眉毛上挑，衬托白眼诡异灵动，“我不介意把抢劫我的人全部干掉！”
    “你当然应该自卫，我没有意见，但你可以避免局势发展成那样。
    非必要的杀戮，会抹黑维瑟米尔他们的努力，不明所以的群众只会称呼你十字路口的屠夫。
    要知道狩魔猎人是个标签。
    你的个人行为将型塑群体予人的观感，就是因为有猫派的同行，很多人认为狩魔猎人是杀手。
    曾经我认为维瑟米尔推广的中立态度很可笑。但是真正行走在外，我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很多时刻我都以中立为借口，回避我不愿接受的请求。
    而作为导师我告诉你，拒绝道德绑架，先从避开道德困境开始。”
    安古兰拉长脸，端起酒杯敬维克多，让他暂时闭嘴。
    ……
    一段时间过去。
    就着猪肉喝着麦酒，俩人将将吃饱时，外面忽然传来哒哒马蹄声。
    由远而近，从频率估计至少三十骑左右，蹄声仿佛某种信号蔓延，酒店里醉醺醺的村民们，纷纷像见鬼似的离开酒馆，转眼间酒吧里只剩下幻影旅团。
    接着狩魔猎人们，听到外面广场上，传来粗野响亮的吼叫，“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听着，我是奥达尔中士派来的队长沙福林，今晚为你们带来乌鸦窝最新的行政命令！
    所有人都注意听好，只要家里有能产奶的牛，都必须在周末前将它带到乌鸦窝。
    周末之后，若我们在任何人的庭院里看到乳牛，就会当场处以五十鞭，并将他的所有财产没收。
    而作为奖励，若回报私藏乳牛，可以获得一袋谷子作为报酬！”
    外面传来一阵村民的喧哗议论声，但很快被制止。
    “现在我们将替各位做例行安全检查，防范尼弗迦德奸细潜伏到我们当中，如果有发现私藏粮食，为你好我们也会顺便征收。”
    接着他下令行动，随之无数哭喊、哀告与咒骂声，在十字路口此起彼伏。
    安古兰拉下眼睑作个鬼脸，“你不用讲我也知道，咱们就这么看着，贸然插手状况可能更糟。
    况且三十个人为对手，就算获胜也可能受伤。而一旦受伤，这群畏惧报复的农民，转手就会把我们绑起来卖给血腥男爵！”
    说完她手脚加快，把剩余几块猪肉全部塞进嘴里，鼓囊囊的脸颊就像仓鼠。
    举起右手拍拍额头，维克多闭起眼睛，“虽然很想讲总结精辟，我教的真是棒，但不知道为何居然有点难过。要具体描述此刻心情，大约就是感伤‘行侠仗义者的死亡’。”
    “别又犯病，行侠仗义者没死，只是风险太高不值得！
    道理你全都晓得，教训我时一套一套的，偏偏总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塞满食物，安古兰口齿不清的吐嘈。
    维克多一口饮尽麦酒，“我时刻保持自省，是不想太快被这个悲惨世界的残忍所同化，这是我能作的最后倔强......”
    他正打算用华丽辞藻，解释人性的扭曲与道德的淪喪时，“砰！”的开门声打断谈兴。
    三个正规军装扮的士兵，大马金刀走进酒馆，听音辨识，那位沙福林队长赫然包含其中。
    接着脚步停顿，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吧台前不寻常的存在――两个身穿皮甲的旅行者，不论男女身后都背着两柄剑，看起来就是一伙，而且相当不好惹。
    又是狩魔猎人！？
    想起上个礼拜遇见的白发，后来成为血腥男爵的座上宾，沙福林摇头示意。
    于是没有人上前挑衅，他们选择视若无睹，各自就座呼唤老板。

 第四百一十章 维克多的最后一课

    隔天下午，曾经的海瑟顿村，现在的海瑟顿废墟里。
    维克多坐在井旁，凝视掌中的魔法冰晶。
    经过一周时间，都还有残余小块没能融化，这就是“白霜”。
    按照蝮蛇学派的典籍记载，这是种不断扩散的自然现象，也是“狂猎”用以侵略世界的地图武器。
    在他们发动袭击前，经常会打开空间门，联通过去被“白霜”毁灭的世界，释放出带有魔力、极冷的低温寒气，将受害者冻结成冰。
    显然上个礼拜，狂猎就使用这件武器封锁海瑟顿村，接着纵火烧杀，掳掠村民到异界奴役。
    断垣残壁见证他们的暴行，几十人的村庄就这样毁灭……。
    尽管海瑟顿只是个连鞋匠都没有的小村庄，但邪恶就是邪恶，没有大小之分。
    将这份情绪刻进心里，掐出伊格尼法印，维克多融化掌中冰晶，回应安古兰的呼唤。
    ……
    还在实习的狩魔猎人，往往欠缺熟练运用超凡感官的经验，以及判断线索推理真相的能力。
    不过对泰莫利亚的黄金鹰来说，两者都不是太大问题。她的天赋肉眼可见压迫众生，而指导她思考逻辑的人，更是奥森弗特大学哲学系的高材生。
    所以她只花费少许时间，就轻易找到常人不能发现的线索——汉崔克与寡妇同居的房屋，掀开地毯可以看到通往地下室的秘密爬梯。
    题外话，汉崔克先生死得很惨，从遗体上可以看到，生前遭受折磨拷问的痕迹。
    进到地下室，点亮墙上挂的油灯，维克多双手抱胸靠墙旁观，放任安古兰继续单独搜索。这是她实习的时间，没有插手的必要。
    果然没过多久，团员再次发出高兴的欢呼，招手让团长过去欣赏他的发现。
    那是一本账簿，上面记载着寻常普通的讯息，乍看之下很正常，可是这样普通的账簿，为何要收到隐秘地下室里的隐秘保险箱？
    肯定有问题！
    事实上帐本分类使用的标题也很有意思。
    《失踪悬赏》
    “目标在史凯利杰出现过，诺维格瑞也有目击证词。
    目标外观并无改变，灰白色头发，脸上有疤。
    会避免与他人接触。”
    读到这里安古兰抬起头看向维克多，白眼与轮回眼目光交汇，都清楚这里说的目标肯定就是希里。
    她连忙接着阅读《喝醉的猪》。
    “自称男爵的家伙邀请目标到他的城堡，或者该说非法占领的堡垒……原因不明。
    去乌鸦窝找男爵的人谈谈。”
    指的是血腥男爵！？安古兰能确定到此为止，与维克多的预言完全相符。
    掠过细节再翻过几页，她念出有意思的讯息，《跟一名女巫起冲突》。
    “目标抵达沼泽，遇见一个女巫。冲突接踵而来，原因不明。
    找出女巫──与米德考普斯村的农民谈话。”
    啪的阖上账簿，安古兰笑容灿烂，“啊哈！威克，找到你要的情报啰！原来是在米德考普斯村。我们现在就出发？”
    “别着急！年轻的学徒，”维克多一脸严肃的制止，“我要先考你几个问题，请务必慎重回答，你可以把这当做你的毕业考试！”
    “什么年轻的学徒，明明我年纪比你大！别偷学维瑟米尔好吗？”
    以手掩口，维克多假的不能再假的咳嗽两声，“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况且别忘记我是幻影旅团的团长。现在我话讲完，你还有意见吗？”
    “没有，”安古兰白眼上翻，还是白眼，“团长总是对的。”
    拉过两张椅子，狩魔猎人招手让学徒也坐下。
    “通过刚刚收集的情报，结合我事先给你的删节版剧透。现在告诉我，倘若能够做主，你计划怎么行动？”墙上油灯照耀，维克多的脸半明半暗。
    抓抓头发考虑片刻后，安古兰摩挲下巴，“在知到答案的前提下，我会先去米德考普斯找女巫。”
    “哦…在明知道乌鸦窝才有线索，米德考普斯的女巫则根本没有见过希里的情况下……为什么你这么选择？”
    “哼哼哼！别想误导我，咱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汉崔克遗留的笔记我们知道，希里曾出现在史凯利杰与诺维格瑞，那意味着我们现在追寻的轨迹，其实都只是她留下的幻影！
    她本人其实已经在那个你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的岛上封印沉睡，像个睡美人似的等待她注定的王子……或是父亲。
    所以关键只有一处，我们要找到那个能解答岛屿所在的畸形生物！
    而它叫什么名字还是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只知道如果剧情没有发生变化，它会出现在乌鸦窝，是血腥男爵赌博赢来的战利品……”
    托着下巴凝视侃侃而谈分析的安古兰，维克多心底深深感慨，这就是我培养的孩子哪！看看她长得多好，眼睛白白的，又聪明又会说话！
    “……为此，我们没有必要过多参与乌鸦窝的家务事。因为倘若我们的干涉，导致畸形生物没能在正确的时间点被带到乌鸦窝，我们将很难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家伙…以上。”
    听完学徒的答案，狩魔猎人拍手表示鼓励，“恭喜！你的答辩过关，虽然是最轻松的解答，但多数情况下这就是最优解。
    只不过有个小小缺陷，那就是把未来交托给命运，而非扼住命运的咽喉。”
    “啧！那威克你想怎么做？”
    “我要去米德考普斯，而你得去乌鸦窝。”
    “咦！？”安古兰有些愣神，“我们要分开行动？”
    维克多笑笑，示意对方跟上，起身走向爬梯返回地面，途中顺手用“阿尔德”吹灭油灯。
    “是的，我们将分开行动，我单独去米德考普斯找女巫，要知道我跟凯拉很久没见，再见面几乎必然迸发出火热的激情。
    而在我们深入沟通交流意见的时刻，我一点也不想发现你在附近。”
    少女面容不禁扭曲，“呃……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想欣赏你们表演，但是你说让我去乌鸦窝做什么？”
    离开汉崔克家，幻影旅团走在破败荒凉的海瑟顿废墟，前往村口系马的地方。
    “杰洛特现在应该还在乌鸦窝，你去跟他汇合，带着已知的真相去观察、去体会，面对未知情况，狩魔猎人是怎么做的。
    然后试着做出你自己的选择。
    要完全剧透或守口如瓶都可以，积极参与或袖手旁观无所谓，记住选择没有对错。
    而这是你的导师，维克多.柯里昂给你的最后一课──当考验来临时，你必须做出选择！”
    安古兰猛然停下脚步，声音尖利，“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准备和我长久分开？”
    “并没有好吗？我特玛德难得耍帅一回，就不能让我好好把话讲完？”
    轮回眼狠狠瞪到安古兰低下头去，维克多才没好气的续道：“粗略评估大约十五日后，我会去乌鸦窝找你们，届时咱们要怎么做再说。
    这两个护身符你跟杰洛特一人一个，记得要随身佩带，能够有效遏制诅咒附着或爆发，留神你们的对手非常邪恶。”
    嘿嘿傻笑，她接过护身符收到怀里，“那你自己去米德考普斯，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特玛德少胡说八道，我这么威猛强劲霸，连高等吸血鬼都能摆平，又知道未来剧情，在这小小威伦要怎么翻车，我自己都想不出来！”
    想想也是，放下心的安古兰轻拥维克多道别，嘴巴靠近他耳朵旁，“加油威克，对付凯拉这种女人必须强硬，要让她乐的合不拢嘴也并不拢腿才行！”
    面对团员的下流言语，团长翻起白眼回应。
    招手让鹞鹰凯瑟琳从空中落下，安古兰翻身骑上琥珀，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盯着维克多。
    “团长，那我现在算是毕业了吗？倘若我去乌鸦窝，碰到实在很厌恶的事情，感觉难以忍受的话，该怎么处理呢？”
    维克多瞇起眼睛，“因为女儿离家出走的缘故，血腥男爵爱屋及乌，乐于向二十代少女表达他满溢的父爱，我不认为你去乌鸦窝会有麻烦。
    但假如，我是说假如…碰到不愉快的事情忍无可忍，不得不的情况下──
    ──无物为真，诸行皆可！”
    他这句话的白话意思就是，放手砍任何想砍的人，哥哥会为你兜底。
    而收到“刺客信条”的尚方宝剑，安古兰哈哈大笑，挥挥手一夹马腹，琥珀犹如脱缰的野马奔驰。
    ……
    “幻影旅团是游侠，也只是游侠……惩恶除奸是自我满足，不要错觉自己代表正义。我们与正义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比罪犯更靠近。”
    ──初代团长.维克多.柯里昂
    ……
    去年秋天，原本在洛穆涅峰会之前，女术士凯拉.梅兹是泰莫利亚摄政王纳塔利斯的政治盟友，当纳塔利斯前往参加峰会的时候，她负责稳定国内局势。
    但是谁也没想到风云变幻，在峰会结束时，凯拉作为女术士集会所成员，被定位成弒王者的同谋罪犯，她稳定政治的诸多举措，也被视为染指权力的恶毒阴谋。
    幸好在被捕前得到消息，金发的小个子女巫及时逃出维吉玛，就此消失无踪。
    可事实上，凯拉.梅兹并没有离开泰莫利亚，她就隐藏在米德考普斯村落附近，通过出售治疗牛痘的药水，调配痔疮软膏为生。
    而抵达米德考普斯村的狩膜猎人，面对这个百多人聚集，刚好有个补鞋匠的小村庄，他简单粗暴地以金钱为主，亚克西为辅，很快就从当地的居民嘴里套出情报──他们的沼泽女巫就住在附近的山坡上。
    匆匆前往的维克多，沿着村子旁池塘的小路，找到蛋形大石头后左转进树林，却在远远见到森林小屋时跳下马匹，牵着它缓缓行走。
    这种情况该说是近乡情怯吗？
    虽然几天前与安古兰分别时说的很轻松，好像见面四秒就能合体那么容易……，但事实上他根本无从预料凯拉见到自己的反应。
    女术士的喜怒就像无常的天气，狩魔猎人只希望她不会大发雷霆，就算生气也别动手，尤其是带上那对该死的黄铜指虎。
    遥想去年别离时的争论，不欢而散历历在目，而现在泰莫利亚果然灭亡……
    爱面子，爱享受的凯拉，被困在这个荒凉的小村庄，可想而知她有多少愤怒积压在那个娇小的躯体里。
    所以该怎么样安抚她呢？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已经接受泰莫利亚灭亡的现实，正着手计划那个与拉多维德五世私下交易的馊主意……
    ……
    烦恼的步伐走的再慢，小木屋也是近在眼前，转眼间抵达门前，维克多决定随机应变。
    将马匹系到木桩，他上前轻轻敲门。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闭上眼睛静听，屋里也没有声音。
    想了想，他推开门进到屋里。
    木屋是间典型的乡村建筑，好听点形容就是“古色古香原汁原味”，悬挂的各种草药香气都掩盖不住破败房舍的淡淡异味…当然这或许是超凡五感的锅。
    里面似乎没有人在，是个观察环境的好机会。
    目光所及都是农家布置，脚下没有华美的地毯，只有干枯的稻草。
    若非进到里屋，看到黑木架上晾晒的低胸背心──普通农妇可不会穿这种衣服，几乎让人难以想象这会是女术士的住处。
    转过身，书架上摆满书籍，很高兴哪怕是逃难，凯拉也没有放弃她的藏书。
    地板上一隅用粉笔画着五芒星，眼角余光隐约能瞥见......陈旧的床褥上有跳蚤活跃，显然她的乡村生活绝对谈不上愉快。
    默默观察到心中有数，维克多放开敏锐的魔法感，很快察觉出房间里的不寻常处，就是放在书架上的铸造骷髅头。
    从它上面散发的浓郁魔法，猎魔士能肯定这是某种神器，不然就是……
    他伸手轻轻碰触，魔力导引贯通，果然轰轰炸响的金色传送门立即在旁边开启。
    似曾相识的画面闪回，清楚明白穿越这扇门就能见到凯拉，维克多义无反顾地走进其中。

 第四百一十一章 柯里昂的翻车现场

    经历短暂晕眩与失重感，通过传送门的维克多再次脚踏实地，能感觉到气温明显变化。
    蝉鸣唧唧，这处美轮美奂的郊外花园，树荫下有柔软草皮与芬芳鲜花，形制熟悉的雕刻和长凳，充满泰莫利亚的风格。
    顺着石质台阶曲折向上，甫踏进温泉馆阁，水声哗哗烟霞蒸腾。
    停在距离约十步远，猎魔士的超凡视觉通透雾气，清晰见到熟悉的金发小个子女巫，正在使用柔软的清洁球擦洗身躯。
    她看起来瘦了不少……过去这段时间颠沛流离，看来过得不怎么幸福。还好都瘦在该瘦的地方。
    时间过去好一会儿，沉默的对峙局势没有变化，她仍然在洗浴，他依旧在观望。
    维克多不认为凯拉没发现自己，女术士不可能这样轻忽大意，况且明明刚接近时就有感受到预警魔法被触动。
    所以结合当前情境，她这样若无其事地洗澡，就显得相当耐人寻味。
    噫！莫非她需要人帮忙？
    恍然顿悟到领导精神，维克多就像人中之龙里的桐生一马一样，唰的一声直接扯掉身上衣服，昂首阔步、抬头挺胸的走进温泉馆阁。
    果不其然，当维克多伸手去取清洁球的时候，凯拉微微停顿，就默默松开手任他拿走。
    而尽管很少实操，但在帮人擦澡的领域，事实上他非常专业！
    谚云：“三折肱而成良医！”
    狩魔猎人千锤百炼的技艺，可是纵横七国、遍历无数技术学院不败获得的经验，夸称“才气焕发、百炼自得”！又岂止是区区的三折肱呢？
    是以感受他认真诚恳的热忱服务，女朮士低声吟哦，迷迭香气味芬芳馥郁。
    ……
    捅狭间合战是曰本战国三大奇袭战之一，决定日后的霸主谁属，现在就让我们来复习下这场战役：
    起初攻击方来势汹汹、强势异常，迅速有效的占据防守方诸多要害，接着猛然直插腹心！
    这一波蛟龙入洞般的独妙操作，防守方固然受到非常强烈的冲击，但痛定思痛，却立即发挥狭窄纵深的优势，将孤军侵入的进攻方团团包围！
    惨烈的包围与反包围战霎时打响，激烈交锋下不由分说，水攻、火攻与土龙攻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攻击方毕竟占据先手优势，几番垂死挣扎，防守方终于宣告初战败北，军势一泄千里。
    可就在攻坚战结束后，初战告捷的攻击方却犯下骄兵必败的失误，趾高气扬得意洋洋。丝毫没有想到防守方此刻状态是多么压抑，延宕经年的战意沸腾，今日岂能与敌善罢甘休！
    只见防守方趁着前日的大雨，选择泥泞狭窄的小路，直接向对方的要害首脑发动突袭，一波紧逼攻势强如猛虎下山！
    在松懈状态被实施斩首行动，原本优势的进攻方顿时首尾不能相顾，左支右绌没多久就被按在下面一顿摩擦，瘫软在地口吐白沫。
    至此攻守互易，原先的防守方攻势一转，反客为主全面倒逼进攻方，合战的胜负于焉分晓。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攻击方在收拾残兵重整旗鼓后，勉力维持住局面，没有全面溃败。
    加上激烈拼搏，防守方也筋疲力竭，暂时无力扩大战果，于是双方选择收兵止戈，各自偃旗息鼓。
    以上……就是捅狭间合战的简要记述。
    值得注意的是，原本的防守方通过这次奇袭，奠定日后的强势地位。而这段历史给予我们的启发，正是千古名言：“骄兵必败”！
    防守方斗志坚定，虽初战败北仍不屈不挠。反观进攻方却轻忽大意，初战获胜就得意洋洋。
    两相对比，进攻方老猫烧须黯然吞败，有此结果，并不意外！
    ──节选自《好孩子的战国故事》
    ……
    结束擦澡服务，维克多穿回皮甲，衣着整齐坐在温泉池畔，凯拉则坐在他旁边，蓝底红条纹修饰的术士外袍宽松自然。
    适才两个人都很忙碌，不方便说话，现在终于有时间好好谈谈。
    “欢迎的话不多说了，反正我刚用美色招待过你。所以你来这里干嘛呢？
    别说是特意来找我的，半年前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沦落到这里！
    你能相信吗？
    我现在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是村里的母牛为什么不产奶，还要调配青春痘与痔疮的软膏！
    那些愚蠢的村民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偏偏我还必须得做，否则我就要担心他们把我出卖给女巫猎人！”
    喋喋不休一通发泄完怨气，凯拉幽幽低声长叹，靠向维克多肩膀。
    而关于北方正轰轰烈烈的猎巫运动，还有彷佛无处不在的女巫猎人，时代的车轮滚滚辗压，维克多也没什么好办法，但他至少能够说些好听的安慰凯拉。
    “实话实说还真是来找你，如你所知我是先知，具体位置不清楚，但是我晓得怎么样能够找到你。”
    “哈哈！照你那个该死的预言，霍桑早就死了，泰莫利亚也真的完了……等等，所以杰洛特已经恢复记忆？”
    盯着狩魔猎人的眼睛，女术士轻松读到肯定的答案，“唔喔，所以希里真的出现，你们是在找她的下落对不对？”
    凯拉能准确推理出答案，维克多不感到意外，他和希里的密切关系并不是秘密，任何消息比较灵通的人都晓得。
    “杰洛特与叶奈法确实在找她，而我虽然知道下落，但是现在也找不到人，因为时机还没有到。”
    “什么叫时机还没到？你们这些该死的先知！说话总是要这样模模糊糊的吗？”
    “知道答案的人还未出现，而我不想说太多干扰到未来的发生。”
    听懂狩魔猎人的意思，女术士停止追问，反正她也不那么关心希里，与小女孩没有直接交情。
    “所以你现在其实是空闲的对不对？”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充满活力。
    维克多摸摸鼻子，大约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拒绝，拔剑无情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他说：“现在确实是有些时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嗯！我手边有件重要的事需要协助！”凯拉笑逐颜开。
    ……
    考据党真是残酷……每个部份都要追求若合符节，特玛德这章写到快要累死。以后还是要少写些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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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一十二章 勇闯黑暗洞穴深处

    女术士先站起来，再将狩魔猎人拽起，挥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的先知能力，究竟细致到哪个程度……。举例来说，你能不能预言我们现在要前往哪里？”
    对凯拉的询问，维克多呵呵轻笑，“当然不行！我的预知是某种未来视，结合第三人称的视角与第一人称的参与。
    我不会具体知晓谁今天吃什么，晚上睡在哪张床，甚至不能决定要看到什么。但我总是见到某个重要场景、某个关键节点，某人会做什么事。”
    “听起来怪吓人的？”
    “实际上也很厉害！”
    他们前后脚离开温泉馆阁，凯拉停在草地施法张开传送门，转身向维克多欠身，做个请进的手势，接着率先通过。
    随后跟进的狩魔猎人，从短暂失重感与眩晕回复，察觉周围是不认识的荒郊野外。
    “我好像没问你想做什么就跟着过来，现在是不是能够告诉我你的目标？”
    女术士笑咪咪指向旁边的古旧建筑，“精灵的遗迹，我需要你陪我到地底深处找件东西！而且相信我，既然你不是全知的存在，那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对你找到希里就会有帮助。”
    维克多点点头，从草药包摸出火把用伊格尼点燃，接着当先走进黑漆漆的洞窟。
    这是一条直线开凿的漫长俑道，悠闲跟在背后，凯拉开始娓娓讲述，“不久前有位精灵找到我，不是松鼠党那种落魄的精灵，而是位精灵法师。
    他很有架式，说话的用词既聪明又有教养，我还挺欣赏他的。
    他问我有没有见到一位女人在附近出现，对方有一头银发，在农民堆里鹤立鸡群……”
    听女术士讲到这里，狩魔猎人顿时想起来对方是谁，就是这位忘记名字的精灵法师，施法将希里隐藏起来躲避狂猎。
    虽然他这样做不全然是善意，有他自己的诉求，但至少在当下，精灵法师是可以团结的力量！
    “他长什么模样，有告诉你他的名字吗？”
    “不，他没有自我介绍，脸上还戴着面具，看起来神秘兮兮。我问他到底想要找谁？他也不愿意明说姓名。
    而且你知道精灵的德性，他们喜欢用问句回答问题，就好像这样会显得比较聪明。”
    “礼貌上，寻找一位年轻女士，精灵至少该说明要作什么？”
    “他只说他们约好在威伦见面，他想知道她是不是比他早到。而且也留下口信，倘若我碰到那个白发女人，就带她过去找他，白发女人不会拒绝。”
    与凯拉的频繁问答，渐渐唤醒维克多沉睡的记忆，毕竟穿越年代久远，很多枝微末节需要提示。
    “所以精灵法师就是在这个洞窟等候？”
    “没错，而且因为我帮他调配药水，他答应给我一件东西，但到现在都没给！”
    “是什么药水？”维克多的发问，纯出炼金术士的本能。
    有些卡壳，凯拉不确定地回答，“某种……功能很复杂的药水，回头我再让你确认配方。但我猜测，他是要利用其中延缓诅咒爆发的效果，他的状况感觉不是很好──”
    脚步陡然停顿，狩魔猎人将火把抛去角落，反身就按住女术士蹲下。
    “──嘿！你干什么？难道你想在这种地方！？”
    “嘘！安静。看那边，我们有其他的同行者！”
    收到提示的凯拉向俑道尽头望去，隔着完全崩塌断开的联通桥，对面广场赫然站着三位持剑战士，与一位手执法杖的法师，而他们特殊的地方就在于身上都穿着“锈红色的全身铠甲”，恐怖造型就像是活生生的骷髅。
    “是狂猎。”维克多低声说道。
    “什么！？幻影骑士…你怎么能肯定？我以为他们只存在于故事中……”
    “故事里才有的东西，现在活生生走出来了。
    不要怀疑！我被他们追杀过。
    唔…那个拿法杖的应该就是‘导航员’。”
    似乎在印证维克多的分析，只见那位导航员举起法杖，施法张开传送门。
    与普通见惯的金色形制不同，狂猎的传送门是银白色的漩涡，散发出阵阵不详气氛。
    接着狂猎一行四人通过传送门，从对面广场上消失。
    起身前行，维克多语气果断，“凯拉，麻烦施法把我们传送到另一边。”
    “我宁愿传送我们回家，你不会真想去追他们吧？”凯拉停在原地。
    狩魔猎人转身解释，“狂猎在追踪的就是希里与那个精灵法师，我与它们注定需要交手。我准备藉这个机会偷袭几个狂猎士兵，称称他们的斤两。
    而且狂猎不仅只会抓人，说不定还会把那个精灵法师的东西全部带走！”最后一句带走东西纯属虚构，但显然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女术士。
    快步上前来到联通桥断裂处，凯拉双手挥舞施法，“该死的！这一切我都不喜欢！”
    维克多没有还嘴，只是盯着桥下黑沉沉的深邃，猜测摔下去会怎样。
    轰隆乍响，淡金色的传送门张开，女术士匆匆前行，狩魔猎人随后跟上，可就在通过瞬间，凯拉猛然发出一声惨叫。
    接着天旋地转中维克多被弹出传送门，竟然发现自己正从高处坠落。
    这种自由落体的感觉猎魔士非常熟悉，信仰之跃他干过不止一次。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不及细想下他立刻取出道具自救！
    蝙蝠披风“砰！”的张开，及时缓速下来的狩魔猎人晃晃悠悠，往下看虽然仍是一片漆黑，却隐隐约约有白光反射。
    连忙掏出猫眼药水饮用，维克多想观察落脚处的情况，可赶在药效生效前，他就亲身体验到反光究竟是什么了……
    “扑通！”声响，猎魔士整个人掉进水里，水质清澈水温冷冽，估计是地底暗河汇聚而成的湖泊。
    然后猫眼药水生效，轮回眼在黑暗中烨烨生辉，他很快确认陆地的位置，几下划水游泳接近。
    一番操作有惊无险，总算湿淋淋狼狈上岸，维克多摇头叹息，感慨自己运气实在太差。
    似乎从海瑟顿村向安古兰夸下海口，在威伦找不到会翻车的理由，他就立下某种不祥的旗帜，导致厄运缠身，迭遭各种翻车危机。
    倘若真是如此，或许应该马上来改运？
    想到就做，他双手握拳高举，使用慷慨的腔调发出宣言，“听着！我叫做维克多，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人的梦想，是不会结束的！”
    原本只是转换心情的举动，没想到话讲完立竿见影，他隐隐感觉自己的运气似乎有变好。
    于是青年接着右手扯开衣领，左手按住裤裆，“我维克多.柯里昂有个梦想，那就是要成为狩魔猎人明星！”
    然而这回台词说完，并没有其他动静。
    无语反思，默默承认这样干真的很傻，肯定是柯里昂中二的影响，运气转好也是心理安慰。
    拍拍脸颊鼓劲，维克多踏上寻找凯拉的路途。

 第四百一十三章 女术士凯拉的弱点

    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窟，狩魔猎人发现一件事，就是这处地底暗河周围，其实有怪物出没。
    它们的外观看起来就像池塘底部捞起的人类尸体，毛孔渗出黏液与烂泥，蓝皮肤散发着腐烂酸味。
    ──水鬼。
    察觉它们的存在，维克多很庆幸自己已经回到岸上，别看体型普通就以为它们是不入流的怪物，在水下猝不及防被几只水鬼缠上，溺死是大概率的事件。
    不过此刻脚踏实地，处理起来算是轻松愉快。
    遥想当年初出茅庐，在维吉玛郊区和安古兰一起钓水鬼的美好时光，猎魔士抛出几块腥臭的腐肉。
    接着在怪物挡不住诱惑上岸时，用各种姿势施放伊格尼法印。熊熊烈火点燃水鬼，让它们在手舞足蹈中欢乐死去。
    ……
    这座古老的精灵遗迹范围广阔，通道盘根错节，几乎将整区地底掏空，有些位置碎石崩塌堵塞，有些地方则弥漫有毒的沼气。
    “维克多！快想想办法，它们要过来了！”循着隐约听见的女术士呼救声，狩魔猎人稳步前进。
    沿途遭遇的水鬼、沼泽巫婆和少量妖灵，则用伊格尼点燃、叹霜斩首，或“爆炸陷阱”炸飞──高浓度的沼气碰触明火会爆炸，就像把鞭炮丢进下水道那样。
    就这样，沿途克服诸多困难。
    当维克多终于赶到凯拉所在的房间，准备从凶猛的怪物或残暴的狂猎手下救人时，发现画面与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该怎么说呢？
    虽然前世记忆就知道这个情况，但当真正发生在眼前，还是会觉得好笑，或者说更加好笑！
    女术士集会所成员.世界排行前二十的法师.前泰莫利亚皇室顾问.冷漠的凯拉梅兹女士，被一群老鼠团团包围，撑着防护罩躲在里面尖叫……
    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吗！？
    “我可真没想到你会怕老鼠？不能施法解决它们吗？”
    “老鼠太多太恶心了！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快用你的炸弹或法印什么都好，解决掉它们！”
    好吧！这群老鼠说实话还是很强悍的，从它们肥满壮硕的个头，与勇于围攻女术士来判断，它们的食谱绝对包含人类！死不足惜！
    “威克，你站在那边等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救我！”凯拉气得跺脚。
    抿嘴偷笑，虽然不介意再多看一会笑话，女术士这样脆弱娇柔的时刻相当稀罕，但想想还是别戏弄太过，不能真惹毛对方。
    心念电转，维克多从草药包掏出解决问题的神器，当前情况下的超凡专武，一柄传奇的权柄之剑，持有者能免疫老鼠与跳蚤扑咬。
    是的！所有传奇都有一个开始，而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维克多，制作的第一件魔法武器就是它──抗击卡特里奥娜瘟疫之剑！
    别名：“瘟疫之敌”！
    原本这柄剑属于泰莫利亚的黄金鹰，是安古兰.柯里昂的佩剑，但因为她不喜欢剑上附加的效果，于是在获得“黄金鹰”后，她将这件神器交还给维克多。
    而作为一个念旧的人，这把专武就一直躺在无尽草药包里，直到今天风云际会，注定它绽放辉煌。
    连见多识广的凯拉也不由得停止尖叫，愣愣地看着眼前奇景。
    当维克多迈步向前，鼠群在他面前让开通路……他持剑前行的姿态英气勃发，既像手执权杖、臣民退让的国王，又像远古神话、分开海洋的先知。
    狩魔猎人没施放“昆恩”防护，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瘟疫之敌”的威能汪洋澹泊无穷无尽，所有老鼠都惊恐失措，彷佛末日降临。
    没有一只啮齿生物敢于接近他周围，它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抱头鼠窜，恐慌狼狈地钻回巢穴。
    直到维克多抵达身旁，凯拉终于觉得自己安全，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你这把剑是……？”
    “抗击卡特里奥娜瘟疫之剑！
    我将防跳蚤与防老鼠两种功能结合，创造出的梦幻神剑！持有他的人将永远不怕被跳蚤和老鼠咬！”
    维克多描述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很帅气。但稍微深思，凯拉不禁疑惑眼前人是不是傻瓜？
    她眨了眨眼睛，“亲爱的维克多，你是有多无聊，才会想把这两种效果整合在一把剑上？”
    “不骗你，这是应安古兰要求做的。而且别人都可以嘲笑它，就你不行，你不觉得自己很需要这把剑吗？有了它你就没有弱点了！”他精准的吐槽回应。
    恶狠狠瞪着维克多，凯拉威胁的露出满口白牙，意思非常清楚：不想被咬的话就闭嘴！
    面对恐怖威胁，狩魔猎人耸耸肩膀乖乖闭嘴。
    将瘟疫之敌塞到女术士手中护驾，他先从草药包取出“舞动之星”，扔进老鼠窝里为它们送温暖，接着补上一颗“蜂窝”炸塌穴口。
    ……
    十几分钟后，稍微绕行一圈确定安全，收回神器的维克多摊开双手，宣告这起囓齿之灾告终。
    “亲爱的凯拉，我现在不能同意杰洛特讨厌传送门的理由更多，因为我也开始有恐惧症。能不能告诉我刚刚究竟怎么回事，要知道我差点摔死，传送为什么会出状况？”
    能够想象那种惊险，女术士上前抱了下狩魔猎人，“抱歉，这个遗迹有某种干扰力量，会让传送法术无法精准定位，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有办法进行传送。”
    维克多也回抱了下凯拉。
    “我明白了，不用在意。狂猎的传送与普通法术不同，他们有专门训练法师负责开门，称为导航员的存在。”
    “你知道他们的事情？”
    “蝮蛇学派的典籍有记载很多狂猎的情报！”
    “好吧…不管他们是要雇三位舵手还是养只鹦鹉，反正我不打算再继续冒险。”
    啮齿动物的袭击，显然极大挫伤女术士的积极性。
    维克多摸摸鼻子，“如果你难受的话可以先离开，我能理解。
    只是我必须继续前进，而且说真的，我希望你留下帮忙。”
    短暂视线碰撞，看清他眼中的坚定，凯拉无语叹气，“呼...也许狂猎会走错路，也许离开会碰到老鼠，总而言之……我们继续前进！”

 第四百一十四章 庞涓死于此树之下

    两人寻路前往遗迹深处。
    “其实……我有看到你的死亡画面！”与凯拉继续走没多久，维克多就不演了直接摊牌，“谢谢你愿意陪我冒险。你对我不错，所以我也要对你真诚。”
    “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特玛德警告你这一点都不好笑！”听到狩魔猎人石破天惊的发言，女术士表情写满震撼。
    像她这样曾经站立到高处的人，哪怕被“女巫猎人”追杀而避祸乡下农村，虽然会感慨其他人的受害，但要说真担忧自己会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不是开玩笑，正如刚进洞窟时讲过，我的预知能力能够看到某些未来的片段。而我的确目睹，在某个时空中，你被穿刺在木桩上，开口笑血淋淋的死去……”
    维克多的语气无比认真，凯拉的脸色随之变得苍白。人通常不愿意相信对自己不利的话语，但维克多这个小神棍的预言，她却不能当做没有听到。
    毕竟……眼前这个混蛋说过《燃烧凶兆》，用一种近乎白话的方式解释给自己听，而且最终获得验证。
    而回顾维克多往昔轨迹，行事逻辑也都迹近先知，他未必能选到最好的选项，但总能避开最坏的！
    沉默了一会儿，“好吧！对我的死亡……你知道多少？我想要知道细节。”凯拉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先爬上断开的台阶，维克多伸手把她拉扯上来，“不要紧张，我知道你未必全然相信我的话，所以我准备一步一步证明。
    首先精灵欠你的东西，应该是盏魔法提灯，功能是唤醒还未消散的灵魂进行对话！”
    女术士什么都没说，狩魔猎人也不会读心，但他可以听到她心跳加快，还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而你之所以要拿到魔法提灯，为的是想要──”
    “──闭嘴！”凯拉阻止他继续爆料。“我忽然又不是那么想知道了！……至少现在不想！”
    笑笑暂停，维克多能理解她的心情，不管是谁被当面揭露阴私，都会感觉到不舒服。给对方一些缓冲的时间接受就好。
    ……
    在黑暗遗迹中弯弯绕绕。
    狩魔猎人与女术士的运气不错，他们幸运地在某个大厅里发现精灵留下的提示──一个通过魔法保存在石质平台，有人接近就自动显像的形体投影。
    穿着连帽斗篷与银质面具的精灵喃喃诉说：“海鸥的女儿，我在等着你。跟随宝剑的指示……”
    眉心揪成川字，维克多轻拍前额，“海鸥的女儿，指的应该就是劳拉.朵伦的传人.希里。”
    “没错！按照传统，精灵法师一定会这样称呼她。”凯拉拍手同意，“可是跟随宝剑的指示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暗语吗？”
    “算是暗语，但答案非常简单，只要知道希里将她的剑取名叫吉薇艾儿──燕子。”
    连通大厅的道路有好几个方向，维克多指向其中一道拱门，上面雕刻有燕子的花纹。
    “拜托，这种冷僻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会知道？”
    “至少还有杰洛特知道。而从法师隐晦的留言判断，他预测到狂猎会追踪过来…希望他有设置足够的阻碍，招呼那些不速之客。”
    ……
    荒废的遗迹如此宏伟壮观，见证精灵逝去的辉煌。
    地底空气湿润，他们跟随燕子的记号走。
    没用多长时间，两人就来到一处拥有天井的环形广场，也再次见到一个新的留言平台，上面站着熟悉的精灵男子。
    “你看那里，跟刚才有投影的柱子很像……”凯拉兴奋地加快脚步，维克多随即跟上。
    只见平台上，精灵法师的语气神神叨叨，反复朗诵着，“燕子啊！显而易见的道路不见得是最好的，去找凯尔派！”
    “凯尔派？他指的是神话中的海怪吗？”听清影像留言，女术士习惯性地转向狩魔猎人咨询对方看法。
    而他也没有让她失望，调皮的眉毛上挑，“并不是，是希里的马、名叫凯尔派。
    她是匹毛色黑亮的母马，身型十分匀称，肌肉结实步态优美，鬃毛透着油油的亮光。能像风一样的奔驰，就像海怪一样飞快。”
    “谢谢你的详细介绍……甚至太过详细了，听起来好像你骑过？”
    “骑过不只一次，她可真是匹好马。”
    ……
    围绕天井的广场四通八达，每道门上都有着各色奇异的花纹，有山猫、有燕子、甚至还有海怪！
    但维克多丝毫没有被迷惑，因为“显而易见的道路不见得是最好的”。
    喝过猫眼药水，狩魔猎人闪闪发亮的轮回眼直接探头看向天井深处，果然在悠悠池水旁，他清晰看到马匹的图案。
    向凯拉指指下面，维克多翻身跃进井里。
    经过深潜游过一段水下俑道，狩魔猎人按动机括，打开一扇原本不存在的门扉，迎接女术士佩服的眼神。
    “我现在开始相信，我们真的会比狂猎更早抵达目的地，就这些整人的设计，没有对希里足够了解，与出类拔萃的行动力，根本找不到前进的道路。”
    “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刚刚感觉运气转好，你不要再帮我背部插满旗子。”
    “你在说什么插满旗子？”
    “我家乡的风俗，哪怕万无一失，也绝不能把话说满，否则很容易迎接意料外的挫败。”
    边走边闲聊的两人，步伐停止在传送门前，上方有燕子的记号，旁边有启动的水晶。
    “很好，找到妨碍我传送法术的罪魁祸首了，就是这个传送门害的。”凯拉不满的双手抱胸。
    维克多掏掏耳朵，“你该庆幸它只把你送到老鼠巢穴。”
    走到启动水晶前，狩魔猎人用阿尔德法印冲击，接着传送门惯例的隆隆声响起。
    “我们走吧，这个传送门是精灵法师专门为希里准备的，肯定安全有保障。”
    “等一下！”凯拉叫住维克多，“延续刚刚的话题。假设……假设精灵欠我的东西，真的是个魔法提灯，那与我的死亡有什么关系？”
    转身看向女术士，狩魔猎人盯着她美丽的面孔思考措辞，从古到今提出忠告，都必须要对症下药。
    而这个金发的小个子，直接将话全部挑明，搞不好她会恼羞成怒，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而那个结果显然与初衷完全违背。
    他不明白游戏里杰洛特，为何能随便嘴炮两句就说服对方，姑且当做是主角威能。但以他俩上回吵架的经验来看，说服凯拉不能硬来，必须要让她自己想通。
    所以维克多摸摸鼻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那样，我只看到你在茅草屋里使用魔法提灯的画面。还有最终你被处刑的地方，有点像是诺维格瑞的教主广场。”
    被细致信息震动到毛骨悚然，女术士表情变幻阴晴不定。
    伫立原地好一会儿，她挥手示意狩魔猎人跟上，接着莲步轻移当先穿过传送门。

 第四百一十五章 幻影旅团全面进击

    这是一间寒酸但仍然有人光顾的酒馆，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
    “嘶……我的妈呀！那个女人也是变种怪胎吗？猎魔士居然是个女的，但怎么看上去跟前一个男的好像不大一样？”
    “嘘……说话小声些，听说他们的耳朵非常灵敏，能听到蟑螂排卵的声音，眼睛也像猫一样，能看到黑暗中奔跑的老鼠！”
    “蟑螂排卵有声音！？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还有哪里是猫眼？你酒喝太多了吧，她瞳孔里明明全是白的。……也不知道看不看得见，说不定她其实是瞎子？”
    “喝你的酒，少胡说八道！我亲戚告诉过我，他请狩魔猎人吃饭，结果对方即兴的餐桌表演，是在黑暗中用叉子射中老鼠！你不会希望那个女人把叉子扔过来的！”
    ……
    位于威伦中心地区，“乌鸦窝”是一座带栅栏与壕沟的堡垒，在前任领主维瑟拉德恐惧尼弗加德的进攻逃走后，这里被血腥男爵和他的手下所占据。
    乌鸦窝山脚下的村庄，里面住的农民从前服侍维瑟拉德，现在则听命于血腥男爵。
    村里男女全都负责照料男爵的庄园，生活条件比威伦其他地方居民要来的舒适少许，至少不用担忧怪物与挨饿。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有心情看热闹与说闲话，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心里是这样想的，手上端起啤酒杯啜饮。
    “咿呀！”酒馆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男爵手下的头面人物奥达尔中士，还有沙福林队长！
    见到他们两人，熙熙攘攘的酒馆霎时变得寂静无声。
    完全没理会其他人，胡须邋遢的魁梧男子漫不在乎来到女狩魔猎人桌旁，行个滑稽的鞠躬礼。
    “血腥男爵麾下.奥达尔中士，很荣幸邀请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女士，前往乌鸦窝作客。”
    白眼扫过对方没有敌意，再看他身后的沙福林队长、同样中立。安古兰起身抛下几枚金币到桌上结账，摆手示意请他们带路。
    初出茅庐独立作业，狩魔猎人安古兰的举止却颇有章法。抵达乌鸦窝第一件事，就是去堡垒投递拜帖，直接表达有事要见血腥男爵.菲利普·斯特伦格，接着随便找到闲酒馆等待消息。
    按照先知柯里昂先生的说法，男爵大人正焦头烂额，迫切需要狩魔猎人的帮助。而刚刚那些不友善的八卦者，也无意间提供宝贵的情报──杰洛特正在堡垒，且被奉为上宾。
    想到马上能见到恢复记忆的大叔，自己的变化肯定会让他大吃一惊，安古兰的心情就非常愉快。
    其他值得一提的是，跟随奥达尔中士离开时，她隐约听到后面沙福林队长，将桌上金币收起来保管的动静。
    狩魔猎人的听力确实很好。
    ……
    狩魔猎人的战力确实很强。
    黑暗的精灵遗迹中，凯拉如此想着，“应该说他现在变得更强，比在陶森特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女术士心里称赞的对象，此时正蹲在被大卸八块的魔像遗体旁，翻捡寻找可用的素材。
    这位可怜的、尽忠职守的守卫，察觉传送门被启动，按照既定程序来到现场，确认出现的两人都不是希里而是入侵者后，发动攻击。
    然而有凯拉在旁边牵制，它的下场与陶森特遗迹的石像鬼没什么区别。轰炸超人维克多表示：这类没有远程攻击手段、也没有魔力护体的重型怪物，他有太多手段可以破防。
    无论是蜂窝炸弹或虚空特性加持的利刃，都能有效造成杀伤。魔像甚至没能撑过十分钟就轰然倒塌。
    而解决掉这个大块头怪物，狩魔猎人理所当然要采集下“魔像心”，那是制作暴风雪药剂的重要素材，能大幅提升反射速度，挑战强敌不可或缺。
    旁观维克多像小蜜蜂忙忙碌碌工作的模样，凯拉心中一阵温暖，找到处干燥台阶，施法弄干净尘土坐下。
    “可喜可贺！刚看你施展亚登，连沈重的魔像都受到影响被缓速，稍弱的法师都做不到这点，你的法印实在强的离谱。
    说起来见面一直没机会问你，你原先那套乌德维克重甲呢，怎么离开陶森特会换成皮甲？”
    专注解剖，维克多头也没抬，“乌德维克护甲被怪物咬坏，已经寿终正寝。不过你问起换穿皮甲与法印强悍，两者其实是同一件事。
    我能做到这个程度，一方面当然有当然有你的帮助──二次变异的魔法感，另一方面就是我身上这套皮甲，能有效增幅法印的发动速度与威力。”
    “盔甲都被咬坏！？那可是掺黑钢锻造的……原来如此，所以你肩膀伤痕就是这样来的。”
    凯拉摇摇头，“或许也算是因祸得福，这种增强法术威力的装备极度罕见，你能找到真是运气很好。”
    “你想太多！真正的炼金术士没有偶然，一切都是必然！
    我整个冬天窝在陶森特，可不是光顾着吃饭睡觉，皮甲是尤娜做的，但上面的效果可是我亲手附加。这套皮甲我叫它‘甘道夫的荣耀’！用来纪念我家乡的一位伟大法师。”
    “他的法术很厉害？”
    “我不晓得他的法术厉不厉害，但他好像就只会一招光亮术。真正擅长的是单手剑和双手剑。
    要知道他可是能够和巴洛炎魔肉搏单挑的击剑大师！格挡反击专精、招架回旋飘逸、冲锋与旋风斩速度更是人中之龙！”
    女术士听的白眼上翻，“……他真的是法师吗？”
    狩魔猎人斩钉截铁，“他是法师的典范！”
    闭上嘴不再搭话，凯拉确定维克多又犯病了，就像安古兰讲的：他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时不时会犯病，卖弄不知所云的幽默感、并且自得其乐。
    尽管女术士心底还想吐槽，“你这算哪门子的炼金术，居然能够在装备上附加侦测不出来的魔法，这么厉害的玩意儿压根不叫炼金术！
    那明明叫做“许愿术！”
    ……
    【名称：甘道夫的荣耀.（尤娜手工皮甲）】
    【类型：防具】
    【品质：史诗】
    【防御力：较强】
    【特性：潜能唤醒，龙鳞守备，法印强度增幅】
    【备注：you cannot pass！】

 第四百一十六章 安古兰的一己之见

    乌鸦窝堡垒的防御力还不错，塔楼夹墙应有尽有，真不明白当初维瑟拉德为什么就那样没胆，宁可抛弃基业选择逃走。
    而现在占有此地的人，还算是物尽其用，安古兰白眼扫去，士兵都布置在正确的守备位置。虽然他们在军纪与士气上值得怀疑，不过反正她也不是来杀人的。
    作为泰莫利亚传统庄园，核心建筑必然是红砖砌就，习惯上花园会设置在西侧。狩魔猎人寻思那条维克多提过的井下密道，会见完男爵或许可以去看看。
    悠然漫步点评间，安古兰跟随奥达尔中士进到庄园主栋，在点燃炉火的餐厅、摆满食物的长桌前，见到久违的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
    脸还是那张脸，五官深邃、剑眉入鬓的熟男大叔，但眼睛却不是那双眼睛了。
    取回自己的记忆，白狼再度成为那个传奇，瞳孔中曾经的迷惘和彷徨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睿智，以及百年人生历练出的冷漠。
    不过也正因为没有失忆，所以在看到安古兰时，杰洛特冷峻的脸上露出温暖笑容。
    “天可怜见！你终究还是踏出了这一步，话说威克帮你调配的这什么鬼青草药剂，加太多猛料进去，把你弄成没有眼珠了！？”
    “啧！你太失礼了大叔！团长说这个叫白眼，是一种非常高贵而美丽的变异形式！”虽然平常自己最嫌弃，但是当别人吐槽时，团员是坚定护短的类型。
    白发的狩魔猎人了然微笑，金发的狩魔猎人做个鬼脸。
    从开始就壁上观，坐在餐桌主位的那个人，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请坐！安古兰女士，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一向认为谈话最好的地方就是在餐桌上。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泰莫利亚的黄金鹰。维吉玛暴乱时，我的部队也在现场，有幸见到你守护医院、英勇奋战的身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泰莫利亚了，但我想说，你的作为鼓舞人心！”主人家一番客套话，说的真假难辨斯文得体，可实际上这家伙却长得像头熊一样壮实。
    血腥男爵.菲利普.斯特伦格，头顶小皮帽，身穿铁甲和红罩袍，胸前挂着长匕首，蓄有一把浓密的胡须，浑身上下散发着酒味。
    嗅觉灵敏的安古兰忍不住揉揉鼻子，“很荣幸接受你的招待。”接着拉开椅子坐下。
    主餐上的很快，口感也相当美味，尤其在当下的威伦，能品尝到正统的罗勒烤鸡与蘑菇马铃薯浓汤，是件相当能对比出幸福的事。
    “刚刚听你和杰洛特的对话，你们是早就认识的？”掰断面包，沾取浓汤食用，菲利普先生挑起话题。
    没有放下刀叉，安古兰粗鲁咧咧的回应，“的确如此，我们是很熟悉的朋友，事实上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与大叔的目的完全相同！”
    “你也是来找那个白发女孩？”
    “是的，我为希里而来。”
    “维克多人呢？他没和你一起行动吗？”惦记那个嘴上无毛、但办事非常牢靠的先知，杰洛特忍不住插话询问。
    “我们情报来源相同，都是海瑟顿村的某人，维克多告诉我，与希里发生冲突的女巫根本不住在米德考普斯，躲在那里的其实是凯拉.梅兹。他先过去与她会合，让我过来找你！”
    安古兰话里的讯息量相当庞大，杰洛特思考几秒才突然醒觉，“你的意思是他有预言？对希里的具体下落，他有讲什么吗？”
    “他是有跟我说些事情，但跟她的具体下落无关。他说找到希里的关键就是大叔，只要你顺应本心行动，命运自然会导引你找到对方。”
    少女盯着大叔纠结的脸色，放下刀叉抓抓头发，“至于我们只需要在旁边守望别添乱，不要特意胡乱掺和，时候到了她自然就会出现。”
    一口老槽梗在喉咙，杰洛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完全不比上回的简单直白，这次答案简直太像预言家了，全是模棱两可的废话！
    “哈哈哈哈！全是特玛德废话！”放下汤匙的血腥男爵实力抢镜，灰白饱满的胡须还沾染少许浓汤，“就像那些胡言乱语的巫医，或者卖膏药的算命者，他们总给你画大饼，为你带来希望，但最后事实证明，他们全是骯脏下流的骗子！──”
    “──我听你在放屁！你这个喝酒就打女人的醉猪！维克多.柯里昂才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他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先知，你根本不了解他有多么神奇，还有他的预言何等精确！”
    安古兰满怀怒气地打断菲利普发言，反唇相讥的措辞甚至极其失礼，但奇妙的是血腥男爵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失神恍惚。
    他当然不是受虐狂，不会被骂得很爽。他只是从少女的态度与措辞中，想起自己的女儿塔玛拉。
    她离家出走那天，也是这样对自己破口大骂，当时她选择信仰的先知，是永恒之火。
    冷眼旁观的杰洛特摇摇头，向少女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白狼并不是刚到乌鸦窝，他受男爵委托寻找失踪的妻子和女儿已经稍有结果，所以能够理解男爵现在的状态，清楚她的话或许无意间戳穿真相。
    但杰洛特不晓得，安古兰其实就是有意的，倘若刚刚菲利普嘲讽的是她本人，少女是无所谓的，但他敢讥笑维克多，就必须收到教训！
    她敲敲桌面，“让我来说说发生什么事，你们俩都听听是否吻合：前段时间希里出现在附近，接受男爵的款待，于身体恢复后选择离开。
    男爵则运用她的线索，交换大叔帮助找寻失踪的妻子和女儿！但旁人不晓得，男爵是个喝醉酒就会殴打妻子的混蛋，他的女儿其实是和母亲筹划共同离家出走！”
    菲利普.斯特伦格脸色阴沉下来，“你说的这些不算什么，我寻找他们的悬赏，张贴的整个威伦都是。至于说我殴打妻子，这种猜测毫无根据！”
    说完他转头瞪视杰洛特，怀疑这些话是白狼告诉她的。
    然而少女的陈述并没有停止，“就我的一己之见，男爵殴打妻子的做法无疑相当恶质，但她的妻子却也蛮欠打的。
    因为爱她而选择包容，但这份包容，并没有换来相对的尊重。”
    她的话传进耳中，白狼倍感惊讶，因为就连他本人对上述言词，也只是搜索到少许蛛丝马迹，而有零碎猜测。
    他确信安古兰没有理由会知道，所以消息来源只有一个，肯定来自维克多的预言！
    理由相似，男爵态度也肉眼可见的软化，他惊奇凝视女狩魔猎人的那双白眼。
    “维克多说：你偶尔会躲在花园里痛哭，那里种满你为讨好妻子移植的花卉。他也有讲述你愤怒的理由，那就是──”
    “──其他人全部都给我滚出去！”猛然打断她的话，菲利普厉声咆哮，让仆役与部下全部退出餐厅。
    果断跑的比兔子还快，他们谁都知道血腥男爵生气时是真会杀人的！
    不过……显然不是今天。
    人都离开后，沉默片刻，他端起酒杯敬安古兰，“我.菲利普.斯特伦格，为刚才的失礼诚恳道歉，请和我详细说说，先知维克多.柯里昂的事迹！”
    “没有问题。”安古兰笑颜灿烂，两条眉毛像毛毛虫似的蠕动。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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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一十九章 关于世界的大讨论

    乌鸦窝公墓里，冷冷的冰雨拍在脸上，男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眼前色彩忽然被掩盖，尸婴的影子无情在身边徘徊，他仍然无法隐藏表情的震撼。
    那个被诅咒的生物，外表就像安古兰所说形似婴儿，但是她没提到尸婴的眼睛足有鹅蛋大小，并且没有眼白，漆黑深邃的慑人心魄。
    还有虽然是婴儿尺寸没错，但暗红色的身躯却让憎恨诅咒与邪恶扭曲──肌肉盘根错节青筋暴露，这是一个魔鬼筋肉婴儿。
    她咿咿呀呀在地上爬动，并没有攻击男爵的意图，甚至举起双手向接近的三人示意讨要抱抱。
    如果能忽视嘴里两排齐整的锋利牙齿，审美观独特的人，其实还是能从中挖掘出可爱之处。
    面对这幅场面，“去把她抱起来！”杰洛特平静说道。
    菲利普大吃一惊，“去抱她！？你疯了吗？”
    “不，他没有疯……”安古兰说道，“你很幸运，尸婴看起来形成没多久，尚未伤害他人。虽然身体被诅咒，内心仍然是纯真的，现在去把她抱起来，我们好把她带离这里。别忘记她是你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男爵，瞥眼看白狼也点头应和这个说法，他鼓起勇气上前抱起尸婴。
    她的身体冰凉凉的，鼓胀肌肉外的表皮意外细致柔嫩，刚开始没有心理准备，抱起来的时候菲利普差点手一滑掉到地上，还好及时调整重心才稳稳托住将婴儿抱紧。
    “动作平稳些，不要惊慌！注意管理好表情，别把不安带给孩子！”女狩魔猎人认真叮咛。
    兴许真的血浓于水，血腥男爵适应一会儿，居然抱得有模有样，尸婴也在他怀里咯咯嬉笑。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运转，不过就在他们准备启程离开公共墓园的时候，暴雨里周遭青光隐隐，阴风冥冥，赫然是妖灵出现的征兆。
    “锵啷！”拔出银剑，杰洛特准备作战，原本还担心安古兰缺乏经验会不知所措，但没想到瞥眼看去少女气定神闲。
    对安古兰来说，眼前场面并不陌生，早在史凯利杰群岛，她就与维克多共同经历被妖灵军团重重包围的情况。
    当时灯塔小屋外，无论怪物数量与刺激程度，都比今天要更夸张。
    何况她也今非昔比！
    单掌按在地面调动魔力，安古兰虽然天赋远远及不上二次变异的维克多，做不到信手拈来如臂使指。但经过整个冬天的特训，她至少能够正确施展出这一招！
    “亚登.魔术炮台！”
    幽幽蓝光应激形成如有实质的远古符印，固定频率发出道道闪电光芒，劈向潜伏逼近的妖灵……
    ……
    “在死前要处理好自己的事物，与所爱的人道别，写下遗嘱，向伤害过的人道歉，不然你会变成妖灵，永远离不开这个世界。”
    ──农民医者保罗·维卡尔给一个垂死之人的忠告
    ……
    而就在乌鸦窝的团员安古兰大显身手时，精灵遗迹里的团长维克多睁开眼睛。
    就像自浅浅睡眠中惊醒，他的眼神迅速从迷茫恢复清澈，嘴角上扬向凯拉微笑。
    “搞定！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了！这趟来的人不多，而且他们时间紧迫，我们可以跟他们来场硬战，要是能逮住也一个‘导航员’会更有价值！”
    “相比起狂猎，你不觉得应该先向我解释一下你刚刚做的事情吗？我看得很清楚，那就是‘哈马维的蓝色梦境’──闻名遐迩的死灵法术，可不是普通猎魔士那些三脚猫的法印，必须得要造诣深厚的术士才能施展，而你甚至连施法者都不是！”
    维克多抓抓后脑勺，知道这件事不给对方一个交代是不行的，不过本来也就没什么，他能猜到对方＠大胆的想法＃，可那个大胆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跟青草试炼关系不大，这是二次变异的魔法感成果，而如你所知成功率就是那个样子。
    而且我并不是施法，而是用法印模拟，我没办法创造。事实上如果你认识戴斯摩，见过班阿德的戴斯摩施展这个法术，你会发现我的施法模型借鉴他很多地方！”
    “只看他施展一次，你就拷贝下来！？”
    迎着凯拉惊讶面孔，维克多笑嘻嘻的不以为意，“别大惊小怪，不止他的，我还拷贝菲丽芭的魔术炮台与隐藏气息。席儿也教会我两个有意思的法印变化方式！有机会我示范给你看！”
    女术士一下子扑到兽魔猎人身上，“说的轻松！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么重要，你拷贝的那些都不是简单法术，才能不足的法师甚至施展不出来！
    你无法想象有多少人愿意付出生命为代价成为你！国王更不会介意死掉上百人，只要能培养出一个你这样的战士！”
    像抱婴儿那样抱着娇小的凯拉，维克多轻拍她的背脊，“冷静一点，亲爱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二次变异你我共同研究的，你很清楚没有非常成功的初次变异，二次变异根本无从谈起。
    而具备成长性的、成功的初次变异，这个问题几百年来难倒多少法师，你比我更加清楚。”
    “可你不是有所突破吗？”
    “但我不会继续研究，甚至准备永久封存。因为世界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种东西。”
    “以知识进步的名义，你这是在犯罪！”
    “不！我是在保护世界的平衡，我敢说哪怕是千年后的人类，都没准备好接受每个人都能活好几百岁的世界。而且人人如龙的方法，会引发多少腥风血雨，不需要多聪明的思考都能够想象。
    想想看，几百年前实行冷血实验，惊才绝艳的大法师阿祖烈，凭什么在创造出狩魔猎人后戛然而止？
    为何在某个时间点，猎魔士的传承忽然断开，青草试炼相关的魔法知识和力量全都随之消逝？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继续研究下去，当实验结果散布开来，不仅仅会动摇他身为法师高傲的根基，也将毁灭所有王国赖以维系的血统论，一切我们已知的普世价值也将推倒重来！
    哪怕是肆意妄为，敢于人体实验的大法师阿祖烈，都不愿担负的历史责任！”
    “你这是虚妄的揣测！”
    “不！这不是揣测，而是阿祖烈留下的遗言。在维吉玛郊区有座阿祖烈之塔，我在那里获得他的研究资料与遗言。他希望后续研发青草试炼的人考虑清楚，散播出去的后果。
    凯拉你是聪明人，多想几分钟你会明白的……。随便一个人都能活上几百年，会发生什么事？你认为人类真的需要转型成‘长生种’？”
    被猎魔人提醒，女术士从兴奋中恍然。这个研就牵扯到太多方面，无论对血统论的打击，或是高层对技术的封锁觊觎。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不情不愿，“那你想怎么办？”
    ”不怎么办！”狩魔猎人耸耸肩膀，“无论谁想将全世界都转成变种人，这种家伙注定要被‘正义’讨伐！就算将来有其他人开发成功，跟我没有关系就好。
    当然身边亲朋好友有意，我很乐意帮他们量身调配青草药剂，就像安古兰那样，肯定能参与二次变异没问题。
    至于某些更复杂的部份，与我无关！”
    听懂狩魔猎人的立场，这次女术士的沉默持续更长时间。
    黑暗中，遗迹潮湿的天顶，水珠滴答滴答掉落。
    一段时间过去，当凯拉终于颔首认同，维克多也恢复嬉皮笑脸，“扔掉那些烦心事，我们还是来谈谈狂猎吧！”

 第四百二十章 以知识进步的名义

    狩魔猎人与女术士来迟一步。
    虽然经过通灵确认，维克多能肯定狂猎这次过来的人不多。
    但因为与凯拉沟通耗费太长时间，等他们继续前进，抵达遗迹深处的藏书室时，对方已经结束搜索消失无踪。
    凌乱不堪的现场，表明狂猎什么都翻过了，如果时间充足，他们说不定会把整个地方都拆掉。
    一片死寂里，唯有精灵法师的立体成像，仍在房间角落的平台持续播放，而它没有被暴力破坏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叙述的信息对追击者来说显然已经过时──
    “海鸥的女儿.吉薇艾儿，这里不安全了，不要留在此地。
    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要注意驼背泥沼的女巫。
    设法到我们上次相见的地方。”
    留言的信息很简单，可没有其它线索帮助判断的话，只有希里本人与精灵法师，会知道他们上次在哪里相见。
    眼看来晚一步，猜想狩魔猎人心情不好，女术士柔声劝慰，“不要担心，从留言内容看来，至少狂猎无法据此逮到他们。”
    维克多摇摇头，“我没有担心，也不失望，只是有些可惜……可惜错过进一步评估对手的机会。
    这次领队过来搜索的导航员叫尼丝里拉，据说是个很强力的战士。而且我也还没有正面体验过白霜的威力。”
    从青年话中可以听出，他一点都没有期待会在遗迹找到希里，那种笃定确切的自信，唯有早知如此可以解释。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当对先知的身份有所认可，行动前女术士自然地征询他的意见。
    狩魔猎人一脸问号，“还需要问我？不是找出精灵法师欠你的魔法提灯，然后交给我前去费克岛，解决老鼠之塔被诅咒的问题吗？”
    计划被轻松道破，凯拉脸上表情霎时间五颜六色，欲言又止。
    不需要会读心术，维克多也读出她想问又不晓得如何开口的问题，“是的没错，别怀疑！我知道那座岛上发生什么事，也知道那座岛上有什么。
    去草屋找你之前，我就在公告栏看到警告别接近岛屿的招纸，也在米德考普斯村询问村民详细情况。
    而我更加知道，你那么热衷于解决老鼠之塔的诅咒，为的是塔里法师遗留下的资料──关于卡特里奥娜瘟疫的研究实验。”
    “该死的！”女术士不爽的叹气，“我算是知道往昔那些被我读心的人有多么不愉快，可惜了那条灵活的舌头，跟你聊天真是很恶劣的体验！”
    “别这样……”狩魔猎人开口为自己的舌头辩护，“虽然总是吐出不动听的话语，但它是身不由己。况且它真的柔软又灵活！不是吗？”
    “啧啧！混蛋，被你说的我又想试试！”
    “哦～试试就试试啰！”
    必须强调，与黑暗潮湿的其他地方截然不同，遗迹的书库因为有保管典藏的必要，既明亮又干燥。
    于是凯拉挑挑眉毛，维克多眨眨眼睛，左右没什么要紧事，他们决定说干就干！他随手将桌上的书扫落地面腾出空间，她则施法幻化出柔软的毛毯铺垫。
    ……
    经过一番唇舌战，狩魔猎人成功向女术士证明，他的舌头并没有她形容的那么坏！
    ……
    几日后，经过地毯式搜寻，他们俩拿出“尼赫蕾妮之眼”洞悉幻象，顺利找到隐藏的魔法提灯。
    “照常理来说，我应该先把提灯带回家，用它做测试并提前收集相关情报，”拿着物件的凯拉，表情看上去容光焕发。
    “但你既然都已经用未来视看过，那想必也知道该如何解决诅咒！”说着她把提灯交到维克多手上，“一切就拜托你了，我先回去草屋等你消息！”
    接过魔法道具，有些疲惫的维克多脸上几条黑线，“就这样当甩手掌柜真的好吗？以知识进步的名义，凯拉女士，你至少该到现场监督施工？”
    “可是我讨厌老鼠！那座塔全是老鼠！”
    “保证安全，我让你拿着瘟疫之敌！”
    一句话堵住女术士的推脱，她瞪大碧眼恶狠狠瞪着狩魔猎人。
    “拜托！别这么不开心…我们将划船去费克岛，想想嘛！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湖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就这样，在维克多殷勤劝诱与保证下，最终凯拉没有拒绝同行。
    ……
    隔天下午，一叶扁舟摇向费克岛──这座小岛位于威伦中央的温达梅尔湖上。
    根据附近居民透露的消息指出：“岛上非常危险，耸立着一座闹鬼的老鼠之塔，过去原本是一位名为亚历山大的术士实验室。
    不知道他在里面研究什么，只知道他有养老鼠，还总要求农民抓老鼠过去。尽管他的要求很古怪，但领主维瑟拉德向来有求必应。
    直到尼弗迦德军队来临，维瑟拉德男爵选择抛弃乌鸦窝的堡垒，带领家眷逃去岛上，躲进储存有丰富粮食的高塔，放任他的人民沉沦饥荒。
    这样的行为无疑非常恶劣，结果他们遭受天谴，因为不明原因全部惨死在高塔里面。连前往探查情况的渔民都死伤枕籍，从此再也无人敢靠近那边。”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听完维克多转述的内容，凯拉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哦～亲爱的，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故事吧？”
    “每个故事里往往都藏有部份真实，否则就不能直达人心，或许你愿意讲讲有哪些是真的？”
    “人都死了…还有那片土地被诅咒是真的，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要知道我讨厌老鼠……虽然我想要那些资料，但是我真的讨厌老鼠。”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维克多哈哈大笑。
    “说到这我发现到一件事，你始终没有问我为什么想要这份资料。你不该是会忽略这件事的人，所以你是知道还是猜到答案？”
    “猜到或知道有区别吗？研究卡特里奥娜瘟疫的疫苗，解救深陷苦难的黎民，本身是件很值得鼓励的事，把资料给你从来不需要经过选择。”
    阳光洒在湖面上，水中鱼儿自在悠游，细想狩魔猎人的回答，联想到不详的预言，女术士若有所思。

 第四百二十一章 欢迎光临老鼠之塔

    矮小且态度胆怯的黑影挥动手臂，“啊啊...他们发现有问题了吗？……该死的贵族！他们不会放葛拉汉进去的。”
    “闭上你那张鸟嘴！再这样大声嚷嚷，贵族就会听见的！”壮硕黑影声音严厉的呵斥。
    手长脚长且语气轻佻的黑影：“哈！才不会咧，维瑟拉德一定坐在丝绸椅垫上，可能正在大口吃肉……完全不知道我们要来把他剁成肉酱。”
    下一秒，壮硕黑影的声音陡然上扬兴奋，“wryyyyyy！门打开了！大伙并肩上啊！”
    接着三道黑影化雾消逝。
    ……
    这里是费克岛堡垒门前的不远处。在魔法提灯的绿光照耀下，丛林中三个鬼魂幽灵，刚用立体投影的方式，重演死亡前记忆最深刻的片段。
    而这幕阴谋剧的上座率显然不佳，观众仅仅只有两位，他们就是刚结束温达梅尔湖泛舟行程，上岸准备进塔观光的凯拉.梅兹，与维克多.柯里昂。
    “感觉结束那个人真是很亢奋的模样……”瞇着眼睛看完，女术士嘴角噙着冷笑。
    狩魔猎人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膀，“或许吧……但从岸边滩涂地的那场立体演出可以确定，他们这些劫掠者的下场，显然都不怎么愉快。”
    维克多所指的是不久前停船登岸时，他们就先睹为快，见到两个拼命想登船逃出岛屿的鬼魂，不幸壮志未酬中道崩殂，临终前凄厉绝望的哀鸣片段。
    甩动金发摇头叹息，凯拉的回应冷漠而实际，“我不在乎他们的下场，反正无论那个叫作米利还是哈利的渔民死的有多悲惨，都无法赎罪他对世界的伤害。
    亚历山大不该死在这里，不该死在这个时候，至少不该死在卡特里奥娜瘟疫的疫苗诞生前！”
    “伊格尼！”没有回应对方看法，狩魔猎人施展烈焰法印点燃接近的腐食魔，接着自然转移话题，“亲爱的，再晚太阳就要下山，我们该进去堡垒里面了。”
    ……
    “老鼠之塔…这里受到可怕的诅咒。半年前，威伦领主维瑟拉德男爵舍弃乌鸦窝搬到费克岛上，以躲避尼弗迦德军队。
    传说：当饥荒横扫威伦时，这位领主反而仍然纵情玩乐，不管下属的死活。众神因此决定以诅咒惩罚他，老鼠大量涌入塔里，把维瑟拉德、家人和宫廷法师亚历山大全都生吞下肚。
    自那天起，幽灵就在岛上出没，渔夫不敢在湖上航行，令本地的经济更加惨淡。”
    “大致吻合，但与我讲的略有不同。你的版本不只落实了男爵恶行，还牵扯到众神降下惩罚，这又是哪个版本的故事？”
    “村民来请托我这位好心女巫解决问题时就是这么说的，或许他们认为拉上众神背书，会让他们的话显得更为可信。”
    穿越倾颓败坏的堡垒正门，踩过潮湿泥泞的土壤，女术士与狩魔猎人进到老鼠之塔，停在桌椅翻倒，残破凌乱的大厅里。
    轮回眼忽闪，维克多鉅细靡遗扫视环境，依稀可见遭逢劫难前的富丽堂皇，可惜现在只剩下鬼泣阴森，还有角落老鼠的吱吱叫唤。
    余光瞥向凯拉，她正手按瘟疫之敌的剑柄，感受神器带来的安全感，无条件驱除一切试图接近的跳蚤与老鼠。
    “至少有一点他们说对了，这座高塔确实受到严厉的诅咒。弥漫粘稠魔力的空气，潜藏其中的恶意可以保证稍晚起雾的话，肯定会有妖灵出没。”
    “不出所料，那对于眼前这个状况，狩魔猎人大师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嗯…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先让我们来看下去。”
    说着他举起魔法提灯，照耀大厅残留的鬼魂思念，新一幕黑影活剧再次展开。
    首先是手脚修长的幽灵蹲在地上，凭空不知道在摸索什么，但通过精妙入微的无实物表演，很容易让人联想他前方有具新鲜出炉的尸体，一切就都变得相当合理。
    然后声音沙哑的壮硕幽灵接近，“那个该死的贵族在哪里？”
    “别找了就是他，脑袋像颗熟透的南瓜裂开，躺在这里安静地像只死老鼠。”
    “哼哼，他这样看起来倒像个农民，浑身沾满自己的鲜血和粪便，一点也不高贵。”
    “他们太冲动，让他死得太快了，应该要折磨折磨他才对。”
    “没关系，他儿子可以代他受罪，女儿也是！上楼去！”
    ……
    默默看完实况重播，两位观众心情都不是很美丽，且不管如何生气，那都是无法挽回的曾经。
    即便维克多早有心理准备，也感到胸口有些添堵，这些家伙貌似死有余辜。
    离开大厅正要继续探索，他们却不约而同注意到，通往地窖的门被暴力破坏......。
    ……
    来到地下室，这儿满布空空如也的笼子，不管里面曾经关着什么，都已经破坏笼锁脱困而出。
    所幸有两位死后伫留此地的幽灵，在魔法提灯照耀下，热情不减的为两人解说。
    语气忿忿地农民：“啊呀！这些该死的有钱人，我永远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居然把老鼠关在笼子里，就像兔子一样。”
    愚蠢颟顸的傻瓜：“那要不要把它们放出来？放着不管的话，它们可能会饿死。”
    “瞎说什么哪！我宁可烧死它们，放走它们可没有半点好处。
    想想如果它们通通游回村子里，会带来多少麻烦？”
    “老鼠游回村子！？你怎么知道它们会游过去？”
    “你不用替它们担心，这些小混蛋聪明得很，比你还要聪明咧！”
    “欸……你有没有觉得它们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有皮肤病啊？臭死人了！”
    鬼灵的演出到这里戛然休止。
    可在结束瞬间，凯拉与维克多不约而同看向彼此，都从对方目光中读出某种危险──“卡特里奥娜瘟疫”。
    “啧啧！死的好。幸好这些家伙全死在这里，没能活着回去。不然别说米德考普斯，恐怕连带周边几个村庄，都已经全部毁灭。”女术士一贯的冷漠评断。
    抿住上唇，狩魔猎人鼻腔叹息，“这次，你说的对……。”

 第四百二十二章 魔法提灯的绿光下

    整座老鼠之塔除去老鼠外，其实区区几只妖灵根本拦不住凯拉.梅兹的脚步，何况现在她身旁还站着维克多.柯里昂。
    结束地下室的探索，他们俩向顶楼进发。沿途扫荡几只妖灵，观看好几场立体电影，对半年前诅咒发生的背景也有更多理解。
    比方在二楼附设火炉的交谊厅里，就有一小段维瑟拉德男爵与女儿安娜贝的炉边对话，里面蕴藏丰富的讯息量。
    ……
    略显臃肿的黑影，不耐烦的连连挥手，“安娜贝，别再说了！回去做你的事！别再提那些愚蠢的农民，我不想听到他们的事情！
    你被爱情、被那个蠢蛋冲昏头了！不过一个葛拉汉，并不代表他们全部都上的了台面。”
    就在前者对面，窈窕丰满的幽灵抬手试图辩解，“父亲，可我的意思并不是──”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对话，一个穿着法师长袍的黑影，从外面跌跌撞撞进来，语气仓皇惊恐，“领主！农民冲进来了！他们闯进塔楼的门了！”
    窈窕丰满的幽灵，惊慌地向楼上匆匆逃逸……
    影片播放到此为止，活灵活现为两位观众交代出人物关系，与贵族父女的性格侧写。
    ……
    接下来在每层楼，狩魔猎人与女术士都会在不同的地方，发现那个窈窕黑影的逃亡身姿，与她隐讳不明的哭泣哀鸣。
    三楼是成排的木床，满布灰尘的仆人房间，四楼是精致客室与宽敞的主卧。
    五楼似乎是储存收藏品与金库，墙上有陈设艺术品的挂钩，角落则是坚固的保险箱。
    出乎意料的金库虽然遭到破坏，一片狼藉疮痍，黄金与绘画被扔的到处都是，但它们仍然被留在原本的房间，没被带走。
    而在此处，也有场意义不明的单人小电影。
    ……
    引魂提灯的绿光中，轮廓纤瘦精悍的幽灵手舞足蹈，“咿哈！是黄金，成堆的黄金。太棒啦！反正死人也用不着，不如让我拿来改善生活。
    ……就是有些奇怪，黄金竟然没被拿走，明明贵族已经死掉一阵子了。”
    忽然他侧过耳朵倾听，好像附近传来奇怪的声音，他扬声发问：“是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有人在吗？”
    下一刻黑影连连倒退，跌倒在地上，“你…你是谁？啊啊啊啊啊！aaaaaaaaaaargh！”
    就这样影片播放告一段落。凯拉漫不在乎的离开房间，但维克多却摸着下巴，感觉饶有兴致。
    “别愣在那里发呆浪费时间，这里绝不可能是最上层，法师的实验室应该位在最高处，快用你的超凡五感找出通路。”女术士在门外喊道。
    狩魔猎人转身走出房间，“你知道吗？我发现件很有趣的事，刚刚那个盗贼最后遇害时，他面前并没有与他演对手戏的演员……”
    “这件事很重要？”
    “我觉得很有意思。”
    说完在凯拉的白眼怒视中，维克多老老实实地找到墙上经常被扳动的蜡烛架，从直立抝向横倒，机关开启露出通往楼上的阶梯。
    ……
    顺着隐秘通道，他们走进真正的顶楼，法师亚历山大的实验室。
    这层仪器齐全的炼金室，布置方式看上去有些眼熟，竟然与自己的工作习惯相当类似……都是一面书架两面工具的格局，萃取瓶、研磨钵、混合烧杯、发酵桶、蒸馏器、过滤壶应有尽有，当然还有位在房间正中，炼金术与所有巫婆都不可缺少的熬煮大釜。
    不过亚历山大法师的工作室，也有些《维克多的炼金工房》绝不会有的东西，那就是怵目惊心的大型培养槽，里面装载着人型枯骨与浸泡标本。
    显然这位施法者逾越身而为人的底线，主动让实验体受到卡特利奥娜瘟疫感染，便于搜集相关研究资料。
    “倘若法师评议会仍然存在，他的这种作为必定会遭到严厉惩处。”凯拉平静说道。
    维克多挑挑眉毛，“那你还想要那些资料？”
    “以知识进步的名义，我不支持这种事，可我也不希望资料被销毁。尽管他的做法并不妥当，但在解决瘟疫的路上，亚历山大走的比谁都远。”
    女术士的答案意料之中，狩魔猎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从培养槽移开目光，开始搜索其他区域，他们立即就注意到实验室中央明显的灵体反应。
    果然在提灯绿光照耀下，一缕幽魂飘忽现身，赫然是那个从二楼沿途逃到顶楼的窈窕黑影。
    “你为什么要离开？你明明说过你爱我。”她的声音忧伤纯洁、清脆温柔，“我好冷。为什么没人来救我？我没办法离开这地方，我找不到出口。”
    结束自我悲叹的哀痛演出，她忽然看向维克多的方向，“你是谁？你也要来伤害我吗？”
    旁观的凯拉微微一怔，原本以为堡垒里的幽灵都丧失神智，此处引魂只能察看对方单方面的谢幕演出，没想到居然还能碰到有意识的灵魂。
    毫不犹豫，她上前一步抢先回应，“别害怕，我和他，我们前来解除这座岛上的诅咒。现在该你说说你的身份，塔中其它鬼魂可看不到我们……”
    原本的立体成像，现在变成互动电影，狩魔猎人没有制止女术士质询幽灵，只是右手按在剑柄警戒。
    “我，是安娜贝，我比较特别，一直都是。我是绝世美女，领主的千金…曾经放眼看到的地全是属于我们家的。”幽灵摊手娓娓道来，举止落落大方。
    “我还有家人，都躲在法师的塔楼里，等待战争结束，等待艰困的日子结束。没想到这一躲竟然就永远出不去了。”
    旁听两位美女对谈，维克多轮回眼目光游离，观察起桌上摆设的的麋鹿标本，与遍布尘埃的地面。心下感慨幽灵的描述条理清晰、层次分明，记忆好到让人难以置信，这种个案非常少见。
    “原本在这里工作的法师呢？”凯拉先追问关注的话题。
    安娜贝耸耸肩膀，“你说亚历山大？我跟他不熟，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关在塔楼里工作。他也死了！
    他们通通都死了！一堆堆高耸的尸体！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孤伶伶的一个人！他们通通都抛弃我了，就连发誓要永远爱我的人也一样，所以你们一定也会抛弃我！”说着说着情绪渐起，她声音蓦然变的高亢激昂。
    然而女术士不为所动，语气依然平淡，“如果能解除诅咒，你就能自由离开。帮助我们就是帮助自己，所以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农民搭船到岛上乞讨食物，是这样吗？”
    “不，他们是来抢劫杀人的！他们以为我们很有钱，以为我们舒服地躲在岛上嘲笑他们悲惨的生活。
    其实我们食物也不多，不够分给来岛上的人，当我试着说服父亲多少给予一些怜悯时，他们就冲进来了……
    他们杀死所有人…我听到爸爸的惨叫声，可是法师叫我要躲好，不能让任何人进到这里。”
    安娜贝声情并茂的描述，让人彷佛身历其境，“他给我一瓶药水，说如果我被发现，就喝下它…他说一切都会没事的。”
    “他没告诉你是什么药水？记不记得是什么味道，或者什么颜色？”关乎专业，维克多插话询问。
    幽灵低声回应，“我只记得我不敢喝…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专门研究疾病。不是研究怎么治病，而是怎样引起疾病。都说他把老鼠引到塔里，让它们染上卡特里奥娜瘟疫。
    我知道这只是传言，但我好怕，好害怕……”说到这里安娜贝忽然语气哽咽，“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我深爱的葛拉汉。我听到他叫我…我帮他打开门，结果冲进来的却是其它人。他们朝我扑过来…然后…”
    “你的爱人没有救你吗？为什么？”凯拉的态度有所波动，声音显然平添上几分怒气，作为女性她理所当然憎恶这些恶行。
    安娜贝低吟啜泣，“他们人数太多了，他大叫‘别碰她！’还试着抓住他们要阻止他们，可是他们只是大笑…”
    “所以那些杂碎伤害了你吗？”
    “他们紧抓我的手臂，撕破我的裙子，我设法挣脱它们并喝下药水，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喝下毒药？所以你是这样死去的？”凯拉眼神锋利。
    “不...不是，因为我后来醒了。只有我一个人，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成千上百的老鼠，到处都是。而我…却无法动弹。”
    捡起落在地上的药瓶嗅吸，维克多摸摸鼻子，“是假死药水，当时药效还没完全退去，导致你全身无法动弹……”
    “呵呵！到处都是老鼠，爬满了我全身，就像昆虫一样，爬在我脸上、我手上…我可以感觉它们咬开我的皮肤，爬进我的肚子，咬破我的眼珠……
    它们一口一口把我生吞活剥，而我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办法！
    神哪！我受的罪还不够吗？为什么我不能离开这里？！”声泪俱下，安娜贝高声控诉着一切。
    魔法提灯的绿光下，发自灵魂的哀恸天问，令女术士咬住嘴唇，看向狩魔猎人。
    毕竟故事到此为止，完全应验先知的无情揭露，后续的处理方式，自然也需要尊重青年的意见。
    不过幽灵的现身说法让她感受到深刻痛苦，是以她也使用眼神，强烈表达她的处置意见。

 第四百二十三章 冷酷无情的猎魔士

    一盏魔法提灯，彷佛是照妖镜，既照出塔中妖魔鬼怪，也照出暗藏鬼蜮人心。
    接收到凯拉近乎明示的眼神，维克多摸摸鼻子，开口安抚幽灵，“不要激动！安娜贝女士，我们当然愿意帮助你，但你也得帮助我们，一起思考怎样解除诅咒。
    不过在开始前，有个小问题让我很在意，你似乎并不是费克岛上最后一个死掉的人……
    刚刚在五楼金库外，我们发现一具盗匪的尸体，死者看上去是被怪物攻击，并且就在不久前发生。
    你知不知道这座塔里面，还住着什么东西？”
    绿幕幽影微微顿住，“我…我怎么会知道？因为诅咒的缘故，岛上很危险，一般人不敢来这里，连我都很想要离开。”少停片刻，安娜贝又支支吾吾，“或许是妖灵？这里有许多妖灵，我每天晚上都会听到它们的低语声。”
    “不，我不是在说鬼魂。而是某种更具体、更强力的存在，怪物在这里出没，我相信你一定有发觉到什么动静。”狩魔猎人平实笃定的追问。
    换来幽灵歇斯底里地尖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发觉！你为什么要这样问！？为什么非得逼我不可？你应该是来救我的才对，不是来折磨我的！”
    “啊啊！女士，平静下来、不要紧张！只是有些在意，其实没那么重要，我们可以掠过刚刚的对话。
    接下来告诉我，你可以跟岛上其他恶灵沟通吗？”若无其事转移主题，维克多表现出刚刚的问句并不重要，倒是旁听的凯拉眨眨眼睛，双手在胸前交迭。
    稳定下情绪，安娜贝涩声答道：“……没办法，我没办法跟其他恶灵沟通。这里只有我，其他鬼魂一看到我就逃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该不会也怕我吧？狩魔猎人。”
    “不怕！我以前就常跟鬼魂打交道，在史凯利杰甚至面对过整个军团。不过我得承认，与它们的‘神智不清’相比，你有点…不太一样，你非常非常清醒。”
    在回应对方时，狩魔猎人的轮回眼，盯紧黑影的每个细微动作。
    “或许是诅咒导致的...。狩魔猎人，我阅读很多书都有提及，出自仇恨的诅咒，只有靠爱情的力量才可能解开。告诉我，有谁会爱一个妖灵呢？”
    “考虑用爱情解决诅咒吗？非常合理。说起来你生前的爱人，他也死在混乱中吗？”
    “葛拉汉…不，他还活着。如果他死了，我会知道的。可是他抛下我，自己逃走了！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既然如此，来跟我谈谈这位葛拉汉，如果你可以原谅他，或许就能解开诅咒，顺利净化这座岛屿。他是贵族的儿子吗？”
    “不，他是个贫穷的渔夫，我爸爸非常反对我们来往，他认为我们没有未来。
    但是我爱他，迄今都无法忘记他…每晚我都走到岸边，看着对面村子，想知道他还记得我吗？”
    安娜贝的腔调柔软，里面蕴藏丰富的感情。
    不过狩魔猎人非常煞风景，“你刚刚不是说你没办法离开塔楼？”
    “有吗？应该是你听错了。”幽灵愣愣的回答。
    “我应该没听错，何况凯拉女士可以为我作证。”
    “我…我也搞不清楚，这一切就像是场噩梦。”安娜贝的语气又开始结结巴巴。
    “从我们开始说话时，我的徽章就在剧烈震动。毫无疑问，你就是这个诅咒的中心，岛上其他鬼魂的灵气都没有你的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好像知道一些事情。也许你说的对。我能感觉到，我的命运跟这座岛紧紧相系，或许因为我是这些土地的继承人吧？”
    “诅咒的根基可能是你与这片土地相连的血脉。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要你放下仇恨原谅葛拉汉，应该就能解开诅咒。”
    “我…爱过他，我愿意原谅他。可是我必须知道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把我的骨骸带去给他，他必须埋葬我，我们将在那时彼此告别。你会去跟他说吗？你愿意帮我做这件事吗？”
    “你的故事很悲伤，我愿意帮你，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从这座受诅咒的岛屿，或者该说从任何受诅咒的地方拿走任何东西，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更何况是寄宿强力灵魂的女性骨骸，轻易挪动绝对是不智之举。”
    “啊啊啊！大家都说狩魔猎人是冷酷无情的畜生，果然没错。”
    嘲骂过后一会儿，眼见维克多没有改口的意思，安娜贝退而求其次，“那这样，你把葛拉汉带来这里好吗？我真的很想跟他道别。”
    “能不能给点时间让我考虑，去年我才帮助一对情侣重逢，男方事先也是说要道别而已，但最终却演变成激烈的流血冲突，我简直里外不是人。”
    “呀呀啊啊啊！你根本不想帮我对不对！我还以为终于有人会可怜我。我真是个笨女人！”安娜贝猛然愤怒咆哮。
    黑影在魔法提灯的绿光中，倏忽变得清晰可見，化作漂浮空中的妖灵。
    她的外表像是生病的女人，躯体腐烂流膿生瘡，一群老鼠吱吱渣渣从房间角落窜出。
    盯着瘟疫女妖身上最显眼的部位──一条又长又粗的舌头，堪称大舌丸。维克多长叹一声，“事实上…我经常被手下责备心肠太软，抱持过剩的怜悯不肯放手。
    所以拜托，听我把话讲完，这是最后通牒，我真心不想要揍你！”
    “咿呀！”安娜贝选择用凌厉的扑击回应。
    “昆恩！”护盾张开滑开利爪，狩魔猎人单掌拍地，“这是你自找的！亚登.魔术炮台！”
    “轰！轰！轰！轰！”实验室中炸响连绵不绝的霹雳。
    ……
    瘟疫妖女是妖灵中比较少见的类型，通常会伴随瘟疫出现。她们是心底充满痛苦与怨念的强大妖灵。深沉的痛苦让她保持理智，强烈的怨念驱使她行动，并赋予她散播疾病和死亡的能力。
    ──《在愤怒与痛苦中死去.那些可怕的妖灵》
    ……
    斜阳细照，波光嶙峋，安达梅尔湖上水鸟纷飞。
    一叶扁舟摇曳，载着女术士与狩魔猎人，晃晃悠悠航向费克岛对岸的渔村。
    不久前，在凯拉没有插手的情况下，维克多暴打瘟疫女妖安娜贝两次，一次是在顶楼实验室用魔术炮台轰飞，一次是他们即将离开塔楼时，她心有不甘再追出来。
    “好了啦！不用摆脸色给我看，虽然被我用银剑砍的好像很凄惨，可是只要诅咒还在，她很快就会张牙舞爪。”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做那些试探，你明明早知道安娜贝就是诅咒的核心。”
    用力荡起双桨，维克多吸吸鼻子，“试探的理由很单纯，我心肠太软，想知道除去利用葛拉汉的性命，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拯救她愤怒的灵魂。”
    “切！很遗憾你的尝试完全失败！况且就算灵魂健全正常，完全可以挽回，你又能为她做什么？”凯拉没好气的反问。
    狩魔猎人神情郁郁，“…嗯……虽然完全复活不可能，但凭借她残留的遗骸，我应该能为她制造一具肉体栖身，想跟情人做点爱做的事也没问题。”
    “你说什么！？”震惊的女术士瞪圆了眼睛，“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能够让她重新复生？”
    “你听错了，我没这样说，我当然不可能让安娜贝复活。”炼金术士实事求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安娜贝灵魂完整，可以为她制造一具活动义体，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尽管只是临时创造，机能不会太完美，还有很多保养维修的相关事宜，但，那也不是很困难。
    我奶奶十七岁就开始帮二奶奶制作身体，前后做了十多具，直到二十四岁才动用贤者之石达到完美。为实现一份真挚的爱情，我也愿意花上少许心思──”
    一旁听着，越听越感觉浮夸，终于认定维克多又开始胡说八道，凯拉恢复眼神死的状态，强硬转移话题，“──停下！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去找葛拉汉，你确定他明知道可能会死，仍然愿意去见安娜贝吗？”
    狩魔猎人颔首，“是的，我确定。
    在欲望驱使下，以爱情之名，葛拉汉犯下愚蠢的错误，骗开堡垒大门让农民洗劫贵族，以为这样可以让俩人双宿双栖。
    很愚蠢的家伙，但他爱着安娜贝，愿意为她而死。”
    “确实很蠢，简直不能再蠢。”女术士作出结论，侧颜看向夕阳，眼神悠然神往。

 第四百二十四章 真爱一瞬知识永存

    或许是因为亲身参与，凯拉对解除诅咒相当热心，一点都不像游戏中表现得那样冷漠功利。
    抵达湖对岸“奥瑞登村”、渔夫葛拉汉的小屋，她推开维克多接管场面，详细询问对方当年的情况，并告知安娜贝悲惨的遭遇。
    接着没有任何意外，预言应验无误，高鼻深目的健壮渔夫愿意去费克岛，用真爱之吻解开诅咒，哪怕可能为此失去性命……。
    葛拉汉是如此的迫不及待，连一刻也不愿耽搁。
    于是在当天深夜，狩魔猎人与女术士就带着他通过传送门，重返老鼠之塔顶层，并共同见证渔夫和领主女儿这段凄美爱情的结局。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真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当安娜贝看到葛拉汉，她完全忽略维克多与凯拉的存在，双眼痴痴的凝视着爱人。
    “唉…你没忘记啊，你真的回来找我了。”
    “我、我、是、你这是怎么回事？”
    锋锐的利爪，腐烂蓄脓的肌肤，与又粗又长的舌头……
    “你不认得我了吗？是我啊，安娜贝，被你抛弃的那个女孩。还记得我们在谷仓的事吗？”妖灵的告白甜蜜而忧伤。
    听到领主女儿熟悉的声音，说出唯有两人知晓的秘密，渔夫瞬间勇气倍增，哪怕是这副化作瘟疫妖女的恐怖姿态，也无法使他退缩，反而加快脚步上前，与她深情相望。
    直面腐烂枯槁的大舌丸，英俊强壮的渔夫语气情深款款，完全忽视外表变化，一如她仍是那个貌美绝伦的领主女儿。
    “安娜贝，天哪！我……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我绝对不会抛下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也了解这一点。求求你相信我。”
    他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里，人与妖目光交融。
    “证明给我看。”妖灵的声音冷淡又严厉。
    渔夫连连点头，“任何事，只要你开口。”
    “吻我！”她说。
    浑身一震，想起女术士先前的警告，葛拉汉身体微微僵硬，但也只是短短片刻……
    渔夫勇敢的贴近安娜贝，双手捧住妖灵腐烂落牙的脸庞，将又粗又长的舌头含进嘴里，与她来了一次超级重口味的舌吻。
    画面其实蛮辣眼睛的，维克多有些不忍直视，但仍然坚持看下去，毕竟“真爱”难得一见。
    而果然伴随这倾情一吻，痛苦与怨念被“真爱的亲吻”剥离，瘟疫女妖的躯体变幻，重现当年威伦第一名媛冠绝乌鸦窝的风采。
    鹅蛋脸黑发黑瞳，纤眉隆鼻丰唇，一点泪痣性感俏皮，毫不夸张确实漂亮。
    不过很可惜的是，吻醒公主的王子，却没能亲眼见证这份感动。
    他提前一步发出无力呻吟，脸色发青的垮在地上，口吐白沫死去──在与瘟疫女妖亲吻期间，剧毒无情夺走他的性命。
    恢复人形清醒过来，安娜贝的神情忧伤却又释然，“啊！我的爱人……总算，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她甚至没抬眼看维克多或凯拉一眼，径直躺下依偎在葛拉汉身旁，眨眼间朦胧消逝。
    ……
    童话里总有少许真实，譬如饱含爱意的吻，确实蕴藏惊人力量，能解除最恶毒的诅咒。
    但其中原理，甚至是对“真爱”的判定，几个世纪以来无数巫师和学者们费尽心思研究，迄今仍然一无所获。
    ――节录自《童话、传说、民俗典故大全》
    ……
    黎明前的黑暗中，蓦然天开云裂、风吹雾散！
    盘旋在岛屿上空的乌云消失，笼罩住老鼠之塔的迷雾骤逝；原本纠缠在生者周围，某种让人呼吸不畅、阴郁不祥的氛围也冰消瓦解。
    种种迹象都表明，费克岛上的两个恶毒诅咒，都已经被彻底解除。
    是的…曾经有两个诅咒……。
    其中一个诅咒，所有人当然是安娜贝，遭到老鼠啃咬生吃，临死前无尽的痛苦与憎恨，她诅咒所有生者都死的凄惨无比。
    由此催生出罕见的“瘟疫女妖”，只要离开费克岛，就能轻易屠杀大半个王国的恐怖妖灵。
    但第二个诅咒的产生，却比前者还要更早，那是渔夫葛拉汉下的……
    当时眼见爱人服毒而亡、又不晓得她是假死，渔夫愤怒地离开堡垒，临走前放声咒骂，“里面所有人都该下地狱！愿你们永远不能自行离开岛屿！”
    而这句话，就是所有死者都被转化成妖灵，且无论安娜贝或其他人，都不能离开费克岛的真正原因。
    总而言之，无疑是一个知道越多，越深思越让人难受的爱情故事。
    “所以…诅咒解除了，”凯拉双手叉腰哼哼两声，“葛拉汉与安娜贝破镜重圆…或许证明了真爱并没有那么难找。”
    “咳咳！”维克多摊开双手，“可我认为如果真爱需要一座‘老鼠之塔’做代价才能证明，成本未免太过高昂。”
    闻言女术士放声大笑，“任何事情需要动用到老鼠作为代价，那都是不值得的。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一个圆满结局，至少保住你想见证的真爱。
    否则一方面安娜贝怨恨太深；一方面就算你真能为她制作身体，让他们长相厮守，我也不认为安娜贝能习惯渔夫的贫困生活！
    要知道她过去可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真爱是经不起考验的！”
    狩魔猎人没有直接反驳，因为在内心深处，他承认对方说的有些道理，“但这话也说的太现实，太不浪漫了！况且你又不是安娜贝，说不定人家可以！”
    “哈哈哈哈！那是因为她没有真正品尝过原汁原味的乡村生活！
    相信我，再浪漫也抵挡不过生活的磨砺，你无法想象我这几个月生活的有多糟糕。
    糟糕到哪怕明天就要死亡，今天我也想活得光鲜亮丽！”
    劈里啪啦作出结论，掠过浸泡人体的培养槽，凯拉走到书桌前摩拳擦掌，“重点是现在，解决诅咒的好人，应该来领取奖赏了！”
    她开始翻阅储存实验记录与档案的文件柜，寻找瘟疫相关的资料。而思考她的话几秒，维克多耸耸肩膀，加入查找资料的行列。
    研究卡特里奥娜瘟疫的专家亚历山大法师，他给世界留下的珍贵遗产并不难找，事实上他们分工合作，很快就找出眼前这个法术密封的“保密盒”。
    就像蛇派猎魔士雷索的“藏密管”那样，倘若强行破坏开启，里面的文件就会被彻底损毁。
    而通过魔力激发，检视法师遗留的死前讯息，两人看完不禁面面相觑。
    ……
    《法师亚历山大的遗言》
    “我诅咒，我诅咒这一切，这些该死的平民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们正在摧毁珍贵的样本，阻碍科学的进步！
    可恶啊……明明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解开瘟疫的答案，但就因为这些可憎的人渣不肯乖乖挨饿，我的梦想必须到此为止。
    这些愚蠢的人渣不配利用我的研究活命，愿他们全部死在瘟疫当中，这一刻我真心情愿让这些知识永远消失。
    但，在这个世界上仍是有些高贵的聪明人，配得上这份研究。
    所以我将我研究资料中最珍贵的部分封存于此，遗留给两位曾经给予我宝贵启发的人。
    密码就是你们的名字，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只有你们两个人值得！
    ──亚历山大绝笔”
    ……
    “砰啷”声响，是凯拉.梅兹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将桌上烧杯扫落地面碎裂一地的声音。
    “＊）＊︿％（＆＋＄＼＃～＠＝［，天殺的该死！该死的两个人知道！？谁特码德会知道他讲的是哪个見鬼的王八蛋！”
    一连串不雅字眼从她的樱桃小口喷薄而出，“这个混账东西，死都要弄点东西出来恶心人？鬼才知道给他启发的人，是不是早就被拉多維德的女巫猎人烧烤了！”
    破口大骂，气鼓鼓的女术士光顾着发泄怒气了，没留意到旁边的狩魔猎人，正托着下巴开始回想。
    维克多想到几年前发生的某幅画面。
    ......
    那个春天的夜里，有个饥寒交迫的男子倒在路边。
    －＞（摆碗）＜－订阅＆推荐票放置处。

 第四百二十五章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

    维克多在追忆似水年华。
    虽然到狩魔世界不过区区几年，但回想起来却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这几年真的经历太多跌宕起伏。
    遥想当年初出茅庐，前往维吉玛拜访炼金大师卡尔克斯坦，想与他交流炼金知识，彼时对方正在与客人争辩瘟疫的治疗方法。
    想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自己炫耀性揭露卡特里奥娜瘟疫的本质，让客人二话不说立马离开。
    没料到那时的无心戏言，却在今天结出果实。
    是的，没错，当时那个客人，就是法师亚历山大。
    ……而顺着记忆的缆索，炼金术士忆起亚历山大的模样，也想到卡尔克斯坦曾经代他转达邀请，说希望维克多到威伦共同工作。只是当时有其他考量，所以选择婉拒。
    没想到当时匆匆，竟成永别，而自己诸国放浪，归来仍是少年。
    恍然失笑，感慨命运的奇妙安排，狩魔猎人右手抚胸，“你可以安息了……法师亚力山大，你为解决瘟疫所做的学术努力，将由我全盘继承，并在凯拉女士手中得到完成。”
    “咿！你说什么？”听到维克多的话，凯拉讶异的转向青年。
    只见他双手捧起“保密盒”，运用标准的北方语言，发音字正腔圆，“打开吧！我是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维克多.柯里昂。”
    话音甫落，花纹繁复的封印闪烁蓝色的流光，下一秒“咔嗒”一声，紧闭的盒盖向上弹开。
    简单到有些不真实。
    超乎想象的展开，让凯拉惊诧地张大樱桃小口，几乎可以塞个鸡蛋进去……或其他的什么东西。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她难掩心中疑惑，“莫非你使用未来视，看到有其他人打开？不…不对，你说的明明是自己的名字。难道说……”
    凯拉混乱的模样还蛮可爱的，维克多呵呵轻笑，“不用怀疑，与先知毫无关系。把其他可能性都排除，剩下的答案无论再荒谬，也是唯一的真实。
    几年前在维吉玛，我与他机缘巧合下见过一面，并出于某些因素，与他分享我对瘟疫的看法。
    事情就这么简单，简单到就像是假的。”
    云淡风轻说完，狩魔猎人把打开的盒子交到女术士手上，“总而言之……解开诅咒的好心人儿，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现实不容易接受，但现实也不接受反驳。
    原以为无计可施，没想到却峰回路转，心情复杂的凯拉选择伸手拧了维克多软肉一下，然后回到书桌前，就着烛光继续查看收获。
    ……
    一段时间之后，金色晨曦从地平线尽头缓缓升起，照耀在曾经的老鼠之塔。
    而天地间第一抹光辉拥吻的对象，理所当然是坐在塔顶的那个男人，碧蓝的轮回眼海漾深邃，他正瞇起眼睛欣赏日出。
    至于第二抹光辉拥吻的对象，则是刚刚来到男人背后的女人，一个金发的小个子，“你可真有闲情逸致，不过我也好久没欣赏日出，今天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这么快？我以为你要花更长时间。”男人没有回头，此刻正是阳光最美的时刻──转瞬即逝。
    女人跪坐下来，从背后搂抱住男人，“只要确定没有遗漏就好，反正都是我的了，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
    尽管美景难得，但柔软压在背上，迷迭香的气味芬芳馥郁，维克多不由得有些分心，“你有事情要跟我说？”
    “应该是你有事要跟我说，不是吗？”凯拉调皮地朝耳朵轻轻吹气，“其实解决老鼠之塔的诅咒，从头到尾不需要我出手，但你强烈要求我参与，我相信肯定有个很好的理由。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我正等你的解释呢！”
    注视太阳渐渐升起，温暖的照在皮肤上，搂着自己的女人身体也很温暖。
    有些话哪怕心照不宣，但还是要说出口的，维克多摸摸鼻子，“邀你的原因很单纯，我想让你亲眼见证我的先知能力，由此更加重视我的意见，毕竟事关你的生命。”
    这个答案应料之中，女术士一双小手自然的开始毛手毛脚，“所以你知道我想用这份研究成果做什么喽？”
    “知道，你想用卡特里奥娜瘟疫的疫苗，与拉多维德五世交易免罪。”狩魔猎人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但你不会成功的！他不是爱民如子的类型，而是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以他对女术士根深蒂固的恨意，只会用粗木桩把你插死，放在教主广场示众。
    而我绝不容许这件事情发生！”
    “咻咻咻！你这句话说的很棒，我喜欢听你这么说！但你是不是想太多？我有那么愚蠢吗？”
    “我担忧你对乡村生活的厌恶，会遮蔽你智慧的双眼。”
    “嗯…如果你没有做出预言，或许我真的会试试，我厌倦农村的一切，渴望回归奢华的生活……”伴随陈述，她的双手意兴阑珊的停止骚动，“……如果今天是我非死不可的日子，我想要光鲜亮丽地离开，绝非耻辱而丑陋的死在木桩上。”
    维克多拉起凯拉的手，放到唇边亲吻手背，“放弃就好，如此我这趟过来就没有白跑。”。
    “哼哼！总是胸有成竹的威克团长，既然说特地跑来找我，那么你为我准备了什么计划呢？”
    几只水鸟掠过金色的湖面，叼走鲜鱼盘旋而去。
    “去凯尔莫罕生活。嘿！别忙着掐我，我没有在开玩笑！首先你知道那里很安全，荒郊野外的没有人要狩猎女巫！
    其次说到居住环境，你也知道我的品味，古堡经过我的用心整修，其实算中等水平的住所。而你可以住我的房间！那里有凯尔莫罕第二舒适的床铺，我敢讲比你在维吉玛那张床更好。”
    虽然他说的有理有节，但女术士还是掐了狩魔猎人，“为什么不是把最好的床给我睡？”
    “嘶…放手！因为最好的‘四立柱实木欧式乡村高架双人帷幔床.影打’被杰洛特与特莉丝用过，他们在上面滚了大半个月床单，我不认为你会想睡那张床。”
    “呿！你取那什么破名字？”
    “完全写实，不觉得很酷？”
    松开掐住的软肉，凯拉轻轻帮维克多搓揉。
    “你不需要我帮忙找希里吗？”
    “没有必要冒风险。”他摇头拒绝，“你留在古堡专心做研究，对世界会更有贡献。”
    “好吧！那我去凯尔默罕，顺便把二次变异的器械都弄到那边。你呢？接下来要去哪里？”
    “先到乌鸦窝找杰洛特、安古兰会合，之后我得跑趟诺维格瑞救人，我们亲爱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不意外的话应该顺利把自己弄进死囚监牢里了！”
    “那个总是色眯眯，喝醉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吟游诗人？任何时候他离绞架都只有一个台阶的距离。”
    “我不能同意你更多，但我还是要把他从绞架弄下来，不管几次。
    欸……你在干什么？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光天化日的你不要这样！”
    “马上要分别还啰哩叭唆的，你是不是个男人啊？”
    “呃…”受到如斯挑衅，无奈之下维克多只好再次向凯拉证明，他是个傲骨天成的真男人。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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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九章恶魔的第一次接触

    美丽的红发女医师，受瑞达尼亚军队征召，且是维克多在乎的人……特玛德还能有谁？
    毫无疑问只有夏妮！
    当然，如果维克多愿意冒失去学姐的风险，是可以选择拒绝刚特.欧迪姆的情报，不欠魔鬼这份情。
    但他并不想冒险，人情终究可以清偿，只要记住不去签订契约。
    于是在获得镜子大师的亲切导航后，猎魔士从城南草药摊贩旁的井边爬梯，开始这趟追迹之旅。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照不进“奥森弗特”地底，潮湿阴暗的下水道，时不时有水鬼晃悠出没。
    掐出昆恩法印护体，维克多右手持银剑叹霜开路，剑身上覆盖有一层黏稠的诅咒生物油，左手则不停从草药包中拿出各种提升战斗力的药水饮用。
    这是久违的全力备战！
    但他做这些准备并不是要给水鬼，那种弱鸡用伊格尼烧一烧就可以解决，维克多设想的对手是下水道毒液的传播者──青蛙王子──一个年代久远但印象依然深刻的怪物，某位来自欧飞尔的王子，受到诅咒变成吃人的巨大蟾蜍。
    吨位优势加上没打过不晓得实际战力，所以事前多喝补品不会有错，稍微浪费不过是必要之恶。
    ……
    气流吹过涵洞呜咽，甬道顶端水声滴答，喝下猫眼的狩魔猎人，循着士兵留下的铁靴脚印追迹。
    “喀滋喀滋！”
    忽然听到奇怪声音，绕过转角，他忧虑的见到一具瑞达尼亚军官尸体，与正在享用小鲜肉的水鬼……。
    “来啊！”发出不爽的低吼，维克多一个回旋与水鬼错身，叹霜画出美丽的弧线将怪物斩首。
    下水道的恶臭，与鲜血的气味交织，发现受害者的事实有好有坏……好处是代表方向正确，坏处是让他更加担心学姊的安危。
    所幸继续前行一段距离，远方就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听上去有些彷徨哀伤，“别这样！听到了吗？不准！拜托你别这样对我。”
    加快脚步飞奔，终于在火把照明下，维克多见到此行的目标──夏妮医生。
    她正在为士兵进行急救，见到青年出现立刻呼唤，“我想救他一命！快来帮忙我！”
    然而甚至不需要超凡五感，狩魔猎人只一眼就得出结论，“学姐，冷静点，他已经死了。”
    “不！一定…会有…什么办法。”
    不屈不挠！她有节奏地持续按压死者胸腔，看那力道与凹陷，几根肋骨估计全断了。
    晓得她的状态有些魔怔，狩魔猎人无语上前按住对方肩膀，制止无用的急救动作，接着任泄气的医生跪坐地上呼呼喘气。
    火把点燃墙上油灯，给黑暗的下水道带来光明，他漫步巡视周围环境。
    少顷，调匀呼吸，“可恶！一切都白费了！”缓过劲的夏妮飒然起立。
    维克多转身摇摇头，“你已经尽全力了。”
    “谢谢你的安慰。你来这里做什么？”
    “亲爱的女士，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狩魔猎人出现在下水道，是非常正常的现象，倒是你个医生跑来这里做什么？”
    先是被怪物追杀，继而同侪横死。此刻听到他用亲切的声音反诘，沉重的精神压力忽然得到释放，她猛地扑进维克多怀中。
    高挑轻盈的冲击，有些惊诧但不意外，抱住学姐轻拍她纤瘦的背脊，青年语气温柔，“安心，有我在这里，已经没事了。”
    静静交换体温好一会儿，夏妮终于松手退开两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她的脸颊、鼻子、衣服上都还沾着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胸前挂着听诊器的红发医生，在维克多眼中看来，却是那么的美丽。
    “很…高兴见到你，威克。”尽管刚吃完学弟豆腐，学姐态度依然落落大方。
    狩魔猎人嘴角上扬，“我也是，你离开维吉玛后，本来以为很快就会有时间来拜访，没想到一耽搁就到现在。昨天我先去过你家，却空无一人。”
    “长话短说。我最近都在照顾伤患，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附近的诊所渡过。”医生潇洒地摊开双手，“偶尔也被派出来做些额外工作。”
    “钻进到处都是怪物的下水道散步？”
    “呵呵，这算是工作之一。我们今天早上收到命令，我是跟一整队士兵过来的，但我们遭受到怪物攻击。然后正如你所见，现在只剩下我了。”
    瞥眼死者，是个蛮英俊的小伙子，记起刚刚听到的片段，维克多忍不住顺口问道：“这个人…这位士兵，他对你很重要吗？”
    兴许是话中酸味太过刺鼻，学姐好气又好笑地横了学弟一眼，“拜托，你在想什么！我是个医生，半天前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不久前诺斯还在唠叨下周要开始放假。但，现在显然放不成了，他部队其他的士兵也一样，一班六个勇敢的小伙子，全都死在这里。”
    果然学姐还是爱我的！
    注意到夏妮手上沾满血渍与黑泥，维克多顿感不舍，拉起她的手用白布擦拭，“嗯！那有看到是什么怪物攻击你们吗？”
    “没有，它一出现我就开始狂奔。只知道它很大，会吐毒液，还会…发出…滋溜滋溜…吸口水的声音。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久别重逢，对学弟自然的亲昵明显有些不适应，但学姐也没有抽回手，而是任他清洁服务。
    “听起来不像是食尸生物，也不像是水鬼群…”
    “不、不是水鬼群，只有一个怪物，真的很大，但只有一只。弗恩朝它丢火把，但完全没对那怪物起作用。”
    “好的，它不怕火，这对我很有帮助。但军队为什么会派你下来？你并不是战士！”
    “我需要采取下水道里那头怪兽的毒液。不只来下水道的人被它害死，很多座井的水都被毒液污染，喝水的人不幸中毒，其中包括瑞达尼亚的士兵。”
    尽管已经从镜子大师那里知晓缘故，但亲耳听夏妮这样说，维克多还是涌起对瑞达尼亚的淡淡不满，我家学姐可是高端人才哪！哪有这样使唤人的！
    “我答应你，很快会解决掉怪物，之后我会把毒液样本给你。”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宁愿跟你一起去，自己采取样本。”
    “那只怪物很危险，你也见识到它的能耐了。”维克多指指地面的士兵尸体。
    夏妮毫不迟疑地摇头，“我不是个小女生，维克多，我可以照顾自己。别想劝我离开，你知道我很固执。而且它会喷洒毒液，请相信我比你想象的更加有用。”
    噗哧！她哪来的自信能帮上忙？又是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吗？
    尽管心里腹诽，但维克多考虑了一下，自己还是有把握护住夏妮的，所以他耸耸肩膀，“好吧！随便你。现在带我去怪物攻击你们的地点，如果你还记得方向的话。”
    “跟我来。”

 第四百三十章 炼金术士的战斗技（上）

    《湿透的信》
    朗妮！
    信不信由你，听说奥森弗特下水道有个被诅咒变成蟾蜍的王子。我知道，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是西罗普的苏瑟发誓这是真的，而且玛丽海瑟也向我担保。
    她们都说那王子是从遥远国度前来追求某位贵族小姐，但她的爱人巫师因为嫉妒和憎恨，施法把那王子变成蟾蜍。
    听说如果有姑娘能找到那个蟾蜍，朝它的嘴巴来个吻，就能让那黏哒哒的怪物变回帅气的王子。
    接下来的事不用猜也知道，那种王子肯定不是什么平民百姓，绝对会回报恩情，将解救他的姑娘娶为妻子。
    朗妮，下次你来奥森福特逛市场时到下水道走走吧，我说的是真的，说不定你走出下水道时会变成王子的未婚妻呢！
    ──你的朋友雅德贝莎
    ……
    鲜少其他生物，独有水鬼横行的黑暗下水道中，两个人举着火把前进，是医生与猎魔士的奇妙组合。
    贴在墙上的女人尸体，上面覆盖一层黏液，估计是怪物留下来想晚点享用。
    一旁固定在天花板上的尸体几乎完好无缺，只有上半部身体满是黏液，希望她死前没受太多苦。
    嗅过气味，甩掉小刀上刮取的组织，夏妮脸色不太好看，“也是个女人，肯定想来找王子的。”
    “啊！又一个不幸的浪漫份子，到这里解除王子的诅咒，却碰上死神招手。”双手抱胸，维克多咂咂嘴巴。
    “我也有听说过这个谣言，但光凭那封捡到的信件，你就这么有信心怪物是巨型蟾蜍？杀戮都是它做的？……不过先说好，不管是什么怪物，等下小心别被黏液喷到，里面含有很强烈的麻痹效果。”
    “谢谢你的提醒，我一点也不想昏睡过去。至于怪物的种类嘛，请相信专家的判断，所有童话都必然有真实的部份，传闻也是。
    ……啧啧！话说这里是原本就弯曲成这样？”维克多停下脚步，观察铁栅栏明显遭受沉重撞击留下的弓形凹陷。
    夏妮摇头否认，“不！我逃跑的时候还是好的，肯定是被那个怪物撞的。”
    双手握住铁杆摇晃，变形的栅栏依然坚挺，否则也不能挡住怪物，但旁边墙壁肉眼可见的有些崩塌松动。
    掐起法印，用阿尔德冲击轰开足以容人通过的缺口，狩魔猎人与医生继续前行。
    “小心，怪物可能还在附近！”通过栅门没多远，维克多蹲下检视破烂的尸首，“与你一起来的士兵？”
    “是他们没错，弗恩、米克拉司……真可怜。”夏妮脸上满是不忍，“他们救了我一命！”
    “你跟他们很熟吗？”
    “我今天早上才认识诺斯，但我跟弗恩不久前在多里恩之战服过役，米克拉司才刚入伍。……等你解决那怪物后，我肯定要找人到下面收尸，好好安葬他们。”
    “跟我详细说说袭击发生的经过？”
    “我们进来之后，米克拉司开始寻找脚印，然后水鬼开始攻击我们。
    他们很快就解决了水鬼，但法兰兹受了伤，腿走不动，我跟他留了下来。我想办法帮他包扎，诺斯站在一旁看守。
    接着那东西就出现了，诺斯把我推向出口，接着冲向怪物。
    等骚动寂静下来，我回去看到他倒在地上，身上都是黏液，我尝试要救他，把他拖到遇见你的地方。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维克多微笑颔首表示理解。
    其实学姐说的这些，狩魔猎人通过观察环境多少也心中有数，让她有条理的进行描述，主要是有助于稳定情绪。
    ……
    一段时间之后。
    “尸体腐烂，到处都有黏液，还有那个独特的臭味，这里肯定就是怪物巢穴！”
    狩魔猎人停下脚步的位置，是城市排水道交汇之处，宽广空间通过一条又一条甬道延伸遥远，黑暗里面隐藏着未知恐怖。
    他在其中一条通道前蹲下，“瞧瞧这里，湿润又新鲜的黏液，那怪物肯定刚刚还在。”
    听到维克多这么说，夏妮也跟着蹲下身确认，很快从随身的草药包里拿出试管与刮刀采集样本。
    “这些样本足够吗？”
    “希望够，但我还想拿些纯毒液…，无论是尝试蒸馏制作解药，或检验有趣的特性……，总之先等我们杀死怪物再说吧！”
    注意到学姐语气中使用“我们”，俨然将自己也列为一个作战单位，狩魔猎人挑挑眉毛，“亲爱的别开玩笑，你也要参战？我觉得不行！你最好先上去等我…或直接回家。”
    “但我觉得可以！刚刚是事发突然，有些措手不及。现在有心理准备下，我保证会让你大吃一惊！”医生咬住下唇，神情相当认真。
    “亲爱的！不要跟专家讨价还价，真正面对怪物需要的並不只是勇气！”维克多下巴微抬，“最多给你躲在附近，或许等战斗结束后，我会需要你的帮助！”
    双手抱胸，夏妮噘起嘴，瞪着湖绿色的眼睛表达不满，不过在视线碰撞片刻后，她忽然近身捧住维克多的脸，压低亲吻青年额头，“那你小心些！我会在附近躲好！”，接着转身就往两人过来的方向移动。
    医生的态度改变太过爽快，让猎魔士一下子有些诧异，对方过去可从不是会乖乖听劝的类型，但想想也很正常，碰到这类黏哒哒的怪物，女孩子是会比较软弱的。
    目送她纤细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去除后顾之忧的维克多，拿出酒精淋在旁边腐烂的尸体上。
    从刚才沿路探察的情报中得知，这只蟾蜍怪物喜欢酒类混合鲜血的气味，现在通过高纯度酒精诱惑，相信很快就能等来那位异国的王子。
    而果然跪坐冥想没多长时间，维克多就能感觉到一顿一顿的地鸣隆隆和水波颤动，充分展示出它的体量不同凡响。
    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猎魔士并不畏惧，脸上战纹绚丽斑斓，掌中叹霜流光四溢。
    他准备用最短速度解决掉这只恶心怪物，然后与学姐离开这个臭烘烘的下水道，回到温暖的住所好好叙旧。

 临时病假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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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一章 炼金术士的战斗术（下）

    “那女孩来到池塘边缘，蹲在脆弱的百合花与大面的睡莲叶之间，发现一幅古怪至极的情景──有只绿色的小青蛙，头上戴着顶金色的小皇冠。
    对这古怪的小生物感到着迷，于是女孩将它捧起来亲了一下，那只小青蛙马上变成一个帅气的王子，王子满心感激地向女孩求婚，希望她能当他的妻子。”
    ──民间故事《青蛙王子》，佚名
    ……
    与童话的描述截然不同，当维克多看到真实版青蛙王子时，他只想到前世阅读的浮生六记：忽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盖一癞虾蟆也；继而又想到某＊影忍者里，通灵招唤的巨型蟾蜍。
    这头体型接近面包车的怪物，有黏滑的皮疣、锋利的牙齿、砂锅大的眼珠与土黄色的蟾酥，可以“舌一吐而人尽为所吞”。
    砰砰临近眼神交汇，变温生物冷血的眼神盯住狩魔猎人，不由分说就是一口浓醇腥臭的毒液喷吐，他则用热情的舞动之星作出回应。
    “啪嗤！滋滋滋……”被躲过的毒液砸在地面，留下一滩浓重的绿色，看上去就很环保也很危险。
    “轰隆！”另一边，命中的舞动之星刚要扩散燃烧，就被怪物一个肥驴打滚熄灭，明显它不是那种着火就能烧到死的类型。
    俨然被灼热激怒，蟾蜍张开大嘴双颊鼓动，发出呱呱蛙鸣声如洪钟，回荡在空旷的下水道。
    丰满油腻的躯体簌簌抖动，匕首般的利齿狰狞可怖。
    轰！
    双足后蹬，下一秒怪物猛力飞扑，将沉重体量砸在维克多懒驴打滚前的位置，地动山摇的冲击撞在墙上乱石崩塌，距离命中貌似只差一点点。
    不忙接近，维克多退远两步保持距离，决定多观察一会，而或许这样的谨慎，让他免于被蟾蜍的回马枪反击。
    乌替需！
    怪物有力的分叉舌头就像是鞭子，猛烈抽打空气让它发出撕裂哀鸣，倘若前一秒猎魔士贪刀接近，很可能就会被当场抽飞。
    咚！
    小跳跃翻身的蟾蜍，眼睛骨溜旋转盯着猎物，再次张开血盆巨口，直接向维克多吞了过来。
    霎时间巨蛙嘴里的恶臭、暗红色的肉壁，在超凡五感下纤毫毕露，那绝不是个美妙的风景。
    可猎魔士不慌不忙，几乎等到被巨口吞没的剎那，才猛然发力躲过攻势。
    接下来一次一次的毒液喷吐，一震一震的死亡扑击，他总是间不容发避过。
    如斯走钢索般的闪躲，看似风雨飘摇，稍有失误就是重伤，彷佛随时会被杀死，旁人看到都会为他捏上一把冷汗。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维克多只是在戏耍蟾蜍，顺便纪录它的攻击模式。他一点也不慌张，心情轻松愉快，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就这样，六七轮立回操作结束，对怪物战力作到上下限心中有底，年轻的猎魔士决心反击。
    呱！又一次蜷曲后腿，青蛙王子蓄势待扑！
    反观维克多单手持剑，拉开架式准备施展一个滑铲，从怪物身下滑过，并用刀子把它肚子划开，使它内脏掉落一地！
    可就在这时异变忽生！！！
    嗖！
    一颗巴掌大的小圆球，伴随清脆明亮的声音，轻飘飘飞向巨蛙。
    “嘿，怪物！看这边！”甜美呼喊吸引了蟾蜍注意，让它弹跳翻身盯住对方。
    而怪物原先预备攻击的对象维克多，自与声音主人认识以来，第一次这么不想听到这个悦耳的声音。
    天杀的该死！
    特玛德学姐是谁给你的勇气？
    难道你没看到怪物扑击有多么快速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了能帮助我的错觉？
    暴怒三连之余……狩魔猎人也瞬间想通眼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状况为何发生。
    他肾上腺素爆发，使出十二分速度疾风扑向蟾蜍，左手掐起法印，莫大魔力汇聚掌心。
    他知道不能怪夏妮，她不懂战斗的艺术，跳出来牵制呼喊是想帮助掩护。
    但倘若她因此让毒液喷到或被舌头卷进肚子里，就算不会死去，严重伤害也无可避免，而这个结果是自己万万不能接受的！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画面，让维克多一句沃槽脱口而出！双腿定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玛德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爆炸了...
    抛出的小圆球爆炸了......
    夏妮抛出的小圆球竟然爆炸了！
    而且爆炸瞬间喷涌出的并非火焰或者铁片，而是半径五码的超低温冻气，凛冽冲击刹那将巨蛙这种变温动物冻在当场。
    嘶！如斯霸道彪悍的威力，与自己手做的“北风”相比，可说是毫不逊色。
    超乎想象的现实，让维克多惊诧地张大嘴巴，几乎可以塞颗鸡蛋……或其他的什么东西进去。
    难以置信！
    这颗炸弹真特玛的带劲！
    呆呆看着变成冰雕的蟾蜍……它还没死，但却被低温强制进入冬眠。
    现在不需要猎魔士了，只需要随便几个士兵动手，就能轻而易举将怪物大卸八块。
    夏妮先前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帮得上忙，她扔出一颗冰霜炸弹，就直接准绝杀了这头恐怖的怪物。
    而炸弹威力固然让人震惊，真正让维克多失语的，却是炸弹背后蕴含的意义──
    ──不可思议！
    要做出微型却威力强大的炸弹，需要高度密封与准确配比！凭这个时代的工业水平，哪怕全世界最高端的手工匠人全部加一块，也做不出这样厉害的炸弹！
    只有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只有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
    即便当初给夏妮的防身道具里，也不包括“北风”，因为分开的时候自己还不会制作！
    细思恐极！
    更正，乐极！
    就像某名侦探说过的，“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
    绿衣红发婷婷玉立，她有着纤细浓密的眉毛，明亮有神的凤眼，斜胯着一个草药包。
    毫无疑问此刻小跳步到我眼前，干掉青蛙王子的奥森弗特学姐──嘴角上翘得意洋洋的夏妮医生──是一位“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下水道的青蛙王子

    来回忆一下“不可思议炼金术”是怎么传承的：看过一次示范，听过一段讲解，接着自己上手搅拌，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而夏妮医生呢？
    当然符合上述条件！
    她是在分开前维克多亲自示范讲解的，意思就是只需要某天心血来潮，她想煮个番茄蛋花汤，不可思议炼金术士就这样简单的诞生。
    至于冻住青蛙王子的炸弹？
    原本夏妮就精通医理草药，倘若还觉醒“草药之声”或“矿石之声”之类的辅助天赋，能做到这种程度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但尽管如此，维克多还是相当震撼，有意教导的安古兰或维瑟米尔都学不会，他曾经以为是“世界画风不符合”的缘故，但是现在，一个真正的炼金术传人就在眼前……。
    电光火石间想通前因后果，狩魔猎人凝视医生笑靥如花，“怎么样！威克，我很厉害吧！”
    “亲爱的，你…你几时发现会不可思议炼金术的？”
    夏妮左手叉腰，“哼哼！回奥森弗特没多久，某个煮南瓜汤的夜晚忽然一阵光芒，然后就这样啰！
    就像你讲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我现在还能够听到草药的声音，它们会讲出自己的功能、效果与特性。这种炸弹是用史丹福特之尘、爵水、珍珠粉、荷兰芹叶片、马鞭草和多香果作的。
    全部丢进去搅拌六小时，出来就是这款神奇的小东西，我叫它作‘冰霜菁华’，厉不厉害？”
    对于夏妮小小的自夸，维克多敷衍的鼓掌回应，“很不错！你弄出来的冰霜精华我称呼它‘强化北风’。晚点回家我教你‘配制硫磺’和‘炼金术士之尘’的作法，相信我，‘高等北风’的效果会更好。”
    狩魔猎人边说边从容前行，挡在青蛙王子与医生中间，天晓得冻结效果能持续多长，闲话讲一讲被怪物反杀的情况最是让人恼怒。
    感觉炫耀效果不如预期，“呿！”夏妮轻轻啐了一口，回转到怪物前方观察，她是在寻找下刀位置。
    近距离观察巨形蟾蜍，利齿隙缝中还有鲜红的血迹，显然是刚刚吞噬瑞达尼亚士兵的残留；加上沿途所见，被它用黏液腌制的丰富储粮，这头怪物堪称恶行深重……是以尽管知道它是被诅咒变成的生物，维克多也没有拯救它的意思。
    刮取耳后土黄色的蟾酥，从两侧鼓囊囊的毒腺抽出毒液，切取爪蹼生体组织与血液，医生勤勤恳恳的忙碌工作，狩魔猎人则伫立一旁守望。
    “唉…你都不晓得过去一年我生活的有多小心翼翼！就像你之前讲的，我真心不敢让别人发现我会这种炼金术，”手边解剖作业持续不休，夏妮絮絮叨叨的闲聊，“省略过程直指结果，不可思议的这份力量，委实很容易被滥用...…”
    右手持剑，青年选择静静聆听，他知道学姐不过是在宣泄压力，毕竟她不可能跟其他人谈及这些。
    “而且最近猎巫活动如火如荼，像我们这种炼金术士，倘若被发现的话，八成也会被绑上去烧掉！烧掉也就算了，木桩穿刺真是太恶心……”
    被夏妮提及，想到先前在奥森弗特城门，亲眼目睹“穿刺”行刑的画面，维克多默默皱起眉头。
    穿刺是近来相当流行的一种酷刑，即将犯人的身体用一根木棒刺穿。
    具体执行手段是使用一根很长的木棒，插入人体的特定部位，例如＊门、＊道、口腔等。
    首先将受刑者置于大庭广众之下，有时候也包括当场对受刑者进行拷打和强＊。
    接着在生殖器和直肠之间的会阴处开一个口子，抬到事先固定的施刑木棒上，任体重加压缓缓插入。
    木棒捅进人体的那头通常很钝，能够推开体内重要脏器，避免其剧烈出血，大大延长受刑者的生存时间，并导致受刑者在极端痛苦中死亡，有时候过程会长达数天。
    施刑用的木棒往往会从胸骨处穿出，因此将木棒的顶端抵在受刑者的下颚处，防止受刑者身体的下滑，是谓“开口笑”！
    光是言语形容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刑罚，只需要“莫须有”的罪名，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猎巫行动应该被遏制！
    拉多维德必须死？
    思绪纷纷百转千回，在医生工作之余的牢骚声中，狩魔猎人想着自己奇异的心事。
    就这样，经过一小段时间。
    让采样完毕的夏妮先走远些，然后等她绕过转角看不见这里，维克多用叹霜一剑穿心，结束奥森弗特下水道青蛙王子的童话故事。
    不出所料烟雾迷漫，这头蟾蜍死亡后诅咒解除，化作一具皮肤深褐色的赤果男性尸体──这件事没必要给学姐知道。
    “嚓！”收剑入鞘，狩魔猎人追上医生脚步，两人顺利离开阴暗的下水道。
    ......
    ......
    ……
    人们多半在狂热中结婚，却造成一生的悔恨。
    ──莫里哀
    ……
    《婚宴请帖》
    爱朵娜.蓝奇与强纳斯.波加的父母在此昭告天下，两位子女已经长大成人，并想依照古老习俗、举办神圣仪式结为连理，以让众人见证他们的爱情。
    诚挚邀请夏妮[姓氏难以阅读]，以及她选择的男伴，一同参加结婚仪式以及后续的婚宴。
    ……
    上述请帖就放在夏妮房间桌上，她本人带着采集的样本与士兵罹难的消息，先回军队复命。
    而她的学弟维克多，则在做完红酒炖牛肉之后，有闲暇进行住宅探检，进而发现这则讯息。
    “嗯呣……显然学姊正饱受社交困扰，迫切需要我的鼎力相助！”读完请帖内容，维克多摸着下巴笑容满面、心情愉快。
    虽然不记得细节，但印象中这场婚礼上有很多有趣节目，而且跟夏妮一起参与，肯定会非常好玩。
    沉浸在美好遐想片刻，狩魔猎人倏忽被敲门声惊醒，会进行敲门动作，显然外头绝不会是学姐。
    提高警觉按剑开门，维克多一怔，面前居然是认识的法师。
    他是朗·爱塞特的卡杜因，前.术士兄弟会中最高评议会成员，失败的“洛穆涅峰会”召集人。
    “好久不见，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先生。”法师抚胸致意，“得知你在奥森弗特活动，伟大的拉多维德五世派我来召见你。”
    “陛下正在附近？”
    “是的。”
    像这类邀请，就是所谓“礼貌的强请”，最好别给脸不要脸。
    不过维克多本来也就有意见见这位睽违年余的君王，看看对方现在的模样，所以他欠身回礼，“这是我的荣幸。”

 第四百三十三章 洛穆涅峰会的影响

    《吞火表演者的日记》
    高峰会进行期间，我人就在洛穆涅。我的伙伴和我之所以会去那儿，是因为我们知道会有许多权势者在遗迹会面。
    这种大人物碰头讨论利益时，我们这类表演者肯定有赚头，毕竟他们嘴巴都说累了，需要欣赏些简单的娱乐、大笑几声放松一下。
    这是我从我老爸身上学来的，他以前常拉着我在大陆各地的宫廷，和会议地点外表演杂耍。
    现在我以吞火表演为生，于是一听说洛穆涅即将举办会议，我就马上告诉伙伴，朝着蓝山深处前进。
    从前我不喜欢政治，但这次我忍不住偷听个几句。我们泰莫利亚人的国王才刚死去，却找不出合适的继承人，约翰.纳塔利斯代表参加的高峰会，将会决定我们的未来。
    拉多维德也在场，他看上去还是个小伙子，不过却已经像匹熟谙捕猎的老狼般气势逼人。这头饿狼似乎把泰莫利亚看成熟透的腐肉，口水流个不停…
    会议其他部分都很沈闷，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上亚甸暴动，以及暴动的领袖萨琪亚，她被称为“圣女”，不过我一直没机会亲自确认是否为真。
    尼弗迦德派来一位名叫希拉德的代表，还有些法师也在场，表示必须重启术士最高评议会。
    这些东西我没听得太多，我的眼睛完全被在场异常庞大的军力给吸引住，毕竟这不是应该是“和平”的会议吗？
    恰恰与宗旨相反，遗迹的庭院里到处都是身着铁甲的步兵在巡逻，手上还拿着尖锐的武器。
    拉多维德甚至还带上“烈焰蔷薇骑士团”，那些自大的混账东西，似乎随时准备对意见不同的家伙动手开打。
    是以尽管硬币滚滚而来，不过感觉到危险征兆，又有两摊生意最好的家伙率先逃走，我们没等到会议结束，就把东西打包上车，快马加鞭离开洛穆涅了。
    当我们爬上山隘时，回头一看，几道浓烟正从洛穆涅遗迹冒出来……
    ……
    上午十点，奥特弗特正下着太阳雨…飘着蒙蒙细雨……。
    卡杜因打下响指，一层无形薄膜浮现，护着他与维克多两人漫步雨中，而不致于被淋湿。
    法师身穿的红袍是用丝绸制成，学士帽色泽鲜亮材质轻薄，配戴的饰品也价值不斐。
    他的装扮映入眼中，想到逃亡的凯拉与罹难的受刑者，维克多忍不住出言试探，“真让人惊讶！你看起来过得很不错，让人几乎产生错觉，现在正是术士评议会的兴盛时期。可惜，并非对所有法师来说都是如此。”
    斜睨猎魔士一眼，卡杜因摇摇头，“不要讽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亲眼见证法师的衰落年代，我也正尽全力协助施法者保命。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只要他们不介意套上嘴套或牛轭。”
    无视小雨，路旁的摊贩仍在尽力叫卖，维克多保持沉默，听法师继续解释。
    “屠龙者，要扮演英雄很容易，当个蠢货死去更简单。但是一定要有人活下去，为后代保留我们的知识。
    你不懂…你不可能懂，有时候退缩反而需要勇气。”
    眨眨眼睛，猎魔士吹响口哨，“或许吧！拉多维德还满意女巫狩猎的进度吗？”
    “并不，而且他至少要看到菲丽芭.艾哈特被烧死才会开心。”
    菲丽芭.艾哈特…那位美丽的、热爱政治的“崔托格宫廷蜘蛛”。
    “你的国王记性还真好。”
    “她对陛下做的事也很难让人忘记。”
    ……
    简短的交流倏忽终止，他们停在奥森弗特码头，这里正舶着一艘巨型战船。
    六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拦在维克多与卡杜因面前，领头的队长趾高气昂，“屠龙者！欢迎来到皇家奥森弗特.崔托格号。它曾是瑞达尼亚舰队的光荣象征，不过现在已经退役。”
    目测长约五十码、宽十四码、吃水七码的巨舰──风帆时代的经典工艺，狩魔猎人耸耸肩膀，“确实是一艘漂亮的船。”
    “是的，上去前你得先把武器留下。”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维克多解下武器交给对方。
    接着队长前面领路，法师卡杜因殿后，护送名夸北方的屠龙者，通过跳板进到崔托格号。
    而在甲板尾端改建的豪华露台，维克多再次见到瑞达尼亚的统治者.黑衣者克星.北方最后的希望.拉多维德五世。
    头戴王冠的人身穿红底银鹰华服，熟悉的英俊侧脸与光头，一如初次见面时那样，左手托腮思考，右手摆弄象牙棋盘上的西洋棋。
    在适当距离止步，猎魔士抚胸欠身，礼仪作法无可挑剔，“陛下，维克多.柯里昂向你致敬。”
    睽违年余的拉多维德抬起头，眼神明显更加深邃锐利，尼弗迦德功不可没，而且或许是想提升威严，小光头还蓄起络腮胡，看起来成熟许多。
    “啊…你来啦！过来坐下，就坐我对面。”
    注意到狩魔猎人的犹豫，这个一力掀起猎巫行动的刽子手呵呵轻笑，“没有关系，屠龙者维克多，不要客气。
    我喜欢你！从我们初次见面开始，那时我甚至算不上是国王，你就对我保持足够的尊重。所以在我的棋盘对面，永远留着你的座位。”
    对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推辞就是翻脸，维克多选择飒爽就坐，“陛下，忽然召唤，我能如何效劳呢？”
    “你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但我并没有那么着急。”拿起一黑一白的皇后握进掌中，国王在身后简单的交换，再拿出来放到猎魔士眼前，“先陪我下一盘！让我看看你的棋力有多少进步。”
    拉多维德的目光锋芒毕露，曾经“理所当然请配合我”的做派，已经完全进化成“理所当然该配合我”。
    垂下眼帘，端起侍从斟满的红酒啜饮，熟悉的口感属于“拉菲”，维克多选中黑色的皇后。
    光阴荏苒如梭，彷佛是崔托格的那晚重现。
    猎魔士再度执黑，拉多维德五世依然执白，计时沙漏三分钟，落子倒转！

 第四百三十四章 瑞达尼亚头号要犯

    阔别经年再次对弈，猎魔士与国王棋逢对手，同属善于计画的类型，两人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落子无悔，双方都下的很快，转眼战争就进到短兵相接，局势犬牙交错，胜负难料。
    “咖！”用主教吃掉皇后，拉多维德将沙漏倒转。
    接着维克多思考的时间，国王忽然问道：“有人说棋盘如战场，假设这盘棋代表瑞达尼亚对阵尼弗迦德，你觉得我会赢吗？”
    对方的问题有些敏感，没有那么好回答，狩魔猎人考虑了一下才稳重开口：“陛下，我认为胜利者会是瑞达尼亚，不过胜利的原因不在盘中，而在盘外……”
    推进兵卒到底线，将它升变成皇后，维克多将沙漏倒转，“黑衣者撑不下去的，他们补给线拉得太长，而且就我推测，商人公会也希望战争尽快结束。”
    战术后仰，拉多维德热烈鼓掌，“非常好！不愧是能与我下棋的人，当无数蠢货还在恐惧埋怨的时候，只有你和我看到胜利的必然。
    你说的对！棋盘根本不足以表达现实，条条框框的局限毫无意义。”国王褐色的瞳孔闪闪发亮，就像正待择人吞噬的恶狼。
    维克多微笑不语。
    接下来，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
    六十七步手谈终焉，狩魔猎人棋差一着，理所当然地输给国王。
    抛下棋子，拉多维德摇头失笑，“手艺不错，与你较量很有意思。”
    “能与陛下对奕是我的荣幸。”
    国王向维克多点头，“你对我的敬意，我再次收到了。现在让我们来说正事──”
    他从座位霍然起身走到船舷，凝视从太阳雨转为阴雨的天空，“我要你去把菲丽芭.艾哈特找出来。
    那个该死的女巫，我曾经下令挖出她的双眼，但显然瞎掉并不妨碍她逃出牢笼！”
    听到这里猎魔士心虚地摸摸鼻子，女术士脱困的流程他再清楚不过，因为就是他放走的。
    “我的猎人发现艾哈特女士躲在奥森弗特东部，并且用魔法将藏身处入口封闭，不容易进去。
    但我相信你会成功，英勇的屠龙者，把她抓来给我，要留活口。我会给你丰厚的奖赏！”
    忽略旁边默默监视的女巫猎人与法师卡杜因，维克多也走到船舷，与拉多维德并肩而立，“菲丽芭.艾哈特来这里做什么？”
    “我猜她想找老朋友，重整女术士集会所，或是想要找我复仇。
    呵呵…艾哈特女士是个固执的人。我有时候会想起小时候她对我的教导，她的教导跟她的惩罚一样令我印象深刻。
    她的残酷总是难以捉摸又漫长。
    虽然被我挖去双眼，她依旧是个危险人物，我建议你小心行事。”
    “菲丽芭会使用魔法，或许陛下应该派遣法师出手，比较可能成功？”
    “不！这件事我不会信任法师，他们都是胆小如鼠的庸才，根本比不上艾哈特、玛格丽塔或梅莉葛德。
    不然就是养不熟的饿狼，充满邪恶阴毒的心思，你知不知道他们害死了我的皇后？”
    突如其来的死讯让维克多一怔。
    拉多维德的皇后，正是曾与自己有过一日之缘的“雅妲”，白之雅妲。
    上次获得她的消息，是在陶森特参与竞技时，蔷薇骑士齐格菲告知的。
    当时是个好消息，据说她已经怀孕，即将生下一位拥有强力宣称的继承人。没想到再次听闻，却是她被法师害死的讣报。
    “他们怎么敢！？”
    “雅妲死于难产，我让法师找方法救命，他们竟然说无能为力……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该死？
    那可是泰莫利亚与瑞达尼亚的继承人！砰！”拉多维德一拳捶在船舷侧板上。
    尽管国王在生气，但猎魔士可以感觉到，他愤怒的主要原因是继承人夭折，而非皇后死去。
    “不派法师，陛下还有女巫猎人？”
    “你才是最好的女巫猎人，屠龙者，在洛穆涅你充分证明过自己的能力。
    记得吗？也是你向我揭露席儿.坦沙维耶与菲利芭.艾哈特的计划。
    事情从你开始，我希望也由你去结束。
    现在就去山里把菲丽芭.艾哈特抓来给我，我会让帕特里克告诉你详细情况！”拉多维德语气认真，态度不容拒绝。
    维克多耸耸肩膀，“陛下，我可以为你效劳，但你也知道狩魔猎人的守则，拒绝免费服务，我希望能先谈妥报酬。”
    “哈哈哈哈！你开价多少克朗？”获得想听的答案，小光头意气风发的许诺。
    “钱是次要的。我真正关心的是其他问题。
    如陛下所知，我与夏妮医生相当要好，她刚刚结束一场九死一生的经历。我认为派遣这样优秀的人才，到怪物横行的危险地方，是非常不合理的做法！我希望能获得陛下的保证──她的工作场所总是安全。”
    “夏妮？是发明‘听诊器’的那位吗？”见到维克多颔首，拉多维德眉宇不满的拧起，“修布雷契，我记得我有说过，有些人还是必须优待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一个脸上刺青，箍着皮质头套的女巫猎人应声出列，“陛下，采样毒液的命令15-48e/246，由亚布雷切.霍肯侯颁布，我不确知他为何这样指派。但有传言说他曾是夏妮医生的追求者，只是被严词拒绝。”
    追求不遂的报复！？
    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种八卦，维克多顿时有些好奇，究竟是女巫猎人落井下石，还是真有其事？
    不过显然国王并不在乎，戴着刚玉戒指的右手敲敲舷板，他语气轻松地就像在讨论晚餐想吃什么，“哦！做出这样恶劣的行为，他肯定是黑衣者的间谍，带些人去把那个废物吊死！还有交代下去，往后夏妮不临前线。”
    儿戏般的三言两语，诚如古老智慧箴言：找到对的人开口，办事就会很简单。
    顺利确保学姐在战争中的安全，目送名叫修布雷契的女巫猎人离开，想想再没有留下的必要，维克多也抚胸告别拉多维德。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有一段小小插曲，国王派来说明情况的女巫猎人居然是老相识，不变的m型秃和苍白肤色，眼神阴鸷酷烈，瘦削的脸庞法令纹锐刻。
    曾经在维吉玛冲突中差点杀死安古兰，又在洛穆涅意图谋害维克多，他是故.烈焰蔷薇骑士团成员.帕特里克·德·维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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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五章 梦幻奇迹般的巧遇

    一个人的处事态度与手腕，受原生家庭影响非常大，所以有所谓龙生龙凤生凤的说法。
    而拉多维德五世……他的观念已经固化定型，没办法改变了。
    国王的身份更让他可以为所欲为，不需要做任何改变！
    在与对方交谈中察言观色，维克多放弃进谏的想法：雅妲皇后地死亡，为北方无数施法者的命运，钉上最后一根棺材钉。
    冰冷的偏执结合不受控制的权力，唯有猝死可以阻挡“铁石心肠，又长命百岁的拉多维德”继续草菅人命。
    不过要干掉他，必须要做好详细的善后计划，不能像雷索那样粗暴的管杀不管埋，得要有合适的人出面收拾残局，结束掉热闹喧嚣的猎巫行动。
    尽管让尼弗迦德统治世界也是个选择，但是维克多并不喜欢。
    在黑衣者统治范围活动的经历，使他对“黑日在上”没有什么好感。
    ……
    灰蒙蒙的天空下，春雨丝丝无孔不入，马蹄声哒哒，踏破地面泥泞水塘。
    从骑士转行女巫猎人的帕特里克，率领六个部下穿过雨幕护送、或者说押送着猎魔士，停在奥森弗特北方的“埃泰叶厄”遗迹。
    曾经雕纹华美、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拱门回廊，现在正有几十个女巫猎人扎营活动。
    他们穿着制式的皮革长风衣，外罩银灰色铁甲，佩戴掺杂反魔法金属制作的钢剑与镣铐，行事各司其职，眼神炽热有光。
    不过与生机勃勃的多数相反，营地也有少数格格不入的存在，他们伤痕累累颓废失神，旁边还躺着几具烧焦乌黑的尸体，正飘出魔法与烤肉的气味。
    “喂！你们几个，准备第五次探索！”
    “可是指挥官，里面全是怪物和陷阱啊！”
    “住口！我不想听任何借口，永恒之火会保护我们不受伤害……”
    接近挖掘洞开的遗迹出口，能听到有人谈话的声音，而在帕特里克上前交流一段时间后，领头的女巫猎人铁靴咖咖，大步来到维克多面前。
    他戴着红色宽檐帽，脸上还有皮带装饰，却没能遮掩住阴沉的表情，“喔！原来就是你啊…久候大驾光临，屠龙者.凯尔卓的维克多……”
    狩魔猎人笑笑，“你的语气可真是热情洋溢！对我的出现不满意？或者你愿意向拉多维德回报，你们进展非常顺利，不需要狩魔猎人插手帮忙？”
    简单的回应噎住领头者，让对方一下子无言以对。
    冷哼一声，旁听的帕特里克出言缓颊，“不…他不是那个意思。陛下的旨意非常明确，女巫猎人会配合你行动。我们竭诚欢迎你的到来。”
    得到缓冲，领头的指挥者也放低姿态，“是的，我们欢迎你，这里需要你的帮助。”
    “哈！很好，让我们省略欢迎的宴会，直接进到主题。有哪些事情是我该知道的？听国王说你们之前一直进不去。”
    “本来是进不去，直到昨天，我们发现这样东西。”
    挖掘指挥官打个手势，旁边另一位女巫猎人上前，展示一枚打磨光滑的石板，上面有四片叶状花纹。
    “别看它毫不起眼，蕴藏非常强大的力量，能开启被魔法封印的入口。”
    维克多颔首，“很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把东西交给我。”
    “请便，我们受命满足你的要求，狩魔猎人。”
    石板入手，感觉上面流转的魔力，确实对应某种结界的开启，维克多将它收进怀中，“进去后我会找到什么东西？”
    “里面应有尽有，原本是座古老的精灵神殿，邪恶的女巫菲丽芭.艾哈特，把里面变成肮脏的魔窟。
    看看那些倒楣的家伙，掉进魔法陷阱、又被怪物攻击，差点没能活着走出来。”
    瞥眼颓唐失神的女巫猎人，猎魔士继续询问，“里面还有你的人吗？”
    “总共派十几个人进去，结果只有这几个人出来，其他人恐怕凶多吉少。”
    “你们怎么知道菲丽芭在里面？”
    “哈！我们从洛穆涅开始一路追杀她，只把她眼睛戳瞎实在太便宜那个表子，陛下应该当机立断把她开膛剖腹的！
    结果一个大意，让她变成猫头鹰逃走，飞过科德温与瑞达尼亚，躲到遗迹里面藏身。
    我郑重提醒你，如果看到她不要犹豫，立刻拔剑砍杀那个表子，不能给她有念咒的机会。”
    “谢谢你的忠告，我该进去了，看看菲丽芭是不是还在里面。你觉得她还在里面吗？”
    “这我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之前确实在里面待过。”
    得到想获得的情报，与他们没有共通语言的猎魔士，在女巫猎人注视下，来到爬山虎与羊齿蕨装饰的地面入口前。
    “你自己保重，别指望有人会进去帮你收尸。”指挥官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维克多没理会他，一跃而下。
    沿着甬道走到尽头，将石板嵌入墙壁上明显对应的凹槽，净琉璃水晶般的门扉果断闪烁紫色的光芒，流光溢彩如水。
    有女巫猎人打过前哨，这肯定不会是死亡陷阱，迈步通过光门，维克多进到黑暗遗迹内部。
    ……
    洞窟呈现出典型的远古精灵风格，宽敞大气雕刻华美，只是时间造成的影响非常严重，悬空台阶有多处崩塌，让人难以轻松行走。
    不过对猎魔士来说，这当然算不上什么妨碍，循着点燃的篝火指引，维克多脚步轻快的前行，反正刚开始的部分都被女巫猎人仔细搜索过，想必也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一瓶猫眼药水提供夜视能力，艺高人胆大的维克多，凭借超凡视觉、魔力感知、和闪电反射，勇闯女术士藏身的未知禁区。
    曾经造成女巫猎人伤亡的陷阱与怪物，对他几乎没有影响。
    最终，捡到一根猫头鹰羽毛，斩杀几只孽鬼，这是狩魔猎人停下脚步时获得的探索成果。
    毛当然是女术士掉落的，不过除去能记住残留气味，倘若要作为追踪位置的施法材料，需要另一位女术士帮忙。
    也就是说对维克多没什么用处，真是一个坏消息。
    不过有坏消息也有好，好消息是怪物不是普通的孽鬼，而是体型较大的“孽鬼战士”，他们的心脏与肝脏具有丰富的炼金价值，被广泛应用在龙兽油，与纯白拉法德魔药。
    至于维克多停下脚步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来到某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更因为在黑暗洞窟中，他见到一个不合时宜的人。
    更正，不合时宜的生物，至少它看起来像是生物。
    镜子大师.刚特，欧迪姆，有着深邃棕眼的光头男人，正嬉笑漫步在烧杯与化学器材之间。
    视线交汇，他优雅的鞠躬，语气装腔作势，“啊啊！亲爱的维克多先生，真是奇迹般的巧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你！”

 第四百三十六章 镜子大师与猎魔士

    劈哩啪啦燃烧声里，墙上悬挂的火炬与铁桶盛装的篝火联手，将实验室照耀的半明半暗。
    “喂喂喂！问问你自己，相不相信这是一次巧遇！”没好气的吐嘈，维克多自顾自地开始搜索房间。
    他并不畏惧对方，因为魔鬼虽然强大，却也有必须遵守的规则，只要自己坚定本心拒绝交易，对方能施展的手段就会受到限制。
    “昨天不是说好，明天午夜时分，在洋特拉附近十字路口的柳树下见面？我又不会跑掉，有必要这么着急的找上门来？”
    漫步在实验室走道，镜子大师东摸摸西耍耍，忽而拿起一根试管当望远镜，就像是个好奇的孩子，通过玻璃窥探狩魔猎人。
    “果然，你对我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昨天我就有所察觉，明明是初次见面，但显然你知道我是谁，更清楚应该如何谨慎交流。
    不愧是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
    倘若我说非常想念你，才一天不见就感觉无法忍耐，想必你也不会相信。
    实情是时间相当紧迫，可是你欠我的人情还不够多，不足以让我提出困难的委托，所以当为你服务的机会出现，我特地前来与你巧遇。
    相信我，如果想找到那个女术士，你会需要我的帮助，毕竟这间实验室她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认真搜查的维克多头也不抬，“不用，谢谢…找不到菲丽芭也无所谓，我有的是办法敷衍拉多维德。
    反而是欠你太多人情债会很麻烦……
    既然时间紧迫，反正你都来了，就顺便谈谈想委托我的事情，让我早早动手。至于交易不足额的部份，你可以在完成后折算成奖励。”
    “有趣的建议！”将试管随手抛到角落摔碎，刚特掩住嘴打个呵欠，“也好，原本就打算与你谈谈我想找的家伙。”
    说完它扫掉实验器材清出空间，手一撑坐上实验室桌面，双脚悠闲晃荡。
    狩魔猎人也停下工作，双手交叉胸前，靠墙盯着镜子大师。
    “我们的主角是个铁石心肠的无赖，既可耻、卑劣程度又无人能敌。连最糟糕的人渣都承认‘人情债’必须偿还，可是这个男人却拒绝偿还积欠的债务！”
    “你是说拉多维德五世？”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不用这样试探，我不介意告诉你答案。
    ‘世界’不喜欢我从事与他相关的交易！所以任何与他有所联系的要求，价格都会非常高昂，很少人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过，我说的很少人不包括维克多.柯里昂先生……”
    两颊苹果肌上抬，镜子大师热情洋溢，“珍贵如阁下有资格付出些东西，让他失去些什么。虽然过程会很辛苦，但我乐意效劳，你需要这项服务吗？”
    “并不！有需要我会自己动手。”维克多摇头否定，“现在让我们谈回那个欠债的无赖？”
    吹声口哨，刚特一脸失望，“真可惜！不过也没办法。让我们言归正传，主角叫作欧吉尔德.伊佛瑞克。”
    听到能唤醒记忆的名字，维克多内心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世界线没有偏转太多，仍然是这个“石之心”系列任务。
    心下大定，却不想让对方看出蛛丝马迹，狩魔猎人保持容色平静，“欧吉尔德.伊佛瑞克，他与你的交易是什么？”
    “在告诉你之前，我想先给你一个忠告。面对欧吉尔德你必须时时提高警觉，因为他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以他人的痛苦为乐。”
    “谢谢你的提醒，我差点以为你在说自己，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跟我达成某个协议，我找来许多合作伙伴和朋友，才达成他的愿望。”蹙起眉毛，镜子大师双手交握，“现在轮到他清偿债务，但他却拒绝履行义务。”
    “要我帮忙讨债？我以为你亲自出马能做的更好。”
    他挥动右手否定，“我要的不是打手，而是要聪明机智的人，还要无所畏惧，就像可敬的维克多先生这种。”
    “谢谢你的吹捧。”
    “不！才不是吹捧，我的话发自真心。要知道我是一个旅行商人，而商人最重要的能力，就是正确评估‘物件的价值’。
    放心朋友，我懂你的规矩，劳动必有酬劳。
    或许你身心满足衣食无缺、手持顶级武器，并终将无所不能。但在那之前，我还是有许多有意思的商品，可以奖励你的诚信工作。
    比方说，我可以让你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巧，让你的脑袋像闪电一样灵敏，让你有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的魅力！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提供前所未有的冒险体验，仅有被选中的人才能体验的奇妙命运。”
    刚特.欧迪姆手舞足蹈的热情陈述，没能鼓起维克多的热情，他兴趣缺缺的抿抿嘴，“听起来真是慷慨，但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早在暗中标好价格，更何况是魔鬼的酬劳。”
    狩魔猎人拍拍手掌，“广告时间结束，我迫不及待要清偿你的人情，让我们回归铁石心肠的欧吉尔德.伊佛瑞克，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眨眨眼睛，使用朗诵诗歌的腔调，镜子大师声音温润，“啊！那天我记忆犹新，就像今天这样…下着小雨且寒风刺骨。
    欧吉尔德在日出的时候出现，憔悴枯瘦、衣服满是破洞。他身上似乎只有一把剑，光是看到他就让人感到痛苦。
    他寻求我帮忙，于是我协助他。我让他富裕、让他成功、还让他跻身上流阶层，他能成为贵族都是我的功劳。
    但他却背叛了我，将我视如敝屣。我要他偿债的时候，他把我赶走，甚至有一次还放狗追我。”
    刚特.欧迪姆可怜兮兮地诉苦，维克多听的津津有味。
    “他的违约让我别无选择，只能动用协约条款压制，所以我才会找你帮忙。”
    “协约条款！？内容是什么？欧吉尔德总共欠你多少钱，有精确数字吗？”
    “哎！我可不是放款赚利润的高利贷。作为一个绅士，是不会计较金钱的，我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
    欧吉尔德的债务，是某项私人物品，比金币更加闪亮的东西。虽然我也想说的更详细，但我必须停止泄密，尊重当事人的隐私。
    总而言之，我们的协议规定，我要先完成欧吉尔德的三个愿望，才能收取我的债务。只是我不能直接满足他的愿望，一定要通过…嗯…该怎么说…代理人。”
    “你让我，一个普普通通的狩魔猎人，代替你实现他的三个愿望？”
    “是的，非你莫属，不可思议的维克多先生。想满足欧吉尔德天马行空的愿望，你是最好的选择──最接近无所不能的男人。
    当然，圆梦过程中我也会提供少量帮助，不过约定就是约定，主要还是得靠你随机应变。
    我相信这点小事情难不倒你，一切终将顺利解决！
    而到那个时候，我们三人会再度碰面，感谢彼此丰富这趟美妙的旅程。”
    凝视刚特.欧迪姆的灿烂笑容，食指摩擦人中，对他的说法维克多保持沉默、不予置评。
    而显然，镜子大师也不期待获得猎魔士的认可。
    他抚胸鞠躬致意，“欧吉尔德正在加林庄园。我先告退去办些事情，然后到那里等你。”抛着钱袋转身悠哉离开。

 第四百三十七章 挥挥衣袖一路向北

    直到镜子大师消失很久，狩魔猎人的心情才放松下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反省。
    与魔鬼的交流虽然简短，看上去谈笑风生有来有往，但其实他投以十二万分的慎重专注。
    毕竟在前世记忆中，对方是另一个维度的生物，比陶森特的暗影长者更加古老，堪称狩魔世界最强的存在。
    要知道刚特.欧迪姆的缩写就是g.o.d，而与他斗智斗勇的杰洛特，倘若没有主角威能护体，照设定根本就是对方的手中玩物。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g.o.d对自己的态度，与杰洛特也有决定性的差异，比方说他不但没有给自己什么恶魔烙印，言行也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他尊重的是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作为炼金术大师，自己正走在无所不能的道路上，等成为祖母那样的宗师，通过与世界沟通实现心中愿望，确实与神明也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接下来的旅程还是要步步为营，恶魔的尊重究竟是源自真实，抑或谋害前的麻痹，在事情彻底结束或拥有反制方法前，远没有放松警惕的余裕。
    结束反省，维克多从椅上起身，继续原先中断的工作，在实验室中搜寻菲丽芭.艾哈特的下落。
    ……
    第二天，天气晴。狩魔猎人再度回到皇家奥森弗特.崔托格号，晋见瑞达尼亚的统治者。
    “拉多维德长命百岁！（long live radovid！）”负责护送的女巫猎人帕特里克，喊完口号就退到旁边待命。
    而见到维克多出现，正在用餐的小光头扔下汤匙，态度热切的起身让他近前说话。
    “狩魔猎人，欢迎回来，我的女巫猎人报告说你进到遗迹很长时间，离开时拒绝向他们透露细节。所以，说说你的任何进展？你找到艾哈特女士了？”
    沐浴在法师卡杜因与众多女巫猎人的目光中，手无寸铁的维克多气定神闲地侃侃而谈，“我去过你手下通报的地方──埃泰叶厄遗迹，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但我注意到有人曾经在那边进行过医学实验，不管那家伙是谁，都正在设法恢复视力。”
    “哦？很像艾哈特女士会做的事，但我得说空洞的眼窝最适合她。那你有任何证据吗？”
    “你可以相信我的职业道德。”
    拉多维德双手插腰冷笑，“哈哈哈！相信你的话？你要我相信你的话？
    很抱歉，正是艾哈特女士的教诲，让我体悟到国王绝不能相信任何人，遑论空洞的言语保证！
    我要的是证据！无可辩驳的证据！我希望你最好有带来。”
    维克多摸摸鼻子，“我有从里面拿取医疗文献，你可以让你手下帮忙验证，此外，还有这个……”狩魔猎人从怀中摸出一颗打磨精细的水晶展示。
    国王棕色的眼神犀利，“这颗珠光宝气的小东西能证明什么？类似的物件如果我想要，尽可以找珠宝商来为我服务。”
    “陛下，这不是宝石，而是千里镜的水晶。你可以叫那些被囚禁的法师，或你的皇室顾问帮忙找出线索。”维克多偏头看向旁边侍立的卡杜因。
    顺着狩魔猎人视线，拉多维德也注意到法师。
    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双手交迭胸前，严肃的态度变得温和，“说的没错…废物利用，他们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尽管结果不如预期，但是…也还算令我满意，你可以拿到应得的奖赏。
    现在，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说，你可以走了。”国王摆手示意维克多可以离开。
    维克多没有留下。
    离开崔托格号，收下托管的钢剑与一包饱满的克朗金币，只见负责押送的帕特里克嘿嘿冷笑，“好好享受你所剩不多的快乐时光。别担心，等我们处理完女巫的事情，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而对于他的警告，“谢谢你的提醒，我衷心期待我们下次相遇。”维克多的笑容就像今天的阳光那样灿烂。
    ……
    “咖哒！”轻响，使用钥匙开门，狩魔猎人回到夏妮的家。
    屋子里空无一人，学姐正外出工作，餐桌上摆着一副干净的餐具，与前夜临出门前做好的红酒炖牛肉。
    打开锅盖发现被吃掉不少，旁边还压着一张便签，“亲爱的威克，回家就不见人影，你跑哪去了？
    东西做的很好吃，一如记忆中美味。
    如果你有回来，别忙着走，如果你非要走，记得留纸条。
    ──夏妮”
    想了想，舀满一盘红酒炖牛肉，维克多坐下享用，想象自己正与学姐对坐用餐。
    吃完东西，刻意不收拾汤匙与瓷盘，留给女士清洗，他拿出一张新的白纸开始书写留言。
    “亲爱的夏妮，回家不见人影，但我知道你是去工作。
    东西确实好吃，可惜没有你坐在对面，美味度显著降低。
    抱歉接到加急委托，必须立刻离开，不过等事情办完，我会尽快回来。
    ──威克”
    留言完毕，用拉多维德给予的那袋金币压住字条，维克多起身匆匆离去。
    之所以不多停留而且讯息语焉不详，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接下来他要前往加林庄园找欧吉尔德.伊佛瑞克，执行镜子大师的委托。
    而与它相关的事情，维克多一点细节也不想让夏妮知道。
    像刚特.欧迪姆这种魔鬼，有点类似克苏鲁的概念，“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着你。”反之倘若对它视而不见，它就不容易影响到你。
    虽然知道未必有用，不过如学姐这样美好的存在，可能的话还是离邪恶越远越好。
    ……
    “简单来说，我专门给人想要的东西。可以说我专门帮人实现愿望。”
    ──刚特·欧迪姆对杰洛特说
    ……
    隔天傍晚，骑着马匹的狩魔猎人，抵达奥森弗特北方的马汀.费力农场。
    用五克朗说服路旁的农民开口，维克多得知这座农场是由瑞达尼亚贵族马汀.费力所有，不久前还是周边紫花苜蓿最大的生产地。
    可惜南北战争爆发后，贵族逃到他位在科维尔的冬天宅邸，而帮忙他管理土地的管家相当不称职，任凭主人肥沃的田地荒废。
    至于狩魔猎人的目标“加林庄园”，就在农场北方不远处，骑马过去很快就会抵达。
    得到确切可靠的情报，维克多心满意足的正要启程时，奇异的景象让他皱起眉头。
    北方天空除去橘红色的夕阳余晖之外，棕灰色的火积云正逐渐延伸扩展，这种现象通常代表下方正在发生火灾，燃烧产生的烟与灰烬腾升。
    而按照莫非定律，起火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加林庄园，于是循着蜿蜒曲折的森林小径，维克多快马加鞭。

 第四百三十八章 欧吉尔德伊佛瑞克

    月上树梢的时候，维克多抵达“加林庄园”，门前瑞达尼亚野猪军的猪头旗帜迎风招展。然而正如先前预感，眼前宅邸完全陷身火海。
    曾经华美壮丽的主建筑，此刻烧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橘红色的光焰耀眼明亮，在黑暗中看去有种妖异的美感。
    而“巨型火炬”周边，正有许多属于这个时代的杀马特青年在救火，他们蓄着奇形怪状的发型──半屏山或地中海；脸颊和手臂满布不知所云的刺青──猪头或无嘴猫，充分展现出不羁的个性。
    救火的方式并非取水灭火，在这个凭借人力的时代，这种程度的火灾无解，杀马特青年们能做的是将易燃物移开，避免火势蔓延。
    而从他们工作中的欢声笑语与互相咒骂，可以听出对眼前繁盛的火势，他们并不真的在乎，只是在执行首领的要求而已。
    维克多也不在乎。
    跳下马匹，从容走近主建筑，他注意到屋前砍柴的木桩旁，有三个杀马特区别于其他救火的同类，正在进行某项特殊活动──名为“斩首”的死刑。
    一个身材健美肤色黝黑、戴大耳环的女人，甩动长剑舞出剑花，看模样应该是担任刽子手。
    而一个剃光头发，只留下顶端一缕长毛的男人，双手被反绑、头被另一个的赤膊壮汉牢牢摁在木桩上，嘴里拼命呼喊求饶，估计是担任被砍头的犯人。
    “拜托不要，求求你们！”
    “给我闭嘴！”
    “让我走！别碰我！我们一起吃饭喝酒，并肩作战！你们现在却要杀了我？我是你们的一伙耶！”
    “安静！过去你是，但现在已经不是。”
    显然他们是在玩真的，维克多好奇的上前两步，“他犯了什么罪？”
    “关你屁事？这事你管不着，小子！”赤膊的壮汉回道。
    “冷静点，不需要这么大火气，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聋了吗？滚远点！怪胎！”注意到维克多的眼睛，杀马特女也加重语气。
    摸摸鼻子，狩魔猎人嘴角上扬，“先生女士们，好好说话，否则我会教你们什么叫礼貌！”
    不约而同从维克多的语气中，感觉到某种冰冷的东西，赤膊壮汉闭嘴看向同伴，而杀马特女，犹豫几秒后摇摇头。
    “自命不凡的王八蛋！这是首领的命令，欧吉尔德吩咐我们杀死他，满意了吗？现在滚开，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满意，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狩魔猎人摊开双手，“我知道欧吉尔德要他死，但我还是不知道这家伙犯什么过错？”
    “这到底跟你有何屁关系？”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一再重复，我就是好奇想知道，给我答案我转头就走。”
    咬了咬下唇，肤色黝黑的女人没好气的说道：“他违反我们的侠义守则！只有一种惩罚，就是死刑！”
    饶有兴致的挑挑眉毛，维克多正想追问这群杀马特的侠义守则是什么，宅邸正门砰的一声被用力推开，打断他的追根究柢。
    一个发色火红，五官很像大卫.贝克汉姆的男人，大踏步从屋里面走出来。
    “你们在吵什么…怎么还没有解决？他的叫声我都听烦了！”
    听到男人的指责，杀马特女连忙高举钢剑用力下剁，当场将受刑者斩首。而见到想见的正主，狩魔猎人也收回好奇心，懒于干涉他们动用私刑。
    在场这些家伙全部死光，肯定有人是冤枉的，但杀一放一，必定有漏网之鱼。
    “啧！看看是谁来啦？”注意到旁边的陌生人，再见到他的眼睛，伪.贝克汉姆兴奋的拍拍手掌，“哇哦！居然是女巫猎人下一批要插木棍的狩魔猎人！？你到这里有什么事？”
    “欧吉尔德.伊佛瑞克？真是堆盛大的篝火！”双手交迭胸前，维克多打个呵欠。
    “我是。你知道的，盛宴一定要唱歌、跳舞、玩的疯狂。当然我也承认，眼下场面稍微有些失控。但这非我所愿。”
    冷不防他话刚说完，“你杀了我父亲！”一个穿着贵族礼裙的少女从草丛跑出来偷袭，她一边怒声哭骂，一边将钢剑深深捅进欧吉尔德的胸膛，从左胸心脏位置贯穿而出。
    猎魔士从正面能清晰看到，尖端的血迹宛然殷红。
    “我没有杀你父亲。”身负致命创伤，欧吉尔德却若无其事，悠然转身辩解。
    激动的少女大吼，“你在说谎！该死的混蛋！”
    “不是我。看那边！那个被斩首的家伙干的，他自作主张下手，我并不知情。
    你父亲拒绝招待我们，为此他非常愤怒，也因为他违反侠义守则，所以他必须接受死刑。”
    火光照耀下，半明半暗的欧吉尔德娓娓述说，语气平静冷漠。哪怕胸膛还插着致命的钢剑，他也不像即将死去的人。
    诡谲的气氛压迫全场，少女恐慌的向后连连倒退。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如果没有，你可以走了。”他挥挥手，示意手下给少女让出通路。
    兴许是司空见惯，一旁的杀马特女默默走到首领背后，唰的用力抽出钢剑。
    不出所料，创口肉眼可见的迅速愈合。
    回身面向维克多，欧吉尔德呵呵轻笑，“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惊讶，果然见多识广……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还没进到正题。但我得说这是一场很不错的表演，生动诠释出不死者的傲慢。”
    “哈哈哈哈！你说的很好！三不五时发个疯有其必要，才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像你这种寿命悠长的怪胎，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第四百三十九章 有一个扭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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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正文。
    ……
    “一个扭曲的男人，走了一哩扭曲的路。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来到扭曲的十字路口，
    为女人买一只歪歪扭扭的猫儿，还有一条歪歪扭扭的狗儿……
    他们一起住在歪歪扭扭的豪宅里。”
    连蝉鸣都不复存在的万籁俱寂……只余下宅邸燃烧与五音不全的歌声。
    维克多与欧吉尔德都很清楚，能造成这种效果，唯有时间暂停！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歌谣传来的方向。
    一步一步，踩着魔鬼的步伐，镜子大师.刚特.欧迪姆哼着歌走到两人中间，脱下帽子鞠躬致意。
    “抱歉稍微来迟，差点让两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不过就像老话说的，迟到总比不到好。
    现在，请容我为你们介绍彼此！”
    火光熊熊，灰蒙蒙的烟尘弥漫空气。
    他右手平伸，“威震北方的都瓦克因.屠龙者.狩魔猎人维克多.柯里昂。”左手轻摆，“而这位，瑞达尼亚野猪军首领.心如铁石的欧吉尔德.伊佛瑞克！”
    双手抱胸，欧吉尔德面色凝重、“刚特.欧迪姆，你来这里做什么？”
    “想当然尔，我是来收债的。”
    “哈！你明知道你必须要──”
    “──完成你的三个要求…还要靠代理人，一个字也不会错。”镜子大师挥挥手，“没错…他就是我精心挑选的冠军──凯尔卓的维克多。
    关于他近年来的武勇列传，我想不需要一一列举，长达好几百字的头衔相当考验记忆力。
    与此相反，理论上…狩魔猎人应该对你一无所知，所以我想，有必要让他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特.欧迪姆转向维克多，“知道吗？你在下水道开膛剖腹的巨型蟾蜍，其实是位来自‘欧飞尔’的王子，而他之所以会遭受诅咒，落到悲惨下场，就是你眼前这位先生的杰作。”
    狩魔猎人无动于衷，欧吉尔德面色阴沉。
    “呀～这可真是个精彩的故事，请听我详细道来。
    欧吉尔德以前爱上一位美丽的女子，名叫爱丽丝。但是她父母决定把她许配给欧飞尔的王子。欧吉尔德因此恨他入骨。
    刚开始他想要杀死对方，但后来又觉得太便宜了，于是他诅咒王子变成丑陋的蟾蜍。而在感觉到厌烦后，最近他又张贴布告想找人去终结王子的性命。就是你看到的那张《下水道的怪物》──”
    “──欧迪姆，请问一下，是谁要实现我最后三个愿望？”打断镜子大师热情洋溢的叙述，欧吉尔德眼神冰冷。
    面对瞪视，刚特.欧迪姆若无其事，“当然是我的代理人.维克多。”
    “那就滚吧！我会跟他谈，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脸！”
    气氛微妙的对峙持续片刻，镜子大师咧嘴微笑，后退两步腿伸长、手打直、头朝下，下巴碰到胸口，一个标准的尼弗迦德敬礼，哼着小曲转身离去。
    “一个扭曲的男人，走了一哩扭曲的路。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走到扭曲的十字路口，
    为女人买一只歪歪扭扭的猫儿，还有一条歪歪扭扭的狗儿……
    他们一起住在歪歪扭扭的豪宅里。”
    注视镜子大师的背影，留下的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五音不全的歌谣声渐行渐远，悄然消逝的瞬间，世界陡然变的喧闹嘈杂，那是野猪军的粗鲁恫吓！
    时间暂停结束！
    挥手止住手下的叫嚣，欧吉尔德拍拍胸膛：“嘿嘿…屠龙者，好大的名气。跟我来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维克多没有拒绝邀请。
    ……
    一路无话，两人抵达宅邸后方的马厩。拿起毛刷梳拢温驯的马驹，欧吉尔德开启话题。
    “怎么，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我以为你至少会关心那只蟾蜍是否真的是王子。”
    闭起眼睛，维克多靠着土墙伫立，“活着，他是王子；死掉，只是尸体。既然你提起，我就洗耳恭听。”
    瞥眼狩魔猎人放松随意的姿态，欧吉尔德叹了口气，“……好吧！他的诅咒确实是我干的，我出于失望才决定复仇。当时我让愤怒吞噬而失去自我，想都没想就朗诵出那些咒语。”
    “哦！爱情，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哈哈哈！很好的注解。幸亏你不是来审判我，而是来实现愿望的。”
    “确实如此。所以你要开始许愿了？”
    认真的观察维克多，再抬头看看天空的月亮，欧吉尔德嘴角上扬，“你看起来很年轻，一个可怜的家伙，你真的知道自己卷进什么样的事件里吗？”
    “不死者，黑魔法，诅咒，还有恶魔……还有什么我忽略的要素吗？”
    “没有。但我认为你并不晓得，那些东西真正意味着什么。”
    “谁知道呢？快许愿吧！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嘶…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别担心，我会给你些难如登天的任务，让你永远都无法完成。
    你可以尽量努力，直到偿还完你的债务，至于我也可以摆脱镜子大师，让他去找下一个‘交易对象’。”
    维克多睁开眼睛，瞳底勾玉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谢谢你的‘善意’。许什么愿是你的事情，而我将会完成它。”
    拍拍手表示鼓励，红发的欧吉尔德转向燃烧的宅邸，“这样吧！我们现在没有地方能住，先从这里开始，把马西米兰.波索迪的屋子拿给我。”
    “一栋屋子？拿给你？”
    “干嘛那么惊讶，你不是很有自信吗？我总得有地方住吧！”
    语气戏谑地说完，欧吉尔德瞇眼想观察狩魔猎人的表情取乐，不过让他感到失望，对方至少表面上镇定若恒。
    于是他当下决定再加深难度，务必让猎魔士无可奈何，“而第二件事嘛！我的兄弟弗洛迪米，他是个热爱狂欢的家伙，可惜他最近都没有庆祝的机会。
    去找到他，让他充分体验人生有多快活，这是我的第二个要求！”
    “噢…似乎蛮简单的，一袋金币应该就可以解决问题。第三个愿望呢？”
    听见维克多的说法，欧吉尔德呵呵轻笑。
    “等你完成这两个要求，我再告诉你第三个。”
    “那有什么提示吗？比方说谁是马西米兰.波索迪，或者我能在哪里找到你弟弟？”
    “帮帮忙，能不能别那么天真，我刚刚才讲过不会让你轻松完成工作。”
    “个人以为两者并不冲突。不管怎样，当前两个愿望完成，我该去哪里找你？”
    “我不太确定接下来我的同伴想做啥消遣。这样吧，我们先约在奥森弗特的炼金旅店，期待你的精采表现？”
    “你会满意的。”维克多转身离开。

 第四百四十章 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循着蜿蜒曲折的森林小径策马南下。
    放松身体让马匹匀速前行，维克多在脑中努力回想前世记忆，好制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第一个愿望：马西米兰.波索迪的屋子……这个应该比较简单，并不是真的要拿一栋房子给欧吉尔德，而是一件藏在某拍卖行保险库里的传家宝，等回城稍微打听下情报应该就会有线索。
    倒是要让弗洛迪米狂欢比较麻烦，尸骨应该是埋在伊佛瑞克家族墓地，问题是招魂之类的我并不擅长……。
    没错，欧吉尔德的第二个愿望，就是让死掉好几年的兄弟享受人生的快活狂欢，简直不可理喻。
    啧！杰洛特当时是怎么搞定招魂的？死灵术或高等黑魔法，我都不会他更没道理会，似乎也不是找女术士帮忙的？”
    正思索间，忽然心生警兆，猎魔士猛然勒住马匹，侧脸看向道左林荫。
    那边站着一个人，倚靠着松树树干，赫然是镜子大师.刚特.欧迪姆。
    “啊啦～亲爱的维克多，听完他的要求，你看起来似乎很烦恼，让我猜猜看，是在忧虑他兄弟的事情吗？”
    “……特地留下来等我，你还真是好心。”
    “我可不忍心抛弃我的代理人。别一脸怀疑的表情，这会让我很受伤，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国的。”
    “我以为我必须自己完成欧吉尔德的愿望？”
    “合约是这样写的，但合约并没禁止我提供协助。况且我认为你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忙，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维克多摇摇头，“如果是收费服务，恕我拒绝。”
    “放心，免费赠送！”镜子大师搓了搓手。
    ……
    第二天下午用钥匙开门，维克多回到位在奥森弗特的夏妮家。
    空荡荡的房屋学姐依然不在，不过桌上餐盘已经收拾干净，是她回来过的证明。
    想想这几天都没睡好，情报也搜集的差不多，猎魔士干脆倒进沙发睡觉休息。
    而他清醒的原因，是被诱人的炖菜香味吸引。
    是夏妮.她哼着《维吉玛》，在厨房料理食物。
    翻身窥视秾纤合度的窈窕背影，拿着一根木杓搅拌汤锅，眼前景色陡然与儿时画面交织，安宁祥和的感动满溢维克多心底。
    回顾美好的童年时光，自己尚未展露天赋，奶奶也还没暴露腹黑兼压榨童工的真面目……她总是这样哼着歌，变出一道又一道缺乏自觉的恐怖料理，与二奶奶两个人快乐享用，并关心自己吃得太少会不会长不高。
    那种纯真无邪的森森恶意，若非确定两位祖母都是天然呆，维克多真的会跑去教会找修女，控诉她们蓄意谋杀……。
    摇头失笑。
    至于夏妮的技术水平，维克多一点都不担心，虽然当年她出一桌料理，还要靠“多毛熊”旅馆的厨师帮忙作弊，但现在仗着不可思议炼金术，只要味觉没有毛病，傻瓜都能做出好吃的东西。
    ……
    吃完饭，两人默契地挤到沙发，就像在维吉玛时那样，保留半个枕头的空间，各自占据一边扶手，捧着杯红酒啜饮。
    夏妮分享行医的疑难杂症，维克多讲述陶森特的风俗民情，欢声笑语中，安宁祥和岁月静好。
    微醺陶然，短暂的空白，学姊忽然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要我解释什么事情？”维克多一时不明所以。
    夏妮抬腿轻轻踹了他臀部一脚。
    “所有事情。比方你留言讲的加急委托，还有我们那天在下水道里遭遇的巨型蟾蜍，我都想知道。
    今天早上营区有几个皮肤蜡黄的欧飞尔人前来拜访，想知道我去下水道采集毒液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据说他们从海对岸过来找寻失踪的王子，听到‘青蛙王子’的传闻下去探查，没发现青蛙却找到王子刚死不久，被开膛剖腹的赤果遗体。
    我警告你别想编瞎话唬弄，我受过瑞达尼亚的军事训练，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更是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
    整件事压根儿禁不起推敲，凝视夏妮闪闪发亮的眼睛，维克多知道她心里早有答案，只是想听自己亲口说出来。
    “好呗！亲爱的学姐，我全都招了。就是我干的没错，沿途见到那么多被吞吃的女孩遗体，我就打算宰了那头怪物……”狩魔猎人爽快地承认行凶。
    再考虑到对方也是炼金术士，不算是普通人类，“无知形成的防火墙”未必有效。
    念及能力逐渐增长，她随时可能接触到某些邪恶存在，他干脆将镜子大师的委托也和盘托出，让学姐有基础认知，不至于无意间涉足禁忌。
    巨细靡遗的描述，只省略欠下人情债的理由。
    维克多原本以为夏妮听完会畏缩紧张，然而出乎意料，她的眼神更加明亮，里面不仅没有恐惧，相反还有些跃跃欲试。
    “……也就是说，因为某些你不想讲的原因，你需要偿还恶魔的人情。
    所以接下来，你得要去抢劫波索迪拍卖行偷东西，还要到伊佛瑞克家族墓园招魂，让那个弗洛迪米狂欢一天？”
    摸摸鼻子，维克多颔首默认。
    “不会需要杀人吧？”
    摇头否认。
    “那算我一份！”
    维克多瞪大眼睛。
    “干嘛一脸震惊！别小看人，偷东西我很拿手，肯定能帮上忙！以前念书的时候家里穷，常常要从实验室偷东西补贴，否则就得去卖身。
    而招魂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有意思，我很想看看你这位不可思议炼金术的大师，究竟要怎样完成这些荒诞诡秘的委托。
    就像你说的，我既然学会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就注定与平凡无缘。”
    对于夏妮的发言，维克多有些惊讶，却也有些恍然。
    恍然的是，他早知道夏妮稳重的表象底下，也有狂野的一面，不狂野的人不会喜欢蝙蝠侠的紧身衣。
    而惊讶的是，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要陪自己去抢劫还有招魂。
    没有拒绝的理由，“欢迎加入！”维克多笑容灿烂。

 第四百四十一章 波索迪拍卖行见闻（上）

    夏妮的加入可说是如虎添翼。
    作为奥森弗特学院毕业的本地人，她可以轻易补完维克多的短板与知识盲区：需要时间经营的人际关系、和鲜为人知的背景资料。
    比方说她只是翻翻书籍，就找到伊弗瑞克家族墓穴的具体位置，位在马汀.费力农场东方，布伦威治南方，据说墓穴里精致的设计就像是艺术品。
    而需要花时间经营的人际关系，同样能够派上用场，就像是现在……
    “先生，停下脚步！我不能让你进去，命令书写得很清楚，参与拍卖需要携带印有姓名的邀请函。”
    银红双色、全副武装的两个瑞达尼亚士兵，在四层宏伟的波索迪拍卖行前，拦住想进去观察地形的狩魔猎人。
    可在他还没来的及尝试贿赂或其他方法沟通前，学姐已经先放下斗篷头套、露出清秀脸庞，“啊！这不是瓦茨拉瓦准下士嘛…你几时变成这么恪守规矩的人？”
    认出夏妮，准下士一下子噎住，而原本有些懒洋洋的另个士兵，霎那精神焕发的肃立，连脸上胡子看起来都在灿笑，“啊！是可敬的夏妮女士！今天你休假吗？无论何时见到你总是这么美丽！”
    “闭嘴！大兵克莱纳，值勤的时候禁止闲聊！”喝斥手下搭话的不当行为，准下士上前取代士兵的位置，“可敬的夏妮女士，今天你休假吗？”
    片刻前还盔甲鲜明、看上去人模人样，原来是两个活宝，维克多忍住笑让夏妮发挥。
    “难得轮换休假，你们俩是没其他事好干吗？怎么会跑到这里？”
    “女士，我们是收到命令过来的，军令编号76－cw－x，任务内容：保护拍卖行。优先程度：高，最高才对。”准下士说道。
    大兵接着补充：“是的，霍斯特.波索迪那家伙在宫廷人气很高，专门帮高层销售战场上的赃物，嘿嘿，藉此换取保护。”
    “克莱纳大兵，闭嘴！你正在泄漏国家机密！”瓦茨拉瓦再次喝叱手下，然后转向夏妮露出笑脸，“女士，就像这白痴说的，霍斯特额外赞助不少，所以上面派一队轮休士兵过来保护他的拍卖会。”
    “我真的很想进去参观，就不能通融下吗？”一旁听的有趣，维克多开口问道。
    大兵摸摸胡子，“恐怕没有办法，命令76－cw－x要求瓦茨拉瓦当个可恶的混账，把没有邀请函的人全部赶走。”
    准下士双手叉腰，“克莱纳！要我提醒你污辱上级会有甚么惩罚吗？”
    “连我都不行进去？我朋友从乡下过来，我夸口说带他见见世面，你们是要让我丢脸？”夏妮双手抱胸问道。
    面对狩魔猎人的请求，士兵可以公事公办，不过当医生开口，他们顿时陷进两难。
    面面相觑的短暂尴尬，瓦茨拉瓦准下士打破沉默，“说话啊！克莱纳大兵，你不是很能说？”
    “呃……”克莱纳摸摸胡子，“我认为夏妮医生是可信的，而且就像勋爵常讲，命令优先是一回事，实际执行总该有些弹性……”
    “你这张狗嘴偶尔也会吐出象牙！”瓦茨拉瓦笑骂一句，挪动身体让开通路，“请进！夏妮女士与他的朋友，祝你们有美好的一天。”
    向维克多得意地眨下眼睛，夏妮挽住他的手并肩进屋。
    ……
    窗明几净的拍卖会场里，陈设着丰盛食物与酒水，往来走动的人物形形色色，社交互动嘈嘈切切，既有盛装华美也有斗篷遮掩，恍然浮世绘卷。
    算起来，厮混在狩魔世界也好几年，参与正式拍卖会却还是头一遭。
    按照过去看过的影视套路，这类场合理所当然该有打脸套路或收取宝物的情节。
    是以怀抱着美好憧憬，维克多兴致勃勃的在展览大厅游走，认真审视今天要公开拍卖的物品。
    深度加工的首饰直接忽视，稀有武器护甲也没有意义，能让他们都感兴趣的，主要是各类炼金素材。可惜隔着玻璃罩不能触摸，俩人只能盲猜是否有用。
    “巴贝热彩蛋，白金、珠母和镶黄玉。这些东西也能够用来炼金？”
    “可以喔！原则上任何东西都行，等你能听见‘矿物之声’，很快就会上手。
    说起来你很幸运，先听到最泛用的‘植物之声’，起点要比我高上很多。与你相反，我是先听到矿物才听到植物。”
    “……想加快成长速度的话，我个人建议是通过战斗历练，来提高精神层次感知。人在紧张的时候，很容易爆发出潜能，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方法，也有许多非武斗派的炼金术士。”
    “这东西看上去是巨人脚趾，或许是独眼巨人的。‘死亡之声’跟植物之声相同，会随着素材腐败程度逐渐微弱，直到完全消失。”
    耳鬓厮磨喁喁细语，维克多与夏妮分享不可思议炼金术的成长经验，她认真倾听，不时也就某些拍卖品征询他的意见。
    “看这个，瑟瑞卡尼亚矛！《适合所有客厅墙壁的优秀装饰》，你觉得家里适合放这个吗？”
    “火杯！？《将写有自己名字的羊皮纸投进去，杯中火焰会迅速转成红色，并迸出点点火星。》这个是干什么的？”
    “魔法禁书目录……《不要怀疑，这真的只是目录》，真的会有人想买这个？”
    对于夏妮咨询的各种奇葩产品，有些维克多能够解答用途，有些他也无言以对。
    比方他们最后参观的物件──一匹高大的仿真独角兽，外面覆盖着柔软的毛皮，说明栏只写着《最高可同时乘载三人活动》，维克多就不知道该怎么向学姐解释女术士的特殊癖好。
    幸亏就在这个时候，有位矮人踱着碎步来到俩人面前，“抱歉失礼，这位狩魔猎人，我注意到你的眼睛并非猫眼，而是湛蓝的独特花纹，不知能否请教你的名字？”
    衣着华贵的矮人，有着地中海光头与及腰的花白胡须，语气非常和谐友善。
    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维克多.柯里昂。来自凯尔卓。”
    “啊！果然是阁下当面！闻名已久却始终未曾相遇，真高兴能在这里碰到。
    我是玛哈坎的维米·维瓦尔第，维瓦尔第银行.诺维格瑞分行经理，与柯里昂女士有稳定的业务往来。”
    矮人银行家主动伸手与猎魔士相握。
    对于维米的热情表现，维克多并不意外，前年安古兰的兑币业务就建立起良好名声，而去年战争发生前夕，通过银行下单的期货更是盆满钵满。
    是以当下他在维瓦尔第银行的存款虽然不到富可敌国，但绝对值得矮人抱以敬重，尤其敏锐的投资眼光，更是让知情者津津乐道。
    旁观者清，察觉矮人还有话想讲，夏妮凑近维克多耳边，“我去拿点东西吃，结束到餐桌边找我。”
    然后莲步娉婷，隐没进人群中。

 第四百四十二章 波索迪拍卖行见闻（中）

    原本维克多打算通过一掷千金的炫富，认识拍卖行持有者霍斯特.波索迪，让他带路参观地下保险库，凭借猎魔士的超凡五感，圆满完成事前场勘。
    维米.维瓦尔第的出现，是侦查行动的未知变数。
    不过稍微想想就发现，只需将计划稍微调整，手段从砸钱更换成众人都熟悉的银行家作介绍人，流程就能继续使用，甚至会显得更加自然。
    而担任自己的介绍人，矮人肯定不会拒绝，不过在提出要求前，得先听完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维克多先生，今年的粮食期货，再过两个月就要到期……而最近有客人对它非常感兴趣，愿意出市价再加倍的价格，委托银行代购。在我看来是个好机会，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出售？”
    双倍溢价！？
    狩魔猎人眉毛上挑，按说他购买的期货，都是瑞达尼亚本地、以及更北方科维尔等诸国的。
    没有遭受战火波及，能确实收获农产品的期货契约，本来在当前局势下就极度抢手，不过直接超级加倍……求购者倘若不是冤大头，那一定有势在必得的理由。
    “我猜你不会告诉我对方的身份？”维克多试探的开口询问。
    矮人捋捋花白的长须，“是的，很抱歉，远在泰莫利亚的传奇国王迪斯莫得还是个为面包果酱多寡而哭闹的孩子时，矮人就已经开始经营银行业。
    几百年来，保守秘密都是行业道德。我不可能泄露对方身份，同样也会保护持有人身份。”
    对于矮人较真的宣言，维克多保持尊重的微笑，但并不抱太高的期待。
    正所谓背叛只是因为代价不够，况且就算维米本人能够保密，银行内部其他人也未必，身份泄露只是迟早问题。
    但维克多也不太在意，首先他不是唯一的粮食期货持有者，世界上聪明人那么多，他持有的份额压根儿排不上号。其次距离实物交割也还有两个月时间缓冲，求购者断不至于狗急跳墙。
    是的，狗急跳墙！
    就算矮人保密，但懂行的人都能看出现在这场战争的胜负手在粮食，所以求购者的身份，答案其实不难推测。
    不外乎或南或北战争两方，和打算屯到最后一刻的投机者。
    北边瑞达尼亚当然不希望粮食外流；而南边粮食转运困难的尼弗迦德，要是能从北方就地筹措粮食，双倍价差根本不算什么，要是进而赢得胜利，就更是大赚特赚。
    是以随着时间流逝，最终今年的诺维格瑞粮食期货，几乎必然在暗战中染满鲜血，契约持有者没有足够实力的话，根本不可能执行实物交割，届时不想卖也得卖！
    电光火石间，脑海闪过无数分析，维克多不晓得银行家是否看出这个未来，不过双倍溢价显然还有上涨余地。
    要知道黑衣者有的是钱，泰莫利亚与雅甸都有许多贵族消失在战乱中，可他们的金银财宝不会。
    “加倍还不够，我手上的谷物契约，个人以为值得更多，暂时没有出售打算，我准备下个月再看看市场行情。”狩魔猎人冷静的答道。
    “下个月吗？”矮人银行家摸摸秃头，“也可以。细节我不方便诉说，但我真诚不建议你持有更长时间，毕竟是战争时期……”
    维米点到为止的提醒，倒是让维克多刮目相看，这句话证明对方的友善真实不虚，他其实可以不用说的。
    “谢谢你，我心中有数。先放下那些严肃的话题，聊点轻松的事，今天在拍卖会上，你有准备买些什么吗？”
    “唔姆……我准备购买几幅马里波学派绘画大师的作品，像是凡德诺布，或隆杰戴克。”
    “哦！真是不错的品位，爱德华、凡德诺布大师在写实人像画的成就非凡，作品绝对值得收藏。”维克多发自内心称赞。
    “我才不收藏呢！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堆颜料和布而已。”矮人摇头否定，“实话实说，我就打算用纸把它们包起来，锁进金库里头。
    像你这样的投资大师肯定能够理解，鸡蛋不该放到一个篮子里，多元化投资能有效规避风险。”
    听到熟悉的名词，被矮人银行家的话逗乐，维克多哈哈大笑，“不是要收藏、又想规避风险的话，与其购买画作，我更愿意把钱投资在不动产上面。”
    “呵呵，维克多，你想买不动产吗？我可以帮你谈到条件很好的房贷哦。”
    “贷款条件根本没有好不好这回事，维米，除非你愿意让我用弗罗林（尼弗迦德货币）计价偿还。”
    矮人听得一愣，稍微压低声音，“你不看好南边的乡巴佬？”
    狩魔猎人吹响口哨，“我什么都没有说。嗯……话说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会，宴会式的设计很有意思，装潢华丽却不失格调，空气中弥漫着钱的味道。”
    维克多故意的、拙劣的顾左右而言他，谁都能够识破，不过这种时候银行家理所当然的看破不说破，而是顺着他的话题延伸。
    “波索米家族过去在诺维格瑞就是经营拍卖行的专家，很擅长营造竞价气氛，拉多维德给了霍斯特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让他搬到奥森弗特。”
    “什么条件？”
    “免税。”
    “真让人难以拒绝。”
    “可不是吗。”
    “方便为我介绍下这位霍斯特.波索米吗？”
    “当然没问题，不过别抱太高期望，霍斯特只是个庸俗的家伙，现在这些精巧的设计，都是他父亲老波索米打下的基础。
    来吧！让我介绍几位很有意思的朋友给你认识，他们肯定也想认识下北方闻名的都瓦克因。
    角落那个老太婆是米诺乐伯爵夫人，我猜你跟他会有很多话能说……角落那个王八蛋则是希伯特，最近靠玩牌发家的暴发户。
    那位背向我们的是牙洛米尔，艺术经纪人，我从没看过比他更自视甚高的家伙，但他对于画作的眼光无人能比。
    现在，你想先找谁聊天呢？”
    听完维米的热情介绍，维克多隐约感觉到打脸的情节正在召唤，于是他先指向那位艺术家，“我很乐意与他谈谈对画作的看法。”再指向那个暴发户，“顺便跟他玩几局扑克。”

 第四百四十三章 波索迪拍卖行见闻（下）

    “各位先生女士们！欢迎参加下午这场拍卖，一号商品，是恶名昭彰的罗米力伯爵所搜集的小铜像。谣传里面藏有宝藏，只要摔碎这个漂亮的铜像，就能证明谣言的真假喔……”
    台上拍卖师口沫横飞的介绍商品，用各种故事炒热气氛，而坐在台下聆听的夏妮，身旁座位却是空着的。
    “底价是便宜的五十克朗，每次加价五十克朗，有人要出价吗？
    维瓦尔第先生出一百克朗！
    希伯特先生出一百五。有人出两百吗？要出价吗？
    维瓦尔第先生出价两百克朗！太棒啦！有人出两百五吗？
    两百一次！两次！三…！天哪！希伯特先生出了两百五，有人出三百吗？
    一次！两次！牙洛米尔先生出价三百克朗！有人要再出价吗？三百克朗…
    希伯特先生出价三百五！一次！两次！三次！”
    拍卖师的小槌重重敲下，宣布这轮竞逐结束，“一号商品，神秘的小雕像，成交！由希伯特先生标下！”
    而就在这时，维克多悄悄走进大厅，来到夏妮的身边坐下。
    尽管狩魔猎人显然迟到，但学姐的表情没有一丝不耐，天鹅般的脖颈微微靠向他肩膀，嘴唇嗡嗡微动，“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抱歉，我来晚了。
    那位光头、脑满肠肥、歧视狩魔猎人的混账.霍斯特先生刚开始很冷淡，不过最终事实证明，再冷漠的男人也有温暖的地方。
    他兴奋地向我展示部份地下保险库的警戒，所见种种设计予人非常安全的印象，波索迪拍卖行无疑值得我们‘信赖’。”
    矮人银行家的广泛人脉不是吹牛。当狩魔猎人用扑克赢过赌棍希伯特；与艺术经纪牙洛米尔聊完名画鉴赏；拍卖所的主人霍斯特.波索迪，也应邀出现与他交流。
    于是在维克多展示出一颗无瑕宝钻，并宣称打算参与下期拍卖时，地下保险库的外层防御自然而然地为他敞开。
    但狩魔猎人从容不迫的解释，却换来学姐的一个白眼，“只有这样而已？不止吧……拍卖会开始前你就该回来的。
    刚刚我进门前，明明见到米诺乐伯爵夫人和你一起走上二楼，算算时间你们差不多停留快二十分钟，若不是她看上去六十多岁，我真的很怀疑你们是不是在上面做些什么。”
    没想到会被发现且当场揭穿，维克多忍不住咳嗽两声，“咳咳，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记得我跟你讲过的维瑟米尔吗？狼派猎魔士大师，米诺乐伯爵夫人其实是他朋友，他们四十年前有一段缘份，迄今余情未了，得知我也是狼学派的，就找我私下询问他的近况。”
    “是吗，原来如此。”听完若有所思的夏妮坐直身体，瞟向远处坐定的伯爵夫人，“你上次是不是说变成狩魔猎人，青年、中年、老年每个阶段的外貌，都能维持二百年左右？”
    “巅峰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只多不少。比方说杰洛特，从你认识到现在，他的外表应该都没有什么变化。”
    回想确实如此，学姊低声叹息，“嗯…四十年前米诺乐青春貌美，与维瑟米尔恋爱。四十年后伯爵夫人垂垂老矣，猎魔士却没什么变化……”
    恰巧此时拍卖师介绍的物品，吸引维克多的注意，他就没留意她的语气有些古怪。
    “……三号商品，各位先生女士，它就是‘教授’的墨镜！
    绝对的稀世珍品，就跟乌龟的毛一样少见！
    相信在座各位可能有些人也听过‘教授’的名字，他是位著名的雇佣刺客，非常残忍的犯罪者，曾终结过十七条无辜的生命，。
    这副珍奇的眼镜，镜片通过矮人师傅巧手抛光，镜框则使用黄金制作。
    据说在夜晚戴上这副墨镜，就能体会到‘教授’那邪恶异常的黑暗视野……
    底价两百克朗！有哪位贵客有兴趣吗？”
    听完介绍哑然失笑，维克多靠向夏妮，“学姐你信不信，这件物品是假的！”
    “是吗？你怎么知道？”她说话时吹气进耳朵里，他感觉有些痒痒的。
    “因为教授就死在我手里，他的墨镜被我一脚踩碎，不可能出现在这边。”
    “还真是多采多姿的生活……”
    “谢谢，我姑且当作是称赞。”
    午后斜阳通过彩色玻璃，在地板形成缤纷色块，预算充足的猎魔士与医生，就这样谈谈说说，享受美好的拍卖时光。
    ……
    两天后的深夜。
    波索迪拍卖行发生一系列严重的危安事件，先是全体守卫不明原因的严重腹泻，接着地下保险库发生剧烈爆炸，里面积聚刺鼻浓烟，吸入立刻眼泪鼻涕狂喷，根本无从接近探查。
    凡此种种迹象，无不导向最恶劣的可能──窃贼入侵。
    但事后清点财物，拍卖行所有人霍斯特.波索迪，公开宣布没有损失任何贵重物品，现场也没有任何人为侵入的迹象，是以最终，事件被认定为一起原因不明的神秘意外。
    ……
    真相，只有三个人知道。
    表面上拍卖行确实没有损失，实际上却是因为霍斯特.波索迪不敢说出遗失的东西──马西米兰.波索迪之屋。
    而这件精美的物品，正被维克多解锁开启。
    金屋真正的价值不是它本身，而是里面存放的遗嘱──马西米兰.波索迪的手写遗嘱，“持有遗嘱者就是拍卖行的正统继承人。”
    拿出文件笑嘻嘻地看完，他直接交给身旁好奇的夏妮，虽然不知道老马西米兰为何要这样作，但显然欧吉尔德想要这间屋子的理由呼之欲出，他早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很快看完遗嘱，学姐将文件放回桌上，“真是神奇，所以你明天要到旅馆，把这些全部交给欧吉尔德？”
    “嗯……我还没想好。他耍了个滑头，表面上说要波索迪之屋，实际上却是谋夺人家的财产。
    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我如果只给他房屋不给文件，照样算是完成任务。”
    夏妮眨眨眼睛，“那你慢慢想，我累了要先去睡觉，明天要我陪你去交货吗？”
    “这个真的不要，”维克多摇头拒绝，“今夜这类小偷小摸可以让你参与。但欧吉尔德是个铁石心肠的疯子，能够不带恶意地伤害任何人，我不希望谈判时你在场。”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与灵体沟通的方法

    位于布伦威治南方、马汀.费力农场东方的伊佛瑞克家族墓园，虽然是埋葬死者的地方，但进墓室前的外围花园，假山造景曲径通幽，翠绿树荫亭亭如盖，属实是没有辜负书籍记载的美景。
    将马匹系在栓石，夏妮悠然感叹，“真让人惊讶，虽然难掩破败，仍看得出过去的精致秀丽。”
    “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安全起见，维克托推开铁栅当先进到墓园。
    时间是傍晚，距离窃取波索迪之屋已经过去两天，而幻影旅团今夜要做的事，就是招魂欧吉尔德的兄弟弗洛迪米，让他重新享受人生的快乐。
    至于要怎么让死人享受人生的快乐，沿途学姐虽然再三试探，不过炼金术士都以惊喜为由，顾左右而言他，拒绝透露实际打算。
    穿过蔓生的野花，用力推开墓穴大门，走进石砌的甬道，维克多将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留在身后。
    晚春近夏，感受墓穴深处吹出的丝丝凉气，和附带的轻微颤栗，夏妮轻咬下唇赶紧跟上。
    “不用担心，没什么好怕的，就算伊佛瑞克家的祖先全部变成妖灵，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似乎察觉学姐的些许迟疑，走在前面的炼金术士停下脚步，转身为学姐在脖颈与手腕，都戴上特制的护身符。
    “小心不要弄掉，护身符可以让妖灵无法察觉你的存在，”说完拿出罐药水递给她，“无毒的猫眼药水，还没变身前安古兰常常喝这个，可以让你暗中视物。”
    吨吨喝下药剂，夏妮好奇问道：“那我看得到幽灵吗？需不需要再喝些别的药水，或者是施法开眼？”
    “没有那个必要。以前或许不行，但从你成为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开始，就自带天赋能够观测超自然现象。”维克多语气轻快。
    “今天的实作机会也算难得，我详细跟你讲讲咱们这门手艺的常识和原理。”说着他比个手势，转身继续往前领路。
    “一切的根源都是发想。
    通过发想，思考哪些原料组合起来，可能变成你真心想要制作的某件物品。成品越清晰越好，原料越丰富越好，至于不足的部分就是通过想象补完，最终跳跃过程直指结果。”
    “听起来跟许愿没什么差别？”
    “呵呵，还是有差别的，普通的许愿可不会让人昏倒。
    倘若不足的部分太多，无法通过想象补完，就有可能炼金失败，当场昏迷或者大釜爆炸。
    这种情况在初学者相当常见。比方说概念模糊，自己都不清楚要制作什么东西；又或者原料与成品风马牛不相及，想做蛋糕却扔块黄金进去，都会额外消耗海量的精神力。”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材料与成品需要建立完整的对价关系。”
    “没那种事，不可思议炼金术拥有宽广的模糊空间，想象力就是你的超能力，太过较真反而会束缚发挥。
    就像给你佩戴的护符，主材料是具有驱魔效果的槲寄生和精盐，其实哪两样物品都没有让幽灵忽视的效果，特效是我用想象力附加的。
    我奶奶曾经说过：当你真心渴望某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联合起来帮你完成。
    你可以把这句话铭记心里……”
    侃侃而谈，维克多和夏妮分享经验，消除她的紧张情绪。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墓穴深处，直到在某间墓室墙壁发现弗洛迪米的名字，猎魔士才停下脚步。
    想到即将见证灵体，夏妮认真盯着维克多的动作，原先放松的心情再度绷紧，不管医生经历过再多血腥的画面，那都是属于自然之理，而非超自然。
    只见猎魔士弹下手指，点燃大墓室中央的祈愿火盆，然后在悠悠青光照耀下，对着火焰念出咒语，“生与死、火与血，我在此召唤你，鲜血的主人！”
    她看着他把一小盅鲜血洒进火焰当中，那是由刚特.欧迪姆所提供，虽然不知道这些鲜血打哪来的，但维克多说这种事情不宜深究。
    血液洒在炽热的火焰上，蒸腾出轻烟缭绕，目睹烟雾中浮现的碧绿幽影，夏妮惊讶地嘴巴微开，随即用右手捂住避免发出声音。
    那是一个泛着青光，轮廓清晰的中年男人，他的声音带有隆隆回音，“陌生人，你为什么召唤我？”
    “我叫维克多，我前来唤醒弗洛迪米.伊弗瑞克的鬼魂。”狩魔猎人不卑不亢。
    “无论你是谁，到此有什么目的，都不重要，因为你将无法活着走出此地。”
    注意到他看起来有些年纪，像我这样反问，“你看起来不像是弗洛迪米的鬼魂？”
    “是谁在找我孙子？”另一个老女人的妖灵从虚空浮现。
    “这不重要，霍诺拉蒂娜。重要的是这凡人是怎么拿到家族之血的，只有伊佛瑞克家的血能召唤我们家人。”又一个幽灵，趾高气扬的走出来说话。
    “没错，就我所知，我们只有一个子孙活着，欧吉尔德。”
    “换言之，我们正跟洒下你孙子鲜血的男人交谈，凯斯塔帝斯。”
    回音渺渺嗤嗤有声。
    转眼间，墓穴中排开七八个幽灵，气势汹汹、语气不善的包围住维克多。
    “你们的敌意没有必要，弗洛迪米在不在你们当中？是他兄弟欧吉尔德派我来的。”
    “你很快就会见到弗洛迪米，但你再也见不到欧吉尔德了！”脸上几秒刀疤，站在中央的妖灵语气不善。
    伴随他的险恶发言，伊佛瑞克家族的鬼魂们纷纷抽出武器，俨然要将维克多大卸八块。
    初次见识这种场景，夏妮紧张的贴向墙壁，还好前方维克多的模样依然从容淡定，由是让人感觉安心。
    他鄙夷的眯起眼睛，“虽然拥有意识，但毕竟是妖灵，蠢到无可救药。任何稍有判断力的人，都不会试图攻击全副武装的猎魔士。我真的很久没见到这么愚蠢的行为……”
    面临鬼魂的包围袭击，维克多手掌往地面一拍，“亚登！”
    轰然张开的紫罗兰色光晕，瞬间完全覆盖住整间墓室，在“亚登”法印的结界范围里，妖灵无法消失潜行，且会受到相应的缓速惩罚。
    继而银剑锵啷出鞘，狩魔猎人吹响口哨，“既然弗洛迪米不在，那各位伊佛瑞克家族的朋友，再见！不，再也不见！”

 第四百四十五章 教学相长现场示范

    尽管认识很久，但对夏妮来说，却是第一次看维克多挥剑砍杀人型物体。
    有别于对战怪物的动作，格挡招架、循环流转，猎魔师的剑舞堪称艺术。
    即使是像她这样，不很熟悉剑术的人，也能够从中体会到那种美感与强悍。
    银剑砍在妖灵身上，造成碰碰击打皮革的声音，怪物发出凄厉的嚎叫，表层青光也变化暗淡，胜负不问可知。
    冷不防就在这时，夏妮忽然听见一旁传来男性的赞叹吸气声，侧头看去，她差点没当场惊声尖叫。
    不知从何时起，地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性幽灵，影像颗粒微小色泽鲜明，能清晰分辨五官、身穿贵族袍服、留着杀马特的发型。
    他正看着狩魔猎人斩杀妖灵的景象，拍击大腿啧啧称奇……这家伙腰上也佩戴着武器，但他显然没有使用的意思。
    “侯里榭，这个大风车转的可真漂亮！这就是狩魔猎人吗？果然是专业的杀手！
    玛德法克！这一剑砍的真狠哪，看来咱太爷爷是没了！
    呃啊！咱祖奶奶也完了……”
    确定对方看不见自己，出现在旁边只是偶然，夏妮放松紧张情绪。
    而从语境判断，年轻幽灵的身份，她也隐约有些猜测。
    短短几分钟，伴随他犀利戏谑的点评声，墓室里的妖灵一只一只的消失，然后复归平静。
    注意到这位没有敌意的年轻鬼魂，维克多提着剑来到他面前，“这位年轻的先生，你是弗洛迪米？”
    光头上留着一撮长毛，年轻幽灵嬉皮笑脸的拍拍胸脯，“欧吉尔德的兄弟，弗洛迪米.伊佛瑞克，这位凶猛的猎魔士，有什么我能为效劳的吗？”
    维克多把银剑收回剑鞘，“放心！是好事，因为某些原因，你不需要知道的原因，我接受你兄弟的委托，前来让你享受人生的快乐！”
    “呀呼！真让人感动，不愧是我兄弟，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我，既然这样没有问题，我很乐意配合。”
    “就这么容易接受现实？我以为你至少会稍微质疑一下，毕竟理论上来说，我刚把你的祖先消灭殆尽。”
    “别在意这种小事，他们已经死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我也没什么可让你骗的。”
    “可是要享受人生的快乐，我却没有身体可以活动？所以你是要把身体借我吗？”
    弗洛迪米说到这里，突然玩笑的跳起身扑向狩魔猎人，夏妮正惊讶维克多好像没什么反应时，幽灵已经在哀号中被弹回原地。
    “不要调皮！我不喜欢跟别人共用身体，况且你不觉得用自己的身体更好吗？”摸出一小包附魔晶盐撒在幽灵周围，维克多将它困在圆圈里面，“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还有把你的棺材位置指给我，我好为你新做一具临时身体。”
    狩魔猎人奇峰突起的发言，不仅震慑弗洛迪米，更让夏妮忍不住拿下护符显现身形，“威克你是认真的吗？你要进行人体炼成！？莫非真能复活？”
    弗洛迪米看到美丽的夏妮，忍不住吹响口哨，“天哪！原来刚才有这么美丽的女孩在我身边，我竟然没有发现，真是太失礼了，能请问芳名吗？”
    夏妮理都没理他，只是盯着维克多，想从炼金术士口中获得确定的答案。虽然事前他就说过是个惊喜，但这份惊喜听起来更接近惊吓。
    “才不是复活那种高端的东西。没有那么恐怖，就像义肢那样的存在，只是一具临时使用的义骸，效果是将灵魂固定在里面，使用时限十二小时，之后就会轰然散架。”
    听完解释的夏妮，直觉对方没说实话，但要追问的瞬间，注意到维克多正向自己眨眨眼睛，继而想到弗洛迪米也在一旁，于是她停止追问。
    学姐不追问，但是弗洛迪米不能不关心，“嘿，这位狩魔猎人，你还是个法师？真的能够让我用原来的身体享受吗？不过十二小时感觉太短，能不能更久一些？”
    “很遗憾，十二小时就是极限。接下来我会让你亲眼目睹身体成型，不过相应的，”维克多拿出纸和笔，放进圆圈里面，“制作大约要花费六个小时，估计黎明时刚好完成，你把握好时间写封信给你哥哥欧吉尔德，作为我完成任务的凭证。
    还有闭上嘴不要再问问题，否则我怕制作出来的身体，会有百分之一的缺陷。没错！毋庸置疑，我说的就是外生殖器。”
    收到如斯恐怖威胁，游戏人间的弗洛迪米当场失声。
    男人都懂……若失去那百分之一的身体，再怎么狂欢都难掩空虚，是以话痨如他也只能干瞪眼，用手势指点棺材方位。
    墓穴中央祈愿烛的青幽火光下，只见他从无尽草药包里拿出一座巨鼎，尺寸足以炖煮全羊，咚的放到地面。
    伊格尼法印点燃柴火，接着倒进清水与几包粉末，一连串动作熟稔异常有条不紊，明显从最初就打算当场制作所谓的“义骸”。
    “学姐，麻烦先帮忙搅拌均匀，”说完炼金术士悠哉走向弗洛迪米的棺材。
    放平心态的夏妮，依言上前接过搅拌棒帮忙搅拌，美目则注视维克多，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推开弗洛迪米的棺材板，炼金术士从里面摸出一根大腿骨，回转鼎旁直接扔进水里。
    “人体炼成……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准备要怎么做？”按捺不住好奇，夏妮开口问道。
    维克多笑的风轻云淡，从草药包拿出一袋又一袋的粉末倒进去，“别想的那么复杂，人体炼成的材料其实也就那样──水三十升，碳二十公斤，氨四公升，石灰一点五公斤，磷八百克，盐二百五十克，硝石一百克，硫磺八十克，氟七点五克，铁五克，硅三克，还有其余十五种微量元素。”
    就像报菜名似的流水价讲完材料，倾倒粉末的动作也告一段落，炼金术士伸手从夏妮手中接过搅拌棒，并向美丽的观众鞠躬致意。
    “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他搅拌动作彷佛契合某种韵律，以巨鼎为中心，七彩光芒柔和散开，整间墓室的地板浮现瑰丽花纹，将原本幽暗的环境照耀的光明璀璨。

 第四百四十六章 物件出锅歌以咏志

    “地上这些花纹又是什么？”沐浴在光芒中，夏妮惊奇的感叹。
    “这是真理之轮，史诗产品诞生的前兆，范围内封印所有超凡力量，免疫一切攻击，”维克多边搅拌边解释道，“心灵意志加持，结合素材本身的品质，达到某种程度之上的产品，就会被归类为史诗。
    而更高阶的真理之轮──传奇诞生的象征，甚至会形成超广域的柱状立体，附加仙乐飘飘。”
    与祖母共同生活的十年光阴......不少维克多耳濡目染、习以为常的知识现象，其实都是炼金术士代代总结的成果。
    倘若让她自行摸索，起码要花费数十年时光，还会走上许多弯路，是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炼金术士的详细解说，让医生醍醐灌顶，同时察觉对方没有让自己保持安静的意思，而是一边搅拌一边说话，同样是炼金术士，夏妮知道这代表维克多根本没有尽全力制作。
    心照不宣下她自然没有拆台的理由，只是把握机会，与他交流各种草药的功效，汲取关于炼金术的知识。
    而对维克多来说，这也是个教学相长的好机会，通过夏妮一次次外行的发问，回想起尘封的记忆，很多祖母炼金时的只言片语，回想起来往往充满智慧。
    “威克，我还想知道、炼金完多余的材料会跑去哪里？”
    “它们都化作天上的星星了。”
    “别开玩笑好吗？”
    “我奶奶就是这么说的。”
    ……
    “很好！ de ?ki ?ta ?！”
    几个小时过去，当维克多握拳举手的瞬间，七彩虹晕骤然大放光芒，继而倒卷收回巨鼎。
    接下来出现的景象，不仅只是夏妮、连弗洛迪米也伸长脖颈，盯着鼎中物事目不转睛，哪怕光芒刺眼仍不舍得闭上。
    他们有这样的表现也很正常，毕竟眼前的画面，是完全超越现世人智所能及。幽灵忍不住扣扣猛敲地板，吸引维克多注意，表达想要说话的渴望，
    而初步审视鼎中双目紧闭的果男，外观看上去没有显著缺损，炼金术士也感到相当满足，第一次制作就上手的成就感无与伦比。
    伸脚踢开晶盐围成的屏障，他示意弗洛迪米自由活动，“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出来验验货！看完没问题就把要给欧吉尔德的信件给我。我再帮你进行融合动作，以及讲解使用需要注意的事项。”
    幽灵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走到巨鼎旁边观察，里面的景象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连死人也难以置信。
    水流形成的漩涡托着一个果男浮在水面，那人的长相无疑就是自己，从头到脚每一吋都是。举凡每块肌肉，或每根毛发，都在正确的位置。就连鸡儿，也像是真的一样。
    弗洛迪米愣愣的看着水中漂浮的人儿，对方闭着眼睛就像泡澡泡累正在睡觉似的，而且更神奇的是，隐隐有种连系在呼唤自己，呼唤自己过去与他合而为一。
    而另一边，见惯遗骸的夏妮也张口结舌，错非全程亲眼目睹变化，直接见到水中漂浮的赤果男人，她绝对以为是真正的尸体。
    是的！就是尸体，医生可以用自己的专业素养担保，飘在水里的物件并没有在呼吸，也没有任何身体反应。但与兴奋的幽灵对照，委实栩栩如生，动人心魄的不可思议。
    “威克，这真的是义骸吗？怎么看都像货真价实的尸体……”
    眯起眼睛，狩魔猎人笑得像只狐狸，“亲爱的女士，这当然是义骸，制作流程你可是全程见证呦！
    我能够理解你难以置信的心情......
    没办法，仅凭苍白的言语，所谓的“相信”是有极限的……百闻不如一见，才最具有说服力。
    这也是炼金术的传承，为什么会需要亲眼看到前辈示范，因为神奇的就像是假的。”
    “那这种拷贝是完全复制吗？物件成型的时间点是？”
    “你问的很好。成型时间是以那根大腿骨作为基础，复刻再现弗洛迪米死前剎那的状态。
    此外，要联系灵魂与义骸，也需要有那根大腿骨做媒介。
    值得注意的是，这并非绝对的配方，别让常识局限你的想象，不可思议炼金术是非常唯心的……信以为真的力量，确实能够创造奇迹。”
    注视水中果体，聆听维克多的解说，夏妮顿时想通他为什么要进行这场表演。无非是要通过出格的示范，为自己开拓未来发展的上限，不至被过去的知识与常理作茧自缚。
    而在他们交流期间，旁边的弗洛迪米也结束验货，身为参照本体，他完全看不出义骸与真实的身体有任何区别。
    原本在幽灵眼中这两个人，男人是受委托来执行任务的家伙，使用魔法或是炼金术，对他来说没有区别；而女人只是男人的学徒，有两个＊子与一个＊的存在，他们想聊多久都无所谓。
    但现在念及只要附体，就能获得十二小时的狂欢，他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开始，死掉这几年实在太无聊了。
    抱持这样热切的心情，女人啰啰嗦嗦的咨询听在耳中，自然让他倍感厌烦。
    “这位美丽的女士，你一直盯着我的身体在问什么呢？我知道地窖要是太久没打扫，就会长蜘蛛网，如果你需要我这根扫把的帮助，稍后我很乐意效劳！”
    听见弗洛迪米的胡言乱语，维克多还没想到要如何惩治，夏妮已经先翻起白眼，“先生你想太多...我观察水池里的东西是基于学术探讨！你的果体毫无看头。
    倒是有一说一，你那扫把明显藏头遮脸见不得人，在帮忙别人打扫地窖前，也许你需要作个局部环切，解决困扰阁下积年的包茎问题！
    我保证下刀稳健！年轻时在乡下常常阉割猪只，面对发情畜生，割以永治就是最好的手段！”
    学姐落落大方的反击，最让人脊背发凉的莫过于当她提到歌姬时，脸上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还从草药包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把玩，俨然弗洛迪米再乱说话，反手她就敢启动断头台！
    事关要害与幸福，幽灵霎时间选择缄默，噤若寒蝉。
    然而尽管将弗洛迪米怼到无话可说，可对方这么一打岔，夏妮也没了继续观察的心思，直接放话，“威克，我先到外面等你！”
    哑然失笑，“好的，女士。”维克多乐呵呵的同意。

 第四百四十七章 炼金品质坚若磐石

    “他是你的女人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见到这副义骸，我太兴奋了！”当夏妮走出墓室，嘴欠的弗洛迪米立刻向维克多道歉。
    瞥眼杀马特幽灵，猎魔士并不奇怪他的态度捉摸不定，或者说，这种现象在亡者而言相当正常。
    虽然时间死亡较短，但他已然出现灵魂流失的迹象，形诸于外，就是所谓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若是再过上几年，等退化的差不多，类似昨晚那种妖灵骚动的情况，他极可能也会跟着上前送死。
    不过上述现象既非维克多过来的目的，也不是需要关心的事情，所以炼金术士洒然微笑，做个请君入瓮的手势，让弗洛迪米赶快进鼎与义骸结合。
    无须讳言，他同样很期待验证，自己首次操刀的“死而复生”，或者说“返老还童”。
    谈起“义骸制作”这门手艺，倘若详细掰扯，其实只能算是有缺陷的分支，归根究底隶属完整的主干──真正的人体炼成。
    是的，义骸制作的最高境界，必然是人体炼成。
    而在“炼金世界”，讲到人体炼成，就不能不提及维克多的祖母。
    那位神奇女士从十七岁开始，用少女最美好的七年时光，研究如何制作完美的人体，好复活她亲密的姬友，也就是维克多的二祖母。
    她在二十四岁完成炼金术士的最高成就──贤者之石，进而涉足神明领域──完美的人体练成。
    尽管到他被收养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但祖母们花样年华的故事，依然为村里人们津津乐道。
    所以维克多从不怀疑人体炼成的可行性，遑论区区义骸。
    ……
    将作为凭证的信件交到猎魔士手中，弗洛迪米的灵魂走进巨鼎与身躯结合。
    通过大腿骨为媒介，没有炫目的光芒或华丽的特效，润物无声间水乳交融，他的灵魂轻松被固定在义骸中。
    下一秒水声哗哗，弗洛迪米从水里霍然起身，难掩惊叹的肆意摸索身躯，感受每寸熟悉的肌肉，传来澎湃有劲的回馈。
    天哪！
    活着，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那种真实让人狂喜，让人想要落泪！
    再往下裆一掏，鸡儿邦硬！
    活着，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五指贴合软肉，柔和的触感是那么熟悉！完全没有一丝陌生，源于千百次耳鬓厮磨的真实不虚！
    而看到弗洛迪米兴奋到捉耳挠腮的模样，维克多也为他高兴，取出一套贵族袍服和浴巾放到旁边，让他赶快擦干身体穿上。
    “有几件事情我要先跟你说清楚。首先身体出锅的时候虽然自带满仓弹药，但那些其实都是空包弹，也就是说，你实际上无法让女人怀孕。”
    “这是好事！”简洁明快，弗洛迪米头也没抬地穿裤子，显然根本不在意这个缺陷。
    维克多颔首继续说道：“其次你不能进行犯罪活动，义骸倘若溅到鲜血，会急遽缩短使用时间。”
    披上外袍系紧腰带，他依然漫不在乎，“没问题，难得有十二小时狂欢，我也不想浪费在打打杀杀上面！”
    转眼间弗洛迪米衣服穿戴整齐，说明完毕的维克多将一包饱满的金币抛给他。
    “墓园门前那匹白色的马是我的，你可以把它骑走，好好享受你的十二小时。”
    “谢了朋友！我不会忘记你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弗洛迪米说完，一马当先离开墓室。
    懒得进行场地复原，维克多也直接跟进俑道。
    倘若今天制作美少女的义骸也就算了，工具多少有回收价值，但泡过果体男人的巨鼎，特别是像弗洛迪米这种家伙，让人完全没有重复利用的兴致。
    ……
    一段时间后。
    清晨的阳光铺满墓园，蔓生的野花迎风摇曳。
    伫立墓园铁栅门外，目送弗洛迪米.伊佛瑞克像脱缰的发情野狗，快马加鞭驰向远方，夏妮与维克多相视微笑。
    “真是不可思议！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他真的从里面走出来，大摇大摆骑马走人，还是很动摇我的人生观……”
    “习惯就好。信念决定成败，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与实力一样重要。”
    “听起来很像那些成功课程的口号？”
    “至少在不可思议炼金术的领域里，确实如此。”
    夏妮摇摇头，低声追问，“那具义骸真的能使用十二小时？”
    “当然，正常使用绝无问题，炼金品质坚若磐石！”
    “碰到血就会缩短使用时间，这个缺陷是否有改进的空间？”
    “呵呵，本来不存在缺陷，是我追加的限制，否则天晓得他会不会放飞自我。”
    “原来是你故意添加......。等等，那使用十二小时的限制呢？”
    “实际上当然不止，即便我的技术没到登峰造极，但真正全力以赴，随便用上一个月不成问题。
    问题是没有这个必要。
    首先我和弗洛迪米没有任何交情，欧吉尔德的要求也只是让他狂欢一场。再者他举止看似正常，其实灵魂流失相当严重，长期驱动义骸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疑惑解开，“原来如此，”医生伸手搓揉猎魔士头发，“谢谢你，我学习到很多。”
    维克多配合蹲低，方便她下手，“不算什么，你可是我亲爱的学姐。对了，花冠很漂亮，没想到你也有浪漫的一面，要我帮你戴上吗？”
    刚刚他与弗洛迪米出来时，夏妮正在采摘野花编织花环。
    她反手捏住维克多的脸颊，“切！什么叫‘你也有浪漫的一面？’不然你说说我平常是什么样子？”
    “头上戴鸟人面具，旁边都是绷带与药瓶，斗篷外总是沾着一层鲜血？”
    听出他在形容当年刚认识的时候，学姐露出会心微笑，“我不信你不记得更美好的形象……”晃了晃手上的花环，“这个不是我要戴的，我在为朋友的婚礼编织。”
    “哦哦！原来如此，婚礼莫非是今天举办？”
    “没错，我刚刚出来才想到正好是今天。说到这里，你要陪我去吗？作为我的男伴。”
    “那还用说，这是我的荣幸。”
    。

 请假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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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八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上）

    【名称：镂花高领风衣】
    【类型：衣服】
    【品质：精良】
    【防御力：──】
    【特性：超级品质，诅咒免疫，彩虹光辉】
    【附魔：──】
    【备注：某位炼金术士在参加婚礼前，为没来的及准备衣服的女伴，临时制作的礼服。没想到白色衬衫与黄绿色背心的搭配，高贵典雅风姿绰约，划时代的设计引领潮流，最终成为一代人美的记忆。】
    【套装效果：学姐的荣耀──4／4】
    【镂花高领风衣】
    【蕾丝长袖衬衫】
    【荷叶边短裤裙】
    【纯白丝袜】
    【2件特效──与众不同：魅力上升20％，容易被怪物及人类发现。】
    【4件特效──御姐流仪：气质上升20％，降低被怪物攻击机率，提升被人类攻击机率。】
    ……
    必须得说，今天真是个结婚的好日子。
    初夏阳光暖暖照在石板路上，蝉鸣声嘈嘈切切此起彼伏，野花红艳似火。
    而座落在湖畔的布伦威治村，尤其打扮的花枝招展，树梢装点五颜六色的彩带迎风摇曳，往来村民脸上挂着喜悦笑容。
    说来有趣，这是维克多第一次参加中世纪的婚礼，欢乐气氛让人愉快，眼前所见都是新鲜。
    在夏妮带领下他们走进村庄，先到广场迎宾处排队，给予两位新人真挚的祝福。
    “祝你们的新生活一切顺利。”一位脖颈挂着花环的女性说道。
    “谢谢你的祝福。”头上戴着花环，穿着白底蓝纹衣服的男人欠身回应，看上去是婚礼的男主角。
    优雅寒暄完，脖颈挂着花环的女性与她的男伴离开，接着轮到排在维克多与夏妮前面的男女上前祝福。
    “轮到我们了。亲爱的，愿妳们一辈子幸福。”
    “祝你们健康快乐，夫妻琴瑟和鸣。”
    “我们从心底感谢两位过来，请尽情享受盛宴。”头上也戴着花环，身穿纯白长袍的女人含笑回应，应该是婚礼的女主角。
    简短几句对话结束。前面的人离开，夏妮挽着维克多胳膊上前介绍，“威克，这是我的好朋友爱朵娜，还有她的丈夫强纳斯。两位，他是维克多.柯里昂。”
    维克多微笑抚胸，“很荣幸前来参加婚礼，希望你们未来的路上都像今天这般阳光灿烂。我是维克多，一位狩魔猎人。”
    新郎强纳斯只是客气还礼，可扎着棕色长辫的新娘爱朵娜却眼神发亮，“天哪！居然是你，你就是那位奥森弗特哲学系的学生对不对！”她兴奋的上下打量维克多，“啧啧啧！原来是这副模样，我听夏妮提起过你好几次，我跟你说──”
    “──咳咳！”似乎不想让话题延伸，夏妮轻声咳嗽打断，“亲爱的爱朵娜，愿你与强纳斯用爱缠绕对方，彼此互相体谅和关怀，一起分享今后的苦与乐，成为最幸福的夫妇。”
    被中断发言的新娘，与新郎一同感谢夏妮的祝福。
    新人祝福完毕，照理来说现在就可以离去，不过爱朵娜刚刚的反应很有意思，于是维克多主动话题再开。
    “我很好奇，爱朵娜，你是怎么认识夏妮的？”
    “我们曾经一起在奥森弗特读医学，回想起来真是美好的回忆。可惜我当学生的时间很短暂，家里没钱缴学费，只读一年就提前回家。说起来你也该叫我学姐喔！”
    “啊！原来如此，真是太可惜了，学姐。学习是很棒的事情，婚后有机会你真该回到学校。”
    “呵呵！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不过得等到战争结束才行。”新娘掩嘴娇笑。
    狩魔猎人接着问起，“刚刚你说夏妮提起过我好几──”
    “──咳咳！”貌似今天学姐的喉咙有些不舒服，再次突兀咳嗽，打断维克多的闲聊，“威克，不要耽搁新人太多时间，后面还有人在等着呢！”
    虽然还想多聊几句，但既然夏妮发话，维克多也就从善如流，向两位新人致意暂别。
    爱朵娜眼睛笑的都瞇成弯月，“很高兴认识你，维克多，我们有准备乐队和杂耍表演，酒水在那里自行取用，希望你和夏妮能玩得开心。”
    “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玩得很愉快。”夏妮代表回答，上前与新娘拥抱贴面。
    ……
    这场婚礼，让整个村庄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
    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维克多与夏妮也玩得很开心。
    原本他自认为经历后世洗礼，对中世纪这些古老花样都习以为常，多少会感到枯燥乏味，但实际体验起来，各种活动与游戏却都卓有雅趣。
    杂技团吞火人的表演，让孩子们惊呼连连，抛球的小丑也是技艺精湛，吸引一圈人围在旁边。
    半身人布置的牌桌可以打牌，也有人在酒桶上比腕力，各式各样的热闹活动，就像是园游会一样。
    其中赶猪大赛特别值得一提，简单来说就是进到围好的栅栏中，用手势与嘘声把小猪驱赶到画好的圆圈里，谁能够最快完成，谁就是赢家。
    说实话这项活动并没有想象中简单，不过冲着据说很丰富的奖品，维克多还是全力以赴争取胜利。
    结果他获得一副驴耳朵头套，并在戴上后赢得夏妮的笑容。
    赶猪活动完成，稍微出汗也有些尘土，于是维克多决定找地方洗脸。
    两人悠哉来到湖畔，却看到不少加油打气的光脚女性，与水中载浮载沉的赤果男性。
    “这又是什么活动？”
    “他们在玩找鞋子的游戏。没听过吗？”
    “我真的不知道，以前没参与过这类活动。”
    “很简单，小姐把鞋子丢进水中，让她的男人下水去把鞋子捞出来。”
    关于维克多的问题，夏妮还没来的及回答，旁边听见两人对话的女性开口接话。
    “拿回鞋子的话有什么奖赏？”
    “你的女人就会非常开心，不仅代表你很有绅士风度，并且体力充沛手脚灵巧……之类的。”
    “只有这样？没有奖赏？连个吻都没有？”
    “那要看看小姐的想法！她愿意的话就会亲你，但不一定要做。”
    向光脚的小姐颔首致谢，维克多转向夏妮，“好像很有意思，我也想玩玩看，亲爱的学姐，我愿意为你潜到地心深处！”
    盯着维克多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要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夏妮走到池畔坐上木桶，脱下一只靴子就往湖心扔去。
    跟随她脚步，维克多也来到湖边，唰的扯开衣服，露出结实完美的体魄与满背龙纹，周围顿时传来无数女性的惊呼。
    “这个身材，我的天哪！”
    “嘶…恐怖如斯。”
    “好有男子气慨！真想要跟他找间谷仓……”
    当作没听见那些虎狼之言，维克多伸展肌肉，鱼跃入水。

 第四百四十九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中）

    按照夏妮的说法，婚礼会从早上持续到午夜。
    于是当天际最后一缕阳光消逝，树梢上挂起灯笼，宴会在城镇中心的大厅里接着奏乐接着舞。
    鲁特琴与小号、手风琴与长笛，轻快音乐呼应欢声笑语。
    混迹在舞池人群中，微醺的夏妮与维克多挽臂旋转、小跳步、鼓掌拍腿、扭腰提胯尽情摇摆。
    并且，始终相视微笑。
    这场热闹喧嚣的狂欢，将一直持续到午夜时分，为新娘进行“戴冠礼”才结束。
    此刻舞曲稍停，中场休息，两人伫足等待下一首开始。
    “呼！你跳得可真好，我原本还以为狩魔猎人跟跳舞一点也沾不上边……”夏妮神采飞扬。
    维克多嘴角上翘，“哼哼！这才哪到哪，咱还没拿出真本事呢！
    作为高雅的新狩魔猎人，从离开凯尔莫罕算起，我舞蹈练习的时长差不多也有两年半啰！”
    “那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会觉得无聊。”
    “怎么可能呢！与脸色红润的美丽姑娘，转着圈跳着舞，她红色的头发自由摆荡，雪白衬衫时不时蹦开几个钮扣，波涛汹涌……”
    “哈哈哈哈！帮帮忙！今天别让我想起丹德里恩那个混蛋。”
    言笑无禁，维克多凝视夏妮的脸庞，上面漾着有氧运动与小酌导致的酡红，煞是可爱，让人忽然很想吻她。
    不过在他正想下嘴时，表演台上传来的声音，终止他的行动。
    “先生们、女士们，接下来要给我们的特别来宾一个惊喜，炼金术士维克多与他的美女女伴夏妮。
    乐手，请为这对可爱的情侣演奏些浪漫的歌曲！”说话的人赫然是刚特.欧迪姆，而这个邪恶存在出现在婚礼，光头上竟然也戴着鲜花编织的头冠。
    注意到狩魔猎人脸色变化，学姐看向台上的陌生男人，“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人？”
    维克多摇摇头，“别被外表欺骗，那不是人。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镜子大师.域外魔鬼。”
    “你要去找他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夏妮平静说道。
    对学姐的要求，猎魔士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只是盯着高台上的棕眼男人。
    他们眼神对视几秒，刚特.欧迪姆率先避开，优雅鞠躬接着转身下台、没进人群之中。
    乐队开始演奏抒情的旋律。
    回想从他出现起的言语和行动，维克多严肃的表情解冻，“算了，不着急，他会点歌显然是不赶时间，否则会直接找上门来。
    现在，可爱的女士，愿意陪我跳这支舞吗？”他鞠躬伸手邀舞。
    简直没心没肺！
    夏妮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混蛋！你就一点都不烦恼吗？那可是邪恶的魔鬼！”
    然后她叹口气，无奈地把手放进他手中，“跳就跳吧！”
    ……
    几个小时后，事实证明，维克多的猜测是对的，对方应该真的不赶时间。
    结束那支浪漫的舞，他们在大厅晃了一圈都没找着人，镜子大师彷佛从未出现在这里，两人只好放弃搜索。
    一段时间过去，转眼接近午夜时分，村民们不约而同聚集到城镇大厅，准备进行婚宴最后一项仪式──戴冠式。
    这个仪式执行的流程，首先是新娘手上抱着捧花坐在中间，年轻未婚的女孩环绕──她们都是爱朵娜的亲密好友，夏妮也在其中。
    接着全镇村民们鼓掌击节、齐声唱和祝福婚姻的歌谣。
    “新婚夫妇敬杯酒，三两年后再聚首，到时多个小毛头，肯定可爱又乖巧。
    请别在意歌词说，单纯搏君一笑用，意在宾客举起杯，吞下今晨良美酒。”
    在歌谣声中，伴娘们相互牵手，步调一致绕着新娘跳团康舞，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新娘已发下誓言，新郎最好小心点，未来不到一年内，两头角将冒出头。
    新郎脑里作何想？脸色阴沉难猜测，或许正天人交战，是否娶母牛回家？
    放心把她牵回家，小牛牛奶接着来，开开心心喝酒吧，今晚可是婚宴夜！”
    荒诞不羁的歌谣听进耳朵，配合着鼓掌对嘴假唱，维克多审视农民们纯朴的笑颜，感叹或许是自己思绪不洁，才会产生奇妙的联想。
    而就在欢唱尾声，新娘爱朵娜的母亲进前为她拿下花冠，戴上精美的发网与头巾，代表她从此成为一名已婚的小妇人。
    仪式至此接近尾声。
    最后，新娘闭上眼睛，将手里的捧花轻轻后抛，按照他们神圣的习俗，接到捧花的人就会是下一个结婚者。
    捧花落在夏妮手上。
    她直觉看向维克多。
    他们相视欢笑。
    ……
    月明所以星稀，附近喧闹的余韵轰轰，维克多与夏妮两人走到庭院呼吸新鲜空气。
    “午夜过去…婚礼结束。今天真谢谢你，陪伴我来参加。”
    “别那么说，我玩得很开心。强纳斯是个好人，爱朵娜会很幸福的。”
    “我也这样想。回想起来，昨天可真是充实到爆炸的一天……
    啊！弗洛迪米是不是十二小时期满，回到墓穴了？”
    “没错，义骸几个小时前已经散架，他必然要回到坟墓，否则魂质持续流失，他很快就会消逝。”
    “两位炼金术士，关于弗洛迪米这个话题，我想拙者是有一定发言权的，毕竟我就在现场，亲眼看着他灰飞烟灭。”
    冷不防有个油腻的男声插话，维克多与夏妮同时看向声音来处。
    不知从何时起，头上戴着花冠的镜子大师、刚特.欧迪姆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一口一口咬着手上的苹果。
    他腿伸长、手打直、头朝下，下巴碰到胸口，行一个标准的尼弗迦德礼。
    “向你致敬，炼金术大师.维克多.柯里昂！恭喜你，制作的义骸巧夺天工，成功让弗洛迪米享受到活着的快乐。
    几个小时前我确定第二个愿望达成，就马不停蹄赶来，想跟你报告这个好消息！
    但见到这样幸福的婚礼，我又不好意思打扰两位跳舞的兴致，只好等结束后才出现在你们面前。”
    眨眨眼睛，维克多正想说话，夏妮却抢先一步，“所以你来到布伦威治，就只是要说这个？催促他赶紧去做下一件任务？”
    她的语气绝对谈不上友善，还好也不算恶劣，就是不卑不亢。
    镜子大师乐呵呵的双手抱胸，“不！你误会我了，我可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我什么都知道，否则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事实上从你们最初相遇起，那间老寒腿酒馆，我就开始关注两位，见证你们看彼此的眼神从好奇到熟悉，心情从简单到复杂的纠葛……”
    夏妮没有惊慌，只是皱起眉头，“你…你怎么知道？还有，为什么要关注我们？”
    “亲爱的夏妮…你会问老鹰是怎么学会飞翔的吗？至于原因那还用说──”
    “──欧迪姆先生！”维克多打断对话，“谢谢你热心赶来通知…，既然我已经知道弗洛迪米的事，你现在可以走了。
    无须催促，明天我就会回奥森弗特找欧吉尔德，询问第三件任务的要求。”
    双手交握搓揉，镜子大师一脸被冤枉的无奈，“唉唉唉！我真的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想表达我对大师的敬佩之意、果然世间没有事情可以难住阁下！
    不过我懂你的顾虑，我这就离开，期待下次的碰面。”
    说完他转过身，脚步轻快的向村外走去，很快没入黑暗当中。

 这不是假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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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下）

    “他就这么走了！？”恶魔撤退的如此干脆，让夏妮有些惊讶，“除去有些阴阳怪气，似乎没有你讲的那么恐怖，很好说话的样子……”
    维克多苦笑摇头，“他就像高利贷，借钱的时候总是很好说话，温柔满足你的每一次需求，直到要你债务清偿的那天。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见到这家伙，让我整日的好心情都要打个对折。”
    “……那可真是糟糕。或许我可以帮忙寻找对付魔鬼的方法？奥森弗特学院有不少民俗教授，照你所说镜子大师存在很多年的话，总会有人研究过它。”
    “别，千万不要这样做。可供参考的文献我都查过，再找专家没什么意义，说不定还会拖人下水。
    刚特.欧迪姆就是规则的具象，在我炼金术更加精进，能够改变法则之前，只能照它的规矩玩。”
    “那晋升宗师之后呢？”听出维克多言外之意，夏妮开口追问。
    瞇起眼睛笑笑，炼金术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
    月光下蝉鸣唧唧，猎魔士与医生两人漫步散心。
    沿途随处可察狂欢过后的狼藉，体现在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路旁无数喝蒙圈、席地昏睡的醉汉，幸好现在是夏天，倒也不至于感冒。
    而第二个层面：则是谷仓、柴房、或黑暗草丛里，时不时传来或甜腻或粗野的喘息声。重要的事情再说一遍，幸好现在是夏天，笃定不至于感冒。
    视线目光扫去，下午打牌的村民、赶猪大赛的小伙伴，无疑都属于前者，或三四或六七个男人，左右为男、男上加男的睡在角落男分男解。
    而后者的范例，就是捡拖鞋游戏时偶遇的女士与其男伴。虽然无法用肉眼观测，但不妨碍维克多精准判定对方的身分。
    因为她的声线很好辨认，沙哑中带点磁性。
    “房间！房间！房间！房间！”
    如斯络绎不绝、荡气回肠的吶喊，凭借狩魔猎人的超凡五感，这题听声辨人完全是送分，压根儿不用考虑，一听就知道是她。
    但超凡五感也是烦恼，猫叫声此起彼伏，多少干扰与学姐谈心对话的专注。
    “……知道吗，其实爱朵娜差点没办法嫁给强纳斯，先前我们都很担心。”
    “哦～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特别的，古老的门当户对。强纳斯的父母觉得爱朵娜的家庭太穷困，送她去读一年大学，就是要钓个金龟婿。”
    “啊哈！尽管遭遇重重阻碍，不过真爱克服一切，通过强纳斯的坚持，他们获得美好结果？”
    “不愧是吟游诗人。是的，就像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真爱克服重重困难，有情人终成眷属……”
    闲聊间，走到湖边。
    见到天空的明月，还有在湖中的映月，两人不约而同想起那年夏天，在维吉玛河堤赏月的时光。
    于是默契于心，跳上小船，他们泛舟湖上。
    狩魔猎人负责划桨，学姐则从草药包里摸出一瓶酒，轻轻摇晃后打开瓶塞，用鼻子嗅了嗅，吨吨吨猛灌几口。
    “呼哈！敬我们的友谊！随手拿的，很抱歉不是你喜欢的柠檬伏特加，只是普通的甜果酒。”
    看她一口接一口，他连忙加快动作，摇到湖心停下，固定住船桨。
    维克多伸手接过酒瓶，“敬友谊！酒不醉人人自醉，与学姐在一起喝什么都好！”
    “哈哈哈、嗝！果然是花花公子维克多，好听话张口就来！都不用打草稿的。”
    “切，什么花花公子，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脸颊酡红，纤手湖中捞月，夏妮美目横了维克多一眼。
    “是吗？既然你诚心诚意，那有件事情，你来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最近我妈妈经常念叨，快二十六的老姑娘还不结婚。麻烦的是……她绝不会接受不适合的‘单身汉’成为女婿，就算我说爱他，非他不嫁都不行。”
    “呃…怎样的单身汉叫做‘不适合’？”
    “那还用说吗，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居无定所的吟游诗人，还有……猎魔士。
    母亲希望我选个有钱人家，工作要高尚，要有家教……”
    衡量上述“不适合”要件，流浪汉、吟游诗人、猎魔士三位一体的维克多，堪称是最差的选择。
    三言两拍无声惊雷，脸被啪啪打得红肿，完全是大型打脸现场。
    不过抿一口果酒，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换作自己也不会把女儿嫁给流浪汉、吟游诗人或猎魔士。
    幸好后面的“希望”条件，总算扳回几分颜面，尽管工作高尚只有少数人认同，但至少他举止高贵优雅，财产富可敌村。
    “嗯…你母亲提出的要求，也不能算错。”维克多啜饮果酒。
    探手抢回酒瓶，夏妮再次吨吨吨吨，“唉…是没错！但我其实不在乎那些外在条件。
    我要的是他和我有共同话题，彼此能心灵相通，有丰富的幽默感，让我忘记工作的压力。”
    “满分！你的择偶条件满分！”
    “光出一张嘴说好听话，有本事你就去告诉我妈！
    ……反正，她认为我应该在学院找个丈夫把自己嫁了，但我拒绝这么做，我很确定她认为我不大对劲。”
    “她是错的你是对的！夏妮，现在都是十三世纪了，女性去上学院不该是为找个好丈夫。
    学习知识思考方向，追逐兴趣实现自我，这才是正确目标。
    亲爱的学姐，女人不必非要成为家庭主妇，你是个医学博士，拥有开业诊所，还在战场上救过无数人命。
    这样没什么不好，这样很好，在我心中你就是天使的化身！”诚心开解的维克多侃侃而谈。
    “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
    然后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只余水声潺潺，她凝视他的眼神越来越明亮，亮到有些吓人。
    按理来说，月夜湖上，正是告白的好时候，不过好女孩是需要负责的，而维克多自知并没有想清楚未来。
    所以他侧头回避夏妮莹亮的眼神，让空气继续安静。
    不知经过多久。
    “对了，有件事情要问你。关于不可思议炼金术……介绍产品的‘炼金之声’，上面的说明可靠吗？”
    迫切希望摆脱当下尴尬，抓到转移话题的机会，炼金术士立刻紧紧握住。
    “绝对可靠，无论是矿物之声，草药之声，或者是产品出炉的炼金之声，归根结底都是与世界沟通的回应，所以无论特性、效果或者备注，都是世界认证的，权威性非常可靠。”
    “原来是这样啊！”就在这个瞬间，维克多突然从夏妮的笑容中看到顶级掠食者的残忍，就像雄狮遇见麋鹿，猎豹逮到小白兔。
    学姐猛然扑过来推倒青年，居高临下嘿嘿冷笑，“喂！说句喜欢我那么困难吗？”
    她从草药包里拿出从不离身的听诊器，砰的砸在维克多胸膛。
    ……
    【名称：天使的听诊器】
    【类型：饰品】
    【品质：传奇】
    【防御力：──】
    【特性：──】
    【魔法效果：（夏妮装备限定）】
    一、驱赶病魔──免疫诅咒、疾病、毒素
    二、澄澈思绪──精神属性加倍
    三、幸运女神──诸厄退散逢凶化吉
    【备注：俗话说烂船也有三分钉，种马也有三分情，这件物品就是某位种马，某次发情的奇迹之作。
    怀抱纯洁的心意，他祈愿喜欢的人永远安康，真爱（？）的力量跨越极限，赋予它凛凛神威。】
    ……
    维克多.柯里昂向来是沉稳型的选手，不过这波降维打击来的太凶猛，刚讲完炼金之声绝对可靠，接着就被世界指认为种马……
    简直无情！
    他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这就是所谓的才说嘴就打了嘴吗？或者该称为大型真香现场！
    这该死的备注就不能给点面子？
    才刚称赞完它的可信度，立刻就把人卖得一干二净，这完全是在犯罪！泄漏国家机密，曝露个人隐私！
    “哼哼哼！”夏妮假笑三声，“真是遗憾呢！混蛋！你不告白我也知道！
    不过更遗憾的是！我居然会喜欢上一匹种马！
    该死的……不结婚就不结婚！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
    吶！威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银白色月光洒落，夏妮的表情虔诚，女郎纯净的告白直球轰击。
    在这一刻，维克多心中闪回，“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可以不要全世界！我只要你！”
    可就在承诺即将脱口而出刹那，维克多想起了凯拉──女术士凯拉.梅兹。
    那个金发的小个子...相处这么长时间，见面就吵架、吵完接着打架，每次都要打到筋酥体软为止。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尽管两人从不谈情说爱，但维克多心中有数，女术士对自己真心实意。
    还有那龙女萨琪亚，毕竟是孩子的母亲，关系哪有那么容易切断。
    又有那小雀鹰凯瑞丝，自己不结婚无所谓，但倘若结婚新娘却不是她，肯定会暴怒发飙！
    再有雅妲、席安娜、托露维尔、普西拉……等族繁不及备载，更别提那些名字都不记得的露水姻缘，每座城市热情的红颜知己。
    人生走马灯闪过，恍惚间，他彷佛看到韩琛正拿着酒杯向他致敬，“路都是自己选的，阿sir，算命的说你是‘移动式中央空调’！
    不过我不同意，我认为你这一生哪，注定‘海王’！”
    人生走马灯闪过，恍惚间，又有那壮志骄阳异国风情，与轻快钢琴声响起，“我维克多.柯里昂有个梦想！就是要证明我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眨眼间连续两次打岔，让他说不出承诺终生的话语，但承认喜欢还是可以的。
    可就在这时，双手按住维克多，骑在他身上的夏妮学姐，突然皱起眉毛神情痛苦，喉咙发出强忍的哽咽！
    变生肘腋，超凡听觉瞬息从她的腹音找出原因－－剧烈的反胃现象，来得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她甜果酒喝的太急太多！
    无法遏抑的冲动，驱使她修长的脖颈猛然高高仰起，从下往上看去，就像天鹅一般白皙柔美。
    只是当她下落时，被骑乘姿固定的受害者，势将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的剎那，他心知肚明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躲避灾厄，那就是使用鲤鱼打挺，硬生生把学姐掀翻顶到湖里。
    但是，身为海王的觉悟，让他不可以、也不忍心这么做。
    闭紧眼睛与嘴巴。
    然后下一秒，“恶～呕哇！”
    劈头盖脸的彩虹喷射，广域打击维克多的上半身，饱满的浓度与覆盖的份量，无须超凡五感都可以轻易回顾夏妮的晚餐菜单。
    至少包含烤鸭掌、牛小排、炖羊肉、南瓜汤、凤梨派、小圆面包和甜果酒，加上新鲜的胃酸、胆汁与胰液调剂……
    “呜噢～呕～哗哇哇哇哇！”大家也都知道，彩虹喷射一旦开始，就不会只有一轮，必定要大鸣大放倾泻干净，才能获得喘息之机。
    生命不息呕吐不止。
    五颜六色汁水淋漓。
    ……
    无名氏赞曰：“好船”！

 第四百五十一章 冲动余波符文工匠

    第二天，黎明时分。
    “我想静静。”
    “暂时分开对彼此都好！”
    “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夏妮希望单独离开。
    而驱使她这样做的原因，“好船杯骑射大赛冠军”约占三成，其他七成，她称为“冲动过后的清醒”。
    尽管维克多向她坦白，自己在陶森特有身份、有庄园、甚至不差钱，也没能改变她暂别的决心。
    “亲爱的威克，你很体贴也很窝心，你记得我喜欢花楸花，也记得我喜欢樱桃酒，你尊重我的职业，肯定我的理想……我们心灵相通。
    但正因如此，我必须离开，必须好好想想，在没有你的地方。
    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
    每天每天，治疗疑难杂症，接回断掉的手脚，缠绷带缝伤口，时不时还要看人死在手术台上……我也会有心累的时候。
    而当我心累的时候，我需要有人陪我喝杯好酒、大笑一场，最好还能一起暂时逃离现实……
    昨晚是我太冲动了，你是个好人，是我喜欢的人，但是你不会为我长久停留，更不会是每晚都在家等我回去的人！
    当我接到花冠的时候，我忽然明白这点，所以我冲动的喝酒，冲动的告白，冲动的想留下一段难忘的美好记忆……”
    说到这里，夏妮笑的既害羞又有点得意，“结果虽然算不上美好，但我猜你肯定永生难忘。”
    维克多苦笑承认学姐是对的，小船上发生的事情确实让人印象深刻，无论是告白、还是告白完的骑射突击，都是独一无二。
    “别一脸自责，你没有做错什么，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而狩魔猎人，也是你选择的生活方式。
    我现在告诉你，半年内不许来找我；还有，一年内一定要再来找我！否则我不小心把自己嫁掉，你就不要后悔！”
    霸气约定再见之期，贴近抱了抱狩魔猎人，医生挥手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的意志如此坚决，他也只能表示尊重。
    至于夏妮单独行动会不会有危险，维克多并不担心，怎么说她也是随身携带炸弹的女人。
    更何况她还有“天使的听诊器”护身，依据自己当初虔诚的祈愿，只要带在身上，学姐的平安健康就有保障。
    这是“世界与炼金术士的约定”，赋予她类似“主角光环”的运勢，永远在潜移默化中逢凶化吉。
    那件神奇的物品，维克多有自知之明，现在要再做一个类似的肯定是无能为力，那天夜里完全是超水平发挥，也或许与蝙蝠侠的角色扮演有关！？
    答案有待验证。
    但无论如何，真爱都是狩魔世界最不可理喻、也最强大的力量。
    ……
    一段时间之后。
    牵着昨天打牌赢来的马儿，艳阳高照，宜出行。
    维克多准备启程回奥森弗特，询问欧吉尔德的第三个愿望。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正要离开布伦威治村的时候，他迎面碰上两个认识的人，安古兰与好久不见的护甲大师尤娜。
    “威克！？”
    安古兰高兴的大喊，尤娜也笑容满面地挥手，于是自然而然，三人转移到布伦威治村的酒馆小聚。
    起初维克多有些惊讶她们的出现，不过稍微询问就晓得，两人到布伦威治村并非偶然，卻是来进行自己交代的任务。
    安古兰“啪”的把一张传单拍在桌上，推到维克多面前。
    ……
    《一名符文匠来到你们的土地》
    “给来自异国土地的弟兄：
    我跨越了广大的海洋，抵达你们缤纷惊人的土地，探索住在其中的动物，了解在此生长的植物，还有最重要的人，也就是您们。
    无情的海浪吞噬了我的工具，但是符文匠可不会因此就停下脚步，因为符文匠会无止尽地探索这世界，了解世上的秘密。
    如果您想与远方欧飞尔来的旅人聊个天，欢迎您来我的帐棚，就在布伦威治村附近的磨坊旁。
    愿自然之母永远不停下创造的脚步。”
    ……
    “就是这个没错吧？你讲的不清不楚，只说在诺维格瑞附近，害我多跑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在七只猫旅馆前的公告栏找到。”
    毛毛虫似的眉毛蠕动不休，安古兰得意扬扬，脸上端端正正写着“快称赞我”四个大字。
    惠而不费的称赞，维克多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干得好！就是这张通告。不愧是你，幻影旅团最强最猛的副团长，换做别人肯定没办法这么快找到！”
    如愿以偿收到团长的盛赞，团员心满意足的把传单收回腰间。
    关于这位符文工匠，是他去年在陶森特收下“湖女之剑”时，被上面附加的符文提醒才想起来的。
    按照前世记忆，对方拥有某种工艺，能够赋予武器或防具神奇的功效，更重要的是从湖女之剑判断，符文能够与不可思议的附魔并存，飞跃性的提升战斗能力。
    是以这趟北上，他特别让安古兰先去诺维格瑞，检查城市周边的公告栏，找寻符文工匠的线索。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安古兰顺利找到告示，符文工匠竟然就住在布伦威治村湖对面的磨坊。
    “威克，你对安古兰说的是真的吗？那种镶嵌符文的工艺，能够延伸武器砍劈范围；让重甲变中甲，中甲变轻甲，甚至可以让护甲自带偏转弓箭的效果？”尤娜一脸认真的发问。
    说起来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安古兰转述的效果太过神奇，作为护甲大师，理所当然会想要亲眼见证这项技术。
    “关于护甲偏转弩箭的符文，我不确定是否存在，但延伸武器攻击范围的断裂符文，必然真实不虚。
    等你们找到那位工匠，可以的话试试看把他也弄到诺维格瑞，告诉他既然想要体验风俗民情，那就绝对不能错过北方明珠。”
    得到肯定的答复，尤娜脸上浮现几分期待。“好吧！我会好好把关，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既然你这么认可对方，又恰巧在附近，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拜访对方？”安古兰问道。
    维克多摇头拒绝，“现在我手边有别的事情，还差最后一步就能结束，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招募工匠的事，就交给你处理，无论他需要钱或材料或工具，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现在把握时间，跟我说说这半个月你跟杰洛特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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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二章 那城那梦那花那人（上）

    谢谢书友的关心与祝福，铭感五内。
    家父现在情况稳定，未来一段时间将持续住院复健，盼能恢复更多行动能力。
    至于本书的更新，不能保证一天一更，但并没有太監的打算——至少目前没有。
    ……
    原本维克多的反问，仅止于口头关怀。
    可当安古兰娓娓道来这段时间的冒险经过，竟然相当曲折离奇、跌宕多姿，让他忍不住听了下去。
    话说半个月前，几人离开威伦，北上途中分道扬镳，她与杰洛特循线前往诺维格瑞，追索希里的足迹。
    可甫踏进北方明珠，他们就发现相比往昔的兼容并蓄，当前繁荣的表象底层，正酝酿着恶毒的苦酒。比如对非人种族的歧视加剧、隐约有种族灭绝的苗头；神殿守卫热衷于猎巫行动，并频繁执行残酷的火刑。
    而让城市渐渐疯狂的原因，源于对未来强烈的不安全感。
    南北战争的大环境下，诺城四巨头乞丐王、澡堂王、屠夫与霍桑二世，试图通过谈判保持中立。
    宣称倘若遭到攻击，宁愿掀起暴动焚烧船只、彻底毁掉北方明珠，也不会让任何一方得逞。
    结果虽然尼弗迦德或瑞达尼亚都投鼠忌器，不愿意接受诺城毁灭，而停止表面军事动作。但背负空前高压的城市，唯有通过种族歧视、狂热猎巫还有欣赏火刑，宣泄无能的不安与愤怒。
    端起啤酒，安古兰吨吨吨吨干杯，砰的拍到桌上，“威克，没亲眼见到，真的很难想象那些神殿守卫有多疯狂……我们进城首先见到的，就是教主广场的盛大火刑，他们正在把沙佩勒活活烧死……”
    “沙佩勒？永恒之火护卫长？”
    “现在是‘故’了，沙佩勒死的不能再死……神殿守卫把它绑上木桩，堆积柴薪点火。
    要不是亲眼见证它在烈火中变形融化，我到现在都很难相信，沙佩勒居然会是个变形怪。”
    说到这里她瞥眼维克多，看他若无其事，一点都不惊讶的模样，“你早就知道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诺维格瑞屠夫事件，为什么我那么容易过关，又从哪里知道变形怪吉恩的住所。
    可惜了，沙佩勒死掉，神殿守卫暴走的最后刹车也随之消逝。现在上台的人是谁？迦勒.曼吉吗？”
    说话的时候，维克多下意识想起当年一起喝红茶、吃小圆面包，阴狠变态的那个家伙。
    “是的，据说就是他用白银揭发沙佩勒的伪装，取代它的地位。
    不过现在，他也死了，死的不能再死，特莉丝朝他的脸砸了一颗火球，我看到的时候全烧焦了，只剩下黑麻麻一团。”
    “什么！？”维克多有些惊讶。
    他不讶异迦勒.曼吉的死亡，或特莉丝下手杀人，永恒之火教派与女术士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必将以一方彻底毁灭终结。
    他惊叹的是剧情推进速度超乎预期，本来以为至少还有几个月缓冲时间，“事情的变化还真快……”
    “那当然，毕竟有我的精妙规划！”安古兰食指戳戳维克多面前那杯还有八分满的啤酒，“看完沙佩勒的火葬，我猜女术士可能帮得上忙，就先带着杰洛特去特莉丝家里找人，不过可怜的梅利葛德女士遭到通缉躲起来了，家里也被小偷翻的乱七八糟……”
    读懂少女的暗示，他把自己的啤酒倒进她杯里，“然后呢？”
    “嘿嘿！这种小事情怎么可能难得倒我，我带着杰洛特去腐林，迎面碰到巴布.塔巴德，一问就知道特莉丝正受到乞丐王庇护。”
    “啊！所以他们久别重逢……气氛怎么样？”
    “两个字尴尬！五个字尴尬的要命！我站旁边看的人都觉得尴尬。
    不过我感觉有戏，特莉丝不用讲，看眼神就知道还喜欢大叔，杰洛特心里似乎也还有她。
    而且特莉丝现在过得很凄惨，从皇室顾问沦落成通缉犯，住的地方破破烂烂，房东视钱如命，甚至得接受驱除粮仓老鼠的委托赚钱。
    我都替她觉得难过，更别说大叔有多心痛！”
    “嗯！若不是山穷水尽，女术士根本不可能接受驱鼠工作，这几乎可说是侮辱。”尤娜语气不善的接话，“所以这就是你把店里过去一年收入全部提走的原因？拿去做慈善事业？”
    她责备的主体是安古兰，眼睛却瞪着维克多，显然很懂谁才是真正的主谋。
    狩魔猎人笑笑摊手，“亲爱的尤娜，不要生气。缺钱直接去店里拿，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特莉丝女士是好朋友，我不希望她为缺钱所苦。至于店面亏空，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欣赏你的认真负责，但容我再次强调：费格斯铁匠铺不需要为我赚钱，只需要提供最好的武器与防具。”
    他边说从草药包拿出几袋金币推向两女，“时代变了！现在是弗罗林的好时光，招募符文工匠应该也会用到。
    这些零钱你们先拿去用，剩下的安古兰你趁高价拿到银行兑换成克朗，就像以前做的那样。”
    初次相遇时的名场面再现，维克多用一种不把钱当钱的气势碾压掉护甲大师的抱怨与质疑。
    搞定尤娜，他转向安古兰，“我们继续，找到特莉丝，还有她混得很糟糕，接下来呢？”
    她笑嘻嘻的把金币全部推给尤娜整理，“通过特莉丝介绍，我们去拜访一个叫可琳的卜梦者，通过她帮助导引，大叔得以在睡梦中窥视希里的行动軌迹。”
    “啧啧啧！感觉有点变态？”
    “确实如此，等下我把地址抄给你，到诺维格瑞可以拜访一下，我感觉她是你喜欢的类型，性感成熟胸襟宽广，衣服还特节省布料。”
    “亲爱的安，你是不是关注错重点？”团长挑挑眉毛。
    团员耸耸肩膀，“或许吧！请原谅我。反正醒来后解梦，结论是丹德里恩曾经见过希里，所以我们的目标变成找寻吟游诗人。
    还是我打听情报，才知道老霍桑.阿尔方斯死掉的时候，遗嘱中留下一栋“香草酒馆”给丹德里恩。
    不过当我们趕到的时候，只在门口碰见卓尔坦，无人经营的香草旅馆，干脆就变成流浪汉之家，想进去调查还会被当做小偷围殴。
    没办法，我们三个只好从一楼打到三楼，把所有不速之客都轰出去，才开始找寻丹德里恩的线索。”
    安古兰的描述，一点一滴唤醒维克多记忆中遗忘的空白，让他听得津津有味。

 第四百五十三章 那城那梦那花那人（下）

    昨天婚礼的后遗症之一，就是酒馆今天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意。
    还是普通人体质的尤娜，面对巨额黄金的刺激加上旅途疲惫，先开了间客房躲进去，也不知道是要去数钱还是休息。
    而两个猎魔士当然精神抖擞。
    招手让老板再送来些食物与酒，维克多兴致盎然。
    “打退流浪汉，想当然，你们在香草旅馆里找到珍贵的情报？”他先干为敬。
    安古兰举杯回敬，“唔~我不知道这份情报算不算珍贵啦，不过很蠢倒是真的。
    我们找到一本账簿，那傻瓜用几首乱七八糟的诗，在上面详实记录他最近在诺维格瑞交往的四个女朋友。
    不，更正，三个女朋友跟一个男朋友……
    大致内容就是摸起来像丝绸，看起来像花朵，闻起来像甘甜的蜂蜜，尝起来像清晨的第一滴露水！巴拉巴拉巴拉的各种奇妙比喻。
    其中一位我印象特别深刻，他居然叫对方‘小母马’！？可把我恶心坏了，简直狗屁不通！
    我说你们诗人都这么下流的吗？怎么不想想，如果女生也帮你们取一些细短小，黑又硬，圆柱体之类的外号，你们作何感想？
    哎！威克，你应该不会也为女朋友们取稀奇古怪的昵称吧？”
    红毛学姐，金毛小只马，卷毛龙女，洁白之小雀鹰……！？
    想到这些，维克多忽然有些心虚，不过想想自己都是在心里称呼而已，除去“学姐”外没叫出口过，顿时恢复理直气壮。
    “别把我跟那家伙混为一谈，我从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是吗？”白眼盯着维克多，安古兰想看穿他的话是否属实，可惜这毫无意义，就连女术士读心都办不到的事，察言观色更不可能。
    “算了……”无意义的尝试她果断放弃，“总之，拜访男、女朋友的事情我不好参与，说不定她们看到咱会吃醋，所以是大叔跟卓尔坦两人去调查。
    我则跑去向澡堂王打听情报，看他知不知道丹德里恩现在在哪。结果怎么着你知道吗？”
    早有心理准备的维克多笑笑。
    安古兰皱皱鼻子，“你果然知道，最烦你这一点，总是神神秘秘，多说两句像要你命似的。”
    “胡扯！别把人想的那么小气。实话说我原本已经忘记了，是被你提醒才想起来。
    所以，他真抢了西吉.卢文？”
    “完全正确。
    澡堂王告诉我，丹德里恩因为在神殿岛武装闹事，被女巫猎人逮捕入狱，落到迦勒.曼吉手中，谁也不知道具体关押的位置。
    而作为交换情报的代价，我要帮他找出是哪个狗胆包天的王八蛋，抢劫了他的地下金库。
    咱现场探勘一下午，再跑城里追踪线索，辛辛苦苦劳碌奔波，最终结合大叔与卓尔坦从丹德里恩女友们口中听到的情报，得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结果——
    ——就是那个傻瓜率领的犯罪团伙，炸开‘轻松澡堂’下水道，从地底偷走卢文伯爵的金库。”
    见到安古兰一脸荒唐的表情，维克多哈哈大笑，“我早说过那混蛋没你想象的那么蠢，傻瓜怎么可能写那么多首好诗……当然我不否认他最终总是能把事情搞砸，但那是运气问题，不是能力问题。
    难怪迦勒.曼吉会死，因为你们要从他口中套出丹德里恩被囚禁的地方？”
    “对，但过程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疯子也知道自己坏事做绝，很害怕遭到暗杀，平常总是躲在戒备森严的永恒之火驻地，并经常更换居住场所。
    只能说患难见真情，特莉丝真的很爱杰洛特，什么都愿意帮忙。
    就因为拯救丹德里恩，关乎到寻找希里，她主动提议大叔把她绑去领取悬赏，而声名显赫的特莉丝.梅利葛德被捕，迦勒.曼吉肯定会忍不住亲自过来确认。”
    维克多呵呵轻笑，“从结果论，这个冒险的计划成功了。”
    “对，但她可付出不小的代价。
    特莉丝被押去审讯时，手指被铁钎穿刺，指甲啪啪啪一下子被翻走三四片，幸亏我按照事前约定及时出现，否则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受到什么酷刑。
    只可惜行动有些美中不足，因为我救人心切，漏掉一个守卫没杀，被他摇响了警钟。”
    “……，真是不幸的意外，我指的是对神殿守卫而言。”
    “确实相当不幸。隐秘行动到此当然破功，咱们两只得砰砰磅磅从地牢里面打出来。
    脱困的特莉丝啊……啧啧啧，砂锅大的火球满天飞，难怪以前你总让我别去撩拨凯拉，发飙的女术士可真来劲儿。
    咱们这边闹起来，大叔那边也谈不下去了，还好他没有漏气，已经从迦勒.曼吉口中套出丹德里恩的位置——那个傻瓜被关在神殿岛。
    见到迦勒.曼吉，特莉丝二话不说先一颗愤怒的火球糊脸……”
    听到这里，维克多举起酒杯敬安古兰，敬世界上又少一个混蛋。
    “最后好不容易把女巫猎人杀散，我们破墙而出，可却被卢文伯爵带着一群手下堵个正着，要我们就盗宝事件给他个交代。
    我哪有什么好交代的，当下就准备装傻，装傻失败只好开打。
    不过神奇的是，他居然也认识大叔，两边云山雾罩的聊了聊。
    大叔告诉他，他遗失的宝藏落到迦勒.曼吉手中，现在被运到科维尔，他竟然就放咱们走了......”
    “没什么好惊讶的，百岁人瑞杰洛特这么多年来可不是虚度光阴。白狼与澡堂王之间的恩怨交缠，举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就类似我们与弗农.罗契的关系。
    你也别再说我把消息都偷偷藏起来，现在就告诉你内幕：西吉.卢文真正的名字是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前瑞达尼亚皇室密探头子。
    他曾经与菲丽芭.艾哈特联手架空拉多维德，在发现女术士试图谋杀他独掌大权后逃逸无踪。
    经过几年经营，现在摇身变成四巨头的澡堂王。”
    这个信息把安古兰震惊到白眼翻个白眼。
    “我的妈呀！皇室密探？真看不出来那个肥肥壮壮的胖子居然……”
    “哈哈哈，这种话千万别当面说，对他保持应有的尊敬。那家伙人不坏，而且没有意外的话，将来我们会称呼他一声陛下！”
    “就他！？”安古兰难以置信。
    维克多摊开双手，“就他。没有其他适合的人选。信不信，只要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上天？
    况且，对所有非人族群来说，就算真的是只肥猪当国王，也比拉多维德要好。”

 第四百五十四章 欧吉尔德的小心愿

    与安古兰分开几天后，维克多重返奥森弗特，前往炼金旅店拜访欧吉尔德.伊佛瑞克。
    当他走进旅店时，这个与贝克汉姆外貌神似的不死者，正敞開贵族外袍的衣襟，与手下杀马特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见到狩魔猎人，瑞达尼亚野猪军的领袖霎時收敛笑容，挥手让其他人继续寻欢作乐，接着邀请维克多到楼上房间里一对一谈谈。
    将喧闹声用木门关在外面，两人才刚坐定，欧吉尔德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狩魔猎人，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维克多眉毛上挑，“你在说什么？什么怎么做到的？”
    “我的兄弟.弗洛迪米，几天前在包桐村，有不止一个认识他的人看到他在技院狂欢作乐。
    你居然能够让人复活！？或者……是刚特.欧迪姆干的？”
    摸摸下巴，狩魔猎人从怀中掏出弗洛迪米写的凭证信，放到桌上推向对面。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省去很多麻烦，至少我不需要花时间说服你这封信的真假。
    你比我更清楚契约的签订是怎么回事，镜子大师需要通过代理人完成任务，没办法亲自下场。
    ——契约就是契约，可以投机取巧，但一个字都不会弄错。
    至于我是怎么办到的，不关你的事。还有，这是马克西米兰.波索迪之屋，你要住的房子。”说着狩魔猎人拿出巴掌大的金屋，同样放在桌上，推到不死者面前。
    欧吉尔德眯起眼睛，注视对面变异的眼睛片刻，从里面看出平静的坚决，然后他拿起金屋，“咖”的打开机关。
    从里面拿出马克西米兰的遗嘱晃了晃，他惊讶地发现到维克多表情平淡，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模样，“你知道房屋里面有这个？”
    “当然，马克西米兰的遗嘱，持有他可以把波索迪拍卖行的两兄弟搞到破产。”
    “你居然没有把它拿走，要知道这可是一大笔钱。”
    “钱对我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想尽快完成三件任务，然后永远摆脱你、还有该死的刚特.欧迪姆。”
    欧吉尔德皱起眉头，维克多油盐不进的姿态，让他感到有点棘手，“也许我们应该先喝一杯酒？”
    “不，不用，我习惯在工作完后再喝酒。你的前两个愿望已经达成，是时候告诉我第三个了。”
    “克制欲望，毫无畏惧，你很有自信，了解自身的能力。
    但你还是不明白你正在和什么东西打交道，你应该选择帮助我—一个人类，而不是那个恶魔。
    听着，猎魔士，你只要把这件事无限期的拖下去，拖到他不得不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我就会给你一柄锋利的宝剑、一匹迅捷的好马、还有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
    “在我看来，你和恶魔没有什么区别，比他更糟糕的是，阁下还欠缺契约精神，明显正在试图违约。”
    “那是因为他先耍我，他玩弄文字游戏，在签订的契约文字里埋藏陷阱。他一字不差的完成契约，但给的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你挖的坑也不小，别告诉我你当时设定这样稀奇古怪的履约条件，没有打算违约的倾向。”
    房间壁炉的火焰噼啪燃烧，火光映照着桌旁两人，脸庞都半明半暗。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欧吉尔德身体后仰靠向椅背，“看来突变过程把你的情感也变得麻木。
    我来问你，你有爱过人吗？全心全意的爱过吗？”
    “我当然爱过。但这么问有任何意义？
    如果你希望我分享经验的話，我会告诉你，情感变得麻木不需要通过突变，与恶魔交易会更简单、而且快速。
    没有恐惧、没有后悔的石之心——欧吉尔德.伊佛瑞克，我只想听到你的第三个愿望。”
    维克多不喜欢欧吉尔德，一点都不喜欢，原因并不是因为他长得比自己帅。
    而是哪怕长得超帅，举止慷慨豪迈，都改变不了对方的本质，这家伙人品不行，欠债打算赖账。
    当然另一边镜子大师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无解的悲剧，重返诺维格瑞整装备战。至于无赖与恶魔之间的斗智斗勇，都与自己无关。
    狩魔猎人的态度，表达清晰明确，没有丝毫误会的空间。
    弹了弹手上的马克西米兰遗嘱，还有弗洛迪米的亲笔信，欧吉尔德笑笑，“那就这样吧！我以前有位妻子，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天，给了她一朵紫色玫瑰。
    把那朵花带来给我，我想回忆看看那朵花长什么样子。”
    维克多摸摸鼻子，“那是多久前的事？经过那么长时间，那朵花早就枯萎凋谢，甚至变成灰尘了……”
    “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我就要那朵花，不折不扣。
    你想听我的愿望，我告诉你了，现在去想办法达成吧！无所不能的猎魔士！既然你能够让死人复活，逆转时间想必也不在话下。”
    嘴角噙着讽刺的笑容，欧吉尔德霍然起身走向门外，“我要走了，这里我玩腻了。……我会留个人守在酒馆，方便你完成任务可以回报。期待你的精彩表现。”
    任他离开，维克多没有再问任何情报，因为对方话里的态度也很明确——他并不希望自己完成任务。
    坐在屋里，直等到瑞达尼亚野猪军——那群杀马特乱哄哄的声音远去，维克多才站起身，掸掸膝盖的灰尘，下楼准备离开。
    只是就像某句俗话说的：意外与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个先到。
    就在推开酒馆大门的时候，迎面一个熟悉的人恰巧要进来，他是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
    他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太像一个正常的狩魔猎人，灰扑扑的斗篷外粘着油渍与灰尘，鼻腔可以闻到淡淡的孽鬼臭味。
    维克多张开双臂与杰洛特互相拥抱，“亲爱的白狼，真高兴看到你，来这里喝酒吗？”
    “只有一半是，另一半是等人。我刚刚完成拉多维德的委托，约在这里等待我的报酬——那个该死的表＊子儿子二世！”
    “表＊子儿子二世！？”维克多一时脑子没转过来，但随即醒悟，“啊！原来是霍桑二世……那家伙不待在诺维格瑞，跑到奥森弗特干嘛？”
    两个猎魔士默契的走到吧台，杰洛特是胡椒威士忌，维克多則是麦堤娜红酒。炼金酒馆仅有的几瓶拉菲，不久前才被欧吉尔德的野猪军糟蹋完。
    白狼一口闷掉威士忌，“他是不得不离开。
    前不久他试图谋杀其他三巨头，把诺维格瑞交给拉多维德，被我破坏。屠夫发誓要杀死他，搅动整个诺城腥风血雨。”
    维克多啜饮红酒，“嘿嘿嘿，原来是跑路啊！你又是怎么見到拉多维德的？”
    “我们共同的朋友弗农.罗契，他率领的泰莫利亚游击队，现在正与瑞达尼亚合作，驻扎在城外东边的洞窟……”

 第四百五十五章 凋零的百合与蔷薇

    弗农.罗契，故.泰莫利亚蓝衣铁卫指挥官，雪茄爱好者。
    在王国灭亡后，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与副指挥官薇丝共同率领游击队，持续骚扰尼弗迦德，誓言要让“百合花”再度盛开。
    至于维克多曾在洛穆涅参与拯救的小女孩——阿奈丝.拉.瓦雷第，则在摄政王纳塔利斯保护下，藏在隐蔽乡间。
    整合白狼的陈述，概括而言就是说明了两件事情，认识的人都还活着，与，泰莫利亚没有亡！
    不过听杰洛特讲完流亡者的近况，维克多第一个感想卻是——不愧是你——白狼.世界的宠儿——活体双足自走剧情触发器兼打桩机。
    人家罗契躲在山谷里都能硬生生被你发现，果然最好与最坏的事永远与你有关。
    或许也正是这样神奇的运气、个人魅力加上百年积累，才能串联大陆无数互不相识的人、形成完整的“猎魔士”故事链。
    只能说，前世记忆中他成为游戏主角，确实是合乎情理的选择。
    闪过维克多脑海的第二个想法，则是拉德维德竟然不相信自己，否则不会指派白狼去埃泰葉厄遗迹复查。
    另一方面，根据这件事也能看出他对菲丽芭.艾哈特的深沉执念，是何等的不可动摇。
    当然，不管他再多疑，真相也只有一个，杰洛特的调查结果与自己没有丝毫偏差，女术士更不可能无中生有从洞窟里变出来。
    至于百岁老人辛苦工作的酬劳——塞浦利安.威利，这位心狠手辣、同时眼高手低的霍桑二世，谋杀其他三巨头失败后，逃到奥森弗特藏匿。
    但他的行踪不可能瞒过瑞达尼亚皇室密探，失去利用价值的他，被拉多维德当作奖赏赐予杰洛特。
    而国王赏赐的方式，是派遣一位向导，为狩魔猎人指引方向。
    让维克多感觉有趣的点在于，向导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
    无月之夜。
    “轰隆隆！噼啪！哗哗唰唰！”
    阴沉沉的天空下着倾盆雷雨，兴许是台风过境，窗户被撞得砰砰作响，遮掩住厮杀与哀嚎声。
    这里是霍桑二世藏身的豪宅。
    瑞达尼亚风格的金红双色，在这栋建筑物的装潢中展现的淋漓尽致，无论挂毯、画框、铠甲与装饰，处处都彰显出暴发户的气质。
    不过现在这个华美的大厅，却被惨烈屠杀破坏的惨不忍睹。
    鲜血淋漓、玷污挂毯画框，残肢乱飞、形成后现代装饰，二十多个小丑服装的黑帮手下尸横就地。
    场中仍然站立的只剩下三人。
    半身皮甲都被染成赭红，弯刀上的血液滴滴答答，白发精灵脸上卻笑容满面，就像是贵族管家在欢迎客人，鞠躬示意二楼台阶。
    “幸不辱命。到此为止，霍桑二世最后、最忠诚的部下全部覆灭，他享乐的宫殿就在楼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你们的脚步。”
    灰色斗篷被厚重积血黏着，钢剑的血槽同样流淌艳红。两位狩魔猎人对视一眼，金发的青年笑笑，抬手做出请便的手势。
    颔首致意，白发中年甩掉剑上血渍，当先踏步往楼上走去，只留下白发精灵与金发青年留在大厅。
    “啧啧！该怎么说呢……你的出现，真是难以置信，却又合情合理吶，博斯莱尔先生。”
    “感同身受。我事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维克多阁下。”
    难以置信又合情合理。
    出卖过霍桑一世.阿尔方斯.威利的白发精灵剑士，现在梅开二度，再次出卖了霍桑二世.塞浦利安.威利。
    相同的事情一再发生，那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谢谢你帮忙，才能迅速解决这些喽啰，本来你不需要做这些的。”维克多指指地上的尸体。
    博斯莱尔收刀回鞘，“不用客气，终结掉霍桑二世是件好事情，他只会带来无序的混乱。而且能对阁下有帮助，这是我的荣幸。”
    “……所以，你其实是拉多维德的手下？”
    “不，我是胜利者的手下。”
    “真是符合你风格的答案。”
    “是的，活着总比死去要好。”
    他乡重聚，缘，妙不可言。
    拉多维德派博斯莱尔过来为杰洛特带路，而白发精灵见到久违的维克多与白狼同行，热情的直接领他们从侧门进到霍桑二世的藏身处，甚至主动参与杀戮。
    在他里应外合帮助下，结果就是现在的情况，甚至没人能通知塞浦利安逃跑，直接就瓮中捉鳖。
    “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陛下并不是个宽容的君主。不过临走前能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为什么你们猎魔士要找霍桑的麻烦？”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金发青年搔搔头发，“对杰洛特来说，那个表＊子儿子知道某些关键情报，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人。
    而对我来讲，大概就跟你的想法一样。像他这样的人任何时候死去，都是对世界温柔的抚慰。”
    “啊！很高兴阁下与我有相同的见解，更遗憾阿尔方斯先生有这样的儿子。”白发精灵微微欠身。
    “对了，正好有件事情问你一下，知不知道烈焰蔷薇骑士团是怎么回事？前任团长‘丹索的齐格菲’，现在在哪里？”
    “没想到你居然会关心那群疯子，”博斯莱尔笑的幸灾乐祸，“齐格菲拒绝国王全面猎巫的命令，骑士团被拉多维德下令解散。大部分骑士跟随帕特里克转成女巫猎人，只有少数人跟随齐格菲离开，听说在北方的包桐村附近活动。”
    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结局，维克多摇头无语，虽然从最初就不看好烈焰蔷薇骑士团的未来，但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楼塌了，仍然有几分微妙感受。
    曾经如日中天的骑士团，维吉玛说一不二的武装势力，在失去国王支持后，终于烟消云散。
    见维克多没有在说什么，“现在我为皇室密探工作，消息算是灵通，任何时候、任何事，随时乐意为阁下效劳。”博斯莱尔笑咪咪的补充，接着欠身告别。
    颔首还礼，目送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维克多眉毛疑惑上挑，不止是因为博斯莱尔确实能帮上忙，还因为他的态度太过亲切。
    虽然之前在诺维格瑞，几人处的不错，但也仅止于“互相尊重”的程度，既没有深厚到让他帮忙杀人，更不会令他倾力相助。
    但他今天卻这样做了，而且摆出的架式很清晰——只要自己开口，他就会全力以赴。
    如此不合常情的表现，不禁让他心里有个猜想，或许对方……。
    ……
    沉吟半响，维克多转身踏上前往二楼的階梯，他的脚步声很轻、但却很快，就像死神的脚步声。
    他得去送霍桑二世最后一里路，当年毕竟受过他父亲的招待。尽管不知道阿尔方斯先生希不希望这份回馈，但维克多决定，要彻底、永远的将这个表＊子儿子送去地狱与他团聚。

 第四百五十六章 霍桑二世的审判日

    上到宅邸二楼，维克多通过绘画与盔甲装饰、铺有厚軟地毯的长长长走廊。
    推开结实木门，带有浓重鼻音的男声，从模糊变得清晰，正说话的家伙前额高耸、法令纹深刻。
    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遮掩要害，他可怜兮兮的坐在矮凳上。
    过去阴鸷凶猛的眼睛，现在里面装满惶恐，手帕捂住的鹰钩鼻血迹斑斑，明显是刚被重拳狠狠揍过，难怪鼻音如此严重。
    验明正身，这个男人就是塞浦利安·威利——霍桑二世。
    显眼的巨型澡盆仍然冒着丝丝白气，场面看起来是中年熟男正在洗澡的时候，被突然闯入的百岁老翁痛殴造成。
    实话实说，人是被打的很惨，但却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因为环顾房间，五具遭到歼杀的赤果女尸赫然在目。
    有绳索吊死的，有利刃割喉的，有双手扼杀的，有开膛破腹的，还有一个明显是被灌入太多恶性药物、口吐白沫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见到认识的维克多进来，下意识想起身求救，直接被面前的杰洛特一拳捶倒在地，接着又補上几脚猛踹。
    真是暴躁的百岁老翁哪……
    不过完全可以理解。
    任何怀抱怜悯之心的人，见到眼前场景都会涌起恨意。
    只见杰洛特蹲到塞浦利安面前，“好好听着，霍桑，你必须跟我说实话，知道为什么吗？”
    猎魔士的指节咔咔作响，“我从很远的地方过来，花很多时间才找到你，沿路遇到很多麻烦事情，还得跟一些平常根本不想跟他们互动的人说话。
    那群混蛋中，有人想耍我，有些想骗我，这些事我一点都不喜欢……我现在又累又火大。
    所以相信我，如果你再拖延或浪费时间，你将会非常痛苦，比现在还要痛苦的多。”
    语气冰冷的讲完，杰洛特把霍桑二世重新扶回矮凳上坐好，“现在继续，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
    眨眨眼睛，在维克多看来，杰洛特拷问的手艺委实有点糙哥，一点都不精致。
    不过还行，反正塞浦利安并不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何况就算是“铁骨铮铮”，也有喊真香的时候。
    所以他双手交迭胸前，靠着壁毯一言不发。
    “那...那个灰白发的女孩，”确认两个狩魔猎人是一伙的，绝望的霍桑只能咬牙切齿辩解，“我发誓，我根本没有伤害她。相反的我才是受害者，你看我脸上的伤，就是被她打的。”
    “下流的骗子，看来你受的痛苦还不够多，也许我该先把你阉了。”杰洛特握起拳头。
    “我没有说谎，”塞浦利安举起双手挡在面前，“这只是一桩交易。
    我找人帮忙修好魔法护符，而作为交换，那女孩还有卖唱的要帮我把西吉.卢文的宝藏搬过来。
    但他们却没有做到，所以我......我承认我有点失控。”
    “你做了什么？”
    “我抓住他们的跟班杜度拷打，等他们来救他，仅此而已。”察觉杰洛特脸色变得阴沉，霍桑连忙手指橱柜转移注意，“看！就是那个盒子，那就是他们想修理的东西。”
    横移两步来到橱柜前，维克多拿起巴掌大的青铜护符观察，感应上面的魔法流动。
    而见到维克多已经开始检查，杰洛特自然的继续审问霍桑二世，并从他口中，得到希里在诺维格瑞活动的最后一片拼图。
    ……
    事情要追溯到两个月前。
    辛特拉幼獅，吉薇艾儿（雨燕），时空之女，长者之血最后的血脉，尼弗迦德帝国皇女，辛特拉女王、布鲁格公主暨索登女爵、大小史凯利杰岛之继承者、阿特里和艾伯·雅拉领主——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女士，忽然出现在“北方明珠”诺维格瑞。
    毫无疑问，她的头衔很长，但还是比不过维克多，而且真正认识她的人也相当稀少。
    言归正传，在诺城，她先是寻找特莉丝协助未果，接着辗转找上丹德里恩，请他帮忙找人修理一个“神秘的护符”。
    碍于自身没有人脉，但希里又相当着急，无奈下丹德里恩带她找上霍桑二世求助，霍桑要求他们窃取西吉.卢文（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的秘密金库作为回报。
    原本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通过四位女（男）朋友提供的情报，动歪脑筋时智力加倍的天赋，还有逆天的好运，吟游诗人成功策划出一起惊天劫案——从澡堂排水管投入炸弹炸开金库，再用船运走卢文伯爵的宝藏。
    可惜实际执行时，最后关头出了差错，赃物落到迦勒.曼吉手中，使丹德里恩无法向霍桑交差。于是霍桑绑架協助他们的“变形怪”杜度施加折磨。
    希里单人持剑，闯进黑＊帮的地盘中救出杜度。
    之后在霍桑的帮众追击下，她误闯神殿岛遭到守卫夹攻，不得不再次开启传送门逃亡，不知所踪。
    整合还原，以上就是希里在诺维格瑞的辉煌经历。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说的都是实话。”塞浦利安一脸萎靡的说道。
    弯腰与他四目相对，狩魔猎人语气低沉，“所以，那个灰白头发的女孩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眼看杰洛特眼神转冷，又有动手的倾向，霍桑二世连忙补充，“有个手下打中她的背，但她还活着，我可以发誓！”
    见他信誓旦旦，百岁老翁相信从他身上应该再也榨不出其他情报，于是深吸一口气，“全部就这样？没有什么想讲的了？”
    感受到凛冽杀意，塞浦利安蓦然抬高音量，“不要，你不能杀我，你说过老实交代的话，会考虑放我一条生路的。我知道的全都说了！全部！”
    “情况改变了，你伤害我在找的女孩，还凌虐她的朋友。”
    “是她先攻击我！我总该有自卫的权利！”双手合十，霍桑二世跪在地上哀声辩解，“我求你，我已经付出代价了，饶了我！拜托……”
    人渣跪在地上，眼泪鼻涕鲜血混杂的丑态，让杰洛特一阵厌烦。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彻底断绝对方的奢望，卻忽然注意到塞浦利安背后，有个男人正在接近。
    他的脚步寂静轻快。
    出剑速度雷轰电闪。
    “嚓！噗滋！”
    背刺精准贯穿小脑，半截鲜红剑尖从霍桑二世的嘴里突出，把他剩下的求饶全部堵在喉咙里。
    接着维克多一脚踹去。
    “嗬…呃…嗬嗬……”被剥夺语言与行动能力的塞浦利安向前扑倒，从跪姿变成叩首，仿佛在向被他杀害的女性道歉。
    出血量并不大，他的死亡过程将会漫长而痛苦。
    看穿伤势是下手者有意为之，杰洛特摇头嗤笑，“无谓的折磨！维瑟米尔不会喜欢这样的。”
    “还好他不会知道，除非有某个混蛋出卖我。”维克多耸耸肩膀。
    白狼也只是随口调侃，比起霍桑二世结局死的痛快或不痛快，他有更关心的事情。
    “你也都听到了，所以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燃烧先知维克多。”
    金发猎魔士甩掉钢剑上残留的血渍，“情况没有改变，杰洛特，就像我说过的，你与她命运相连。
    在这件事情上，先知帮不上什么忙。
    我唯一能说的就是，只要你持续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我们就能找到希里。”
    沉默了一会儿，白狼慢慢说道，“威伦与诺维格瑞都探查过，暂时没有新的线索，我准备去史凯利杰群岛，与叶奈法会合。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年轻的先知摆手拒绝，“很抱歉，我无法与你同行。现在我手边有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在解决这件事情前，我不宜离开瑞达尼亚。”
    “什么情况？也许我能够帮上忙？”
    “不，你不能。我必须单独解决。相信我，这是个深及膝盖的烂泥塘，你跳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别牵扯进这件事！”
    见维克多说的慎重，基于对他能力的信任，杰洛特停止追问。
    “好吧！我相信你能够掌控。
    那对我这趟史凯利杰之行，你有些什么忠告吗？”
    “还真有一个，”维克多呵呵轻笑，“如果叶奈法女士找你去偷尔米亚的东西，请务必拒绝她。
    这起盗窃行为，对找寻希里不仅没什么用处，还会让你们成为不受欢迎的人物。”

 第四百五十七章 伊佛瑞克家族庄园

    推落烛台点燃窗帘，他们为这个雨夜的所有死者，举行盛大火葬。
    离开霍桑二世的豪宅，雨水冲刷去斗篷上粘腻的血迹，各自有各自的目标，两位色魔猎人在倾盆大雨中分别。
    而尽管，维克多对“白狼”在史凯利杰群岛的人脉相当有信心，不过力所能及，他还是委托杰洛特把佩剑“国王守护者”带给凯瑞丝。
    相信“小雀鹰”收到这柄心意，看在“都瓦克因”的份上，会更愿意给这位久违的叔叔一个面子。
    ……
    20xx年维吉玛高考历史试题及答案汇总……
    简答题：
    （1）中世纪炼金时代，旷世绝伦的“传火贤者”，曾亲手制作几件强力武器与防身饰品，贈予他最亲近的朋友们。
    请问，俗称“传火七圣器”的物品及其持有人分别是？
    参考答案：
    安古兰的“黄金鹰之剑”
    凯瑞丝的“国王守护者”
    萨琪亚的“烈焰之击”
    凯拉梅兹的“瘟疫之敌”
    夏妮的“天使听诊器”
    还有…………
    …………
    ……
    伊佛瑞克家族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伟大者”拉多维德一世的年代。
    当时他们家族先祖，高举“野猪”家徽，为瑞达尼亚王国的创建，立下汗马功劳。
    可惜富不过三代，近数十年来伊佛瑞克家族家道中落，财富与地位逐渐下降。
    等到欧吉尔德·伊佛瑞克继承家业，更在一次风险投资中运作失敗，彻底赔到倾家荡产，并且被青梅竹马恋人的父亲退婚。
    而“伊佛瑞克庄园”，她的遭遇也与伊佛瑞克的历史共同沉沦，在家族分崩离析后，庄园和土地悉数遭到“波索迪家族”拍卖。
    在消失几年后，败落家族的当主、恶名昭彰的欧吉尔德·伊佛瑞克重返奥森弗特地区，带回惊人的财富，偿还债务并赎回庄园，并成功迎娶青梅竹马的恋人。
    到此为止，原本这该是一段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好，但之后的发展卻出人意料、变得诡异离奇。
    结婚没几个月，他就抛弃这座庄园、抛弃新婚的妻子，率领一群武装手下，自称瑞达尼亚自由军，在奥森弗特区域游荡闯祸。
    如此让人难以索解的行为，有人认为欧吉尔德疯了，有人认为他受到诅咒，更有人归咎于他新婚的妻子给他下毒。
    但无论如何，在失去男主人后，伊佛瑞克庄园重新败落是不争的事实，而附近居民则开始口口流传着可怕又阴暗的神秘故事。
    比方庄园里有会说话的宠物猫狗，深处总是传来女人的痛哭声，还有手拿巨铲，拖着一只脚走路的怪异园丁……。
    此外，作为故事不可或缺的点缀，伊佛瑞克庄园里，理所当然据说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
    于是在这个薄雾冥冥的阴天。
    “肯德里克？肯德里克？你有没有听到？”包着肮脏头巾、衣衫褴褛的男人，站在锈蚀斑斑却仍坚固的栅栏外，不断朝里面呼喊。
    他的名字叫做安东尼，是伊佛瑞克庄园西辺，包桐村的农民。
    越喊越毛骨悚然，安东尼开始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先前架人梯翻进围墙里的同伴，照理来说应该要到正面为自己开门，但他现在卻无声无息，仿佛已被庄园吞噬殆尽。
    忽然间，“停止大喊大叫！”身后传来沉静温和的声音。
    惊弓之鸟的男人，飕地转身看向对方，发现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噢天哪！你把我吓个半死……”
    年轻人有着一头织金秀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相貌平凡，身上穿的皮甲既不张扬也不陈旧。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脸上的四道伤痕，与碧蓝变异的瞳孔。
    等等！变异的瞳孔！？这是一个狩魔猎人？
    安东尼知道这种怪胎，听说是专门猎杀怪物的人。
    “叫你小声点是为你好。这不是自然的雾气，很可能有怪物躲在里面，像是小雾妖、沼泽巫婆或者是妖灵。相信我，最好别把他们引过来，你不会喜欢的。”
    看他说起恐怖怪物，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就像是在酒馆报菜名点餐。果然是狩魔猎人！
    但正因为确认对方身份，安东尼脏兮兮的脸上浮现慌乱惊惧，“小雾妖！还有妖灵！？圣母梅里泰莉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啧，问的好！这真是一个符合哲学的好问题，先生，你在这里干嘛呢？”年轻人乐呵呵的接口。
    被诘问的安东尼面露少许尴尬，“呃……肯德里克和我是想说，这座庄园荒废这么多年，里面的好东西就这样腐烂也太可惜……”
    “所以你是小偷？”
    “胡说！偷活人东西的才是小偷！拿死人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猎魔士眉毛上挑，不予置评。
    “是这样的，肯德里克去开门，我在这里把风。接着我突然听到灯碎掉的声音……然后一片寂静。我不断呼喊他的名字，但是……”
    安东尼絮絮叨叨的辩解，猎魔士不予理会，逕直向前几步攀上高耸围墙，启动超凡五感。
    明察秋毫！
    灰白色的天空下，他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也听见远方传来嗬嗬喘气，但其中最明显的，反而是寒风刮擦树叶的沙沙作响。
    “那……那是什么声音？莫非就是你说的小雾妖吗？”
    “不是，那只是喧嚣的风儿……”
    “呼，真是好险。”
    “但里面的确有某些不干净的东西，要进去查看才知道具体情况。”
    说着年轻人的嘴角嘲讽上揚，“很遗憾提前告知，你那位伙伴肯德里克先生，有高达八成的几率已经辞世，一成五的几率半死不活，只有半成几率活着。
    所以，你要在这里等他吗？”
    “别开玩笑！我才不要留在这里，我要走了！”落下话的安东尼抱头鼠窜，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目送对方仓皇逃离的背影，金发的狩魔猎人摇头失笑。
    ……
    跳下围墙，循着蜿蜒小路绕过主建筑，维克多直接前往传来嗬嗬喘气声的后院。
    沿途所见景色，虽然庄园整体荒凉破败，但有趣的是，林木花草依然修剪的整整齐齐。
    而花圃植物能维持良好状态，显然都要归功于前方不远处，正在墓园中持铲挖坑的魁梧背影。
    在它旁边地上，有具头颅凹陷的尸体，估计就是那位肯德里克。
    此情此景，没什么好犹豫，维克多缓缓抽出银剑“歎霜”，悄没声息地从身后接近园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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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五十八章 花开见佛螺旋升天

    “轰隆！”
    爆鸣声中、风行草偃。
    仰赖昆恩法印护体，维克多并没有受伤，只是在无法回避的情况下，被冲击波硬生生炸飞而己。
    不过这点失衡难不倒狩魔猎人，他随即在空中调整重心，轻盈翻身平稳落地。
    哇哦！真系好家伙！
    吹响口哨，维克多啧啧称奇。
    有些失策！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伊佛瑞克庄园的“守门者”，或者说花圃的园丁，居然特玛德这么能打。
    他与这个家伙的战斗，从银剑“叹霜”背刺，干净利落的贯穿心脏开始；但对方却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应激反应，而是立即转身，巨铲劈头盖脑的朝维克多砸过来。
    惊奇之余，面对面一眼就能看出它不是人！
    因为在兜帽底下，対方脸部压根儿就没有五官，只是一团扭曲蠕动的深色肉块。
    不，不只是脸，它完全就是个缝合怪，全身都是用驳杂的肉块组成，只在外表穿上黑色长袍掩盖。
    几个回合的试探交手，维克多总算是对“守门者”这种图鉴上没有的怪物，获得足够理解。
    首先対方的分类，不会是原生物种，应该是属于“殘物”——其他世界召唤来的生物。
    其次它智力并不高，动作模式呆板僵硬，主要攻击手段就是挥动洛阳铲乱舞，与贴身肉搏时几率引爆魔力、释放冲击波。
    从开场打到现在，它来来去去就是这两招，没有其他花样。
    可就是这样简单易懂的怪物，愣是与狩魔猎人打的难分难解，甚至略占上风。只因为，维克多竟然携带消灭对方的手段……
    伊格尼法印无法点燃，怪物就像“博人传”一样不可燃。
    银剑砍杀理论上破防，但造成的伤害却很轻微，程度估计就像在替对方刮痧、或者是修脚。
    而当它将铲子插进地面，又能吸收墓园幽灵的能量，将被刮痧磨掉的血量恢复过来。
    高攻、高防的肉山、还自带治疗，准备不足的狩魔猎人，一时之间真的被这家伙给恶心到。
    “砰磅！哗啦！”
    步步紧逼的园丁，又一次武器砸落被维克多躲开，巨铲深深插进地面，拔出时帶起一大捧泥土。
    别看外形魁梧臃肿，就以为它行动缓慢，这家伙其实是敏捷型的选手，一手夏姬八打纠缠不休。
    翻滚闪躲、见缝插针，勉力再削上几个回合，见园丁还是不痛不痒若无其事，维克多摇头承认自己大意了，并不是没有闪，而是太小看对方。
    在洛阳铲挥舞的空隙中反思，年轻人忽然憶起自己初出茅庐时，在艾尔兰德城郊，连孽鬼来袭都要上满剑油、药水喝满的淳朴模样。
    啊啊！骄傲使我面目全非！
    从击败高阶吸血鬼开始，连续几个月的顺风顺水、所向无敌，让自己渐渐失去对未知的敬畏之心。
    居然忘记世界宽阔，诡异能力无奇不有。就这么一个只有蛮力的智障肉山，都能让自己一时拿不下来，果然还没到浮浪的时候。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没准备好就硬刚是俺的错，等俺回去弄些道具再来！
    我要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你！
    须臾间下定决心，维克多掐出昆恩法印护体，猛然矮身避过巨铲横扫。接着闪到园丁背后，叹霜反手一击，由下往上深深捅了进去。
    “秘剑·千年杀！”
    有一说一，这招命中的位置虽然猥琐，但卻实打实是针对人形生物的超凡剑术。
    哪怕面对巨型怪物，只要对方还需要排泄，就“屡试不爽”——中者不立毙也得跳脚！
    可惜这次的成果不如预期，戳进园丁这样的缝合肉山怪，并没有产生常见的必杀或暴击特效，伤害与其他部位没有什么区别。
    而贴身攻击带来的连锁反应……
    下一秒，怪物身体周围散逸的黑色雾状魔力，先是猛然收缩，然后急剧膨胀。
    “轰隆！”
    老套的魔力爆发，以它的躯体为中心，放出山崩海啸的震荡波！
    不过与先前几次造成的效果截然有异，这回维克多不仅仅是被炸飞，他还飞得又高又远。
    起码是先前二倍以上的距离，缘于猎魔士抓住魔力爆发刹那，同时向外跳跃造成的结果。
    瞬间与园丁拉开操作空间。
    调整重心、再次轻盈落地的维克多不再接近，而是转身就走。
    “笨蛋！你上当了。想不到吧，这就是我维克多的逃跑路线噠！”
    用极嚣张的语气喊出从心台词，狩魔猎人头也不回健步如飞。
    不过哪怕正全力逃走，他的超凡感知依然持续关注园丁，这样做的好处，一方面能衡量追击者的距离，另一方面，也是警惕对方投掷飞行道具。
    良好的习惯带来良好的结果。
    陡然察觉身后逼近的沉重脚步声停顿，维克多立刻回头观察，刚好来得及看到园丁的身形，在朦胧薄雾中透明消失。
    还会隐身！？
    不，是……是瞬移！！！
    心头警兆忽现，狩魔猎人猛然前扑，及时躲过背后戳来的铲子。
    尽管园丁不会说话，但维克多依然从它的动作里读出嘲讽，对方传达的意思清晰明确。
    ——秘铲·千年杀！
    青年被吓出一身冷汗，倘若刚刚没有及时扑前，一旦中招当场就是花开见佛，螺旋升天！
    如斯恐怖的创伤，即便之后能够治好，也会留下永远的阴影。
    “混蛋，我真的惹毛我了！你给我听好，我绝不会原谅你，你要倒大楣了！”
    嘴里恨恨咒骂，順便记住距离太远，对方就会瞬移的特征，维克多翻墙跳出伊佛瑞克庄园，与园丁隔着栅栏相望。
    仿佛有某种机制在作用，在青年离开庄园瞬间，原本暴躁狂怒的怪物变得平静迟钝。
    它隔着栅栏注视他。
    稍等片刻，确认狩魔猎人没有翻回来的意图，园丁转身消失在薄雾之中。
    见对方又玩消失，栅栏对面的维克多提高警觉，几秒过去，确定对方没有再尝试瞬移偷袭，而是返回墓园挖坑埋尸，他终于找出这种怪物的防御机制。
    类似地缚灵，它的任务是被动守卫。换言之，只要离开伊佛瑞克庄园的范围，它就不会进行追击。
    ……
    整军经武，转进几百码外的森林，维克多搭起帐篷架设大釜。
    做人要守信用，说要让它死的很惨，就要让它死的很惨。
    就算园丁具有少许不死系的特征，但在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眼中，只要进行正确的发想，这个问题是可以克服的。
    不管怎样，先燉一锅对症下药的“殘物油”涂好涂满，等会插进去保证爽死它！
    再来得解决吸魂回血……
    以及魔力爆发的冲击波。
    一条一条具体分析，维克多在心里细致规划对付园丁的方略。
    一段时间过去……。
    当忙碌而充实的准备行动告一段落，准备动手搅拌炼金，他注意到帐篷外，正坐着一只黑狗。
    这只黑狗正看着自己。
    它的皮毛光亮整洁，一点都不像是普通野狗，更神奇的是，它眼中隐约闪烁出智慧的光芒。
    。。

 第四百五十九章 黑狗先生黑猫女士

    不知从何时开始，雾气弥漫的森林，飘起蒙蒙细雨。
    “年轻人，汪，你知道吗，你现在正陷身非常危险的情况，只有我、和我的朋友可以救你。”黑狗张口就来，像是来讹人的。
    他的声音是低沈厚实的男声，品种则是巨大的纽芬兰犬。
    眨眨眼睛，维克多松开手中的搅拌棒，“梅里泰莉的胡子啊！眼前出现一条会说话的狗，为什么我不感到惊奇呢？
    好吧！在见过砍不死的园丁后，一条会说话的狗确实没什么。
    然后你还有个同伴……让我猜猜看，或许是一只会说话的猫？”
    “咳咳，喵呜！勇敢的猎魔士，请你原谅布莱克粗鲁的言语冒犯，我保证他并没有恶意……”
    帐篷前出现的第二只生物，赫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短毛猫，“我们很久没有与其他人交谈，几乎都快忘记基本的对话礼仪。”
    她的声音是温和知性的女中音，眼睛周围的毛发颜色较浅，看起来像戴着一副方形眼镜。
    “冒昧过来打扰，深感抱歉。我是米奈娃，而他是布莱克，我们应该算是……伊佛瑞克家族的宠物，不知能否请问阁下的姓名？”
    对一只有礼貌的猫自我介绍，真是难得的体验，“维克多，维克多·柯里昂。一个平平无奇的猎魔士，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
    “很高兴认识你！维克多先生，”米奈娃的猫眼莹莹发亮，“因为时间有限，请允许我直入正题。
    不久前，我们在花园目睹你与园丁的战斗，尽管你的技巧在它之上，但显然无法真正击败对手。
    为此我和布莱克，希望能提供一些情报，帮助你击败“守门者”。
    ……请不要误会，我们是真心想帮助你，希望你能顺利见到女主人，结束绵延多年的邪恶诅咒。”
    被米奈娃的话勾起记忆，维克多摸摸鼻子，试探性的哼唱，“一个扭曲的男人，走了一哩扭曲的路。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来到扭曲的十字路口，
    为女人买一只歪歪扭扭的猫儿，还有一条歪歪扭扭的狗儿……
    加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园丁，他们一起住在歪歪扭扭的豪宅里。”
    听到曲调与歌词，布莱克嗖的从坐姿变成站姿，耳朵和尾巴高高竖起，挺胸龇牙毛发倒立。
    旁边的米奈娃也不惶多让，拱背弓身毛发炸起，耳朵平贴瞳孔放大，瞬间进到警戒态势。
    维克多所唱的诗歌，是前不久在加林庄园外，刚特·欧迪姆唱的歌谣，当时他就觉得其中若有深意，现在从他们的反应看来，描述的正是欧吉尔德与他的庄园。
    “你居然知道这首歌谣，汪，莫非你已经见过那个纯粹的邪恶？”
    “纯粹的邪恶！？布莱克先生，你指的是镜子大师·刚特·欧迪姆？”
    “哦不，请不要提起那个邪恶的名字，喵呜，连他的绰号也不要！”
    “呃……有那么严重吗，女士，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不，你不明白他的可怕。当你呼唤他的名字，他就能够听见，区别只在于他是否愿意回应。”
    米奈娃的声音坚定诚恳，这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尽管维克多有把握不被镜子大师设计，却也承认没必要反驳对方的话语，甚至造成气氛紧张。
    “谢谢女士的忠告。那这样说好了，我的确见过‘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存在’，拜访庄园也是受他委托，前来满足欧吉尔德的要求。”
    “啊哈！原来如此。我懂了，米奈娃，轮到那家伙还债的时刻了。”黑狗的语气满是幸灾乐祸。
    黑猫人性化的摇摇头，“布莱克先生，不要选择错误的目标寄托愤怒，真正把我们困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
    至于欧吉尔德·伊佛瑞克，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要面对，我们无需去憎恶或者嘲讽。”
    “行行行，你总是对的，亲爱的教授。但你也必须承认，我有权拒绝给予他怜悯。
    我并不同情欧吉尔德，一如我并不同情我自己。汪！”
    “……，喵呜。”
    旁听猫狗天马行空的交流，维克多兴致盎然，但最终还是要拉回主题，“不管怎样，既然两位是来提供帮助的，那我洗耳恭听。”
    “嘿！等等……你就这样简单的相信我们？你是傻瓜吗？”狩魔猎人的爽快，令布莱克有些难以接受。
    维克多耸耸肩膀，“刚刚不是才说时间紧迫？既然如此，让我们省略无谓的试探，先生女士们，直接端干货上来。”
    维克多的随性，源于自信。
    他有自信无论布莱克与米奈娃的拜访是好心或者恶意，对他来说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区别，不可思议炼金术专治各种不服。
    猫狗互看一眼，无声达成某种共识，米奈娃点了点头，接着布莱克率先开口。
    “静听，年轻人。园丁并不是普通生物，以类别划分，它在你们的世界被称呼为残物。
    就我所知，狩魔猎人可以熬煮‘残物油’，涂抹在武器上，能够飞跃性的提升杀伤力。
    如果你不知道配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狗脂与槲寄生。”维克多嘴角上扬，笑得不怀好意，“事实上，我正在烦恼手边狗脂储备不足，布莱克先生的出现恰是时候，或许你愿意舍身赞助一些？”
    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狩魔猎人的笑容太过猥琐，令黑狗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汪汪！”
    “维克多先生，請别开这种玩笑，”黑猫平静的接过话题，“显然对剑油的事情，你早就心里有数。那或许你也发现，园丁具有不死系的特质，能吸收亡灵恢复能量。
    想要确实打倒他，你需要一位施法者的帮助。喵！”
    撇开最后不自觉的喵，诚如布莱克对米奈娃的戏称“教授”，这位有礼貌的女士，散发出某种认真教学的品质，让人与她交谈时，自然而然收起多余的戏虐。
    就连维克多也不例外，“可敬的女士，我的确观察出园丁有不死系的特征，也知道它能够吸收亡灵，但这不是什么问题。
    正如我选择相信两位，请两位也相信我。不需要寻求施法者的帮助，我自己就能够解决掉它！”
    猫狗相视无言。
    青年言语中流露的自信充满感染力，让人不自觉想相信他，但这卻与他们的常识产生冲突——普通的狩魔猎人根本奈何不了守门者。
    而倘若这位维克多并不普通，那他就不需要帮助，两人的拜访变成自作多情。
    气氛一时尴尬。
    还好没多久，布莱克忽然瞪起充满感情的溼润狗眼，“爱丽丝醒了！米奈娃，遛狗时间结束，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向庄园飞奔而去。
    而有别于毛躁的黑狗布莱克，黑猫米奈娃仪态优雅的起身颔首，“抱歉！实在万分失礼，但我们有急事必须离开。
    最后，或许仍属多余，但请容我提醒阁下，你现在扎营的地点，是一只强大“鹿首精”的势力范围，夜晚很可能遭到袭击。
    私人建议：要休息的话，贴紧庄园的围墙扎营会比较安全。”
    说完不等维克多回应，米奈娃就灵巧转身，一溜烟奔回庄园。
    同样走的匆忙，于是她没注意到，当她说出鹿首精的名字时，猎魔士的眼神明亮，里面闪耀着兴奋与贪婪交织的光芒。
    。。。

 第四百六十章 古代鹿首精的秘密（上）

    “我们永远不会在这片森林里打猎，绝对不会！即使全村饿死也不会。”
    ——布罗利.奥特曼.包桐村长
    ……
    霪雨霏霏的天气，持续到夜幕低垂，距离黑猫小姐与黑狗先生离开，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
    这段时间，森林中一度有煌煌光柱冲天而起，但随即恢复平静。
    维克多的帐篷，依旧留在原处，而他本人，仍然在搅拌大釜。
    如斯做派，并非无视米奈娃女士的警告，恰恰相反，狩魔猎人非常重视可能出现的怪物.鹿首精。
    那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魔物，古老森林的顶级掠食者。
    常理来说，保持距离、敬而远之是比较好的选择。
    曾经在前世记忆里，杰洛特等级不够就跑到威伦地区的话，很可能在“下瓦伦村”附近，被一只鹿首精追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但是，计算损益不能单看负面，与其危险性相呼应，这家伙也能够提供几样非常优异的素材。
    例如它的突变诱发物，可以制作“鹿首精煎药”；身上分泌的树脂与巨型咒角，可以制作武器防具；而维克多更相信，它身上必定有一种以上、罕见的“虚空特性”。
    況且与园丁“守门者”不同，鹿首精在过去的黑暗年代并不算罕见，很多地方都有留下它们的传说，猎魔士学派也有丰富的典籍（攻略）记载。
    是以通过知己知彼的学识，加上有利可图的诱惑，“理性的贪婪”赋予维克多无所畏惧的勇气！
    不过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份复杂的心情，比方说再度出现的黑猫女士。
    “亲爱的维克多先生，我以为我说的足够清楚，为什么不听劝告呢？难道你不知道鹿首精的危险性吗？”蹲坐在帐篷门口，她的声音严肃，猫眼炯炯有神。
    面对质疑，狩魔猎人没有停下搅拌，表情轻松愉快，“不用担心，米奈娃女士，你来的正是时候！
    关于鹿首精，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完成，就等它出现送死。
    等解决它再处理掉园丁，我需要你们帮忙引荐，拜访爱丽丝·伊佛瑞克女士。
    话说布莱克先生呢？他没有一起过来吗？”
    注意到大釜旁边矮桌，上面放着一柄出鞘银剑，还有一碗散发刺鼻气味的油膏，她镶嵌方格花纹的眼睛，人性化地盯着维克多。
    “布莱克有巡夜任务，不能离开庄园太远，他绕围墙一周没看到人，才让我出来找你的。
    倘若过去十几个小时，你的成果就是那碗剑油，那很遗憾，我并不看好你的生存几率。
    鹿首精并不是什么简单的生物……它是最古老的邪恶精怪之一，可以利用与生俱来的魔法，控制地盘中的动物与植物。
    几年前我亲眼目睹，它只用几个小时，就将一整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撕成碎片。”
    维克多不以为意。
    “呵呵，敬请安心，女士。我很清楚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一只会化形移动，多种召唤攻击魔法，物理力量强大的怪物。”
    狩魔猎人说的毫无偏差，让米奈娃安心不少，唯一感到疑惑的，或许就是他惊人的自信从何而来，与为何要冒险挑战。
    正想再行劝告时，夜风吹来一股不加掩饰的恶意，汗毛炸起的她连忙貓步纵跃上树干，运动中发出提醒，“小心！它来了！”
    话音甫落，只见成堆乌鸦，不自然的群聚飞来，硬生生冲进帐篷，弄翻鍋釜掀倒陳设，造成一地狼藉。
    而在风暴中心，名为维克多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撑开护盾，从容自若护住矮桌与大釜，把所有乌鸦挡在外面。
    作为对魔法颇有涉猎的人物，米奈娃知道青年运用的护盾，是所有狩魔猎人都会的昆恩法印。
    但她更知道，正常情况下，法印抵抗一到二次攻击就会崩溃！
    像眼前这般雄浑坚固，无数乌鸦一头撞死仍不为所动、防御范围甚至延伸数码的法印，绝对是很“不正常”的。
    而这种“不正常”，恰恰代表他不是吹牛，而是真的有些东西。
    没有法杖只是难以施法，却不影响她感受魔力流动与过去积累的见识眼光。
    站在树梢居高临下，黑猫能清楚看到整场战局的变化，对维克多的“異常”，也有更进一步的体会。
    “伊格尼！！！”
    不只是昆恩护盾，本应平平无奇的火焰放射法印，也被他一掌拍出整堵火墙，爆发出炽热高温，轻易将当面扑来的乌鸦烧尽。
    这个年轻的狩魔猎人，不仅有着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茬、宁静的气质，更有神乎其神的法印！
    在黑夜里，他是那样的鲜明，在火光中，是那么的出众。
    但乌鸦的攻击只是开始。
    下个瞬间，在夜色掩映下，维克多身后陡然浮现瘦高黑影，一个全身由树根组成的鹿首人形，挥出致命的利爪掏击——
    “唰啦！砰磅噹啷！”
    嗤嗤有声的偷袭，扫塌矮桌与大釜，卻没能命中狩魔猎人。
    在超凡五感帮助下他及时躲开，抄走那碗“殘物油”与旁边银剑，反手就是上撩斩击。
    刹那间！
    利爪与银剑！
    火星撞地球般相碰，“锵！”的金铁交鸣声震全场。
    一方是鹿角古树盘根，暴虐残酷的巨型怪物，一方是穿着轻盈皮甲，气定神闲的狩魔猎人。
    要知道鹿首精的手爪挥击，几乎等同重型棍棒或巨斧的猛砸，但凡银剑质量稍差，或猎魔士力量不足，无疑都是剑断人亡的下场。
    但这一轮较力的结果，却是平分秋色，不分轩轾！
    树上的米奈娃瞳孔放大，既震惊于维克多的力量，更讶异那把银剑的质量。
    单薄剑身要承担重型武器的打击，对材质的要求必须是极高的。从它与剑油放在一起来看，或许经过某种未知的加工？
    而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场上局势又有新的变化。
    连续几回合贴身肉搏下来，鹿首精不但没占到半点上风，反而不断被浸润殘物油的银剑切削。
    米奈娃注意到，虽然树皮的创口看起来都不深，对照人类也就是擦伤的程度，但从怪物愤怒的嘶吼就能够听出，显然银剑对它造成的伤害，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咆哮中，鹿首精右手不停横扫，左手则插进地下，持续戳出“地刺”与“缠绕藤蔓”，将狩魔猎人一步步驱离身边。
    黑猫正惊讶它这样做有什么用的时候，阵风吹过，鹿首精再度化作黑雾消失。
    盛夏微凉，这起激烈的碰撞貌似戛然而止。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因为盘旋飞舞的鸦群嘎嘎嘶鸣，仍在狩魔猎人周围聚散离合、逡巡徘徊，伺机发起攻击。

 第四百六十一章 古代鹿首精的秘密（下）

    见到鹿首精消失。
    “小心！不能松懈，它还在附近！”担心狩魔猎人判断错误，树上的黑猫米奈娃急忙朝下嚷嚷。
    维克多仰起头，金色的昆恩护盾光芒闪烁，“谢谢你的提醒，女士，我不会轻忽大意。
    我知道，鹿首精是一种复仇心非常强烈的生物，刚刚我伤害了他，他肯定会想伤害回来。
    所以今天，就在这里，我和他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
    “喵呜！既然你知道这点，那我就再补充一个不幸的消息。
    如果你过去十多个小时就是在这里准备剑油，还有那把坚固的银剑，那你最好开始思考怎么体面的暂时撤退。
    尽管你才刚把他打跑——但最后赢家恐怕不会是你。
    因为就我所知，你的对手不仅仅在森林有留下三处“重生图腾”，甚至在包桐村也有村民，不幸成为它寄宿的“分灵体”。
    所以很抱歉……在毁坏全部图腾柱，找出分灵体并杀死村民前，不管你击败鹿首精多少次，怪物都会迅速在别处重生。”
    笑着摸摸鼻子，维克多对她讲述的情况没有丝毫惊讶，毕竟若没有这个本事，以它高度怕火的弱点，断不会成为猎魔士攻略榜上有名，最难处理的几种怪物之一。
    与它为敌，麻烦着实不小。
    但是没有关系！
    作为“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专门解决各路疑难杂症，像这种程度的困扰，属于可以克服的类别，完全没有退缩的必要。
    他洒脱的耸耸肩膀，“谢谢你的提醒，米奈娃女士。
    我维克多自十七岁艺成出道以来，向来说话算话，说要给它今天死，就不会拖到明天！
    至于重生图腾或是分灵体，当然也是有秘密对策的，你就放心在树上看好戏呗！
    但麻烦你撤退到三十码外，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他的自信让她无话可说，剩下能做的，唯有见证胜负分晓。
    点点火光中，年轻人意气飞扬，雨珠被夜风吹拂，斜斜打在昆恩护盾，荡漾朵朵金色涟漪。
    只见他一掌拍在地面，柔和的紫色波纹渲染开来，黑猫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的魔力扩散，正不断向外延伸。
    眼睁睁看着结界拓展的距离，从五码、八码、十二码、越过十五码、甚至开始向二十码推进。
    米奈娃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同时驱动亚登与伊格尼两种法印，并且让它们产生共鸣！！！
    结构精巧的法阵，铺在地面形成蛛网密布，里面充斥着无数极端活泼的火元素，一触即发！
    这是一个陷阱！彻头彻尾针对鹿首精弱点的必杀陷阱！
    维克多这段运营微操，所展现出对“魔法”的细腻掌控，几乎可以媲美最顶级的术士。
    而且二十码还不是结束，陷阱的扩充直到二十五码才停止……
    不管怎么说，这个范围都太超过，根本不是猎魔士能做到的，整件事一点都不“魔法”！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猫步撤退到他提示的三十码安全距离，抱持找茬的心情详细观察，米奈娃才发现原来维克多是在身周十五码处，设置诸多辅助法器，形成特殊的魔力节点作为支撑，才能完成这个大型陷阱。
    但，就算是有外力辅助，工程难度依旧非同小可。
    目睹他从无到有，完成如斯浮夸的魔法陷阱，倘若再增添针对性的布置……。
    她心中的胜负天平，开始倾向年轻的狩魔猎人。
    可就在这时，森林阴暗处传来悠长狼嚎，而且不是一只两只零落冷清，而是成群结队此起彼伏。
    这是鹿首精的能力，它能操纵的野生动物可不仅仅是乌鸦，饥肠辘辘的狼群也是招之即来。
    ……
    第二回合，从消耗战开始！
    暗夜火光，无数奔跑的饿狼踩着落叶、摩擦灌木丛发出沙沙声，从四面八方涌向维克多。
    它们的战略目标清晰到毫无遮掩，就是要用血肉之躯冲击，生生撞破昆恩护盾，为鹿首精插死猎魔士创造机会。
    同时与地面群狼联动，空中的乌鸦也再度发起万岁冲锋！
    倏忽生死交关，不还手就会被狼嚎与鸦鸣淹没。
    维克多拔出钢剑，脚踏皮鲁埃特剑舞，凭借断裂符文的威能，眨眼间旋转出一片腥风血雨。
    残肢断爪，狼群死伤枕籍。
    “湖女之剑”剑锋所指，号称斩铁断钢！何况是血肉之躯的生物。
    但在树梢上的黑猫视角看来，尽管对猎魔士专业的击剑技巧诚心叹服，眼神却不禁流露出一缕担忧，毕竟人类是有极限的……
    再怎样威猛的好汉，满身大汉也会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果然短短几回合过去，终究寡不敌众，青年淡金色的昆恩护盾，在连绵的自杀袭击中碎裂消失。
    接着当第一只乌鸦在皮甲上留下刮擦血痕，顺理成章就有第二只、第三只造成伤害。
    顾此失彼，两害取其轻。
    必然受伤的情境下，维克多只能选择回避严重的饿狼扑咬，承受乌鸦轻量的啄击。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狼狈不堪，但他眼中有光。
    因为这个机会，实在是太棒了……相信这头怪物绝对不会错过。
    果然下个瞬间，在群狼高质量的掩护下，猎魔士身后再度浮现瘦高黑影，全身由树根组成的鹿首人形，挥出致命的利爪掏击——
    “虎！咔…咔咔……”
    这一次势在必得的偷袭，又没能命中狩魔猎人，利爪被硬生生定在半空。
    无数晶莹剔透的紫色丝线，以他脚下为中心向外辐射，将乌鸦、狼群、还有鹿首精本体，全部牢牢束缚缠绕。
    受困结界…它本能的感觉到一丝恐惧，因为竟然不能化形逃走......
    “出乎意料，你的耐心比我想象中更差，原本我还以为贴身肉搏吃了大亏，接下来你的行动会更加谨慎。”转身看向怪物，维克多嘴角上扬，笑得纯真灿烂，“我只能猜测，或许你自认为有复活手段，所以敢于作死！”
    “不得不说你的勇气，帮我节省许多时间！
    作为感谢，我将替你举办一场盛大葬礼！为你带来幸福笑容。”
    灵巧而协调，他手势变幻成伊格尼法印，口中曼声誦唱。
    “炽热的鼓动，现在于此列成阵势！见证这焚天焦灼的力量吧！
    魔导灵摆，超量同调！
    吾之魂，亚登.业火红莲！”
    掌心貼地！勾连事先布置好的法网收束，沸腾的元素欢呼雀跃！
    刹那间，以维克多自身为中心，二十五码范围里。
    天火燎原！
    烈焰风暴席卷，众生平等地承受火炎拷问，草木成灰飞扬，异常浓郁的烤肉焦香喷涌而出。
    地狱不外如是！
    猫背寒毛根根炸起，“……真是不可思议。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只是媲美高阶术士，而是唯有最顶级的术士能为之。
    又是何等奢侈浪费！空怀盖世的魔法天赋，竟然被变异成区区狩魔猎人……”安全距离外，米奈娃低声感叹，热风吹在脸上的炽热，让她有些口干舌燥。
    有趣的是，黑猫先前的看法固然是低估维克多，但现在的评价，却又是严重高估他了。
    因为这些细致的魔法运用手段，全然不是他原创，而是向席儿.坦沙维耶偷师结界布置，照抄菲丽芭.艾哈特法网编织，最后加上卖身凯拉.梅兹换来的禁忌知识，才有这个陷阱的开花结果。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黑猫下意识抬爪，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如果不能解决怪物的不死性，充其量是一次成功的击退！”
    而正如她所说，当魔焰爆发终焉，出现在火场中央的身影，不仅有霸气侧漏的维克多，还有濒死边缘的鹿首精。
    雨珠浇在火上，蒸汽弥漫……
    身体下半截全被烧毁的怪物跪在地上，勉强抬起焦黑干枯的爪子指着狩魔猎人，口中持续吟哦着喑哑的嘶嘶声。
    尽管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想来绝不会是“请、谢谢、对不起”。
    反手将湖女之剑收回剑鞘，维克多拔出恰才砍伤鹿首精的银剑，耍着剑花走到它旁边。
    “让我猜猜看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讲复活后，要怎样大杀特杀村民发泄愤怒；又或者，要召唤更多狼群进行报复，对我进行永无止尽的追杀？”
    悠然晃到它背后，他双手交握高高举起银剑，就像准备行刑斩首的刽子手。
    “很遗憾你的愿望注定落空，因为一切都结束了……而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找错对手了。”
    象征性的宣告完判决，维克多银剑猛然下劈，深深砍进鹿首精脖颈，几乎将它彻底斩首。
    死亡.降临。
    下一秒，在丛林深处，某个凌乱木条搭建的“重生图腾”泛起红光，开始接引怪物离体的魂魄──如果没有意外，它很快就会复活。
    可就在这时，银剑剑身却泛起红雾缭绕，竟然将正隐遁逃离的怪物精粹缠卷束缚，分化裂解。
    瞧见这幅惊悚画面，从树上跳下来的黑猫，忍不住停下脚步，不敢继续靠近。
    因为就事论事，这类分裂魂魄、湮灭灵质、回归本源的法术，通常唯有黑暗系魔法能做到。
    “这……这把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力量？”
    她的形容词使用相当含蓄，换做布莱克在这里，很可能直接破口大骂“邪恶”。
    侧身瞟眼米奈娃，维克多的笑容清澈阳光，“不用担心，女士，这把剑对多数生物来说，与随便一把普通利剑没什么区别。
    它唯一被赋予的特殊功能，就是用来‘斩断不死’。”
    “喵呜～斩断不死！？”
    “对！你把它理解成一把帮助不死者安息的武器就好。”
    “…………。”
    嘈嘈切切，夜雨未央，持续为这片被火纹身的土地降温。
    就在他们交流的短短时间里，鹿首精的灵魂精粹被银剑撕裂殆尽，化作本源回归虚无，剑身上缭绕的不祥红雾也消散无踪。
    想起过去对抗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时，如果有这把剑，或许很多牺牲都不会发生，米奈娃开口问道：“…这把神奇的银剑……它有名字吗？”
    “不死斩.拜泪。”狩魔猎人归剑入鞘。
    “败类！？”
    “对，拜泪。”
    ……
    【名称：不死斩·拜泪】
    【类型：武器（银剑）】
    【品质：史诗】
    【攻击力：极强】
    【特性：增加锋利度；坚固】
    【附魔：斩断不死】
    【符文：无】
    【备注：幻想武器，由传奇炼金术士维克多·柯里昂制作。
    其效果斩断不死，能抹去不死的概念，拥有斩杀一切附虫者、不死者、超脱者的能力。
    谣传甚至可以用来斩杀高等吸血鬼……】
    ......
    【湖女之剑】的来历与面板数据，详见四百零三章。
    ......
    家父的复健状态良好，西门六月应该能够回归日更。
    爱你们的泰泰敬上

 第四百六十二章 石心是怎样炼成的

    长夜将尽、天色微明。
    采集完鹿首精素材，维克多拎着不死斩.拜泪，在黑猫陪同下重返伊佛瑞克家族的豪宅。
    第一站先前往墓园，当着看门狗布莱克先生的面，展示自己作为厨艺爱好者的精湛刀工，把园丁切片料理的明明白白——将黑狗声望从“友善”提升到“尊敬”。
    接着从园丁身上搜出“侧门钥匙”，打开上锁的主建筑，通过黑猫与黑狗引领，他轻车熟路抵达主卧室，会见伊佛瑞克家族的女主人——爱丽丝女士。
    维克多推门进屋时，她正穿着华丽轻薄的睡衣，视觉效果几乎等于没穿那种，躺在铺设蕾丝床单的双人床。而即便狩魔猎人走到床边凝视，她也面不改色。
    无语叹息，维克多俯身为她拉起棉被遮盖，然后站直身体。
    “哎……虽然不觉得意外，毕竟正常人怎么可能住在这种鬼屋，但你们两位先前言行，似乎也有误导的嫌疑，让我还以为她是活的。”
    盯着脱水干燥的爱丽丝.伊佛瑞克“遗骸”，维克多忍不住摇头吐槽，毕竟米奈娃和布莱克曾讲说要陪伴她，又提及“她醒过来了”。
    结果跟随猫狗到主卧室拜访，躺在床上的女主人，却分明是一具货真价实的“木乃伊”……。
    听到维克多的指责，黑狗布莱克轻轻咳嗽两声，“不，不要误会，我们没有骗你，至少客观上没有。
    按照欧吉尔德与爱丽丝的“婚前协议”，他发誓要让她住在有园丁打理花圃的美丽庄园，还有宠物猫狗时时刻刻的陪伴。”
    “但这份协议并不会因爱丽丝的死亡结束，而是只要她仍有意识，且没有抛弃庄园离开，按照契约我们就必须留在这里陪伴。”米奈娃补充解释的声音寂静忧伤。
    “她的灵魂被爱束缚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持续在庄园等她的丈夫回来。”
    “……，原来是地缚灵。”维克多眼神扫过，尸体衣着完整，装潢精美的房间遍布灰尘，是时间造成的腐朽，并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
    “她又是怎么死的？”
    “她心碎而死。”
    “心碎而死！？”
    “是的，无论是被当成宠物的我们俩，或担任园丁的守门者，保护爱丽丝安全都包含在契约里。没有人能悄悄进庄园伤害她。
    但是对失去丈夫的爱丽丝来说，长久无望的等待，活着比死亡更痛苦。于是某天早晨，她的身体倒在床上，心碎而死。
    只可惜……死亡并没有结束她的痛苦，而是新的开始。”
    又一出无解的悲剧……。
    维克多捏捏鼻梁，“既然女主人在休息，看来我的拜访不是时候。爱丽丝女士几点会醒来？”
    “可敬的狩魔大师，这个问题有失水平，你脑中的知识显然没有手上的银剑犀利。
    既然是灵体，苏醒时间自然是傍晚逢魔时刻。”布莱克闷声答道。
    ……
    ……
    ……
    “很久很久以前，欧吉尔德.伊佛瑞克，无可救药地爱上爱丽丝.比尔威兹。
    这位年轻漂亮的富家千金，是他的青梅竹马，他们门当户对。
    女方父母也同意这桩婚事，他们似乎即将迎来圆满的结局。
    然而突如其来的不幸，降临在伊佛瑞克家族，失败的商业冒险和数年欠收铸成铁枷，让曾经富裕的家庭背负沉重债务。
    接着波索迪家族上门索债，无视欧吉尔德跪地哀求，他们行使条款将伊佛瑞克家族逼到破产。
    发生这种事情，爱丽丝的父母顿时改变心意，不愿履行婚约，并准备将爱丽丝许配给一位在奥森弗特学习的欧飞尔王子。
    走投无路下，欧吉尔德向镜子大师求助，通过恶魔的馈赠，他很快取回财富、权力，风光迎娶对他最重要的未婚妻，并把那个倒霉的王子变成青蛙。
    到此为止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察觉向恶魔许愿的副作用：他的心灵渐渐变成冰冷的石头，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包括对妻子的爱。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疯狂研究黑魔法知识，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几个月后，当对爱丽丝只剩下理性的照顾责任时，渐渐失去人性的欧吉尔德害怕伤害妻子，选择抛弃庄园离开……。”
    故事说到这里，黑狗人性化的闭上眼睛，语带悲悯，“从他离开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只是偶尔能听到这里寻宝的人，提及他在外面的疯狂事迹。
    虽然不晓得当初他许愿的具体内容，但我知道恶魔只会按照字面意义去实现，绝不会让他真正获得想要的东西。
    又或者，这牵扯到一个伪哲学的命题：当某人不惜一切代价去获得他所求之物，那件事物对他的意义，是否还和以前一样？”
    眉毛上挑，维克多嘴角含笑啧啧称奇，“哇哦~布莱克先生，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位哲学家？”
    因为女主人要睡到晚上才清醒，狩魔猎人干脆请黑狗担任向导，参观伊佛瑞克庄园。
    又因为仅花圃有园丁保养，其他地方都荒废破败，没什么好逛的，于是两人干脆找地方坐下，让向导描述他所知的背景故事。
    黑狗蓬松的尾巴摇曳，“算不上哲学家，只是曾经修过学分。
    会有这些感慨，或许是因为我与伊佛瑞克相同，也曾经有过不得不许愿的时候。”
    “原来如此，那你觉得值得吗？
    我旁听你们交谈的蛛丝马迹，感觉你和米奈娃都不是猫或狗，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被人变形封锁在庄园担任宠物，付出的代价与你获得的东西相比，值得吗？”
    伸前爪搔搔脖颈，蹲坐地上的黑狗幽幽说道，“获得东西当下，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漫长的还债过程中，感觉一切都不值得；现在终点在望，又觉得能够忍耐了！
    而我确信，等你和爱丽丝谈过，契约解除的我和米奈娃回归原本世界，一切付出又会变回值得。
    值不值得的答案是变动的！
    没钱的时候，赚到一台买脚踏车的数字都很高兴，有钱的时候，挣再多也没有感觉。
    我只能忠告你，如果要与那个邪恶的存在交易，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谨慎，不要被他的友善欺骗。
    你是个年轻聪明的小家伙，跟你分享一个这些年的体会：
    如果有一天，你和世界需要选一个毁灭，那就让世界见鬼去吧！
    你选择的自我牺牲，除了感动自己之外别无其他！”
    眯眼直视远方斜阳，不知不觉时近黄昏，想必爱丽丝女士也该起床了。
    于是维克多耸耸肩膀，“谢谢你布莱克，你的忠告很有意思，我有个朋友或许会用得上。”

 第四百六十三章 爱情让人受尽委屈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更是一个寂寞的女人。
    庄园女主人爱丽丝.伊佛瑞克，这位气质娴静的妖灵，苍白雪肤外搭黑丝长裙，黑眼圈浓重到几乎可算是天然的烟熏妆，结合孤独气质与忧伤神韵，组成一张千年以降异常时髦的厌世美颜。
    基于对她际遇的理解，其实不难想象为何是这个外形，但维克多还是有些惊叹，因为对方与寻常的地缚灵截然不同，该使用“她”而不是“它”来称呼。
    理由是无论精神理智或灵魂外观，她都保持高度的完整性，可说是栩栩如生，甚至比濒死的生者都更鲜活，堪称奇迹似的存在。
    而奇迹，往往需要一种罕见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真爱”……
    这份呼唤奇迹的真爱，来自爱丽丝对她丈夫──欧吉尔德.伊佛瑞克──那个貌似贝克汉的痞帅疯子。
    ......
    在知晓维克多拜访，只是过来拿取玫瑰，她眼里的悲伤浓郁到化都化不开，让人难以直视。
    “是吗？真高兴欧吉尔德还记得他有妻子……”她清冷且痛楚的声音，几乎使猎魔士产生罪恶感。
    接着爱丽丝没有马上回答交付玫瑰与否，转而以女主人身份，邀请维克多参观庄园。
    或许是因为过去外宾全都被园丁铲除，很久没有与人交谈，女主人接待猎魔士的态度相当热忱。
    在稍微考虑后，他答应下来。
    接着跟随爱丽丝的脚步，走访庄园各处，他就像在参观影像展览厅。
    通过一段段幽灵记忆的演出，维克多见证欧吉尔德与她的相处历史，从相爱时热情真诚的模样，到婚后变得面目全非。
    影像画面能清楚看到欧吉尔德的变化，从热恋的阳光、破产的颓唐、获得恶魔帮助的意气风发，到癫狂暴怒下误杀爱丽丝的父亲。
    以迄最后变成“石之心”的怪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影响他“漫不在乎的快乐”。
    要让维克多讲观后感，她的婚姻回忆不啻是一场恐怖的噩梦，而更可怕的是，就是这场噩梦以爱之名，把她束缚在庄园，使她即使亡故也无法离开。
    反思再三，这份情感究竟是病态亦或是执着，“真爱”的判定让人难以理解。
    ……
    整段聆听观赏的经过，黑猫米奈娃与黑狗布莱克都保持沉默，肇因在爱丽丝面前，他们受到契约约束──宠物是不能说话的，这个细节也让维克多对她死前的孤独有更深的理解。
    只是再长的参访行程，终究也有结束的时候。
    看完她的回忆，重新回到花园这处宅邸最美的地方，爱丽丝架起画架，熟练在画布上开始写生。
    她的语气轻快少许，也终于回归正题，说起维克多来此的目的。
    “谢谢你的友善陪伴，年轻的狩魔猎人，我很久没有这么高兴。
    我相信你是可信任的……
    请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吗？
    如果见到那朵玫瑰，欧吉尔德他会不会回来找我？”
    悠然坐在画架旁观摩作品，维克多听到问题微怔，一时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他从开始就知道那朵玫瑰还在，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前世记忆，或者说游戏演出就是这样。
    而拥有玫瑰的爱丽丝，也没有坚持要留下那朵花，选择爽快将拿走与否的决定权交给杰洛特。
    以此类推，完成目标应该也没什么困难，只需要现在他坦诚相对，把某些伤人绝望的话出口。
    ──太太你别幻想了，你老公不会回来的！
    ──忘掉他吧！天知道你老公在外面玩的多爽多开心！
    ──他让我来找你，并不是因为在乎你，而是他相信那朵玫瑰花已经凋零，我绝对无法完成任务，他甚至不知道你已经死去……。
    简单分析，站在个人立场，若要拿到玫瑰，揭露真实毋宁是最方便也正确的选择。
    奈何实话伤人，面对寂寥凄清的爱丽丝，狩魔猎人蓦然感到不忍，于是真诚残酷的言语，全部卡在嘴边说不出口。
    安静的夜顿时只剩风声。
    今晚没有下雨，也没有乌云遮蔽，明亮月光温柔地洒满花圃。
    清楚察觉到狩魔猎人的犹豫，爱丽丝没有追问，宁静描摹着眼前风景。
    无言的默契持续到绘画完成。
    轻轻搁下画笔，她走到繁花盛开的花圃中，拿起一朵紫色的玫瑰──它看起来就像是新摘的鲜嫩，与其他花卉根本不是同个物种。
    见多识广的青年，瞬间认出那是“记忆玫瑰”，号称真爱不灭，就永不凋零……
    原来是这么回事……传说竟然是真的！
    将紫色花朵捧在手心，爱丽丝嫣然苦笑，“……维克多，你是个温柔的人，但你的沉默已经告诉我答案。
    或许我早应该放弃等待……
    你知道吗？这个美丽的花园，对我来说就是爱情的见证。
    离开那天，他留下园丁照顾花圃，留下这朵玫瑰还有猫狗陪伴，这让我始终有份念想，他会回来，变回从前熟悉的模样。
    所以日升日落，年复一年，我在庄园等他。”
    闭上眼睛，维克多抚胸致意，“关于你丈夫的事情，我很遗憾。”
    “没有关系，还是很谢谢你过来，让我知道他依然活的很好。”爱丽丝把玫瑰花递到维克多面前，“既然他现在想要收回，那就把这个带去给他。”
    盯着那朵玫瑰，维克多能感觉出它维系地缚灵的执念，只要拿走花，没多久爱丽丝就会烟消云散，结束痛苦的同时──尘归尘土归土。
    过去的悲剧无可挽回，这该是最好的选择。
    年轻的欧吉尔德算不上好人，只是普通人，年轻的爱丽丝不是坏人，只是爱不对人……
    加上被召唤来当宠物的米奈娃与布莱克，伊佛瑞克庄园里，没有人是幸福的。
    “谢谢你，我保证会把这朵玫瑰交给欧吉尔德。”维克多伸手接过玫瑰，为确保花卉新鲜，立刻收进草药包里。
    然后他们在花园中闲聊，维克多看着爱丽丝的身形从清晰渐渐化为模糊，最终在晨露中消逝。
    他还年轻，难免有些许感伤。
    拿下画架上的遗作《月夜下的花园》，卷起来收进包裹，接着走回庄园主建筑。
    并不意外，黑狗布莱克与黑猫米奈娃都无影无踪。
    猎魔士猜测在女主人放弃庄园同时，他俩的契约也被豁免，所以现在应该都回归到原本世界。
    希望他们债务到此为止，没有积欠更多。
    来到爱丽丝的主卧室外，维克多从草药包里拿出油壶，随意挥洒在易燃物上。
    失去园丁看守与宠物守护，未来难免有鸡鸣狗盗之徒来骚扰、或者亵渎那个美好而哀伤的身影。
    让火焰净化一切是最简单的方法！

 第四百六十四章 命若柳絮心如铁石（上）

    光阴百代。
    从原始人争夺地盘食物，到前两次黑衣者侵门踏户，以迄当下的“第三次尼弗迦德战争”。
    虽然这些战争的出发点或形式都各不相同，但其本质却从没有改变──意味着无数的流血杀戮！
    “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清晨还没到开业时间，瞥见窗外全部武装的士兵经过，“炼金酒店”的老板停下手边洒扫，不满的轻声嘟囔。
    老板的名字是奈特，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中，布伦纳之战逆转获胜的无名英雄之一。
    胜利退伍后，他在“奥森弗特”开设酒吧悠闲度日。
    尽管最近战云密布的紧张气息，让需要纾压的人变多，酒馆生意变得更好，但热爱和平的奈特，并不感到高兴。
    战争意味着生命消逝！而“死亡”，总会让他想起布伦纳之战。
    那天整整一个中队的伙伴，确定胜利的时候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从尸山血海中生还，其中手脚完好无缺的仅有五个……
    想到这里他按住胸口，“愿梅里泰莉赐福，范德贝克医生与夏妮女士，让他们永远平安健康。”
    深知生命珍贵的幸存者，互相约定回归故乡放下武器，从此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就像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虽然只是普通的擦桌扫地，却能让他的心灵得到宝贵平静。
    诺维格瑞“翠鸟旅店”的奥利维尔，维吉玛“”多毛熊酒馆”的格里菲林，奈特回忆着伙伴的音容笑貌，想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吗？
    可就在这个动人剎那，他养的宠物、名叫“狗肉”的土狗，忽然唁唁狂吠。
    随即，有位不速之客“咿呀”推开门，打破他的追思与流光记忆。
    真是该死！
    从战争开始，这些醉醺醺的混蛋就越来越多，他们不分白天黑夜的买醉，等喝醉了再把自己趴到马、或者任何可以爬上去的动物身上！
    “抱歉先生…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老奈特不满的直起身瞪着对方，“你莫非没看到门上挂的准备中──”
    斥责声戛然而止，因为进门的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来买醉的，他是一位留着络腮胡须的光头，粗眉毛下的眼神清澈一如孩童，嘴角洋溢温和亲切的笑容，看起来是个普通行商。
    忽然安静，唁唁狂吠的狗肉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哎呀呀真是万分失礼哪，亲爱的奈特先生对吗？我想我应该没有叫错，这就是你的名字！我知道现在是准备中，但就是这个时候才适合拜访。”
    光头抚胸致意。
    晓得对方还有后话，奈特选择保持沉默，他见识过许多贵族的仪态，但没有人比这位不速之客做的更加优雅。
    这份反差与某种不可名状的颤栗，让他选择听对方讲下去，而不是拿起扫把赶人。
    “我的名字是刚特.欧迪姆，一位漂泊的流浪汉，曾经有段时间我出售镜子维生，所以我的朋友们也叫我玻璃小子，或者镜子大师。”
    “……好吧，我原谅你的不请自入，请问这位欧迪姆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奈特问道。
    自称镜子大师，或者说刚特.欧迪姆的男人笑容可掬的搓着手走近。
    “啊！感谢你的通情达理，奈特先生。
    事情其实很简单，我想与你谈个交易，提供一个选择，我有预感，你不会拒绝的……”
    ……
    ……
    ……
    奥森弗特。
    又是一个军管宵禁的安静夜晚。
    独有商业区的酒吧依然热闹喧嚣。
    其中数一数二受欢迎的“炼金酒馆”，今晚也依然高朋满座，挤满无数精力过剩，迫不及待想灌醉自己，再趴到马身上的男子汉。
    欧吉尔德.伊佛瑞克，他穿着合宜得体的贵族棉袍，英俊的脸上噙着不羁冷笑，带领他的野猪军部下没心没肺闯进来，轰出一片足够他们狂欢的地盘。
    接着他让他们继续享乐，拎着瓶酒单独前往炼金酒馆的顶楼。
    他来到这里，是因为与猎魔士有个约会，名叫维克多.柯里昂的烦人苍蝇，邀请他到这里来相见。
    他猜测对方多半是来回报他无法完成任务的。
    毕竟那么是多年前的东西，他相信那朵玫瑰早就凋零，这原本就是刁难对方的“不可能的任务”。
    他有听说几天前伊佛瑞克庄园失火的事，据说主建筑被烧的干干净净，同时连带被告知的，还有爱丽丝的死讯。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为鳏夫……
    理智告诉欧吉尔德，他应该伤心难过，但他却没有太多感触。
    冷酷的“石之心”在上，无论发生任何悲伤的事，都不能阻止他每天末日狂欢式的快乐……
    伸手推开通往阳台的木门，皎洁的满月高挂天空，“噶吱咿呀”的摩擦，是铰链缺少润滑的呻吟。
    就在前方，脸上有着四条刀疤，平平无奇的狩魔猎人正凭栏欣赏夜景！
    欧吉尔德摸摸下巴胡渣，对方听到铰链声回转的面孔，与自己的英俊是两个极端，但男子气概还不错，应该也颇受女孩欢迎。
    晚风微凉，柔和月光敷满屋顶，注意到狩魔猎人全副武装，欧吉尔德下意识微微皱起眉头，但随即松开。
    哪怕许的愿望不合情理，但生意就是生意，一切照契约来，对方没有翻脸的理由……况且自已是被诅咒的不死者，无所畏惧。
    于是他笑呵呵上前招呼，“晚安，维克多先生，距离上次碰面应该过去半个月了……我几乎都要忘记你的名字。”
    当欧吉尔德凝视维克多的时候，维克多也在凝视欧吉尔德。
    几天前那场大火，红光仿佛还映在瞳孔。
    ──真可惜，爱丽丝是个好女人！
    她对眼前这位伪.贝克汉是真爱，这个是世界认证的真爱，记忆玫瑰认证的真爱。
    当然维克多也知道，这个评价受许多外在因素影响，首先是她的遭遇悲惨、处境无辜。
    但更重要的是，她的漂亮面孔完全符合自己审美观。
    今天如果爱丽丝外貌平庸，自己的同情当场砍半，倘若再而下之，同理心必然跌破七成。
    三观跟着五官走，他很有自知之明，人类就是这么庸俗。
    不过既然爱丽丝非常漂亮……
    盯着欧吉尔德嬉皮笑脸的面孔，希望他等等还笑得出来，维克多摇摇头，从草药包里拿出爱丽丝的紫色玫瑰。
    花瓣鲜艳如洗，彷佛还能看到上面沾着露珠。
    狩魔猎人语气清冷，“幸不辱命，欧吉尔德先生。这是你妻子爱丽丝女士托我带给你的物品，分离那天你送给她的玫瑰。”
    瞬间如遭雷击！
    野猪军的领袖、伊佛瑞克家族最后血脉、爱丽丝的丈夫，愣愣的怔在原地，目不转睛地凝视那朵玫瑰。

 第四百六十五章 命若柳絮心如铁石（下）

    天台上凉风送爽，甲方与乙方，立场相左的两人言辞交锋。
    “没有证据，我怎么知道是这朵玫瑰没错？说不定它是你一小时前在奥森弗特市场买的。”
    “那就拿去认真看看，我相信你能想起它的特征。”
    伸手接过玫瑰，欧吉尔德仔细观察，不一会儿，“这……这件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猎魔士咂了咂嘴、啧啧有声，“太开心了吗？让你兴奋到听不清楚别人说什么。我才刚讲过，是你妻子亲手交给我的。”
    “不…难道这真是那朵玫瑰！？但是这怎么可能！那么多年前的东西，而且我听说她已经死了……”
    眉毛上挑，维克多耸耸肩膀，“就像你不喜欢我那样，我对你的好感也相当有限，本心来说我是不愿意解释的。
    但既然受人之托，我就忠人之事。
    这朵玫瑰的出现，是偶然也是必然，首先‘偶然’是花卉品种为‘记忆玫瑰’，你送出它的时候显然不晓得，在精灵古老传说中，它是真爱的象征，传说只要爱情不消失，它就永不凋谢。
    而‘必然’就是直到我去拜访爱丽丝的时候，那么多年过去，她对你的爱依然没有褪色，这朵玫瑰是唯一将她绑在这个悲惨世界的物品。
    所谓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奇迹，而能够唤醒奇迹的──惟有真爱。”
    “她依然爱我？在发生那么多事情后仍然不变？”凝视着那朵玫瑰，欧吉尔德陷进自己的世界沉思，彷佛没听懂猎魔士的讽刺。
    看到这情况，双手抱胸倚向栏杆，维克多也没有催促的意思。
    毕竟这场交易的完成，还需要第三个人的出现……不，那个存在不可称为人，只是徒具人类外形的恶魔而已。
    刚特.欧迪姆，昨天中午进城时，这家伙神出鬼没的堵在路上，请自己把欧吉尔德约在这个时间与这个地点，相信他不会迟到太久。
    原本在前世记忆里，恶魔似乎是让杰洛特约对方到某个荒凉偏僻的神庙结账，但物是人非，镜子大师想换个地方收取债务也无不可，选在城市里解决的优点，至少能省下一趟奔波路程。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
    “呵呵，真爱就能永不凋零？无羁荒诞的呓语，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无论表情或声音都低沉冷硬，欧吉尔德捏碎手中的记忆玫瑰，任凭花刺扎手、鲜血流淌。
    “虽然看起来相似，但很遗憾我不能承认你完成任务。毕竟你仍然可能只是随便找朵花来糊弄，紫色玫瑰看起来都差不多。”
    对方决绝的否认，与维克多记忆中的坦率不符，但并没有超出他意料，算众多合理反应中的一种。
    事情至此变成罗生门，要扯皮真伪当然很麻烦。
    还好，自己不需要去证明什么，接下来自然有“它”来强制执行，对于债务回收，债主理应比自己要更加上心。
    只要闭上眼睛，不需要超凡五感，也能察觉楼下酒馆的空气忽然安静，喧闹倏地沉寂。
    同时某个醇厚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噢！亲爱的欧吉尔德先生，虽然你的怀疑合理，但你的薄情着实让人伤心，如斯感人肺腑的故事，你怎么能没有丝毫触动的否认呢？”
    月光映照下的夜空，手上拿着一颗鲜红的苹果轻轻抛掷，镜子大师刚特.欧迪姆，踩着无形的阶梯一步一步下来。
    脚踏天台实地，“还好就在这个时候，公平公正的旅行商人镜子大师出现了。
    欧吉尔德先生，我能担保维克多先生切实完成你的愿望。刚刚你捏碎的就是曾送给爱丽丝的玫瑰。
    契约为证，一个字都不会弄错。否认没有意义，你心知肚明。”
    尽管他笑容满面语气轻快，但或许先入为主，在维克多听起来，对方语气赫然散发森森恶意，旁边的欧吉尔德显然也有同感。
    “呸！”他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该死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停止抛掷苹果，恶魔一口咬下，汁水四溅，“那还用说吗？任务既然达成，我过来收债理所当然。”
    伴随语音下落，皎洁的月亮变得暗淡，散发出不祥的血红，整个天台化作魔窟，嘈嘈切切的吟哦低语诡谲缭绕，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等等…等等……你不能够这么做，”欧吉尔德大喊道，“我们当初说好的，就算他真的完成三件任务，还需要──”
    “──你、我与我的代理人，我们三个人共同站在月亮之上，契约才算真正完成。”打断欧吉尔德，随手抛掉手中苹果，刚特.欧迪姆嘴角流露出残忍笑意，“让我跟你说件好消息，今天中午开业前，炼金酒馆的老板收到一个好心的建议，决定将酒馆名称改成‘月亮酒馆’。”
    恶魔探手虚空，拿出一张完整的羊皮纸展示，银钩铁画的文字密密麻麻，边缘烈焰熊熊燃烧，“契约就是契约，一个字都不会错。”
    “月亮酒馆…月亮之上……”终于意识到什么，欧吉尔德的面孔一下变得苍白、全无血色。
    “我们契约约定好的，你许下三个愿望，一、重新挽起爱丽丝的手。二、重新变得富裕。三、每天都过的像末日狂欢般开心。
    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你献祭自己的兄弟弗洛迪米。
    而根据附属条款，我只要再完成你的三个愿望，并且双方站在月亮之上，便可以获得你的灵魂。
    前提是这三个愿望不能由我亲自完成。”
    恶魔的朗读隆隆炸响，平台被如有实质的妖异黑雾填充，三者彷佛被封闭在另一个空间里。
    情知无可辩解，欧吉尔德惊惶中看向维克多，“慢着，等一下……救救我狩魔猎人，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去？你们的责任不是要帮助人类吗？帮助我阻止这个恶魔！”
    歪头看向维克多，刚特.欧迪姆嘴角含笑，无声等他表态。
    眨眨眼睛，维克多摇头后退一步，清晰的表达立场。
    失望的吹响口哨，镜子大师重新转向惊恐的欧吉尔德，“……现在，你是我的了！”
    他举起右手，瞬间周围黑雾缠卷而上，欧吉尔德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整个人迅速燃烧衰老，短短几秒钟过去，曾经健壮的不死躯体就只残留皑皑骨架。
    维克多不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但那边显然不是天堂。
    余烬砰地坍塌，彻底火化的骷髅头，嗖的被吸摄到刚特.欧迪姆手中。
    他抛着骷髅头玩耍，就像从空中下来时抛着玩的苹果。
    “万分感谢你的帮助、维克多先生，你高效的工作让我赞叹，你的活跃更是顺利回收债务的关键。
    当然，最终你对契约的尊重，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一切都是选择，凡事都有代价。”
    听到维克多的话，镜子大师大笑起来。
    “是的是的，我不能认同你更多。
    既然欧吉尔德的债务已经清偿，现在该轮到你和我了，我记得先前我们沟通过，你所欠的人情，不足以让我雇用你担任代理人。
    当时慷慨的阁下，主动提出等事情结束后，再谈报酬问题。
    是以此刻，虽然清楚意识到对我的防备，使你不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回馈。
    但正如阁下所言，凡事都有代价，我不能也不愿意占你的便宜，阁下该获得的酬劳一点都不能少。
    所以请告诉我，在任务完成的此刻，你想要获得什么？
    刚特.欧迪姆乐意为你效劳。”

 第四百六十六章 请神容易送神麻烦

    眨眼间，血红光芒与不祥黑雾散去，诡谲阴暗的环境，恢复清澈明亮。
    通过全程旁听收债流程，对这场交易与刚特.欧迪姆（g.o.d），维克多算是有更深的理解。
    欧吉尔德.伊佛瑞克，虽然从结果论他输光所有，但其实并非鲁莽的傻瓜，在契约附加条款中，他早就设下许多苛刻的限制自保。
    想获得他的灵魂，并不是那么简单，需要实现三个愿望，但镜子大师不能自己出手，而必须通过代理人去实现，且就算完成，还要在月亮之上会面才能兑现支票。
    凡此总总都说明：这份想白漂的心情，他是认真的。
    只是恶魔的解法简单粗暴，狩魔猎人完成任务，直接了当挂牌“月亮之上”，冷酷无赦强制执行。
    附加条款外，回到契约正文，欧吉尔德的第三个愿望，“永远像末日狂欢般的快乐”，也就是他的保险杆，避免恶魔在细节部份动手脚，确保镜子大师不能扭曲他前两个愿望的本意。
    但他没有想到，恰恰就是这个愿望，给予对方恶意操作的空间，成功把他打入深渊。
    刚特.欧迪姆直接赋予他一颗冷酷的“石之心”：不在乎任何事情，自然而然每天都能很快乐。
    种种前车之鉴，与魔鬼交易实在太过危险，再谨慎也有翻车的可能......它一方面苛刻的讲究契约精神，一方面毫不在意的玩弄文字。
    现在恶魔要求自己许愿，凭良心说，维克多不想要任何东西，因为所有需求他都可以自己搅拌。
    作为不可思议炼金术大师，他与某哆啦a梦的区别，就只是掏出的道具还要讲究基本法，并给予物理定律有限的尊重。
    而等到成为宗师，如奶奶或三阿姨那种存在，她们就像搞笑漫画中的主角，是根本不讲道理，永动机或人造太阳都是俺寻思可以就可以的“神明”。
    光明未来触手可及，狩魔猎人没有贪婪的理由，是以站在“月亮之上”，面对几乎无所不能的恶魔，他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摇摆。
    “很谢谢你的慷慨，但我什么都不要，人一定要靠自己！
    我不介意坦白，从最初相遇欠下人情，不得不产生交集开始，我所有积极的作为，都是为了尽快结束与你的联系。”
    欧吉尔德请的神，现在是送神的时候。
    把玩手中的骷髅头，欧迪姆抿嘴摇头，“我理解你不想与我有所牵扯的诉求，但这样是不行的。
    请理解我的立场，债务清偿前我不会离开，因为我并不想欠你任何东西。”
    对方慎重的宣告听在耳中，陡然让维克多意识到某种可能，或许…只是或许……他和镜子大师之间的关系，其实并非单方面忌惮，而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他固然高度提防对方，可恶魔也不是全无顾忌。
    考虑片刻，情知自己不说些什么，谈判不会有所进展，维克多斟酌用词，一字一顿的说道：“那这样吧！我希望你安静消失，远离我和我的朋友，在我有生之年，不要再出现在这个世界。”
    说完试探性的要求，维克多赫然注意到刚特.欧迪姆的眼神与表情，混杂着惊讶与玩味。
    然后他捧腹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他舔了舔嘴唇，“哎呀呀呀~亲爱的维克多先生，你似乎对我过于提防，导致有很深的误解。
    但是没有关系，在即将离开的此刻，我愿意用最诚恳的态度，化解这份尴尬。
    我觉得好笑，是因为你的要求毫无必要。我急于回收欧吉尔德的债务，正是因为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从此不再回来。
    否则按道理来说，再放上几年他的灵魂会更加堕落、更加黑暗，更加好吃又好玩......”
    维克多摸摸鼻子。
    “而我急于离开的原因，正是因为维克多阁下你，你的成长让我不得不走。
    不用觉得奇怪！
    维吉玛城外初次发现你的时候，阁下只是个普通的炼金术士，这样的人不多见，但也不算什么。
    可短短不到两年就晋升大师，这样的速度只意味着一件事――你是“世界钟爱之人”，能够攀登上炼金术的巅峰。
    而任何时间任何世界，任何一个不可思议炼金术的宗师，对我这样的存在都是灭顶之灾。
    魔鬼是规则上跳舞的行家；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制定规则。”
    维克多保持沉默，无悲无喜。
    “这个世界曾经是我的游乐场、但很快就要归你了。尽管现在还很稚嫩，但留下的后果就是迟早会被你箝制，所以我得赶紧离开。
    而既然要走，我不介意结个善缘，与你分享玩家的心得。
    在成为宗师前谨慎是好事，但无需妄自菲薄，作为世界的亲儿子，你可以不必那么谨慎。
    成长过程中，或许你会受伤，或许会遭到磋磨……但时间的长河从最初就注定，你终将横压一世。
    在我.刚特.欧迪姆眼中，你是无冕之王，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你更加尊贵。”
    “既然我是个威胁，又将霸占你的玩具，你不试着将我抹去？或与我做个交易？”
    “哈哈哈哈！世界上玩具那么多，我记错了没必要作吃力不讨好的尝试。
    从最初你就知道我是谁，你不会与我签订灵魂契约，我拿你没有太多办法。
    现在这样刚好，能雇用一位不可思议炼金术的大师当代理人，这件事够我乐上很长时间。
    而哪怕未来晋升宗师，获得规则的力量，只要我没有造成对你实质损害，你就不会刻意来找我。
    通过言行判断，你是一位合理的利己主义者，小小戏耍没关系，但玩得太过份，你会记仇的。”
    “你这么懂我，为什么不现在就离开呢？”
    “因为我得确保我们之间不拖不欠，我不准备再见阁下，也不会给你找寻我的理由。”
    沉默了一会儿，维克多搔搔后脑勺，“告诉我希里在那里？我相信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时空之女希里，我能在哪里找到她？”
    “这是个好问题，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可惜我帮不上忙，有些事情连我都插手不了，希里被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没有办法。
    但是，你不需要担心找不到她，你们绝对会重逢，我很确定。
    这是命运！
    所谓命运……就是选择。
    白狼选择了她，而她选择了你！”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
    “......你还能给我什么建议？”
    “未来有许多陷阱。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如何避开危险，但我们就此两清。你可以接受吗？”
    “你知道希里是谁，也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让我们两清吧！”
    镜子大师耸肩表示遗憾。
    “那你要记得几件事。
    未来有天她会心灰意冷，垂头丧气来找你，你要想办法让她笑。
    会有个人背叛她，得让她尽情发泄怒火。
    她将为朋友哀悼，请与她共同低头默哀。
    当她被恐惧吞噬，帮她找回勇气，但不要为她作主。
    还有，绝对绝对，不要让她觉得你出卖了她。”
    ……
    刚特.欧迪姆讲的很模糊、算不上具体，但勾起回忆的维克多清楚洞悉对方想表达的意义。
    它叙述的相处方式，能让希里感受幸福与被爱，据以增加她的求生意志，去面对白霜的试炼。
    见鬼的白霜！
    实话实说，这些忠告交给白狼会更有价值，作为义父他有很多地方能用上这些提示，对自己则仅是一个不错的参考。
    当然，也只能是参考，全盘相信恶魔的话语，那就太天真了。
    贯通前因后果，指腹缓缓摩挲下巴，“再见，不，再也不见。”狩魔猎人心平气和地说道。
    咧嘴露出暧昧笑容，抛着骷髅吹起口哨，镜子大师依依不舍转身下楼，消失在阶梯转角的黑暗中。
    。

 《卷末感言》

    呜呼哀哉！
    又是一卷结束，委实万分不易。
    人生很多时候真不晓得意外与明天哪个先来……回想过去两个月发生种种，恍如隔世。
    身体健康真心是最重要的。
    感谢老天爷，感谢医护人员的帮助，感谢很多很多人。
    ……
    还是谈书吧！
    关于更新不给力的问题，理论上当然是要雄起、要爆发。
    只是泰泰必须无奈承认，经过一段周更的岁月，现在看到寂寞的订阅数字，西门并没有什么动力恢复日更。
    并不是不爱这个题材，也不是写不下去，只是不再有那么强烈的表达欲望。
    写一章才赚十多块钱，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下班回家，玩玩游戏、刷刷抖音，笑得像个纯洁的孩子。
    真香啊！
    只是每当想放弃的时候，想按下完本的时候，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仍然持续订阅，仍然在没有更新的日子里投推荐票、月票，又会让我觉得，坚持还是有意义的。
    唉…………。
    许多小众题材的读者很少很少，但还是有许多作者坚持写。
    其中有些人相信，只要还有一个读者，写作就是有价值的。
    有些人根本不在乎，认为没人知道的东西也可以是好东西，就像空谷幽兰。
    更有些心志高贵、安然自得，认为小说是为己之学，文章好坏自己知道就好。
    咱？
    咱比较俗气，盼望读者的回应，希望写出的作品受众越广越好，愿意订阅更是重中之重。
    ………………
    …………
    ……
    总而言之，故事还在继续，书也没有断更。
    维克多既没有上船，更没有前往大都。
    走走停停，磨蹭着磨蹭着，旅途还是有希望抵达终点的。
    谢谢你们陪他一起走。
    爱你们的西门泰泰
    2021年6月14

 第四百六十七章 千里寻女的父母亲

    韶光如水流逝，夏天不知不觉将近尾声。
    这个阴雨霖霖的清晨，史凯利杰.印达斯费尔岛，滨海村庄“罗伏藤”附近。
    一位黑发、黑色露肩礼服的女术士撑着雨伞，茕茕独立在岩岸边，迎着海风吹拂眺望远方。
    她是范格堡的叶奈法，正遍访群岛搜寻养女希里的下落，虽然彼此没有血缘关系，但叶奈法对希里真心是视如己出的疼爱。
    她们俩的连系很单纯：无法生育的女术士，将所有母爱倾注到养女身上；年幼丧母的希里，也将所有对母亲的孺慕回馈给叶奈法。
    至于女术士出现在本地的理由，则是因为不久前传来消息，岛上的“罗伏藤”村遭受不明人士袭击，居民死伤惨重。
    她怀疑事件是“狂猎”追捕希里过程中造成的杀戮，所以到这里等待孩子的父亲.利维亚的杰洛特过来会合，共同进行调查。
    清晨的阴雨和海风，悄悄刮走叶奈法身体的温度。
    她抿着嘴唇，思考北境战争的胜负，忧虑施法者的未来，烦恼狂猎对希里的企图，还有希里的小兄弟维克多──那个莫测高深的异界少年。
    ……
    一段时间过去。
    阳光洒落、小雨方停，一男一女接近岩岸，俩人都全副武装。
    其中女性穿着板甲，手提长柄重锤，行进却毫不费力、若无其事；男性则身穿皮甲满头白发，背负着两柄手半剑。
    走到相当距离，避免女术士误会，铠甲女郎放慢脚步，让狩魔猎人先踏过碎石接近对方。
    “我来了，叶奈法。”
    “噢！杰洛特，你总算出现了……我等到都快要冻伤。”
    “抱歉我在路上碰到些麻烦事。”
    “哈！我不感到意外，狩魔猎人是麻烦的代名词，总会卷进各种各样的事故。
    让我们开始行动吧！这个女人是谁？”
    肩阔膀宽、英姿焕发的战斗司祭，铠甲与武器闪烁着莹莹灵光，弗蕾雅女神的恩宠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杰洛特轻咳两声，“印达斯费尔岛的长公主，史瓦妮.辛达。刚下船我就被她堵住，对方要求全程陪伴我们搜索。”
    浓密眉毛上挑，叶奈法眯起眼睛打量对方，“哦……居然有这种好事？所以是陪伴还是监视？”
    碰的将长柄锤杵在地面，史瓦妮飒爽微笑，“范格堡的叶奈法.不受欢迎的客人，就凭你在凯尔卓的作为，监视你理所当然，轰出岛都不过份！
    但，看在维克多.柯里昂的面子上，我是来提供帮助的，至少目前是这样没错！”
    嘴角桀骜上扬，女术士就要反唇相讥，但转念一想，有史瓦妮在确实能省下许多麻烦……看在女儿的份上，她眨眨眼睛选择默认。
    ……
    三人离开海滨，很快抵达罗伏藤村，里面纷乱的情景从栅门外一目了然。
    有人在清理环境，有人在蜷缩哭泣，还有更多人在广场上，围成一圈高声祷告。
    “我们到了。被移平的茅屋，无数崭新的坟墓，肯定是这里。”叶奈法说道。
    杰洛特声音低沉“他们似乎正在举行追悼仪式，或许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狂猎总是带来死亡，打探他们的消息，任何时候都不合适；反过来说，任何时候都适合。弗蕾雅的女儿，你觉得呢？”
    对女术士抛来的询问，史瓦妮耸耸肩膀，“相信我，辛达家的人比你更想知道袭击的真相。但现在不是适合的时候，异乡人。
    尊重我们的习俗，我们也会尊重你，我建议两位找地方先等半小时，让追悼仪式结束。
    然后如果你们信任我，我会组织好长老和消息灵通的妇女，让询问更有效率。”
    战斗司祭不卑不亢的陈述很有说服力，杰洛特摇摇头没有意见，看向叶奈法让她作主，考虑两秒钟时间，女术士也颔首同意。
    目送史瓦妮走远，加入广场祈祷的群众，猎魔士压低声音，“真是让人惊讶，我以为你从来不听人说话的。”
    女术士白眼斜睨，“怎么可能…我一向热衷良好沟通，只是你的意见从来不值得采纳。”
    “啧！妳可以再难相处一点。”
    “你说的对。但你就是爱这样的我，不是吗？”
    “……。”
    ……
    转眼时间来到中午，某栋没有倒塌的房舍里，史瓦妮.辛达陪同三位妇女进屋。
    众人分宾主落座好，当中最年长的妇女率先开口，“远道而来的旅者，你们的来意我已经听史瓦妮讲过，两位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代表发言的叶奈法，举止落落大方，“亲爱的姐妹们，在这个悲伤的时刻，感谢你们拨出时间。
    首先我想知道，袭击村庄的恶徒确实是狂猎吗？”
    “是真的……但很多人都不相信，我看你也不信。”比较年轻的女士抢答。
    “你们看到护甲上结满冰霜、骑乘骷髅马的骑士？”
    年长的妇女沉重回答：“没错，当时情况就像诗歌描述的末日战争，它们搭乘死人指甲做成的大船，冲到我们的岸上。
    列夫大喊着要大家把小孩藏起来。
    接着他们靠近，切开他的脖子。列夫还想说话，只剩下嘶嘶的漏气声……我试着找人帮忙，想救下列夫，但到处都是尸体，好多好多。乔利、英格瓦和小奈琪……他们全都死了。”
    屋里响起压抑的啜泣，是其他两位妇女。
    “狂猎往哪个方向离开？”叶奈法追问道。
    “骑着冰和骨头做成的马，他们往海边，穿过峡谷──”
    “──够了，我想可以到此为止，”史瓦妮柔声打断，“没必要唤起她们的伤痛，两位不是来寻找希里的吗？”
    瞥了一眼战斗司祭，女术士没有争辩。
    白狼.杰洛特微微欠身，“是这样的，我们在找一名灰白头发的年轻女子，她叫希里，头发灰白，绿色眼睛。”
    “我们这里没有你形容的那个人……”中年妇女摇头否定，“她可能葬身于此，但我不记得有埋葬灰发的年轻女郎，又或许我忘记了，这几天埋葬的人实在太多。”
    中年妇女是罗伏腾村的管理者，她说没有见过，几乎就代表希里真的没有出现，接着当老年妇女也摇头表示没有印象，叶奈法懊恼的双手掩面。
    幸好就在此时，年轻女性不自信比划眼角，“你说的叫希里的人，脸颊这里是不是有道疤？”
    女术士顿时精神一振，“对！对！就是她，你知道她的下落？”
    “不！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是袭击发生前，我见过她一面。当时她和‘窝囊废’在马棚里说话。”
    “窝囊废！？……愿他的灵魂不得安宁。”中年妇女低声诅咒。
    没留意中年妇女的呢喃，叶奈法追问年轻女士，“亲爱的，你还记得其他事吗？什么都可以。”
    “我…只记得她看起来很累……累极了。还有她的头发是湿的。”
    “好极了，现在我们知道她洗过澡。请继续说。”
    “很抱歉，或许史凯──”
    “──窝囊废。”中年妇女扬声订正。
    “呃…对不起……是窝囊废。很抱歉我知道只有这些，或许他能告诉你们更多。”
    “你说的这位窝囊废，难道没有名字？”杰洛特温言询问。
    “本来是有的，但长老把他从族谱里踢出去，”年轻的女性解释，“现在这个人就相当于不存在。神圣的律法禁止任何人碰他，和他说话…甚至提起他的名字。”
    “他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
    “狂猎袭击的时候，他懦弱地骑马逃走！很多人都有看到。”
    众所周知，在史凯利杰群岛，荣誉高于生命，失去荣誉的人没有生存价值，在保卫家园时逃跑，理所当然会被剥夺一切。
    杰洛特点头表示理解，“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但既然他是唯一的线索，就算违反你们的习俗，我们还是想找他谈谈。”
    “我没有意见，但他没办法开口说话了，”中年妇女神情鄙夷的解释，“那个可耻的逃亡者，被杀死在海滨，尸体任凭海鸥与乌鸦啄食！”

 第四百六十八章 猎魔人大战女术士

    午夜时分，罗伏藤村外，趁着深夜无人，狩魔猎人与女术士悄悄抵达海滨。
    杰洛特找出正确的尸体，叶奈法则施展黑魔法中的搜魂邪术，召回几近消散的“窝囊废”灵魂，从他口中打探希里的情报。
    这种魔法虽然被禁止使用、更需付出沉重代价，但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他们别无选择。
    ……
    经过一段时间的讯问。
    “嗤嗤滋滋…咿咿呀呀……呜呜哦啊啊啊！”
    失去澎湃魔力支撑，浮肿腐臭的尸体嚎出悲惨悠长的呻吟，继而轰然倒塌。
    一撮黑发化作白丝，知名女术士.范格堡的叶奈法也站立不稳，跌进她爱人.利维亚的杰洛特怀里。
    温柔搀扶女术士柔软的身躯，把她安顿在岩石上坐好，狩魔猎人接着蹲下身收拾“窝囊废”…不！“史凯裘”先生的遗骸。
    平心而论，此刻杰洛特感觉自己欠地上这个男人一份沉甸甸的恩情，于情于理都不该让他继续曝尸荒野，至少得将尸体火化，安葬在风景秀丽的地方。
    因为正如事先所推测的，狂猎之所以会袭击罗伏藤村，正是肇因史凯裘与他姐姐艾斯翠特，将穿梭时空、精疲力竭的希里带回村庄照顾。
    而他在狂猎袭击时骑马离开，也非懦弱逃窜，是要护送希里前往海边，与戴面具的精灵法师会合。
    就这样，通过亡灵结结巴巴的陈述，女儿这趟回归行动的轨迹，也终于被大致推论出来。
    ……
    整段流程从春天开始，三月初，希里和某位戴着面具的精灵法师，出现在大史凯利杰岛。
    紧接着狂猎尾随而至与他们发生冲突，造成德鲁伊森林剧烈的魔法爆炸，两人开启传送门逃走，但精灵法师遭到诅咒。
    接下来希里出现在威伦，遇到被父母弃养的小女孩，杀死狼人后被血腥男爵收留，调养期间寻求解除诅咒的方法。
    后在拯救男爵，对战石化鸡蛇时过度使用魔法，担心被狂猎发现，不得不离开前往诺维格瑞。
    与此同时，精灵法师在威伦找不到希里，于是联系上凯拉.梅兹，以魔法灯为交换条件，请她制作减缓诅咒发作的药水。
    希里在诺维格瑞寻找特莉丝未果，只得去香草旅馆找到丹德里恩，请他帮助维修解除诅咒的护符。丹德里恩带她找到霍桑二世求助，作为回报霍桑要求取得迪科斯彻的金库财宝。
    被激发潜力的丹德里恩，精心策划惊天劫案，通过诸多女友打听澡堂情报，委托炼金术士制作炸弹并购买驳船，找来变形怪杜度假扮顾客，从排水管投进炸弹炸开金库，用船运走宝藏。
    可惜宝藏却落到迦勒.曼吉手中，丹德里恩无法向霍桑交差，于是霍桑绑架杜度胁迫。
    希里突袭霍桑的根据地救出杜度，却在霍桑和神殿守卫的夹攻下不得不再次开门逃亡。
    传送回史凯利杰的希里掉进海中溺水，精灵法师出现将她救上岸，委托史凯裘与艾丝翠特照料。
    当晚狂猎来袭，史凯裘帮助希里逃往海滨会合精灵法师。希里和精灵法师产生争执，精灵法师击晕希里，随即驾船离开岩岸。
    史凯裘被杀。
    ……一段时间过去。
    亡灵状态的史凯裘，见到船只再度出现并搁浅，上面没有法师也没有希里，只有一个矮小的畸形生物下船，胸前挂着与精灵法师同款的项链，口中不断喊着乌马.乌马……。
    ……
    淋上燃油，伊格尼法印焚尽，再将骨灰收集进皮囊中，狩魔猎人坐回女术士身边，仰望星空默默无语。
    夜阑人静，唯有潮起潮落的水声。
    缓缓的，叶奈法把身体靠到他身上，声音有些虚弱，“哎…能找的地方全找完了，接下来怎么办？”
    偏头嗅吸她头发的香气，杰洛特沉声抚慰，“不要担心，希里不会有事的，我们肯定会找到她，我向你保证。”
    “你保证？有什么根据吗？”
    “……，好吧，至少先知是这么说的。”
    “先知！？……那个可恶的混蛋维克多！？居然拒绝提示我任何线索，他私下跟你说过什么吗？”
    “其实也没讲什么东西，他只说顺从直觉努力去做，命运就会帮助我找到希里。”
    “模棱两可，说了等于没说，骗子的标准套路。”
    “别这样就否定，他的话我觉得还是有些可信度。
    例如他先前就预告过，你‘不告而借’尔米亚的衔尾蛇面具，不但对找出希里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让我们被列为‘不受欢迎的客人’。”
    衔尾蛇面具是大德鲁伊尔米亚的藏品，拥有强大的魔力。叶奈法作客凯尔卓时，坚信该物件能帮助找出希里，于是在尔米亚拒绝出借后，她伙同杰洛特窃取出来使用。
    结果却造成大史凯利杰岛中部的气候严重失常、雷雨不休，迄今德鲁伊的“控天者”们都还在当地收拾残局。
    叶奈法斜睨杰洛特，“你意思是说我做的不对？”
    狩魔猎人略为卡壳，随即求生欲爆发，“呃…不…我能理解你急迫的心情。况且没有阻止、还参与其中的我也是共犯。
    可我其实真正想说的是，从认识以来，维克多始终对我很友善，曾经说过的预言也都一一兑现。
    尽管有些讽刺，但先前经历的冲突，反而加深我们对彼此的理解。我们现在是朋友，很好的朋友，甚至能够交托生死。
    我相信他保持缄默，是真有不能说的理由，比方泄漏会影响未来实现，否则他一定会告诉我！”
    “哦～可以交托生死的朋友吗？”沉默几秒后女术士施放冷箭，“可以理解，这位维克多先生在陶森特战果辉煌，多次与大他十多岁的女人胡搞瞎搞，确实很符合你和丹德里恩的挚友。”
    “咳咳…咳咳……。”想起曾经被维克多撞破自己跟魅魔搞在一块，杰洛特忍不住咳嗽连连。
    不过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叶奈法点到为止的回归主题，“眼下那个喊着乌马乌马的畸形生物，是我们仅剩的线索……
    但我们要去哪里找它，却是毫无头绪。我想既然按照维克多提示，你跟着感觉走就是正确方向，何不说说看你的想法？”
    幸免于尴尬蔓延的杰洛特，认真思考片刻后果断发言，“关于乌马，我们先在村庄附近寻找两天，如果没有踪迹，我们就到威伦去看看。”
    “话说你这样想，有任何支持的根据吗？或者仅仅是你的直觉？”
    “只是我的直觉。”
    女术士轻吻狩魔猎人的脸颊，“很好，就这么做，我会陪你去威伦，希望那小子的预言成真。”
    “坚持下去，我们会找到她的。”搂抱她的手稍微收紧，杰洛特瞳孔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不过在开始搜索前，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距离天亮似乎还有些时间？”
    “啧…你这个下流的色鬼！还等什么呢？”叶奈法嫣然微笑。

 第四百六十九章 诺维格瑞的守护者

    傍晚时分，夕阳落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间，晚霞打在过尽千帆的港口海面。
    北方明珠诺维格瑞，这座城市在迫害施法者之余，对非人种族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友好。
    就像现在，从四面八方射来、毫无掩饰的恶意目光，戳在费格斯身上，让矮人忍不住迈开两条小短腿，加快脚步回家。
    直到回归乞丐王地盘，踏足熟悉的街道，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但他仍不敢多作耽搁，一溜烟跑回“尤娜兵工厂”──从前的“费格斯铁匠铺”，才安心的呼呼喘气。
    应对外在环境变迁，店名曾经的矮人姓氏，继续使用带来的麻烦多过好处，很早就改成尤娜挂名。
    “怎么回事……看你紧张成这样？有人在追你？”见到矮人进屋，铁炉前的大匠·史凯利杰的女儿尤娜，停下一锤锤敲打的节奏，用洪亮的声音开口询问。
    扶着膝盖缓缓调匀呼吸，矮人摇头晃脑，“没有人追我，只是那些危险的眼神，让我觉得压力很大，这座城市真特玛的疯了……”
    “都知道风声不好，还跑出去找朋友喝酒，要我说，你这就是自找的。”另一个火炉旁边，嗤嗤白烟蒸腾，精灵大师哈特利正将炽热剑胚放进水池冷却。
    费格斯没好气的吐口唾沫，“老子才不怕那些杂碎，只是嫌麻烦而已，矮人无所畏惧！”
    “过几天应该会好很多……”角落第三个人放下手中雕刻的玉石，操着微妙的腔调加入讨论。
    包裹头巾，黑黄色的深刻轮廓一望即知，他来自遥远的异国，“我听人家说，现在的乱像是因为四巨头中的霍桑死去，原本他掌管的地盘秩序崩溃。
    我想等到其他三巨头谈妥管理方案，现在这些打砸抢的情形就会减轻，重新回到兼容并蓄的时代。”
    “阿萨姆你想的太简单了，霍桑二世的统治从来不以秩序闻名……反正现在情势很复杂，战争、宗教、还有种族，纠成一团乱麻，我都有点后悔把你找来这边。”尤娜摇头叹气。
    对女士的感慨，来自欧菲尔的符文工匠阿萨姆，乐呵呵的不以为意，“顺从风的指引，我来到这个国度，能遇见真诚友善的你们，我相信是大地之母的安排。
    不要为外带的环境恶劣感到抱歉，这并不是你们的错，事实上在这里，与你和哈特利这样技术娴熟的工匠合作，我感觉相当愉快。”
    “切！就算肤色黝黑，你仍然是个人类。当然没有太多压力。”低声吐槽的费格斯放下提袋，转身就要到屋外点燃篝火，却冷不防直接撞进某人怀中，差点仰天摔倒。
    对方是个精壮结实的小伙。
    抬头看去，他笑容阳光，脸颊还有着四条刀疤。
    ……
    我维汉三又回来啦！
    ……
    夜里从高处往下看，象征永恒的篝火在诺维格瑞繁星点点，遍地开花美不胜收。
    这天在吉尔多夫（富人区）.“东尼老师”理发店外，年轻的苏芙罗妮雅女士正要回家时，忽然有一道阴影挡在她面前。
    “抱歉这位小姐，不想让脸受伤的话，请你跟我走一趟比兹区（贫民窟）。”
    堵路者黑布蒙面，身穿陈旧皮甲、腰间配有利器，看起来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绑匪。
    美中不足的地方，唯有身形不够雄壮，声音也不算沙哑低沉。
    但仅是这样也已经足够吓人，香料商的独生女霎时惊慌失措，“怎……怎么回事？你要来绑架我吗？救命！谁来救救我啊！”
    双手扶腰，绑匪清清喉咙，“咳咳，发抖……亚麻色头发的姑娘？嗯……休想逃走，在盗贼王子的面前屈服吧！”
    尽管有蒙面黑布遮掩，此时堵路的人还是脸颊发烧，某个白痴写的台词委实让人智息。
    不过对面的姑娘显然很吃这套，她害怕的双手抱胸喊道，“噢不，居然是有名的盗贼王子！太可怕了！就没有人能救救我吗？”
    呃……张口结舌无话可说，“盗贼王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尬死在这里。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代表正义的声音响起。
    “住手！！！”
    篝火照耀下，辣个穿着桃红色华服的男人，戴着深红色的面具昂扬走来。
    他帽檐的羽毛轻挑摇曳，声音却威严醇厚，“恶棍，把剑丢开！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听到熟悉的声音，“丹德里恩？是你吗？”少女苏芙罗妮雅兴奋的跑到对方身边。
    戴深红面具的男人，挥动手臂护住惊恐的少女，“哈！是我没错，但这座城市的人渣，都叫我绯红复仇者！”
    白眼上翻，感谢蒙面的黑布……有你真好。
    强压住内心澎湃的羞耻感，盗贼王子双手挡在身前后退，“不！不会是绯红复仇者吧！”
    “闭嘴，混账，我要让你后悔你妈把你生出来！”丹德里恩说完就拔出长剑，冲向绑架者。
    锵啷一声，盗贼王子也立即拔剑出鞘。
    反正她心中有数，从剧团借的道具剑看起来银光烨烨，但只要不刻意发力，就算戳中或砍到也不会死人。
    而丹德里恩的武艺…嗯……一言难尽。
    总之场上绯红复仇者的剑舞得像风车一样，而盗贼王子也是转着剑花往前冲──
    一场充满观赏性的角斗士表演。
    “锵！唰！虎！嚓！”眨眼五六个回合，兵刃挥舞交击声连绵不断。
    绯红复仇者与盗贼王子的对决，打得那叫一个高技术含量，门外汉角度看去堪称精采绝伦，苏芙罗尼雅心花怒放。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在一次剑刃对撞后，交手中落居下风、架势散乱的盗贼王子趁机拉开距离、退出战圈。
    ──战斗结束，该进展放话的环节了！！！
    果然，蒙着黑色布巾看不出表情的她，语气平板僵硬，“啊…不愧是所向无敌的绯红复仇者，我心服口服。请原谅我的无礼冒犯，今天这件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好吗？”
    而击败盗贼王子的人.绯红复仇者单手叉腰英伟不凡，“哼哼，晓得厉害了？那就滚吧！可恶的小贼，这座城市有我绯红复仇者保护，休想伤害可爱的苏芙罗妮雅！”
    香料商的女儿.苏芙罗尼雅兴高采烈，上前一步抱住丹德里恩的手臂，“没错，你还不快走！马上城镇守卫就要来啰！”
    爬也要爬完最后一哩路......
    强忍翻白眼的冲动，盗贼王子谦卑鞠躬，缓缓向后退进黑暗深处。
    ……
    不知所云的闹剧总算落幕，盗贼王子心情愉快准备回家，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
    对方必须是高手！
    鹰眼视觉立即启动！
    代表友方的蓝光煌煌耀眼。
    她侧身望去，只见幻影旅团的团长.维克多.柯里昂，正斜靠在公告栏，向这边微笑挥手。
    。

 第四百七十章 新计划与龙裔归来

    一前一后踏进翠鸟旅店，幻影旅团的团长直接在角落找张干净桌子就坐，团员则绕往吧台，向老板奥利维尔点两杯“维吉玛冠军”。
    端着啤酒回来坐下，其中一杯推到维克多面前，安古兰笑容满面，“威克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拿起啤酒先闷一大口，维克多呼出酒气，“傍晚进的城。问尤娜你上哪去了，他们说你八成是去香草旅馆，转到那儿碰到卓尔坦，才知道你跟丹德里恩在这里。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
    “嘿嘿欸……”想到稍早的演出，安古兰有些尴尬，“所以你都看到啦？从哪里开始的？”
    “差不多全部，你拦住那位小姐时，我就在旁听。”维克多嘲讽的笑意毫无掩饰。
    她懊恼地抓抓头发，“好吧，我承认是有点愚蠢，不过不能怪我，一切都要怪丹德里恩那个白痴！你知道的，他从老霍桑那里继承香草旅馆，嫌弃说生意不好、经营方式落伍，就想把那里改装成歌舞厅形式。”
    “嗯哼，继续说、我在听呢，可怕的盗贼王子。”
    安古兰没好气的白眼上翻，虽然有翻没翻看起来都一样，“然后嘛，虽然我说能借钱给他，不过他坚持‘破坏友情最快的方式就是向朋友借钱’。
    而刚刚那位香料商的女儿苏芙罗尼雅小姐，她父亲对她百依百顺，肯定会愿意投资一位英雄救美的‘城市守护者’。”
    “原来如此，效果看起来不错…很荣幸能亲眼见证这场演出。”
    拉下右眼睑，安古兰作个鬼脸，“随便你笑呗，反正我本来就没有形象！
    话说符文工匠我们弄回来啦，你有遇到吗？”
    “有跟他聊上几句，你们做得很好。未来几天得抽时间研究符文，我有预感对炼金术会有帮助。”
    “上次你说必须优先解决的问题，搞定了？”
    她指的是布伦威治村相遇那次，当时维克多在进行欧吉尔德的第二个任务，刚特.欧迪姆正虎视眈眈，他理所当然地拒绝告知详情。
    有时候，无知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保护。
    不过现在事情告一段落，镜子大师也已离开，安古兰毕竟是狩魔猎人，未来或许也会碰到类似情况，多少得建立心理准备。
    所以吨吨吨喝光啤酒，维克多没有隐瞒，开始将“石之心”的故事完整告诉对方，只省略掉刚特.欧迪姆的真名，避免吸引未知存在的注意。
    ……
    一段时间过去。
    ......
    伴随夜幕深沉，酒馆客人也越来越多，不过有两位狩魔猎人的角落，没到客满不会有人接近的。
    听完维克多前段时间的遭遇，安古兰也理解到其中的凶险，“真是惊心动魄，难怪当时遇到我跟尤娜，你什么都不肯说。被镜子大师这种怪物缠上，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坑里，有多少命都不够赔。”
    “确实如此，幸好他应该会遵守诺言，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出现在这方世界。
    告诉你这个事，主要是怕你不知道危险，遇到类似的情况，真以为天上掉馅饼，傻傻的签契约许愿望。”
    “呃…那倒不至于，我才没那么蠢！”安古兰摆手否认，“不过话说回来，威克你真的很厉害，居然连那种恶魔都要躲避锋芒，提早离开我们的世界。”
    “相信恶魔的言语很容易会掉进陷阱。”维克多敲敲桌子，“不过确实……它给予我一些启发。”
    “什么启发？”
    “世界正不可逆转的改变，其中有好也有坏，而在这个变化过程里，其实我不用活的那么拘束，稍微搞事也没有关系，反正我有能力收拾残局。
    甚至…...我可以提供某些正面且积极的帮助。”
    “哇哦～虽然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但好像很酷！”安古兰嘴角上扬，“aye！aye！团长，请为我指明前进的方向，咱们接下来要搞什么？”
    “哼哼！当前的主要目标，首先还是找回希里，”双手交叠放在桌面、遮住下半边脸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充满阴谋家的气息，“而次要的目标，我们将干掉拉多维德！”
    “噗！咳咳咳咳……”她的鼻孔当场喷出啤酒，桌面一片狼籍，“威...威克，你是认真的？”
    团长抽出干净的手帕递给团员擦拭，“不要紧张，当然不是马上就动手，饭要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
    先来谈主要目标：关于希里，大约再停留两个礼拜整备，升级武器准备道具什么的，然后你得跟着我南下威伦。”
    “嗄，我们到那边做什么？”
    “离开奥森弗特前，我去找过菲利普（血腥男爵）的女儿塔玛菈，那个傻孩子已经加入永恒之火教团，正接受女巫猎人的战斗训练，很快就会回威伦寻找她的母亲。
    按照我所见的未来画面，没有意外的话，上次跟你提过的畸形生物乌马，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被带进乌鸦窝里。
    我们跑一趟威伦，帮血腥男爵救出他老婆，解决林中夫人的麻烦，顺便带走乌马。
    噢对，之前好像有交代你阅读林中夫人的资料，你有做好功课吗？”
    安古兰面不改色，“当然（没有）。”
    对团员的自觉，维克多欣慰的点头认可，“很好，单独行动看来对你的帮助不小，每位成熟的狩魔猎人，都晓得情报的重要性。
    那三个丑老巫妪，虽然与镜子大师没有丝毫可比性，但还是不容小觑。”
    不能让维克多追问“林中夫人”，安古兰毫不犹豫的转移话题，“可找回畸形的生物乌马，我们有办法把它变回精灵法师吗？”
    “无谓的烦恼！要知道正与你对话的人，可是炼金术的大师。
    况且就算我一时搞不定，只要把乌马带回凯尔莫罕，叶奈法就会用‘特调’的青草药剂，将他‘扭曲’回原形。”
    被勾起青草试炼的记忆，安古兰忍不住打个冷颤，为精灵法师默哀，那可不是什么人道的治疗方式。
    “再来关于次要目标：干掉拉多维德五──”
    “──我们的英雄，我们的英雄，他有颗勇士之心……”清澈悠扬的歌声，中断维克多高昂的谈兴。
    《龙裔归来》让两个狩魔猎人同时看向舞台。
    乐队群星拱月的中央，“我告诉你，我告诉你，龙裔已经归来……”翠鸟酒馆的诗歌台柱.普西拉.卡伦妮塔，正一边曼声咏唱，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他们。
    她碧蓝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一眼就是千言万语。
    维克多摸摸鼻子，“亲爱的，今天就先这样。拉多维德的部份，再找机会跟你说好吗？”
    安古兰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她起身向普西拉挥手告别，俐落的离开酒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普西拉．卡伦妮塔

    “我是个诗人，也是个情圣，自然用优美的诗歌描绘过许多女子的身体与灵魂。
    但是当我张开口想要盛赞普西拉时，却发现──难以相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任何华美的词藻，与她浑然天成的美貌、才华、气质与智慧相比，都显得肤浅而又造作。”
    ──丹德里恩
    ……
    ……
    空灵婉转！
    维克多击节赞叹。
    不愧是普西拉.卡伦妮塔──响彻雅鲁加河畔与蓝山的美声。
    她演唱的《龙裔归来》别有韵味，相较几年前进步明显，对比自己的雄浑豪壮各有千秋，俨然已形成独特的个人风格。
    作为美女与音乐的爱好者，听普西拉唱歌，堪称是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
    接下来的《狼与暴风雪》，还有《紫色的山茶花》，更是她擅长的曲目，轻松赢得满堂喝彩。
    偷得浮生半日闲，猎魔士浸淫在美酒佳曲中，直到她唱完下场休息，才躲开旁人视线，应邀前往吟游诗人的卧室聊天。
    这里必须特别注意，维克多有受过专业训练，所以能通过眼神，精准判断普西拉含蓄传达的邀请。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女（男）朋友，在获得对方明确示意前，请勿恣意解读他人眼神，并产生她（他）喜欢我的错觉。
    贸然侵犯别人的私领域，这个行为极可能触犯法律，损失有价的金钱与无价的自由。
    ……
    上到三楼，普西拉的卧室还是在东南角，没有更换位置。
    走进房间，墙上装饰与过去相比变化也不多，只增加两幅简笔素描，显然是她自己画的。
    见到猎魔士，吟游诗人笑容灿烂，为他斟上一杯果汁，“好久不见，威克，今晚可不准你喝醉！”
    说完她摘下帽子，披散金发走进衣帽间，接着没关紧的门缝中，传出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
    我人就坐在这里，你居然跑去换衣服，还不关好门！？
    海狸个摩门特，天使与恶魔角力，维克多脑中闪过命运的选择。
    选项a：进去看看。
    选项b：有礼貌的进去看看。
    选项c：不小心且有礼貌的进去看看。
    选项d：忽略杂音，随便找点书报或杂志翻看。
    请输入你的选择：＿＿。
    ……
    按读者票选生成剧情中……
    ……
    没多久，卸妆并换好睡衣，普西拉回到房间。
    见到他正在翻阅舞台剧的脚本，她抿嘴呵呵浅笑，“感觉怎么样？大诗人，我用一晚上写出来的作品，依芮娜剧团热烈上映中。”
    “嗯……《变形怪的救赎》，剧名与我职业相关，很吸引人注意，”猎魔士挤眉弄眼，“可惜故事不怎么新鲜，老套的反转对照，变形王子与善良公主，严苛皇后与仁慈猎手。剧情更是几乎完全复刻真实历史。”
    “嘿欸～我居然不知道有发生过，说来听听。”一屁股坐到床上，她端起果汁与他碰杯。
    “一二五零年，发生在辛特拉王国，‘刺猬’多尼与帕薇塔……”
    “啊啊…确实如此，几乎一模一样。
    怪物王子与公主相爱，王后请狩魔猎人来除掉王子，结局真爱克服一切困难。
    ……等等，多尼与帕薇塔，他们不就是──”
    “──希里的父亲与母亲。”维克多微笑接应，“你没想到也很正常，伴随辛特拉灭亡时间越久，记得这个典故的人也越来越少。”
    与维克多聊天总是这么有趣，对方虽然不擅长押韵作词，但丰厚的知识储备足以弥补缺陷。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普西拉俏皮的眨眨眼睛，“那天时间紧迫，一个晚上就要出剧本，我只好随便化用常见的套路。幸亏变形怪与狩魔猎人噱头十足，上座率非常良好。”
    “呵呵，凭你优秀的台词功力，卖座并不意外。
    比方这段：‘屠杀污秽的野兽，为我毕生之使命，杀戮是我本能，并非只为营生。’
    就写得很棒，轻易将猎魔士高潔的品格表露无遗。”
    “唔……是错觉吗？你莫非在偷偷自夸？”
    “自信点，把莫非跟偷偷去掉，我就是在自夸！”
    浮夸表情结合言谈机锋，普西拉霎时笑的喘不过气，巍巍胸脯颤动起伏，只能通过猛力拍打维克多手臂来发泄情绪。
    而肢体碰触搭配朗朗笑声的化学作用，也在不经意间，将两人久疏问候的隔阂消融殆尽。
    男人与女人，彷佛回到当初，坐在床上秉烛夜话的纯真年代。
    默契于心，重温旧梦！
    他们互相吐槽，分享灿烂笑容，分享艺术观点与生活经历，无话不谈、毫无保留。
    也是聊到丹德里恩的“香草旅馆”，维克多才晓得原来改建歌舞厅的创意来自普西拉，而她更是投资三分之一的大股东。
    就这样，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一大壶葡萄汁告罄，听完维克多在陶森特的大冒险──当然是删减版的，普西拉伸手用指甲划过维克多大腿，碧蓝瞳孔晶莹湿润。
    “吶…威克，记不记得上次分开前在港口，你答应我的事情？”
    猎魔士微微一愣，随即唤起记忆，“你是说写一首情诗给你？”
    “没错！就是现在，我想听。你已经写好了对吗？”
    并没有，吉勞米那首狗屁不通的情诗病入膏肓，压根儿就改无可改，可眼前的气氛不容许说不……
    他心底发虚，但表情雍容自若，“当然（没有）。但你也知道，我填词功力很差，连押韵都做不好，说真的成品委实拿不出手。
    所以作为替代，我为你作了一首美妙无比的曲子！”
    听到维克多的解释，普西拉怀疑地眯起眼睛，“是这样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跟丹得里恩吹牛时的模样有八成像。
    你该不会根本忘记这回事，临时想拿首曲子搪塞吧……
    先说清楚，倘若旋律不好，我可是会退货的噢！”她双手抱在胸前，集中托高的效果异常雄伟。
    被言语挤兑到悬崖边，维克多耸耸肩膀，探手接过她遞来的鲁特琴，不慌不忙开始调音。
    而见到维克多信心满满的模样，普西拉抱着枕头眼神锋利，显然打算用最高标准来审核演出！
    其实在这里，承认忘记写诗也不会怎样，诚恳道歉，女郎肯定会原谅自己。
    但中二魂加上荷尔蒙作祟，让龙裔诗人决定演出（搬运）一首真正“不朽”的名曲，彻底满足普西拉小姐挑剔的灵魂！
    是什么曲子让他这么有自信？
    在维克多曾经生活的时空，任何人只要与社会有所瓜葛，只要还听音乐，就不可能没听过的旋律。
    ——《d大调.卡农》。
    世界上最治愈的歌曲，最舒压的歌曲。
    失落的时候听卡农，感觉生活还有希望，浮躁的时候听卡农，能让心灵平静下来。无论在什么时候听，它都会给你带来神奇的安慰。
    而当它被用来诠释爱情，那么每个音符跳跃的瞬间，都是爱情来临的心动。
    鲁特琴在他手中荡漾，数个声部的相同旋律依次出现，一个声部的曲调始终追随着另一个声部。
    她们交错进行，相互模仿、相互追逐和缠绕，从开始直到最后…最后一个小结、最后一个和弦，她们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份缠绵悱恻的感动直指心灵，就像两个人生死追随，跨越时空、文化和种族的藩篱。
    一曲既终，余音绕梁。
    女人睁开眼睛盯着男人。
    “维克多.柯里昂，你是个拙劣的骗子！这首歌不可能是写给我的……”双手捧住他的脸，普西拉眼底水雾朦胧，“但是我原谅你，原谅你的欺骗，宽恕你的失礼，甚至于我想要说声谢谢！
    因为...因为她真的太过美好。
    现在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d大调.卡农。”
    霞飞双颊，普西拉深吸一口气，狠狠吻住维克多，直到他呼吸困难也不放手。
    灼灼风华，气吞万里如虎！
    ……
    ……
    ……
    《悲报：一个订阅引发的惨剧》
    亲爱的，因为少了你的订阅，西门吃不起茶叶蛋；因为吃不起茶叶蛋，导致营养不良；因为营养不良手脚无力，结果原定的三万字细节，只好含泪割舍。
    你看，你的一个订阅是多么重要啊，还不快来订阅一波？

 第四百七十二章 特莉丝．梅利葛德

    第二天，维克多很早就起床离开翠鸟旅馆，按照过去习惯绕着城市慢跑，同时构思未来的计划。
    尽管语气戏谑，但他昨晚向安古兰提及的次要目标，其实是很认真的。
    当解决掉镜子大师的纠缠，神清气爽回顾半年来所见所闻，他诚心感觉拉多维德做得过分了。
    那个小光头的罪恶，包括且不限于纵容偏见歧视，豢养女巫猎人，并频繁施展的残忍火刑……。
    他的统治需要源源不绝的敌人汇聚仇恨！
    引述某段名言的智慧：
    当他们抓捕施法者的时候，我沉默，因为我不是施法者。
    当他们迫害非人族群的时候，我沉默，因为我不是非人族群。
    等他们找上猎魔士的时候，一切就太迟了。
    所以拉多维德必须死！
    但要打倒这个掌握封建国家力量的暴君，不能管杀不管埋，否则当瑞达尼亚垮台，尼弗迦德的恩希尔·恩瑞斯将真正无所顾忌。
    现实不是游戏，一个大一统国度的帝王，如果真想做到某件事──譬如让女儿乖乖回到身边，可不是你不去找他，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是以除掉拉多维德的行动，注定不能像蛇派的弒王者那般，杀害国王徒留下一地鸡毛。
    他需要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事前协助规划、事后收拾残局，以期在解决拉多维德五世后，仍能保持南北均衡的态势。
    为此，他晨跑第一站歇脚的地方，是幢陈旧破败的三层建筑。
    单从外观判断，绝对让人难以想象，里面竟然住着闻名北方诸国的女术士.特莉丝.梅利葛德。
    维克多敲开屋门，忽视房东太太嘴里不干不净的抱怨，那个红发表子又带男人回来之类的念叨。
    狩魔猎人直上三楼，并顿步楼梯口表示尊重，想来警报魔法已经告知女术士有客到访，所以他直接叩击扶手，“亲爱的女士早安，请问现在方便接受我的拜访吗？”
    里屋传来物品掉落的声音。
    “维克多！？我的好弟弟，真的是你吗？”语气惊喜交集，特莉丝三步并作两步。
    唰！布幕拉开，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浅蓝色的眼睛、有雀斑的脸颊，栗色蓬松长发盘成马尾，嘴角下方的美人痣醒目。
    “还能有谁呢？我亲爱的好姐姐，凯尔卓的维克多听候你的吩咐。”说着他就要欠身致意。
    动作被对方强力阻止，特莉丝高兴的将他拉到房里坐下，接着替他倒了一杯清水。
    可就在伸手接过瞬间，猛然一种今昔对比的凄凉，令狩魔猎人与女术士同时沉默。
    上次拜访特莉丝，是在维吉玛皇宫的房间，维克多还记得，当时喝的红酒，是陶森特的布列薛之岸。
    片刻过去。
    重新展露笑颜，女术士拉椅子坐到旁边，拍拍狩魔猎人的手背，“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姐姐？”
    “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你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安古兰没有把钱还你吗？再怎么样当初你寄放在我这里的也有好几百克朗。”
    维克多说的是初出茅庐时，特莉丝诚心赞助他满满一包金币，虽然他其实用不上，但这就是贫贱之交！凭借这份交情，维克多不希望她过得不好！
    特莉丝欣慰的微笑，“不关安古兰的事，她前前后后资助过好几回，只是我有很多用钱的地方，况且毕竟是通缉犯，也不适合住太好的房间，平白引人注意。”
    “你好端端一个通缉犯，住在这么破的房间，”维克多环顾周围，“也没什么炼金器材，是哪里需要用那么多钱？”
    她拨了拨头发，给出答案，“我正尽可能帮助这座城市的施法者离开。”
    他眉头微皱，“女士，你当前的处境可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过去你并没有圣母倾向，怎么会突然热衷于帮助陌生人？”
    沉默片刻，特莉丝幽幽叹息，“不…不算是毫无关系。对他们的悲惨遭遇，我由衷感觉内疚。”
    “我不懂，为什么？”
    “你应该能理解的，因为...我是女术士集会所的成员。今天施法者的处境如此尴尬，都是源自弒王者事件，而没能制止菲丽芭和席儿的计划，我很抱歉。
    况且相比朝不保夕的人，我其实还有少许余力。
    既然力量越大，责任越大，直到不得不离开为止，我能帮一个是一个。”
    维克多一阵恍惚，万万没料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蜘蛛侠的名言，“就算你觉得自己有责任，但这儿可是永恒之火的大本营，
    稍有失误被逮到的话，你的下场会比他们全部加起来都更凄惨，最低限度也是个木桩穿刺！
    我认识的梅利葛德，不该软弱到把未来寄托给幸运。”
    她低下头。
    “不然能怎么办呢？我感觉到…空虚。
    泰莫利亚完了，女术士集会所也完了，整个北方猎巫行动风起云涌，我不晓得能躲去哪里，更不知道施法者的出路在何方，我……很迷茫。”
    啊咧！？
    维克多眨眨眼睛，看来自己来的太早，特莉丝还没振作起来。前世记忆里的她，后来可是纵横捭阖，顺利开展事业第二春的。
    所以当前正处于迷茫的低潮期？
    嘶……这也很合理，没有低潮，哪有高潮！先聊点她有兴趣的话题。
    “你跟杰洛特的关系现在怎么样？”
    特莉丝抬起头。倘若换作别人询问，她或许不愿多讲，但在浮港森林，卧龙.维克多的爱情攻略让她印象深刻，而实际运用也证明成效斐然。
    这个弟弟真心支持自己的爱情，所以女术士没有丝毫隐瞒，“去年离开洛穆涅没多久，杰洛特就恢复记忆，我能清楚感觉出他放不下叶奈法的心情。
    想到你曾经说过，爱情就像手中沙：紧握双手，什么也不会剩下；打开双手，世界就在掌中！
    所以我主动与他分手，让他去找叶奈法。”
    果然提起白狼，女术士侃侃而谈，一扫先前失意颓唐。
    “你们分手的事情我知道，就我所知他和叶奈法女士也顺利重逢。我的意思是上个月你们再会，难道没有小别胜新婚的火花？”
    不是错觉，特莉丝脸颊酡红，有些忸怩的转移视线，“是…有火花……，我们一块参加某场化妆舞会，当时喝了点酒，然后在花园散步时，他吻了我，说他对我仍然有感觉。”
    “嘿欸～听起来很棒呢！亲爱的我为你高兴。”特股大涨，维克多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但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当前因为职场失意，你脆弱的处境惹人怜爱，但这并非长久之道。你得前往白狼身边，不能留在诺维格瑞担任义工，否则时间和距离会冲淡一切！
    我可以理解你高尚的初心，可你现在的行动没有效率──每次一两个家庭的个案援助，几乎毫无收益伴随极高风险，任何错误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正确的作法，应该是扩大受众，将它规模化经营，变成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优质项目，吸引合伙人参与并分担风险。
    想想看，一口气拯救几百位施法者离开诺维格瑞，你将在幸存者中建立起崇高声望，将来施法者重新翻身，要建立术士兄弟会的时候，最高评议会必然有你的一个席次。你也能从诺维格瑞的泥潭脱身。
    这就是事业与爱情，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我，我不是很明白。”
    思索片刻整理言语，维克多将记忆中女术士未来拟定的方案，提前借花献佛给本人。
    “像拉多维德五世这样偏激的作法，其实是特例，有识者都晓得他正在透支瑞达尼亚的潜力。
    就我所知，北方柯维尔的国王坦科里德·蒂森，对施法者当前的处境相当同情。他肯定会愿意给施法者提供政治庇护，而一次几百个术士家庭的移民，对柯维尔显然是很有益的补充。”
    “……你是认真的？没有跟我开玩笑？”虽然口中质疑维克多，但特莉丝却不由得抓紧他的右手。“你怎么会知道柯维尔国王的想法？”
    瞇起眼睛，狩魔猎人左手拍拍女术士手背，“虽然我很少这么说，但你面前的人是维克多.柯里昂，《燃烧凶兆》的烈焰先知。
    落实到具体行动更没有你想象中困难。
    这里是诺维格瑞──北方最繁华的港口，只要城市三巨头之一愿意帮忙，我们就很容易买到一艘船，趁夜将几百名术士携家带眷运走。”
    “不…还是不太可能，乞丐王现在愿意提供庇护，是因为能利用施法者为他做事，他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我说的不是乞丐王，更不是屠夫克利佛那个智商欠费的莽夫。真正愿意帮助你们的人，是澡堂王西吉.卢文。话说你知道卢文伯爵的真实身份吗？”
    “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杰洛特有告诉我。但就我对他的认识不太可能，他同样憎恨女术士，而且那个黑心间谍从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
    抿抿嘴唇，对狩魔世界的歧视链，维克多真心无语，自己就是被歧视的尾端，还有闲心歧视别人？
    不过当下不是争论意识形态的时候。
    “亲爱的，你的评价大致公允，只是有个细节出错，他并不恨女术士，他恨的是菲丽芭.艾哈特。
    而认为他不能获利，是因为你用错误的角度观察，把他当成普通的四、现在是三巨头。
    几百位施法者逃出生天的感激，是一份相对长远的投资，换成乞丐王法兰西斯，他看的到也用不着。但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他看的到也用的着。
    如何说服他是我的商业机密。但你放心，等我跟他充分交流完，他会很乐意帮助我们，那个白胖子有一副慈悲的好心肠！”
    顺着维克多描绘的情境在脑中预演，笼罩特莉丝眉宇间的阴郁慢慢散开，虽然具体运作有很多困难要克服，但对方的计划并非天方夜谭。
    想到这边她眼神发亮，“威克，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指引方向。虽然不晓得能否成功，但值得尝试。
    至于迪科斯彻，不管你能不能说服他，我要你知道我感激你，我要你知道你有我的感激。”
    他直接将轮回眼翻成白眼，“别闹了，特莉丝女士，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功利。就像你在宫廷花园说过的：你是凯尔莫罕的朋友，我们是一伙的，不是吗”
    低潮的时候温言入耳，心湖融融暖和，姐姐感动地拥抱住弟弟。
    海狸个摩门特，天使与恶魔角力，维克多脑中闪过命运的选择。
    选项a：自然的将手放在她豚部上。
    选项b：有礼貌的将手放在她豚部上。
    选项c：自然且有礼貌的……。
    选项d：什么都不做，忽略豚部。
    请输入你的选择：＿＿。
    ……
    按读者票选生成剧情中……
    ……
    好一会儿，她松开年轻的狩魔猎人，“威克，现在有件事情比较难以启齿，想要说服柯维尔国王，我需要你的帮助。”
    “任何事，只要你开口。”
    女术士摇摇头，“别答应得太早，先听我说完再作决定。
    很少有人知道，在伊斯特拉德·蒂森遭到半精灵暗杀后，他的儿子.年轻识浅的坦科里德·蒂森，曾经落入苏克拉塔瑟男爵与德·里斯莫尔女士的掌控。
    与瑞达尼亚的拉多维德相似。
    而他最终摆脱奸臣，重新开始执政之路的过程中，有个人的帮助无可取代。”
    “听你的口吻，是我认识的人？他是谁？”
    “不是他，是她──柯维尔的独行女巫──席儿·德·坦沙维耶。”
    维克多恍惚怔忡，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席儿的名字，不过结合前世记忆，他瞬间推理出当前情势。难怪特莉丝难以启齿──确实他未必愿意出手，要知道那可是灭口瑟瑞特的坏女人！
    “让我来猜猜看，她是不是落到女巫猎人手里，而你希望我帮忙把她救出来？”
    无畏的梅利葛德顿时张口结舌，“你…你怎么知道席儿被捕？”
    没回答她。猎魔士靠向椅背，双手抱胸望着天花板。
    海狸个摩门特，天使与恶魔角力，他脑海中闪过命运的选择。
    救？
    还是不救？
    ......
    （二合一大章，俺明天休息一日想想。）

 第四百七十三章 火热潮湿的贵宾室

    在诺维格瑞，谈到地标性建筑，没有人能够忽略“轻松澡堂”……
    它是古老种族“艾恩.希迪”留下的文化遗产，也是北方明珠最大、最豪华的“桑拿浴城”。
    通过细致装修还原，这处完整保留精灵奢侈繁华与高雅品味的开放空间，可容纳上百人同时进行多种健全的社交话动，或多人运动。
    而它的经营者，理所当然不是泛泛之辈，正是四巨头之一的“澡堂王”.西吉.卢文伯爵。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另一个响彻大陆的名号.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瑞达尼亚皇室密探。”
    “哹哹哹……维克多.柯里昂，你看起来不像是傻瓜，活着不好吗？从前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为什么今天专程跑过来找死？”
    对话发生在轻松澡堂的贵宾室中，这里只有三个没穿衣服的人。约半边篮球场大小的浴池里坐着两位男性，第三者则是站旁边服侍的宦官。
    浴池出水口水声哗哗。
    腰间裹着白色浴巾的精神小伙儿，仰倒让热水浸到喉咙，松弛的合上眼帘，“先生，放轻松点，不要那么激动！我才刚进来，身体都还没泡热。
    我来拜访的原因，当然不会是找死，要知道你口中的傻瓜可是“燃烧先知”！
    先知的见面礼，奉送你一个预言：别看现在板着脸，很快你就会笑容满面，让哈宾去开瓶七一年的拉菲招待贵客，也就是我。”
    瞇起绿豆眼观察几秒，确认对方有恃无恐，“哼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魁梧白皙的壮汉乐不可支，“我说先知维克多，作为礼物，你这破预言就不能修饰一下吗？
    它甚至没有押韵！正经的预言都有押韵，你这预言一听就很不正经。”
    “正不正经无所谓啦，准不准才是重点！”从宦官手里接过毛巾，维克多盖上眼睛开始热敷。
    摇摇肥硕的脑袋，迪科斯彻点起一支雪茄，“啊！该死的混账，先知都该被烧死！但不得不说，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看在过往相处愉快的份上，我会听你说话，在我把你剁成肉酱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
    贵宾室里，白烟蒸腾水汽弥漫，厚重木门外，隐约传来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
    年轻的猎魔士无视威胁，咬字清晰，“先讲你最在乎的秘密，你的真实身份是白狼.杰洛特告诉我的，我是他同学派的师弟。
    相信你也知道，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否则我就不会来找你，而是去找拉多维德五世与他的女巫猎人！
    我相信尽管他对你的恨意并不彰显，但有机会把你大卸八块，他绝不会有分毫犹豫。”
    沉默片刻，雪茄火光灼亮，迪科斯彻吐出浓烟，“别停……继续。”
    “而我来拜访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来拉投资的。我想与你谈一桩大生意，一笔互惠互利的双赢，然后在结束的时候，我们都能从中得到想要的东西。”
    巨汉动了动身体，伸手搓揉脚踝。
    “齁齁齁，口气不小，但我不以为有什么大生意能跟你谈，互惠互利更是难以想象。
    合作，是要讲究对等的。
    你，区区一个狩魔猎人，能拿出什么想法吸引我，又有什么筹码──”
    “──我要干掉拉多维德。”维克多的语气云淡风轻。
    但听进迪科斯彻耳中，却让雪茄失手落地，狩魔猎人的直球表白，对他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原本就白皙的胖脸隐现潮红，前瑞塔尼亚皇室密探上身前倾，“下地狱去吧！维克多.柯里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可是国王，瑞达尼亚神圣不可侵犯的国王！”
    拿开热敷毛巾，狩魔猎人睁开轮回眼，盯着澡堂老板，“噢，我的伯爵，让我们少点套路多些真诚，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侵犯的！
    弒王者事件，我见过攻城之王·弗尔泰斯特被割喉的尸体，俊美容颜痉挛皱缩，高贵身躯排泄失禁；也见到神选之人·德玛维三世被腌制的头颅，那臭味与食尸鬼没什么区别。
    人被杀，就会死！
    不管拥有多么高贵的血统，不管家族有多么悠久的历史，世间无不灭之王朝！
    而最新的例证，感谢神圣不可侵犯的拉多维德热情提供。他不久前动手干掉科德温国王·独角兽王朝最后的末裔·亨赛特陛下──话说那只贪婪的猪猡，终于成功把自己撑死，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三言两语，质朴胜于雄辩，有时候只要摆出事实，就是最犀利的吐槽。
    而原本戟指怒斥的迪科斯彻，早就安详躺回浴池，震惊或许是真，但愤怒肯定是假。
    旁听的宦官哈宾，无声靠近为主人点上第二支雪茄，按照某个隐晦的指示，也给维克多递上一支。
    接着贵宾室恢复安静。
    ……
    几分钟吞云吐雾，中场休息时间结束，迪科斯彻打破沉默拍拍大腿，“说的好！说的非常好！
    你说的没错，这是一桩很有意思的生意！我必须承认我有兴趣，你也具备合作的资格，狩魔猎人完全可以凭技术入股。
    但是……这里有一个但是。
    为什么？
    我需要知道为什么？
    诸王血迹未干，曾经的弒王者才伏法不久。我不能理解在洛穆涅揭露真相的人、阻止谋杀的人，为何转眼却到我面前表示，想杀害瑞达尼亚的国王。
    屠龙者终将变成恶龙？
    拉多德陛下与你似乎没有直接冲突，我需要知道你的动机。”
    接到这个问题，维克多知道说服行动抵达重要节点，自己的答案必须打动对方，才能真诚合作。
    编造的谎言绝难骗过这个老练的密探，但幸好他也不需要说谎，只需要说出部分真实。
    “很简单，拉多维德的做法太过严酷，伤害到我许多朋友，我们的矛盾不可调和。
    昨天刚回到家，我的雇员费格斯就抱着我的大腿，哭诉到处都有人用险恶的眼神注视，他盼望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然后我得知卡尔克斯坦，一位纯粹的学者，我曾经在维吉玛向他请教炼金知识，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
    再说到凯拉·梅兹，洛穆涅峰会召开时，她还在竭力维持泰莫利亚的政局平稳。可想而知，她绝非杀害弗尔泰斯特的同谋。
    但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女人、无辜的女人，现在却被女巫猎人追杀到走投无路，生命危在旦夕。”
    意识到他用可爱和无辜形容女术士那种蛇蝎生物，知晓维克多与凯拉奸情的迪科斯彻咧嘴失笑，居然又是一个多情的狩魔猎人。
    “最重要的是，国王的迫害断不会到此为止。先是施法者，再来是非人种族，他暴虐的统治模式注定需要源源不断的祭品。
    在可预见的将来，狩魔猎人迟早也会在火刑架上有一席之地，而我拒绝让这件事发生。
    拉多维德必须死！”
    从头到尾，维克多的陈述保持平静，没有激昂、没有愤怒，逻辑缜密、理所当然。
    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比方中午想吃什么。
    这份冷澈的觉悟，与这份气定神闲，成功征服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那颗挑剔多疑的心。
    他嘴角上扬，抬手轻拍，“哈宾，去书房把那瓶七一年的拉菲打开醒酒，待会我要与可敬的柯里昂爵士好好喝一杯！”

 第四百七十四章 迪科斯彻有个梦想

    竟然还是学霸！？
    约整个篮球场的空间，宏伟书架井然有序，从地面向天花板拔地而起，上面摆满文明的菁华，用以拿取高处书籍的爬梯就放在角落。
    格调无声矗立，澡堂王的个人书房，简直可以媲美小型图书馆，随处可见的阅览痕迹，表明这些书籍绝非装饰。
    结束打量，眼睛看回房间主人。
    有别于通常对间谍的印象，这位前瑞达尼亚皇室密探，光头，身高七尺有余，体型壮硕肤色白皙，他的眼睛很小，瞳孔也很小。
    “面生猪相，心头嘹亮。”这句话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
    正常情况下，想跟这种人玩心眼，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对维克多这位先知来讲，这并不是问题。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掌握对方的真实需求，就掌握谈判的对话主动。
    感谢前世记忆的指引──
    他.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是个有梦想的人，而且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梦想不但没有褪色，反而越发炽热滚烫。
    ──让瑞达尼亚再次伟大！
    曾经与菲丽芭.艾哈特联手架空拉多维德五世，迪科斯彻对权力的热情毋庸置疑，但与女术士的出发点有所不同，前者是认为世界上蠢货太多，需要她的智慧导引，使命召唤舍她其谁。
    而后者则是主少国疑，有太多野心家需要镇压，对前国王的忠诚，与对瑞达尼亚的热爱，使他不能容忍国家走向分裂内耗的道路。
    是的，虽然这么说很奇怪，拉多维德肯定不认同，但眼前的白猪.王室密探.澡堂王.迪科斯彻，的的确确是一位“爱国者”。
    尽管对权力的欲望强烈，长年间谍生涯还为他披上一层冷酷外衣，但究其本质，他仍然是个理想主义的“爱国者”。
    只要记住这点，再加上一点装傻，与他相处并不困难。
    伸手接过充分醒酒的“拉菲”，狩魔猎人与王室密探干杯，庆祝初步达成合作共识。
    “你对陛下忍无可忍的理由我已经很清楚了，确实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么就接下来就轮到我了，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要参与？也知道我想要什么？”迪科斯彻主动碰杯。
    一饮而尽，维克多笑笑，“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们有共同敌人，而你能提供显而易见的帮助。
    至于你能不能获得想要的东西，我并不怀疑，按照阁下过去的辉煌历史，你总能从每段际遇中找到获利的方式。
    我其实不是那么在乎你的理由。但既然你想要谈，我很愿意听你说。”
    与多疑的人相处，适当装傻是保持友谊绵延的诀窍，哪怕你知道他心里最深的秘密。
    嘿嘿嗤笑，澡堂老板为彼此斟上第二杯酒，“说实话，狩魔猎人，你很幸运，我也很幸运，我们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直到最近几个月，我对拉多维德的做法才忍无可忍，甚至开始考虑暗杀他的可能性……
    换作一年前，你到我面前提议谋杀拉多维德，我只会静悄悄的解决掉你，而不是把你邀请到书房中谈话。”
    维克多耸耸肩膀。
    迪科斯彻继续说道：“国王是统治秩序的核心，是凝聚人心的象征，谋杀国王是对有机社会的残酷重击，理应罪无可赦。
    在我这样效忠伟大的维兹米尔，为瑞达尼亚服务一辈子的人心中，更是如此。
    但是，如果为了一份更大的利益，一份更崇高的目标，我愿意为此背负罪孽……
    我.西吉斯蒙德.迪克斯彻，要让瑞达尼亚再次伟大！”声音低沉厚重，澡堂老板的告解就像在教堂宣誓般虔诚。
    但正因为他是认真的，猎魔士不能太快表示相信他，否则这个麻烦家伙反而会心生疑虑。
    正确的反应，是通过质疑或嘲笑让对方畅所欲言，让“相信”的过程顺理成章。
    “让瑞达尼亚再次伟大？我不懂你想表达的意思。
    她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兼并科德温，有史以来最辽阔的领土；建国以来最强大的军队，成功将黑衣者堵在庞塔尔河对岸。
    就连我都能看出来，拉多维德快要赢了。等撑过今年冬天，尼弗迦德内乱势必爆发，恩希尔·恩瑞斯极可能会布上他父亲、或祖父亲的后尘，死于背叛当中。
    届时凭借这份功绩，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五世，将成为北方诸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王，甚至称帝也不是不可能。”
    “狗屎！”迪克斯特把酒杯敲在桌上，“我就知道你不懂，拉多维德根本比不上他父亲。
    现在看似领土广阔，军队众多，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强盛，与伟大两个字更是毫无关联，
    那个白痴超量调动人口，刺激农民拿起镰刀，鼓动仇恨掠夺财富，把镰刀打直当剑使用。
    这有什么难的？猴子都会！
    真正的强国不是那样的。
    真正的强国是科学进步，有健全的商业、制造业，有稳固的盟友，还有公平独立的裁决法庭，这些比起穷兵黩武要困难多了。
    看看那些恶心的女巫猎人，与他们散布恐惧的火刑架，我和他父亲奋斗几十年的成果，正在拉多维德的倒行逆施中逐渐化为乌有！
    我挚爱的瑞达尼亚不该是这样的！”
    “我以为你更在乎权力？”
    放在桌上的手握紧成拳，迪科斯彻摇了摇头，“我承认，我的个人忠诚随着维兹米尔陛下离世而消失，更不会否认自己对权力的渴望。
    但，这与我爱瑞达尼亚并不冲突。
    为什么我的眼中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哇哦～真是感人肺腑的告白，完全无法想象，你居然还有这一面。”狩魔猎人语气尽情的呈现敷衍，“话说回来，难怪你可以持续睁大眼睛，因为它不会变干。”
    澡堂老板嘴角上扬，拇指向下，“混蛋！我是很认真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有用，我现在就会让人宰了你！”
    维克多拿起拉菲为彼此斟满，“不要激动。还是那句话，我并不真的在乎你的理由，也不关心你爱国与否。
    你想找谁来当国王，继任者是什么样的人也与我无关，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停止拉多维德的政策。
    简单来说，现在你手中筹码增加一把最锋利的匕首，它的名字是都瓦克因。
    而你要做的就是开始计划，怎样把这柄利刃送到拉德维德附近，然后我会解决剩下来的部分。”
    “你就没有其他能帮忙的地方吗？”
    “你想得美！要我去动脑筋，搜集情报拟定计划，那干嘛找你合作，我直接动手不就行了？
    咱们合伙做生意，我靠（砍人）技术入股，后勤当然是你要负责解决一切。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谈妥合作意向，我猜你不介意先帮我一个小忙。”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迪科斯彻吹响口哨。
    “任何事，亲爱的维克多，只管开口，我会尽力满足。
    要知道咱们现在正是蜜月期，就算你说想要订婚戒指，我都会捏着鼻子送你一枚。”
    斜睨白胖一眼，狩魔猎人竖起左手中指，“和你结婚我宁愿去死。
    我要席儿.坦沙维耶，据说她被不久前女巫猎人逮到，我得把她弄出来，要活的。”
    迪科斯彻的绿豆眼爆射出璀璨精芒，“呜哦哦！原来如此，真不愧是年轻的狩魔猎人，一个凯拉不够用？你几时勾搭上席儿那表子的？”
    “别胡说八道，不是我要她，是特莉丝.梅利葛德。”
    “呃嗄！原来你勾搭的是特莉丝…她爱的不是白狼吗？还是你们二王一后？贵圈可真乱啊！”
    鄙夷的白眼上翻，维克多竖起右手中指，现在他竖起两根中指，“下地狱去！
    我才刚说完名字，你就想到低胸装，立刻想到全果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
    脏鬼！我为你丰富的想象力感到骄傲。
    错非猎魔士生不出孩子，你是不是要开始考虑我有没有私生子？”
    乐不可支，迪科斯彻鼓掌大笑。

 第四百七十五章 神威如岳神恩如海

    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与特莉丝.梅利葛德，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交流对象。
    面对特莉丝，维克多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直接将她未来的规划塞给本人，担任卧龙策士也没有关系，他们间有足够的互信。
    但是同样的作法对迪科斯彻不行，如果谈判当下就变出一个成熟的方案，反而会遭到对方忌惮。
    他会疑惑狩魔猎人的情报来源，究竟掌握多少他的隐藏力量和机密布置，这种忌惮对合作反而是严重的减分项目。
    和这类多疑的人相处，要做的就是放手让他自己去搞，只提要求不问细节。
    就像现在，经过几天逍遥的城市生活，维克多的委托顺利获得正面回复。
    在宦官哈宾引导下，他随意换上女巫猎人制服，轻松走进他们位在“比兹区”的分部。
    并在堡垒深处黑牢中，闻到并见到散发扑鼻恶臭、几乎不成人形的席儿.德.坦沙维耶。
    是的，她已经不成人形了……鞭痕、挫伤、割裂伤、钝器重击，烙印烧痕、密密麻麻惨不忍睹。
    错非胸前的圆形刺青，维克多甚至不能辨识眼前这具濒死躯体的归属，是那位骄傲的女术士。
    ……
    尽管实力强横，席儿的本体仍没有脱离人的范畴，还是玻璃大炮。而人类是有极限的，落单的施法者承担不起丝毫风险。
    于是一次疲倦失误，一点反魔法金属武装，加上一群连字都认不全的暴徒，席儿.德.坦沙维耶就此沦为阶下囚。
    而面对“罪恶滔天”的女术士，无论多残酷都没有道德顾虑，玩死、玩残也没有关系时，一个漂亮女人落到监牢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现实往往比戏剧更加魔幻，尺度更加宽敞，事实上对历史稍有了解就会明白，从众效果能光速让任何一个敦厚的人化作残忍的野兽。
    更不幸的是，虽然牛角发型难看到爆炸，但席儿仍是个漂亮女人，或者说，她曾经是一个漂亮女人。
    反魔法金属镣铐，直接烧红烫在手腕与脚踝，彻底废掉她的手脚机能与施法能力。
    无数干黑的血块附着，黑乎乎黏哒哒、一滩烂泥似的女术士，距离被煎杀或者说虐杀，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口气……
    ──此情此景
    如斯残酷──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在维克多心中，席儿可以死，但就算是最愤怒的剎那，他也没想让她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初次经历的黑暗场景，让狩魔猎人颇受触动，原来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
    通过宣传导引，人类可以变成恐怖暴虐的怪物，而犯下丑陋罪行的家伙，还会觉得自身象征美好品德，所行所为都是正义。
    这只是无数暴行的冰山一角……
    “很遗憾，维克多阁下，收到委托我尽快了，但结果就像你眼前所见……经历女巫猎人全套凌虐，她还能活着都是奇迹。
    而何其讽刺，让她不至于当场死亡的原因，恰恰就是魔法的力量。”宦官油腻亲切的笑容，与尖利嗓音，在骯脏腥臭的监牢中，听来格外刺耳。
    百闻不如一见，沿途见证墙上丰富刑具的狩魔猎人瞇起眼睛、抿了抿嘴唇，“谢谢你的解说与服务，哈宾，现在让我和席儿单独说话。你可以先离开了，代我向迪科斯彻阁下致意。”
    武威赫赫的都瓦克因，装备齐全状况下，可是正面硬刚巨龙的男人，区区永恒之火的分部监牢，不可能阻挡他离开的脚步。
    是以收到维克多指示，哈宾恭谨地抚胸鞠躬，转身消失在黑暗甬道中。
    ……
    稍停片刻，确认宦官远离，狩魔猎人从草药包里拿出一管蓝色药水，蹲下喂进濒死的女术士嘴里。
    吨吨吨吨，稍微呛了一下，然后药力渐渐发挥，席儿从昏迷中悠悠苏醒。
    她吃力地撑开眼皮，用混浊黯淡的眼神，迎着火把昏黄的逆光，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给自己喝药的人是谁？
    维克多.柯里昂！？
    席儿虚弱的想张嘴说话，可声音却含糊不清，因为里面没有半颗牙齿……，从前两排整齐漂亮的编贝，现在全部被生生敲掉，徒留干黑的血块淤积。
    “啊…是你啊……维克多，你怎么会在这里？”
    近距离见证她凄惨的模样，联想起浮港那个高傲的女人，猎魔士一阵恍惚。心中闪过前年一起打大章鱼，她施展结界困住怪物时的凛凛威风！
    但就是那样一个连衣服沾到一点污渍，都面露厌恶，必须立刻施法洁净的女术士，现在的姿态按照维克多所知词汇，唯有“人彘”可以精确形容，某种罕见名词“肉x器”，方便用以指代。
    面对无助悲哀的弱者，他语气不自觉变得柔和，“撑着点，席儿.坦沙维耶，受特莉丝.梅利葛德委托，我是来救你的。”
    听清维克多说的，席儿眼中骤然扑闪出希望的光芒，灼灼注视狩魔猎人，但转瞬沉寂熄灭。
    “不…不用了。”她的语气低沉落寞，“我没救了……就算能出去、能活着，也永远是废人。”
    同样心中有数，维克多默然无语。
    席儿伤的太严重了，手脚筋断骨折，全身脏腑重创，女巫猎人的物理破坏非常彻底，将她搞成一具以现有医疗水平，绝不可能治愈的破布娃娃。
    而以女术士高傲的自尊沦落至此，生存还是毁灭，并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杀了我吧！杀了我，求你，我求你，至少让我在这里…在这里有尊严的死去。”喑哑呢喃，她含含糊糊的说道。
    地牢冷风阴寒，以这副模样死在这个地方，都算是有尊严地死亡，那没有尊严的死法又是怎样呢？
    不需要迪科斯彻的丰富想象力，维克多也完全可以预料，过几天女巫猎人会用一根圆润光滑的穿刺木桩，将席儿矗立在闹市；或将女术士绑在火刑架上，在民众欢呼雀跃的“热”情中点火。
    画面太美，让人幽幽长叹。
    在进到监牢前，维克多本心有很多话想斥责席儿，甚至对方冥顽不灵或出言不逊时，也不排除下手斩杀。
    但，眼前这具苟延残喘的破布娃娃，祈求的正是“最后的慈悲”！
    这是个坏女人，也是受到惩罚的女人，或许她值得第二次机会？
    心意已决。
    稍微托起席儿身体，让她靠在墙上，维克多盘腿坐到对方面前。
    “席儿.德.坦沙维耶女士，你想死，我并不意外。你我都很清楚，你伤的实在太重，就算现在带你出去，以现有的治疗手段，也永远没办法完全治好，更不要说施展法术。
    但，那是以现实常规的治疗手段作出评估。
    作为见多识广的女术士，我想你知道，世界上有某些力量，是非常规的，是超越现实的。”
    维克多说的话，让席儿浑身一震，猛然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那双轮回眼里，有着忧伤、有着怜悯，唯独没有戏弄。
    身心崩溃与漫长折磨，夺走她所有的希望，让她彷佛行尸走肉，但是当希望再度闪耀时，女术士的思想也随之活跃。
    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晰，“超越现实的力量……你是认真的！？我能恢复到什么情况？”
    “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没必要专程进来监狱逗你玩。
    刚刚喂你喝的蓝色药水只是基本款，治疗效果普普通通，我有更强力的类别。
    众所周知，最好的药剂都是绿色！
    它能让你长出全新的两排牙齿，断骨重续，萎缩手脚筋再生，伤痕累累的皮肤恢复光滑，烫伤烙印的容颜更是不在话下。
    甚至刺进骨骼的反魔法金属，我也能为你拔除，让你重新恢复施法能力。
    简单来讲，你能被修复到像新的一样，甚至于想忘记这段时间的遭遇，我都可以用亚克西法印帮你遗忘。”
    上下嘴唇颤抖不休，维克多叙述的画面，毋宁是席儿能想象到、也最渴望的奇迹……不，经过无尽的折磨，迩来就算在梦里，她都不敢这样想。
    但此刻她不会去怀疑维克多所说，人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况且猎魔士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家伙，他是陶森特近五十年唯一一位，冠以荣誉、智慧、慷慨、英勇、怜悯之名的五德骑士，有口皆碑值得信赖。
    “你…你要我做什么？我能给你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愿意。”心跳加速，她激动地微微哽咽。
    眼见凄惨女性向自己表白什么都愿意，维克多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反派，抓住别人弱点，正准备进行嘿嘿嘿的勒索。
    可自己明明是好人来着！
    无奈的伸手揉揉鼻子，“你的忠诚？你觉得这个价码怎么样？我治好你，你要为我服务三年！
    在这三年中，你必须像侍奉国王般侍奉我。当然不是像菲丽芭侍奉拉多维德，更不是萨宾娜侍奉亨赛特那样。
    你将尊敬、并爱戴你的老板维克多.柯里昂先生。
    当我说‘跳’的时候，你要立刻问‘跳多高？’”
    没有多做考虑，深深凝视狩魔猎人，女术士认真颔首，“乐意效劳，阁下，我能为你做什么？”
    如果对方要求一辈子，她或许会稍微犹豫，但是区区三年，听起来很长，其实却很短。更重要的是，对方敢如此开价，表明他真有自信，也有能力迅速治好自己，才会只要求三年的忠诚服务。
    而对维克多来说，选择三年也是经过考虑的：时间更长，甚至要求对方一辈子效忠，席儿或许当场会同意，但等身体恢复，回想时难免感觉被勒索，激起或多或少地逆反心，没有那个必要。
    三年是很合适的价码，不论对自己或对方都是。
    维克多有信心，经过三年她必将对自己心服口服，因为绝对的力量，注定碾压一切不服。
    至于她询问的问题，狩魔猎人微微一笑，“当前的首要目标，是要找到希里，你认识地命运之女。次要目标则是谋杀拉多维德。
    不用担忧，我会像尊重一个女术士那样尊重你，保证你的所有基本人权。你不是我的奴隶，而是我的部下。”
    “这么优惠的条件，只是三年足够吗？如果你让我亲手杀死拉多维德，我愿意为你奉献终身。”
    “话别说的太满，我不是普通地短命帝王，至少能活上好几百年。
    咱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份救命恩情，就能让骄傲的女术士奉献终身，那样不切实际。
    让我们都给彼此一些想象的余地。三年，我只要求三年，但你要发自内心的愿意为我效劳。
    你愿意吗？”
    女术士急切颔首，“宽厚的维克多阁下，我接受你的条件。”
    收到她的称赞，维克多嘴角上扬，“很好，但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宽厚。大家都是成熟的大人，不会轻易相信口头承诺。
    所以现在我打算使用‘亚克西法印’地变种，为你施加一个心锁或者说思维钢印，保证你对我的忠诚。”
    先前喝下的药水，在腹中散发阵阵暖意，让席儿感觉痛楚缓和许多，对维克多治好自己的信心也越发高涨。
    “真是让人惊讶，狩魔猎人的法印竟然发展到这个程度！？……无所谓，我接受你的条件，反正再差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糟。”
    “呃…哼哈哈，其实这个术式还挺糟糕的，我必须先跟你说清楚。
    原理很简单，就像菲丽芭.艾哈特曾经对萨琪亚做的，我拯救你的这份恩德，将通过法印深深烙印在你心中，成为心锁化作钢印，让你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面对如岳如海的深重情义，从今往后三年里，你将难以拒绝我的每一个请求，这就是你为我效忠的逻辑。
    而除此之外，就像萨琪亚当时那样，你的智慧完全正常，理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唯一改变的，是你对我的感性看法。
    施展这个法印，前置条件非常严苛，必须让你完全理解接下来发生的事，并诚心接纳契约条件。
    我这里必须再次提醒，法印一经生效就不可逆转，这副心锁将改变你的想法，扭曲你的意志。并在你未经许可破解时，爆发魔力摧毁脑部，我相信那时，你会情愿现在就早早死去。”
    将解释听在耳中，席儿表面不显，内心却惊叹不已。
    毕竟当初菲丽芭想影响亚甸圣女萨琪亚，耗用无数精炼药材及魔法，还经过长时间潜移默化。
    但此刻按对方讲的意思，他的亚克西法印生效，只需要自己诚心同意！真有这么简单？
    不管怎样，女术士回答的很爽快，“明白，我愿意接受术式。只要能恢复健康，能把现在这份苦痛还给拉多维德，还给那些畜牲，我就不会反悔！”
    即使真会成为一把心锁、一份禁锢，席儿也无所畏惧，因为她诚心愿意支付这份代价。
    “清楚知晓术式导致的后果，并愿意接受未来变化，请铭记你是自愿的。
    没有怂恿、没有欺骗，这是一份公平公正的契约，一个字也不会弄错！
    倘若上述一切你都坚决同意，那就看着我的眼睛！方便我施展法印！”
    作为大陆屈指可数的学霸女术士，席儿知道维克多此刻是在进行“仪式行为”，他说的每句话，每段解说，都是具有魔法效应的，不可或缺。
    森罗万象的魔力导引，彷佛某些诅咒发轫的特殊情境，或是某类时空恶魔在签订契约。
    周围呼应共鸣的魔力隆隆作响，至此席儿能肯定这个猎魔士──自己未来的主人是玩真的，他的魔法造诣惊人至极。
    可无论需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报复那些狗杂种……
    深深注视维克多的轮回眼，席儿看进碧蓝深处，九勾玉簌簌旋转中，恍惚听到明亮声音。
    “亚克西.别天神！”

 第四百七十六章 历史巨轮的转捩点

    当席儿.德.坦沙维耶，被维克多带回“尤娜兵工厂”时，女术士不成人形的模样，无需解说安古兰就知道对方遭遇什么，于是主动接手清洗照顾的工作。
    然而经过几天疗养，安古兰率先发现到情况不对，原以为对方是温驯可怜的受伤哈士奇，没想到却是锋芒毕露的剽悍女狼。
    ──席儿.德.坦沙维耶，此子不可小觑！
    加入幻影旅团才短短几天，她竟然就敢对自己维克多头号马仔.双花红棍的地位，发出“彼可取而代之”的挑衅！
    而女术士的独有优势，纯粹直接到让人无法仿效──她与维克多相处，既像女儿对父亲那样尊崇孺慕！又像母亲宠溺幼儿般百依百顺！
    与她相比毫无疑问，自己的马屁功力望尘莫及！
    比方说：一碗黏糊糊的绿色浓汤，正常人看到都犯恶心，维克多讲一句好东西呦，席儿端起来就干杯了──恐怖如斯！
    而相应安古兰受的惊吓，维克多其实也对女术士过剩的“敬爱”感到困扰，法印效果好得远超预期。
    “亚克西·别天神”，术式的名称典故，出自他前世看过的某部漫画──《五村械斗之眼睛传奇》。
    在书里，别天神是一种“瞳术”，可以在不被对方察觉的情况下，直接入侵对方大脑，修改对方意志，让施术者看见的人都化为他的傀儡！
    而相较漫画所述，维克多土法炼钢搞出来的猴版别天神，显然远没有原版神奇，他既需要受术者放松配合，还必须向对方解释清楚！
    也正是由于施术条件复杂严苛，所以事实上这个法印，维克多从没有对别人用过。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狩魔猎人，只是临时将过去偷师的知识整合，确保“救下女术士席儿”，是正面资产而非给自己添堵。
    他的别天神，是以“亚克西”为本体，混杂三种独特魔术回路，截长补短组成的缝合怪：分别是菲丽芭.艾哈特用过的“好感植入”，薇薇恩.塔布里司承受的“言灵诅咒”，以及镜子大师.刚特.欧迪姆的“魂结契约”。
    理论上能保证对方的忠诚三年不变！
    但是把她背回家治疗的几天里，不得不说，法印效果强到让他反思此一术式的“伦理问题”。
    从别天神冲击的昏迷中醒来，女术士就对狩魔猎人孺慕从顺，表现出毫无防备的信赖，天然纯净，完全看不出斧凿痕迹。
    而在通过药水和工具，将破布娃娃般的席儿大干快上的整修恢复，她更持续用一种诡异微妙的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维克多。
    这种含情脉脉并不是说看上狩魔猎人，“柯维尔的独行女巫”在男人这方面众所周知，是女术士中的异类──极端的杏冷淡，不止男女，她对女女也没有兴趣。
    尽管维克多知道，只需自己开口要求，对方八成乐意奉献，想怎样玩就这样玩。
    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能下手，那和下药迷煎也没啥区别……部下就是部下，他维克多.柯里昂既不缺钱又不缺跑友，不需要折节干这种事。
    是以没有误会或心动，狩魔猎人直接开口问女术士，那种诡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而被问的席儿明白告知，是“奇货可居”的眼神呦！
    当时她是这样说的，“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阁下，我感到无比心痛。您拥有如斯宏伟壮丽的神秘力量，日常却还担任狩魔猎人，甚至需要参与谋杀拉多维德，在我看来真是万分委屈。
    像您这样的人，应该是瑞达尼亚的至尊，是北方诸国的领袖...不，是世界之王！
    大陆诸国理应匍匐在你面前，亲吻阁下脚底的尘土，嗷嗷祈求你的怜悯眷顾！
    这段日子有幸与您同处一室，是我百年人生最幸福的时光......
    而越是认识你，我越是有种感觉，辅佐您人前显圣，那或许就是我的天命！”
    被女术士一番深度狂吹，吹到起鸡皮疙瘩，维克多当场恶寒。
    毫无疑问席儿是忠实的，毫无保留的坦白加上毫无防备的信赖，自己是她眼中“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她信誓旦旦的狂热眼神，委实让他蛋疼菊紧，充分体会赵匡胤赵先生当年被部下黄袍加身的傻眼无奈──假设历史没有瞎掰的话。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用口头承诺算了！”维克多是真心这么想，别天神威力太强，硬生生给自己弄出一个狂粉，或者说亲妈粉，若非没有受过粉丝的专业训练，说不得她还会叫一声肉麻无比的“维宝”。
    ……然而他既不想草粉，对女术士单方面“望君成龙”的期待也不感冒，所谓的权力之巅对他没有吸引力，他的梦想从最初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成为一条“自由的咸鱼”！
    自由的两条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的两只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张欠揍的樱桃小嘴，想讲什么就讲什么。
    想当然，要获得上述自由需要强大的力量保障，不可思议炼金术绰绰有余，但他志不在此，并不想用这份力量，去攫取旁人趋之若鹜的世俗权力。
    在向席儿讲清楚自己的观念后，她流露出失落，唔……既失落又欣慰的表情！？
    注意到对方那副小眼神，维克多猜测对方多半又开始天马行空的脑补，可他并不想问她又脑补了什么，总感觉倘若说出来，肯定会让自己更蛋疼。
    于是直接告诉她“禁止乱来！”
    要充分领会幻影旅团的精神，中心思想就是不能让团长不开心！以及没有团长同意不准瞎搞！
    这样下达指示看似含糊不清，但维克多也很无奈，他并不想带着一个嘘寒问暖的“嬷嬷”活动，而放她单独行走需要随机应变，不能不给席儿裁量权。
    理性的智慧依然健在，搭配“禁止乱来”这道紧箍咒，感性上，至少她不会主观去做让自己生气的事。
    总而言之，维克多决定尽快治好女术士，打发她去找特莉丝报到，让山丘的第十四人、无畏的梅利葛德，去和这个麻烦女人相处。
    ……
    就这样，眨眼几天过去，在药水与手术双管齐下的治疗中恢复，到席儿离开尤娜兵工厂的日子。
    《维克多的炼金工房》里，书架旁预留的传送门空地，女术士抚胸致意，“阁下，那我现在就出发了”
    “嗯哼…加油，你好好干，别丢幻影旅团的面子。”狩魔猎人双手抱胸。
    收到鼓励，席儿容光焕发笑靥灿烂，“一切都放心交给我，我必定帮助特莉丝，说服柯维尔国王，让他为法师提供政治庇护。”
    接着她转向安古兰，“团长的安全暂时就拜托你了，虽然我不期待你的表现，但你是个很不错的警报器。
    然后记得要提醒阁下三餐多吃蔬菜，过去他的饮食习惯并不健康，长期下来对身体不好，你身为副团长必须负起责任......”
    落落长的临行叮咛泉涌不绝，就差抬头没来一句“臣亮言”了。
    是的没错，几天相处下来，女术士正在全方位介入狩魔猎人的日常生活。
    与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強、最可愛的完美生物──維克多·柯里昂閣下同居，关怀少年迅速成为她无法抗拒的母性本能。
    这对成年人来说，这样当然很烦人，奈何她是真诚用心！
    而深感别扭的维克多，就像前世里某句老话，“自己约的跑，含着泪也要打完！”
    自己洗的脑，没地方推卸责任，也不好对席儿的作法太过责备，只能藉工作之名赶紧将人赶走，眼不见为净！
    而对席儿的依依嘱托，安古兰以白眼回应，“保护团长还用你说！我当然会做好。你才是需要谨慎行动，别不小心失手又被女巫猎人逮到，让我们过去救你！”
    这些天相爱相杀的相处，在言语交锋上她没少吃亏，席儿天然自带的目中无人，常把安古兰气到三尸神暴跳。
    女术士就是女术士，就算现在能够平等交流，也是她念在少女曾经照顾受伤的自己，又是团长很重视的手下，另眼相看的结果。
    从结果论，“别天神”是成功的，却不是施术者预期的那种成功。
    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一个字也不会错。席儿唯一改变的就是对维克多的看法，并稍微对安古兰爱屋及乌。
    “那么阁下，我生命之光，我灵魂的珍宝。席儿向你告别，暂时要离开你身边。”
    “注意安全。”狩魔猎人不耐烦地摆手告别。
    宠溺微笑，女术士侧身开启传送门，举止优雅的离开。
    确认传送门关闭，顿时维克多与安古兰吐出一口长气，这种精明强干的嬷嬷型角色，说实话两人都不擅长应付。
    然而──
    就在他们如释重负的瞬间，幻影旅团的团长与双花红棍谁也没料到，白纸扇此次单飞，在不让维克多生气的前提下，居然会干出那些事情……
    有时候，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个时代。

 第四百七十七章 香草歌舞厅的历史

    说起大陆闻名遐迩的“香草歌舞厅”，所有人都知道它改建自霍桑一世赠送的香草旅馆，吟游诗人丹德里恩开创经营。
    初期董事会仅有三名成员，按持股比例依序是丹德里恩，普西拉.卡伦尼塔，还有矮人卓尔坦.齐瓦。
    而千年以来，让香草歌舞厅里一砖一瓦都永不褪色的光环，源于开幕当天，那一场后世津津乐道的演出，锋芒只有数年后上映的《歌剧魅影》可以媲美。
    ——世所公认三位最好的吟游诗人联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共同演绎，经典中的经典：《d大调：卡农》。
    往后伴随贤者的威望，这场不可复制的演出传说性节节升高，终于到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未来甚至连屋外墙角撒尿的醉汉，都被请到王立音乐学院分享当时聆听的感想，可见它有多么神奇。
    但，就在音符刚刚尘埃落定的时候，它还只是一次满堂喝采的普通表演，真正理解这支乐曲美妙处的，现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
    ──节录自《大陆音乐史──认识维克多时期音乐的发展与演变》
    ……
    ──曲终.余音绕梁。
    在观众鼓掌欢呼声中放下乐器，维克多.柯里昂接住情难自禁的普西拉.卡伦尼塔，两人在台上就开始热吻，而丹德里恩退开两步，带头微笑鼓掌。
    吟游诗人衷心祝福，如果换作是别人深吻普西拉，或许会难掩嫉妒，但是对写出如斯神曲的维克多，他却是心服口服。
    大家都是写歌泡妞，你为何如此优秀？
    作为自他共认、北方最好的音乐专家，从初次听到《d大调：卡农》他就知道，任光阴荏苒岁月匆匆，这首音乐的悠扬永不过时，而所有女人都会爱上把它献给她的人。
    少停吻饱维克多，普西拉转身拥抱丹德里恩，接着三人挽手，一同鞠躬谢幕。
    而在他们下台后，温暖幸福的氛围后继有人，八位年轻貌美的女郎，带来瑟瑞卡尼亚以东的康康舞表演，让歌舞厅更加欢快闹腾。
    角落杯觥交错，安古兰拉着丹德里恩，普西拉与卓尔坦四人，笑嘻嘻坐在一起庆贺。
    而维克多，他到二楼包厢应付某位重要的客人——
    ……
    “咚咚”敲门声响，诺维格瑞三巨头中的澡堂王.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正端着一杯红酒，盯着舞台上翩翩飞舞的大腿呵呵直乐。
    房门打开，他头也不回。有哈宾守在外面，能进来的祇有那个男人。
    “这就是你故乡的特色舞蹈吗？编舞真是富有观赏性，我敢说它很快就会在贵族宴会中普及！”
    “我只是提供建议，主要完成编舞工作的还是波莉，她是位优秀的职业女性，能将我笨拙的形容化为优雅的动作。”年轻的猎魔士走到旁边解说。
    “原来如此，就是那个被家暴的女人？不枉费你请我把他丈夫送去矿坑修身养性，这也算是为艺术牺牲了。”
    维克多耸耸肩膀，“相信历史会记住他的付出。”
    迪科斯彻哈哈大笑，然后摇摇头，“跟你说话就是愉快。相比康康舞，还是你们的演奏更有价值，d大调卡农是我听过最温柔的音乐，为何没有配上美妙的唱词？”
    “我认为不需要歌词，光凭旋律就已足够，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感动。”
    “……，原来如此，很有意思的想法，不愧是艺术家。”
    微微停顿，迪科斯彻为少年倒满红酒，语气变换，“现在让我们谈谈正事。”
    “理所当然，”猎魔士举杯致敬，“三巨头之一拜访，总不会是来恭喜歌舞厅开业的。”
    嘴角上扬，迪科斯彻的绿豆眼瞇起，“是这样的，五天前，位在比兹区的女巫猎人根据地发生一起火灾，包含典狱长在内，三十多个女巫猎人，全部烧死在建筑物当中。
    事后勘验虽然都面目全非，但是我手下优秀的验尸官，发誓所有死者生前都遭受到残忍的凌虐，多数人的直接死因也并非烧死。
    我相信他们。
    我怀疑凶手是对女巫猎人怀恨在心的人物。
    而恰巧，我想起有个女术士，不久前才从那里离开，所以忍不住过来问问。”
    啜饮红酒，猎魔士眼神安详，“无需拐弯抹角，这件事就是席儿.坦沙维耶干的没错，与她共同出击的还有我妹妹，她对宰杀强煎犯素来拥有丰沛热情。
    具体细节我不是很清楚，这几天都在与新聘的工匠探讨雕刻技术，不然就是和普西拉排练音乐。
    席儿报仇隔天就离开诺维格瑞。想知道更多凶案内幕的话，我让安古兰自己上来跟你说？”
    “啧啧，不用了，谢谢你的坦率告知，”抚摸稀疏短须的下巴，迪科斯彻若有所思，“确认这件事情是谁干的就行，我并不在乎详细情况。
    只是你能否再满足我一个好奇心？
    就我所知，席儿遭受女巫猎人的极致款待，应该是完全残废才对。按照哈宾给我的反馈，她永远不可能复原，更不可能施法？”
    “没问题，反正不是什么秘密，很快知道这件事的人会越来越多。
    当时她确实不想活了，所以我向席儿提出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易：用能治好她的珍贵药水，换取女术士的忠诚，从现在起算为我服务三年。”
    “居然有这种药水！那可是濒死的伤势？”
    “世界无奇不有，况且我可是炼金术士！”
    维克多一脸理所当然地噎住迪科斯彻。
    原本猎魔士倘若推脱或隐瞒，间谍头子能够理解，但会用话术挤兑，可对方就这样漫不经心的坦白，反而让他无话可说。
    有言在先，自己“又一个好奇心”的确被满足，当前氛围下任何追问都显得小家子气，所以他转换角度，“要求女术士的忠诚，见鬼！维克多，你是怎么想的？
    那些表子从来就不值得信任，当她们得到想要的东西，立刻就会把你一脚踢开！”
    “这应该算是经验分享吗？菲丽芭.艾哈特？”
    “你一直这么聪明的话，很容易交不到朋友。”
    “谢谢你的忠告，但我相信席儿的忠诚，相信我们之间的羁绊……你听说过火之意志吗？”
    不知所云，迪科斯彻嗤之以鼻。
    年轻的猎魔士笑笑，“好吧！换个说法。至少在干掉拉多维德之前，她与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无语摇头，白胖的巨汉从盒中取出两根雪茄，一根抛给维克多，自己点起一根。
    “你明天离开诺维格瑞？”
    “是的没错，我要带安古兰南下一趟，威伦可能有希里的线索。”
    “呼......把事情都丢给我，你可真是悠闲。话说，我正在考虑能不能拉泰莫利亚的残党入伙，想必你熟悉弗农.罗契这个名字？”
    “当然，我和他是朋友，与他的副官薇丝也很熟悉。拉多维德陛下复国泰莫利亚的承诺，现在看来跳票机率节节上升，他们是可以争取的力量。
    据我所知，蓝衣铁卫躲在奥森弗特东北方的迷雾山谷，你可以派人去接触看看。”
    “唔～你怎么找到他们的？”迪科斯彻面露讶异。
    维克多挤眉弄眼，“我当然找不到，是杰洛特。”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名字。
    沉默片刻。
    巨汉悠悠吐出一口雪茄烟，“......，那个混蛋总是出现在奇怪的地方。”
    “总是出现在关键的地方。”年轻人一口雪茄烟吐出。

 第四百七十八章 威伦往事与新鲜事

    “很久很久以前，统治威伦的存在是‘仙母’，与她的三个女儿。
    据说最初只有一位夫人……
    仙母.博学婆.林中夫人来自遥远的地方，孤独使她痛苦不堪，因此她用泥土和水做出三个女儿──煮婆、织婆与呢喃婆。
    煮婆料理丰盛的食物。
    织婆制作精致的衣裳。
    呢喃婆倾听人民的请求。
    四位夫人超凡的美貌与纯洁的心灵，照亮威伦所有阴暗的角落，为人们带来幸福生活。
    每年春天，在林中夫人举办的盛宴之夜，村民们将谷物、动物和人当作祭品，她的女儿会向她转告人民的请求，并替她发声。
    和谐有爱的生活其乐融融。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仙母逐渐精神失常，她的疯狂扩散到整块土地，使得许多人抛弃家园，走进沼泽成为怪物的食物，威伦遍地流淌鲜血与哭泣声。
    面对这幅悲惨的画卷，她的女儿煮婆、织婆与呢喃婆忍无可忍，决定出手阻止。
    当又一次春天来临，在献祭当晚，她们杀死自己的母亲，把她埋在沼泽中，并用仙母的鲜血灌溉亚德赛宾（德鲁伊圆环）上的橡树，自此那颗巨木每年都会结出饱满又丰盛的果实给人民吃。
    林中夫人虽然死去，但她不朽的灵魂拒绝离开挚爱的土地，于是三姐妹选择将她封印起来。
    传说迄今，她的灵魂仍在呢喃山丘底下，持续地低语宣泄愤怒。”
    ──《全知的她》（she who knows）
    ……
    秋天.正午艳阳高照，故.泰莫利亚王国威伦地区，道左杂草丛生的泥路上，一男一女两乘骑士正并辔缓行。
    其中的男性，眯起眼睛微笑颔首，表示满意女性的文献背诵，“全知的她……当心！童话故事往往有些真实的部分，就藏在细节之中！
    没有意外的话，我们这次要对付的就是仙母的三个女儿──煮婆、织婆与呢喃婆。”
    抬手后梳稻草似的金发，活泼女郎嘴角上翘，纯白瞳孔奇幻诡秘，“藏在细节之中真实的部分……是指哪些？”
    被她咨询的年轻男人，脸上有四条刀痕，斗篷下簇新坚实的皮甲貌似属?贵族，但变异的瞳孔表明，他也是一个猎魔士。
    “不用说，超凡美貌与纯洁心灵当然……是假的。在直面她们前，要做好呕吐的心理准备。
    而真实的部分，就像我们先前在村落布告栏上看到的那两则警告。
    ──《警告》──
    小心留意！如果你在沼泽里看到树枝上挂满盛宴大餐姜饼，蜂蜜苹果，炸馅饼或派。不管你的肚子咕哝的有多厉害，赶紧掉头才是，吃下那些东西的人，从此没人在世上看过他们。
    ──《警告》──
    。
    说话前三思，树木有耳朵。”
    听完领导回答，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蜷曲蠕动，女狩魔猎人咂咂嘴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三个老巫婆，住在沼泽里的姜饼屋吃人肉为生，然后可以通过树林监听威伦地区的声音？
    那咱们俩现在这样讲她们的坏话，也会被听到吗？”
    “哼哼…无所不知是不可能的，范围遍布全威伦更是做梦，那是神明的领域，能做到这点他们还用窝在沼泽里？
    但是可以确定，至少南方森林中有许多她们的耳目，接下来将进入她们的势力范围，我会开始使用代名词称呼，姑且就叫她们赛琳娜，喜碧，还有艾拉吧！”
    尽管言语慎重，但青年的表情温和轻松，态度显然是战略上重视三巫妪，战术上藐视她们。
    经历镜子大师的压迫，他现在心中有数，正如那个恶魔所言，自己在世界上仍需要恐惧的怪物，已经不多了……。
    闲谈说笑间，威伦地区的政治核心.血腥男爵统治的山城“乌鸦窝”出现在前方不远。
    见到目的地近在咫尺，两位狩魔猎人相视一眼，默契打马加速。
    ……
    《请求》
    “各位好心人，
    因为没有更好的伙食，我只能拿橡实粉做的松饼喂我的小鬼头。他们躺在稻草上三天了，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可怕，病情越来越严重，哭得没天没夜。如果你有办法帮忙，就来我的屋子吧。我没什么东西好回报的，只能给你最真诚的感谢，帮你祈祷。”
    ──维希
    ……
    在壕沟前停下，牵着马匹走过栈桥，与上次来访相比较，乌鸦窝的破败越发明显，市集的萧条肉眼可见。
    有意思的是，见到维克多或安古兰变异的眼睛，察觉两人猎魔士的身分，不管城中居民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都会低下头颅致敬。
    这是血腥男爵菲利浦.斯特伦格，半年前下达的命令，违反者要挨五记马鞭，或相应的物资惩罚。
    而确认这个奇妙现象，维克多摸摸鼻子心情愉快，貌似纠正歧视、提升猎魔士地位并不困难嘛！只要有足够的强权，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可惜他愉快的心情，在踏进乌鸦窝堡垒后迅速消减。
    随处可见包扎绷带、伤痕累累的战士，他们眼中还残存有未褪的恐惧，就像刚打完一场败仗的狼狈，种种现象明示着某些事情的提前，而事情提前意味着失控。
    维克多讨厌失控。
    烦躁地拉住某个小队长通报，印象中这家伙的名字叫作沙福林。在他的领路下很快，威伦人民的老朋友.幻影旅团进到碉堡，见到奥达尔中士。
    中士没有刁难两人的意思。
    没多长时间，他们就在燃烧炉火的卧室里，见到血腥男爵菲利浦.斯特伦格。
    不过与上次见面时判若两人，曾经威风豪气的男爵，现在蓬头垢面，眼眶浮肿泛黑，久没清洗的红袍变色暗红，看来状况不是很好。
    不过让人感到惊讶的是，此刻他身上竟然没有酒味......
    而床上那位昏迷衰老的妇人，没有意外的话，想必就是男爵的妻子，安娜.斯特伦格。
    疑惑叹息，维克多深吸口气平复心中不满，“阁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明明说过，调查具体位置就好，千万不要自己动手，等我回来解决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
    抬头看向狩魔猎人，血腥男爵的眼白血丝弥漫，凄然苦笑。

 第四百七十九章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或刺鼻或微妙的气味，分别源自壁炉旁的大蒜串，与床铺周围的槲寄生，两者都是辟邪用的。
    竖起一只耳朵旁听团长与血腥男爵的对话，安古兰来到安娜.斯特伦格床前，默默审视这位威伦区域的第一夫人。
    拜各村庄公告栏张贴的悬赏画像之赐，她的知名度与辨识度居高不下，唯一能媲美的唯有她女儿塔玛拉.斯特伦格。
    白眼明察秋毫。
    难怪先前那么长时间的搜索都徒劳无功，因为她与画像上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相比，衰老程度大约有十到二十年的差距。
    发丝斑白、面色蜡黄、皮肤皲裂皱褶，一眼望去与血腥男爵完全不像是夫妇，更看不出他口中倾国倾城的美貌。
    有一说一，没有先入为主的话，根本认不出她就是失踪的男爵夫人。
    而都这副模样了还不离不弃，菲利普对安娜绝对是真爱……
    黑色丝线缠绕在她手腕，掰开掌心，焦黑的六芒星烙印赫然眼前，种种迹象果然与团长说的一模一样──三位老巫婆通过契约，折磨安娜并吞噬其生命力。
    同情又鄙夷的抿嘴摇头，安古兰边聆听男爵混乱的陈述，边重新回顾整起事件发生的经过。
    多年前，军官菲利普.斯特伦格行军经过威伦地区时，与安娜一见钟情结为夫妻。然而他身为职业军人经常出战，不能长期在家陪伴，悲剧的远因就此种下。
    某次出征回归，菲利普赫然发现竟然戴上绿帽，安娜与邻居青梅竹马公然出轨，年幼的女儿塔玛拉.甚至管对方叫“爸爸”。
    好一对煎夫银妇！！！
    暴怒下的男爵，将煎夫杀死剁碎喂狗，至于银妇，因为还深爱对方，所以选择原谅，想和她与女儿一家三口重新开始。
    可惜天不从人愿，目睹青梅竹马惨死，痛失“真爱”的安娜深恨菲利普，拒绝与丈夫沟通，用冷漠态度及言语诅咒反击。
    无法抗衡妻子的精神凌虐，借酒浇愁、喝醉失控的男爵开始殴打夫人，也就是所谓的家暴。
    互相伤害的生活持续多年。
    半年前安娜怀孕，她不愿生下菲利普的孩子，认为是婚内强煎怀孕的产物，主动向威伦南方的邪教信仰“林中夫人”祈祷，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能除去腹中的胎儿。
    呢喃婆听到她的请求，织婆用发丝结成契约，通过掌心烙印吸取她的生命力让婴儿流产。
    当时安娜眼看就要死亡，幸赖附近大树村的巫医，赠送护身符遮掩气息，保住她的性命。
    接着又是一段夫妇互相伤害的时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按照事情发生顺序，无疑乱暴的男爵是比较有理的，但家务事硬要分出对错实在非常困难，况且这对夫妇两人都问题很大，还会牵扯到众多神奇的武术，比如说杏自主拳，两性凭拳……等等。
    ——搁置争议。
    最终几个月前，在如斯恶劣环境下长大的女儿塔玛拉爆发了，少女站在安娜那边，憎恨喝醉就动手殴打母亲的父亲。
    于是趁菲利普喝醉的时候，她带着母亲逃走，试图摆脱男爵的压迫与阴影。
    看似成功的行动，可惜途中却意外失落护身符，导致老巫婆派遣“雠特魔”将安娜掠去。
    为救出母亲，塔玛拉前往奥森弗特加入永恒之火，成为女巫猎人的一员。
    整合论述，就是一团乱麻破事！
    对此，神奇的先知维克多，给予血腥男爵天启，“跟随树梢的姜饼与糖果，探寻沼泽深处的育幼院，被掠走的安娜.斯特伦格就在那里工作。”
    维克多没有详细说明，育幼院其实是养殖场，三巫妪将被父母抛弃的孩童养在那里，作为鲜嫩的肉食储备。
    他要求菲利普只派人确认位置，然后等他回威伦解决，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原本有先知的承诺，血腥男爵还能耐住性子，可某白发狩魔猎人与黑发女术士的到访，成为打破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是利维亚的杰洛特，与范格堡的叶奈法。
    ……
    “所以，乌马被他们带走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乌马的事？”
    “多新鲜哪！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你面对的是凯尔卓的维克多，这个轻蔑时代的最后先知！”
    夜用加强型都兜不住的霸气汹涌侧漏，少年的斥责自信张扬，悔不当初的血腥男爵双手掩面。
    ……
    事前回溯到一个月前，到访乌鸦窝的商旅团带来许多新鲜事物，其中有一只畸形的生物“乌马”。
    五短身材的它只会不停的喊着“乌马、乌马”，商团将这个生物送给血腥男爵当做玩物。
    半个月后，离开史凯利杰后的杰洛特与叶奈法到访，发现乌马十分欣喜，当下就进行交涉，想将它带走。
    察觉他们俩非常重视乌马，菲利普当然不能让他们平白带走，作为交换他要求他们暂驻，等维克多前来会合，共同救出男爵夫人安娜.斯特伦格。
    可事关爱女希里，叶奈法哪里有等待的耐心，在她强力要求并保证下，男爵躁动的心终于无法克制，亲自率领百余人的军队，从乌鸦窝出动杀进沼泽。
    循着道路，他们救出生命力衰败、精神错乱的安娜，与她负责照顾的七八个小孩。
    然而就在这时，不甘心受到损失的三巫妪，召唤出雠特魔与水鬼，袭击男爵一行人。
    战况空前激烈，结果虽然在狩魔猎人与女术士帮助下获胜，但是不甘失败的老巫婆们启动诅咒，试图咒杀安娜.斯特伦格。
    叶奈法的施法撷抗，虽然保住男爵夫人性命，但安娜也因此记忆破碎，神志昏乱。
    尝试治疗后，女术士表示无能为力，但她也提供一个治疗的可能性——蓝山深处的贤者。
    至此杰洛特与叶奈法，完成救出男爵夫人的承诺，带着乌马通过传送门，返回凯尔莫罕。
    而血腥男爵，倘若维克多没有出现，过几天他准备带安娜前往蓝山，寻访女术士说的那位贤者。
    菲利普的叙述告一段落，维克多战术后仰，双手抱胸闭目沉思。
    见状安古兰眨眨眼睛，基于对绿帽侠的同情，挥手示意男爵保持安静，不要打扰维克多。
    跟随多年，她知道团长现在相当不爽，因为既定的计划显然全面崩盘……都说得乌马者得希里，乌马却被人截胡了！
    现在开口求救，只会成为出气筒，必须让团长自己想开，想出新的计划。
    ……
    如少女所料，年轻的狩魔猎人确实不满，他不喜欢剧烈的变化，不喜欢失去控制，特别是原本事情可以一次解决。
    原本这趟沼泽突袭，塔玛拉与永恒之火的女巫猎人也会作为友军参战，但现在他们根本还没出现，说明自己预留的缓冲时间是有效的，自己本应超前部署，完美衔接前世记忆的“沼泽之战”。
    但是作为剧情触发器，“命运之剑”.杰洛特果断是无法掌握的男人，与他同行的女术士叶奈法，更是自信爆棚听不进劝的强硬派。
    既然调查到乌马的线索，亲眼见到那个畸形生物，她就不可能乖乖等维克多抵达才解决问题。
    于是在女术士拍胸脯保证下，沼泽之战提前爆发，死伤枕籍、一地鸡毛。
    不过他们的行动也不是没有成果，首先安娜确实是捞出来了，其次原先被饲养当食物的七八个孩童，也在白狼的奋战下救出，过几天会被送去诺维格瑞的幼儿园。
    反求诸己烦躁渐消……真正让少年心平气和的点，是千错万错竟然也有自己的错。
    稍微想想就明白，原本的史凯利杰应该有很多委托会绊住白狼脚步，但当年先被自己解决掉一批。
    去年到群岛的雷欧估计又解决一批，命运之剑上到群岛还真没什么事情干，提前出现并不意外。
    只是这样一来，计划又得进行变更了……
    壁炉里火焰旺盛，红黄光影晃动摇曳，木材燃烧噼啪炸响。
    回想进乌鸦窝的所见所闻，考虑清楚的维克多，摩挲下巴语气和缓，“行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怪你轻举妄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也别想着去蓝山找那啥子贤者了，叶奈法就是怕你阻拦不肯放走乌马，哄你开心给个希望。
    她自己都没办法做到，艾达.艾敏也强不到哪去。”
    伸手压住男爵肩膀，按捺对方的爆发狂怒，“但是没有关系，她办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呀！
    我可以帮安娜恢复神智、也可以帮她调养身体，完全治好有些困难，但恢复七八分风采不成问题。
    只是，我需要你做两件事情。”
    汪洋澹泊！
    定海神针的自信，轻松辗压无头苍蝇的慌乱。
    血腥男爵眼神热切的看着狩魔猎人，“维克多阁下，任何事！只要你开口！任何事！”

 第四百八十章 维拉Ａ梦惨遭埋伏

    转眼间，三天七十二小时过去，同样的时刻、同样的地点，“先知”将要开始治疗“男爵夫人”，但在场的观众却增添好几位新人。
    除去原有成员血腥男爵菲利普，与黄金鹰安古兰，这回新增男爵的女儿塔玛拉，及同行的女巫猎人代表.一个年约三十、很有气势的络腮胡.葛**。
    房里很安静，气氛有些焦灼，是茫然与忧虑的结合。
    大前天谈妥两个条件后，维克多向菲力普要求要求一间宽敞洁净的粮仓，与相应数量的材料，然后就进去闭关，直到刚刚才出来。
    所以在场所有人，其实都不清楚猎魔士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特立独行的作法，让眼巴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血腥男爵，既惶恐又期待；可他又不敢出声打扰，只能握拳晾在边上，壮硕的身体坐立不安。
    理解环保男爵菲利普的情绪，一旁安古兰朝他眨下眼睛，竖起大拇指示意放心。
    而察觉少女的小动作，眼神扫过愁眉苦脸的塔玛拉，及虎视眈眈的女巫猎人，维克多抿嘴浅笑，决定向在场众人解释清楚。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造型微妙的布娃娃，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没什么好紧张的，他的名字叫恰吉，是一个替身娃娃，可以将诅咒契约从安娜身上挪移过来。”
    说完他径直将娃娃放在安娜胸口，倏忽气温陡降，某种阴冷粘腻的东西流淌在房间中，让所有人都不禁打个冷颤。
    但这种诡异瞬间就消失无踪，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当男爵从愕然中醒觉时，正好见到先知将“恰吉”收回草药包里。
    接着他又扳开安娜手掌给众人查看，那里原本焦黑的六芒星烙印赫然消失无踪，维克多的语气轻松淡定，“就像你们看到的，诅咒已经解除，再来我要修复她错乱的记忆……”
    众目睽睽下，只见先知屈起无名指，掌心向外压在男爵夫人脸上，隐约嘴唇微动。
    旁观者虽然听不见他说什么，但都能见到安娜忽然睁开眼睛，手脚微微抽搐，发出沙哑呻吟。
    蒙蒙光芒霭霭，闪烁片刻依依黯淡，她随之重新陷入沉睡。
    维克多抬头看向男爵，“恭喜，治疗很成功，安娜大致没问题了。
    等夫人睡醒后，刚开始可能会有些茫然，你记得多和她聊天，病人需要你的悉心陪伴。
    精神问题大概就这样。
    然后生理问题，损失的生命力不可能立刻恢复，衰老症状需要时间调养。
    明天北上前，我会开浓缩药汤给你，每天稀释给她饮用，搭配丰富膳食休息一个月，应该就能恢复往昔七、八分的风采。”
    迎着男爵饱含热泪的千恩万谢，雍容叮咛完医嘱，先知勉励的拍拍他肩膀，洒然离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理会女巫猎人，哪怕明知见证法印的葛**，正眼神不善的凝视自己，维克多也毫不在意。
    这儿毕竟是乌鸦窝，血腥男爵的地盘，奥达尔中士与沙福林队长都带齐手下全副武装守在外面，对方得要非常非常想不开，才会当场翻脸。
    自己明天就要走了……相比与女巫猎人这群脑残斗智斗勇，不如把握时间，回粮仓多作一些东西，更有价值。
    ……
    【名称：替身娃娃.恰吉】
    【类型：消耗品】
    【品质：史诗】
    【特性：自信重击，铁打的效果，专家的完成度】
    【效果：无痕转移史诗等阶以下所有诅咒】
    【备注：除外观稍微丑陋，没有任何缺点】
    ……
    治疗完安娜次日，天气晴，维克多与安古兰告别男爵，骑马离开乌鸦窝。
    可惜刚通过壕沟没多远，幻影旅团就在林间的空地被拦下。
    那是葛**为首的女巫猎人，一眼看去数量在三十人左右，他们不敢在乌鸦窝里动手，得知维克多要北上，就挑在这处险地阻拦。
    咔咔几十具强弩上弦瞄准，面临如斯阵仗，维克多眨眨眼睛，表情似笑非笑，“可敬的各位绅士，你们堵住去路是想干嘛呢？”
    生杀予夺，葛**双手叉腰，“我以为这种事情不需要解释！
    狩魔猎人，原本我可以放你一马，你们卑贱的族群还不在圣火的制裁范围。
    但似你这般恣意妄为滥用巫术，散播谣言喷洒毒液的家伙，显然是必须立刻摘除的毒芽！
    你能用邪恶的手法迷惑血腥男爵，但是你骗不了我们，永恒之火会净化你的身体与心灵！
    被葛**披头盖脑一顿斥责，维克多摸摸鼻子，看向对方旁边的塔玛拉，“嘿！小女孩，他这么说也就算了，你也认为我是招摇撞骗？
    我相信昨天夜里你母亲应该有清醒过，你没和她说上话吗？”
    咬牙切齿，塔玛拉恨恨的咒骂，“下贱肮脏的猪猡！你对我母亲施加污秽的魔法，让她认不出我、还与那混蛋有说有笑，你的邪恶罪行罄竹难书！
    葛**先生说的没错，像你这种垃圾人渣，正该被木桩穿刺，被永恒之火净化！”
    给小女孩骂上几句，维克多胸有丘壑，歪歪嘴角漫不在乎。
    但他不在乎，有人在乎，本来站旁边呵呵傻笑的安古兰，脸色霎那阴沉，“干嗶—娘！你个狗嗶—娘养的会不会说话啊？
    驴嗶—的臭表子！威克救活你母亲，让他们夫妇感情融洽，你做女儿的非但不感激涕零，反而满口喷粪，真特玛德欠人管教！
    说的也是，有那种合不拢腿的妈妈，就有这种没脑子的女儿！”
    比脏话安古兰无所畏惧，被反呛到脸皮胀红的塔玛拉，锵啷一声拔出钢剑。
    嘿嘿冷笑，葛**抬起下颌睨视，“维克多，口舌争论毫无意义，你也甭想拖延时间，我从来不期待你们会束手就擒！
    我只需要你们死在这里！”
    右手霸气一挥，女巫猎人齐齐扳动机括，飕飕飕万箭穿心！
    论及弩矢攒射之威！就算是真正的巨龙都要格挡回避，况且猎魔士血肉之躯，再是威名赫赫，只穿着皮甲也是死路一条！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
    凡事就怕这个但是。
    眼前“超现实”的“现实”，让女巫猎人们全体手脚冰凉。
    葛**刚刚还认为，自己足够高看对手，毕竟是都瓦克因，他让所有部下都先提弦上弩。
    但真实面对，他才知道自己原本的计划，还是想的太美……
    但谁能预料，所有箭矢竟都在命中时滑开，愣是没有一箭能够贯穿皮甲！？
    ……
    【名称：尤娜手工精致皮甲】
    【类型：防具】
    【品质：史诗】
    【防御力：强】
    【特性：潜能唤醒，龙鳞守备】
    【符文镶嵌.偏转：使护甲弹开所有箭矢】
    【备注：套上我，全方位无死角随便射！爱怎么射就怎么射！】
    ……
    时代车轮滚滚碾压而来。这并非魔法工艺，而是符文镶嵌＆不可思议炼金术联合出品。
    夏天时维克多在诺维格瑞的空档，几乎都在与阿萨姆搞这套装备，现在华丽的初登场立即建功，让对面三观尽碎…。
    而目睹女巫猎人们呆若木鸡的蠢样，安古兰忍不住哈哈大笑！
    虽然她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正常来讲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但是从霸道嚣张到怀疑人生，他们表情剧烈的反差滑稽讽刺！

 第四百八十一章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笑声”，是人类最古老的一种交流语言，按照音调、响度、音色区分，能传达予他人各种不同涵义。
    而此时此刻，安古兰的魔性笑声，无疑充满嘲讽、轻蔑、鄙夷…等诸多负面情绪。
    她的愉悦心情，切实分享给在场所有人，挑衅效果异常显著。
    ──从惊愕中清醒的女巫猎人们，纷纷拔出武器，要用手中刀剑制裁邪恶。
    是的没错…猎魔士只有两只，咱们有好几十人，没什么好怕的！骯脏的魔法或许能弹开弩矢，却断不能阻挡参杂迪魔金的钢剑！
    整整十五倍的人数优势，让女巫猎人们重新鼓起信心，缓缓上前包围。
    可安古兰，不仅不慌不忙，甚至笑声越发猖狂！直到维克多低咳两声打断，她才意犹未尽的双手插腰。
    下一秒，她撮起嘴唇吹响长哨！
    而伴随破空哨鸣，附近传出无数喀喀哒哒的沉重脚步声。
    面对未知的异常状况，葛阿登指挥手下结成圆阵警惕，可惜他的机敏应对毫无意义，因为眨眼间他们就被团团包围。
    近百名武装到牙齿的士兵，架弩上弦，指着三十多个女巫猎人。
    压倒性的数量差距，加上先手射击优势，战斗胜负毫无悬念──片刻前嚣张跋扈的家伙，现在全都像鹌鹑般惶惑不安。
    命悬一线！
    辨认出泰莫利亚的制式装备……葛阿登猜测这些士兵是乌鸦窝的人，果然接下来领导者踱步出列，赫然是奥达尔中士.血腥男爵的首席打手。
    无暇细想原因，葛阿登匆忙高声喊话，“奥达尔，我是葛阿登，你怎么会在这里？立刻停止你的敌对行为！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女巫猎人效忠于拉多维德陛下！袭击我们，就是与瑞达尼亚为敌！”
    挟带拉多维德迩来的军事胜利，这番言语的威势真实不虚，往昔在北方可说是无往不利。
    然而出乎意料，他这回踢到铁板。
    搔搔油腻的头发，奥达尔嘿嘿冷笑，“闭嘴，白痴！喊那么大声干嘛？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正带着手下儿郎准备干你们！倒是你，准备好被干了吗？”
    “慢…慢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毫无胜算的局面，必须用言语拖延。
    中士呸的吐出一口浓痰，“你问我为什么？理由很简单。
    半年前男爵下令：在威伦这片土地上，所有人必须尊敬狩魔猎人就像尊敬他；任何对狩魔猎人的攻击，视同攻击他本人。
    你们的暗杀行动，已经严重伤害到男爵的尊严。
    特别牵涉到维克多阁下……相信我，从审判到行刑、绝对是从重从快。
    事实上，我现在就可以预告判决的结果──死刑！”
    听出对面话里的冷酷，情知无法善罢甘休的葛阿登，咬牙握拳强迫自己冷静，今天就是死也要死的明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奥达尔，你怎么知道我们打算制裁猎魔士？”
    中士挑眉没有解释，倒是旁边的小队长沙福林抢答：“贼哈哈哈哈！我可以告诉你，一切都是那位大人的计画！
    她昨天就提前通知，你们正在阴谋袭击；女巫猎人卑劣的盘算，在我们监视下无所遁形！”
    得到答案，葛阿登难以索解的看向女猎魔士──讨论谋杀的时候，分明有派手下盯住猎魔士，提防两人靠近。他不懂为何计划会泄漏，让那个白眼的怪胎察觉？
    致命打击迫在眉睫！
    就在这时，塔玛拉.斯特伦格──血腥男爵的女儿主动出列喊道，“住手！奥达尔、沙福林，给我退下！我不允许你们伤害我的同伴！”
    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源于过去几年尽是如此，乌鸦窝的小公主言出法随。
    但是…这次不灵了……她的呵叱无人响应，士兵们安静的沉默，使塔玛拉慌乱不知所措。
    耸耸肩膀，奥达尔中士笑得异常微妙，堪称狰狞，“尊敬的塔玛拉小姐，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或许我愿意尊重你的意见。
    但是今天不行。赦免罪犯超出我的权限，男爵明确下达严格的命令，一切遵照大人的指示！”他转向维克多躬身行礼。
    谦卑姿态导引，塔玛拉与女巫猎人们看向年轻的先知。
    双手抱胸，那个少年表情依然沉稳，依然似笑非笑，“女巫猎人，我相信这种情况不需要解释，杀人者就要有被杀的觉悟！我只需要你们死在这里！
    arrivederci（再见）！”
    风轻云淡，他高高竖起拇指，然后向下一倒！
    “你的意志。”奥达尔猛力挥手。
    沙福林队长带头，乌鸦窝士兵齐齐扳动机括，飕飕飕飕箭如雨发！
    ……
    “特定环境下，我们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二十，但是与其讨论在那种情况下怎么生存，不如考虑如何不让自己陷入那种情境。尤其是面对正规军列阵的时候，有多远跑多远才是理性的声音。”
    ――艾斯卡尔.《狩魔猎人的炼金工房：一十九章》
    ……
    很快嗷。
    森林回荡的喧闹声渐渐变小。
    一个伏击陷阱，一次钓鱼执法，带着未解的迷惑，葛阿登死不瞑目。
    他到死都没弄懂，阴谋曝露的真正原因并非保密失败，而是在安古兰眼中，所有敌意生物都会散发鲜红灵光，一切阴谋暗算在她面前毫无意义。
    你以为躲房里就看不到你们了吗？
    没有用的！
    像女巫猎人这些刺目鲜红的家伙，只要踏进安古兰周围五十呎，哪怕隔着层层墙壁，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瞥见无数的红色群聚汇集，安古兰顿时提高警觉，让血腥男爵派人监视并安排护卫。
    于是有心算无心，过去一段时间在北方横行霸道习惯的女巫猎人，完全没想到会在威伦这处乡下地方，被有组织的军队狙击，团灭的毫无悬念。
    其中沙福林重点款待的葛阿登身中五箭，垂死挣扎冲向维克多，被安古兰一剑枭首，证明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可不是吃干饭的。
    然后手提滴血的人头，少女直接怼上塔玛拉。
    虽然乌鸦窝的士兵不会用弩箭射击小公主，但安古兰可不会惯着她，恼恨对方刚刚出言不逊，甫照面就狠狠一脚蹬在小腹，让她痛到满地打滚，牢牢记住一袋米能扛几楼。
    接着揪住塔玛拉的头发，安古兰拖死狗般，把男爵的女儿拉到维克多面前。
    周围时不时飘来临死前的惨叫，是乌鸦窝士兵正在为女巫猎人补刀，确保没有人能够存活。
    初次遭受这种战俘待遇，乌鸦窝的小公主到这一刻终于害怕了，曾经以为强悍的依靠──永恒之火的使徒──女巫猎人，正哭泣哀号的求饶，继而死在过去她看不起的杂兵手里。
    尽管所有杀戮青年都没有参与，只是双手抱胸看戏，雍容恬淡超然物外，但傻瓜都知道，他才是全场生杀予夺的魔王！
    更让塔玛拉恐惧的是，曾经对自己敬若天神的乌鸦窝士兵，没有人上来提供帮助，全都坐视她被这两个猎魔士欺负。
    面对魔王，弱小、可怜、又无助，在这一刻她强硬的外壳彻底粉碎，猛然眼泪鼻涕泉涌，淡淡骚味弥漫……
    终究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凝视着魔王脸上的四条疤痕，与犹如鬼魅的邪恶微笑，她害怕到上下牙齿咔咔打颤。
    ──多可怜的孩子哪，安古兰的粗鲁肯定吓坏你了！
    毫无自觉地摸摸鼻子，维克多蹲下来盯着塔玛拉，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
    初次在奥森弗特拜访，她的态度轻忽傲慢，就像对待一个跑腿的杂役；昨天第二次相遇，她脸上恨意满满，估计以为自己是男爵雇佣的怪胎。
    而现在，她的眼中全是恐惧与畏怖。
    此情此景今昔对比，维克多瞇起轮回眼，嘴角上扬，“不要害怕，亲爱的塔玛拉，你现在很安全，你不会死的。
    我赦免你的冒犯。
    因为…你只是个天真的小女孩，既不成熟、又不懂事。
    毋须感谢，我不在乎你的谩骂，也不需要你的认可。
    总之我答应过男爵，让你们一家三口有一次重来的机会，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稍后奥达尔中士就会护送你回乌鸦窝，你仍然是威伦地区的小公主，并将重新享受一段快乐的童年。
    是的，快乐的童年…父母和乐相爱。天气晴朗的时候，你们会一起到河边野餐，那儿有翠绿的草皮，与金色的阳光……”
    咔咔咔咔的碰撞声更加密集，维克多的温柔叙述并没有令她安心，塔玛拉恐慌得越发严重，手脚隐约都有抽筋的征兆。
    旁观青年的正向抚慰，反面效果超常卓越，安古兰抿紧嘴唇拼命憋住笑声。不比刚刚嘲讽女巫猎人，讥笑团长的后果灰常严重，务须认真展现专业素质，无论多好笑也不能笑。
    “算了，跟你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你也不会记得！”
    毕竟也不是什么恶魔，眼看事不可为，维克多干脆地放弃心理辅导，直接进行下个阶段。
    右手屈起无名指，掌心向外贴在塔玛拉脸上，动作与昨天治疗男爵夫人的架式如出一辙。
    恍然似曾相识，脑海惊雷闪烁，昏迷前，她终于听清对方昨天低语的那句话。
    他说：“亚克西.一忘皆空！”
    ……
    一段时间后。
    战场打扫完毕，如山尸骸堆积焚烧，奥达尔中士向猎魔士们告别。
    目送士兵用马车将昏迷的塔玛拉载回乌鸦窝，过程中始终保持安静，没有说话的安古兰来到维克多身边。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真的就这么离开威伦？我以为你会想先解决掉三巫妪？”
    “不行，我们现在没有时间管她们。上次有跟你讲过，就算我不治好乌马，叶奈法很快也会找出方法。我现在就担心他们太快找到希里，而我还没有做好应付狂猎的准备。
    希里被发现的时刻，就是开战时刻。
    战略上固然能蔑视狂猎，但在战术层面、我不想仓促迎战，所以我们还是先回诺维格瑞吧！我需要特莉丝帮忙开传送门。
    三巫妪日后再说。反正威伦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先交给男爵处理。”
    摸摸光洁的下巴，安古兰点头认同，幻影旅团再度启程。
    ……
    ……
    ……
    ［千度百科］
    三季薯：茄科，多年生草本。
    有别于寻常白薯年一获至多两获，它每年足足可收成三次，春末夏末秋末都有，故得名“三季薯”。别称“饥荒救星”。
    味涩性平；地下块茎呈椭圆形，有芽眼，皮色淡紫；地上茎呈棱形，有毛，奇数羽状复叶。
    信史明文纪载，它的诞生并非天然，而是不可思议炼金术的产物，众所公认是传火贤者的超凡制品。
    一二七二年秋天出现在威伦地区，仰赖白薯男爵.菲利普.斯特伦格强行推广农民种植，当地方兴未艾的战争饥荒被及时遏制。
    次年南北停战，如斯恩物随即扩散诸国。

 第四百八十二章 堡内无派千奇百怪

    文明世界边缘，狼派猎魔士之家──蓝山深处的“凯尔默罕”，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古海要塞。
    环绕地热加温、冬天也不会封冻的护城河，白石砌就的厚重城墙，加上铁索吊桥与坚固城门，完备的防御工事难攻不落。
    庭院中还有深井供水，使驻军能承受长期围困，外墙宽阔的城垛上，配置有城防武器──两具变向弩车，交叉射击进犯之敌，足以轻松粉碎少量军队的进攻。
    站在主堡门前向外远眺，多层次强硬复杂的构筑，与蓝到刺眼的天空、白到炫目的雪山互相辉映，有种奇幻到不真实的美感。
    而转身走进正厅，呼应壮丽的外表，它的内涵也没让人失望：炉火熊熊旺盛，方桌长椅琳琅陈设，橱柜酒架一应具全，完美将朴实无华与舒适便利进行的有机结合。
    墙上装饰的壁画，则是一个拿剑的猎魔人，骑着白马对阵长着鸡头的绿龙──《猎魔士乔治屠龙》，古老的历史积淀煌煌大气。
    这样的凯尔莫罕，超乎所有“访客”预料，哪里有传闻中的荒凉破败，完全是正值荣耀年代！
    ……访客？？？
    是的，现在有几位并非狼派猎魔士的人，作客凯尔莫罕，他们是女术士.范格堡的叶奈法；弒王者.古勒塔的雷索；与卡瑞亚斯的凯拉.梅兹。
    按照邀请者来分类，其中叶奈法是杰洛特的朋友，凯拉是维克多的熟人，而雷索，则是“白狼”与“龙裔”都认可的伙伴。
    恰巧今年兰伯特、雷欧与艾斯卡尔，都提前返回预备猫冬，堡垒顿时变得异常热闹，围绕三方鼎足的客人，形成错综复杂的社交圈。
    首先让我们来讲“西塔”的雷索，关于这位蛇派的大师，其他两位客人对他的观感都很复杂。
    叶奈法是欠他一份情，过去失忆的时候，是蛇派猎魔士在保护她；凯拉则厌恶这个大块头，弒王者毁掉她幸福的享乐生活。
    而狼派猎魔士们，表面上都不欣赏这个破坏“戒律”的人。有一说一，蛇派去年造成的影响，比当杀手的猫派更加恶劣。
    可实际上，看在白狼与龙裔的面子，维瑟米尔允许他住进猎魔士群居的“西塔”，兰伯特与艾斯卡尔时不时也会和雷索喝酒闲聊，分享彼此的武勇列传。
    特别是雷欧，出身猫派的年轻小伙压根儿不在乎“戒律”，都是南方人，对北方诸国感情都不深，常常携带猎物去找他烧烤，吃饱就切磋剑术。
    概括而言，蝮蛇学派与狼学派间的关系，正从谨慎接触，开始迈向稳定交流。
    接着来谈谈范格堡的叶奈法。
    和杰洛特一起回到凯尔莫罕，女术士没用多长时间，就以唯我独尊的行事风格，轻松赢得杰洛特之外所有人的厌恶，甚至同为女术士的凯拉，都不愿与她分享住处。
    她单独住进“东塔”的客房，研究如何解除“乌马”所中的诅咒，这里曾经住过特莉丝.梅莉葛德，留有部分法师的研究设施。
    而在得出结论后，她用命令的语气，指派维瑟米尔与雷索之外的其他猎魔士，去搜集“青草药剂”的几种材料。
    尽管不喜欢叶奈法，但一则惹不起女术士，二是读懂杰洛特小眼神里的无奈，兰伯特与艾斯卡尔选择出城堡就磨洋工，雷欧则与雷索整天混在一块。
    出于纠结，叶奈法不会去烦雷索，出于骄傲，她也不会主动向凯拉求助。
    ......
    谈完前两个份量较重的人物，现在来说说凯拉.梅兹。
    来自卡瑞亚斯的娇小女术士，应该算三位客人当中过得最好的。
    因为凭着介绍信，她抵达堡垒时直接住进维克多专属的“北塔”，能用他的炼金室、睡他的双人床。
    谈到床附带一提，维克多的床又大又舒服，在凯尔莫罕排行第一！
    原本它是排行第二，但之前的第一名“四立柱实木欧式乡村高架双人帷幔床.影打”，不久前被扔出塔外摔成粉碎。
    行凶者叶奈法，动机为前年特莉丝住在凯尔默罕时，与杰洛特干柴烈火，多次在上面进行高密度、高强度的压力测试。
    她拒绝睡其他女人睡过的床，哪怕对方是自己的闺蜜。
    ──谈完床的话题，言归正传。
    由于凯拉正研究的两项课题，无论是猎魔士“二次变异”，或者“卡特里奥娜瘟疫”的疫苗，都是非常有意义的项目，加上背后男人提供强而有力的支撑，凯尔莫罕谁都不会想招惹她，需要任何炼金素材，猎魔士们也愿意热心张罗，使她的古堡生涯堪称悠闲舒适。
    但也正因如此，尽管很想给雷索吃些苦头，凯拉却只能想想而已，必须要顾忌形象。
    就好比现在，虽然早就想将黄铜指虎灌在眼前这家伙脸上，但看在维克多的面子，凯拉还是得先听对方讲完，才能开口骂人！
    “＊m＆u︿j＄x－％＋！～（一长串淑女听到都会脸红的下流词汇）！
    白头发的老混蛋！你给我听好，别说啥狗屁的知识共享，你这就是在抢劫！
    知不知道数据是有价的，没听过知识财产权吗？我跟维克多搞好几个月，才弄出来青草药剂的实验模型，凭什么跟叶奈法分享研究成果！就凭你脸大吗？
    叶奈法都不敢提出这种要求，你倒是跑来跟我瞎扯啥共享？你怎么不说让叶奈法跟特莉丝共享一根gg，看她们愿不愿意？”
    劈头盖脑一番训斥，饶是以杰洛特的百年经历，也觉得有些郁闷，正要离开房间时，凯拉的音量却陡然降低下来。
    “别往心里去…杰洛特，我刚刚是骂给叶奈法听的，我知道她自己不愿开口，就推你过来。
    其实……我不是不能理解你们想尽快找到希里的心情。但欲速则不达，你们为何不等维克多回来呢？
    我相信就算叶奈法不晓得，作为狼派猎魔士一員，你必然也察觉他在炼金术上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天赋，肯定能解除乌马承受的诅咒。”
    颔首致谢她的温言，白狼脸上写满一言难尽的无奈。
    只能说他也想等维克多回归，万无一失的解决，但是有位女术士，同样认为自己的办法万无一失，“我知道有些过分，但凯拉，能不能看在维克多的面子上帮帮忙。叶奈法很笃定，通过青草药剂变形配合施法，她可以将乌马扭曲的肉体还原……”
    声音渐说渐小，显然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娇小的女术士单手托腮瞇起眼睛，她知道叶奈法虽然目中无人，却不会拿女儿开玩笑。而以龙裔与白狼的交情，加上维克多重视希里的程度，自己硬要阻拦的话，说不定徒作恶人……
    捋顺金发，小个子摇摇头，“好吧，既然你们确信的话，我相信用来帮助希里，维克多肯定也不介意数据外泄。
    不过，按照猎魔士的规矩，任何东西都不能够免费。
    所以…你得当一次实验的白老鼠！
    明天凌晨三点，你和维瑟米尔过来北塔，只允许大师陪同，我要尝试为你施行‘二次变异’。
    不要一脸惊悚！虽然实验数据并不完备，但选择你是安全可靠的、是有缘故的。”
    迎着杰洛特纠结的表情，凯拉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晃。
    “我们熟悉并亲爱的先知维克多曾经预言，除他之外，如果世界上还有其他人注定通过二次变异，那一定是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
    这是某次他极度松弛的时间，无意间说漏嘴的，他语气里的笃定让我确信，必然预见过你成功的未来。
    既然命中注定会成功，还有比你更好的实验品嘛？
    别犹豫了...想想二次变异的威能，你也看过维克多在法印上的绝伦造诣，甚至能直面叶奈法发出挑衅。
    你难道就不想在面对她时更加硬气？或者为帮助希里增添一份筹码？”
    话刚说完，凯拉就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这是一个白狼无法拒绝的提议。

 第四百八十三章 面对改变的两种人

    凌晨三点二十分，当代狼学派最资深、年长的两位狩魔猎人，大师维瑟米尔与利维亚的杰洛特，来到北塔《维克多的炼金工坊》，面对改变……
    这几年，世界变化很大，悠久的王国毁灭，古老的血脉断绝，施法者也从天之骄子被打落尘埃。
    虽然维瑟米尔知道，这一切与维克多没有直接关联，但改变，好像就是从那个年轻人出现开始。
    有段时间这个地方，是凯尔莫罕的轻工业基地，无数刚新鲜出炉，却刻意做旧的实用家具，打这里源源不绝被制造出来。
    那些物质层面的丰富，显而易见改变古堡的精神面貌，就像那个年轻人说的，让住在这里的人心情愉快，心情愉快的人，能让环境焕发生机。
    而接下来要进行的实验，同样具备划时代的意义，意味着时隔数百年，再次有术士参与到狩魔猎人的青草试炼。
    更重要的是，甲乙双方这回是站在较为平等的地位，从小个子金发女巫抵达凯尔莫罕的言行举止，能轻易判断她和维克多是合作关系，甚至维克多还稍稍压制对方。
    这种现象在远古年代是不会发生的，但现在却在眼前真切上演……何其不幸，见证熟悉世界的崩塌，何其有幸，能够见证新世界的塑造。
    凝视招牌的銮金字体“维克多的炼金工坊”，灰色猫眼抚今追昔，狩魔大师感慨良多。
    而旁边相隔不到一公尺，白狼杰洛特却没有大师那么多感慨或者想法，他正回味不久前，与女术士的缠绵缱绻。
    拿到狩魔猎人交涉成功、青草试炼的数据，解决掉实验的安全隐患，叶奈法非常高兴，当场就决定要泡澡放松，犒劳一下自己这些天的辛劳。
    于是问题来了……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凯尔莫罕找白狼！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杰洛特深深领会到使命召唤，“搓澡工作”当仁不让，必须挺身而出！
    所以说……
    “一个健康的男人和一个成熟的女人，两个没穿衣服的人坐到了一起，然后呢？”
    “当然是做爱。”
    ……
    摸摸鼻子，杰洛特彷佛还能闻到丁香与醋栗的香气，不过现在空气中飘扬的味道，实际上是凯拉使用的迷迭香。
    回归现实。
    对于这位小个子的金发女巫，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年仙妮德岛政变的时候，她带上黄铜指虎，一拳捣进自己肚子的凶狠。接着就是去年在维吉玛的时候，偶遇过几次。
    泛泛之交。
    至于她和维克多搞在一块，白狼其实是喜闻乐见，因为他的出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特立独行。
    过去不止一次，与兰伯特、艾斯卡尔喝酒时，他们都会拿“女术士的工具人”这个事来调侃他。
    现在情势一转。
    看！会跟女术士上床的猎魔士，不是只有我！
    而且凯拉还算是好相处的人，毕竟与叶奈法相比，世界上就没有难相处的。就像现在，她指着铁处＊女似的立式棺材，示意自己脱衣服进去，也不忘笑容灿烂温和，向维瑟米尔说明解释。
    “不用担心，大师。
    先前我确认过杰洛特的身体状况，这次实验对他而言几乎没有危险性。按照维克多亲身尝试，二次变异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最多不会超过十二小时。
    转化原理也不复杂，运用巨型蜈蚣卵蛋白，培育特定的突变诱发物，再通过进化舱辅助，达到某些特殊的增强效果。
    这次我要为杰洛特做的“肌肉强化”，是将狼人突变诱发物做基底的药液，通过浸泡让皮肤吸收，毒性加总计算，甚至比不上同时喝下三碗‘煎药’……。”
    啧啧！杰洛特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好你个凯拉，嘴皮子啪啪翻动，讲得一派轻松，要不是这儿都是专家，还真被你唬过去了。
    那可是“三碗不过夜”的煎药！
    换作兰伯特或艾斯卡尔，甚至是大师本人，两碗下肚不用十分钟，就得灌“白蜂蜜”救命。
    只能说丫这副送人上路毫不手软地模样，女术士一脉相承，与叶奈法差相彷佛。
    幸好，三碗煎药的毒性，还在自己耐受范围里……
    白狼满心腹诽表面不显。
    在咭咭呱呱说明声中，杰洛特走进立式棺材，里面空间颇为宽敞，即便六呎三吋的身高，站里面也不显拥挤，左右观察，黯淡色泽是黑钢材质的特征，接通好几个虎口粗细的管道。
    而另一边凯拉也终于跟家属讲完术前说明，香风席卷到舱门前，手上拿着笔记，“白狼，虽然已经问过，不过再确认一次，你对狼人突变诱发物没过敏吧？”
    “没有，狼人煎药我喝过不少次，再混搭其他煎药也没问题。”杰洛特眼神死。
    啪的收起笔记，凯拉眼神闪闪发亮，握拳为他鼓励打气，然后微笑阖上舱门。
    “砰！叽叽！嘎嘎！咔咔咔！”
    一连串机关声响中，实验开始，从虎口粗细的管道，灌水泥似的涌出药液，很快覆盖过脚踝，向腹部、胸部、颈部蔓延。
    然后进化舱开始加温，提高药液活性，伴随温度指标持续攀升，猎魔士开始感受到身体变化，皮肤苏苏麻麻、痒痒刺刺的，就像是情人的亲吻。
    通过透明小窗注视外面，凯拉正聚精会神操作仪器，维瑟米尔则双手抱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确认铁处＊女的通气孔开始嗤嗤喷出蒸气，意味里面的药液已经沸腾，将温度控制阀固定住，凯拉去到旁边启动离心机，制作第二阶段的药液。
    而随时间流逝，面对越来越强的刺激感，杰洛特也渐渐忍无可忍。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无须担心，隔音护罩的效果非常良好。
    ……
    划时代的二次变异，舱中的人想出去，舱外的人想进来。
    有的人依然心存疑虑，有些人却迫不及待。
    比方说在遥远西方、诺维格瑞城外的远角区，牵着马匹准备进城的女猎魔士，就是其中的积极分子，对改变充满期待。
    “吶！威克、我们说好了哦，等回凯尔莫罕就让凯拉帮忙进化，记住我要变成你这个类型的！”
    收到请托，年轻人则语带保留，“欸……可以是可以。不过先说好，我只能保证进化一定成功，毕竟是用我做的青草药剂变异，光凭那双白眼，进阶的成功率就肯定有保证。但是要像我这么强悍的话，还得看实际执行的成果。
    我只能保证你至少可以施展‘一忘皆空’，但是‘别天神’……那个术式异常复杂，我都只能勉强掌握。没有亲身经历的体验与遭遇，我不晓得照虎画猫你能不能成功。”
    安古兰做个鬼脸，“好啦好啦！有一忘皆空也不错了……没有那招的话，血腥男爵的家务事是真不好搞。”
    见证团长二次变异“魔法感”的成果后，团员深受鼓舞，立志成为第二只“狼窝里飞出来的狮鹫”。
    就在这时。
    “咦……前面是怎么回事？”
    顺着她手指方向，那里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女巫猎人，正猛力撞击某户平凡宅邸的木门。
    领头的人面色狰狞，“哈哈哈！你逃不掉的！特莉丝.梅莉葛德，我们已经准备好又粗又长的木桩了，我保证，你会喜欢那玩意儿！
    喂！你们几个，绕到后面去守着！别让他们从后门逃走！”
    远远听清对方的狂言，维克多眉头一皱就要上前，冷不防安古兰却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白眼映照火光，少女轻轻摇头，“团长！我们观察一下再出手，相信我，特莉丝不会有事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价值碰撞逃出生天

    尽管对请求感到疑惑，但维克多知道安古兰不会无的放矢，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所以他停下前进的脚步。
    而果然这一稍等，就等来一出精彩的奇幻动作片上映──
    轰然炸开的木门、烟尘中飞出一根木条，直接贯进领头的女巫猎人嘴里，从后脑透出半截，让他笑得再也合不拢嘴。
    然后某个女人飒爽登场。
    那是席儿.德.坦沙维耶，惯例一袭寡妇的黑衣，眼神明亮嘴唇丰润，但是不同以往，她的发型并非两坨僵硬牛角，而是俏丽活泼的高马尾。
    而这个变化，是女术士应某人喜好进行的改革，只是稍稍比划形容，她就轻易弄出不败的高马尾，营造出经典的少女感！
    必须承认看起来赏心悦目，维克多不禁咂咂嘴，难怪人们都讲头发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当然场中剧烈的腥风血雨，与这份心情并不相通就是……
    悠然前行，席儿黑色的发丝飘扬、犹如魔神降世，周围飞刀众星拱月，按照她的意志逡巡守护、折冲砍杀。
    甫照面女巫猎人就先倒下两人，损失比例不可谓不重，或许当数量过百，他们可以通过量变产生质变，消耗战偷袭得手，但眼前十几人显然不足以做到这点，而且席儿也不是孤军奋战。
    脸盆大小的火球呼啸飞出，轻易吞没另一个怒喝指挥的女巫猎人，赋予他劲歌热舞的无穷动力。
    在火炬映照下，下手者红发潋艳，赫然是特莉丝.梅利葛德。
    大陆屈指可数的两位女术士强强联手，战斗再没有什么悬念，敌人一个接一一个倒下，眨眼间只剩最后的三人，在绝望中屁滚尿流的狼狈逃跑。
    面对如斯丑态，稍微犹豫，特莉丝停下释放火球的动作，没有追击的意思，但银霜飞刀划过，直接掠过脚踝，将他们放倒在地。
    接着席儿脸颊潮红的上前，在哀嚎求饶声中，笑嘻嘻地指挥飞刀，将女巫猎人凌迟处死。
    无慈悲！无怜悯！
    接着她收起笑容，神情冷静严厉，“特莉丝，你在搞什么鬼？收起你廉价的同情心！刚刚为什么要停手，让他们逃回去叫人吗？”
    被坦沙维耶指责，梅莉葛德不是骂不还口的类型，“没有必要！这只是无意义的杀戮，在他们回去叫人回来前，我们早就离开这里了。”
    “曾经他们行凶作恶，你默不作声，现在有机会反击，却心慈手软。这是何等的伪善？”
    “连伪善都不愿意，就是明目张胆的邪恶！”
    ……
    夜风凛冽的火光中，莫名其妙的三言两语，两位女术士陡然针锋相对，听得出这种争吵不是首次。
    而在不远阴暗处看戏，两个狩魔猎人仰仗超凡五感，全程无码高清配杜比环场音效。
    “啧啧啧，安古兰，在妳眼中她们分别是什么颜色？”
    “特莉丝蓝色，席儿深蓝。”
    “嗯…你一开始就知道席儿也在，难怪不担心特莉丝，鹰眼视觉可真是方便的能力……所以，你是要让我看什么呢？”
    安古兰揉揉鼻子，“我想团长有必要知道，幻影旅团的新成员──席儿女士，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说实话，上次一起去监狱报仇，她的作法比今天更加冷酷，让我眼界开阔不少。”
    “妳认为她的行为太偏激？还是会带来麻烦？”
    “其实……也还好。至少我是无所谓的。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所以想让你亲眼确认。”
    她的回应有几分自相矛盾，但维克多眨眨眼睛，反思前因后果，就想通安古兰为什么这么做，也清楚该怎样回答她。
    “我知道了，或许过去我有些表现，在你看来是善良、甚至软弱。但是别担心，我的矫情是有限度的，也是有理由的。
    ……如妳所知我来自异界，身为访客，又是个先知，世界在我眼中可说是个大游乐场，我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缺乏敬畏。
    所以我需要时时警惕自己不要恣意妄为，否则一个堕落的玩家，是真正的移动天灾，下限低到你不敢想象。
    不过那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我不会用相同标准去制约你们。
    在当前这个混乱的时代，面对危险稍有迟疑或失误，就可能像杰洛特那样被草叉捅死，或沦为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而光是想象那种遭遇，就让人觉得不爽，所以我的观念很朴素：杀人者人恒杀之──任何时候不管是谁，只要对我们报有杀意，解决掉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无分年龄，无分性别。
    当然，这个标准非常模糊，也有许多操作空间，但是没有关系，我对旅团成员的要求只有‘别太过分’，其他都无所谓。
    同样的话，副团长你帮我带给席儿，我不想说第二次。”
    ……
    获得满意答复，安古兰微笑着瞇起眼睛。
    而就在他们交流完毕同时，不远处也有新的发展，
    打破两强对峙局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畏畏缩缩的从屋里走出来，与女术士们会合。
    从风中飘来的只言片语，维克多得知原来特莉丝与席儿，是特意前来接这对夫妻的。
    而他也瞬间想通现在是怎么回事。由自己策画、她们两组织的施法者流亡计画，看来进行的相当顺利：几小时后，就将搭船离开“诺维格瑞”，前往提供庇护的“柯维尔”。
    而关于这起事件，维克多称得上印象深刻，因为前世扮演为杰洛特的时候，这是一个几乎无人不解的支线任务“逃出生天”。
    通过沿途对话与克服险阻，能在其中看到特莉丝的坚强，特丽丝的脆弱，特莉丝的俏丽…嗯……选择正确的话，咳咳，还能看到特里斯的果体，并确认情侣关系！
    换言之，这个任务是白狼与女术士感情升华的关键，但显然因为蝴蝶扇动翅膀的缘故，杰洛特现在是不可能出现了，可以说对特莉丝的爱情非常不公平。
    但是没有关系，维克多心里盘算着，有机会再补给她一个事件。
    然后既然刚好撞上，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帮忙“逃出生天”也是理所当然。
    ──世界是个大游乐场。
    于是他提高声量，喊住前方正要离开的几人，宣布幻影旅团加入护送施法者的行列。

 第四百八十五章 她是个能干的女人

    雨果曾经说过：“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
    而这次特莉丝与席儿组织的流亡者，想从诺维格瑞“逃出生天”，就是使用这条良心路线。
    与维吉玛相同，北方明珠也是一座建在精灵遗址上的城市，拥有功能良好、规模壮观的排污系统。
    逃亡路线非常单纯，打翠鸟旅馆地窖出发，经下水道移动到港口边的出水口，登船前往柯维尔。
    在维克多记忆中，护送的这段旅程并不难行，而实际担任开路先锋，也确实没什么阻碍。
    全程就只有十几只水鬼与一只沼泽巫婆，没有堪称头目或强敌的怪物，以幻影旅团现在的战斗力，完全是碾压之旅。
    不过在轻松的任务活动里，还是有三件事让维克多感到惊讶。
    首先，是逃亡者的数量远比预期要多，护送夫妇抵达翠鸟旅馆的地窖，里面居然有百余人的逃亡者，导致团队移动明显缓慢。
    其次，是逃亡者里面，竟然有个老朋友.菲莉霞.柯立──菲丽芭.艾哈特指导的学徒。
    阔别经年，上次与她见面还是在“诸王高峰会”，当时菲莉霞获得自己警示提前离开，从而躲过“洛穆涅大屠杀”。
    之后就来到诺维格瑞，贩卖炼金产品维生。仰赖起勃药剂的良好效果，连女巫猎人都是忠实主顾，她在城里的生活算是有惊无险。
    闲谈间两人眼神交会，是妩媚的柔和，可惜气氛和环境都不适合，不然维克多知道她不介意再来场友谊赛，舒缓精神压力。
    而最后，当团队离开下水道，抵达停泊船只的港口时，维克多在依序上船的人群中，惊奇发现某位穿着紧身上衣的“送行者”──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
    “啊…美丽的小姐，为什么要掉眼泪？新生活就在眼前，你不应该如此忧伤，不然就不美丽啰。”
    听到他安抚难民的言语，维克多难掩吐槽的欲望。
    “啧啧！这么说来，你肯定是忧伤过度了。”
    “不，我只是天生长的丑。”
    莞尔失笑，猎魔士向他的幽默感抚胸致敬，“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亲爱的澡堂王，我以为愿意出钱出力已经是你的极限？”
    “别说傻话，既然都出钱出力，怎么能不亲自到场！你也知道我这人长着一副古道热肠。”
    “刚长出来的古道热肠？我没弄错的话，他们几个月前就开始火烧法师。”
    “可是直到最近才闹的这么大！而且…我很期待能与柯维尔交上朋友，尤其是坦科里德国王的友谊。”
    “国王的友谊？”
    “嗯……必须承认先前我小觑了席儿的作用，她差点死的毫无价值，真羡慕你在对的时候出现，赢得她的效劳。
    但说实话，我更讶异你是如何收服她的？”
    抱歉，这是禁止事项！
    ……听出对方话里的试探，维克多咧咧嘴，没有解释的意思。
    见状迪科斯彻了然的耸耸肩，并不追问，颔首致意后转身，把握机会继续向其他难民刷取好感。
    ……
    转眼间几个小时过去，皓月当空邻近午夜。利用排队上船的空档，维克多还与菲丽霞在阴暗角落的渔网上来了一场友谊赛。
    最终风平浪静，永恒之火连象征性的追兵都没有，施法者们就全部上船，顺利扬帆启航。
    简单挥挥手，迪科斯彻从容退场；席儿则要随船前往柯维尔、安顿政治难民。
    原本这个任务还属于特莉丝.梅利葛德，但她被维克多挽留，帮忙开启通往凯尔莫罕的传送门。
    于是留在码头，目送船只渐渐远去的人，就只剩下维克多、安古兰与特莉丝三人。
    海风拂面波光粼粼，完成某件史诗任务的感慨，搖荡心底。
    一股豪情壮志，一阵意兴遄飞，年轻的猎魔士蓦然诗性大发。
    “特莉丝、安古兰……你们知道吗？其实每次我拜访诺维格瑞的时候，我都强烈地感觉到：‘城市’，是母体，而人们就生活在她的子宫里面……”
    该说不愧是龙裔诗人吗？耍流氓也这么清新脱俗。
    此话一出，同样是捧场，特莉丝怡然默默，安古兰卻咋咋呼呼。
    “哇呜！威克，你这话听起来好有感觉噢。所以延伸思考，我们今晚是通过诺维格瑞的大肠，从刚门出来的对吗？”
    “……。”
    你丫说的好有道理，我特码的竟然无言以对！
    她举一反三的回应，瞬间让他所有文青的想法破灭，周围虽然没有哄笑声，却充满快活的空气。
    和这种俗人没什么好说，维克多无奈摇头，跳下木箱就准备离开。卻注意到特莉丝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
    稍微犹豫，“嗯………有事，还很严重。”女术士美目横了一眼，“威克，你老实跟我说，你究竟对席儿做了什么？”
    瞳孔微微收缩，狩魔猎人摸着下巴，“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切！装傻是没用的，我不是第一天认识席儿，我们在女术士集会所共事很长时间。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冷漠、高傲、目中无人，但不会毫无底线的漠视人命。”
    “女术士不都这样？又或许是因为受到女巫猎人的伤害？”
    “不，就算有影响，也不会是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
    我们一起北上柯维尔，与坦科里德国王谈判，回转诺维格瑞，又说服迪科斯彻帮忙，整段过程中我都与她同行，我们有很多需要认真交流的时刻。
    所以我能清楚感觉到，她其实不在乎死多少人，她帮助我纯粹是因为你的要求。
    以前的席儿至少对研究魔法充满热情，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复仇对她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
    你知道吗？我和她的谈话，只有在谈到你的时候，她会露出认真的表情专注倾听。
    是的，她唯一在乎的只有你──维克多.柯里昂阁下──夜空最亮的一颗星、四千年一遇美少年。
    别满脸的尴尬荒唐，我只是转述而已，这是席儿.德.坦沙维耶的原话。
    虽然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也不是以貌取人的类型，不过‘四千年一遇美少年’什么的，我认为我的审美观应该没出问题。
    所以对于这个诡异的现象，你有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
    “……。”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社死现场？
    沉默蔓延片刻。
    维克多将头发后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菲丽芭当初想对萨琪亚施展的‘思维钢印’，我把她用到席儿身上，成为她心中最在乎的人，确保她是我们的助力而非阻力。
    别用那种微妙的眼神看我，我保证没做奇怪的事，时限也只有三年，都是在事前跟她讲好的！”
    一旦开口解释，狩魔猎人顿时恢复理直气壮，毕竟扪心自问，他自觉有资格抬头挺胸，咱啥亏心事也没干。
    而得到解答的特莉丝，注视维克多的脸，上面写着正大光明。
    半信半疑，她转头看向安古兰，少女的表情仿佛便秘多日，狰狞痛苦不堪，但仍然体现出专业素养，说不笑就不笑。
    于是女术士点点头，“……我相信你，站在受帮助者的立场，我也没有资格去指责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这种力量要谨慎使用。”
    然后她退开几步，专注调和魔力片刻，金色的传送门轰然张开。
    下一秒，幻影旅团与特莉丝的身影，从诺维格瑞港口消失。
    ……
    同时间，远处航往柯维尔的船上，目送传送门光芒消逝的席儿，眼神先是惆怅，接着化作释然。
    茕茕独立，马尾迎风飘逸，她黑色的瞳孔没有丝毫迷惘。
    “没错！不用嫉妒。安古兰能陪着威克，是因为能力不足以单独行动，我才是幻影旅团最有用的人！”
    从前受社会规范束缚的我已经消失，在值得奋斗终身的目标前……
    ──万事皆虚，万事皆允。
    我.席儿.德.坦沙维耶，是个有梦想的女人！
    我要让世界最强、最可爱的完美生物──维克多·柯里昂阁下──辉煌的荣光照耀世界！
    四千年一遇的美少年啊，将是夜空最亮的一颗星……
    从冬之少女到夏之天马！
    从北极星到南十字星！

 第四百八十六章 久别重逢良好沟通

    午夜时分，凯尔默罕北塔。
    ──屋里有人！？！？
    恍惚间意识到这点，习惯果睡的凯拉顿时从浅眠中惊醒，虽然过去一段时间安全的生活让人心情放松，但她并没有忘记被女巫猎人四处追猎，东躲西藏的那段日子。
    毛骨悚然，竭力维持住呼吸平稳，女术士缓缓翻身。
    她知道现在必须沉着冷静，不能让来者发现自己清醒，对方能够潜进凯尔莫罕，显然不容小觑。
    虽然北塔只住着自己一人，但维克多有设计诸多防御措施，加上稍微输出魔力就能持续很久的警报屏障，照理来说非常安全。
    但对方仍通过重重阻碍，无声无息侵入到房间，绝对是非比寻常的人物。特别是穿过屏障却不触发警报，唯有大陆最优秀的几位施法者才可能办到，或是像维克多那种变态的狩魔猎人！
    等等……维克多！？
    想到这个名字同时，凯拉也悄悄转过娇小的身体，然后……她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他正坐在桌前翻阅实验记录，烛台套上灯罩、避免光芒太过刺眼。
    昏黄的灯光，朦胧的背影。
    呼！原来如此，是他回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突然眼睛有点湿润，于是凯拉没有出声，只是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身穿轻薄的丝质长袍，是习惯的睡衣，显然是洗过澡才进房的，他一向很懂得生活，绝不会脏兮兮的上床。
    而此情此景，她顿时回想起在陶森特的那段时光，俩人在莫里教授的实验室里同居，朝夕相处耳鬓厮磨。
    好几个夜晚都是这样，浅眠的自己醒来，总能发现维克多正坐在桌前研究知识，他是自己见过最勤奋的家伙，也是已知最强的猎魔士。
    而通常像这样注视他的背影，接下来不用多久，维克多就会说──
    “亲爱的凯拉，盯着我的背影发呆作什么呢？是想吃橘子吗？
    既然清醒就过来帮忙呗！这里有些地方我看不太懂。”
    果然自己有没有睡着，不可能瞒过狩魔猎人的超凡五感，而这家伙钻研知识时总是这样不解风情，必须要给予适当的惩罚！
    ……
    房间里很温暖，有魔法屏障隔绝冷风，凯拉直接下床走到维克多背后，白藕似的臂膀搂住他脖颈，上身自然的靠在维克多身上。
    “哟咻，我可爱的棒棒糖，你是几时回来的？”
    被凯拉这样一抱，感受背部让蚕豆硌着的触感，说起来有点下流，但却又非常正常的，小维克多应声向女术士起立致敬。
    “嗯…大概两小时前，特莉丝开门送我跟安古兰回来的…唔呃……”倏忽奇怪的颤音，源于女术士的手滑进睡袍，拿捏住狩魔猎人的要害。
    她偏过头，直接把声音吹进他耳朵里，“你真吓了我一跳！既然早就回来，又有看不懂的地方，怎么不叫我起床呢？”
    “你向来浅眠，看你睡的香就不想吵你。”维克多回答的声音有些发飘，因为她的指腹正轻轻摩挲，“呜呜……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凯拉的身体依然温软，但音调却忽然锋利，“呵呵！威克，特意洗澡是没用的，别想否认，我已经闻到你身上其他女人的味道。
    话说你在外面吃饱饱的，我可是饿了好几个月。
    听好，现在，马上，满足我，否则你就要有大＊麻烦了！”
    真.女术士的威胁！
    情势危如累卵，加之要害受制于人，当是时也，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低叹一声，维克多唰的扯掉睡袍。
    ……
    “喂！搞快点，都凉了！”
    ……
    “欸！放慢点，都麻了！”
    ……
    一段时间过去。
    实木双人床上，吃饱喝足的凯拉负距离缩在维克多怀里，彼此交流上次分别以来的经历。
    所谓沟通就是这样，必须要找到正确的方法，没有经过事前良好沟通，女术士根本懒得听你说话。
    而在得知维克多匆匆返回凯尔莫罕的原因后，凯拉摇摇头，“这样说来，我是做错了。如果我不提供数据给叶奈法，说不定他们现在还没有离开。”
    是的，维克多与安古兰回来的迟了。
    早在半个月前，杰洛特完成二次变异隔天，叶奈法就使用青草试炼将“乌马”变回原形──一个名叫“阿瓦拉克”的精灵法师，并从他手中取得找到希里的信物。
    而收获指引道标，杰洛特与叶奈法这对父母当然是一刻都不能等待，立刻出海寻找女儿希里。
    探手轻抚女术士的金发，猎魔士柔声安慰，“无需自责，就算你不帮忙，叶奈法也能找到正确的剂量。况且他们都离开半个月了，你帮不帮他们其实无关紧要，是我没有及时赶上。
    不过这样一来，凯尔莫罕要开始积极备战了。
    在我预见的画面中，当杰洛特找到希里，就是与狂猎开战的信号，这场仗并不好打，最糟的情况下甚至会有人牺牲……”
    “呃～是谁呢？”凯拉低声问道。
    搂抱的手紧了紧，维克多亲吻她的头发，“来说些别的！我不想详谈这件事，因为我不允许有人牺牲的结果。”
    听出狩魔猎人语气沉重，女术士闭上眼睛，谈起凯尔莫罕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八卦，比方叶奈法砸掉特莉丝的床，还有雷索与雷欧出乎意料的合拍。
    然后两人笑成一团。
    接着得知维克多居然控制住席儿的时候，就算见多识广的凯拉，也不禁兴奋的不断磨蹭，“呋呋呋，真是不可思议！这绝对是值得载入史册的伟业！居然以狩魔猎人之身控制住女术士。
    嘿，我说那下次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吗？只要你开口，她一定很乐意为我们服务，我早就想看那个凶巴巴的女人被摆弄成十八般模样了！”
    “啪！”维克多轻轻打了她一下臀部，“不行，虽然你的提议很诱人，但是我拒绝。当初说好部下就是部下，我不会利用这类机会，做出侮辱别人的事情。”
    “哟齁，话说的这么好听，你不会侮辱别人，那你为什么侮辱我？”
    “呵呵，说实话，我一直以为是你在侮辱我。”
    凯拉用头轻顶维克多的下巴。
    “切！一点都不可爱！”
    “男人要可爱做什么，能干才最重要！”
    他说的很有道理，凯拉翻个白眼，懒得回应。
    而嗅吸空气中弥漫的迷迭香与石楠花气味，维克多忽然想起某个疑问。
    “对了，我问你，你刚刚真的有闻到味道？我是说其他女人的。”
    “切！怎么可能，我可没有你们的狗鼻子，随便诈你两句。我要是有闻到，早把你踢下床去了。”
    维克多白眼上翻，无话可说。
    而聊到其他女人，凯拉也想起某件事情。
    “换我来问你，你跟希里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谈到她的时候，可不像说起安古兰那样随意，你们这个干哥干妹还是干姊干弟的称谓，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靠谱。
    趁她还没回来，你老实跟我说，你们上过床吗？”
    “噗咳！你这话可别乱讲，让杰洛特或叶奈法听到，作父母的人肯定发飙。
    我告诉你，我刚认识希里的时候才十四岁，身高和你差不多高，毛都还没长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可是以你的年龄来说，你懂得似乎太多？”
    “无他，惟手熟尔。况乎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眨眨眼睛，凯拉不安份的磨了磨。
    ……
    不一会，战云再起。

 第四百八十七章 精灵贤者阿瓦拉克（上）

    返回凯尔莫罕的第五天。
    这日下午三点，风声猎猎，骤雨滂沱。
    迈进东塔收起雨伞，再拍去肩膀的水珠，维克多循着螺旋台阶，一步步向上走去。
    房间的门没关，乌马、不──阿瓦拉克的住处，出人意外地相当敞亮。
    尽管窗外乌云密布，但一颗散发强光的魔法球正悬浮空中，配合周围岩壁的烛台提供辅助，为这间中产阶级的朴实舒适，添加上流贵族的金碧辉煌。
    站在画架前，有人正在为“凯尔莫罕”写生。画师是位高个子的金发精灵，穿着染色长袍，上面反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辉，让他整个人彷佛有光环莹绕。
    “坐吧。”精灵手指一张椅子，目光不离画作，“你终于来了？”
    “我终于来了。”猎魔士伫立着，欣赏画作。
    “我以为你会更早过来。”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
    “呵呵，迟到总比不到好。我注意到你这几天都在加固工事？”
    “是啊！看透命运的人必将承受命运的折磨。”
    精灵笔触稍停，转头看向他。
    “请坐。”他重复道，“马上就好，就快画完了。”
    虽然看似素描写生，古老城堡与山脉的轮廓也惟妙惟肖，可精灵即将画完的风景，并不缺乏艺术加工，比方说雪亮的天空与霜白大地，还有一具具散落的骨骸，透露出不详死寂。
    作为先知，维克多清楚知道这是在画什么──“白霜”──同行伊丝琳预言的白霜之灾。
    据她的预言所说，世界将为冰河时代所毁灭，所有人类因此灭亡，而唯一的幸存者只有精灵，他们将被“长者之血”的后裔所拯救。
    那位后裔被称为“吉薇艾儿”──“雨燕”──也即是“希里”的称号
    打从“阿尔德堡的贾奎斯”扑街后，他很久没听人提起过这个预言，毕竟与近在咫尺的战争相较、它听起来十分遥远。但猎魔士知道它是真的，是无数未来的某个可能。
    不过，也只是可能而已。
    维克多从容坐下，沉默地看着他。
    一段时间过去，精灵后退几步，从远处审视自己的作品──《白霜过后的凯尔莫罕》。
    “啧啧！你想表达什么？”维克多双手抱胸。
    精灵瞥了他一眼，将画笔的另一头叼到嘴边。
    “未来……我所担忧的未来。”他说，“我深深忧虑白霜的到来，会毁灭我们所知的一切文明。”
    “真是个高尚的灵魂。”
    “那当然，”精灵赞同道，“我们与人类最显著的不同，就是对未来的敬畏，并追求永续的绵延。
    而你们，短暂的生命让人类从不考虑长远的未来，而是耽溺眼前的享乐，像蝗虫一样吃掉所有能吃的，毁灭所有能毁灭的。
    对了，你喜欢诗歌吗？有没有什么想反驳的？”
    “唔…，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人类并没有泯灭良心。”
    精灵干巴巴地笑了起来。
    “很聪明的回答，但没有意义，现在让我们像个文明人，从自我介绍开始。
    我的名字是克利凡·艾斯平·爱普·科曼·马卡。为方便起见，我使用‘阿瓦拉克’这个化名。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如你所愿。”
    “而你是凯尔卓的维克多，是个猎魔士。当前正停止追杀怪物和野兽，全心加固城堡防御工事，直到暴雨妨碍你的行动。”
    “总结的还算到位。那想必你有听说，我可以预言未来。”
    “预言未来，”阿瓦拉克用布擦擦双手，“这种事谁都办得到。而且谁都经常预言未来。因为预言容易，难的是准确与否。”
    “真是精辟的论点，堪称箴言。显然你对我的能力不以为然，所以你预言得很准？”
    “这并不困难，我亲爱的猎魔士，只要你知道的够多，再加上一点理性分析，未来就会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我知道很多事，也能做很多事。按你们人类的说法，‘我的同胞’给我的称号就是证据。我的官方头衔是‘艾恩·萨维尼’。”
    “精灵贤者。”
    “正确，你的博学让我刮目相看。”
    “那么贤者，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知识吗？”
    阿瓦拉克迟疑片刻。
    “分享？”稍停，他慢吞吞地说，“与你？我亲爱的维克多，知识是种特权，人们只在地位相等时才会分享特权。
    仅仅几百万年前，你们的种族才从猴子、老鼠、胡狼或者别的什么哺乳动物进化而来。而你们的祖先又花费将近两百万年，才发现自己长毛的双手能制造原始的骨制工具，然后呢？他们却只想着把那些个骨头塞进自己的后庭，发出幸福的呻吟。
    所以我，身为精灵，身为贤者，身为精英的一员，为何要同你们分享我的知识呢？”
    精灵嘿嘿冷笑，转过身，欣赏自己的画作。
    “为什么，”他语带讽刺，“你会有胆量要求我分享知识呢，人类？告诉我。”
    摸出一块灰布，维克多擦拭皮靴上残留的泥泞。
    “人类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个体差异。虽然我很想说是梁静茹给我的勇气，但想必你不会欣赏这个答案，”他的嘴角噙着浅笑，“所以我会说，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精灵猛转过身。“你说什么无可避免？”他的眼神犀利。
    “就是分享知识这件事啊。”维克多气定神闲，无辜地耸耸肩膀，“我以为你在等我，而且等好几天了。”
    精灵哼了一声。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却显得颇为愉快。
    “很好，我喜欢跟聪明人对话，而你显然是无数pavienn（猴子）当中，不那么笨的存在。”
    “……齁，真可惜。”
    “可惜？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可惜没能亲眼见到乌马状态的你，开口只能乌马乌马的吃屎模样，那想必非常的聪明，非常的精灵。”
    “……，你试图激怒我？”
    “不，绝无此意，我的本心只是嘲讽。”
    精灵大笑起来，“哈哈哈，人类的幼崽，你似乎不明白应该对长生者保持应有的尊敬。”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但值得尊敬与否，不在于能否长生，而在乎所作所为。”

 第四百八十八章 精灵贤者阿瓦拉克（下）

    凭借前世记忆参考，维克多清楚知道这位精灵贤者阿瓦拉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既知道他的极限，也知道他的诉求。
    他有两个目标，其一：打倒现任的狂猎之王.艾瑞汀；其二：将希里当作祭品或者工具，彻底消弭“白霜之灾”。
    至于会成为工具还是祭品，则视乎希里的精神状态──如果届时她足够坚强，就能击退白霜回归，否则就会被白霜吞没。
    从结果反推定位，阿瓦拉克不算是敌人，但更加不是朋友，只能说是暂时拥有共同目标的合作者。
    在这个大前提下，维克多与他的相处奠基在清晰的“利害关系”上，态度友善或不友善都不会改变局势。
    是以对方的歧视发言，并没有包容的必要，而精灵，也不会为此翻脸。
    他只会说，“没关系，我原谅你的冒犯，你是如此年轻，正是幼稚而不懂事的年纪。”
    而猎魔士笑笑，“啊～～谢谢你的宽容，没办法，我还是个孩子呢。”
    回应听在耳中，精灵眉头微皱，不知为何心中有股无名火在燃烧，但考虑到真正必须确认的事，他深呼吸恢复平静。
    “维克多，希里有跟我说起你的事。”
    “哦……是吗？”
    “呵呵，不只一次。她很信任你，非常的信任，程度足以让人感到嫉妒。”
    “如果你发现自己不被信任，或许是因为没有付出真心。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隔阂，往往归根究底，都是欠缺一个‘诚’字。”
    阿瓦拉克皱皱眉头，静静观察猎魔士几分钟，才再度开口。
    “维克多，虽然不确定原因，但你对我似乎有种非理性的敌意。这是很不正常的现象，既不接近希里的描述，也不符合你过往的履历，我只能猜测或许是人类的劣根性作祟，那对异性非比寻常的占有欲！
    而我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让我们停止客套、言归正传。”
    他摆手示意维克多欣赏他的画作，咏唱般的曼声朗诵。
    “须知，剑与斧之时已近，其为寒狼风雪之纪元。白霜与白光之时将至，其为疯狂与轻蔑之时代：tedd deireadh，终结的时代。
    世界将于寒霜中死去，并于新日下重生。那亦是hen ichaer——上古之血——撒下之种重生之时。此种不会萌芽，却将燃起烈焰。
    ess’tuath esse！此为必然之事！留意征兆！欲知征兆为何，且听我一言：首先，aen seidhe——精灵之血——将淹没大地……”
    “《aen ithlinnespeath》，大陆最负盛名的先知.伊丝琳的预言，”维克多摸摸下巴，“十分钟前你才刚阐述过：农妇与渔夫都能成为先知。
    现在卻提起另一个预言。
    我很好奇，身为精灵贤者，你真的相信她？相信她的说法？宿命论对你们的影响有这么深吗？”
    “她预见了一切。”精灵没看猎魔士，而是盯着窗外绵密的雨丝，“从人类出现，上古战争，人类与精灵之血的泼洒。到你们种族的崛起，我们种族的没落。以迄南北方统治者之间的争斗。南方统治者的军队像洪水般、淹没并摧毁北方诸国。
    一切都如她所预言，世界的毁灭也由此开始，狩魔猎人。
    身处远方者将死于瘟疫，身处近地者将毙于剑下；逃匿躲藏者将倒于饥饿，生还存活者将丧于霜雪……因为tedd deireadh将要到来──终结的时刻，剑与斧的时代，轻蔑的时代。白霜与白光之时，寒狼风雪之纪元……”
    “真是富有诗意。”
    “你想听不那么诗意的表达吗？日照角度将会改变，世界冰封的边境永久南移。眼前这些山峰也将被无比宽阔的冰川淹没。冰雪会掩埋一切，寒冬将君临此地。”
    “很恐怖，但世界不会毁灭。人类会穿起温暖的长裤，或许再加上秋裤，”维克多无动于衷地说，“还有毛皮外套，再戴上遮耳的兜帽。”
    “我不得不同意你的见解。”精灵道，“虽然伊丝琳的预言没提到这一点，但我们都知道，蟑螂和人类是不会灭绝的，你们总有多子多孙的幸运儿能存活下去。
    至于我们精灵，预言的说法非常明确：只有追随雨燕的人才能存活……
    雨燕是春天的象征，是救星，是开启禁忌之门、为我们展现救赎之道的人。雨燕会让世界的重生成为可能。雨燕，也就是上古血脉之子。”
    说到这里，阿瓦拉克转向维克多，摊开双手，“而我真正想说的是，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命定的磨盘会碾磨命运的谷粒……你没法改变将要发生的事。”
    “将要发生的什么事？”
    “预言中的事。亘古之前就已决定的事。当然了，这只是个修辞而已。目标、计划和结果，三者齐备，机制也万无一失。”
    “不是诗歌就是哲学。或者两者兼备？因为它们有时很难区分。你能不能说具体点儿？尽量长话短说？哦，我其实很乐意跟你讨论，但我注意到雨势正在转小，我必须抓紧时间加固塔防。”
    阿瓦拉克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
    “你干嘛这么着急？哦，抱歉……看来你完全没理解我的话。那我就直说了吧：你为防御狂猎而做的这些准备，根本毫无价值，也全无用处。
    首先，已经太迟了，最关键的变数已经发生，而我们谁也不能改变过去。
    其次，经过岁月历练的雨燕，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她能出色地保护自己，也拥有让一切事物畏惧她的力量。所以你的努力毫无必要。第三……唔……”
    维克多恶劣的笑着，“别停下来呀，阿瓦拉克。我正听着呢。”
    “第三……第三个理由是，现在有许多人在帮助她。真希望你别这么自大，以为和那女孩命运相连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就这些？”
    “就这些。”
    “那就再见吧。”
    “稍等一下。”
    “我说过了，我赶时间。”
    “稍微假设一下，”精灵说，“也许我真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我真能看到未来。如果我认同你的热情和努力，把将要发生的事告诉你，把未来告诉你！你会选择找个安静的地方，作壁上观，等待一连串事件相继发生，直至无可避免的结果出现吗？”
    “不会。”
    “如果我告诉你，虽然可能性很低，你的行动的确有可能带来改变，但却会朝更坏的方向发展呢？你会改主意吗？哦，我从你的表情看得出来，你不会。
    真是让人惊讶，为什么？”
    “你真想知道？”
    “想。”
    “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你那套关于目标、计划与结果的形而上学理论。我也不相信你那位著名的女先知伊丝琳和她的预言……至少不全信。
    我认为所有预言，都只代表某种可能，没有不能改变的未来。
    天命在我，在我的掌中。
    我的意思是：‘预言并非编造的谎言，而是海市蜃楼，幻影或许真实存在，但追逐它的努力注定落空。’
    阿瓦拉克，这是我维克多.柯里昂，身为先知的一点体会。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都要提醒你，将希望寄托在预言上是很愚蠢的事。”
    说完猎魔士就要离开，精灵却抬手挽留。
    “我还没说完。维克多，如果你干涉命定的磨盘，影响到目标与计划，直接后果或许就是更多人的牺牲。虽然这并不特别重要，反正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
    但某些事是注定会发生的，没人可以改变，没人能阻止或者逆转万物的法则。
    无论你、我，还是那些女术士，全都办不到。就连希里也办不到。对此你有何高见？”
    “海市蜃楼而已。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忠告，阿瓦拉克。”
    “呵呵，在某种程度上，”精灵耸耸肩，讽刺的微笑，“我也很想看看落进磨盘的小石子能有什么作为……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吗？”
    “闭嘴就好。谢谢，再见！”
    ……
    离开东塔，维克多重新撑起雨伞，在中庭漫步。
    尽管刚刚针锋相对，甚至隐晦嘲讽阿瓦拉克年华虚度，但是狩魔猎人很清楚，拥有岁月沉淀的知识，精灵贤者绝非浪得虚名。
    而想让他在对抗狂猎的事业上尽心尽力，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就要使他觉得自己是棋手，是落子下棋的人，且自己不会妨碍到他。
    教父曾经说过，让朋友低估你的优点，让敌人高估你的缺点。
    而阿瓦拉克，兼具朋友与敌人两种属性。
    所以维克多决定让精灵看到他想看到的，一个稍微有些能力、却认不清自身极限的蠢货，一个傲慢自负、容易被情绪操纵的傻瓜。
    这样的人设符合对方的刻板印象，不需要什么演技，阿瓦拉克就会轻而易举的相信。
    而在必要的时候，这个印象或许就能派上用场。

 第四百八十九章 百岁老翁为何哭泣

    迷雾之海.无名小岛，某幢荒废的木屋里。
    “不…不会的，别这样对我！”
    白发苍苍的老翁砰然跪在床前，陷入无尽的哀伤当中，因为床上那位身体冰冷僵硬的少女，赫然正是他过去半年苦苦追寻的女儿。
    而就在他握住少女的手落泪的时候，指引他来到这里的“魔法信标”，忽然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
    ……
    ……
    时序进到晚秋，气温骤降，第一场雪随时有可能落下。
    这天太阳被乌云遮蔽，凯尔莫罕附近的森林里，浅浅小溪潺潺流过，有一老一少两位狩魔猎人，正躲在岩石后面守株待兔；他们分别是狼学派的狩魔大师维瑟米尔，与他最得意的学徒维克多.柯里昂。
    穿着狩魔猎人护甲、中长白发和小马尾，静坐冥想的维瑟米尔，锋利钢剑出鞘横置于膝前。
    而他的学徒维克多，同样身披护甲，外出从不离身的草药包斜跨腰侧，安详地靠在溪旁巨石，追忆似水年华。
    周围很安静，除去水声外别无杂音，熟悉的人与熟悉的环境，他自然而然回想起几年前学艺的时光……
    遥想当年，突然被带到凯尔莫罕，只是个半吊子的炼金术学徒，一对一的战斗甚至打不过普通猛兽。就是在这里琢磨砥砺，通过狩魔大师无私的教学指导，他才初步拥有在黑暗时代生存的能力。
    曾经，被维瑟米尔吊起来打……
    那些年，我们一起跑的杀手路（小道）……
    时间过得真快，这份恰到好处的善意，无论如何都值得铭记。狩魔大师同时也是第一个见证“不可思议炼金术”的人。
    然后春天艺成出山，弗坚城外面对强盗的初战就差点翻车，倒在破伤风感染；痊愈后搭船西行，这回直接翻船，被大章鱼打翻；上岸碰到伊欧菲斯和托露薇尔，遭遇人生第一场车轮战……
    接着……是泰莫利亚……是瑞达尼亚，是史凯利杰……是陶森特……
    浮光掠影，岁月如梭。
    不知不觉，自己的足迹遍布大陆，也就祇有那南方的帝国没有去过，等希里回归，稳定下来后肯定要找时间去一起去看看的。
    叶奈法几天前回到凯尔莫罕，告知希里藏在迷雾之海深处，祇有通过“魔法信标”能够找到，但在迷雾之海施法者会受到干扰，所以只能杰洛特自己单独驾船前往。
    算算时间，希里回来估计就在这几天！自己变化这么大，那个灰发碧眼的少女，还认得出人吗？
    放飞思绪，想着自己奇异心事的维克多，冷不防听到河对岸传来一声凶猛的咆哮！
    “吼！吼！吼吼吼！”
    噫！好久不见！终于等到你了，冬眠前最肥的一只巨熊！
    维瑟米尔睁开眼睛起身。
    维克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
    “亚登.束缚印！！！”
    今非昔比，曾经要与这头猛兽对抗，维克多必须要涂抹剑油剧药，喝下多种药水全力以赴。
    但是经过几年历练，归来少年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法印，就将冲锋陷阵的巨熊定在河滩，任牠疯狂咆哮，身体却被强横的魔力束缚原地。
    “大师！你来还是我来？”大局已定，维克多笑着向维瑟米尔摆手致意。
    讶异的眨眨眼睛，大师摇摇头，“你来吧！”说完还剑入鞘，轻声叹息。
    他叹息的原因，是维克多太强了，他的法印强到太过浮夸。
    正常情况下，束缚印凝结要花费的时间相当漫长，要锁住这样巨大的生物更加困难。
    但是刚刚巨熊冲刺过来时，青年只是在地上一按，陷阱就立刻成型，这手对魔法的操控力量，真正是维瑟米尔数百年狩魔生涯中前所未见，“二次变异”的剽悍让人震惊。
    这还只是“魔法感”的提升。
    再如杰洛特，使用狼人的突变诱发物进行二次变异后，身躯的强韧与恢复力臻至化境，划破伤口的愈合速度肉眼可见。
    过去的“白狼”，二十人敌都有难度，现在夸称百人敌绝不为过。
    可以说在莫吕教授奠定的基础上，维克多和凯拉的研究，真正让狩魔猎人的战力产生质变。
    从这个角度来说，几年前自己交给青年的委托任务，可以说是超额完成。
    他不但找出青草试炼死亡率居高不下的原因，更进一步将职业的潜力发扬光大！
    不过话说回来，与他的交流也不全然是利好，通过他的分析，维瑟米尔清楚认知到，随着怪兽减少与人类自强，狩魔猎人很快会失去原本存在的意义；而低风险的青草试炼，更会引来权贵疯狂的觊觎。
    最初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
    可无论如何，当年那个瘦小的少年，今天已是参天大树！
    旁观维克多将熊一剑穿心，抽出短刃从胸骨切开，游刃有余地分离脂肪层，取出熊心、熊胆与胃石，继续向下划开直到肛门，手起刀落生殖部位；接着抬起死熊，放到小溪河床突起的石头上，任流水冲刷剖开的肚腹，清空血液与残存的内脏秽物。
    行云流水般俐落的解剖操作，都是言传身教的成果，狩魔大师胸中涌起作育英才的喜悦。
    真好！再来只要等希里回归，并成功阻击狂猎的追捕，一切就都完美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威克，这些天弄这么多防御措施，有几分把握能够击败狂猎？你还有看到其他未来的画面吗？”
    手上动作微微停顿，青年吐出口长气，“不，我不能肯定结果，只能尽可能做更多准备。”
    “孩子，你似乎有些紧张，莫非你预知的未来里有人牺牲？”
    “不！我们都会平安活着，唯有这点我很确定！”
    ......
    几小时后，结束狩猎的维克多与维瑟米尔返回凯尔默罕。
    他将马牵进马厩，正从马背卸下巨熊时，忽然感应到中庭有魔法涌动，似乎是传送门开启的频率。
    继而风中隐约飘来喧嚷的动静――那是叶奈法兴奋激动的呼喊。
    若有所悟，维克多暂停工作，离开马厩赶往中庭，果然远远就见到，素来高傲的女术士正与一个年轻的女孩紧紧相拥。
    梅里泰莉的奈子啊！
    阔别数年，终于，他与她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到五十公尺。
    轮回眼中，她有著银灰色的短发、细而浓密的眉毛与碧绿的椭圆大眼。美中不足的是有道显眼刀疤，从左眼下方划过大半个脸颊。
    但在维克多心里，那道伤痕不但没有让她变丑，反而为女孩添加别样的中性魅力。
    是的，她就是“时空之女”、“辛特拉幼狮”，精灵们称呼她“吉薇艾儿”（雨燕），狩魔世界的“真命天女”。
    ――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通称希里。
    ......
    西门生病了......不想码字症候群中期。
    短短几百字卡好几天，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想码字，码出来又怎么看都不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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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章 百岁老妪为何震怒

    夜晚十点，庆祝雨燕平安回归，凯尔莫罕城酒宴方酣，只是作为聚会主角的希里，却悄悄溜出大厅，到庭院找上正在观星的维克多。
    “是你？”
    “是我。”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我已经来了。”
    沉默，短暂的沉默。
    睽违数年重逢，这对关系亲密的干姐弟、或者说干兄妹，再度肩并肩坐在石质长椅上。
    晚秋寒凉，“冬之少女”在天空闪烁，陌生又熟悉的气氛缭绕，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只因为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当初的别离太过突兀，画风从童话故事豹变杀戮战场，温馨送别转成亡命关头。
    于是好端端的纯真少年，被她弄来异界后一走了之，甩给长辈照顾，希里简直是不负责任的渣女；而以宴会众人的爆料来看，被抛弃的维克多也走上歪路，果断是棍扫八荒的渣男。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总之，就很复杂。
    幸好无论是维克多还是希里，双方都是阅女无数的老手，不会放任尴尬持续太长时间，于是最终千言万语，凝炼成叹息后的寒暄──
    “你变化好大啊！”
    “妳一点都没变！”
    “好久不见！”x2。
    倏忽默契于心，两人相视微笑，湛蓝的眼眸中映着希里，碧绿的瞳孔里装着维克多。
    ……
    对视片刻避开视线，青年回望璀璨星空，“嘿嘿！变化很大是正常的，或许就是所谓的男大十八变！
    要知道别离以来，我至少长高七吋，脸被某个坏家伙破相，又经历严酷的青草试炼，估计你刚开始都认不出人。”
    “怎么可能！”雨燕爽快反驳，伸出右手揽住猎魔士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一些，“就算是在茫茫人海，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你，因为我常常梦见你呦。”
    “啧啧啧，真的还假的，这么感人的吗？我其实也常常梦到你。”
    “去你的！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所谓的梦到，可不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春梦。
    就像当年梦见叶奈法那样，我是真正通过长者之血赋予的力量，看见渴望关心的你！”
    说到这边希里眼睛微眯，盯着开始有些不自在的维克多，笑得猥琐且不怀好意。
    “起初我还挺紧张的，见到抽高又破相的你，不是给食尸鬼团团包围，就是被绑在黑暗的小房间注射不明液体，慌的我几次强行穿越想回来救你……”
    狩魔猎人摸摸鼻子。
    “不过还好没多久，你个小王八蛋就让我大开眼界！
    欸！告诉我，跟杰洛特一起欺负魅魔，玩得爽吗？白狼的表现满分十分，你给几分？”
    “噗，咳咳咳咳！”话题太过生猛，维克多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不止。
    轻拍背部帮忙顺气，希里的语气笑里藏刀，“混蛋！你知不知道那时我有多难受？那是我的父亲耶！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你居然和他協同作战，难道不会感到羞耻吗？”
    缓过气来，维克多连忙开口，“不不不，你误会了，你必定只看到破碎片段，才会有这个误解。
    请容我澄清，当时在弗坚城郊，魅魔虽然有提出邀请，但是我坚定拒绝并立刻离开现场，绝对没有参与其中。
    协同作战纯属子虚乌有！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会明知道杰洛特是你义父，还参与这种围殴的勾当！
    不，应该说不管是谁来邀请，或目标是谁，我从来不以多欺少！
    我可是个正经人！”
    他认真努力的辩解，因为这口黑锅委实太过荒唐，要说他真的干了也就算了，男子汉敢做敢当，问题是他确实没有。
    忍受鄙夷的眼神戳刺，青年一直说到额角冒汗，才见到希里嘴角上扬，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呋呋！你不用解释了，我当然相信你。昨晚我已经先拷问过杰洛特，他当时的表情比你现在更尴尬，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醒悟被捉弄，无语至极的青年只能用翻白眼反击，这副模样触动怀念的记忆，让她笑得更加欢畅。曾经在贝尔镇，他每次被自己恶作剧，就会露出这样无奈的表情。
    “话说回来，除去你讲的这三次，你还有梦见过什么吗？”
    雨燕的天眼通实在惊人，让猎魔士提问时有些忐忑，想到自己放浪诸国、夜夜新郎的奋斗场景，若都在她梦中同步上映，饶是他的脸皮厚黑，也会感觉很不好意思。
    幸好，“没有了！你大可以放心。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梦见你，因为你显然过得很快乐，我更不想再辣眼睛。”拇指与食指拧住维克多脸颊，希里没好气地吐嘈。
    “呵呵，也不全然是快乐，还是有很多危险的、愤怒的、伤心的事发生，不过，这就是人生哪！”
    放下社会性死亡的担忧，狩魔猎人语气轻快，但这段话却恰好触动希里的心结，她在诸界穿梭的旅程中，不只一次反省过......
    “对不起，威克，如果三年前我早点离开，你或许就不用被带到这里，也就不会遭遇到种种磨难。”
    收到道歉，维克多疑惑的看向希里，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后，伸出食指点在她额头，“你不用想太多。私下偷偷告诉你，我其实很高兴来到这个世界！
    真的，我在这里找到我真正的自我，如果始终生活在贝尔镇，我可能永远不会发现到真实的自己。”
    温柔的抚慰熨贴人心，少许的陌生感刹那烟消云散。
    他湛蓝的眼眸中映着她，她碧绿的瞳孔里装着他。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人──自己最亲爱的小弟弟。
    开心的希里把维克多的头勾到腋下，“噢，我亲爱的小威克，你真会说话，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
    晚上要和姐姐一起睡吗？”
    馥郁体香盈满鼻腔，是希里惯用的百合花香，维克多就像掉进蛛网的昆虫动弹不得。
    摩擦摩擦，又蹭了蹭，确认对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只能放弃挣扎。
    “很遗憾，陪睡什么的今晚不行，我要回北塔和凯拉睡。
    安古兰即将结束二次变异，会有很多数据需要整理。而且叶奈法刚刚不是有讲让你晚上去陪她，我打赌她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嗯，也是啦，反正来日方长！可至少在睡前，我想听你分享一些旅行的经历。”
    说完希里微微使劲，维克多也没有反抗，顺从的放軟身体，枕到她温暖的大腿上。
    这个体位对两人来说是很自然的，她的左手抚摸他脸上疤痕，右手插进头发温柔捋顺，他们彷佛回到几年前，还在贝尔镇生活那般。
    接着天降青梅喁喁细语，闲话别离近几年的起伏遭遇。
    ……
    然而这样温馨的画面，有些人却不是那么喜欢——
    “混蛋！那个该死的混蛋！他居然敢躺到我的希里腿上，偷占她的便宜！”附近的塔楼顶，居高临下的叶奈法咬牙切齿暴跳如雷，若非旁边的杰洛特拦着，几乎就要高声斥责。
    “别激动！亲爱的，只是膝枕而已，并不是吻在一起，那不代表任何东西，”杰洛特努力安抚，抱住女术士让她小声些，“听我说，昨晚在迷雾岛的小木屋里，我有向希里问过这件事，她是真的很在乎维克多，把他当作弟弟疼爱。
    我不赞成干涉孩子的交友，顺其自然就好，她这个年纪正是敏感的时候，若强行将两小无猜往男欢女爱解释，可能本来没事，因为叛逆的情绪就变成有事。”
    顶着叶奈法要吃人的眼神，杰洛特继续说道，“再者，我承认维克多不是很好的爱情选择，但也算不上太糟糕。终究都是自己人，甚至还是五德骑士，人品不会太差，相处看看应该没什么关系。
    况且希里那个孩子先前很厌恶男性，倘若能够从此释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愤怒的胸膛起伏，叶奈法狠狠瞪着杰洛特，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家伙！哪怕他和你下流的程度不分上下，但他却太神秘、也太过强大，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杰洛特没再回嘴，能帮忙缓颊两句已经仁至义尽了。尽管他不认为拥有秘密或者战力强大算是问题，但如果再争辩下去，叶奈法多半会把脾气发到他身上，也就是所谓的迁怒。
    于是用温柔的肢体安抚，狩魔猎人将女术士劝进塔楼，打算眼不见为净！
    只是临走前，往下最后一瞥，他猛然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高......
    彼其娘之！
    那个该死的小混蛋维克多，膝枕也就算了，居然还不安分的侧过身，脸冲着女儿的小腹磨蹭，试图乔成更舒服的姿势！？
    触景生情。
    在这个寒冷的秋夜，一个父亲涌起拔剑砍人的冲动。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人见人爱阴魂不散

    “希里
    我很想要妳
    非常想要妳
    总有一天
    一定会追到妳”
    ……
    在狩魔世界，每个野心家心中，都有一个希里雅。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希里的前半生，那么有部电影的名称非常贴切──《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
    而括弧里面的“我们”，也就是她的“追求者们”，属性异常广泛，种类相当繁多。
    按动机来区分的话，可以粗略分成三种类型！
    首先肇因《伊丝琳的预言》，希里被认为是精灵种族命定的救世主“吉薇艾儿”（雨燕），挽救白霜之灾的关键人物。
    其次身为辛特拉公主，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瓦.恩瑞斯（当时名为“唐尼”）和辛特拉公主帕薇塔的女儿，血统给她带来无数世俗的高贵宣称。
    ──尼弗迦德公主、辛特拉女王、布鲁格公主暨索登女爵、大小史凯利杰岛的继承者、阿特里和艾伯·雅拉领主。
    上述称号用比较具体的比喻来说，就是拉多维德的头衔加上希里，能法理统治蓝山以西的大陆全域。
    不要怀疑，就是这么夸张！
    而最后，长者之血本身，还赋予希里无尽的强横魔力，她是一位天生狂野的源术士。
    拥有上述众多无可取代的非凡特质，可想而知少女希里，有多么让人垂涎三尺。
    ……
    回顾希里被追逐的人生，她童年时期代表性的追求者，当属“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
    这位魔武双修的俊美术士，醉心于源术士遗传的强横魔力，于是一手导演她童年时期的所有悲剧。
    从辛特拉的毁灭，帕薇塔的死亡，乃至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背后都有威戈佛特兹的影子。
    直到斯提加城堡之战，希里手刃童年阴影的佣兵，叶奈法与杰洛特联手打倒邪恶术士，噩梦才暂时告一段落。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威戈佛特兹刚死，她尊贵的血统就引来另一批觊觎的目光，来自现今流离溃散的“女术士集会所”。
    她们动心的理由很简单：有别于其他施法者卑微的出身，希里是真正被南北诸国承认的贵族。
    于是那段时间，集会所试图拉皮条，想让她成为一位皇后，进而改善并提升施法者的政治地位──这项计画在希里的强烈抗拒下暂停讨论。
    随后在利维亚爆发的种族大屠杀中，杰洛特死于草叉，叶奈法心力衰竭，希里带着义父义母穿梭时空，暂时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
    只是，尽管穿梭时空，希里仍然没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在她面前很快又出现新的追求者──狂猎之王.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
    这位野心勃勃又凶残无情的王者，率领一批能穿梭时空、并探测她施法痕迹的军队，发起热烈无比的追求。
    而他行动的驱力，源于狂猎所处的“艾恩·艾尔世界”面临毁灭，白霜之灾正在逐渐蔓延侵蚀。
    狂猎之王迫切想利用雨燕的能力，打开能传送他所有臣民的通道，找到新的殖民地，为此即使牺牲少女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昨天希里与杰洛特，之所以选择开传送门回凯尔莫罕，就是因为艾瑞汀的旗舰“纳吉尔法”已经追索到迷雾岛外海，他们不得不使用传送暂时拉开距离。
    但这样做治标不治本，狂猎很快就会重新导航，艾瑞汀进攻凯尔莫罕的军事行动已然箭在弦上……
    ……
    在史凯利杰的传说中，“纳吉尔法”是一艘恶魔之船──使用死人指甲制造的长船，船员是邪恶的妖灵。
    这艘船将从混沌之地出发，带着整船的不死大军来到现世之地，掀起被称作“终末之战”的善恶最终决战。
    直到今天，群岛上的人们仍会在下葬时剥去死者的指甲，以防这些东西变成恶魔之船的原材料。
    ──摘录自《终末之战》
    ……
    午后.凯尔莫罕北塔.维克多的炼金工房。
    从“白狼”身上抽取一管血液化验，再见证细小伤口眨眼愈合，维克多满意的点点头，“谢谢你的配合，杰洛特，二次变异非常成功，进化的成果很稳定。”
    听完说明，杰洛特点头致意，起身就要离开时，却被维克多开口挽留。
    “稍等一下，杰洛特，我想到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现在相信我吗？相不相信我的预言能力？”
    “……。”沉默几秒钟，白狼涩声说道：“在经过这么多事情后，无论你说什么，我保证都会郑重考虑的。”
    维克多眨眨眼睛，不懂杰洛特的语气为何有些疏离，但想到他或许是对迫在眉睫的狂猎袭击感到压力，顿时就能够充分体谅。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提醒而已，不一定能用得上。
    如果未来某天，希里心灰意冷、哀痛丧志，你千万不能让她喝酒浇愁，而是要想办法让她笑。譬如打雪仗什么的，假如那时候有下雪的话！
    再来倘若有某人背叛希里的信任，你该鼓励她尽情发泄怒火，而非圆滑的忍气吞声。
    当她为朋友哀悼，与她站在一起，共同低头默哀。面对抉择时，帮她找回勇气，但不要为她作主。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绝对绝对，不要让她觉得你出卖了她。”
    一席话娓娓道来，不得不说维克多这次的预言相当清晰，适用的情境几乎跃然眼前，杰洛特双手抱胸想了想，郑重的颔首答应，“谢谢，我会牢牢记住的。”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到桌上，推到维克多面前，“差点忘记，先前我在‘书籍与卷轴’（诺维格瑞教主广场的书店）二楼，偶然翻到一本奇怪的书，里面夹着一封信。
    虽然寄件者没有揭露自己的姓名，但收信人一看感觉就与你有关，或许你会知道是谁写的。”
    三言两语说完，杰洛特毫不犹豫就转身离开。
    注视他匆匆远去的背影，维克多搓搓下颔胡渣，心生疑惑。
    真奇怪…白狼今天心情似乎相当恶劣，彷佛在忍耐什么，很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感觉；明明先前咱们还相交莫逆、称兄道弟，为何忽然变得如斯冷淡？
    莫非是更年期！？
    百岁老翁也有更年期吗？
    尽管察觉异样，但青年眼前有太多事要忙碌，无暇细想对方的态度缘何变化。
    果断放下疑惑，他直接打开信笺阅读。
    ……
    《“a”的信》
    “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v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是好几年后，你现在应该比刚碰面时更了解我才对。
    很遗憾！用这种方式和你对话……
    在无止境的可能性当中，有些发生机率较大，有些较小。可就算将智慧延展到所有时间与空间，要找出正确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我留下这封信，虽然机会不高，但我仍希望你有一天会发现。
    请容我再度提醒你，人类的命运饱受威胁，白霜摧毁世界的预言并非某个疯子女精灵的呓语。
    或许我还有机会当面说服你，我希望如此；但如果没有、或者说服失败，我只能依赖这封信。
    记住，我所知拯救世界的唯一办法，就是帮助人类迎接这场大灾难。传说流着上古之血的人可以驱逐危险，但我已经失败了。且失败迄今，我一直被一个可怕的妖灵、失败的影子纠缠。
    我是受选之人，受选之人却失败了。你跟你的药剂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当狼之暴风雪降临，人类恐将灭亡，只有超人类能存活。你的任务就是要让超人类诞生于世。
    不管你怎么看我，记得别像我一样失败。
    最后，倘若你始终选择拒绝，那至少负起责任，别让事情变得更糟！”
    ──你的老朋友a
    ……
    默默凝视着a的署名，维克多无语至极。
    如果前面的描述还有些模糊不清，那最后一句就是明日张胆在对暗号。
    “啧啧啧！阿尔德堡的贾奎斯，你这家伙居然还阴魂不散，真是让人感动的坚持……
    死掉的人就该好好安息，不用你说我也会拯救世界。”
    自言自语完，慎重折起信纸收进草药包中，狩魔猎人继续手边的工作。

 第四百九十二章 时不我待凛冬将至

    眨眼间两日过去，希里回来第三天。
    傍晚五点，凯尔莫罕北塔的炼金工房中，维克多停下仿佛永远算不完的研究数据，捏捏鼻梁舒展身躯，走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
    女神保佑，通过猎魔士二次变异，全面提升凯尔默罕战斗力的计划，进行相当顺利。
    先是雷欧获得杰洛特同款，狼人突变诱发物进化的“强韧体魄”；随后安古兰也如愿以偿，使用狮鹫兽突变诱发物成为第二位开启“魔法感提升”的狩魔猎人，现在正请托凯拉施展各种法术，研究专属个人的强化法印。
    也就是说，依靠“维氏青草药剂”变异的两位狩魔猎人，都已经丝滑顺畅的二转成功。
    也是经由这几次人体实验，凯拉和自己积累充分的经验数据，能开始扩展适用的族群范围。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使用传统青草药剂变异的几位狼派成员，包含兰伯特、艾斯卡尔，大师维瑟米尔，以迄蝮蛇学派的雷索，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对二次变异的耐受性，都没有他们三人或杰洛特那么好。
    所以他只能坐在这里加班，试图计算精确的配方用量，否则一个弄不好失手，铁处女造型的变异仓，立刻就会变成铁处女造型的棺材板。
    “哎……时间还是不够用哪！”摇摇头重振精神，维克多准备返回书桌继续工作。
    他诚心希望能再多几天余裕，至少让他评估完维瑟米尔的身体机能，为大师进行二次变异，这样作战时会更有把握！
    只可惜，就在转身瞬间，他倏忽察觉到异样的魔力流动…回首望去，天空变得阴沉暗淡，皮肤能感受温度骤降，随便吐出一口气，居然化作白色烟雾。
    继而蒙蒙雪粉降下，是初雪……
    种种突兀的气候变化，单独来看也许不能说明什么，但当所有征兆同时出现的时候，只代表一件事情──
    ──“狂猎”！
    ……
    当夜晚寒风骤降，浓雾悄然而至，大陆的居民就会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将每一扇门窗拴死。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狂猎在附近徘徊的征兆。
    ――节录自《狂猎研究者的笔记》
    ……
    当天空降下初雪……
    凯尔莫罕的主厅很快就灯火通明，大型会议桌上铺满无数地形图与计划书，旁边坐满察觉开战讯号，纷纷聚集于此的人们。
    烛光掩映下，他们是狼派与蛇派的狩魔猎人，和三位美丽的女术士──范格堡的叶奈法，特莉丝.梅莉葛德与凯拉.梅兹。
    众人表情都很平静，言行举止也不慌不忙，因为对这场战斗，他们早有心理准备。
    主要的防御计画和布置，是希里回归前，维瑟米尔、维克多与叶奈法三人联合拟定并提前准备的。
    所以现在临战，需要进行的部分，只有细节提醒与士气动员。
    负责主持这项工作的人，是“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他与在场所有人都有着深厚的交情。
    语气铿锵的结束开场白，“……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当狂猎发动攻击的时候，叶奈法会用魔法屏障把堡垒罩住，如此一来对方就被迫只能在城墙外降落。
    而我们会在树林中进行游击战，猎杀骑士散兵，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参与这项作战的人有我、雷索、兰伯特与雷欧。”
    被杰洛特点到的几人颔首确认。
    接着叶奈法敲敲桌面，“补充说明，狂猎一定会试图通过导引传送门共鸣，破坏堡垒的魔法屏障。
    现在没时间向你们解释这类魔法的原理，需要太多前置知识。反正你们在森林里猎杀的时候，务必寻找这些传送门，能关多少就关多少。
    通道可以用阻魔金炸弹破坏，或亚登法印摧毁，阻魔金炸弹的部分，维克多人还没到，等他来会分发给诸位。
    我会给你们每人一个护身符，折成一半就能隐形，但是注意必须静止或缓慢移动，动作太快、攻击敌人或者撞上敌人，护身符就会失效。
    除此之外，敌人听得到你们的声音，也闻得到你的气味，小心那些狂猎招唤的猎犬。
    如果你们碰到大量敌人，不要擅自攻击，给特莉丝信号，她会用远程轰炸帮助你们。”
    今天穿着低胸法袍，红发女术士额头点缀有一枚蓝色宝石，神态自信而优雅，“如叶奈法所说，我会注意你们发出的信号，只要看到就会向森林里发射爆炎火球，注意提前战术回避。”
    杰洛特深吸口气，“切记我们的人不多，所以必须互相支持、团结一致。
    万一情况不对，狂猎将我们节节逼退，我们就要马上后撤，誓死守住堡垒大门。
    中庭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守不住我们就完了。”
    稍微停顿片刻，白狼慎重的强调，“别忘记，希里的安危是这场争斗中最重要的任务，狂猎的目标是她，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
    “确实如此，就拜托各位了！”门口冷不防传来的回应，属于迟到的维克多.柯里昂。
    拖着一辆框啷框啷的板车，他踩着魔鬼的步伐踅进大厅，板车上安置着一口大木箱，里面堆满不祥的黑色椭球，上面绘有红色、白色或橘色的花纹。
    炼金术士拍拍手掌，“各位亲爱的朋友，红色的是蜂窝、橘色的舞动之星与白色的阻魔金炸弹，份量充足不用节省，你们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然后丛林作战务必小心，里面布置有许多陷阱，包含诡雷，捕兽夹和深不见底的尖刺落穴，详细分布点先前都有向跟诸位报告，这里不再赘述。
    至于我会和安古兰、艾斯卡尔搬运另一批军火到城墙上面，与凯拉还有狩魔大师组成第二道防线，拦截漏网之鱼。如果你们需要撤退，我们也可以提供掩护。”
    盯着满木箱炸弹，作为最了解这位小老弟制作水平的人，雷索笑容异常灿烂的抱了抱维克多。
    一次又一次，将威力强大的炸弹扔到敌军头上，堪称男人朴素的快乐源泉。
    袭击组很快就武装完毕，环顾众人，杰洛特深深抚胸致意，“再一次...感谢各位仗义相助，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出战──”
    “──慢着慢着，就这样？那我要做什么？”打断白狼宣告的声音属于年轻女性，说话者赫然是被保护的目标希里，她正挺直背脊，碧绿双眼炯炯有神。
    眉毛上挑，叶奈法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的任务很简单，待在这里不要走动，如果狂猎攻破堡垒，就往更里面跑，我们全部人都会来帮助你。”
    希里立马下巴高扬，不满的反驳道：“这样是不对的，你们都在战斗，我岂能单独躲在安全的地方。也别拿年龄来搪塞说事，安古兰年龄比较大没错，可凭什么维克多能到外面，我却必须留在这里？
    我比他还大三岁，我应该参战，我可以照顾自己！”
    “这点我们都知道，孩子，但你是狂猎的目标，”维瑟米尔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想必也记得，猎杀怪物时最重要的是什么？”
    “……，等待时机。”希里气鼓鼓的回答。
    若是其他人劝阻她还能倔强还嘴，可是大师开口，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双手抱胸生闷气。
    见状旁边的特莉丝笑笑，弯腰搂住希里温言安抚，“乖喔！我的妹妹，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这枚护身符石你拿着，当你使用它时，马上会有一团火球朝你附近掉落。你带好以防万一。”
    再没有其他意见，临战会议胜利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前往战斗位置。
    而临行前，注意到希里正一脸不爽瞪着自己，维克多乐呵呵地抛给她一个飞吻，才潇洒走出大厅。
    门外北风萧萧，似凛冬已至。

 第四百九十三章 凯尔莫罕决战揭幕

    雪花飘飘，银装素裹，气温越来越低了……
    从几天前开始，这处位于城堡中心的塔楼平台上，就插着两根修长法杖，且以法杖为中心，周围地面绘制着六芒星法阵。
    而在六芒星每个顶端，都安置有异兽形状的雕塑，他们是维克多特制的魔法节点，外形据说取材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的巨熊，名为“食铁兽”的奇行种。
    此时打传送门走出来，范格堡的叶奈法抵达法阵中心，左右手分别握住一根法杖，集中精神施法，张开半透明的防护罩。
    朦胧的光辉首先出现在身外一尺，接着她皱起眉头，用力外推，猛然将护罩撑开，覆盖住整个六芒星法阵。
    现在在六芒星法阵的范围里，任何传送效果都会受到严重干扰，很容易就被传到异次元去，同时还能够抵消其他魔法效果。
    呼吸…再深呼吸……。
    几十秒过去，默默调整好精神的女术士，咬住下唇再度发力，通过六个节点食铁兽雕塑的辅助，将防护的范围向外扩张……
    轰隆隆隆！
    半透明的朦胧护罩，眨眼间爆炸性的膨胀，生生将整座凯尔莫罕古堡，全部纳进她的覆盖范围里！
    魔威滔天！
    ……
    她身穿黑色服饰，使人想到十二月中的早晨。
    ……
    同时间，就在叶奈法完成施法时，城外森林里准备进行袭击的杰诺特、雷索、雷欧与兰伯特四人，也依靠女术士提供的隐形护符，稳健接近适合埋伏的地点。
    回望整个被包进护罩里的凯尔莫罕，雷欧轻轻吹响口哨，“哎呀，真是太壮观、也太夸张了，施法者都是这样恐怖的怪物吗？”
    “她的隐形魔法也很不赖！我要有这么厉害的女朋友，晚上都不敢跟她睡觉！”注视手中的隐形护符，兰伯特轻浮的接话。
    “确实。不愧是你，白狼杰洛特，总能轻易做到其他人都不敢做的事情。”雷索的声音沙哑厚实，让人难以分辨他真正的含义，究竟是诚心称赞，还是在取笑。
    面不改色当没听见，杰洛特直接切换话题，“狂猎的猎犬会嗅到我们的味道，尽量不要靠它们太近，此外贴身近战透明效果就会消失。这两个现象，给我一个很棒的灵感，感谢我们的大老板维克多……”
    雷索喉咙发出低沉的呵呵笑声，“啊……我知道你的意思。就像咱们上次被堵在吊死鬼小巷那样，只管把炸弹往人多的地方扔！那可真是一段让人回味无穷的记忆。
    感谢都瓦克因！
    这次我们有更充沛的炸弹，可以进行更满足的投掷，给予他们更饱和的轰炸。”
    “不得不说，这些炸弹做得太棒了，比兰伯特做的更好。”抚摸爆裂物光滑的外壳，雷欧爱不释手。
    “混蛋！区区刚毕业的小鬼在挤兑谁啊？”兰伯特不满的嘟囔，“我告诉你，他再厉害，制作炸弹的技巧也是我教的！”
    没理会两个年轻人的斗嘴，杰洛特继续说道，“总而言之，作战计划就是先用投掷轰炸，扔到存货剩两成的时候才切换近战。
    记得叶奈法的嘱咐，数量有限的阻魔金炸弹，优先瞄准传送门。”
    而就在杰洛特依依嘱咐的时刻，前方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跑来，他们穿着黑色的魔纹铁甲，气势汹汹的沿着“小道”接近。
    “用我手上的蜂窝先跟他们打声招呼？”雷索沙哑的声音问道。
    杰洛特抬手按住，“慢一点，让火球飞一会儿，给特莉丝一个机会大显身手。
    我们先保持隐蔽，等狂猎投入的第二批部队靠近再出击，给他们个出其不意。”
    “你是说可爱的梅里葛德可以召唤不止一群蝴蝶？”
    “先前如果不是被你偷袭制住，她能召唤的绝对不止是一群蝴蝶，等着看好戏吧！”
    彷佛在呼应杰洛特，当白狼话音刚落，一枚又一枚橘红色的硕大火球，从凯尔莫罕城墙高处坠落，瞬间将这支十余人的部队砸到七零八落，领头的小队长更是烧成一团漆黑焦炭。
    狼藉遍地，场面壮观至极。
    兰伯特顿时嘶的倒抽一口凉气，“杰洛特，帮个忙，以后如果你觉得我快把梅莉葛德惹毛了，记得提醒我一声。”
    ……
    “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相信我。我是山丘第十四人！”
    ……
    “嘶！威克，这也太吓人了。帮帮忙，如果以后你觉得我快要把特莉丝惹毛了，记得提醒我一声。”见证火球轰炸的成果，站在城墙上的安古兰倒抽一口凉气。
    “哈哈哈，不用担心，我会的。”旁边的维克多朗笑应允，手上则拿着望远镜，持续观察丛林外围的动静。
    在那里，一座又一座乳白色的漩涡光门张开，吞吐出一个又一个战士。他们身穿漆黑的铠甲，顶着有角的头盔，佩戴狰狞的面具，看起来就像是神话中带来死亡的黑暗骑士。
    尽管实际战斗力未知，但光凭这副皮相，难怪能够成为狩魔大陆几百年来的恐怖传说，至少这个外观绝对是非常唬人的。
    从火球砸在狂猎身上，铠甲闪烁的光芒判断，护具应该都是魔纹铠甲，具有某种魔法效果，只是无法阻挡特莉丝的爆炎冲击。
    “轰~隆！砰~磅！”
    惊人的爆炸声，同时在多处响起，丛林里的袭击组们看来英雄所见略同，都选择使用“蜂窝”打响第一炮，招待第二批列阵前进的狂猎士兵。
    远处持续观察轰炸结果，维克多很快肯定狂猎那身铠甲虽然防御力不错，但在二～三码的近距离里，并不能阻挡蜂窝掀起的金属风暴。
    魔纹铠甲上附加的魔法效果，显然也非物理防御，那么这套既不防火又不防物理的护具，附魔应该符合客观预期，是“御寒专用”，否则无法解释前世记忆中，狂猎是怎样在白霜吹拂的情境下战斗。
    而就在维克多分析敌人期间……
    仰赖特莉丝战术轰炸，丛林袭击组使用炸弹填补空档，狂猎前几波进攻的士兵完全无法成建制的通过森林。
    少数的漏网之鱼多被凯拉操纵闪电击杀，寥寥几个登临城墙的敌人，则被维瑟米尔和艾斯卡尔清除。
    粗略帮狂猎算一笔数字帐，光是维克多能见的伤亡，开战迄今就已经倒下五十人左右……承受这样的伤亡，对方果断地停止进攻。
    而见到这个情况，年轻的炼金术士却没有就此松懈，他心知肚明狂猎是有智慧地精灵，不能期待他们愚蠢到一直派人过来送死。
    尽管在前世记忆中，狂猎的军团表现完全是废到笑，可真正面对面抗衡的此刻，维克多却绝不会小觑对方。
    再烂那也是一个种族的正规军，哪怕受阻爆炸暂停进攻，可调整好进攻方式，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四百九十四章 黑夜降临雨燕现身

    受限于情报收集与传递，中世纪战争的现场，往往笼罩着战争迷雾；意思是交战双方其实是双盲，谁也不清楚对手真正的底牌或支援潜力；于是它们只能在战斗过程中不断犯下错误，直到错误较少的一方赢得最终胜利。
    推而广之，正在交战的“凯尔莫罕联军”与“狂猎”之间，约略就是这种情况。
    伫立在城墙上的维克多，通过前世记忆、再参照海瑟顿村毁灭的惨况，确信狂猎能够利用本来是某种天灾的“白霜”，作为进攻武器。
    可是他既不知道寒潮何时会来袭，也不晓得对方总共有多少部队，更无法预料敌人的进攻将持续多长时间……
    这让维克多非常烦恼。
    尽管以本地的历史记载推论，这群域外精灵为保持“狂猎”在世人眼中神秘诡异的形象，从来不在白天出没，但很难讲狂猎之王艾瑞汀对希里的渴望，会不会让他们这次选择破戒。
    倘若天亮敌人还没退去，己方关键的命脉就可能出问题──叶奈法支撑的防护罩并非永久。
    虽然自己提供的魔法节点雕塑，能大幅减轻她的施法负担，但人体终究不是永动机。
    若女术士支撑不住，防护罩萎缩崩溃，敌人的传送门立刻就能直接开进堡垒内部；届时面对压倒性的数量差距，凯尔莫罕联军会非常难受，更会暴露在白霜吹拂的威胁当中。
    高概率导致瞬间崩盘的要害，仰赖战争迷雾庇荫，对面不可能凭空知道……
    算完己方再算敌方。
    看似源源不绝的狂猎，实际上必然也受到客观条件的制约。
    首先精灵们向来是短期突击，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因为如果真正硬碰硬，他们消耗不过人类，更会让恐怖的形象破灭。
    再者尽管相比凯尔莫罕，他们部队数量众多，但丛林里彷佛丢不完的炸弹，想必也给予精灵沉重的杀伤压力，在近身作战中倒下还好，单方面的轰炸极其挫伤士气。
    加上笼罩整个堡垒的防护罩，代表防守方对他们几种主要的进攻手段都早有准备，启动“白霜”能否奏效也令人生疑。
    综合以上判断，维克多认为，狂猎不可能跟凯尔莫罕对峙下去，肯定会先按捺不住的。
    ……
    果不其然，半小时过去，眼看防护罩依然矗立，一点衰竭迹象都没有，自认没有拖延时间本钱的狂猎再度进击。
    这次他们不再使用一波一波的添油战术，而是直接将百余名士兵分成五路，在小队长带领下，忽视火球或炸弹的干扰，顶着轰炸也要迅猛推进。
    他们行动的目标直指城堡。
    从客观情势判断，狂猎指挥官的命令不能说错，确实只要能侵入城堡中枢、并破坏防护罩，森林的伏击区域立刻会失去意义。
    但这样的选择，正符合凯尔莫罕众人速战速决的期待，短时间造成极大杀伤，迫使狂猎撤军！
    当然这种作战也不是没有风险，至少现在会有更多敌人接近城墙，必须要将他们挡在外面，不能让高台的叶奈法受到骚扰。
    狭路相逢勇者胜……
    总有些东西要打过才知道。
    确认完逐渐靠近的敌人数量，他侧脸向安古兰点点头，少女颔首率先按剑离开。
    接着维克多拔出湖中仙女所赠，名为“阿隆戴特”的无毁湖光，剑身烨烨生辉。
    ……
    瞬光斩黯黮，昭明破晦夜！
    ……
    剑身流莹闪烁，名为“吉薇艾儿”的破甲锋锐，正被她的主人希里握在手中。
    晦暗天空雷鸣电闪，离开房间、踩着轻快脚步奔上城墙的少女，转角就遇上维瑟米尔，他刚把一个狂猎士兵重脚踢落城下。
    而见到希里出现在这边，老猎魔士的表情好气又好笑，“孩子！你应该要待在城堡里面的。”
    “大师，我不能躲一辈子，我必须面对他们！”边说边挥动吉薇艾儿，雨燕强调着自己的决心。
    “马上回去里面！”
    “不，我的亲人需要我，我注意到刚刚杰洛特从树林中发送信号，特莉丝却没有施展魔法！”
    “……”，犹豫间注意到又有狂猎士兵靠近，维瑟米尔摆摆手让少女离开，“该死！快去找她！”
    得到同意的希里嘿嘿甜笑，立刻往特莉丝所在的城垛奔行，可跑动没多远就因为道路受阻，而不得不放慢脚步。
    拦在她前方的赫然是“狂猎之犬”──一种奇特的元素生物，外观包覆着魔法冰晶，拥有敏锐的嗅觉，奔驰在主人身边如同饥饿的野狗，不管碰到什么都会凶猛扑击。
    它们不仅使用利爪与尖牙，将被撞倒的敌人撕成碎片，还可以通过本能操纵寒气，冻结四周地面，制造出尖锐的冰锥杀伤。
    极目远眺，情况一目了然，城垛上的女术士正被几名士兵与猎犬纠缠，难怪无法支援城外的轰炸。
    “撑住，特莉丝！”希里高声喊道。
    左手护盾右手火球，女术士扬声回应，“亲爱的！？你怎么跑来了，快回去，这里很危险！”
    “确实危险，但是我拒绝回去！杰洛特发信号了，他需要你的支援，而你需要我的帮助！”
    话没说完，她已经杀进重围牵扯捭阖，手中钢剑寒光吞吐，开始减轻特莉丝承担的压力。
    敢这么做并非莽撞。
    换作是普通的人类士兵，想击败全身重甲的狂猎或覆盖冰晶的猎犬并不容易，但是对“辛特拉幼狮”希里来讲，这两者真心不是什么困难的对手。
    身为杰洛特的义女，她童年时受过全套狩魔猎人的专业训练，维克多跑过的杀手路、练习过的木桩，她一样也没落下；这些年飘忽时空、流浪诸界的经历，更将这些积累化为战力。
    加上身体里流淌的长者之血──狂野源术士天然自带魔法，更馈赠给她一份独特的能力：“闪现”，而且是消耗极低的闪现，她可以短距离连续施放虚空行走！
    应用这项能力，在没有被其他因素封锁的情况下，希里的战斗方式完全是外挂玩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普通狂猎士兵或猎犬，压根儿不可能真正阻挡她的背刺，转眼间纷纷倒在吉薇艾儿的锋锐之中。
    ……
    几十秒后，解除后顾之忧的特莉丝，在希里守护下重新开始咏唱咒语，“ignis elementum densatur in manu mea arcus oscillatione sequi ducatur fan rubro perfecta figura;──the flamma de choris fan！”
    沉寂一段时间的火球洗地，再度开始轰炸森林、制造杀伤。
    然而遗憾的是，先前火力短暂真空导致倾斜的“平衡”，并没有能随之恢复。
    于是没过多久时间，一束红色烟花蓦然冲天而起，带来不好的讯号，那意味着袭击组正开始后撤，退回城堡巩固防守。

 第四百九十五章 领航员带来的阴影

    凯尔莫罕前庭广场。
    见到杰洛特施放的撤退信号，艾斯卡尔立刻准备去转动城门绞盘，可就在这时，前方忽然浮现乳白色的漩涡，随后从传送门里，走出来六个狂猎。
    走在最前面的精灵法师，全身包覆在重铠中，头盔圆轮的样式迥异普通士兵，手上拿着一柄黑铁铸造的魔杖，顶端球体散发出耀眼白光与凛冽寒气，卖相让人一看就想保持距离……
    而明明是被封锁的结界区域，但这些狂猎竟然能够通过传送门进来，艾斯卡尔转瞬就联想到，率领他们的法师，应该就是维克多重点叮咛过的“领航员”、狂猎的法系大将。
    按照阿瓦拉克提供的情报，前方这个家伙的名字叫做“卡兰希尔”。他是艾恩·艾尔族的精灵，狂猎之王艾瑞汀的重要顾问，同时也是贤者阿瓦拉克的学生。
    在精灵族裔中，称号必然有其特殊意涵，而他之所以被称为“领航员”，是因为特别擅长时空魔法，能利用古老技艺指引狂猎骑士，跟随其神秘路径，“有限制”的穿越时空屏障，前往其他世界。
    拥有这种特别的力量，他能够通过叶奈法的封锁并不奇怪。
    艾斯卡尔严阵以待。
    注视着猎魔士，卡兰希尔歪歪头，摆手让部下后退腾出空间，径自提着法杖迈步向前。
    单挑！？
    一个施法者要找人单挑！？
    有这种自信的法师，显然不是能轻易解决的对手，受到挑衅的艾斯卡尔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垫步转身，钢剑闪电般反手上撩。
    “铛！”狂猎挺杖相迎，将攻击稳稳架住。
    戴着铁面具的法师看不见表情，但冰冷的眼神与狰狞铠甲，加上魔杖顶端冰冷明亮的球体，一股压迫感扑面涌来。
    发力顶开狩魔猎人的压制，卡兰希尔举起武器，冰霜法杖当头砸落。
    “吼！”艾斯卡尔叱咤一声，举剑相迎。
    “铿！！！锵锵锵锵！铛铛铛铛！”一声刺耳铮鸣犹如平地惊雷，紧跟着剑杖交击密如骤雨。
    剑舞抡出道道弧光残影，艾斯卡尔出手本就极快，面对强敌的此刻，更是快到常人难以想象。
    不过卡兰希尔也非泛泛之辈，充分活用长柄武器的优势保持距离，倚靠稳固的动作达成有效防御。
    转眼交手好几回合，眼见没能速攻拿下，想到杰洛特等四人还被堵在门外，随时会被围杀，毁容的猎魔士决心冒险。
    于是下一次剑杖碰撞，他压低身体卸掉反作用力，陡然贴近缩身绕背，钢剑朝对方头顶无情劈下。
    反应明显没能跟上的狂猎，眼看就要遭到斩杀，但就在剑刃加身剎那，却“飕！”地忽然消失无踪。
    闪现！？
    该死的！！！
    心脏漏跳半拍，数十年丰富的战斗经验示警，艾斯卡尔迅速转身，及时用剑柄格挡住法杖突刺，可惜却没能抵销前端的冰霜冲击，整个人砰地被撞飞出去，胸口钝痛、半边身体发麻僵硬。
    面具下的嘴角露出微笑，虽然没能一发入魂，但胜负已然分晓，钢剑被打飞到旁边的猎魔士手无寸铁，自己现在只需要上前几步一杖砸下──
    “──嘿！卡兰希尔！”千钧一发瞬间，冷不防听到年轻女声叫出名字，法师转身望去，正迎来此行目标希里的当头一剑！
    挺杖相迎，他有信心将攻击稳稳挡住。
    可就在剑杖将要接触的瞬间，“飕！”希里忽然消失无踪。
    似曾相识的时机，如出一辙的技巧！卡兰希尔瞳孔遽缩，立刻扭腰回转想用法杖格挡！
    可惜他远没有猎魔士敏捷，根本没来得及防御吉薇艾儿，腹甲就嚓地被砍开一条长长缝隙，鲜血从中涔涔渗出。
    落地摆开顶位起势，希里眼神锋锐如刀，迅速退到艾斯卡尔旁边掩护。
    右手法杖戟指，左手摀住腰间创口，深深凝视希里的脸庞，法师一步步倒退回部下后方，接着转过身闪现消失。
    卡兰希尔的离开，让两人松一口气，可惜这并不代表危机结束，法师留下断后的狂猎士兵，正开始步步紧逼。
    “你应该待在城堡里乖乖坐着的。”他啪地握住她递来的援手。
    希里用力拉起艾斯卡尔，“哎哟，那这样谁来救你啊？”
    “你说的有道理，我谢谢你。”他毁容的脸颊笑容灿***不笑时更加恐怖。
    还好她童年早看习惯了，歪嘴作个鬼脸，“赶快解决掉这些家伙！帮杰洛特他们开门。”
    ……
    另一边，就在希里与艾斯卡尔战斗的时候。
    邻近东侧的某段城墙旁，与队友分开的兰伯特，惨遭五个狂猎战士包围，更不幸的被击落钢剑。
    所幸就在将要丧命前，“azar！anatha！vellos！”磁性的咒语咏唱声响起。
    士兵们全被魔法高高举起，接着自半空中狠狠坠落，摔成一地残疾。
    秃头的猎魔士捡回长剑，抬头看向城墙上方，“你太棒了！凯拉，谢谢。”
    “哼哼哼…我欣赏你的诚实，但是没有奖励！”说完傲娇的台词，恰巧路过的女术士从城墙上消失。
    耸耸肩膀不以为意，兰伯特赶往城门前与其他人会合。
    ……
    没过多久，凯尔莫罕正门吊桥前。
    “唰！”的钢剑竖劈，又斩杀掉一个狂猎士兵，白狼.杰洛特终于听到身后城门的绞炼，发出叽叽嘎嘎的卷动声。
    雷欧扬声喊道：“艾斯卡尔把大门打开了！我们赶快退进里面！”
    “撤退！”杰洛特则冷静挥手，示意兰伯特与雷索先走，自己垫后掩护。
    一行四人很快跑过吊桥、通过门洞回到前庭，接着千斤闸轰然落下，暂时隔断敌人的追击。
    短暂喘息。
    见到亭亭玉立的身影，“希里……”杰洛特皱起眉头，瞪着自己的义女，“你不应该过来这里！”
    “太晚啦！我已经在这了！”双手插腰下巴微抬，希里混不吝的反盯回去，“而且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门外吹冷风呢！”
    椭圆碧眼与狭长猫眼互不相让，正是大眼瞪小眼！
    冲突一触即发，幸好狂猎砰砰乓乓的砸门声，提醒两人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白狼只能无奈摇头，“你越来越不可爱了，亲爱的！”
    希里没有说话，使用白眼上翻回应。
    就在这时，“别听他胡说，我倒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亲爱的希里！”说话声音来自杰洛特背后，属于该死的小混蛋维克多，“我就欣赏妳这副幼稚倔强的个性，更喜欢妳拔剑砍人的模样！”
    白狼无语转身，看向唱反调的家伙，年轻的狩魔猎人悠哉的走来，看上去神采奕奕，唯有皮甲上的划痕与斑斑血迹，证明过去一段时间他并没有闲着。
    脸上挂着轻松微笑，维克多欠身邀请，“请两位搁置可爱与否的争议，都先撤到中庭休息，把前庭空出来，这波追兵交给我就好！”
    感受到话里蕴藏的信心，拍拍龙裔肩膀，白狼错身离开。
    雨燕则收起尖锐的态度，掸掉膝盖尘土，晃悠到维克多跟前，“不需要我陪你吗？我可爱的小弟弟。”
    “放心！甜心，你哥哥我有全新开发的绝招。等会千万别眨眼，那将是你此生见到最强的法印！”
    “……。”
    虽然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自信，但同居半年多的时光，足够希里对青年时不时爆发的中二魂培养出完全抗性。
    所以她瞇起眼睛，俐落地向维克多比个中指，然后跟上杰洛特脚步，迅速退出前庭。

 第四百九十六章 全身上下写满无敌

    血火交织，威风凛凛！
    踏着外八步伐走在前进的路上，安古兰接连遇到撤退的杰洛特与希里，她与他们一一拥抱、擦身而过；接着在几分钟后抵达前庭，见到幻影旅团的团长――有债必偿的维克多·柯里昂。
    这位年轻勇猛的猎魔士，正在用双脚丈量凯尔莫罕庭院的土地尺寸，并时不时蹲下掘土，将食铁兽形状的雕塑埋进里面。
    城门甬道中，不断飘来砰砰磅磅的撞击声，让人无法忽视，那是重型武器与千金闸的亲密接触；虽然无法直接看到城门，但是安古兰很容易想象，外面正汇聚越来越多不甘寂寞的狂猎士兵。
    他们渴望着冲进城堡，打倒里面英勇的骑士，掠走美丽的公主。
    拍拍脸颊，特别注意不要让两条眉毛往中心挤得太厉害，她抬脚走到团长旁边，“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维克多没有转身，他正专注感受地脉魔法的流向，“叶奈法那边怎么样？”
    “没有问题，我们帮忙布置的法阵效果很好、状态绝佳，女士说她甚至可以支撑到明天中午。”
    “那就好，天亮前应该能制造出足够的杀伤，让狂猎不得不撤退。”
    “嗄～不是说可以顶到中午吗？”
    “女术士的嘴，骗人的鬼！你不能照单全收！凯拉也常常跟我说撑到中午没问题，事实是每次天还没亮她就吵着要睡觉。”
    耸耸肩没有接茬，安古兰径自走到维克多身边，接过两、三个食铁兽雕塑帮忙布阵，特莉丝与凯拉现在需要休息，这件工作惟有同样强化魔法感的自己可以帮忙。
    砰砰磅磅的砸门声不绝于耳，两人默契保持安静，各自工作。
    不过没多久，“欸…等等，”维克多忽然咳嗽两声、打破沉默，“刚刚的用词好像有些歧义，虽然我相信你不会误会，但还是解释一下，我和凯拉夜以继日的是‘学术研究’。”
    “呵呵，不用解释的！在鹰眼视觉面前，万事万物无所遁形；晚上我常跟兰伯特在中庭练剑，你和凯拉哪几天在学术研究，哪时候在摔跤格斗，我知道，我都知道！”
    安古兰讲的理所当然。
    维克多霎时不想说话。
    只可惜，先前沉静严肃的临战气氛既然被打破，年轻女孩対桃色八卦的向往就无法遏止。
    “哦～威克，你看看我，我可是你最忠诚的部下安古兰啊！你能不能行行好，满足咱小小的好奇心……你跟希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再拿兄妹搪塞我，姐弟我更不信，虽然你们这些天始终是分房睡，没被我抓到，但是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相处，我打赌你们之间肯定有猫腻！
    她对你的态度，我感觉和席儿有点相像，就是那种只要你开口，两人立刻就会对着干起来的关系。
    团长，你看我说的对吗？”
    直视女猎魔士猥琐的神情，恍惚与丹德里恩有几分重合，“闭嘴！混蛋！”维克多白眼上翻，“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回去中庭！”
    咿！被赶走可不行！这个学习的机会非常难得！
    察觉团长可能趁机发飙，转身背对做个鬼脸，安古兰连忙开始认真工作，她知道这样能够最快平息对方的怒气。
    ……
    一段时间过去。
    埋好最后一个食铁兽雕塑，泰莫利亚的黄金鹰直起身敲敲老腰，看向伫立在庭院中心的都瓦克因。
    钢剑阿隆戴特的尖端插进土里，双脚与肩平齐，双手置在小腹，阖眼沉浸冥想，维克多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好几分钟。
    晓得他正在沟通地脉魔力，安古兰走到猎魔士后方几公尺处停下，摆出相同姿势，闭上眼睛感受并尝试记录他编织的魔术回路。
    她心情很紧张，也很兴奋。
    二次变异以来，这些天通过维克多的示范，并向凯拉与特莉丝偷师，她已经能熟练的运用好几种延申法印，而眼下提前布置法阵的思路，更是不容错过的一课。
    通过事前的导魔与借力，接下来维克多在前庭里施展的每一个法印，都将发挥出狩魔猎人史上前所未见的威力。
    而他事前特别夸耀，需要如斯巨大魔力才能施展的法印，想当然更不会普通货色。
    就在这时……
    “轰隆！哐啷！”崩塌的声音从城门甬道里传来，那是千金闸倒下的巨响，接着咔、咔、咔、咔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亲爱的，保险起见你再退后一些！”终止冥想的维克多，声音清朗欢快，“这招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说不定会有些未知的情况发生。”
    安古兰依言后撤，行走间她瞥见位在高处的中庭，希里、杰洛特，特莉丝，凯拉还有维瑟米尔，都在凭栏观察前庭的情况，随时准备接应支援。
    “你要用心体会！这个法印是以亚登为基底，参考贾奎斯与镜子大师的法术研发出来的。”维克多的声音抓回她的注意力。
    安古兰转身认真倾听教学，而眼前，狂猎士兵正源源不断地从甬道中走出来。
    “使用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这是我身为创始人附加的要求，”不知道为什么，维克多此刻的咬字与音调，有种刻意表现的低沉浑厚，听起来感觉有些变态。
    “亚登之印……”在狂猎的层层包围中，他朗诵法印名称，旁若无人摆出诡异猎奇的姿势。
    双脚脚尖撑起身体，侧身露出后背，左手抬起来放到脸前方，再把右手放到豚部位置，看上去骚气无比。
    “……，握槽握槽！这姿势也太反人类了！”安古兰满心腹诽，眼前的维克多绝对是中二病重症发作。
    不过这也让她感到安心，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团长向来惜命，不可能嚣张成这样。
    “安古兰你记住，法印发动的时候，姿势务必要帅气，表情一定要狂妄，嗓门必须要大声，发音一定要机歪，再配上六亲不认的气势才行哒！”
    被点名的少女以手掩面。
    而周围的狂猎士兵，尽管不明白这个挡路的碍眼家伙在嚷嚷什么，但他独（神）特（经）傲（有）岸（病）的姿态，让他们也有些疑神疑鬼，下意识倾向先团团包围，再乱刀分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杂鱼们，见识名符其实支配世界的能力吧！半径二十米空间――”
    表情狂妄的维克多食指前伸。
    “――砸～～瓦鲁多！！！”

 第四百九十七章 似曾相识压迫众生

    在狂猎骑士重重包围当中……
    帅气的姿势、狂妄的表情、洪亮的嗓门与别扭的发音，再结合六亲不认的气势。
    “砸～～瓦鲁多！！！”
    话音甫落，法印展开犹如熔岩爆发，若有实质的粘稠魔力瞬间填满整个领域，奔放的高压以维克多为中心，将半径二十米的生物，全部无差别封锁固定。
    所有精灵顿时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被困在原地任人宰割，时间彷佛就暂停在当下。
    “砸～～瓦鲁多”？？？
    中庭高台上，通晓尼弗迦德语的希里，很快会意到这个诡异的发音，指的是世界＝“the world”。
    所以法印正式的全名是“亚登之印.世界”！？
    熟悉的名称唤醒尘封的记忆，想起曾经在昆特世界中，王游戏使用过同名的卡牌，希里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她记得那张牌的效果是：封住场上所有怪兽的攻击三个回合。
    对应到下方庭院，被魔法束缚的狂猎们，确实相当符合。
    而实际见证威力，这个法印当得起维克多的自夸，堪称传奇！
    场中三十多个狂猎士兵，只能眼睁睁看着维克多挽着剑花、吹着口哨，漫步园中像玩耍刺靶那样，一个接一个把他们全部戳死。
    见识到如此手段，希里嘴角上扬，流露感慨的微笑：时间过得真快，当年的小萝卜头真的长大了。
    作为源术士，她不需要布置阵法就有足够的魔力挥霍，但想要驾驭这样庞大的体量形成效果，却远远超出自己现在的能力界限。
    神乎其技！
    在“世界”的领域中，维克多可说是无敌的，硬要找缺点的话，那大概就是敌我不分。
    具体来讲就是场上众多木头人中，有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也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看上去特别尴尬……
    ……
    被法印笼罩封锁，安古兰不是没有尝试过挣扎，可惜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结果，过去一分钟里，她拼到额头见汗也毫无办法。
    直等到维克多戳死在场所有敌人，主动解除“世界”，少女才终于恢复行为能力。
    重获自由，她第一时间满脸怨念的盯着团长，“我不信你事先不晓得会把我也困住，分明就是故意的，至于吗？”
    而面对团员的控诉，维克多显然没有反省的意思，“何止是至于？简直就是至于！
    沉浸在“世界”里，是最快学习的方法，当你能解构魔术回路，就可以在暂停的领域中活动。
    亲爱的，想学真本事就要忍耐，狂猎估计还会再派几波士兵过来送死；把握机会练习，我看好你！”
    两条毛毛虫似的粗眉毛纠结在一起，碍于团长的解释逻辑无懈可击，身为团员的安古兰只能无奈接受。
    ……
    一段时间过去。
    正如维克多预告的，接下来连续两波进攻，皆在“世界”里折戟沉沙；加上最初的三十多位，凯尔莫罕的前庭，现在倒着五十多具尸体。
    而安古兰也终于进步到能够在魔法压制下，蠕动左手的大拇指。
    “哇哈哈哈！威克你看到了吗？我这样的学习进度算快吧！”
    “嗯…还不错。”
    “既然不错，那你怎么会一副苦瓜脸呢？不为我高兴吗？”
    狩魔猎人摸摸鼻子，“我没有笑容是在烦恼其他的事情……没发现吗？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敌人过来了。
    往好处想的话，可能是伤亡过重，狂猎选择暂时撤退；但另一种比较糟糕的可能就是，敌人正在酝酿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理解维克多的顾虑，安古兰不禁也紧张起来，“那我先上去中庭报告，让大家都提高警觉？”
    “也好，你去吧。等这场战斗打完，我再另外抽时间指导你。”
    收到指示，三步并作两步，安古兰奔跑远去。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前庭就剩下维克多一个人。转身遥遥眺望结界外的天空，他忽然注意到外面的天气，变得更加恶劣。
    原本只是稀疏的雪花，现在却隐隐化成白幕，天地一片苍茫。
    周围很安静，太静了……
    “碰咚、碰咚、碰咚！”
    万籁俱寂的夜，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心湖猛然浮现警兆！
    “喀…！喀…！喀…！喀…！”
    由远而***淡规律的铁靴击地声，从城门甬道深处传来，踩出霸道雄浑的气势。
    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正在接近。
    那个步伐的节奏是如此熟悉，唤醒某段难忘的回忆，让维克多再也无法移开视线，轮回眼紧盯着甬道出口，务必要第一时间看到出现的人是谁。
    同时探手进草药包里，掏出一罐又一罐药水开始饮用，暴风雪、雷霆、黄褐色猫头鹰三件套，再加上狮鹫兽煎药和海克娜煎药，他迅速将战备层级拉到最高。
    咔喀…咔喀……咔喀，脚步声响。
    五秒…七秒……九秒，时间流逝。
    终于，猎魔士等到这位悠闲的客人，他的身形高挑雄壮，披挂骸骨造型的全身板甲，脸上佩戴骷髅面具，头冠用五根锋利的锐角装饰。
    站在那里，他光是卖相就压迫众生，从头到脚似乎都在向周围宣示，“你面对的是死亡骑士的统领，狂猎之王.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
    即便有段距离，但狼派徽章震动的激烈程度，堪比抽风的***；凛冽的魔力波动，不仅让皮肤产生麻刺感，连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
    强！好强！强到犯规，似曾相识的强！
    深吸一口气，有意无意间咬住下唇，狩魔猎人摆开牛位起势，便于防御从上面来的砍劈，同时能够迅速以突刺反击。
    架式流转自然而然，他将自己摆在弱势的位置。
    实话实说，起初维克多是很看不上狂猎之王的，毕竟在前世经验里，艾瑞汀作为最终头目，算是很没有排面的那种，全副武装的杰洛特与他单挑，跟玩儿似的毫无压力。
    但是完全超乎事前想象，真正面对面时的压迫感，自打降临狩魔世界以来，除去镜子大师那尊规格外的存在，只有一个人曾经到达此刻艾瑞汀的高度。
    ──阿尔德堡的贾奎斯。那个强到不讲道理的男人，那个稀里糊涂死掉的男人，那个将一切希望交托给自己的男人。
    明明烈焰蔷薇骑士团的团长，与狂猎之王应该毫无联系，但维克多莫名就是会产生联想，眼前的艾瑞汀，让自己有再次面对贾奎斯的感觉。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艾瑞汀？我们曾经见过吗？”
    漠然忽略提问，狂猎之王显然没有闲聊的兴致。
    环视一圈前庭散乱的精灵尸首，他沉默地拔出腰间武器，一柄造型狰狞的阔刃手半剑，暗淡哑光散发出冰冷的厚重感。

 第四百九十八章 胜者为王败者成尘

    生或死，没有第三个选项。
    胜或负，答案唯有天知晓。
    ……
    暗合韶律、踩着稳定的鼓点，艾瑞汀几步走到维克多面前，挟带雷霆万钧之势，钢剑狠狠地砍杀下来！
    这柄沉重锋利的锐器，名唤“诡斯托格”，是艾恩.艾尔的精灵工匠，使用黑钢、陨铁和真银锻造而成。
    “阿隆戴特”微微变换角度，维克多用强剑身护住中轴，举重若轻的将攻击阻挡在外。
    “铿啷！”
    剑与剑磨擦出惊人的火花！
    尽管承受阔刃异常沉重的打击，但猎魔士的双手固若盘石，硬是顶住压力做到寸步不让。
    下一秒维克多缩身滑步，从左侧空档躲过诡斯托格，直接绕到艾瑞汀后背！
    一掌拍出，“阿尔德！”
    “……！”沉肘后撞。
    法印冲击与魔力喷涌强强对话，“砰磅”巨响声中，交流双方当场都被炸飞出去。
    轻盈的空中翻身，维克多翩然落地。
    稳重的脚踏实地，艾瑞汀不落下风。
    第一回合的试探结束。
    “就这？”狩魔猎人右手转动剑花，姿态潇洒从容，“狂猎之王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从外观表现来看，对面肯定料想不到这个主动挑衅的家伙，在刚刚的对冲里震到整条左臂酸麻，现在抬都抬不起来。
    而原先牛气轰轰的狂猎之王，经过短暂的交手，貌似也终于提起对话的兴致。
    “嚓！”将诡丝托格尖端插进地面，艾瑞汀抬手取下骷髅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精灵面孔。
    “你表现的很不错！能和我交手一个回合不死。
    我—是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艾恩.艾尔族的统治者。
    你叫什么名字？”
    “维克多，维克多.柯里昂。”
    “很不错的名字。向我屈膝效忠吧！年轻的狩魔猎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在这种地方开口劝降，你可真是位宽宏大量的君王！”剑尖遥指前庭遍地的尸体，维克多挑眉嘲讽，“而连福利和待遇都没有介绍的黑心招募，我选择拒绝！”
    并不感到意外，艾瑞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戴回骷髅面具，遮掩精灵招牌式的轻蔑微笑。
    “真是遗憾！你拒绝活下去的可能性。那么，时间到了，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话说完，只见他高高举起右手，“轰隆隆！”维克多彷佛听到大江奔流的声音，那是艾瑞汀体内流淌的血液在鼓动，汹涌，澎湃，强劲，滔滔不绝。
    声音推动想象力，猎魔士脑海中油然浮现出一条血色长河，浩浩荡荡、席卷一切，蕴藏着无法具体描述的恐怖力量。
    维克多脸色微变，以一人之血脉制造出这样的感觉，迄今他在狩魔世界只遇过寥寥几个存在能够办到，比方狄拉夫或者雷吉斯，问题他们都是高等吸血鬼！
    而艾瑞汀凭什么！？
    太扯了吧！他又没有“长者之血”！
    “等等…长者之血！？”脑海里闪过这个名词，维克多隐隐捕捉到某种灵感。
    可惜就在这时，忽然崩溃的结界，让他无暇细想下去。
    见鬼，到底发生什么事！？
    原本笼罩整个凯尔莫罕，半透明的朦胧护罩，竟然在短短几秒钟里烟消云散。
    要命！女术士的嘴，果然骗人的鬼！
    说好能撑到明天中午，连天亮都没到就不行了……而且并非渐进式萎缩，是毫无征兆的直接消失。
    倒抽一口凉气，维克多心知肚明，叶奈法必然是遭遇到意外的袭击，否则绝不可能这样突兀拆台。
    要知道，护罩消失意味着从现在起，古堡从里到外，都有遭遇传送门突袭的危机。
    而在维克多看来，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要命的其实是眼前艾瑞汀上方，用魔法打开的空间通道。
    端坐于霜天之上，雾气朦胧至美，纯白茫茫至真，其中飘渺浩瀚的高远感觉，让他的心脏收缩血液冻结。
    白霜……
    完了！！！
    “昆恩！”
    下个剎那，天倾寒潮无情刷过，气温骤降万物凋零。
    放眼视线所及，从城墙到建筑，全部都覆上一层霜白，反射出晶莹光芒。
    片片雪花在狂风驱使下，如同飞刀短剑般，刺在护盾表面，戳出朵朵涟漪。
    没有遮掩防护的生物，无疑都会秒被冻僵……
    这就是白霜攻击！！！
    哪怕变异过的狩魔猎人，具备极强的适应环境能力，堪称寒暑不侵；可此刻隔着护盾，维克多同样感觉到寒冷…冻彻骨髓的寒冷。
    挟带魔法的超自然力量，顺着空间通道从异世界席卷天地，磅礡威能彰显无疑。
    套上昆恩护盾的维克多，就像是汪洋里的一叶扁舟，飘摇在惊滔骇浪，随时有可能翻覆没顶。
    自然之威，魔法之妙！令人身心颤栗，隐约想要屈服，生不出对抗之心。
    但──我拒绝承认失败！
    柯里昂迅速恢复清醒，短暂的绝望旋即被勇气代替，战意熊熊燃烧，轮回眼漾起深红──火红眼！
    白霜降临又如何？
    就算失去所有支援，只要在此处斩杀艾瑞汀，失去领袖的狂猎就不得不撤退！
    尽管事前没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天赋爆棚的开挂选手……
    须知：人被杀，就会死！
    拿出珍藏的“巨龙之力药剂”，他仰颈吨吨吨吨，让龙女萨琪亚的爱意从咽喉流进小腹。
    浑厚的药力立刻顺着血管流转全身，鼓胀肌肉犹如置身熔炉，连寒冷的感觉都不翼而飞。
    还不到认输的时候！狩魔猎人给自己打气。
    无独有偶，另一边关闭完次元通道的艾瑞汀，也为他轻轻鼓掌，“干的漂亮！维克多.柯里昂，你真的很不错，很棒，居然能在白霜吹拂中幸存下来。”
    他的称赞并非虚伪，普通的狂猎士兵，就算有防寒铠甲也无法直面天灾，可眼前年轻人居然能以魔法盾挡下，确实值得嘉许。
    然后狂猎之王拔出诡丝托格，“可惜你就要死了！”
    听到他的死刑宣告，维克多眨眨眼没有说话，给予的回应是举剑摆开顶位起势：以主动进攻代替防御的强硬姿态。
    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通过先前短暂交手，狩魔猎人知道不能和对方较量魔法。
    源术士狂野的魔力储备太浮夸，自己的法印哪怕有阵型支持，顶多是输得比较体面；而且这种怪物，反魔法金属炸弹也只能起到干扰效果。
    反而是对方的剑术也就那样，在力量与技巧上双方各有千秋，和自己约略算是五五开，现在喝完龙力药剂，猝不及防下甚至有机会打出碾压伤害。
    所以……贴近爆发一波带走！
    生或死，没有第三个选项。
    胜或负，答案唯有天知晓。
    ……
    一往无前、踩着遍地积雪，维克多直线冲向艾瑞汀，挟带雷霆万钧之势，抡圆的利器画出美妙弧线，狠狠地砍杀下去！
    阿隆戴特剑出无我，诡丝托格霸气横扫。
    双剑碰撞，轰！
    火花飞溅中，无可抗御的巨龙之力爆发，狂猎之王直接被压到单膝跪地，及时卸力才逃脱斩杀。
    接着铛铛铛铛的兵击声不绝于耳，抢到先机的维克多疯狂追击，反魔法金属炸弹、蜂窝、舞动之星有什么扔什么，生生将艾瑞汀砍成滚地葫芦、辗转腾挪狼狈不堪。
    气势如虹，转眼间几个回合过去，将狂猎之王困在角落的猎魔士露出微笑，眼看就能替天行道！
    可将将临到斩杀对，“砰咚”一道冰寒魔法从侧面轰击，将他吹飞出去。
    空中鹞子翻身轻盈着地，冷静下来的维克多心下一紧，原来就在专心追杀艾瑞汀的时候，不知不觉附近已开启数道传送门，涌出无数的狂猎骑士在周围环伺。
    回忆阿瓦拉克给的情报，他辨认出手拿巨锤和盾牌的伊勒瑞斯，与使用双手斩斧的尼丝里拉，他们都是高强残酷的战士，狂猎军团的核心指挥官。
    而更加吸引注意的，莫过于拄着冰霜法杖的卡兰希尔──“领航员”，刚刚就是他施放法术，打断自己对艾瑞汀的追击。
    没有时间筹谋计画了……
    咚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是伊勒瑞斯与尼丝里拉两个没有江湖道义的混蛋，正一左一右并肩子上。
    希里呢？
    她被抓了吗？
    还是躲藏在哪里？
    将疑问抛诸脑后，他专心致志的面对眼前危局！
    在这一刻，过去数年的胜负历练，强敌的生死交关，绽放出璀璨的心灵之花！
    身随剑转，意与神合。
    “砰！铛！哈！铮！”
    脚踢伊勒瑞斯盾牌，剑劈尼丝里拉斩斧，不负龙裔威名，以一敌二的维克多豪勇无双，狂猎两大战将一时竟然也收拾不下他。
    见到这个情况，清掉身上反魔法金属片的狂猎之王艾瑞汀，眼神阴翳的向卡兰希尔比个手势。
    这个世界不容许这么厉害的人存在！
    于是逮到一个机会，领航员再度使用冰冻法球偷袭、配合伊勒瑞斯的沉重巨锤，与尼斯里拉的锋利斩斧，誓要将猎魔士彻底击杀。
    不过如此凶残的包夹，仍难不倒状态神勇地狩魔猎人，狂猎的挟击再度落空，全被炸裂的昆恩护盾轰然震退。
    不吹不黑，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战神附体，奎托斯降临！
    但就在这个剎那，“飕！”
    维克多眼前一花，赫然见到属于艾瑞汀的骷髅面具。
    天杀的闪现！自己太过激昂居然给忘了？
    持剑的右手蓦然变得空荡荡……
    然后胸口传来的巨痛，他低下头检视，是被诡丝托格贯穿心脏的感觉。
    ……，不！不会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的结局！
    嗬嗬无力的喘息声里，阔剑无情串起猎魔士砸向城墙，撞塌一地冰屑。
    跌坐地上颓然垂首，视线所及尽是一片漆黑，无数片段走马灯似的闪过。
    浮生恍然如梦。
    终于一动不动……
    维克多停止了思考。
    更听不见哀恸欲绝的悲鸣。
    “不！！！”

 第四百九十九章 父女夜话志同道合

    “不！！！”
    尖叫声中，猛然汗流浃背的坐起，希里摀住脸呼呼喘气。
    该死！居然会梦见那段回忆。
    抄起睡袋旁的水瓶猛灌几口，雨燕悠悠叹息，那怕明知道没有如果…但是过去几天，她总是不禁去想，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动作再快一点就好了……
    好不容易摆脱狂猎纠缠，潜伏移动到前庭，却来迟了一步；正赶上维克多被穿心攻击，让阔剑串起砸向城墙，颓然坐倒血流满地的时刻。
    然后自己放声尖叫！！！
    一帧一帧，梦中的画面高清无码，纤毫毕露重现那彷佛噩梦般的场景──不，那就是噩梦本身。
    扯过床边毛巾擦干冷汗，尽管帐篷顶的采光依然幽暗，但她知道自己怕是再难入睡，索性直接套上皮甲，起身走出帐篷。
    眼前一堆营火正在熊熊燃烧，散发出照亮阴影的橘光，与驱散寒冷的温暖。
    而坐在营火旁边守夜，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正用关怀和蔼的眼神，微笑注视着自己。
    ……
    举动简谐自然，他拾起几根烘干的木材添进火焰中，“在这里都听到你的呼喊声，作噩梦了？”
    “嗯！”没什么好否认的，希里爽快地承认下来，坐到营火旁伸手烤火，“我梦到那天在凯尔莫罕发生的事情。”
    “……，”郁郁皱起眉头，杰洛特语气和缓，“别这样，那不是你的错！是维克多自己的选择。”
    “确实如此，但是我本来有机会阻止悲剧发生。”
    “过去就让它过去。相信我，如果他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肯定不会高兴的。”
    “……，或许吧。”
    听出希里回答的言不由衷，杰洛特摇头叹息，也不揭穿，倒是在她悄悄伸手接近酒瓶的时候，他提前一步将它拿到手中。
    “不，亲爱的，想都别想。维克多早就告诉过我，如果有一天你悲伤颓唐，千万不能给你喝酒，而要陪你打雪仗，如果那个时候有下雪的话。”
    碧绿的瞳孔翻起白眼，希里没好气地打个哈哈，“拜托！杰洛特，你不会那么死板吧？
    虽然跟你打雪仗很开心很快乐，可问题是七天前我们已经在凯尔莫罕打过了。别告诉我你准备让我们两人三更半夜再来一次！”
    “别让你借酒浇愁，是维克多出事前的预言。算是继承他的遗愿，如果你非要喝这瓶酒，我宁愿现在陪你打雪仗。这与你的未来息息相关。”
    小女孩不爽的揉揉鼻子，“既然说和我息息相关，那就把详细情况都告诉我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不行，那段对话不能事先告诉你，应该说告诉你也没用。”猎魔士清清喉咙，“那是维克多给我的忠告，严格来说，他在指点我该怎样与你相处，像这种关于育儿方面的提示，讲出来就效果不灵了。
    他有说不能事先告诉你。”
    倘若没有最后一句话，也许希里还会辩驳讨论，但既然维克多有留下嘱托，她气鼓鼓的从行囊拿出马奶皮袋吮吸。
    读出女孩动作里的潜台词，白发老人眨眨眼睛，表面平静心里却隐隐有些吃醋。
    希里跟维克多之间，必然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羁绊，否则无法解释她对他言听计从的态度，更无法解释她那晚的“狂乱暴走”。
    虽然从结果来说是幸运的……
    据安古兰事后转述，那天目睹维克多倒下的画面，希里当场就情绪失控，发出狂乱的尖叫。
    暴走的长者之血，掀起铺天盖地的魔力潮汐，以她为中心无差别轰炸整座城堡，硬生生将狂猎军队震死大半，高阶将领抱头鼠窜，就连狂猎之王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让“领航员”开启传送门逃走。
    当晚若非贤者阿瓦拉克见到情况不妙，及时咏唱古老的静心咒语，安抚住暴走的希里，她可能会把凯尔莫罕所有人全部震死，将整座城堡震塌陪葬。
    而恢复行动能力的杰洛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看到的景象，就是希里抱着维克多的身体泣不成声。
    想到这里他稍微酝酿语言，缓缓开口：“孩子，我想你知道，我和叶奈法都很爱你，我们都很关心你，希望你幸福快乐，所以既然有件事情，我想趁这个机会跟你谈谈。
    关于维克多，我们想知道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你说是姐弟，他说是兄妹，但你们亲密的程度让人有些迷惑，归根究底你们相处的时间，也就是区区大半年而已……”
    声音渐渐变小，希里斜眼瞅着自己的义父，他明显不擅长和女儿聊这种话题，原本端正刚毅的坐姿，也在自己凝视下，坐立不安的蠕动调整。
    如果连他都不信任，还能信任谁呢？
    于是微笑颔首，“确实没有那么简单！”辛特拉幼狮爽快承认对方的询问。过去几天她都背负很重的精神压力，而向自己最信任的人倾诉，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吨吨猛灌两口马奶，希里的声音轻柔而怀念，“你想听我就告诉你。
    正如你和叶奈法所知，那个时候我穿越到维克多的世界，昏倒在小木屋前。他轻易相信我蹩脚的理由，不求回报的给予真诚照顾。在贝尔镇，没有人想算计我，远离阴谋与追捕，我被抚慰治愈了。”
    杰洛特认同的点点头。他完全能够想象，童年被黑骑士追逐，稍长遭遇佣兵虐待，还结交过许多坏朋友的乖女孩希里，忽然落进一个纯真的童话世界，会有多么喜悦。
    “原本起初，我是很讨厌男人的，但是他不一样。那时候的维克多小小一只，比我还矮一个头，他就是个孩子。
    我喜欢他，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每天都会把房屋打扫得干干净净，变出各式各样有趣的东西。
    我好喜欢他，举凡南瓜派、烤香肠、茴香烤鸡、或马铃薯浓汤，只要一根棍子，他就能从大釜里搅拌出新鲜的美食。
    ……我真心觉得，要是有这样一个弟弟该有多好。”
    深深吸一口气，到此为止通过希里描述，杰洛特完全能够理解，她对维克多真挚的感情，确实是有所本的。
    但他随即感到还有疑惑，希里重视维克多不难理解，但维克多有给予希里相同的回应吗？
    不客气的说一句，根据自己和丹德里恩闲聊，加上侧面观察的结果，从来到狩魔世界起算，维克多.柯里昂起码和上百位不同的女性发生过亲密关系。
    像这样“天赋异禀”的小男孩，甚至堪称“骠骑王”的存在，怎么想都不像是能和希里玩纯洁过家家的人物！
    理解万岁，瞬间想通的杰洛特，提问表情有些许无奈，“我懂了，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虽然是提问句，但他心中已有答案，什么干哥哥干弟弟都是骗人的，干姐姐干妹妹才是真的。
    可惜出乎意料，白狼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对结尾。
    当看到女儿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就像上次抓住魅魔事件，放肆取笑自己的模样，利维亚的杰洛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说──”
    “──没错，不是他对我做了什么，而是我对他干了什么。
    当时因为我受伤手脚不方便，所以我们常常一块洗澡，然后我看着小小的、可爱的维克多，忍不住就对他下手了！”
    杰洛特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错了！全都错了！我和叶奈法都搞错了！
    “虽然我们有很多互动，但以他当时的年龄来说，不管怎样都算是单方面的施暴，然而事后他不但没有计较，反而安慰我说没有关系，他很喜欢我对他作的事。对我依然像原来那样温柔，他就是这么一个贴心的孩子。”
    “我是他第一个女人，他是我第一个男人，这就是你要知道的答案。”
    “我根本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他喜欢女人，正好我也喜欢，我们有许多共同话题！”
    “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答应过我会保守秘密。”
    ……
    接下来希里似乎还说了几件事情，但是杰洛特完全没办法仔细聆听，因为他被这段劲爆的开放性关系弄得晕头转向，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现实有时候比小说更加离奇，女儿不愧是女术士教出来的孩子。
    清楚认知到维克多与她的羁绊，超越自己能理解的范畴，他只能选择缄默；等未来与叶奈法会合，让当妈妈的人去跟希里讨论。
    就这样，今晚的宿营地风平浪静。

 第五百章 痛失摯爱另续新缘

    如果世界上存在奇迹……
    那一定是因为爱。
    或是某瓶威力惊人的药剂。
    ──《维克多的炼金工坊》.凯尔莫罕本部墙上悬挂的格言。
    ……
    白云苍狗，时间悠悠流过，转眼间凯尔莫罕之战，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这天午后，昏迷不醒的维克多，终于恢复了思考。
    彷佛从水底浮上水面，呼吸忽然变得顺畅，寒凉空气醒人心脾，胸膛的钝痛也舒缓下来。
    睁开眼睛，“熟悉的天花板……”他喃喃说道。
    毫无疑问这里是凯尔莫罕.北塔炼金工房，自己的卧室。
    窸窸窣窣声响，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出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它的主人拥有亮稻草色的秀发，与野性满满的粗眉毛，正是幻影旅团的二当家.安古兰.柯里昂小姐。
    探手在维克多面前左右摇晃，确定他真的苏醒，她惊呼一声、立即动如脱兔的跑出房间。
    “哎哎哎，你别急着走啊！......，可恶的单细胞生物，都共事那么多年了，举止还是毛毛躁躁，离开前先倒杯水给我很困难吗？”
    哑声抱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维克多侧脸注视窗户透进来的明媚阳光，清楚意识到与狂猎那场生死决战，真的彻底成为过去。
    只是他脑海中的画面，还停在艾瑞汀闪现偷袭的骷髅面具，与诡丝托格的利剑穿心！
    ──啧啧啧，咱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啊！
    阖上眼帘，幽幽推本溯源，他很快就想通幸存的缘故，“啊啊！感谢炼金之神的恩眷，铭谢萨琪亚老铁热情赞助～～”
    没错！维克多之所以能从穿心攻击中生还，全靠“巨龙之力药剂”给力的恢复效果。
    曾经在洛穆涅城外，某龙女承受几乎致命的重伤，结果喝点伤药休息片刻，立刻能进行激烈运动；而且慷慨激昂的骑乘英姿，差点就压到他老腰骨折。
    那般猖狂浮夸的生命归还，只能说人与龙之间体质不同，真的不能一概而论……
    ……
    砰地推开房门，凯拉进屋时看到的景象，是维克多勉力撑起半身、正在试图下床。
    刹时笑靥绽放如花。
    她连忙上前抱住伤者，施法招来半杯温水，供猎魔士小口小口啜饮。
    好一通照料完，搀扶他靠坐软垫，女术士温柔握住他的左手，“你现在感觉怎样？胸膛还会痛吗？”
    他静心感受身体情况，似乎运转良好，却在正要回应时，陡然感到一阵剧痛，“嘶…嗷呜！不，不是胸膛，……凯拉！”
    “亲爱的，你告诉我哪里疼？”
    “右手、右手掌，我的右手掌好痛。”
    听清维克多的回答，女术士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威克……，”牙齿咬住下唇，她眼神瞟向橱柜陈列的标本区，“你的右手在架上擺着呢，不会痛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的手明明在这儿！
    压根儿不信谣的狩魔猎人坐直身体，先看看浸泡在福马林里的右手，再瞧瞧身体肘关节以下的空荡荡。
    盯着截口处的雪白绷带，缠绕包裹完整而美观，他眼神呆滞。
    继而想到被艾瑞汀暗算时，右手异样的空虚......
    默然好半晌，终于接受失去爱妃的现实，维克多哼哼唧唧的瘫回靠垫，“梅里泰莉的胡子啊！原来这就是幻痛……还真是难得的体验，的确痛得要命。”
    “幻痛！？那是什么东西？”不应存在的疼痛，与崭新未知的名词，两者都让凯拉感到忧虑。
    他摇摇头，“简单说，有些失去肢体的人会产生幻觉，感觉失去的部分仍旧附着在躯干，称为幻肢。
    而幻痛，或幻肢痛、肢幻觉痛，就是病人在幻肢、幻手或幻指上产生的疼痛感。”
    “......，竟然会这样，那有办法治好吗？”她不禁蹙起眉头。
    “幻痛的症状是持续性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药物治疗很难奏效，多半是没救了。”从记忆里找出案例，维克多明快的宣布自己罹患重症。
    “总之别管手的问题，反正都上架了。先讲讲那天我伤重昏迷，接下来战况是咋的？狂猎为什么会撤退呢？”
    针对青年的询问，尽管凯拉更忧虑“幻痛”的麻烦，但她知道从昏迷苏醒的人，渴望了解现实的心情有多么迫切。
    于是女术士将希里抵达前庭，目睹维克多倒下，情绪暴走引发魔力潮汐，驱走狂猎的事件详细说明。
    只是得知因为自己濒死，希里当场发飙的时候，猎魔士的表情变得有些惊奇，“等等凯拉，所以维瑟米尔还活着？”
    “当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应该出事？”
    “不，当然不，我只是...…思绪还有点混乱。那么有其他伤亡吗？”
    “没有，最严重的就是你，失去右手永远不能用剑。其他人都只是轻伤。”
    摸摸鼻子，获得答案的维克多，嘴角上扬露出满足的微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在前世记忆里，以杰洛特的身分参与无数次凯尔莫罕决战；但无一例外，维瑟米尔总是会死在战斗中，继而引发希里暴走。
    大师被折断脖颈！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
    所以打从降临狩魔世界起，维克多就持续寻找改变命运的手段或方法，却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是用自己代替维瑟米尔牺牲，结束凯尔莫罕之战。
    闪耀的勇气与觉悟，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能以一只右手为代价，换回慈祥老人的性命，维克多觉得很划算。其他人无需知晓来龙去脉，他要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永远埋在心底。
    情绪安和恬静，他继续聆听凯拉补充许多战后互相交流才会知道的情报。
    比方叶奈法是遭遇卡兰希尔突袭，才无法维持结界，侥幸特莉丝在附近及时支援，才没有受到更多伤害。
    还有艾瑞汀施展的白霜吹拂，几乎将所有狩魔猎人冰冻，唯有安古兰提前警觉危机，拉着希里躲进掩体。
    再来就是七天前的深夜，杰洛特与希里父女俩忽然不告而别，不知道跑去哪里。
    接着叶奈法先消失，特莉丝也告辞离开。
    狩魔猎人们倒是都留在古堡。白霜封冻的恶劣体验，使他们乐于参与二次变异，获得更强的力量。
    ……
    絮语叨叨中，沉稳的脚步声接近，房门再度被推开。
    “威克，你终于醒了！”苍老声音饱含情感，进来的人是维瑟米尔，去而复返的安古兰与他同行。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真正见到维瑟米尔，维克多还是难掩心中愉悦。
    此刻他真切体会到一种酥酥麻麻、轻微感电的成就感，自己的所作所为改变世界！
    维瑟米尔与安古兰，两条原本轨迹里消逝的生命，如今同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就是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
    而这两份快乐，又给他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就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开双手接纳真实，嗨到不行的维克多发出爽朗笑声，“哦！亲爱的维瑟米尔大师，快来给我一个拥抱，再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没有拒绝他的要求，维瑟米尔依言上前拥抱。
    但是维克多的愉悦，似乎没能感染在场其他人。
    面对他快乐的笑容，安古兰的表情哀戚，“威克，你不用这样，你这样让我好想哭，我们都懂你的心情。你不需要强颜欢笑。”
    “嗄，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强颜欢笑？”被安古兰的苦情演出震动，维克多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
    左顾右盼，维瑟米尔面色沉重。凯拉也是红了眼眶。
    他抓抓头发，“呃…抱歉，我刚醒来不太清楚状况，容我再确认一次。除却我失去右手，最近有发生其他不幸吗？”
    “没有。”x3
    “那你们哭丧着脸干嘛呢？我们赢了啊。用最小战损击退狂猎，达成期望的完全胜利，现在应该是开红酒庆祝的时候！”
    脸庞两滴泪水潸潸滑落，安古兰语带哽咽，“失去右手还不够严重吗？团长你不用硬撑，我知道其实你才是最难受的！
    没有右手，苦练的剑术全部付诸流水，狩魔猎人的生涯也到此为止。
    余生都是吃软饭的残废，得靠凯拉、希里或萨琪亚养你，我知道你的自尊心很难接受。
    我懂，我都懂，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团长你放心，我保证，我会继承你的遗志，让幻影旅团的名声响彻世界......＠～＃！＄％︿＆＊＋（”
    眨眨眼睛，维克多总算理解旁人敬重又怜悯的态度，全是源于资讯不对等的落差。
    在他们看来很严重的伤残，于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全身义骸都玩的转，何况区区一截义肢！
    而要解决这个尴尬也很容易，只要向他们解释清楚，或直接展示实物就行。
    那么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团员声泪俱下的宣言，乍听之下还挺感人，但却越听越是火大！
    于是他招手让安古兰来到床前，“亲爱的副团长，现在我以团长的名义命令你，不许乱动！”
    然后瞄准脑壳，左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直接捶的她满地打滚。
    “你懂个辟！混账东西！如果哪天我会死，那一定是被你活活气死！
    你个铁憨憨！我活的很舒适，既不需要你来继承遗志！更没有遗产要给你！
    再者我也不需要吃软饭。虽然最近都用猎魔士的身份行走江湖。但我真正的职业从未改变。
    搞清楚状况，你的老板我是，‘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
    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接上新的义肢，失去一截右手根本无关紧要！
    所以你想象的强颜欢笑纯属虚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懂了吗？”
    霹哩叭啦的一通呵斥，不仅是说给安古兰听，更是要解释给旁人知晓。
    接着炼金术士转向维瑟米尔，“大师，能否麻烦你们帮忙，将后院从前做家具的大鼎抬到中庭。
    接下来我准备制作的义肢，如果能吸收太阳和月亮的精华，会比原本的右手更加灵活方便！”
    “嘶……威克，你不是开玩笑，炼金术连这样神奇的事都可以？”
    “您老放一百个心！”维克多竖起仅剩的大拇指，“俺寻思没问题！”

 第五百零一章 星光坠落旭日初升

    “维克多.我的孩子。记住，当你真心渴望某件事情的时候，全世界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
    ──童话世界.《祖母地教诲》
    ……
    朔月当空，今夜星河灿烂，冬之少女高挂天际。
    凯尔莫罕中庭新架的鼎炉，正在寒风中熊熊燃烧，火光将安古兰的脸颊都烤得红扑扑的。
    从下午开始炼金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眼瞅三更半夜的又冷又黑，维克多将其他人都打发回房，只留下副团长担任助手。
    然而看似顺利的炼金过程，在她眼中却正面临着严重危机。
    “威克，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日之精华是有了，可月之精华明显没戏，今天根本没有月亮！”从储藏室抱来干燥木柴，少女忧心忡忡。
    左手执棒立于平台，持续搅拌炉鼎的维克多却面不改色，“没有月之精华就算了，你抬头看看，没发现有更棒的星之精华正在注入吗？那可是冬之少女的恩赐呢！”
    “……哎，你别糊弄我啊！炼金材料可以这样随便更换？我怎么感觉你又开始胡说八道？”
    “自信点，把感觉去掉，我就是在胡说八道。稍微认真想想就明白，哪怕真有月之精华，也不会是晒晒月亮就有的。”
    出乎意料的答案，安古兰表情一下子垮掉，“不是吧！这种时候你都能瞎掰！？那咱们现在是在作啥？”
    “哈哈哈哈，当然是义肢，我没无聊到拿这种事开玩笑。”维克多吐吐舌头，“口胡的只有素材，不掰些神秘扯淡的玩意儿，其他人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奇迹。”
    “原来如此，那就好。”放下忧虑的少女，蹲在火堆前面烤火取暖，“不过说起来，这回咱们是靠希里发飙才逆转胜利，如果下次狂猎再打过来怎么办？总不能让你或其他人再挨上一刀。”
    搅拌微微一顿，“你都会烦恼的事情，其他人自然心里有数，也会尝试用各种方法，阻止悲剧再次发生。”说到这里，他晃了晃空荡荡的袖口，“比如希里跟杰洛特不告而别，就是跑去帮我报仇。”
    “报仇！？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先知预见的未来影像？”
    “嗯！那天围殴我的精灵中，有个拿大铁锤和盾牌的家伙叫作伊勒瑞斯。
    他和威伦南方沼泽的三巫妪有所联系，每年差不多这个时间，都会前往鲍德尔山，参加她们举办的狂欢派对。
    杰洛特与希里此行的目标就是去暗杀他，试图斩断艾瑞汀的左膀右臂。”事关狂欢派对，维克多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那他们为什么不说一声呢？”
    “应该是希里先半夜偷跑，杰洛特临时发现才追赶上去。而她之所以单独离开，我猜或许是因为那位消失的精灵客人。”
    “阿瓦拉克？先前多亏他才阻止希里暴走，应该还算可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立场不同。总之……，他不算是敌人，但更不是朋友。”
    安古兰点点头表示记住，“你看起来并不着急的模样，所以他们这趟袭击会顺利成功？”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个伊勒瑞斯，我和他有一笔账要清算！”抬头仰望星空，维克多沉静的语气中有某种决绝的必然，“害我失去宝贵的右手，那天有份参与的狂猎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不会放过。”
    听到他这么说，安古兰丝毫不感到意外，她认识的团长，就是这么宽宏大量的一个人。
    ……
    他们谈谈说说，不知不觉长夜将尽，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维克多用搅拌棒敲敲缸璧，发出咚咚钝响，“火候差不多时间啰，现在把最后的材料扔进去，然后马上就能大功告成！”
    收到指示的助手，依言上前抬起箩筐倾倒，这堆东西特别沉重，她能认出来的惟有黑钢锭、陨银锭、龙鳞与鞣化皮革，其余净是些外观无法辨识，来历未知的金属块。
    而听他讲说完成在即，回顾这锅“乱炖”的进化历史，安古兰反而有些患得患失。
    最初六小时熬煮的汤底，是以蒸馏过的矮人烈酒为基础，添加长鲁伯草、柏柏茎果实、黑藜芦花瓣、槲寄生、忍冬、曼陀罗根、欧薯蓣、蛇麻心，然后朱砂增色、明矾沉淀。
    接下来添加熊脂、史丹麦福特之尘、元素菁华、水晶粉末、赤磷、钙素、硫磺、胶状基质与炼金炼土……再煮六个小时搅拌均匀。
    琳琅满目一字排开，全是“极品中的极品”。
    扪心自问，似乎认证瞎掰的日之精华和月之精华，更像是这锅夏姬粑炖的成功希望。
    她双手合十，“梅里泰莉保佑，希望义手能够制作成功！”
    就在这个剎那，蓦然一颗流星坠落，似乎在回应少女的祈祷。
    “轰！”
    雄伟瑰丽的光柱陡然直冲天际，以鼎炉为中心的辉煌灵光，闪到安古兰的白眼都一时睁不开来。
    她知晓这个现像是“真理之轮”，代表即将出炉的东西相当强力，但从平面堆迭成立体圆柱，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不可思议的“真理之柱”并非静止，它持续向外一圈圈辐射出去，隆隆扩张直到将广场全部纳进领域才停止。
    凯尔莫罕被照耀的恍如白昼，整座古堡的人都被惊醒，在生涯难得一见的奇景中失神。
    通天彻地的光柱，中有神灵文字缭绕，奇妙歌声仙乐飘飘。
    e^iπ+1=0
    (f(x)+g(x))=f(x)+g(x)
    dy/dx=dy/du*du/dx
    f=ma，w=fs，u=ir
    Δt=Δt′/√(1-v2/c2)
    ??22m?2?x2Ψ(x?，t)+v(x)Ψ(x?，t)=i??Ψ(x?，t)?t
    无视不明所以的公式，“天使唱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被旋律深深吸引的安古兰开口问道。
    “falling，the star light！（星光，坠落！）”维克多温和微笑。
    ……
    北塔.维克多的炼金工房。
    凝视窗外飘荡闪亮的奇葩公式，凯拉意识到情况非同小可，毫无疑问这就是三年前发生在维吉玛城郊“萨波潘”的异常现象。当时维克多还坚持说与他无关，真是可恶的骗子！
    打下响指，女术士尝试远距离施法试探，但结果无一例外，魔力全在碰触光柱后消弭无踪。
    直到瞥见西塔的维瑟米尔已经踏进光柱，接近大锅旁的维克多，看上去毫无滞碍，她才探手进去法阵。
    瞳孔霎时放大！
    里面明确运转着另一套规则，并清晰通知所有的进入者：“此地一切超凡之力无效，生命禁止互相伤害，裁判标准由‘真理的追寻者’自由心证！”
    嘶！太吓人了，这可是“规则”啊！
    她立刻飞奔下楼。
    ……
    几分钟后，光柱缓缓收缩，流明逐渐黯淡，让赶到中庭的所有人，都能清楚看见鼎里奇妙的景象。
    整缸澄澈见底的清水，唯有中央漩涡处漾着一团银色的液体，依托某种神秘力量，让它与外圈泾渭分明。
    见证未知，年轻的狩魔猎人雷欧瞇起眼睛，率先问出心中的不解：“等等…不是说制作义手吗？为什么成品会是一滩液体？”
    “呃……这很正常，要知道手是人体的一部份，而人最初就是一滩液体！”兰伯特握了握拳，爽快地为人师表。
    脸上疤痕宛然的艾斯卡尔白眼上翻，“去你的！你在胡说对不对？秃子。”
    “我特玛德才不是秃子，只是发际线比较高！”
    “所以你承认是在胡说？”
    “……。”
    盘石般强壮的雷索没有说话，他双手抱胸保持沉默，只是狭长蛇瞳中，闪烁着期待的微光。
    而安古兰和维瑟米尔，两个对炼金术信心最足的人，也没有表达意见，只是认真关注维克多的举动。
    他发出咳嗽的声音，示意讨论暂停，接着脱下上衣露出满背龙纹，侧身将断肢靠近炉鼎。
    在众人的屏息围观中，那团银色液体就像是有生命的史莱姆，慢慢游移接近缸缘。
    骤然哗啦出水，它化成海胆模样伸出无数尖刺，啪的一下强行戳进维克多的断肢处，然后开始蠕动形变。
    呜噢～～！
    这段极度触手系的演出，相当考验理智，看的艾斯卡尔瞪大眼睛，兰伯特合不拢嘴……
    还好持续时间并不长，眨眼间它就严丝合缝，形成栩栩如生的右手，只有银亮润白的色泽，让人还能辨识出是假肢。
    这就是白银之手吗！？
    太帅了吧！爱了爱了！
    不！没有那么简单，下一瞬间银白的色泽也拟态消失，色素层层覆盖粉刷，自然契合上臂皮肤，看上去和其他部位完全没有区别。
    颠倒黑白，以假乱真！
    尽管在场狩魔猎人，全都以自己最挑剔的眼光去观察，也没办法找出分毫破绽。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那都是维克多浑然天成的右手，与过去相比没有一丝改变。
    于是在场最有资格判断真伪的人，女术士凯拉.梅兹越众而出。
    她来到维克多面前，抓起他的右手，触摸坚硬刚强的骨架，感受厚实弹性的肌肉，还有皮肤温暖紧致的质感。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这样碰触，你这只义手有感觉吗？”
    “当然，我甚至能察觉到你身上最细微的颤抖。”
    “像！太像了！”轻抚全新的肢体，女术士喜不自胜，然后她拉着手掌，从领口塞进衣服里，“你照平常那样动一动，我感觉下有没有改变？”
    坚决服从指示，他使用习惯的力量和角度，揉捏＊＊＊＊＊，并附赠＊＊＊＊＊＊，结果成效斐然。
    像被电到似的，凯拉忙不迭将手掏出来，眼神变得有些湿润，“太棒了！威克，制作非常成功，目前为止体感完全一模一样。
    现在跟我回房间，我们还要作进一步的测试。”
    然后旭日初升，正道的光洒满大地。
    ……
    【名称：我的右手－rx78】
    【类型：对人宝具】
    【品质：传奇】
    【防御力：不灭】
    【特性：变幻自在，太阳的恩典，星辰的庇护】
    【主要功能：形状记忆合金装备，纳米神经纤维接驳，全真触感完整反馈。
    扩充机能：星光＆阳光充能，五段变频电流，七阶超速振动，伸缩自在软硬随心。
    初回限定：搭载数码音乐播放器，最长可连续播放一百二十四小时，并额外提供空间插槽，最多安置五件备用武装】
    ……

 第五百零二章 呢喃山丘的古橡树

    威伦地区，下瓦伦村庄周边。
    从很多年前开始，久远到不知道多少年前，村民们纷纷口耳相传：在呢喃山丘活动时，常会听到神秘的声音，让人们尽快离开。
    拒绝相信声音忠告的那些人，多数都死无全尸，被啃食到面目全非；只有少部分死里逃生的村民，能够宣扬他们的恐怖发现。
    狼人！有一只极度强壮嗜血的狼人，持续在山里徘徊狩猎。
    根据“幸运儿”阿布的说法，它站起来足足有两个人高……利爪挥动三两下就将他的同伴开膛剖腹，分尸也只用了一分钟而已！
    而且他的证词并非孤例，还有其他幸存者，都异口同声描述类似的情况，于是呢喃山丘，很快成为村民不得已才会涉足的禁区。
    不过，所有惯例都会有例外。
    在一二七二年冬季某天，有两位年轻的旅者，一人牵着一匹马，顶着傍晚雪粉飘飞的寒风，接近这座恶名昭彰的山丘。
    ……
    神秘的回声：“离开、离开、快离开。这些力量可不会手下留情……”
    ……
    听到沙哑的女低音，彷佛来自四面八方，传递意义不明的警告，令两位旅者暂时停下脚步。
    其中较矮的那人打个喷嚏，举止粗鲁的搓了搓鼻子，“团长！这个所谓的仙母，至少会提醒人们离开，感觉还不错？”
    “还不错？不，也就那样。”较高的旅者呵呵嗤笑，“她们干的事其实和贵族差不多，都是享受供奉、予取予求的存在；只不过仙母与三巫妪是超凡生物，能展示许多特殊能力，才看起来高高在上。”
    “欸…不要停下来啊！”他拍拍马鬃，示意继续前进，“所以别抱太高期待，咱们这趟之所以进山，只是顺路瞧瞧，加上有同行衬托。
    两相对比，仙母就算使用马的躯体，那也是一匹眉清目秀的马，至少属于可以谈判合作的对象……
    反观那三个罪证确凿的老巫妪，既试图谋害希里，与狂猎有所勾结，还犯下极恶不赦的‘反人类外貌罪’，多看两眼都要作理智检定！
    我完全不想回忆起它们的模样，丑陋到难以想象，你得要先有心理准备，见到巫妪前你吃多少，遇到她们后就吐多少……”
    骂骂咧咧的碎嘴不绝于耳，他们两人双马，在雪上留下四行清晰的脚印。
    ……
    神秘的回声：“走开，别再靠近了…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回头、回头、回头吧。立刻回头……”
    ……
    较矮的旅人搔搔头发，“团长，仙母似乎很不欢迎我们？”
    “是傲娇，她只是久没见到帅哥，害羞了。”较高的旅人给出答案。
    “？？？”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强行压制住吐嘈欲望，安古兰直接转移焦点，说起对方绝对会回应的话题，“我只是担心错过日期，赶不上鲍尔德山的女巫夜会。”
    果然维克多呵呵朗笑，“放心，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当中。昨天经过下瓦伦村的时候，我询问过村长，丰收祭举办的日期。
    忽略今天不算，至少还有三天可以赶路，感谢凯拉的帮忙，我们现在说不定比希里他们还要靠近鲍尔德山。”
    有个懂传送的女术士支援，就是这般方便，硬生生跨越半个大陆的距离，把幻影旅团从凯尔莫罕运到威伦的“米德考普斯”，该地作为凯拉去年隐居的场所，自然备有相应的传送布置。
    不过女术士并没有一起过来，原因也不复杂，她要继续攻坚二次变异的难关，帮其他狩魔猎人变异，并研究卡特里奥娜瘟疫的资料。
    ……
    神秘的回声：“保护我的那些力量，感应到你来访的目的。
    走、走开、快快走开，快离开这里……”
    ……
    再度响起的声音警告，安古兰与维克多只当没听见，脚步不停冒雪前行，他们的目标非常清晰，就是位于呢喃山丘顶端，宏伟壮观的“古橡树”。
    传说几个世纪以前，以林中夫人名义进行的血祭都在树下举行，当地人至今仍然相信，有股黑暗力量笼罩这个地方。
    而与传说相呼应的橡树非常巨大，拥有几十人才能环抱的腰围，高度至少有二十五码、甚至三十码以上；亭亭如盖的饱满树冠，与暗灰褐色的平滑树皮，都说明老当益壮的它，生命力仍相当旺盛。
    一路闲话的幻影旅团，按照魔法感的呼应，很快找到接近树根的空旷场所，从明显较矮的植被判断，兴许就是往昔举办仪式的广场。
    但就在这时，安古兰忽然伸手拉住青年的手臂，“对面草丛里有怪物在窥伺，体型像是狼人。”
    在鹰眼视觉面前，埋伏什么的谈何容易。
    “哦～挺合适的靶子，正好验证我这白银之手的战力！”维克多颔首微笑表示愉悦，“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很快就回来。”
    从话里隐约感觉到某种恶意，少女歪嘴挤出个鬼脸回应，压低姿态手按剑柄，备战但不上前。
    她的确也很好奇，维克多神奇的右手，在实战上会有怎样的表现。
    ……
    神秘的回声：“唉……”
    ……
    女低音悠悠的叹息作为背景。
    “嗷呜～”的嘶吼声震广场，狼人凶猛的身形卷起残影，从草丛扑向它的受害者──看似毫无防备的猎魔士。
    下一秒，“轰！”维克多一记右钩拳抢先杵在狼人侧腰，打出响亮的爆音，然后非常不可思议的状况发生，它竟然被打的直接趴在地上嗬嗬呕吐。
    这一拳固然算的上快狠准，但双方体型完全不成比例。正常情况下，就连普通钝击都会被狼人的肌肉与厚皮抵销，人类哪来那么大的力道直透脏腑？
    场面相当挑战常识，霎时间安古兰都看傻眼了……
    等等……这个情况我好像在见过！？
    她双手一拍，猛然想起几年前在群岛竞技场，团长就有过赤手空拳，把欧拉夫那只冠军巨熊，活活打成熊酱的纪录！
    触类旁通，少女一下子想通了原理。
    维克多那只右手所谓的震动效果，根本就是“神拳绑带”的威力加强版，专治各种不服！无论是铠甲或是厚皮，都挡不住他右手挥出的震荡重击！
    堪称杀人不见血的人间凶器！
    而青年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安古兰缩了缩脖子，一股凉气从脊髓直冲上来。
    比照清醒当天他敲自己头的动作，维克多右手直上直下，重重捶在怪物的天灵盖上！
    “咚～～”沉闷的一响低音余韵回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完全能够想象，狼人的脑袋里现在肯定是一团糨糊……，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而原先以为是玩具的功能都这么厉害，其他部份想必也不会让人失望，少女迅速建立起足够的心理准备，果然接下来的测试更让她大开眼界。
    小试牛刀的雷电之拳，让狼人全身抽搐，调高电流甚至隐隐发出焦臭，她推测青年未来或许还会结合法印使用，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会承受这份荣幸。
    ……
    没多久，收手停止动作，猎魔士拔出“叹霜”，银剑掠过将怪物斩首。
    安古兰耸耸肩膀，“就这样结束了？以它嗜杀的本质来讲，不值得怜悯。我以为你想再试试机关枪或机关斧？”
    “没有必要鞭尸，以后还有其他机会。别错将过程当作结果，我们是来找仙母的。”甩去血渍，维克多还剑入鞘。
    ……
    神秘的回声：“你为何来这里？为何要动手？”
    ……
    依然不理会装神弄鬼的画外音，少女跟随团长脚步，循着魔法感指引的方向，钻进“古橡树”根底下的洞穴。
    再通过一段盘桓曲折的路径，他们总算见到那个魔法反应最剧烈的生物，应该被称为“仙母”的诡异存在。
    天可怜见！她可真是丑陋至极，外观就像是就一坨一坨长满尖刺的畸形肉瘤，还是粉红色的……而她都这般难看了，安古兰忽然很好奇三巫妪究竟有多夸张？
    “我～是威伦地区的仙母，我被魔法的束缚困在此处，我在无止境在树叶的迷宫中徘徊。
    年轻的狩魔猎人，你是要来取我性命？还是要让我重获自由？”
    尽管都被堵在老家里，不过这坨肉瘤怪还是维持着表面尊严，继续用女低音的回声说话，用字遣词也挺有范儿的。
    这种情形按照惯例，旅团的二当家保持沉默。
    而大当家维克多，摸着下巴的胡渣，笑吟吟开口说道：“仙母，我是来谈条件的。
    喜悦吧！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第五百零三章 鲍尔德山采风见闻

    故泰莫利亚.威伦南部。
    橙红夕阳余晖，潋滟湖面倒影，杰洛特和希里父女俩各持长篙，合撑一叶扁舟，走水路接近鲍尔德山。
    “亲爱的，这件事很危险，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并且我想要这么做！我不会放过伊勒瑞斯，失去右手的维克多太可怜了。此外，那三个老巫妪，我和她们也有笔帐要清算。”
    注视希里倔强的眼神，感受她坚定的决心，杰洛特点点头，“当然，我会支持你的。”
    ……
    没多久，船只靠岸。
    她轻盈的落足沙地，“啊…正如乌鸦窝的人形容的模样，荒芜贫瘠的岩山！阿德.塞尔宾（上古语：秃树山），这里就是林中夫人的巢穴。
    平常老百姓都不敢来这儿，血腥男爵甚至以为林中夫人只是个吓小孩的故事。顺带一提，杰洛特，你知不知道男爵现在过得怎样？”
    “……，他顺利找到太太，将她救回乌鸦窝，只是安娜女士和女儿塔玛拉都失去记忆，他们一家现在正重新摸索相处之道。”
    回想安古兰告知的情况，杰洛特稍微停顿，选择性省略她们失忆的真正原因。
    他虽然不欣赏维克多的强硬作法，但卻不得不承认，动用“亚克西”是个有效的解决方案，至少表面看起来是。
    “那就好，男爵是个亲切的人。”弯腰调整绑腿松紧的程度，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白狼则看向半山腰张灯结彩的凉棚，远方喧闹嘈杂熙熙攘攘，“你对这里很熟悉？确定可以找到伊勒瑞斯吗？”
    直起身耸耸肩膀，雨燕领路走向石质阶梯，“几百年前，这里曾是平衡教派德鲁伊的神圣之地。在三巫妪谋杀仙母，夺得这个地方后，她们把威伦之环破坏殆尽，并且将山顶的“神圣橡树”腐化变形。
    每年这时都会举办的女巫夜会，附近当地人都会出席享乐。阿瓦拉克告诉我，伊勒瑞斯也会以宾客身份参加，他纵情于酒池肉林，类似这样的狂欢场合，他绝不会让机会白白溜走。”
    杰洛特挑挑眉毛，“不愧是学识渊博的贤者。”说完注意到女儿得意上扬的下巴，他微笑补充，“你更是优秀的学生。”
    “不！我不算。‘领航者’卡兰希尔才是阿瓦拉克的学生，”希里摇头纠正，“那个家伙很不好对付，处事低调务实，和伊勒瑞斯都是艾瑞汀的左膀右臂。
    伊勒瑞斯战力较强，但弱点也很明显，他性格虚荣喜欢他人表现出敬畏与佩服，并且耽溺于享乐。”
    “原来如此，那还有一个使用双手战斧的家伙？”
    “尼丝里拉？他只是个残忍愚昧的混蛋而已。”
    ……
    盘旋曲折而上，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接近半山腰时，几个手持十字弩与草叉的农民，当道拦住去路，他们是负责维持会场秩序的人。
    作为全副武装的外乡客，猎魔士和希里当然是不会被允许进出，气氛甚至一度剑拔弩张。
    不过幸运的是，有个年长者出面制止，让守卫们放下武器，宣布他们是慕名而来的宾客，邀请两人先到火堆旁烤火。
    考虑到打探情报的需求，白狼和雨燕对视一眼，默契选择接受对方的邀请。
    “坐，请坐，今天是很重要的节庆！”招呼两人坐下，抚摸着胡须的长老显然心情不错，“欢迎前来同乐，我们已经沿路设立篝火，供应丰富的佳肴美酒，你们今晚可以尽情享用。幸运的话，也许今年夫人会现身，让我们一睹她们的风采。”
    听着对方言语，大喇喇坐上木桩，希里双腿交迭，“幸运的话？你的意思是她们可能不会出现？”
    “啊～没错。正常情况下，只有雀屏中选的人才有福气，通过被封锁的钢门，一睹夫人的真面目。尽管每年都会有少男少女上山，但向来不超过三个人。”
    长老的话，勾起雨燕脑海中不好的回忆，“让我猜猜看，那些被选中的少男少女，全都一去不复返了，对吗？”
    听出她语气暗藏的讥讽，长老皱皱眉头，“不，他们当然会回来，而且满心欢喜，容光焕发。不过倒是很少有人留在威伦，而是到更宽广的世界去闯天下了。”
    “原来如此，那么林中夫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公开现身？”杰洛特开口巧妙的转移焦点。
    拿出烟斗塞进烟丝，长老拾起小枝点火，“呋呋呋…或许当她们垂怜我们时……我父亲说，在他五岁那年夫人曾经出现，倾听众人的愿望，治愈所有的伤痛，但，只限于当时在场的人。
    所以薪火相传，我们每年都会来此等候，只愿能够见到夫人，尽管她们现在极少出现，但仍然会固定给予珍贵的赐福。”
    “你说夫人会赐福于你们？”
    “没错，感谢神圣橡树生产的橡实。它榨出的汁液经过稀释，能改善最贫瘠的土壤，让我们生活丰裕，不至于为歉收所苦。”
    “齁～这么好的事情。那么，长者？代价是什么呢？”
    “夫人是非常慷慨的，只要过去一整年诚心的奉上献礼，今晚她们就将赐福于我们。”
    “哈哈！是吗？”希里嘲讽式的干笑两声，“说起来我曾经在森林里，遇过你们献给老巫妪的其中一份献礼。”
    她的眼神彷佛幼狮般凶猛，“大约八岁的小女孩，哭哭啼啼吓得不知所措。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夫人会需要你们的孩子？”
    “我们不知道，也从来不会去问。”长老木着脸摇头。
    想起被三巫妪软禁时，亲眼所见那些被吃剩的孩童肢体，希里顿时气往上冲，“你们真不知道？那让我来告诉你们！”
    “闭嘴！我不想听。”老人粗声打断，“除非你能先告诉我，一个自己幼子都快要饿死的农夫，应该如何对待另一个无家可归的战争孤儿？”
    他的神情变得冷漠，“外地来的异乡客，过去几百年来我们都是这样生活的。你什么都不懂，别用其他地方的法律来评断我们！”
    肃杀的气氛僵硬凝固，这就是所谓的聊天把天给聊死了！
    还好周围没有其他村民，声音也没有散播出去，否则说不定事情会变得很严重。
    “……咳咳，我想我们该走了。”杰洛特出声缓颊，“长老，谢谢你的热情招待，也请原谅一位年轻女孩的无礼冒犯。
    然后请满足我最后的好奇心，我对你口中那位慷慨而美貌的夫人非常好奇，能否告知要怎样才能雀屏中选，进到山里见她们呢？”
    沉默片刻。
    “陌生人，别惹麻烦，千万别给自己惹麻烦！”长者用疑虑的眼神警告完两人，伸手遥遥戟指，“想见夫人的话，往东面去最宽敞的那座帐篷，站在西卡拉面前，她负责决定谁有资格见夫人。”
    心知自己刚刚有些失控，但更不愿妥协，希里默默起身，迈开长腿大步离开。
    她知道杰洛特很快会跟上……。
    不过没走多远，她就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一段异常熟悉的欢脱笑声传来。
    瞥眼望去，赫然是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的安古兰，这位快活的女狩魔猎人正坐在凉棚下，和几个年龄较小的农妇划拳拚酒。
    而就在希里认出她同时，安古兰也猛然侧头，看向代表伙伴颜色的蓝色光晕。
    接着幻影旅团的副团长.泰莫利亚的黄金鹰，摇摇手表示到此为止不喝了，离开座位笑嘻嘻地向希里跑来。

 第五百零四章 维克多的作战计划

    冬夜的鲍尔德山区，正在举办女巫夜会，像这种狂欢场合，维克多并非初次参与，几年前他就参加过精灵举办的。
    在他看来，虽然与精灵相较，人类在音乐性与舞姿上略逊一筹，但参与人数却比事前最浮夸的想象还要更多。
    吃饱喝足的一对对饮食男女，在篝火旁唱歌热舞，情投意合便手牵手到阴暗的帐篷里，铺条毯子做运动，或干草堆上搞耕作。
    真正的大型社交联欢现场！
    在如此火热的气氛下，今晚只要外貌不是太过邋遢，或是有显著的缺陷，通过酒精掩护，多数人都能找到“一段快乐的爱情”。
    呃……或许不止一段，也可能不是爱情，但快乐必定管饱！
    不过这些热闹，都和维克多没有关系，打从宴会开始，他就在营地通往山区的角落，发动不可阻挡的“钞能力”，单独占据一小块营地，等待想要等的人。
    而他派出的精锐侦察员，也没有辜负期望，在茫茫人海中轻而易举找到指定的目标──活泼俏丽的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以及与她同行的义父──充话费送的杰洛特。
    ……
    虽然早在碰见快乐的安古兰时就有预感，但不得不说，真正见到手脚完好的维克多，坐在营火前举杯相邀，仍是件挺尴尬的事儿。
    千里迢迢跑来替人报仇，结果受害者浑若无事，或者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应邀就座，白狼仔细观察青年的义肢，可无论喝酒吃肉、或取物动作，都找不出任何破绽。
    希里也有将义肢抓起来揉捏检测，但却和凯拉得出相同的结论，无论骨架硬度、坚韧肌肉或皮肤触感，每个地方都像真的一样。
    而他本人更是完全不将“失手”当一回事，言谈无忌笑逐颜开，举止间散发迷样自信的“轻浮”，完全没有决战前谦虚谨慎的“压抑”。
    碰到这种乌龙情境，本来满腔义愤前来复仇的希里，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虽然还是痛恨残忍的三巫妪，但对此行的另一个目标.狂猎伊勒瑞斯，却自然而然有“黑转路”的迹象。
    不过对他们父女的行动，维克多还是表示高度的认同与感谢，“你们放心，完全不需要改变目标。我早就看三巫妪非常不爽，来都来了，干掉她们完全是替天行道！
    伊勒瑞斯也是恶贯满盈，还记得海瑟顿吗？整个村庄都被狂猎屠杀，这类事情它们可不是第一次干，有一个算一个，艾恩.艾尔族就没有无辜的人。
    总之这次作战我做好计划了，不用去管那个叫西克拉的老太婆。
    夜会开始时我悄悄观察过，她少了一只耳朵，也就是说她是‘呢喃婆’的耳目；那个变态老巫婆把人耳朵串在身上当装饰品，在耳朵主人附近说任何话，她们都能够听见。
    所以找西克拉寻求进山资格纯属浪费时间，人家只要俊男美女，希里当然是稳稳通过，但咱们其他三人想都不要想，徒然增加被坑的机会，甚至于打草惊蛇！
    最简单的方法，坐这儿再等一会，村民就会挑出今年的狂欢嘉宾送往山上，我们路上直接打昏那几人，拿钥匙开门就好。”
    维克多的计划让几人面面相觑，考虑到会伤害到“无辜的”村民，杰洛特有些犹豫。
    “威克，既然这么简单，我们为何不直接去找那个西克拉老太婆偷钥匙，然后潜入山顶？”抢在杰洛特父女发表意见前，安古兰开口问道，隐隐有点捧哏的意思。
    “非常困难，那个老太婆有魔法物品傍身，很容易发现到不对劲。
    除非有心理准备来一场利维亚或者洛穆涅大屠杀，将在场这些人全部干掉，否则最好的选择就是半路拦截。
    你看看会场这上千的威伦村民？若是让他们知道咱们来杀三巫妪的，信不信他们立刻会拿起草叉跟十字弓上来围杀。”
    说到这里，维克多向杰洛特眨眨眼睛，“他们习惯牺牲，他们麻木不仁，而谁想破坏他们幸福的生活，他们就会宰了谁。
    真闹起来就只能作事作绝，杀到血流成河，杀到他们清醒敬畏。否则稍微有些手下留情，弄不好就会被草叉戳死。
    我其实不那么在乎村民死活，但我想你们都不希望发生大屠杀。”
    听他说完，杰洛特冷着脸摇摇头，希里也抱胸点点头，尽管动作相反，但意思却是相通的，“不可以大屠杀，与，认同维克多的计划。”
    而见到这个情景，安古兰嘴角上扬，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果然就像团长事先讲解的：大叔和希里这类人，看似或超然洒脱、或倔强任性，其实却是“道德绑架”的最好目标。
    当心中的道德让他们感到两难时，他们通常选择逃避，也就是什么都不选；而若被逼到墙角，就只能“被动接受”外人强加的意志。
    所以提前考虑好现实情况，让他们既免受伤害，也能持续保有道德，就要靠我们这类“不拘小节”的人！
    ……
    没多久，西克拉的侍女玛莉卡，在几位全副武装村民护卫下，带领三位英俊的少年少女，欢喜地往山顶走去，然后全部被打晕绑缚扔进帐棚里。
    接下来一行四人往山顶钢门前进的路上，维克多心情显然非常愉悅，甚至使用右手的播放器，放起轻快的音乐。
    这种作派安古兰习以为常，杰洛特不好开口，只有希里略略皱眉、靠近关心。
    “亲爱的，受伤好像让你改变很多，我记得在凯尔莫罕决战前，你表现的非常……谨慎？”她稍微停顿下斟酌措辞，“而你现在这模样，彷佛在心里，巫妪或狂猎根本不值一提？”
    他挑了挑眉毛，“哦，谢谢你的关心，亲爱的，但我的想法正是如此……”悠扬音乐衬托和煦的语气，“你无须担忧我的情况，我并非变得轻浮，只是不再需要压抑。
    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摸出一枚狼派的徽章，塞到希里手中，“差点忘记，这个护身符给你，经过我特别调制，它能有效干扰施展魔法时散佚的波动。只要你戴上它，狂猎就无法定位到你的确切位置。”
    听他讲的如此绝对，杰洛特与希里顿时惊喜交集，毕竟真有如斯功效，那几乎意味着狂猎无止尽的追捕到此为止。
    “亲身经历白霜的冰冷，再被长者之血的力量狠狠教训，有过深刻的体验，我现在大致知道该如何应付它们。”
    维克多边说边使用抢来的钥匙，打开山顶封锁的钢门，潮湿的洞穴中立刻传出隆隆的脚步声，向伫立门前的众人逼近。
    篝火照耀下，脚步声的制造者逐渐清晰，那是一头十二英呎高的恶魔，它呆板迟钝的模样，像是智力发育不足的巨魔。
    “比如我现在就能这样！”任凭怪物接近，年轻的狩魔猎人连正眼都不瞧，潇洒的单掌向前屈起中指，“阿尔德.白霜！”
    赫然暴起的凛寒冲击，与白霜造成的效果如出一辙，硬生生将恶魔整只冰冻，形成一尊冰雕。
    “白霜只是混杂独特魔力波长的暴风雪，它们可怕的地方是数量优势，实际模仿并不困难。”
    因为惊讶而瞳孔放大，他强悍的表现，让杰洛特深受震动。
    而就在这时，旁边阴影处又有新的动静──一匹马踱步走来，停在维克多面前。
    它的形体修长结实，毛色黑亮水润，是匹名副其实的黑美人，然而诡异的是，它不仅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还会开口说话。
    听起来低沉沙哑的女声：“从这个洞窟向下走，背叛者就在底部料理食物，我已经用外围布置好结界，她们逃不了的。至于你要的伊勒瑞斯，正在山顶的橡树下喝酒享乐，武器没有离身。”
    “原来如此，谢谢你的帮助！”维克多颔首认可，接着转向杰洛特与希里，“两位，事情就是这样，她是我请来的助手，提供情报与封锁服务。三巫妪的母亲.仙母女士，这次行动的最终保险。
    总而言之，天亮前时间有限，我们就在这里暂时分开行动吧！
    你们往下去，铲除邪恶的老巫妪，而我，要前往山顶与伊勒瑞斯见面，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
    ……，复仇这道美味的冷盘，我要用愉悅的心情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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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零五章 三巫妪与伊勒瑞斯

    通过潮湿阴冷的洞窟迂回向下，嗅着腐臭腥膻与浓重香料混杂的刺鼻气味，安古兰、杰洛特与希里在接近树根底部的地方，见到一片诡异的广阔空间。
    地面流淌着未知的鲜红液体，周围土墙也黏着许多不明的稀碎肉块，与其说是橡树根底的洞窟，这里更像是某种肉食生物的胃袋。
    而远远观察中央，那儿有三个年轻的女人，正在使用大锅炖煮料理，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所谓的“三巫妪”或者“好夫人”。
    不过让安古兰有些惊讶的是，她们看起来与维克多事先告知的截然不同，不但不是恶心到爆的怪物，相反的，三位女士头戴玫瑰编织的花环，柔顺的秀发披肩，全身赤果丰满挺翘，只用颜料进行简单的彩绘，非常具有繁殖的吸引力。
    唯一的小问题：她们身上湿润鲜明的颜料，细看全是赭红的血迹斑斑……
    搅拌着大锅料理，中央的金发女子笑容甜美，看向自己的姐妹，“亲爱的，感觉怎样？”
    左侧的红发女郎，将怀里黏糊糊的的圆球扔进锅里，语气娇憨的回应，“生吃虽然不错，但果然还是煮熟的好。”
    而在她旁边，“好吃，真好吃。”最后的粟发女郎舀了一瓢试吃，胸前的布丁剧烈摇晃，嘴角沾上鲜红的酱汁。
    她们在煮什么东西？
    超凡五感窥视倾听，安古兰好奇地往锅里望去，结果相当不和谐，里面赫然是血糊糊的鲜肉大乱炖，仅以载浮载沉的人头估算，至少也是六人份的鲜肉。
    虽然早有预感，但她仍然感觉到反胃的冲动，杰洛特手按剑柄，显然也是历历在目，不过他们俩都比不上剑及履及的希里。
    “雨燕”.“辛特拉的幼狮”，直接从高处跳下去，站在三巫妪面前，牢牢吸引住她们关注的目光。
    而见到希里瞬间，三个老巫婆也不约而同停下手边动作，一步一步向前与手持武器的少女对峙。
    且在她们走动同时，袅袅黑烟弥漫，原本的美女外观也有所转变，纷纷变成符合巫婆的样貌。
    头戴花环的金发女子，化作手拿汤瓢，身高六呎、腰围也是六呎的超级肥婆，让人立刻晓得她就是“煮婆”。
    红发的娇憨女子则变成干瘦模样，头顶高冠，左眼化作空洞脓疱，蝇虫进出嗡嗡飞舞。她身披村民头发与婴儿胎毛编织的挂毯，赫然是编织命运的“织婆”。
    而最后一个巨鲁女子，胸部两陀直接下垂到腰部，漆黑骯脏的布袍遮住头面，其他能够清楚辨识的特征，就是腰上环绕的长串耳朵与婴儿手脚。
    毫无疑问──“呢喃婆”。
    她们仨的战斗形态竟如斯凶暴！？
    安古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强烈感觉到胃酸正汹汹上涌。
    她此时由衷忏悔，刚才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维克多这次没有瞎掰，讲的全都是真的，这三个老巫婆确实丑恶到犯下反人类罪。
    且就算忽略外貌，光凭那一锅黑暗料理，她们也是罪大恶极的反人类现行犯……。
    只见超级肥婆晃荡着臃肿的身体，“欢迎，长者之血之子。”
    “我们都知道你会回来，坏女孩。”呢喃婆嘿嘿奸笑。
    苍蝇头的织婆则舔舔手指。“你甘美的滋味还停留在我们舌尖。”
    “够了！”看来也被恶心的够呛，没有与她们对话的兴致，希里拔出吉薇艾儿，大踏步走向三个老巫婆。
    而注意到杰洛特毫不犹豫的落下高台，“昆恩！”安古兰开启护盾也跟着跳下去。
    确实，除魔卫道！就在今天！
    ……
    而另一边在山顶，威伦之环的橡树下，维克多也顺利遇见此行的目标──狂猎军团长伊勒瑞斯。
    他正踞坐在宽敞的躺椅中，端着一杯美酒，就像希里形容的那般沉湎酒色，周围竟然有十多个衣不蔽体的女夜魔在饮酒作乐、调情“互殴”。
    嘶！以一敌十，对手还是魅魔这种生物，也太神勇了吧！？
    但有趣的是，正如“仙母”所报告的，伊勒瑞斯此刻衣衫整齐，披挂黑钢锻造的骷髅铠甲，巨盾与铁锤都在伸手可及之处，完全没有留给旁人偷袭的机会。
    见到狩魔猎人出现，“哦～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没有死……”他挥手让身旁的女夜魔离开。
    维克多耸耸肩膀，“我没死是很正常的事。你才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十几个尤物在身边，你居然坐视她们互殴而没有参与。莫非……你已经不行了？”
    “啪！”的捏碎酒杯，伊勒瑞斯眼神高傲，上下扫视狩魔猎人。
    他身穿黑色的轻便皮甲，背负着两柄手半剑，一把是银剑，另一把是钢剑，悠闲爽朗的脸上有着四条刀痕，看上去阳光灿烂，完全没有一丝畏惧的阴影。
    回想起半个多月前那场冲突，亲眼见证维克多与狂猎之王的决斗：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属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对手，斗志与耐性都非同小可，更凭借许多小手段，硬生生击退艾瑞汀。
    如果当时是自己先遇到他，或许会是一场很棒的战斗，只可惜，当天在自己与尼丝里拉夹击下，他已经成为残废。
    “你现在的右手…是义肢吗？
    算了，反正那不重要。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么希里也想必也在，你们总是一起的，对吗？”
    “没错，她也在鲍尔德山。”
    “那她现在人呢？”
    维克多眨眨眼睛，“这不重要，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狂妄！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没有提前布置的法阵，你那些小手段在这里派不上用场，而且——”
    话音未落，“咔～咔～咔～”的铠甲摩擦声，从旁边山洞中响起。
    另一个壮硕的狂猎出现，他边走边穿戴衣物与铠甲，显然刚刚结束某种激烈的有氧运动。
    而凭借那把等同身份证明的巨斧判断，来者赫然是狂猎的另一位军团长——尼丝里拉。
    嚣张的拍拍胸甲，他感觉非常良好，“可爱的小家伙，希望今天你能撑久一点。我会先砍掉你的四肢，让你痛苦的在地面蠕动，最后才砍掉你的头！”
    感谢命运的安排，今晚来到鲍尔德山参加女巫夜会的，不仅只沉湎酒色的伊勒瑞斯，还有勇猛顽强的自己，他们俩轮流进去享乐，确保不会遭受突袭。
    正常情况下，这样作并没有实质意义，但是今天，谨慎的习惯换来丰厚的奖赏。
    再一次，他将和伊勒瑞斯联手斩杀掉这条不自量力的蛆虫，然后逮住艾瑞汀梦寐以求的希里。
    冬风猎猎吹拂，感受到山雨欲来的气氛，原本以为又有新人要加入狂欢，满怀期待的女夜魔们纷纷离开。
    拍拍座椅护手，伊勒瑞斯霍然起立，戴上锻钢头盔，“可怜的小鬼，你在破旧要塞那一战打的不错，希望今天你也能取悦我们俩。
    来吧！虽然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
    说完他左手持盾，右手挥舞着长柄重锤，大踏步走向维克多。

 第五百零六章 以寡敌众势不可挡

    “吨吨吨吨吨～乓啷！”喝完的药瓶，摔在岩石上碎成片片！
    虽然早在上山途中，维克多就喝好喝满各种辅助的狩魔药剂，毒性冲脸形成紫色的斑斓战纹；可既然对手不讲武德的想搞围殴，他并不介意再多喝一瓶！
    “巨龙之力药剂！”
    使用金龙萨琪亚萨司体液酿造的传奇药剂，提供饮用者压倒性的蛮力，与不可思议的恢复效果。
    而察觉到维克多身上血气高扬，伊勒瑞斯盔甲下的脸孔，顿时变得相当严肃。
    他原先是看对方年轻，试图吓唬恫吓，让他回想起失败的经历而畏缩。
    然后就能联手尼丝里拉，用雷霆万钧之势将猎魔士击倒，最少也可以将他的斗志压到最低点，让捕捉维克多变得容易。
    是的！经历过凯尔莫罕翻盘的失败，狂猎事后检讨过流程，不会重蹈覆辙杀害维克多的错误，而是要先逮住希里的亲朋当人质，再威胁她乖乖就范。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猎魔士被自己刺激完，居然直接动用珍贵的巨龙药剂！？
    破釜沉舟？
    他要拼命！
    念及希里对这个男人的重视，维克多若真的战死在他手上，那个疯女人必然再次魔力暴走，和自己不死不休玉石俱焚……
    到时候不止是又一次错失良机，恐怕连自己都有生命危险！
    “……”
    于是眼看狩魔猎人左手持剑，毫不畏惧的直冲过来，伊勒瑞斯的重捶画出弧线，瞄准对方残废的右臂，打算将他直接扫倒。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维克多的右手是不可思议炼金术的传奇制品，材质超凡入圣、坚不可摧。
    倘若狂猎打击的目标，瞄准身体或是左手的阿隆戴特，那还能形成正常的兵击交锋；可偏偏他存着活捉对方的念头，重槌瞄准传奇义肢，换来维克多毫不犹豫抬手就挡，凛然无畏正面迎接。
    两相对撞的剎那……
    一出毫无花假的肉身撼大槌。
    “砰隆～隆～”
    惊天雷动！
    剧烈的震荡波从末梢传到整体，伊勒瑞斯如遭电亟，他全心全灵的一槌打在那只右手，就好像轰在坚不可摧的岩石，所有力道尽数反冲而回，震的他身体僵直、几欲吐血。
    而更恐怖的是如斯碰撞下，对方竟然巧妙卸力，成功保持住突进姿态，锋锐无匹的钢剑直指咽喉。
    “飕！”万幸魔力运转正常，及时动用“闪现”躲开，否则自己很可能当场倒在这轮交锋。
    死里逃生，伊勒瑞斯眼瞳剧张，“特玛的，那只右手是怎么回事？居然坚固到直接格挡钝器攻击，还能吸收对身体的震荡！？”
    心念电转，他再顾不得打死维克多是否会引发希里暴怒，从而导致他的捕捉计划胎死腹中，因为……
    再有半分杂念……
    他会死！
    死在这个不被他看在眼里，实际上只有二十上下的猎魔士手上！
    犹豫，就会败北！
    伊勒瑞斯终究是上过战场的人物，数百年的狂猎生涯中，屠城灭村经验丰富，心性意志都磨砺的如同钢铁，尽管一时被维克多神奇的右手震慑，却立刻就想到该如何避重就轻。
    “尼丝里拉，他那只右手有古怪！瞄准他身体其他部位！”
    喊完提示，伊勒瑞斯举盾再度前进，预备左右夹击。
    从刚刚的短暂碰撞判断，这个家伙的右手可以视作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但，也就是一面盾牌而已。
    他将铁锤拖在身后，就像一张拉伸的长弓，为的只是以更长的力矩、更凌厉的速度猛砸出去。
    而目睹同伴的狼狈，又听到提示，尼丝里拉也提高警觉，打算先缠住维克多，接应伊勒瑞斯，轮转锋利斩斧如飞，尽往右手外其他要害处招呼。
    只是两名狂猎不明白，刚刚的失衡碰撞，已经让他们永远失去夹击的机会。
    赶在伊勒瑞斯返回前，维克多逮住机会，猛然剑交右手，矮身贴近尼丝里拉。
    在巨龙之力催发下，肾上腺素流转全身，他爆发出的速度与威势恍惚史前凶兽，赶在对手巨斧下劈前，左掌向前屈起中指，彷佛出鞘利剑的法印轰然爆发。
    “咻！”
    凛风冲击，气浪迸散。
    凛风撕裂气浪，发出刺耳锐啸，而熟悉的冰冷触感，更是让尼丝里拉心神剧震！
    “这！？──是白霜公鸡！！！”
    瞬间意识到危险的狂猎亡魂丧胆，当下却已经来不及变招，关键时刻他只能猛然松手掷出斧头，同时借力后退、双手交叉挡在胸前，期待能拉开距离，从无物不冻的冲击下逃生！
    阿尔德.白霜！
    这是维克多亲身经历“白霜”后掌握的新锐法印！
    尽管需要超久的蓄力时间，也不能与其他法印共存，但相比压倒性的控制威能，前摇稍长完全算不上缺点，单挑几乎所向无敌！
    倚仗这手法印控住尼丝里拉，维克多旋身让过飞掷的巨斧，双手握住阿隆戴特，一个大跳步，无毁湖光猛挥而下！
    断头台！！！
    当圆形物体高高飞起，瞬间，高压唧筒噗哧喷出冲天血海，让迟来一步的伊勒瑞斯，与猎魔士共同沐浴在鲜红的温热当中。
    狂猎队长无头的尸体颓然跪倒。
    喀喀声不断作响的声音，是紧咬的牙齿在打颤，眼看尼丝里拉被当场斩首，伊勒瑞斯血贯瞳仁，神情变得极其凶狠，一股恐怖的凶煞气息自他身上狂卷而出：“aaaaargh！sheyss pavienn！（该死的猴子），我发誓，你将会死的惨不堪言！”
    ──我会死的，但不是今天！
    右手前伸掌心向上，维克多比出放马过来的手势，“真哒？那你还等什么呢，快来啊！”
    “呜喔！”狂怒的伊勒瑞斯放声咆哮，冲向维克多，踩在土壤上每一步都印下清晰的脚印！
    但就在巨槌将落未落剎那，“飕！”狂猎闪现消失，突兀的变化让维克多瞳孔一缩，原先准备就绪的反击顿时失去目标。
    又来这招，太阳底下真没有新鲜事！
    只能说不知所料，狂猎刚刚的愤怒模样，果然是惺惺作态。
    打破极限的巨龙之力轰然涌动，蛮横无理的腰力强行扭曲，硬生生将前倾的体位翻转一百八十度！
    眼角余光……
    闪烁出骷髅铠甲的光泽，
    与昂扬高举的黑钢巨槌！
    “同样的招式…别想对猎魔士使用第二次！”
    呢喃低语，维克多眼神决绝，火红眼盛开绽放，右手挥拳一往无前！
    古牧流.打虎！
    你有闪现，我有外挂。
    吃我一拳！
    “轰隆！”
    铁拳抢先擂在巨盾上的声音，犹如黄钟大吕，响彻橡树山巅！
    贯穿性的力量冲击透盾而出，将伊勒瑞斯震的半身酸麻、倒退失衡，巨槌的下落之势霎时间冰消瓦解，再没能起到威胁维克多的作用。
    所幸这轮猎魔士也是仓促间做出反应，没能完整卸力的情况下，同样承受反冲劲道，连退数步而没能跟进追击。
    闪现拉开一小段距离，狂猎面具下的神情阴沉……原本盾牌对抗利器斩击富有奇效，甚至能阻隔绝大多数的指向性法印。
    但现在看来，在那只见鬼的义手面前，防御基本上毫无意义。
    “框啷！”抛下盾牌，伊勒瑞斯双手持槌，他现在已经对活捉维克多不抱任何希望，决心尽可能利用闪现，寻找一击打杀对方的机会。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他的计划才刚想好就宣告破产。
    只见维克多右掌撑地，手臂漾起篆刻龙纹，层层迭迭的魔术回路闪耀炫目。
    下一秒，紫罗兰色的光晕以维克多为中心，眨眼扩散到方圆五十呎的范围，几乎涵盖住整个山顶广场，竟然是能封锁闪现或消失的“亚登法印”！
    而且……这个范围极不科学！
    正常情况下，“亚登”至多五到七呎的射程，只能用以对抗妖灵等智慧低下的生物，会思考的对手就不会蠢到自投罗网钻进里面。
    但是当维克多凭借义肢内嵌的法阵，将射程延展到五十呎，且瞬间将伊勒瑞斯涵盖其中后，这就是一座封锁闪现、无可逃避的“斗兽场”！
    世界变化太快，从天堂掉落地狱，也只用了一分钟而已！
    确认紫罗兰色的界线，惊觉深陷绝地的狂猎，赶忙重新关注面前的猎魔士；却恰好眼见他站直身躯，右手向下一甩，就响起旋律诡谲的音乐，同时一柄沉重的片手斧，魔术般出现在维克多手中。
    ──当前正在播放的是《功夫：斧头帮》
    淬砺黑钢独有的黯淡色泽，微妙的锯齿状开锋，一看就很适合用来砍人的样子……
    然后，他应和音乐踩着步点，悠哉的手舞足蹈，摇摇晃晃逼近过来。
    眉眼弯弯！
    嚣张跋扈！
    有恃无恐！
    他从头到脚都在无声倾诉着：“混蛋！我吃定你了，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蓦然，一缕明悟涌上心头，情知无幸的伊勒瑞斯，发出狂怒的咆哮，挥动武器开始他人生最后一次冲锋！

 第五百零七章 十二恨我天下无敌

    “一恨才人无行，二恨红颜薄命，三恨江浪不息，四恨世态炎冰，五恨…呃…五恨……
    哎！真是老了啊，后面全都忘光光，只剩下十二恨天下无敌。
    看来咱的诗号，后面只好瞎掰了，五恨战乱无休？六恨贪官污吏？七恨……”
    ……
    鲍尔德山，天亮了。
    大橡树枝桠上的乌鸦们蠢蠢欲动，却碍于坐在悬崖边絮叨的背影，不得不按耐下扑啄食的渴望。
    聪明的它们，拥有足够的记忆力，牢牢记住这个会喷出冻气的恐怖胁威。
    常理来说，这样刚刚铲除恶徒的气氛，很适合朝晖焰焰阳光普照，但很可惜今天只是个阴天。
    不过即便如此，临崖远眺，一眼尽收半个威伦的田园风光，仍然让人心情飒爽。
    “啧啧啧！一个斧劈天灵盖，把脑瓜剖成两瓣儿，另一个直接断头台，我必须说，你报复的手法可真是粗鲁。”
    “会吗？咱觉着还行！
    谁让尼丝里拉放话要砍掉我的四肢，让我在地上滚来滚去！我想了想，决定换个形式满足他的愿望，让他代替我在地面滚来滚去。
    至于伊勒瑞斯，海瑟顿的灭村惨案多半就是他带人干的，现场有不少无头尸体，他很喜欢用大槌将被害者的脑壳敲烂，应该也会喜欢自己的下场。”
    撇撇嘴，希里模仿他坐到崖边，两条长腿凌空晃荡，享受微寒的山风吹拂。
    感受肩膀互碰的温热，再嗅到她身上沾染的血腥味，维克多嘴角上扬，“心情不错的样子。看样子和三巫妪重逢，你们玩的很愉快？”
    “还行呗！煮婆被我砍倒，杰洛特杀掉呢喃婆，原本织婆想装死求生，不过没能骗过安古兰，接着化形逃跑又被仙母布置的结界挡住，就挺滑稽的，我得说她临死前不甘的诅咒声相当悦耳……
    不过之后沼泽的事情，让‘仙母’主导，真的没有问题吗？”
    维克多摸起一颗小石头，远远的丢出去，“《林中夫人》不用太当真，那本书是三巫妪捏造，用以粉饰它们统治威伦的正当性。
    而南部沼泽的贫瘠，其实很大程度就是眼前这株被污染的噬血橡树导致，等仙母将德鲁伊之环调谐，加上男爵推广的白薯，一切都会渐渐好转。
    ……，杰洛特和安古兰呢？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
    希里打个哈欠，“他们要从洞窟底爬上来，沿途还搞解剖跟采集原料，我懒得慢慢走！”接着她闭上眼睛，轻轻靠在维克多肩膀上，“嘿嘿嘿，我们真的成功了，无论是三巫妪还是狂猎。”
    他探手摸摸少女的头，将灰发抚平捋顺，“是啊！真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战斗。
    对了……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叶奈法、特莉丝、阿瓦拉克、杰洛特还有你，人几乎全跑光光，其实是很傻眼的。趁现在有时间，跟我讲讲你们接下来的打算？”
    “别在意…我当时不知道你造假的技术这么优秀，是真心难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断肢的你。
    然后回想起女巫夜会的情报，我就打算先杀死伊勒瑞斯，帮你讨回一笔债务。
    至于她们的计划？……也没什么特别的，老样子忽视我的意见。
    总之就是为了对抗狂猎，需要寻求女术士集会所的帮助，也就是菲丽芭.艾哈特，席儿.坦沙维耶，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法兰茜丝卡.芬达贝，艾达.艾敏，还有芙琳吉拉.薇歌。”
    听她口中报出许多熟悉的名字，维克多搓搓下巴，“呣呣，原来如此。如果是她们的话，其中有好几人应该都会卖我面子，乐意出手相助的。”
    “嗄！你哪来那么大的面子？她们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无利不起早的坏心肠女人。”
    “要对你哥哥有信心，你之所以觉得女术士坏心肠，是因为需要与她们针锋相对，或者去防范对方。
    但事实上，当你拥有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力量时，你会发现世界到处都是好人，她们会说着甜言蜜语，以帮你做事为荣为傲。”
    “切！你是说像恩希尔那样吗？你也鼓励我去当女皇？”
    “才不是那种世俗肤浅的表面权力，而是横压一世的纯正暴力。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会忽然谈起恩希尔.恩锐斯，你见过他了？”
    “嗯…我们从凯尔莫罕过来的路上，杰洛特带我去了一趟维吉玛皇宫。你相信吗？他居然是我的父亲，要不是杰洛特作证，我真心不愿意承认。”希里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消沉，“那个混蛋私下向我开出许多条件，很…难以拒绝的条件，交换我继承尼弗迦德皇位，成为大陆最强帝国的君主。”
    “哦～从语气上判断，你显然不想接受。
    我并不意外，无论是雨燕或者幼狮，都不喜欢居住在牢笼里。
    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我是觉得没什么难以拒绝，想拒绝就拒绝呗！反正你有神奇的我作后盾，我将永远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眨眨眼睛，希里侧身躺在维克多腿上，“继续，不要停，我喜欢听你这么说。”
    “而且讲真的，你也不适合当女皇，你和我奶奶是同个类型的，连一间房间都收拾不好，管一个国家肯定会弄得一团糟──嘶！”
    幼狮伸出虎爪，扭转龙裔的腰间软肉，制止吐槽的效果异常显著。
    ……
    经过一段时间。
    远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是杰洛特与安古兰。
    ……
    午夜，离开鲍尔德山、前往诺维格瑞的四人宿营道左。
    猜拳获胜赢得守下半夜资格的希里与安古兰已经睡下，火堆旁剩下白狼与龙裔相邻而坐。
    两位男士将负责看守上半夜，而维克多，也终于暌违已久，找到与杰洛特单独对话的机会。
    “白狼，我有个问题想咨询一下，方便吗？”
    利维亚的杰洛特挑挑眉毛，示意维克多只管发问，他现在对维克多的先知身份信心大增。
    之所以会如此，肇因于不久前他和希里共同觐见恩希尔.恩瑞斯的时候，皇帝竟然让执事捧出一整瓮佛罗拉金币，表彰他找到希里的酬劳。
    ――绝对绝对，不要让她觉得你出卖了她！
    幸好他及时想到维克多的殷切提醒，于是当场拒绝金钱的诱惑，而从事后女儿的反应判断，如果收钱的话，她绝对会很失望很伤心。
    从上次的“丢雪球”到这次的“拒收费”，维克多证明自己绝非用模棱两可的言语，哄骗愚民的伪先知。
    年轻的狩魔猎人双手合十放在脸前，“杰洛特，我想知道几年前在维吉玛，你和特莉丝究竟是怎么打倒贾奎斯的？那天在战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说来惭愧，原本按照我预知到的情境，狂猎之王应该不难应付，但凯尔莫罕决战当天，他的强大超乎想象，我甚至在艾瑞汀身上，见到贾奎斯的影子……”
    杰洛特微微一愣，停顿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抬手将几根木柴扔进火堆，“那天，我和特莉丝奋战到最后，好不容易才打到贾奎斯。
    但战斗刚落幕，狂猎军团就忽然出现，他们没有攻击我们，只是带走贾奎斯的尸体，我之前想不通原因，但现在看来……。”
    炼金术士点点头，“果然是长者之血！难怪艾瑞汀会那么厉害。
    呵呵！不用摆出那么严肃的面孔啦，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有信心，只要我们秉持本心，认真努力奋斗，最后的胜利就会属于我们。
    我维克多，对此深信不疑！”

 第五百零八章 美魔女的奇幻旅程

    离开威伦几天后，维克多一行人抵达诺维格瑞。
    这座北方最负盛名的巨城，繁华的外表下，正弥漫着躁动与不安，就像是干燥的火药库，只要一根火柴就可能引发大爆炸。
    进城的时候，希里盯着路旁木桩与火刑架上的遗骸，眼神疑惑不解，“他们都是非人种族！?我还以为女巫猎人与神殿守卫追捕的只有法师。”
    “这并不奇怪，法师都走了，女巫猎人自然需要新的猎物。”维克多幽幽回应。
    “仇恨与偏见，也许永远无法连根拔除，女巫狩猎的目标不仅只是女巫，真正的意义是寻找代罪羔羊。”杰洛特的声音低沉沙哑。
    “人类一直以来都害怕异族、异类、与怪胎。
    当所有法师都从诺维格瑞消失，城里的人们将心中无尽的愤怒导向其他种族……就像长久以来作的那样，给自己邻居贴上‘仇敌’的标签……
    然后审判他们！杀死他们！”
    “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吗？”希里抿了抿嘴唇。
    杰洛特摇头叹息。
    安古兰沉默不语。
    只有维克多嘴角微扬，扯出一丝冷笑，“其实没那么复杂。这是一场人为的灾难，解决不了灾难本身，我们可以解决制造灾难的人。”
    (???д???)！！！
    (?w?)？
    ヾ(???)?
    ……
    ……
    ……
    从崔托格大门通过城卫兵检查，众人很快抵达约定会合的地方，丹德里恩经营的“香草酒馆”。
    在这儿他们和很多老朋友重逢，有北方最好的吟游诗人丹德里恩，忠诚的战士卓尔坦.齐瓦，女术士特莉丝.梅莉葛德，与范格堡的叶奈法。
    然而四位旅人获得的接待，却因身分与地位，产生显著的落差。
    小公主希里，毫无疑问获得在场每个人的热情拥抱，所到之处都是笑脸，喝完几杯淡啤酒，她被叶奈法和特莉丝拉进房间喁喁细语。
    而白狼杰洛特，也获得在场所有人的拥抱。不过维克多敏锐察觉，当他拥抱特莉丝的时候，叶奈法眉宇间青气一闪，隐隐约约戾气上涌。寒暄完毕，猎魔士与吟游诗人、矮人到旁边喝酒聊天。
    再来是黄金鹰安古兰，她只拥抱了丹德里恩、卓尔坦与特莉丝，至于叶奈法则没有那份交情，颔首示意足矣。然后她加入杰洛特他们那桌，四人一同胡侃瞎吹。
    最后……是苦命的维克多，柯里昂。他只获得吟游诗人与矮人的拥抱，特莉丝与叶奈法出于各自的原因，对他都保持适当距离。
    并且才刚刚喝完润口的啤酒，没来的及续上第二杯，他就被两位女术士拉到僻静处密谋交流。
    叶奈法：“维克多先生，既然你和希里一起回来，想必你已经知道情况，我们现在要搜集所有能帮助她的力量。
    但是在诺维格瑞，我们遇到一个困难──席儿.坦沙维耶──柯维尔的独行女巫。她说当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帮助希里，而我怀疑她知道失踪的菲丽芭下落。
    据说你在她面前很有面子，赶快出发去吧！”
    叶奈法生硬且理所当然的口吻，若非知道这就是她的天性，加上看在希里跟杰洛特的面子，维克多当场就想动手揍她。
    而观察到维克多的表情不虞，特莉丝从旁边温和补充，“先恭喜你装上义肢，你会出现在这里，是我们没想到的，本来我正打算开门回凯尔默罕找你帮忙。
    想重启女术士集会所，我们需要菲丽巴.艾哈特；而席儿是最可能知道她藏身位置的人，过去在集会所中，她们俩的交情最好。
    尽管她说有其他工作，拒绝提供我们帮助，但我相信你能够帮上忙。
    只要你开口，她一定不会拒绝你。”
    明显因为叶奈法也在场，红发女术士的用词相当谨慎，事实上因为“别天神”的力量，她知道只要维克多开口，席儿什么都愿意。
    但对于不知道别天神的人来讲，特莉丝低调的说法，完全可以解释成另外一种意思。
    眼神从特莉丝身上转回维克多，神情从冷淡变成嫌弃，叶奈法锐利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第二个丹德里恩，“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居然能够取悦那个严肃呆板的老处女，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怎么办到的？我还以为她真的是性冷淡！”
    感受出话语中喷薄的鄙夷，维克多眨眨眼睛，“呵呵！你要说起这个的话，我可就不困啦！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概括起来核心关键就四个字‘腰马合一’。而要做到这点，首先是身体的重心要和姿势配合，其次要调动身体的肌群参于冲击──”
    “──咳咳！”察觉到叶奈法脸色越来越差，不希望年轻猎魔士吃亏的特莉丝，连忙打断维克多的发言并转移话题，“不好意思，虽然你刚回来，但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就去和席儿谈一谈？我们需要尽快找到菲丽芭，才好召开女术士会议。”
    其实换上传奇右手，维克多现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并不介意挑衅叶奈法，让眼高于顶的女术士康康自己的厉害；不过既然特莉丝开口缓颊，他也就给姐姐一个面子。
    “好吧！我现在就去找她沟通，让她帮忙，顺便找到菲丽芭.艾哈特。”
    ……
    虽然答应立即去铁匠铺找女术士沟通，不过维克多出发前，却先把卓尔坦.齐瓦拉到旁边说话。
    因为根据前世记忆，席儿此时应该死在牢里，她并不知道菲丽芭的下落。
    而“崔托格宫廷之珠”的行踪，世界上或许只剩下维克多，与她本人知道。
    那是一段曲折离奇的奇幻旅程～
    前年在洛穆涅，她变成“猫头鹰”逃走后，先是在奥森弗特东北方的埃泰叶厄洞窟──拉多维德先后委托两位猎魔士去探查的洞窟落脚，尝试恢复被挖掉的眼睛。
    嗣后被女巫猎人追杀，她不得已飞来诺维格瑞，寻找一位从前的追求者给予庇护。
    只是没想到那位追求者发现机不可失，使用反魔法金属的脚炼锁住猫头鹰，让她无法变身回来，关进笼里想征服高傲的女术士。
    事态发展至斯，原本菲丽芭很可能持续被豢养，直到愿意屈服为止。
    但很讽刺的是，她最大的仇敌女巫猎人们，却阴差阳错地拯救了她。他们在一次狩猎行动中，把她的追求者抓走，绑在木桩上烧死。
    女术士变身的猫头鹰，则被当做普通宠物卖掉，接着几经辗转，通过赌博的渠道，落在卓尔坦.齐瓦手中，命名为“陆军元帅话篓子二世”。

 第五百零九章 大幕拉开前的夜晚

    “哈！丹德里恩，咱和维克多聊完啦！换上大杯的啤酒杯！难得今天这么高兴，咱们必须要──”
    “──喀哒！”隔断卓尔坦.齐瓦的劝酒声，关上酒馆大门，维克多转身没入诺维格瑞的夜景。
    冬风飒飒，星光漫天。
    “哎…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
    通过刚刚与矮人的对话，维克多确认命运的齿轮发生不小的偏差……卓尔坦并没有通过博弈，赢得他命中注定的猫头鹰；这意味着自己失去先知优势，不知道菲莉芭.艾哈特跑哪里去了。
    而那位精明强干的女术士，原本是拥有共同利害的天然盟友，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将担任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她渊博的知识，不仅仅対设置陷阱，坑杀狂猎之王上很有益处；在暗杀拉多维德五世的行动中，更加不可或缺，暴躁的小光头无法抗拒抓捕她、虐杀她的诱惑。
    “跟席儿聊完，得去拜访乞丐王跟澡堂王了……作为北方明珠的地下统治者，他们应该有办法找出一只瞎眼的猫头鹰。”
    考虑清楚接下来的计画，维克多的脚步也变得轻快少许，继而有心思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尽管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但城里到处都有永恒之火的篝火台，光焰幢幢流明处处，让旅行过客辨别方向，返家归人不致迷失。
    只是走在石板夯实的路上，见到“鲜血大道”的路牌，维克多蓦然有些感慨的小情绪……因为几年前这条路原本叫作“香水小径”，鲜血之名来自“诺维格瑞屠夫”。
    他不禁回想起那天，淌着脚下尸山血海的道路，追击变形怪的那个下午，也想起当时遇到的许多人、许多事。
    悠悠时间将血迹冲刷掩藏，将尸体隆重埋葬，现在这片重新恢复繁荣的区域，除去街道名称，那段过往彷佛并不存在。
    恍然。
    韶光匆匆如水……两年了。
    ……
    在维克多离开不久，一个戴着面具身穿长斗篷的精灵，走进香草酒馆，他是精灵贤者阿瓦拉克。
    ……
    恍然。
    韶光匆匆如水……四年了。
    独栋花圃环绕，这幢四层挑高的建筑──诺维格瑞最大技术学院──帕西弗罗拉俱乐部，矗立在城市北方寸土寸金的吉尔多夫区，就算是尼弗迦德的大使官邸，也没有它华美壮观。
    从顶楼落地窗俯瞰外面夜景，诺维格瑞的万家灯火，让澡堂王西吉.卢文回想起身份转变的过往。
    当时因为遭到刺客暗杀，察觉菲丽芭.艾哈特膨胀的权力欲望，他不得不逃出崔托格，离开挚爱的瑞达尼亚，开始改名换姓的生活。
    起初在偏远的土地上躲躲藏藏，接着几个月后，心有不甘的他返回诺维格瑞，亲自经营起黑＊帮事业。
    他相信这个国家未来还需要他，而当国家需要他的时候，他要在最接近的地方。
    常理来说，外来者几乎不可能在这座巨城中立足，但他却是个例外。因为他和拉多维德的父亲──公正者维兹米尔二世，很久以前就在暗中布局，希望能够将北方明珠收回瑞达尼亚的掌握。
    那是他与先王毕生努力的目标，无悔的志向。
    可没想到沧海桑田，四年过去后的今天，他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瑞达尼亚回收诺维格瑞的阻碍──诺维格瑞四巨头之一，掌握繁华的吉尔多夫区，坐镇豪奢浴场的“澡堂王”。
    他甚至正伙同另个残酷的女术士，冷澈的狩魔猎人，以及凶狠的境外间谍，计划谋杀瑞达尼亚的现任国王──过去主君的独生子──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五世。
    今昔对照何其讽刺……
    “唰~”拉上窗帘，迪科斯彻将注意力回归房间里的“邪恶会议”。
    “坦沙维耶女士，我无意冒犯，但我们都已经做好准备，就剩下你负责的部份了！
    从上次就说会联络的菲丽芭女士，到今天已经过去半个月，还没有消息吗？”沙发上讲话的人戴着单片眼镜，有着干瘦的脸颊与鹰勾鼻，他是故.泰莫利亚的情报主管塔勒。
    “呼～～”蓝衣铁卫的指挥官弗农.罗契，深深吐出一口雪茄烟，“说真的我们时间紧迫，女巫猎人和神殿守卫可能有嗅到些味道，最近盘查的很紧，迟早他们会派人到下水道搜索。”
    话说完，三位男士盯着房间里唯一的女人，等待对方回应。
    黑发黑瞳的她轮廓深邃，穿着珍珠装饰的黑色天鹅绒长袍，低胸剪裁露出圆形刺青。
    “催促没有意义。”摇头间马尾甩动，席儿嘴角噙着一丝礼貌的微笑，“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请相信我对复仇的渴望，绝不逊色于诸位爱国者的急迫。
    但很遗憾，我仍然不知道菲的下落，她没有回应我的传讯。相信各位都能够理解她的谨慎。
    毕竟，不仅我们在找她，女巫猎人与神殿守卫，同样疯狂追索她的下落。”
    装饰华丽的房间安静几分钟。
    塔勒扶了扶眼镜，“就我所知，菲丽芭的眼睛早在洛穆涅就被拉多维德挖掉，失去视力的女术士相当脆弱，会不会已经被逮捕？”
    “不太可能，菲丽芭的狡猾你无法想象，”回答的人是迪科斯彻，“而且拉多维德倘若得手，估计很难压抑报复的欲望，他会用木桩或者火堆，让全世界的人都见证她悲惨的死亡。”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只能等下去？”不耐烦的双手抱胸，弗农.罗契眼神冷峻。
    席儿.坦沙维耶哼哼嗤笑，“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住在戒备森严的崔托格号，水下层层铁丝渔网，甲板随时有上百名狂热守卫，配合宫廷法师提供保护，袭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因为菲丽芭的威胁，我甚至怀疑陛下睡觉时，都要抱着两个男人才睡得着！
    我们只能够把他诱骗下船──”
    ──忽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从怀中拿出一枚珠子，它正闪烁着淡淡的光辉，凝视那枚玻璃球，席儿冰漠的表情剎那解冻，笑靥盛开如花。
    “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处理，菲丽芭的事情最快明天就会有消息，请等待我的联系。”说完不等其他人回应，女术士迫不及待地施法，开启金色传送门离开。
    只留下三位疑惑的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究竟在着急什么？

 第五百一十章 席儿的五十道阴影（上）

    尤娜铁匠铺里，结束慰问三位雇员，分发红利赏金的标准流程。
    社会经济的推手，年轻的中小企业自营商维克多，走到房屋的二进，《维克多的炼金工坊：北方明珠分部》。
    虽然有段时间没有回归，但环境看起来依然整洁干净，显然自己不在的时候，指定的管理者尤娜与席儿将这里维持的很好。
    接着他注意到调理台上，有许多陌生未知的试管，盛装着色泽微妙的药剂；看来女术士这段期间，除去办理自己交代的工作之外，依然没有停止研究的热情，致力于开发新型产品。
    这样很好！
    从草药包中取出一颗珠子，放到桌面输入法力，让它闪烁发光；接着年轻的狩魔猎人伸伸懒腰，来到书架前，指尖滑过书皮，打算在等人的时候打发时间。
    可惜这个计划眨眼就宣告破产。
    “隆隆”声中，传送门轰然开启，女术士席儿.坦沙维耶昂首阔步的从里面走出，与维克多眼神交汇，她笑容灿烂，脸颊泛起兴奋的微微晕红。
    “欢迎回来，维克多阁下，我生命之光，我腰胯的火焰，我的罪，我的灵魂。”
    “哈哈哈哈，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有成为诗人的潜力？”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你是个诗人，我很乐意逢迎你的爱好。”
    被这句直球噎了一下，眼看席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再次感慨别天神的危险性，维克多决定跳过寒暄这个阶段，直接进到较为实际的话题。
    “拜托你的事情办得怎样？”
    “一切都很顺利，首先正如阁下所预料，在我的鼓动下，迪科斯彻决定打倒拉多维德后，要亲自掌握瑞达尼亚宫廷。
    再有就是他找上到泰莫利亚的残党，一个叫塔勒的光头，还有蓝衣铁卫弗农.罗契。
    现在人手与情报都已经到位，就欠缺吸引皇帝的香饵，把那个王八蛋从乌龟壳里引诱出来……”
    狩魔猎人颔首勉励，“关键的香饵.菲丽芭.艾哈特，说起这件事情有些困扰。先前和你交代的时候，我还强调山人自有妙计，但是很遗憾，现在我必须收回这句话。
    原本通过先知的能力，我看到她变成猫头鹰，脚被铐上反魔法金属环，当作宠物，在赌场输给卓尔坦.齐瓦。
    但是事与愿违，我刚从那边过来，矮人并没有赢得猫头鹰。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改弦更张，在地下世界寻找一只瞎眼的猫头鹰。”
    与她谈论自身的失误，维克多没做任何修饰，反正通过粉丝滤镜，一切都是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
    而正如事前预料，听到他的说明，席儿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不！亲爱的威克，这不是你的错。寻根究底，这应该是我的错误，”女术士向前两步，握住狩魔猎人的手，拉着他来到房间中央的大釜前，“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
    “嗄，对不起，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等等，难道说！？”
    放开维克多，她从胸前深邃的阴影中掏出一样物品，塞在他的手中，声音轻快而喜悦，“你当然找不到人，因为菲丽芭.艾哈特在这里。”
    一个穿着瑞达尼亚宫廷服装的绿玉雕像。
    香香的，温温的……呃，这不是重点。
    这是化器封型！？
    身为见多识广的猎魔士，维克多瞬间醒悟掌中物乃是用来封印人体的雕塑娃娃；曾经凯拉.梅兹、菲丽芭.梅丽葛德、甚至范格堡的叶奈法，都曾经被这门法术封印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菲丽芭.艾哈特也会有翻车的时候。
    真是活久见哪！
    从维克多手里拿回娃娃，丢进炼金用的大釜，席儿喃喃开始诵唱咒语，“glaoim ort teacht ar ais， athbhreithe， ardu， agus na geimhle a scaoileadh， agus fillfidh mé ar ais ar do chruth bunaidh iad.（我召唤你回来，解除、解开束缚，我还你原形。）”
    伴随咒语咏唱的声音，空气中洋溢微光闪烁的魔法能量，晶莹剔透的水面漾起金色光芒，彷佛变成活物，图案流转变幻。
    席儿没有放下双手，也没停止念诵咒语。
    在电光劈啪闪烁中，雕像就像发面般膨胀，鼓起、悸动、颤抖，结构和形状也在迅速变化。
    接着一具人类身体出现在水里，那是个黑发女人，她软软泡在釜中，湿透的衣服若隐若现。
    结束施法的席儿，放下双臂活动手指，水里的黑发女人呵呵吐气，蜷起身子痛苦呻吟。
    “你叫什么名字？”席儿轻声问道。
    黑发女人低低抽搐和哀号，双手哆嗦捂住下腹。
    “亲爱的，加油，告诉我你的名字？”
    “菲…菲丽芭……艾哈特！！！呃啊啊啊啊……”
    转向狩魔猎人，女术士露出甜蜜的微笑，“放心，最糟糕的情况并未发生，她的大脑没有受损。”
    黑发女人持续扭动和哀号，扶着釜边干呕不止，化器封型的副作用，使不久前还是绿玉雕像的她，处在极度的痛苦当中。
    见状眨眨眼睛，维克多转身走向酒柜，留下席儿耐心而平静地等待。
    “菲丽芭.艾哈特，”长长的停顿过后，女术士打断女人的呻吟，“清醒过来！你可以克服的。”
    松开小腹，她缓缓抬起头，用手腕磨蹭鼻子，空洞的眼眶茫然扫视，红褐色的血痂还有少许沾黏着没有掉落。
    冰冷的玻璃触感轻轻撞击手背，“喝吧！枫糖苏打水。”这个声音是──维克多.柯里昂！？
    双手摸索着边缘，菲丽芭捧起杯子大口牛饮，“噗啊！”。中间被水呛到，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但强烈的干渴无法遏抑，咳完继续吞咽。
    直到维克多接过空杯，她后仰背靠缸缘，让水没过她丰满的胸脯。
    “席儿，”空洞的眼眶转往女术士的方向，菲丽巴喃喃说道，“席儿.坦沙维耶，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欢迎回来。亲爱的菲，很高兴能见到你。”
    “该死…你这个该死的表子，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但我更想要你解释，为什么要暗算我？把我封装起来！”
    旁听黑发女人的指控，陪审团维克多无语的白眼上翻，他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辩方律师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神情坦然自适，“我这是为你好，菲，避免你到处乱跑，反而碰到危险；首先被封装完非常隐蔽，我将雕像带在身边，谁也无法伤害到你。
    再者解封的第一时间，你就能见到英俊的、伟大的维克多.柯里昂阁下，并寻求他高贵的谅解与无私的帮助。
    毋庸置疑，作为你的朋友，我将会帮你求情。”
    “你他玛的脑袋有问题，连审美都错乱了吗？那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猛然醒悟到关窍，菲丽芭转向狩魔猎人，“混蛋！维克多.柯里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劈哩啪啦！啊！”一道微弱电击让水里的女人抽搐痉挛，那是来自席儿的无情惩戒，“菲，我爱你，你尽可以对我恶言相向，因为我确实暗算了你，但威克是无辜的，我不容许你对他有丝毫无礼。”
    ……。
    轻轻咳嗽两声，维克多接过话语权，“呃…席儿，谢谢你的袒护，但是不需要如此过激。
    正常情况下，我允许任何人对我进行言语挑衅或者斥骂，哪怕是冤枉或者侮辱。
    不用担心，在真正愤怒的时候，我将委托你给予严厉的打击。
    然后关于菲丽芭，谈不上‘高贵的谅解’，当初在洛穆涅能逃走是她的本事，我对她本人没有怨恨。而‘无私的帮助’，我更愿意称之为互助，毕竟我们需要她的力量，能获得真诚配合是最好的。”
    “你的意志！”女术士含笑点头，接着转向水里的女人，“亲爱的菲，相信你也听到阁下的承诺。
    真是太棒了，我们将互相帮助，而作为交换，他会治好你的眼睛！”
    一言激起千层浪，萎靡不振的菲丽芭霍然昂首。

 第五百一十一章 席儿的五十道阴影（中）

    关于崔托格的菲丽芭.艾哈特女士，惨遭化器封形的经过，流程其实相当单纯。
    尽管维克多从没有向旁人透漏详细情报，但她变形的瞎眼猫头鹰模样，显然不能瞒过亲友的眼睛。
    于是当席儿.坦沙维郅偶然发现猫头鹰时，就立即买下她并解开束缚的反魔法脚环；重获自由的菲丽芭理所当然毫无防备，继而干净利落的中招。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而针对席儿刚刚无节操的发言，菲丽芭本来想要大声斥责的，不过脑海理性的声音，让她保持冷静。
    就事论事，倘若真能够治好眼睛，那么迄今为止所有的不愉快，都是可以忍耐的。
    当然她仍是半信半疑，毕竟恢复视力虽然已有先例，但成功者可是“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上个世代公认的法师第一人。
    所以她回应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声线保持沉稳，“你能治好我的眼睛吗？那么，维克多，代价是什么呢？”
    啧啧两声，狩魔猎人气定神闲，“你无需如此防备，席儿赞颂的言语虽然有些浮夸，但具体描述却是真实不虚──我的确可以治好你的眼睛。而证明的方法也很简单，我现在就为你进行治疗！”
    接着不容拒绝，轻快的脚步声来到釜旁，菲丽芭先感受到温暖的左手托住后脑勺，再是青年温热的鼻息拂过脸颊，“放松，不要乱动，马上就好！”
    旁观者席儿欣慰地看到，维克多先拿出一罐药剂喂她喝下，然后两枚琉璃似的义眼，魔术般出现在掌中，开始粗鲁的硬塞。
    “呜…呃……噢噢哦哦哦……”
    难受的哀鸣不绝于耳，肇因菲丽芭的眼眶明显比义眼小，尺寸不合塞不进去。
    ……。
    “不好意思有点紧，作的太大，你忍一下。”说完维克多从草药包中摸出一管精炼乳膏，直接灌进眼眶达成超量润滑，然后将物件再次加压，终于深深插入女术士的身体。
    “啊啊，阿啊啊阿啊，阿啊，阿啊阿啊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不仅只因为疼痛忽然消失，更因为突如其来绽放的光芒中，出现一个平平无奇的笑容。
    ……而那份平平无奇，在对方用如斯儿戏的方法，恢复视力的背景下，显得那样惊心动魄。
    高傲的菲丽芭震惊了！
    维克多.柯里昂，狼学派的狩魔猎人，自己曾经以为他只是个业余的炼金术士。但是今天对方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他是当代最强悍的炼金术专家。
    怔怔的左顾右盼，她用眼眶晶莹剔透的水晶体，依次将整洁的炼金工坊、席儿喜悦的笑容，与自信的狩魔猎人装进其中。
    而治疗药剂带来的暖意，也从小腹蔓延全身，使她恢复少许行动的体力。
    “你真是太厉害了！”菲丽芭由衷称赞。
    维克多耸耸肩膀，“还有更厉害的呢！毕竟这只是试用品，十二小时后自动失效，但用来建立彼此的互信，我想是足够的。”
    边说他边伸手递给女术士，搀扶她走出大釜，“虽然现在说这些还早，但我想我们可以提前──”
    “──咖嚓。”突如其来的微小响音，中断维克多的谈话。
    瞧瞧被魔法束缚成大字形的菲丽芭，再侧头看向狠下毒手的席儿，年轻的狩魔猎人瞪大无辜的双眼，“嘿！我亲爱的席儿，能不能解释下是怎么回事？”
    绑着马尾的女人笑容甜蜜，“阁下，是这样的，既然菲的眼睛恢复，我判断现在使用别天神控制住对方，是对您利益的最大化。
    如此她的知识将为你服务，身体将为你所用，这份无上的荣耀，作为菲的好朋友，我怀着兴奋的心情，代替她向你争取。
    当然我也知道她可能会试图拒绝，”女术士扬扬手，研究台上一管墨绿色的药剂，立刻飞到她手中，“不过这很容易克服，以菲现在虚弱的体质，只要灌下去这瓶乖乖水，再加上一些刑具调教，我保证她很快就会屈服。”
    ……。
    “别天神！？”通过席儿介绍，瞬间醒悟名词含意的菲丽芭恶狠狠瞪着猎魔士，满心想用最残忍的方法，将这个男人打落地狱，可惜此时她只能无能狂怒。
    而接收到憎恨眼神，理论上的受益人维克多.柯里昂，无语至极白眼上翻。
    摇摇头，迎着席儿察觉做错、有些惶恐的表情，他一声长叹，“亲爱的席儿，我现在的心情相当复杂。请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如果是上个月你这么做，我或许会考虑采纳。
    不过大人，时代变了。我现在强的恐怕连我奶奶都不认识。这份力量让我有足够余裕，包容不同的意见、换取旁人的合作，哪怕她不是全心全意，我也漫不在乎。
    给我一个棍子，一个大釜，我能改变世界。
    所以放开她吧！亲爱的席儿，我们不需要做这种事。”
    ……。
    “咚！”，被释放的菲丽芭.艾哈特落回地面，冷澈的眼睛掠过席儿，定在维克多身上。
    “关于这一切，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狩魔猎人摸摸鼻子，“之前我没有现在这么厉害，没有把握压制住世界顶级的女术士，所以我使用法印，在席儿心里烙下思维钢印，就像你曾经对萨琪亚做的那样。
    不得不说，我能够施展这个术式，你的示范功不可没。”
    身为“思维钢印”这门术法的专家，女术士瞬间理解席儿的心理状态，理性与感性的叠加态。
    “是永久的吗？”她问道。
    “不，三年。我们约定的时候，她正濒临死亡，我用恢复健康还有复仇的机会，说服她约定契约。”
    到此为止，菲丽芭想知道的事情都清楚明了，对维克多的想法也做到心中有数：十二小时的试用品免费赠送，如果之后还想使用，那就需要付费；且他很有自信，交易绝对会成立。
    沉吟片刻。
    她深深吸口气，“我现在想离开的话？”
    “你像空气一样自由。”他摊开双手。
    于是菲丽芭开启传送门，在维克多与席儿目送下离开。
    ……。
    传送门消失后，“很抱歉，威克，希望我没有破坏你的计划。”女术士微微欠身。
    吹响口哨，狩魔猎人摸出个小盒子递给她，“不用在意这种偏差，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算沿途稍有颠簸，也无法改变终点的必然。
    这两枚随插即用的义眼你先收着。明天菲丽芭回来的时候，你把物件交给她，告诉她可以这两粒能使用二十四小时。然后你负责和她沟通我们的计划。
    迪科斯彻虽然跟她有仇，不过相比拉多维德还有庞大的利益，我相信他们能够携手合作。”
    “你的意志。”
    “今晚我会在翠鸟酒店──普西拉.卡伦尼塔的房间住宿。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我就走喽！”
    “稍等，阁下请留步！我还有两件事情，希望能与你讨论。”
    挑挑眉毛，维克多拉过两张椅子，一张给曦儿，一张给自己，抬手示意她畅所欲言。
    “首先我想知道阁下所谓绝对的力量，究竟达到什么样的层次？这对于接下来拟定行动计划，会很有帮助。
    再者就是我最近研究药剂，有不少新鲜的素材发现，但却卡在萃取难度过高，以及功效互相冲突。
    我想也许阁下能使用不可思议的炼金术，解决那些问题。”
    听完部下的要求，团长露出爽朗笑意，“没问题，交给我来处理就好，我也很想看看你究竟弄到些什么素材……”
    于是就这样，狩魔猎人与女术士开始进行秘密药剂的研究。

 第五百一十二章 席儿的五十道阴影（下）

    十个小时过去，天色将明。
    维克多的炼金工坊里，只剩下黑发的女术士，还在炼金台前兢兢业业；金发的狩魔猎人，则早就前往翠鸟旅店，与久违的好友普西拉女士，讨论诗歌与音乐的精髓。
    “嘻嘻呵呵，咯咯科科……”诡谲的妙音来自席儿.坦沙维耶，这位来自科维尔的女术士，手上正拿着几管药剂，笑的肆恣猖狂。
    宽敞空间里仅仅点燃一根蜡烛，流明幽幽的环境，恶意森森的女巫，构成一幅中世纪乡民最害怕的恐怖画面。
    不过她自得其乐的时光，很快就被其他意外打断，一道金色的传送门蓦然张开，将房间照的富丽堂皇，从中走出另一位女术士，挥手点燃工坊中所有蜡烛，驱散黑暗阴冷的氛围。
    “崔托格宫廷之珠”菲丽芭.艾哈特。她的披肩黑发用银簪固定，华美的瑞达尼亚宫廷衣装，通过合宜妥贴的修身剪裁，充分凸显女性魅力。
    几乎无懈可击的打扮，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晶莹剔透的美瞳只有半边露出，另外半边则被“黑色的眼罩”遮盖；这件海盗风格的饰品，完全破坏洛可可贵妇的协调美感，好在表面瑞达尼亚银鹰的花纹，稍稍挽回一些分数。
    ……。
    环顾工房四周，菲丽芭没看到那位年轻的狩魔猎人，眼前只有为虎作伥的女术士席儿。
    尽管如此，菲丽芭也没有掉以轻心，某种程度上，现在的席儿比维克多更危险，怀抱信仰的人无所顾忌。
    于是她下意识抬手张开防护罩，“只有你一个人在？维克多.柯里昂呢？”
    “亲爱的菲，阁下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委托我全权处理和你的互助事宜。”将药剂收进胸口，席儿双手交迭在小腹前，“睽违十个小时，你的再次拜访相信可以理解为：你准备与我们合作，提供适量且恰当的服务，换取尊贵的维克多阁下怜悯，治疗你永久受损的视觉。”
    掌心向上作个手势，席儿邀请客人坐进沙发，而她本人，则径直走到酒柜前面开始选酒。
    “好吧！事实如此，我研究不出他是怎么办到的，”菲丽芭飒然就座，将一枚玻璃球扔到配套的矮桌上，“能提供视觉的神奇义眼，结构看起来与普通解剖获得的眼球没什么不同。
    但神奇的是，当我把它挖出来，原本鲜活的物件立刻就丧失功能，哪怕再装回去也没有用处。
    这种造物的存在一点都不合理！维克多甚至不是法师！他只是个狩魔猎人！”
    “过去十个小时，你回去换好衣服、享用美食，也不忘进行研究工作，勤勉如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端着两杯红酒回转沙发，席儿从容不迫的坐到对面，将一杯红酒放到菲丽芭面前，“无需拐弯抹脚的试探，我很乐意告诉你答案。
    维克多阁下明确表示：从今天起不再掩盖自己的力量，因为当力量越过某个临界，能向任何人坦然说‘不’的时候，开诚布公的夸耀──‘天下布武’的行为，既能示威也能提高凝聚力。
    不客气的说，这枚义眼的制作方式，在我们看来神奇到不可理喻，但对他来讲却很简单。
    那是一门叫作‘不可思议炼金术’的超凡技艺，有机会他很乐意示范并进行教学；这门炼金术没有隐藏的必要，更不畏惧旁人学习，因为它需要非凡的独特资质。
    至少我席儿.坦沙维耶，被证明没有这项天赋，或许你可以试试，倘若能成功，我会为你高兴。”
    她将放置两枚新义眼的小盒子搁在矮桌上，平推到菲丽芭面前，“可怜的菲，为研究献身的你起码当了六个小时独眼龙。
    提前换上它们吧！这次工作时间更长，可以连续作用二十四小时。而宽容的维克多阁下，必然会在期限截止前给你新的。
    使用方法和昨天没有不同，直接按压进去就安装完成；‘不可思议炼金术’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对使用者几乎没有任何要求。”
    听完说明。女术士菲丽芭默默将小盒子打开，拿下眼罩依序将尺寸仍然不合的义眼按进眼眶。
    而两枚琉璃制品，也正常又不正常的在嵌合瞬间，变得舒适熨贴，提供完美的视觉享受。
    至于取出的另一枚琉璃眼球，尽管理论上还有两个小时的使用期，却在脱离眼眶后立刻变得黯淡无光。
    难以索解的未知！
    维克多.柯里昂与他不可思议的炼金术，一种简单却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菲丽芭扪心自问，几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这样强大吗？
    ──只是想想，她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没有意义，过去的已经过去，聪明的人展望未来。
    清澈的眼眸流转，这双眼睛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她举起桌上的红酒，香气闻起来像是拉菲，“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完美的免费体验，我找不出拒绝你们的理由，我愿意提供服务，换取他的帮助。”
    席儿含笑与她碰杯，“明智的选择。开心点，菲！能为伟大的维克多阁下服务，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他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温柔而纤细的心；配合他灵活的道德底线，且拥有压倒性的真实力量，堪称行走在人间的圣徒。
    他对自己人异常慷慨！
    说到这里，我亲爱的朋友，实在是非常遗憾，没能通过‘别天神’这条捷径，成为他最信任的部下，是你难以弥补的损失。”
    “按你的说法，我应该为你没能成功谋害我而感到失落？”
    “是的，我一点也不想道歉，我甚至为你伤心。
    尽管阁下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身究竟拥有多可怕的力量，但是没有关系，有我在他身边提供建议，幻影旅团注定横压一世。”
    “你的言辞听起来像疯人呓语，我怀疑你因为思维钢印，对客观事物缺乏正确的判断力！但，作为不可思议炼金术的受益人，我会期待着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
    “很好，让我们跳过无用的争辩，我要为你们做什么？”
    “两件事情，首先我们准备暗杀拉多维德，并彻底结束女巫狩猎。”
    “有意思，真有意思！不可否认我喜欢这个主意，我们有哪些同伴，我负责的部分是？”
    “泰莫利亚蓝衣铁卫的余党，还有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高脚杯中的红酒轻轻摇晃，殷红如血，“他们分别提供炮灰与情报；而执行斩首的尖兵，我们至少有两位狩魔猎人，安古兰与维克多阁下。
    现在只缺少一份香饵，把拉多维德从船上引诱到陆地。”
    “皇家崔托格号吗？”眨眨眼睛，菲丽芭取下手上的戒指推向席儿，“我想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拉多维德认得这枚戒指。”
    笑呵呵收下物件，席儿沉稳的继续说道：“接下来第二件事，希里回来了……”
    寥寥几个字，背后代表的意义却影响深远，所有怀有野心的人都不会忽略这个名字。过去女术士集会所，就曾经试图将希里嫁给国王，冀望借助她高贵的身份宣称，争取施法者的政治利益。
    “齁齁……是命运之女啊！”
    “没错，菲，我必须先提醒你，停止对希里的所有算计。维克多阁下明确告知，她是他的干妹妹。”
    噢～干妹妹吗？
    菲丽芭摸摸耳垂，嘴角扬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上身前倾，席儿十指交错挡在面前，“上个月中旬，希里返回我们的世界，追捕她的狂猎大军随之赶到，与包括叶奈法、特莉丝，凯拉三人，以及狼派所有的猎魔士，在凯尔莫罕爆发流血冲突。
    结果虽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亡，但是维克多阁下决心报复，我们打算诱导艾恩.艾尔一族踏进陷阱，给对方一次永志不忘的深刻教训！”
    双手抱胸，沉默了几分钟，崔托格宫廷蜘蛛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可以帮忙，但需要时间，更需要具体的情报。要知道，以横行大陆数百年的狂猎为对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放心！没有那么复杂，原本我也认为要达成目标，需要我们所有人群策群力！但几个小时前，在尊贵的维克多阁下展示他恢宏的伟力之后，我认为这件事非常容易！”
    “举个例子，”席儿马尾飘扬，从胸前深邃的沟壑，掏出一管墨紫色的药剂，在菲丽芭面前轻轻摇晃，“猜猜看这是什么玩意？”

 第五百一十三章 金子般可贵的事物

    “我想要什么东西？
    哈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科维尔人哪，扪心自问我几乎什么都有，无有匮乏，一定要讲出个愿望的话......
    ……嗯。
    我希望世界和平。
    我期待列王克制自身欲望，结束无意义的领土争端，专注人民福祉，给大陆带来长久安宁。
    哎哎，别笑，我知道这个想法太天真了。”
    “……噢不，阁下，我笑是因为感动而非轻视。
    诚惶诚恐谨言，您那颗温柔而纤细的心，就像金子那般可贵。
    您的愿望，更绝非荒唐无稽的空想，在您卓越的领导下，世界和平必将到来！
    我席儿，对此深信不疑！”
    ──《传火圣典.使徒行传3：8》
    ……
    辉煌壮丽的诺维格瑞，无论白天或夜晚，都有永恒的篝火在熊熊燃烧。
    然而光明与黑暗却是伴生并存，有多少光明，往往就有多少黑暗。
    比方说昨夜，在诺维格瑞繁华闹区的翠鸟旅店，就发生一起耸人听闻的残暴抢案。
    当时受害者一时大意，被劫掠方挟持进异常狭窄的巷弄里，从四面八方给予激烈的压迫，将他痛殴到连连口吐白沫。
    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不甘被劫的受害者也奋起挣扎，凭借优异的身体素质，刚硬顽强的勇猛冲击，几度让劫掠方晕眩失神。
    然而很遗憾的是，劫掠方抓住一次绝佳的攻击机会，狠狠咬住对手弱点不放，被压在下面的受害者，最终只能无奈屈服，失去生命难以承受之轻的损失。
    据说迷迷糊糊间，至少被掠走十多袋金子。
    而作为这位不愿具名受害者的好朋友，我必须说这桩惨案真是让人衷心羡慕──呃不，令人掩面叹息……。
    ──节录自丹德里恩着.《北方明珠的阴暗纪实.金子劫掠者6：9》
    ……
    次日傍晚，代表幻影旅团，与菲丽芭.艾哈特缔结同盟，获得对方配合的女术士──席儿.坦沙维耶通过传送门，出现在奥森弗特港附近的森林。
    而与她同行、打着呵欠的人，是幻影旅团的团长，猎魔士维克多.柯里昂。
    席儿的神情有些犹豫，“阁下，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你确定要亲自过去？
    现在拉多维德权势如日中天，喜怒无常的作风难以捉摸，反正只是投送诱饵的简单动作，我们其实可以把任务交给迪科斯彻手下的喽啰，不需要冒险走这一趟。”
    “从安全考量，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自己想去。”维克多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晃。
    “就当是恶趣味，但在引渡陛下走进陷阱前，我想再和平的见他一次，说不定我们还会下盘棋。
    好歹相识于微末，那时我炼金术刚刚小成，拉多维德也不是铁石心肠……”
    “我明白了，那请您务必小心，狂暴的拉多维德越来越心思叵测，或许会下令逮捕阁下！”
    狩魔猎人摆摆手，“放心呗，我和他见过不少次，约略知道他的本性，只是去提供情报而已，不至于闹到不可开交。
    况且常规攻击对我几乎没有意义，全身而退轻而易举；瑞达尼亚陛下若非要翻脸，结果大概率损兵折将也拦不住人，小概率则是驾崩的时间提前，反正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就这样吧！你先回去，组织其他家伙做好伏击的准备！”
    说完拍拍席儿肩膀，狩魔猎人飒爽转身，右手弹下响指，一曲节奏强劲、恢弘盛大的音乐飘扬。
    从旋律听出不加掩饰的无敌气魄，“你的意志。”女术士欠身鞠躬，目送维克多身形远去。
    ……
    一段时间后，奥森弗特港口.三号码头前。
    “哇哦哇哦！看看是谁来啦！幻影旅团的维克多.柯里昂，一个邪恶畸形的变种！一条女术士弃养的骯脏野狗！”
    瘦削的脸颊法令纹尖刻，说话的中年骑士肤色苍白，穿着富丽堂皇的铠甲，表明身份显赫；而这样不留情面的侮辱，听在周围守卫耳中，看向狩魔猎人的眼神，也立刻产生明显变化。
    这个嘴臭的家伙是老仇人，故.烈焰蔷薇骑士团的帕特里克·德·维兹──曾经在维吉玛谋杀安古兰未遂，又在洛穆涅背叛齐格菲，投靠拉多维德五世。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小人物，能在此相见，只能说是一次金子般可贵的幸运重逢！
    决定找机会解决他，维克多不吝给予将死之人灿烂地笑容，“呵呵！好久不见，骑士帕特里克，恭喜你，从服饰看来似乎升官了？”
    细细眉毛拧起，帕特里克的眼神阴鸷酷烈，“少跟我嘻皮笑脸，骯脏的变种！等非人种族的审判结束，接下来就会轮到你们，别以为你逃得掉！
    很快嗷！当陛下一声令下，我保证会第一时间出现，终止你毫无价值的人生，顺便把安古兰那个臭表子也送上火刑架！”
    “嘶…火刑架！？我明白了，也记住了。”狩魔猎人耸耸肩膀，转向旁边另一个守卫，“麻烦你去通报，我要觐见国王，有菲丽芭.艾哈特的新情报。”
    女术士芳名一出，包含帕特里克在内、所有守卫顿时悚然动容；毕竟她失势才刚过半年，对所有瑞达尼亚人来说，“崔托格宫廷蜘蛛”都余威犹存！
    帕特里克虽然仍是神情不善，但并没有再作无谓的挑衅，他很清楚对国王来说，女术士的消息意味着什么。
    不过安全仍是不容轻忽。
    在维克多上船前，守卫们收走狩魔猎人的随身武装，普通钢剑与寻常银剑各一，还为他铐上反魔法金属手铐，才允许通过安检。
    啧啧……上回觐见只需要卸下武器，人身至少还有些尊严，现在居然需要上铐，陛下是有多怕死呢？
    心下吐槽，可表面上维克多还是配合他们工作，反正惯用的武器都存在义肢，取用非常方便。
    接着帕特里克领路，高阶法师卡杜因殿后，护送名夸北方的屠龙者，经跳板进到皇家崔托格号。
    一路无话。
    来到甲板尾端改建的豪华露台，维克多再次见到瑞达尼亚的统治者.黑衣人克星.猎杀女巫之王.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五世。
    他头戴精金宝冠，身穿红底银鹰的袍服，熟悉的英俊侧脸与光头，一如初次见面时，左手托腮思考，右手摆弄象牙棋盘上的西洋棋，举止充满上位者的威严。
    真是怀念呢！
    在适当距离被守卫拦住，猎魔士微躬欠身，礼仪作法无可挑剔，“陛下，维克多.柯里昂向你致敬。”
    半年不见的拉多维德抬起头，没有立刻招呼老朋友维克多，而是瞪着眼睛观察，瞳孔有些泛黄的病态，犀利的视线冰冷无情。
    ……哎！岁月真是把杀猪刀，以前的小光头多好一个人，何等礼贤下士啊！
    想起国王曾经的亲切作派，狩魔猎人有些感慨，今昔对比真是不堪回首；而紧接着不出所料，颔首还礼的拉多维德，提也不提让自己坐下，当年讲好驾前永远拥有座位的特权，就这样一声不响地随风而逝，充满牛夫人与小甜甜的落差。
    当然维克多也不会硬要提起，和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计较，纯粹是找不痛快；所以顶着病态的目光，他平静站着等国王先开口。
    沉默持续片刻，拉多维德五世才抛下棋子，舒缓靠向椅背，“维克多.柯里昂，没想到会见到你。现在四处谣传，只要带来菲丽芭.艾哈特的情报，就能获得奖赏。
    这世上有太多贪心的笨蛋，所以船前很快就排起人龙。
    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傻瓜，这次带来比上回那枚魔法水晶更好的东西。”
    “我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人龙？”维克多微微抬手，貌似无意的让国王清楚看到手铐。
    然而陛下视若无睹，显然没有为他解开的打算，只是单手托腮，“曾经有个登船者是猎人，他带来一只瞎眼的猫头鹰，以为能够施行诈骗，我让人戳瞎他双眼，脖颈绑着石头沉海。
    还有个登船者，是奥森弗特的邮件局长，带来一封菲丽芭写的信，确认是伪造后，他被砍断手指惩罚造假，拔掉舌头戒绝说谎……
    ……有这么多勇敢的人作出示范，不用说，其他排队的家伙很快就消散了。”
    国王的嘴角扬起浅浅微笑。他亲切向猎魔士讲述一个又一个先行者的事迹，与他们换取到的血腥报酬。
    从对方谈兴高昂的姿态能看出，上述回忆让他一本满足。
    面对这种精明的狂人，维克多知道空虚的言词很难打动对方，过多叙述还会引起怀疑。
    所以他瞇瞇眼睛，直接从怀中取出“证物”，让旁边侍立的女巫猎人转交。
    一枚戒指，红宝石上雕刻着瑞达尼亚之鹰。
    接过证据审视，拉多维德有一秒的失神，默然片刻，小光头身体前倾，黄浊的眼睛像毒蛇般盯住狩魔猎人，“这是我父亲的戒指。我永远不会忘怀，菲丽芭用它当戳记，发出无数代表国王的诏令。
    她在哪里？”
    “就在您眼皮底下，陛下。她就在诺维格瑞，通往神殿岛桥上的某间屋子里。”
    “为何不直接把她带来我面前？”
    狩魔猎人摇摇头，“她虽然失去双眼，但仍然是大陆最危险的术士。我选择追踪她，并偷来这枚戒指当作证据。”
    “你也会怕她？”
    “不。我是担心惊动菲丽芭，被她逃走。”
    把玩父亲生前的红宝石戒指，在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心中，冷酷与疯狂的执念交错。
    沉吟半晌。
    最终，渴望亲手抓捕，折磨菲丽芭的心情压倒理智。
    他霍然起身，“猎魔士，为我带路，帕特里克！召集人手。”
    “是！陛下，要带多少人？”阴鸷的女巫猎人躬身问道。
    “全部！！！”
    ……

 第五百一十四章 澡堂、修罗与前戏

    深夜，热气蒸腾，湿润朦胧。
    气虚尖利的声音在澡堂回荡，“今天下午，在丹德里恩、卓尔坦与安古兰陪同下，希里连续第三天前往翠鸟旅店游玩，她非常喜爱普西拉.卡伦妮塔演唱的‘龙裔之歌’。
    双方相谈甚欢，似乎有许多共通语言，有结成闺蜜倾向；晚上在让其他人离开后，希里还住进普西拉的房间。”
    “嗯～继续观察。”回复的声音隔着毛巾依然粗砺浑厚。
    唰唰几笔书写领导指示，汇报者继续陈述。
    “然后有酒客看到，菲丽芭.艾哈特……女士，”稍微停顿，中年太监选择加上敬称，“与席儿.坦沙维耶出现在香草歌舞厅，并随即前往二楼。疑似与范格堡的叶奈法，特莉丝.梅丽葛德…等人进行密谋，交谈具体内容未知。”
    “女术士永远有阴谋，让那些懒鬼不要太靠近，更别去刺激她们，约略记下有哪些人进出就好。”
    “是！接下来关于圣格列高里桥的埋伏。
    第三轮场勘结束，泰莫利亚那帮人要求我方提供更多十字弩，并即时封锁桥梁两侧，务求在首轮打击造成更多杀伤。”
    “答应他们。陛下呢？”
    “经确认，皇家崔托格号三天前离开奥森弗特，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傍晚就能抵达诺维格瑞。”
    ……。
    沉默片刻，“很好，你去做事吧，我想再待一会儿。”泡澡的魁梧男人拿下毛巾，褐色的瞳孔聚焦天顶壁画。
    无声鞠躬，汇报的中年太监悄然离开。
    ……
    同时间，香草歌舞厅一楼，正与丹德里恩还有卓尔坦续摊，喝酒吹牛的安古兰，神情忽然有些惊诧，继而变得莫名古怪。
    “唔…你怎么了？有事情发生？”留意到少女诡秘的颜艺表演，吟游诗人疑惑问道。
    哭笑不得中搖搖頭，幻影旅團唯一指定の副團長.泰莫利亞の黃金鷹.凱爾莫罕の白眼狼，安古蘭.柯里昂小姐，決定把自己通過鷹眼視覺看到的畫面，永遠爛在肚子裡。
    就在几分钟前，旅馆二楼发生一起惨绝人寰的、有预谋的恶性事件：叶奈法与特莉丝携手，将杰洛特诱进房中，貌似要进行“多人联谊活动”。
    可接着急转直下，两位女术士将只穿内裤的杰洛特，用手铐牢牢绑在床上，嘴里塞进衬裙，放置不理扬长而去。
    “太”字形！
    好一副百岁老人脚踏两条船，却不幸翻车的模样！
    弱小、可怜、又无助！
    虽然很早以前，安古兰就已经不再将大叔当作唯一的神，但目睹他落到如此下场，不知为何，不但不觉得难过，反而由衷为他高兴。
    相较那些腥风血雨的岁月，如此朴实无华的幸福，或许就是维克多提过的“修罗场”。唯英雄能享受的待遇，意谓着这个男人很受欢迎。
    不过她接着又想起某次酒馆避雨，团长谆谆教诲的反论，“哼！杰洛特那家伙，色厉胆薄，拔o无情；出轨而惜身，见奶复忘命：非英雄也。”
    “嗄～标准这么严苛嘛！？那真正地英雄是怎样的？”
    “夫英雄者，胸藏百川而从心所欲。
    穷则左右互搏，达则棍扫八荒！养降龙伏虎之鸡，怀布种天下之志！
    就像古典哲学家豹头所说的：普通人才做选择题，英雄当然是全都要！”
    遥想维克多彼时的音容笑貌，安古兰再度肯定他当初是犯病！瑟瑞卡尼亚以东特有的“妄言症”！
    但不管怎么讲，自己在楼下喝酒，坐视大叔在床上无奈挣扎，仍然感觉不大好。
    于是她放下酒杯，向吟游诗人与矮人告辞，“行啦，今天先喝到这儿。想到有件事情忘记交代尤娜，我得早点回家。”
    然后安古兰摇摇摆摆起身，向两位酒友告别。
    ……。
    而就在她离开时，歌舞厅三楼仅供贵宾住宿的蓝宝石之间，一场改变世界命运的会议也正在展开。
    后世史学者按照发生地点，命名为“香草会议”。亦即与会者共同认知的“第六次女术士集会所大会”。
    按照规章，能被称为“大会”，意味着同时参与、出席讨论的人数必须过半，也就是七人。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凑齐的数字，哪怕是过去法师势力全盛时期时，也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多见；放在当今这个施法者饱受追杀、星流云散的时代，自然更加困难。
    女术士集会所的初始成员中，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计有阿德·卡莱的萨宾娜·葛丽维希格，与维可瓦罗的艾希蕾·阿纳兴，前者在第二次上亚甸战争中被处死，后者则在洛穆涅遭遇谋杀。
    再排除被尼弗迦德囚禁、陶森特的芙琳吉拉·薇歌；只参加过一次会议且抗拒加入、辛特拉的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
    当今存世剩下的成员仅余八名，她们分别是：
    崔托格的菲丽芭·艾哈特，
    马里波的特莉丝·梅利葛德，
    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法师学校艾瑞图萨的学院长，
    卡瑞亚斯的凯拉·梅兹，
    科维尔的席儿·坦沙维耶，
    多尔·布雷坦纳（百花谷）的法兰茜丝卡·芬达贝，
    蓝山的艾达·艾敏，
    与范格堡的叶奈法。
    ……。
    蓝宝石之间里，矗立着十二根黄铜立柱，顶端每三枚千里镜水晶，构筑成三角法阵，持续发出嗡嗡微声，幻化出女术士的海市蜃楼；加上在场的四位，组成一次难得的八人集会。
    可就是这样一场将将压过及格线的“大会”，才刚刚开始，就差点因为有人退席而变成小会。
    菲丽芭甫宣布会议开始，气氛立即变得火药味十足，而率先开炮的人，就是范格堡的叶奈法。
    她用锋利的眼神环视众人，最后定在菲丽芭身上，“原本我希望先行沟通，不过既然你直接召开会议，我就趁这个场合，在大家面前说清楚。
    可能在场不少人都知道，我的女儿希里回来了，选在这个女巫猎人横行、外部环境极端恶劣的情况下，她回来了。
    而身为她的监护人，我担心有些人会怀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我必须郑重提出警告：我不会允许你们通过出售她，换取外部环境的宽松，或者其他的政治利益。
    我发誓将反对到底，不惜一切！”
    尽管在会议前听特莉丝暗示过，只要维克多出马，席儿绝对会站在希里这边。但她与菲丽芭汇合出现，直接召开会议的做法，顿时让叶奈法提高警觉，索性公开叫板，宁愿交涉彻底破裂，也要杜绝对方进行任何骚操作的可能性，
    不过话刚说完，她就发现到某种奇妙的氛围弥漫，与会的女术士中，似乎只有玛格丽塔这个老好人双手交握，对她的“挑衅言语”作出合理的紧张回应。
    其他人则都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饶有兴致的表情盯着自己，既非愤怒也无敌意，就是一副看待有趣现象的模样。
    然后菲丽芭摇头微笑，“不用担心，叶奈法女士，请停止虚妄的忧虑，你的警惕完全是荒诞而多余的。
    尽管原因各有不同，但我非常肯定，如果现在进行表决，不会有人想将希里嫁给任何一位国王，就算是‘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或‘敌人坟头上舞动的白色火焰’。
    你看！我明知道希里此刻在翠鸟旅馆，和吟游诗人玩耍，但我一点也没有召唤她过来开会的意思。
    她还是个孩子啊！
    像希里这样可爱的女孩，正当享受美好青春地年纪，却承受那么多不应承受的苦难，我对此满怀同情，并祝愿她幸福快乐。
    为此，在这次大会中，我想提出几项与她有关的动议，与各位进行情报交换，冀望达成意见统一。
    首先是关于回归的命运之女，我提议终止联姻计画，并提供完整的人身保护。
    而在人身保护的前提下，关于持续追捕希里的狂猎，我希望集结众人力量给予艾恩.艾尔一族严厉的打击，尤其是狂猎之王.艾瑞汀，能把他留下是最好的。”
    ……。
    …………。
    听完菲丽芭.艾哈特的宣告，叶奈法愣在当场，感觉不是对方疯了，就是自己产生幻觉。
    哪怕是事前最美好的想象，叶奈法也没想过，“崔托格宫廷蜘蛛”会毫无保留，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场，发表一通满怀母爱的演讲，彷佛她才是希里的养母。
    而更诡异的是众人对此展现的态度。
    原来就对雨燕抱持同情的玛格丽塔，参与凯尔莫罕决战的凯拉姑且不论；过去推动外嫁希里最积极的席儿，居然笑容可掬的点头，笑的人心里发寒；冷酷无情的法兰茜斯卡，和淡漠自持的艾达艾敏，两个精灵竟然也选择默认！
    卧槽！从前妳们一个个明明都不是这么说哒？
    各种威胁利诱，摆事实讲道理，今天全都洗白上岸！？
    这世界变得真特码快，都让人看不懂了……
    困惑不已的叶奈法，只能转向身旁的特莉丝寻求解答，获得让她安心看下去的笃定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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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一十五章 王者最后的论据

    星光闪烁的午夜时分。
    在诺维格瑞外海、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是偶然也是必然，皇家崔托格号上，船舱底层的监牢守卫离开岗位，轻手轻脚靠近负责看守的犯人。
    无疑他的动作非常细微，不过这种程度的无声无息，在猎魔士耳中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停止假寐，悠悠睁开眼睛，“晚上好，博斯莱尔。”
    “好久不见，维克多。”站在铁栏杆外的人，语气和煦斯文。
    白发马尾的精灵剑手，狰狞刀痕在昏暗烛火掩映下，彷佛一条蜿蜒的蛇爬在脸上。
    而见到这张不算优雅的面孔，金发背头的狩魔猎人盘膝坐起，嘴角泛起浅浅微笑。
    牢外的博斯莱尔，促狭的挑挑眉毛，“哟呵，你还笑得出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去？
    提前告诉你，找到菲丽芭.艾哈特后，拉多维德陛下不准备留着你浪费粮食。”
    维克多眨眨眼，举臂展示下手铐，“从待遇来看，我不感到意外，不过咱一点都不惊慌，因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比方现在，你不就特地跑来救人了。”
    “哈哈哈！你可真是厚脸皮，凭什么说我是来救你的？”
    “就凭你在这个时间出现，还有你的名字。天哪！我真傻，我早该想到的。
    博斯莱尔、博斯—莱尔（boss—liar＝欺骗老板的人）。
    人如其名，送走霍桑一世，又出卖霍桑二世，现在轮到拉多维德五世？”
    迎着精灵洋洋得意、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狩魔猎人摩挲下颔，“记得上回在霍桑宅邸，我就问过的。现在我再问一次。朋友，你真正效忠的是谁？”
    收敛笑容，博斯莱尔默然半晌。
    然后他单膝跪下，“我效忠的人就在眼前──维克多先生，我真正的名字是泰西欧，你就是我的王。”
    太过突兀的惊喜，没有喜，只有惊。
    “你搞什么？”维克多拧起眉头，“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不，这并非玩笑，我是认真的。”精灵的眼神变得明亮，就像火焰般炽热，“过去我是伊欧菲斯的直属部下。在他决定回百花谷时，我没有跟随，而是留在拉多维德身边继续潜伏。
    而现在，我是‘惊破天’的信徒，您的信徒。
    尽管惊破天只对男性生效，但对无数绝望的精灵同胞来说，却已是黑暗中不灭的火光。
    无论出于对未来的期盼，或是个人衷心的感激，我都不能让你死在这里，我的王。”博斯莱尔条理分明的叙述，脉络合情合理。
    这是一个暂时蛰伏的狂派松鼠党，因为见到王者而兴奋激动，决心献上忠诚并付出包含生命在内的一切。
    他滚烫无比的热切眼神，几乎可以融化钢铁，猎魔士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开口，精灵就会褪下外裤把臀部翘高！
    ──当然他不会这么要求！
    “原来席儿说的都是真的……”维克多喃喃低语，接着稍微提高音量，阻止精灵用钥匙打开牢房，“别这么作！博斯莱尔、或者说泰西欧。
    我理解你的热诚，也准备接受你的效劳。但毋须解开我的封禁。手铐或牢房都只是浮云，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
    诺维格瑞，香草歌舞厅三楼，蓝宝石之间。
    结束平静的讨论，接着简单举手表决；女术士们刚刚通过的共识，是停止希里所有联姻计划，并给她提供人身保护。
    不过接下来，当主席菲丽芭延伸议题，开始探讨设置陷阱、向狂猎开战的方案时，两位艾恩.希迪的精灵同时举手中断。
    拥有贤者称号的艾达艾敏，右手握拳挡在唇边，“众所周知，狂猎……也就是艾恩.艾尔，是我们精灵一族的远亲。
    出于对维克多阁下的敬重，我们愿意维护希里的人身安全，但直接与成建制的军队进行厮杀，违背我们族群的根本利益，这项动议恕我不能认同……”
    ──出于对维克多的尊敬！？
    听到关键字，叶奈法默默记住艾达艾敏的发言。虽然她不清楚维克多究竟做了什么，但显然两位精灵女术士态度转变的原因，都是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狩魔猎人！
    能对希里处境有所帮助，让叶奈法对维克多的感官有少许提升；但因为普西拉的缘故，好感上升幅度相当有限，世上没有丈母娘会欣赏花心的女婿。
    至于两位精灵拒绝向狂猎开战，女术士倒是不感意外，更加不会失望。
    任何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两百年前那场大屠杀，失去整整一代具繁殖力的年轻人，“不孕不育”注定精灵族群的没落。
    好不容易利用上次南北战争，出卖松鼠党军官换来“百花谷”休养生息，法兰茜丝卡与艾达艾敏不可能轻易接受族群再度流血。
    所以叶奈法心情很平和……
    会议能获得目前为止的成果，她相当满足。
    而对抗狂猎军团的部队，或许可以向希里的生父恩希尔.恩瑞斯借兵，顺便要求他释放被囚禁的芙琳吉拉.薇歌。
    尽管那个放荡的表子很讨人厌，但不管怎么样，当初接受精神失常的治疗，自己欠她一份情。加上芙琳吉拉的种族是人类，在对抗狂猎的事业上，会是可靠助力。
    真是完美的计划！
    心底小算盘打的啪啪响，通盘考虑结束的叶奈法，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会议当中，才诧异的发现话题居然还在讨论出兵事宜。
    菲丽芭.艾哈特：“亲爱的百花女士，我并不要求百花谷直接出兵，只需要转告伊欧菲斯，将北方潜伏的松鼠党组织动员起来！……”
    “啧啧！看来菲丽芭与席儿，对于让艾恩.希迪出动军队，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叶奈法心道。
    女术士的说服还在持续，“……亲爱的雏菊，狙击狂猎只是开始，事实上通过这次合作的基础，我们将拓展更宏大的计划，重建行之有年的皇家顾问制度，并高度扩张施法者的合法权利……”
    叶奈法阖上眼帘。
    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这个疯女人不会放弃对权力的渴望，想只靠一双义眼就收买菲丽芭，维克多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简单精炼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听起来换汤不换药，依然是通过施法者互助，管理缺乏节制的国王那一套。
    不过还是有些新鲜的成分，因为独角兽王朝与亚甸王朝都已经断根绝后，她竟然提议直接由女术士进行强人政治！？
    ……嗯。
    或许对凯拉、席儿、或特莉丝，这个计划会很有吸引力，但要打动本来就是统治者的法兰茜丝卡，只能说痴心妄想，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叶奈法睁开眼睛。
    果然没多久，百花谷女大公就挥手打断对话，冷静的宣布结论，“艾哈特女士，可以了，你说的未来很有吸引力，但是我拒绝！
    我们可以提供私人的侧面帮助，但是多尔.布雷坦纳不希望，也不会对狂猎兵刃相向！”
    她斩钉截铁的言词，说明尘埃落定，再无讨论的余地。
    “会议该结束了，”叶奈法想着，“再讲下去只会演变成无用的争执，法兰茜丝卡不可能让步的。”
    深吸一口气，叶奈法准备出面缓颊，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菲丽芭转向席儿两手摊开，做出无奈礼让的手势。
    “哎！我本来希望你们先答应，我再拿出来的。”轻拍两下手掌，吸引众人注意的席儿，从胸前摸出一管淡紫色药剂，向着两位精灵轻轻摇晃，“亲爱的，很荣幸向各位报告，在制造这款药剂的过程中，我在原料上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猜猜看，它的功用是什么？
    给你们一个小小提示，这是维克多阁下的最新作品。”
    冥冥中一缕寒气，恍惚从脊椎尾端上涌，叶奈法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相比过去总是一副谁都欠她钱的臭脸，现在席儿的笑容，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而她掌中那款紫色的药剂，虽然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儿，但精灵双姝异常失态的模样肉眼可见。
    淡漠的艾达艾敏霍然起身，法兰茜斯卡手中的玻璃杯匡啷坠地，且她们俩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既惶恐又激动……
    席儿高高举起紫色试管。
    “看哪！王者最后的论据！”
    刻意拉长尾音，她模仿歌剧的腔调，“欢呼吧！幸运的艾恩.希迪，你们理当献上感恩。
    向伟大的维克多阁下，不可思议的炼金作品致敬！”
    “难…难道说……你手中那个药剂会是？”过于兴奋的法兰茜丝卡大公，变频的高音尖锐刺耳。
    药剂在手中旋转玩弄，席儿洒然颔首，“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既然存在使男精灵恢复生育能力的惊破天，相应的，自然也会有让女精灵能够受孕的传奇药剂。”
    炸弹般的发言，顿时在场所有人，除却知情者菲丽芭外，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为全球暖化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霹──雳！啪！！！”
    窗外陡然炸起冬雷，诺维格瑞淋漓滂沱大雨。
    似是天人交感劫云密布，紫电冲霄雷蛇乱舞！
    跟着轰然声中，一扇淡蓝色的传送门开启，百花谷女大公与精灵贤者，两位女术士联袂踏进蓝宝石之间。
    这是她们无法拒绝的诱惑。
    笑吟吟吹响口哨，席儿.坦沙维耶随手将药剂抛给法兰茜丝卡，“吶！大家这么熟了，别客气！先拿去找人试试，喝下去十二小时见效，满意我们再继续谈。”
    她有恃无恐的傲岸作派，无形间说明很多东西。
    比方说对药效信心十足，以及根本不怕配方被反转破解。
    上回伊欧菲斯带回来“惊破天”，是维克多免费送的，附赠全套流程都让她们研究许久才达成量产。
    推而想之，这次如果有效却没有配方……绝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电光石火间，甫接住物件的法兰茜丝卡，作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紧紧握住紫色试管，就像扼住命运的咽喉，百花谷女大公深吸口气，提裙屈膝、躬身行礼。
    “可敬的女士，请问这管药剂叫什么名字？”
    得意地眯起眼睛，席儿下巴微扬，舌尖跳着轻快的三步舞，轻叩上颚牙齿三次。
    “卵.惊.天！
    它的名字叫卵惊天。”
    窗外隆隆雷声伴奏。
    俏皮的语气，让世界为之颤抖！

 第五百一十六章 共同维护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委员会［词条可编辑］
    “世界和平委员会”是促进和谐共存的领导机构，前身为“女术士集会所”(1267—1272年)。
    1272年冬季，在诺维格瑞举办的“香草会议”上，由女术士席儿.坦沙维耶提案，经全体表决同意正式成立。
    其宗旨是：制止无意义的领土战争，停止非理性的仇恨屠杀，铲除各种形式的奴隶贸易和种族歧视，尊重人类暨非人类的尊严。
    保持既有国家领土和主权，主张不同社会制度的国家和平共处，通过协商解决国与国间的争端。
    ……
    诺维格瑞.“圣格列高里之桥”，是连接吉尔多夫区与神殿岛，长约哩许的交通要道。
    其首尾设有厚重铁闸，两侧住宅林立，宽敞处可容四辆马车并行，名称则取自城市的传奇英雄“格列高里”。
    三百年前，他牺牲自己一半的财产，从奈泽尔进口食物，拯救整座城市的居民免受饥荒之苦。
    之后格列高里被奉为圣人，其事迹深入人心、镌刻不朽，连永恒之火的审判员都无法影响他的历史地位。
    就这样，悠悠三百年过去，今晚的圣格列高里之桥，又一群新人开始书写新的历史，或许将赋予这座桥新的名字。
    数百位全部武装的女巫猎人，簇拥着他们的国王.拉多维德五世，出现在桥梁南端。
    昂首阔步，国王黄浊的眼神鹰视狼顾，扫过烛影幢幢的街坊，侧眼睥睨他的囚犯维克多，“嗯，菲丽芭呢？她在哪里？”
    手腕铐着反魔法金属镣铐，身体剥的只剩下单薄衬衣，还被两员魁梧壮汉左右挟持，狩魔猎人看上去却依然神采奕奕，丝毫没有肉在砧板的自觉。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陛下，狩猎的时候，耐心是必不可少的。她藏身的木屋，距离北边出口较近。”
    瞇起眼睛想了想，拉多维德开始发号施令，“把出口封锁起来，我们不需要其他客人、路人，连目击证人最好都不要有。”
    接着他点名几个部下，“帕特里克，戴米恩、朱克、艾葛伯特、弗雷克，与凯斯帕！你们几个带人守在这里，关闭南侧闸门……
    顺便把猎魔士处死！
    念在他棋艺不错的份上，下手利落点，别让他多受痛苦。”
    “慢着！陛下都是这样感谢他人的服务吗？”维克多朗声说道，“况且你还不知道菲丽芭确切的藏身处究竟在哪里？没有我的话──”
    “──别担心，我们没问题的。”拉多维德冷冷打断猎魔士的发言，“有你帮忙当然会比较轻松。
    但是……你让我心烦，而我习惯用死亡惩罚让我心烦的人。
    你是个先知，你知道太多事情，而且这次出现，你终于掩饰不住的真面目，被我看得清清楚楚！在你恭谨的外表下，潜藏着根深蒂固的傲慢，你虽然向我鞠躬，但并不认可我是你的王！
    光凭这项罪名，就足够处死你几十次，你该感谢我对你的宽容。
    所以，再见了，维克多先生。”
    说完不再理会狩魔猎人，瑞达尼亚国王带领着大队人马离开。
    铁靴喀喀的秘籍密集脚步声，顺着石桥直直向北延伸，显然他打算先封闭桥梁的北门，再回头进行查水表的业务。
    ……
    几分钟后。
    目送拉多维德五世远去，帕特里克信步走到猎魔士面前，眼神满满残忍的笑意，“骯脏的野狗！你是个幸运的家伙！陛下慈悲让你逃过火刑或木桩，现在有什么遗言吗？”
    古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盯着帕特里克布满法令纹的瘦削脸颊，还有华丽坚固的重型铠甲，维克多摇头失笑。
    下一秒，当女巫猎人抽出匕首，准备致命五连击时，背后乍响的惨叫吸引住他所有注意。
    那是弓矢穿胸的声音。
    接着一轮强弩箭雨，彻底打乱女巫猎人的队伍。
    “救出猎魔士！然后解决拉多维德！”呼喊口号的领导者──一个络腮胡渣的强壮猛男，率领未知数量的游击队，从周边巷弄中涌现。
    维克多一眼就认出那是弗农.罗契，泰莫利亚的老朋友，而周围的游击队，自然是蓝衣铁卫。
    袭击来的太过突然，女巫猎人霎时间兵荒马乱，陷进各自为战的局面，于是谁也没留意到猎魔士一声呢喃的“包来！”
    接着在背景铿铿锵锵的兵击声里，他从容把双手放进草药包，将镣铐存到里面，然后义手一挥，湖女之剑阿隆戴特落入掌心。
    留守在维克多右边，第一个发觉异状的女巫猎人，银光掠过立刻去世，紧接着左侧的女巫猎人也措手不及，不幸步上前辈后尘……
    没多久。
    察觉到战斗情势不妙，位于混战中心的帕特里克.德.维兹越打越怕，猛力撞开缠斗的对手，转身就想夺路而逃。
    可惜再好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冷不防侧面有人影闪动，隔着富丽堂皇的铠甲，一拳重重捶在他小腹。
    刚猛无俦的震荡波透甲贯体，当场将女巫猎人打到大小便失禁，扑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不可能……为什么护甲没有用处！？”帕特里克满心凌乱。
    接着在疑惑与惊惧交缠中，感觉上身被扯起、面甲被扳开，一张屈起食指和小指的手掌盖住脸庞。
    迷迷糊糊透过指缝，女巫猎人瞥见维克多的微笑，听到他在低语，“伊格尼。”。
    刹那间猛然醒悟，帕特里克.德.维兹，用尽力气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尖叫。
    “啊！！！”
    ……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在圣格列高里之桥附近某栋建筑，视野良好的阳台上站着五个人，分别是西吉斯蒙德.迪克斯彻，随侍的宦官哈宾；女术士席儿.坦沙维耶，菲丽芭.艾哈特；以及自称博斯莱尔的精灵。
    而博斯莱尔之所以出现在这边，是受维克多差遣，送义眼给菲丽芭续费，同时提前离开女巫猎人队伍，躲避混乱的杀戮漩涡。
    “齁齁齁，不会吧不会吧！你们特地请我过来观战，难道就是想宣讲那些奇葩言论，接着让我见证维克多被杀？”
    持续用望远镜观察桥梁，迪科斯彻的表情趣味盎然，“席儿女士，不赶快去抢救吗？相信不用我提醒你，锁着那副迪魔金手铐，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
    面对澡堂老板的调侃，女术士耸耸肩膀，“嘘，要分辨奇葩言论的真伪，看下去就好。”
    她的反应令迪科斯彻微微一怔……接着他瞳孔倏忽放大，毁坏三观的景象跃然眼前。
    只见维克多手上的迪魔金镣铐，居然魔术般凭空消失，然后他变出护甲穿戴，切瓜砍菜般连杀十多个女巫猎人。
    特别是最后那位不幸的家伙，兴许是有仇报仇，被猎魔士一拳打翻，再用法印贴脸，生生将整个人烧成烤肉。他临终凄厉的惨嚎声，距离如斯遥远都清晰可闻。
    ……。
    这种程度的残酷，自然吓不住澡堂老板，但足够他更深刻的认识维克多，是个什么样的人。
    远方的厮杀还在持续，菲丽芭呵呵轻笑，“迪科斯彻，如你所见，事情就是这样了。
    这位维克多阁下，昨天刚刚就任的世界和平委员会主席，虽然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件喜讯，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将成为我们盟约的见证人，与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尽管我对这项决定并非全然满意，但所有理性生物，都必须屈服于客观现实。
    他不仅个体实力强悍，拥有撬动规则的炼金术，还赢得多数女术士认可，以及遍布北方，狂热忠诚于他的松鼠党（精灵游击队）。
    此外维克多的政治立场，是支持阿奈丝.拉.瓦雷第统治泰莫利亚，据此他能获得塔纳利斯元帅，弗农.罗契暨蓝衣铁卫的配合。
    综上所述诸多特质，使他在昨晚会议中，成为世界和平委员会主席，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共主。
    而你——西吉斯蒙德.迪克斯彻，愿意加入我们吗？
    往好处想，你若是加盟委员会，领地上的松鼠党很快会撤回百花谷，而你统治的瑞达尼亚，也将获得眾多丰厚的福利。
    两相比较，必须配合委员会宗旨这点坏处，几乎微不足道。
    所以……你的答案是？”
    “如果我拒绝加入？”迪克斯彻反问。
    席儿平平淡淡的接话，“威克希望你来管理瑞达尼亚，他对你的治国理念很满意，兼且你接手权力，对国家的影响可以压到最小。
    但如果你坚持拒绝，我们只能启动相应的备案：干掉你，让菲丽芭出面管理，这样做会多花些时间，多死一些人，但最后还是会得到平静。
    毕竟全新改组的世界和平委员会，不仅武德富裕，更有无数可以运作交换的利益。
    比方说，昨晚我才知道委员会里，有某种产量数倍于小麦的全年作物，正在威伦南部进行栽种测试。还有‘卡特里奥娜瘟疫’的解药，凯拉.梅兹也正在进行量产的研究工作。”
    (???д???)!!!
    言语有时比刀剑更锋利。
    沉默思索半晌，然后西吉斯蒙德不得不承认，维克多作为监管者，是个可以接受的选择。
    他有灵活的道德底线，强横的个体实力，与足够分润的利益。
    从前的“女术士集会所”，算是一盘散沙，有个别击破的可能，但是现在，以维克多为核心的“世界和平委员会”，是真能集中力量干大事，发出震撼世界声音的。
    而这样一个灰色组织，正居高临下开始滚起雪球，拒绝加入只会被碾压而过！
    所以迪科斯彻摸摸光头，“明白了，我很乐意与你们合作，共同维护世界和平。”
    “明智的选择。”菲丽芭微笑点点头，“你也不用想太复杂。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但以我对维克多的了解，他对实际管理国家，没有丝毫兴趣。
    只要你别践踏他的底线，不伤害他的朋友，与他相处非常容易……”
    敲定合作意向，接下来的闲谈自然而然气氛愉快，不过还是有一起小小插曲发生。
    当目光扫过窗外景象，菲丽芭忽然起身，“不好意思，请容我暂时失陪一段时间，有件私事需要亲自处理。”说完不等回应，她就开启传送门离开。
    能让她这么着急的事情……
    拿起望远镜，重新关注圣格列高里之桥，迪科斯彻不意外的看到：保护拉多维德的女巫猎人，正处于崩溃的悬崖边缘。
    ……

 第五百一十七章 拉多维德五世之死

    今晚在圣格列高里之桥上。
    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科拉兹沙漠横断、风暴降生的天命超凡、梅里泰莉心悦的无垢者。龙裔诗人、东斗之拳、贝尔镇之龙、狩魔猎人的炼金术士，勇士之路全能王。燃烧先知，竞技场霸主，徒手碎熊者、梦魇超脱、拔剑百人斩，幻影旅团团长，史凯利杰航海王。巨人之敌、大章鱼仲裁官、陶森特骑士冠军、浮港无双、洛穆涅良心，与精灵的救世主。
    勃派创始人，秃头的福音。
    黎明晨曦.吸血鬼杀手.最后的屠龙者都瓦克因──凯尔卓的维克多.柯里昂子爵。
    他从桥南杀到桥北，又从桥北杀到桥南，在女巫猎人的阵列里七进七出，仿佛常山赵子龙，恍惚五原吕奉先！
    如入无人之境！
    霸气兑现战前向弗农.罗契宣告的：“今晚，我将带头冲锋！”
    过去数年的用心经营，都在今晚开花结果。
    现在他身上穿的手工皮甲，镶嵌偏转符文，能免疫弩箭射击。
    手里拿的湖女钢剑，自带无悔湖光，回旋时断空裂域。
    这一身神级装备，配合猎魔士各种不科学的药剂加持，真正让人有种满级大号荣归新手村，一剑一个小朋友的赶脚……
    原本拉多维德率领的女巫猎人队伍，虽然遭到几轮薇丝指挥的箭雨打击，但在国王坐镇的情况下，仍然维持着能战、敢战的高昂士气，尤其是数量优势，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哪怕共谋者迪科斯彻是诺维格瑞的四巨头之一，也没办法在永恒之火神殿守卫的眼皮底下，大规模输送游击队进城。
    所以平复最初遇袭时的混乱，女巫猎人其实还有机会反杀。
    可是等维克多开始冲阵，制造出压倒性的战损比例后，局部优势很快变成局部恐慌，再扩散成广域恐慌，进而形成广域优势。
    等到组织中坚的四个持盾守卫，企图复制过往成功，以他们强固的盾牌阻挡猎魔士，却被维克多以一拳一剑的效率宰杀，女巫猎人崩溃的结果终于不可逆转。
    兵荒马乱，谁也顾不上谁的情况下，连国王都不知道何时开始，已经被迷茫的黑夜吞没，剩下的女巫猎人只能无头苍蝇般各自为战。
    ……
    那么，拉多维德在哪里呢？
    ……
    事实上，瑞达尼亚的陛下，正在封闭的北门铁闸前呼喊求助，红底银鹰的华美长袍被汗水湿透，看起来很狼狈的样子。
    “啪”地打个响指，义肢演奏的旋律，是波澜壮阔的激昂乐章。
    落在维克多耳中，彷佛置身柏林会战，万炮齐发，硝烟气味扑鼻；或者目睹赤壁之战，百轲争流，浪花淘尽英雄。
    总之就是挺激动的！
    踩着音乐鼓点，狩魔猎人持剑，一步步接近拉多维德五世。
    ……就是眼前这个人……
    为诺维格瑞带来恐怖，即使是黑暗的夜晚，通过长明不熄的永恒篝火，也随时都能在教主广场目睹行刑的遗骸。
    燃烧残留的焦黑余烬
    暴虐羞辱的开口笑木桩
    死难亡者们狰狞的模样
    扭曲的苦痛与无声的哀嚎
    都在诉说着同一件事……
    拉德维德必须死！
    只不过让人有些伤感的是，这位犯下反人类罪行的小光头，面对审判时刻，表现的相当不体面，既是连滚带爬又是大叫大嚷，实在对不起他罄竹难书的罪恶。
    曾经高高在上、不把人当人的残酷暴君，在自身面临危机时，曝露出胆怯懦弱的可悲本质。
    惊慌失措亡命逃窜的瘪三模样，和唯我独尊智珠在握的霸道形象，对照出鲜明的讽刺对比。
    言出法随的过去有多嚣张，丧家之犬的此刻就有多滑稽！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家伙，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流血……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拉多维德声嘶力竭的吼着。
    维克多摇摇头。
    ……这种感觉……
    ……久违的感觉，
    心中点燃的……
    是对“邪恶”的确信，以及类似于“愤怒”的那种感情。
    “淡蓝色的火焰，在心中静静灼烧，从来没有一刻，我像现在这样如此确信，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是正义的！”
    ……
    眼看维克多越走越近，可唯一逃生的路线上，铁闸却依然紧紧封锁，被恐惧攫住的拉多维德只能转往守卫塔楼，疯狂地拍门呼唤。
    “开门！我命令你开门，快开门啊！这是国王的命令！”
    徒劳无功…几乎绝望的怒吼声中。
    出乎意料的，门被打开。
    但本应该大喜过望的拉多维德，看到开门的人时，却像见到恶魔般连连倒退。
    不，就算这扇门后是真正的恶魔，他也没有那么恐惧。
    是菲丽芭.艾哈特……崔托格宫廷之珠，那双在拉多维德童年时，无数次让他背脊发凉的眼神，正狠狠盯着拉多维德，勾起他所有试图忘却的回忆。
    “你只要说声‘请’就行了。”她说道。
    将手迭到唇边，女术士呼的吹出口气，喷出的闪亮粉尘弥漫整个空间，笼罩住国王的上半身。
    下个瞬间，他摀住双眼的痛苦惨叫响彻云霄，看起来是瞎了。
    值得强调的是，陛下的哀嚎很普通，没有比别人更加凄厉。
    而就在喧嚣的背景声里，注意到维克多就在旁边看着，菲丽芭.艾哈特颔首微躬，“抱歉…我实在没办法错过这种快感。”
    他停下脚步，摊手示意对方不用客气。
    嫣然一笑，魔术般变出一柄经过哑光处里的匕首，她从背后抓住国王，噗哧噗哧连戳几下，深深透进背心的匕首贯通胸膛，让他因为肺坍塌而发不出声音。
    然后她的嘴唇贴到他耳边，“就这样吧，拉多维德，我们扯平了！在这一刻，我发自内心原谅你，原谅你迄今所做的一切。”
    接着手腕一绞一抽，菲丽芭拔出匕首，任他动脉受创的躯干鲜血狂喷，而开启保护罩的女术士，一滴血都没有被溅到。
    就这样，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五世），死于冷血谋杀。
    对瑞达尼亚来说，连续两代国王死于刺客，既是悲剧的再现，也是宿命的缩影。
    遥想当年，先王维兹米尔遇刺，只留下孤儿寡母岌岌可危，仰赖菲丽芭与迪科斯彻两位权臣保驾护航，才让拉多维德坐稳王座。
    可叹问世间权为何物，直教人白刃相向？
    才刚刚稳定政局，菲丽芭就派人暗杀迪科斯彻，将他赶出崔托格宫廷。
    接着几年过去，手把手教导茁壮的小国王，选择挖掉她眼睛，试图虐杀她作为回报。
    一饮一啄，天理循环！
    然后最终……仇恨的回圈报应不爽，这回逮住机会的菲丽芭，以眼还眼弄瞎拉多维德，并且没给他留下任何翻盘的希望。
    ──爽快地动用匕首背刺，热情招待久违的学生，演译伦理关系中最差的示范！
    真是糟透了。
    但不管怎么说，“铁石心肠”的统治总算到此为止。
    接下来或许要花上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迪科斯彻才能把民间沸腾的猎巫情绪平息，但是至少，事情开始往好的方向走。
    菲丽芭再次向维克多微躬，确认他没有同行的意思，开启传送门离去。
    没多久，弗农.罗契赶到现场，见到国王倒在血泊中，直接就扯住猎魔士，“干的好，威克，不愧是你！我们快点离开这儿，发生这么严重的骚动，神殿守卫很快就会赶到。”
    眨眨眼，维克多懒得向他解释这小小误会。
    只是临行前，再瞥一眼拉多维德的尸体，他忽然想起初次见面时的那盘棋，从而再次确认，自己不想玩权力的游戏。
    转身离开，弑王者消失在圣格列高里桥的巷弄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帕西弗罗拉见面会

    通过下水道，弗农.罗契和薇丝带着剩余的蓝衣铁卫，连夜撤出诺维格瑞，返回奥森弗特东北方的藏身处躲避风头。
    而护送他们离开后，维克多换件干净衣服，收起武器披上斗篷，重新回到地面。
    凭借超凡的感知能力，他一路向北走，尽量回避手举火把，巡逻找碴的王国士兵，奔走呼号的神殿守卫、与疯狂咒骂的女巫猎人。
    他心里有数，现在这些动荡，只是混乱伊始的征兆，瑞达尼亚国王驾崩对北方的负面影响，才刚刚开始发酵……
    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收拾善后。
    一段时间后。
    狩魔猎人抵达吉尔多夫区最显眼的建筑──帕西弗罗拉俱乐部，按照菲丽芭的说明，他直接翻过围墙落地，在后门等候的，赫然是位认识的女士。
    俱乐部的妈妈桑，尊宁夫人。
    她趋前为猎魔士解开斗篷，“晚上好，维克多先生，欢迎光临帕西弗罗拉。每次见到像你这般年轻英俊的绅士，都让我后悔自己太早退休。”
    “没那回事！”他踩在踏垫上蹭去靴底的泥土，“即使是现在，你也是位富有魅力的女士。”
    她掩嘴呵呵轻笑，“好人儿，你真是太会说话，也太贴心了。快快请进，几位可敬的先生和女士正在楼上等你。”
    “不急，让他们等等。刚从下水道出来，这身味道太难受，我需要先洗个澡。”
    “……，好的，请问洗浴方式是按照惯例吗？”
    “惯例？！”
    “大型木桶双份热水，舒缓按摩疗程，饮料一大壶热牛奶，点心长棍面包切片、配班鲁达尔奶油，床单更换成毛织品，熏香精油选择‘洋甘菊’。”
    维克多眨眨眼睛。
    “……，有心了，就是这样没错。不过牛奶帮我换成红酒，开一瓶七二年的拉菲。”
    “为你服务是我们的荣幸。擦澡女士的类型也相同吗？”
    他摸摸下巴，“再好不过。”
    睽违数年再次相见，仅透过一段简短对话，尊宁夫人就依靠细致熨贴的服务意识，让他产生宾至如归的感觉。
    若不是维克多记得很清楚，只来过帕西弗罗拉一次，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常客，不愧是诺维格瑞平均消费最高的技术学院。
    ……
    五十分钟后。
    洗去疲惫，一身清爽的维克多来到隐秘房间。坐进柔软的沙发，会见他忠诚（？）的部下们。
    今晚要求拜访他的有四个人，按入伙顺序来说的话，首先是资格较老的席儿.坦沙维耶，和菲丽芭.艾哈特。
    她们要报告委员会的会议内容，组织进度，以及所需帮助。
    然后是新人：百花谷大公.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与澡堂王.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
    虽然在事实上，关于新生的世界和平委员会，该说的该讨论的细节，都已经尘埃落定；但他们今晚仍迫切希望见到维克多当面。
    这应该算是一种仪式行为。
    就算谁都知道他不想管事，但他却掌握着无法取代的价值。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在名义上的老大面前挂号，不能让席儿或菲丽芭独占沟通上级的机会。
    而对维克多来讲，就算他压根儿不想管事，可描述愿景这项工作没人能取代，只能组织头目自己出马。必须要让加入的人觉得有判头，跟着混有肉吃，还有弄清楚老板究竟是谁！
    装修漂亮的房间里，沙发环绕成一圈，方便进行对话。
    坐在主位上点燃雪茄，小小的吞云吐雾片刻，维克多举杯向与会者致意，接着抿一小口红酒。
    “嗯……虽然这样说好像很不负责任，但说真的主席什么的，我其实没有很想干。
    而世界和平委员会哪，咱也不瞒你们，是和席儿制作药剂时闲聊的产物：她听我说希望战争停止的心愿，于是提出这项一揽子解决方案，大家坐下来谈。
    原本我是抱持怀疑态度的，世界和平哪有那么容易，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没那么困难。
    毕竟在座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聪明人，你们的出现，说明这个企划具备充足的可行性。
    这让我很欣慰！”
    听完开场白，迪科斯彻双手抱胸的习惯性动作，看起来就像两头抹香鲸正给一头大白鲸磕头，他七英呎高的身躯埋在沙发，反复解读猎魔士的言语，想确认是否有深层的含意。
    因此看起来有些迟钝。
    但相比他还在考虑回应方式，旁边的法兰茜丝卡干净俐落，直接躬身致意，“尊敬的维克多主席，往昔‘惊破天’的配方早已铭感于心，若再获得充足的‘卵惊天’供应，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艾恩.希迪一族愿意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
    上来就卖身投靠，她把话说得很绝很漂亮，直接将阖族押上。
    而女大公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通过伊欧菲斯与托露薇尔的形容，她有把握尊重生命的猎魔士，不会让部下死的毫无价值，且付出每一滴血，都会有所回报。
    精灵不能没有卵惊天！
    戏谑的扫她一眼，菲丽芭没有戳破法兰茜丝卡的小聪明。
    揣摩上意说些好听的，不管放到哪里，都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况且席儿肯定能看出来，但她也没有说什么。
    至于好听话有没有用？
    只见维克多摸摸下巴，从草药包里摸出一打药剂，推到法兰茜丝卡面前，试管中的紫色滢滢生辉，映照她眼神里难掩的激动。
    “芬达贝女士，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但是我很实在，相信说的再多都不如直接上硬货。
    谢谢你愿意参与％％，共同为世界和平努力，具体操作我不会插手，全部仰赖诸位群策群力。
    但我保证，我会保持期待、并持续关注你的表现。”
    说完他径直转向迪科斯彻，换上和煦的笑脸，“接下来！我的老朋友迪科斯彻，很高兴看到你也愿意帮忙。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也不和你绕圈子，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稍晚我就要前往崔托格，收拾拉多维德留下的烂摊子，但在正式行动前，我想听你亲自说明对未来的展望，以及是否有其他限制。”
    迪科斯彻的问题说穿很简单，就是要向维克多确认，席儿说的保证究竟算不算数？
    在不伤害瑞达尼亚根本利益的情况下，他不在乎与任何人或者说组织合作，但相对的，他也不会接受成为傀儡或是瘸腿的国王。
    ……。
    听出迪胖的顾虑，也知道这是关键问题，维克多眯起眼睛，思考几分钟组织言语，然后声音清晰，咬字明确的说道。
    “条条框框的限制不存在。
    狼派狩魔大師维瑟米尔，有句话常挂在嘴边，他说：把复杂的工作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我认为他说的对，所以咱没什么想法，大致就是还原战爭前的领土分布。而诸国实质的管理工作，我打算全部发包！
    目前就我所知，有意参与调理民生的女术士共有四位，菲丽芭、席儿、特莉丝、与凯拉，正好一国分配一位。
    或许还有其他遗珠之憾，但我既不认识他（她）们，也不晓得对方有没有能力承担工作，所以该拉拢谁、该威胁谁，通通交给负责人去考虑，我顶多提供后勤支援。
    在座几位都算是实力派，合纵连横什么的我不懂，但我呼吁大家要团结，要和气生财，让北方共同富裕，共同把世界和平委员会办的红红火火。
    不过身为委员会主席，完全无所求既不实际，也不让人安心。
    我在这里就提出两点要求。
    第一点，在恢复秩序的过程中，流血冲突在所难免，这点完全能理解，但是记住，别实施大规模屠杀，否则就是不给我面子。
    第二点，我有许多朋友，甚至你们当中有些人也是我的朋友。
    在正常情况下，我希望朋友们都能好好活着，不然人生就太孤单了，不是吗？
    所以，如果有谁想伤害我的朋友，那他最好有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让我不能发飙的理由。
    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
    房间里虽然有五个人，但此时却安静地彷佛一根针掉落地面，都会立刻被发现。
    而形成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这两个要求很困难，相反的，是因为太过简单，几乎等于没有。
    “都不讲话，那就当你们都同意了。谢谢大家给我面子，那么庆祝达成共识，让我们来干杯？”
    说完他举起红酒。
    群相应和。

 《卷末感言》

    呵呵呵哼哼哼。
    呼呼呼嘻嘻嘻。
    歪比巴卜巴卜。
    阿巴阿巴阿巴。
    哎哎！一本更新这么拉胯的书，各位可爱的书友，你们追读辛苦了，西门由衷感激你们的陪伴。
    （鞠躬拜谢）
    不过幸好，行百里半九十，这本书现在终于写完一半啦。
    真是可喜可贺哪！
    好耶ヾ(●′?｀●)?
    而下一章是《泰平之卷》，甫看到这个卷名，就有种快要完结的赶脚扑面而来有没有？
    是的，没错！色魔猎人的炼金工坊即将迎来大结局啦！
    真是得来不易，嘤嘤嘤嘤！
    亲爱的读者们，说实话过去几个月，泰泰过得苦哇！
    更新拉胯，所以订阅下降，订阅下降，所以更新愈发拉胯。
    这个简单的恶性循环，是许多太监诞生的回圈。
    西门也不能免俗，手中的七星破军斩舰十二米大刀，无数次想切下去，断去烦恼的根源。
    尽管听说坚持就是胜利，也痛饮不少百万必然成神的鸡汤。
    但午夜梦回，泪湿枕巾。
    都一百六十四万字啦！，事实就是没能成神～（哭）
    都说“津门第一”……
    泰泰，你嘛时候要津门第一呀？
    反正不是今天！o(tヘto)
    呕心沥血码完一章，几日过去赚不到二十块钱订阅，比任何谤誉都更能打击积极性。
    碎心扫榜，看看其他赚钱的所谓精品，泰泰深深感慨自己的文风必须做出改变，必须见贤思齐！
    但，那也是下一本的事了。
    咱现在的心情就是佛系一些，看开一些，努力把这个长子生下来，好坏都落下个结果。
    总归不会让各位的等待打了水漂，更不需要靠孙子烧书。
    所以要是觉得这本书还行，各位看官老爷，还请到起点订阅支持一下。
    西门泰泰.2021/10/26
    ……

 第五百一十九章 传火贤者在凯尔卓

    某年某月，得知勇猛的传火贤者，即将再度访问凯尔卓港。
    史凯利杰王室命令某位著名画家，创作一幅名为《传火贤者在凯尔卓》的大型油画作为献礼。
    原本不很情愿的画家，在皮鞭威逼下接受工作。
    结果画完成时，凯尔卓的市长前来验收，成品让他大吃一惊：画上面是两位年轻女士，在豪华的大床上极尽缠绵，窗外描绘的风景却是诺维格瑞。
    “该死！你搞什么鬼，这个灰发的女人是谁？”市长愤怒的问道。
    “传火贤者的妹妹希里。”画家答道。
    “金发的女人呢？！”
    “传火贤者的情人普西拉。”
    “……，那传火贤者在哪里？”
    嘴角上扬，画家两手一摊。
    “传火贤者在凯尔卓。”
    ──《北方政治笑话合集》
    ……
    拉多维德身亡一个半月后。
    这天清晨，位于大史凯利杰岛，巍峨高耸的凯尔卓宫殿深处，炉火熊熊燃烧满室生春，某张“四柱实木·欧式乡村高架双人帷幔床·真打”上面。
    掀开棉被一角，年轻的狩魔猎人姿态有点鬼祟，就像某些放纵一夜情，一夜七次郎，射光所有能射的东西，才想起自己有家庭，打算偷偷逃跑的渣男。
    温柔抬起史凯利杰女王健康结实的手臂，他灵巧落下厚重的床铺，站到穿衣镜前开始着装。
    此外虽然并不值得自夸，但还是稍微提一下：昨晚两人的战场若不是他用炼金术认真制作，还真经不起狂野的“小雀鹰”摧残，估计第三轮斗争时就要散架。
    维克多.柯里昂伯爵，敢用自己爷爷的名誉保证，凯瑞丝·奎特女士的体重绝对增加了！
    不过这话不能说，说了就要死人！
    况且通过小雀鹰变成大雀鹰的过程，同步扩建的婴儿食堂，就算是成年人也能吃得很饱，吃很饱的他自然没什么不满可言。
    本斥但大！懂的都懂！
    馨香扑鼻，真乃聚天下人心之重宝是也！
    啊啊～回想那两栋小麦色的浑圆建筑，立体饱满气势磅礡──
    ──咦！是幻觉吗？
    恍神想着婴儿食堂，眼前彷佛就能看到亮晃晃的车头灯。
    不！不是幻觉，是真人……
    从遐想中清醒，维克多无奈发现虽然尽可能放轻手脚，但她还是被自己起床的动静弄醒，悄然下地走到背后，身形映照进镜子里。
    烧有壁炉的房间足够温暖，史凯利杰女王“小雀鹰”.凯瑞丝·奎特，浑不在意男人色瞇瞇的眼神，坦荡荡伸出双手，放到他胸前帮忙扣上扣子，整理服装。
    言语中有调侃也有喜悦，“呵呵！真是让人佩服，以前都没看出你居然是这种人，好家伙，昨晚那么多次了，起床居然还能盯着看，是有那么好看吗？”
    “说真的，是很好看，怎么看也看不腻。”有话直说，这就是我的忍道！
    “嗯……是吗？既然好看就多看点，趁死前留下珍贵的回忆，带到天上也不会寂寞。”
    “哇哦，你礼貌嘛？会不会说话啊──呃！”
    正在缠腰带的手臂猛然发力，勒的维克多一阵物理性难受，下毒手的凯瑞丝则笑容灿烂。
    “给我闭嘴！这是史凯利杰的传统。女人服侍男人穿上最好的服装，送他乘船启航；男人则迎风破浪死在海里，成就至高荣耀！”
    他听得好一阵无语，这种光宗耀祖的美事，爱谁谁去……
    “亲爱的，就不能期待我得胜归来吗？我其实不需要那么高的荣耀，矮一点也能够接受。”
    瞇起眼睛，凯瑞丝鄙夷的睨着男人，“死球拉倒！反正你也不是为我出海，而是为那个辛特拉的柴火妞。”
    “哎别那么绝情嘛！从爷爷那一代论，希里其实跟你也算亲戚──嗷呜！”维克多从理性出发的拉关系，在要害被擒拿的状况下，当场中道崩殂。
    “少整活这些没用的，我又没打算阻拦你。况且打这一仗也不是没有好处。”
    施施然松开雄鹰，凯瑞丝抹平男人上衣的皱褶，力图让他看起来更加体面。
    “要知道，在史凯利杰的传说中，‘狂猎’可是末日的象征。敢于向邪恶亮剑，不论胜利或战死，你的故事都将成为代代流传的史诗。”
    “是吗？我只知道狂猎掳人去异世界当奴隶的行为，在大陆诸国都有留下相应的传说。”维克多举起手臂，方便凯瑞丝把护甲套进身体，“不过听起来，史凯利杰流传的特别邪乎，只需干掉他们就能上升到英雄的程度？”
    缠紧链甲束带，她又稍微放松，既确保固定效果又不会妨碍行动，“不，可不只是英雄，严格来讲更接近神灵。
    传说中，终末之战──拉·娜·容格（ragh nar roog）的开始，也就是tedd deireadh──终末的纪元、白霜与狼之暴风雪的纪元。
    ‘纳吉尔法’将会降临，那是一艘由死人指甲制造的长船，上面满载着鬼魂与恶魔组成的军队。
    接着公鸡坎毕高声啼叫，唤醒传说中的英雄汉姆多尔，他将会吹起号角，让比雷鸣还清楚的声音响彻云霄，呼唤史凯利杰的勇士，参与决定世界命运的战役。
    这场正义对抗邪恶、生存或是死亡的斗争，一边是人类与众神，另一边是霍摩尔岛来的怪物、妖灵与恶魔。结果将决定世界堕入永久的黑暗，还是太阳再次升起。
    我们群岛居民都十分认真地看待这则传说，所以在死人下葬前一定会剪掉指甲，希望可以拖延纳吉尔法’，从而延后世界末日的来临。”
    说到这里稍停，将将为他穿好甲胄的凯瑞丝退后两步双手抱胸，就像某个即将送别丈夫的史凯利杰女人，细致观察维克多的仪容，是否还有地方没到位。
    而另一边，虽然理解她郁闷又热忱的心意需要抒发，不过做到这个程度，再怎么算也没有必要，所以维克多忍不住想说些什么缓解，至少别让氛围如斯厚重。
    “嗯…甜心，其实不用这样精雕细琢的装备，毕竟抵达乌德维克岛就会卸甲；今天只是先启航到伏击地设营，距离正式诱引和开战，还要花上几天时间准备。”
    他此刻穿戴的乌德维克护甲，是一套史凯利杰传统重装，兼具霸气野性与强韧防御，是他最熟悉的几种装备之一；更重要的是，前往乌德维克岛战斗，使用当地特色防具，据说能带来幸运加成。
    而几天后那场战争，在料敌从宽的前提下，虽然的确需要一点幸运，至少别让艾瑞汀那个扑街忽然智力加倍，察觉到这次的讯号是陷阱。
    不过狂猎最多也就这样，他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这样。
    清晰读出对方的潜台词，“行！你说的有道理。”凯瑞丝爽快停下收拾动作，含笑凝视维克多。
    “所以……你会赢的，对吗？我的汉姆多尔。”
    “请安心，美丽的小雀鹰。
    吾等之前，绝无敌手！”
    扯过披风裹住女王，避免擦枪走火，狩魔猎人抱紧处理，并亲吻她的嘴唇。

 第五百二十章 充满希望的每一天

    隆冬清晨，寒风凛冽。
    从矗立峭壁的宫殿离开，维克多走上险峻的悬空栈桥，壮观景色让人神清气爽。
    而当他从高处俯瞰凯尔卓港湾，恰能看到一艘特别巨大的长船，比周围其他船只都要大上一圈，鹤立鸡群的停泊码头。
    它就是“世界和平委员会”调度，专门派遣来接送主席的运输舰，也是这趟远征狂猎的旗舰：“飞翔的湖南人号”……
    接着稍稍偏移视线，晨曦中海鸥翩翩盘旋，凯尔卓港口熙熙攘攘，无数渔民正活力充沛地进行各色交易，水手也络绎不绝的往船上搬运物资，准备出航。
    此情此景，维克多不禁有些可惜，自己手边没有相机，更不擅长彩绘，不然眼前这幅影像，堪称世界名画。
    无疑地，等这场仗打完，是该“制造”相机的时候了……
    “威克！！！”
    冷不防地呼喊声，打断炼金术士小小的感性时间，声音来自他活泼热情的干妹妹希里。
    伫立栈桥对面碉楼的少女，见到维克多出现，迫不及待地发动连续闪现，来到狩魔猎人面前。
    “哗！威克你可真厉害，没想到会这么早，比以前强多了。昨晚你和凯瑞丝乒乒乓乓搞到快天亮，我还以为你得睡到中午才起得来！”
    “……。”草！一种植物。
    张口就开车，这个干妹妹不止活泼热情，而且异常欠揍，擅长使用胡言乱语，破坏兄长的光辉形象；要换做另外一个不是妹妹，胜似妹妹的存在安古兰，没什么好考虑的，直接铁拳制裁。
    只不过相同恶行出现在希里身上，念在阔别经年，兼且关系“微妙”，他忍住捏脸报复对方的冲动，只是白了她一眼，“欢迎回来，这趟出去玩得开心吗？”
    “还行！有好有坏。”她耸耸肩，两人自然而然并行下山。
    过去一个多月，希里和利维亚的杰洛特、范格堡的叶奈法，一家三口把握决战前的空档，进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家族旅行。
    同时间维克多则在炼金，与充当世界和平委员会的吉祥物，自然而然没有参与其中。
    然而尽管没有参与，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对方，相反的，这趟家族旅行在原本的世界线当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能影响大结局的剧情节点。
    为此他临行前再三嘱咐杰洛特：“记住我的预言，希里会通过旅行，铭记家人对自己的关爱，获得迎战白霜的勇气…………”
    ……
    “旅行有好有坏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有好事也有坏事，你想听我抱怨吗？”
    “当然，一切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想听我就讲，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嗯！先从史凯裘开始好了！”希里高举双手，伸展身体曲线。
    “几个月前，我还被狂猎追捕到处跑的时候，在印达尔斯费尔岛的罗伏藤附近昏倒，遇到一户热心帮助我的人家，然而当天晚上，狂猎就追来发动袭击。”
    “罗伏藤！？”维克多皱皱眉头，“那个地方我有印象，几年前曾经去过，记得那边的温泉很棒。完全可以想象被狂猎袭击的惨状，这不是个案，威伦的海瑟顿遭受袭击，全村被杀的七零八落。”
    “确实，那边的温泉很不错。幸好史凯利杰的村民比威伦的要坚强好斗，他们奋勇抵抗，虽然也牺牲很多人，但总算支撑到狂猎撤退。”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那么那位史凯裘先生，在故事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那户热心人家的小儿子，一个爱慕我的年轻人，狂猎袭来的时候掩护我离开，可是却因此被认为临战逃脱。于是为挽回名誉，不久前主动出海挑战鲸鱼。”
    “……，可怜的孩子，爱上不该爱的人。听你语气，他出海的结果不是很好？”
    “瞎说，什么叫不该爱的人？我很有魅力的好吧。不过结果来讲的确不好，他没能从海上回来。
    我们跟当地人吵了一架，差点没动手开打，才洗清史凯裘的名誉，为他建立坟墓。
    说起这件事，要特别谢谢你的朋友史瓦妮，多亏有她帮忙斡旋，我们与村民的沟通顺利不少，她也给予我很多安慰。”
    很多安慰是什么安慰？
    心里闪过疑惑，但是维克多没问出口，成年人都知道，有些问题是不能追究的。
    “原来如此，感谢勇敢的史瓦妮女士，我还记得她手上的大锤，安古兰都打不过她。
    史凯裘的事你也别太难过。
    往好处想，按照群岛传说，几天后的末日之战，他将会从死亡复苏，与我们并肩作战！”
    “希望如此。……然后听说你把阿瓦拉克绑了？”希里说话时的表情非常微妙，有荒诞、有惊奇、但更多的是好笑。
    维克多眨眨眼睛，“喂！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绑了，那叫作软禁。”
    “好呗！软禁就软禁。那你干嘛软禁他？他不是算我们这边的人吗？”
    “想太多！阿瓦拉克只站在自己那边，高贵的艾恩·艾尔，我们可高攀不起。
    软禁他其实也没什么理由，就是那副傲慢的态度我看着厌烦，偏偏他还整天在附近晃悠；马上要跟狂猎开战的情况下，这种不稳定的因素，索性控制起来清爽俐落。
    看在先前帮过你的份上，我也没为难他，好吃好喝的供着。
    怎么，你想帮他求情？”
    “那倒不必，我现在挺烦阿瓦拉克，能让他吃点苦头也不错。”
    “唷呵！你上个月可不是这么说的？提醒你多防着点那家伙，你还嫌我诽谤！说我嫉妒心太强！”
    瞪大碧绿眼睛，希里凶巴巴的剜维克多一眼，“少说废话！就像你常讲的，时移事迁！
    我们找到一处他做研究的地方，才知道原来从我的先祖劳拉.朵伦开始，阿瓦拉克就试图利用长者之血。看着那些研究与谱系图，感觉那个混蛋把我当做小白鼠和繁殖的工具，我很不高兴。”
    “哦呵呵，秘密研究室啊？听起来真让人不爽，那你们是怎么做的，当场把它砸了？”
    挽起维克多的手，希里嘴角上翘，“嘿嘿～不愧是我最亲爱的弟弟，想法与我们相通。那天我和杰洛特一块，把整间实验室砸的乱七八糟！研究资料也放一把火烧掉！哼哈哈哈哈！等他回去看到那付惨状，肯定会心痛的要命！”
    凝视她得意爽朗的笑容，维克多满足微笑，希里是个喜欢大笑、也适合大笑的女孩。
    这样很好，自己有决心、也有能力守护她的笑容。
    …………………

 第五百二十一章 佛洛伊德式的对话

    从凯尔卓出航，前往乌德维克岛路上的某个傍晚，传奇战舰“飞翔的湖南人号”.舰长室。
    “哦，是啊。”他说道，“如果我相信你们会在摧毁所有事物前停手，那么虚荣就将变成愚蠢。
    这话并非无的放矢！
    历史给我们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得到任何教训。
    纪元前三世纪那次天球交汇，残存的人类从另一个世界逃到这里──就在你们作为一个种族诞生的五百万年后，你们用依然长满毛发的双手，彻底摧毁自己原本的世界！
    当时有部份精灵──主要是今天被称为艾恩.希迪的精灵，选择友好接纳人类，教导他们使用魔法、帮助他们度过寒冬；无果的争论直到某个悲剧发生后，不愿接纳人类的精灵，远走异世界，成为艾恩.艾尔族……
    千年过去，人类给予艾恩.希迪族的回报，是挑起战争侵占土地，批量进行屠杀，摧毁文明，让他们种族几近灭绝，还美其名曰‘开拓精神’。
    呵呵，人类啊，所谓的‘开拓精神’，究竟是什么呢？”
    “……呃，俺年纪还小不太清楚，你来告诉我吧。但如果你认为分享如斯珍贵的知识给‘猴子’不太合适，我这就让人把你运走！”
    “噢不，请别这么做，不然我不仅会感到无聊，还将失去品尝美食的机会──如果你真的像自称那样，是位调理专家。”
    艾恩.艾尔族（狂猎）的精灵贤者.阿瓦拉克，说话时表情云淡风清、语气高贵，但并不能掩盖他正被软布卷成一根瑞士卷，横置在沙发上的事实。
    软布里混纺反魔法金属制成的细丝，不可思议炼金术的杰出产品，是用来软禁法师的绝佳选择。
    ──注意是“软禁”，而非“捆绑”，无论维克多还是阿瓦拉克，都觉得这个说法才合宜得体。
    贤者是需要尊重的，怎么可以被随便捆绑呢！
    “不过两相对比，团长显然更加不要脸面，一言不合就翻桌，拉着两个女术士搞偷袭，硬是把人家绑起来扔去舱底。”
    旁听的搬运工兼食客，安古兰.柯里昂女士，认为他们俩都很虚伪！
    但她情不自禁的话刚讲完，就醒悟到自己犯下严重错误──
    ──维克多正凶巴巴地斜睨，“.你ㄚ的给我闭嘴！瞎说什么大实话？作为有话直说的惩罚，这顿晚餐没你的份了！”
    倘若仅仅是被团长斥责也就罢了！可更让她心寒的是，听到这样客观正义的“旁白”，阿瓦拉克没有丝毫感激领情的意思，闭上眼睛装没听到！
    “x！贤者果然值得尊重，因为他们脸皮都很厚！”这次只是心里想想，没说出口，她开始考虑该怎样让团长收回惩罚，团长亲自下厨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
    不理会自闭的安古兰，维克多转身继续搅拌大釜，悠哉的喃喃低语，“加点毒蘑菇，再加一个旧鞋跟……”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放鞋跟进去，锅里实际在煮的是刚钓上来的鲷鱼，而阿瓦拉克也当没听到意义不明的言词，继续被中断的话题。
    “猎魔士，对精灵来说，你知道长生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不知道。”
    “是性。”
    “什么？”
    “你没听错，是性。相信我，当活得足够漫长，甚至不需要一百年，性爱就会变得乏味，刺激和吸引力荡然无存，新鲜感也不复存在。毕竟能试的全试过了……无论哪一种。”
    “是这样吗？可是我看杰洛特干的还挺不赖，一点都没有退役止戈的意思……”
    （此处补充个冷知识：在巫师一、二、三当中，常跑健将杰洛特总共有过五十四个异性跑友，包含人类、精灵、神仙及怪物。）
    “……，就算以变种人的标准来说，他也过分活泼了。
    但那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
    天球交会刚结束时，人类幸存的数量不多，平均寿命也短得离谱，于是你们靠繁殖的速度维持存续。
    欲望和对性的渴望从此与人类同在。**彻底支配住你们，甚至胜过你们的生存本能。什么？我快死了？那临死之前，干吗不先做个爱呢。简而言之，及时行乐堪称你们的人生哲学。”
    维克多没插嘴，也未予置评，尽管不完全认同，但对方说的有部份是事实。
    “而可悲的是……”阿瓦拉克续道，“男精灵厌倦无趣的女精灵，开始垂青乐于献身的人类女性；而同样厌倦的女精灵沉溺于堕落的好奇心，转而钟情于乐此不疲的人类男性。
    精灵本来有机会趁着依然强势时消灭人类，当时先代贤者就有过疑虑，担心等你们壮大起来，可能会开始攻击他们。
    但你们在精灵当中有了盟友。他们是推崇互惠、合作与共存的艾恩.希迪一派……而且他们不愿承认与你们同床共枕的事实。”
    “啧啧啧！我还是个孩子啊！
    种族将近一千五百年的性史，我个人不感兴趣，况且这也不是你们想利用希里配种的理由！”维克多没好气地说。
    “不，你不懂。这些和希里关系重大。”阿瓦拉克的语速加快，“希里是劳拉·朵伦·爱普·希达哈尔的后裔，而劳拉·朵伦赞成与人类共存。
    当然，主要是与一个男人共存──人类巫师，洛德的克雷格南。劳拉·朵伦与克雷格南成功地‘共存’许多次。
    他们真爱的共存，上古方言读作修干，今天称为做爱的行为，导向悲剧的原点──她怀孕了。”
    讲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稍稍停下搅拌棒，狩魔猎人眨眨眼睛，“为什么？怀孕不值得高兴吗？没有生殖隔离，等于种族融合的开端。”这是他的知识盲区，属于前世记忆选择性遗忘的背景。
    “问题在于，劳拉·朵伦不是普通精灵。她的基因非比寻常！
    ‘长者之血’，或者说提纯的上古血脉，是许多代贤者接棒努力培养的结果。
    如果与其他基因──当然是精灵的基因──结合，她将会生下一个独一无二的孩子；但怀上人类的子孙却葬送这个可能，她的轻浮浪费掉经过数百年计划与准备、即将获取的成果。
    至少我们是这么认为的。
    没人觉得克雷格南的混血子女能从母亲那里继承到有价值的东西。不，如此不相称的婚姻不可能带来任何好处──”
    “所以，”维克多插嘴说，“你们严厉的惩罚他们俩夫妻？”
    “跟你想象的不同，”阿瓦拉克嘴角扬起一丝冷冷的讥诮，“虽然劳拉·朵伦和克雷格南的关系给精灵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但谋杀克雷格南的却是人类而非精灵。
    导致劳拉殒命的也是人类而非精灵。虽然许多精灵有理由憎恨这对恋人，其中包括私人恩怨。”
    精灵语气的微妙变化，让维克多品出些许意涵，他想到游戏当中，阿瓦拉克似乎是劳拉.朵伦的“舔狗”──注意这个用词并不准确，只是方便领会精神。
    “不管怎么说，”阿瓦拉克续道，“共存的美梦像肥皂泡般破裂，艾恩.艾尔族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成为传说中的狂猎。
    而留下的艾恩.希迪族，几百年后与人类开始血腥战争，并落到今天这样悲惨的境地。
    可在此期间，劳拉的基因……毋庸置疑，经过岁月流逝，它并未消失，反而进化了。不幸的是，它也发生了突变。是的，是的，你的希里是个变种人。”
    这次精灵没等他开口。
    “当然了，这种事情女术士怎么可能会错过，自然要插上一手。从几代前开始，她们就故意撮合选中的男女，想探究长者之血的秘密。
    但最终，她们的尝试徒劳无功，生命会自己找寻出路。
    事态失控失控的猝不及防。
    没几个人能想到，劳拉的基因在希里身上重生时，会变得如此强大，而这份强大，恰恰是她被追杀的导火索。”
    空气隐隐有些焦灼。
    冷不防就在这个时刻，维克多搅拌的那锅鱼汤，陡然发出耀眼光芒！
    紧接着出现在锅里的物件，让安古兰瞳孔晶亮，初次见证炼金术的阿瓦拉克则霎时傻眼。
    有一说一，这道料理实在太美丽！但也太不科学了！
    好端端煮一锅汤煮到会发光，绝对是很奇怪的事情！若说里面富含萤光剂成分！刚刚卻没有看到他添加？
    更何况锅里的东西跟鱼汤没有一毛钱关系……
    “没关系，我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总而言之，我将印证，所有对希里的觊觎到此为止！哪怕为此必须要动用些许暴力！”
    厨师霸气的宣言斩钉截铁。
    松手搅拌棒，刚刚还热腾腾的锅子现在居然冷凉凉的，一丝热气都没有，任凭维克多从里面捧出一座透明的“冰山”。
    接着从他右手义肢，蓦然响起神奇的旋律，不知为何带给人一种这道料理会好吃到爆的感受。
    後來，安古蘭反覆追問才得知，曲名叫作《万里の長城》。
    ……
    忽忽几百年时间流逝。
    这天位于史凯利杰群岛.凯瑞丝纪念堂广场上，举办的“御前刀工料理”对决中──
    某位背着斩马长刀，似乎随时能转职剑圣的厨师正意气风发，“嗨！各位评审，感到荣幸吧，你们正在见证传奇！
    我手中拿的就是北辰天狼刃，需要大师级炼金术士，将北方冰河找到的寒冰，在保持不融化的情况下进锅附魔而成。
    如剃刀般锐利的菜刀，本身蕴含的冰气能避免热对肉质的影响，是一把完美的菜刀。
    缺点只在于慑人的冰气会冻伤使用者右手，并且北辰天狼刃只能使用一次，使用完刀身会彻底粉碎。
    不过，一切牺牲都很值得，因为出现在各位面前的，正是传说中黄金鹰安古兰女士，发明的传奇料理──
    “烈冰鲜鲷山”！
    喊出名字瞬间，他脸上的自豪难以掩饰，“通过‘罗汉水晶斩’这门独家刀法，我将极薄的真鲷生鱼片附在山状冰块上，再搭配添加麻油的特殊沾酱！
    冰块的低温完整保持住真鲷美味，使真鲷在口腔溶化时，彷佛能感受到春天中生命复苏般天堂的感觉。令人流连忘返哪！”
    何等让人震惊且不明觉厉的介绍啊！
    一脸懵逼.jpg的评审听完，纷纷迫不及待开始试吃，接着全露出魂飞天外.jpg的高潮表情。
    “我的嘴里，彷佛有白霜的寒风吹过！”
    “哎！不可思议，北辰天狼刃酝酿的生命，就这么突然的破冰而出。”
    “嘴里的温度，让真鲷滑润爽口的美味立刻扩散开来！如此难以形容的柔顺口感！真是天堂啊！”
    “这……这也太神奇了！彷佛活生生的鲷鱼在嘴里跳跃！”
    整合评审们发表的意见，简单来说就是料理的美味直击心灵，那是宇宙在爆炸，是恐龙在奔腾，是陨石在坠落，更是无数手拿扇子与彩带的仙女在翩翩起舞。
    扇子上面还写着“好吃”！
    超绝美味！
    －天国－
    极乐至福！
    ………。
    然而很遗憾的是，最终这场“御前刀工料理”对决，胜利者却并非这位重现传奇料理的厨师。
    刀工技艺精湛的他，败给一个把鲷鱼剁碎作油炸春卷的家伙。
    只能说有些人生来就是胜利组……凭借特级厨师的证明臂章“特”，文不对题都能赢。
    …………

 第五百二十二章 历史将说他的好话

    “《不可思议炼金术》是一种唯心的能力：通过与世界沟通，从而获得改变规则的力量。
    但是唯心有唯心的缺点。
    比方说，我迄今不能制作武器，不能不说是有些遗憾。
    但……在踏足大师领域后，我隐约感觉到其实可以，祖母说的那层限制似乎并不存在；或许此刻在其他时空，就有其他炼金术士，能轻而易举的炼制出武器。
    而我之所以不行，只是因为教导炼金术的人告诉我：‘炼金术无法制作武器和防具，只能做炸弹！’
    我选择相信她，于是有武器概念的东西，自然就无法制作。
    可是形而上、哲学上来说，所有的类别区分都只是概念，戳破那层薄薄的纸，相信自己可以，或许炼金术将无所不能！
    当然，尽管无法制作任何概念上的武器，可单凭为装备附魔，我也已经站在世界顶点，成为天之王座的主人！”
    ──《我的奋斗：大师之路》
    ……
    一二七二年晚冬。
    当“飞翔的湖南人号”抵达没多久，伏击狂猎的各路援军，也齐聚乌德维克岛的枪鱼海岸，进驻繁荣兴盛的乌斯卡尔村庄。
    接着两天后清晨，“决战会议”正式召开，在奢华的中军帐篷里，女术士几乎全员到齐，还活着却没有出现的，只有芙琳吉拉·薇歌，她仍被尼弗加德皇帝软禁着。
    其他北方诸国的贵族代表则少有遗漏，几乎全部出席。他们现在的身分，都是世界和平委员会的成员或观察员，会议气氛自然是欣欣向荣、认真热烈。
    唯一稍稍不和谐的画面，就是端坐主位的维克多.柯里昂子爵，貌似正在神游万里。
    事实上，他正沉浸在过往的美好回忆。
    时间过的很快呀…记得以前来岛上解决寒冰巨人的时候，枪鱼海岸仅是一片荒凉废弃的屋舍……
    当初哈尔玛.奎特（凯瑞丝的兄长），也就是大舅哥带领的讨伐团队，就是在码头旁那栋大屋热闹喧嚣，充分披露史凯利杰的饮酒文化──不分青红皂白劝酒，为小事吵闹并大打出手，然后第二天再鼻青脸肿的和好。
    转眼间几年过去，昨晚毫无人性与公德心的“残暴”酒宴，再度盛开在乌德维克岛。依然是哈尔玛带队的史凯利杰海盗军团发起，加上久违的“无赖维吉”，现在的岛主维吉参与，堪称群魔乱舞。
    不过这回，他们里面却混杂有许多“异乡人”，当中大部分是北方的松鼠党，少部分是泰莫利亚的志愿者，而异乡人的代表，也正坐在帐篷中与会，分别是博斯莱尔与薇丝。
    想到这边，维克多看向博斯莱尔……不，现在应该叫他“泰西欧”。
    在干掉拉多维德后，大抵是再也找不到愿意被欺骗的人类老板，于是他爽快回到精灵族，担任北方游击队的临时指挥。
    薇丝则是代替弗农.罗契参战，蓝衣铁卫的指挥官本人正南下拉.瓦雷第城堡，拜谒摄政纳塔利斯与弗尔泰斯特的女儿阿奈丝，讨论泰莫利亚的未来。
    然后新任的瑞达尼亚统治者.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这家伙据说还在整合势力，所以暂时只能提供丰富的物资支援。
    不过他没有缺席会议，带着少量护卫出现在帐篷里，特别的是，与他坐在一块的还有永恒之火教宗──希鲁斯·恩格凯·海姆法。
    原本今天这样魔法又迷信的场合，不适合“永恒之火”出现，但是北方新秩序的建立，很难绕过宗教的力量。所以通过迪科斯彻申请，教宗带领几位教会高层，其中包括神殿守卫长，前来见证这场伏击狂猎的史诗战斗。
    他们的出现虽然不至于引发惊恐，但绝对让其他女术士都感到厌恶，幸好对方显然也知道时代变了，没有见到施法者就喊打喊杀的蠢货。
    ……
    话说回来，决战会议其实徒具形式，更接近见面会，让新人瞻仰瞻仰大龙头维克多的风采。
    至于伏击狂猎什么的，既然是伏击，真正的布置必然早有准备、提前到位，不可能是临时调遣，所以会议很快就接近尾声……，帐篷里逐渐安静。
    唯有担任司仪的席儿.坦沙维耶，仍在喋喋不休，“你们分别站在悬崖的这边、这边、还有──”
    “──可以了，谢谢你的‘亲切’指导，他们知道要怎么围成一个圈。”绵里藏针的语气，叶奈法双手抱胸。
    “亲爱的，这里没有傻瓜。就算是‘瞎子’，也明白你的意思。”眨着明媚清澈的眼睛，菲丽芭的缓颊欲盖弥彰。而特别重音强调瞎子，显然是相当满意最新定做的产品。
    话说这位胸肌发达的女术士，堪称驻颜有术，凭借高挺鼻梁与紧致肌肤，加上特别请托炼金术士制作，凸出“少女感”的水润义眼，横看竖看都不像百岁老妪……实在太厉害了！
    “听着！我只是希望能避免任何意外……哦，维克多阁下，在继续讨论前，请问对这个布置您还满意吗？”话说半截，席儿转向端坐在主位的那个男人。
    停下保养武器的动作，他眯了眯眼睛，摇摇头，“别在意我的看法，我对具体方案没有意见。
    今天我就是个普通的狩魔猎人，只要让我知道出发时间，还有在哪里战斗就可以了。”
    说完维克多阖上眼睛，继续为“湖女之剑”涂抹剑油，显然是决心将吉祥物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进行到底。
    但即使如此，在场也没有任何人敢忽视他的想法。
    首先身为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提供各种神奇物品，制作卵惊天的关键人物，天然就是委员会的中心。其次就算他不管事，也有无脑粉丝席儿·坦沙维耶盯着呢！
    这位绑高马尾的女术士，在前段时间充分证明什么叫作黑化强三倍：彻底抛开思想束缚与道德顾虑的她既有决心、更有手段，贯彻维克多子爵的意志，将任何与他想法冲突的人或事解决掉，并且毫无负罪感。
    而这样的席儿，背靠维克多的绝对信赖，谁也不会想招惹她。
    ……
    没多久，实际主导会议的席儿，满意的拍拍手掌，“那么会议到此结束，最后我们请大家敬爱的委员会主席：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科拉兹沙漠横断、风暴降生的天命超凡、……
    ……（漫长的头衔）……
    ……尊贵的都瓦克因维克多.柯里昂阁下，进行总结发言。”
    结束记忆回顾，猎魔士敲敲桌子，环顾帐篷里所有人。他们之间有的是亲朋好友，有的是生死仇敌，但在共同敌人狂猎的感召下，都放下彼此成见、协同携手，这真是很有意义的一幕。
    然后他昂然起身，“诸位，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事情都毫无意义，这件事已经被狂猎，也就是艾恩.艾尔族所证明。
    他们认为掌握魔法的精髓，距离死亡非常遥远，妄想自己是世界的主角，所以肤浅地沉溺于侵袭和掳掠之中。
    但！杀人者终会被杀！掳人者当有报应！
    仇恨的纽带将我们紧紧相连，想让他们感受痛苦，考虑痛苦，接受痛苦，体验痛苦！
    有人说：‘不知道痛苦的人，就无法理解真正的和平。’
    我没有忘记海瑟顿的悲剧，更不会忘记罗伏藤的挽歌！
    所以是的！就是今天，苦痛将被昭雪，遗憾将被抚平！
    诸位，出发吧，让狂猎感受痛苦！”
    ……
    会议结束后半个小时，希里与艾达.艾敏出现在海滨。
    艾达.艾敏是本地精灵艾恩.希迪族的贤者，同样擅长诸多古代秘法，有她帮忙完全能取代阿瓦拉克的作用，算是维克多敢于“软禁”阿瓦拉克的底牌。
    不过现在这位贤者发挥的功用并非施法，而是用丰富的人生经验，开导心存疑虑的小公主希里。
    “……呃，我的意思是，这场伏击无疑会杀伤很多精灵，而且就算是不同种族，艾恩.希迪也会有所损伤……”表情有些犹豫，
    希里轻咬着嘴唇，“我当然厌恶艾瑞汀，乐意斩杀那个混蛋。
    但若按照阿瓦拉克先前的说法，可以说服对方手下最后的将军盖尔，或许可以让所有人的伤亡都减到最低。”
    贤者笑眯眯的摇头，“不，你的同情没有必要，这些伤亡都是有价的，要知道今天参与作战的人，战后有资格优先分配到卵惊天。
    你当然知道卵惊天是做什么的，对吗？
    有一说一，精灵要向维克多阁下献上忠诚，没有什么选项比共同流血作战，更能表明心迹。在这个前提下，流的血太少，就没有丝毫意义。
    况且站在种族存续立场，我只须为艾恩.希迪族负责，艾恩.艾尔族死伤惨重反而是件好事。
    他们也是精灵，同样有繁衍困难的隐忧，只要经历凄厉的伏击，打杀艾瑞汀与大量青年；贤明的阿瓦拉克立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臣服在维克多阶下。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不过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谬：死一个人足以掀起连锁仇杀，但死成千上万人，和平就会降临，因为谁也不想再挑起纷争。”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就是感觉有些冷酷……话说回来，主导作战的维克多，会成为传说中的暴君吗？”
    “暴君？怎么可能！”女术士掩嘴笑的欢快优雅，“他将是尊贵至圣的光明贤者，世界的救星，文明的灯塔。”
    “噗！你在开玩笑吗？凭什么那个色胚会变贤者？他要都能算贤者，我不就是圣女了！？”
    “圣女吗？没问题，你的要求我知道了。”
    果断答应，迎着少女懵懂的目光，艾达.艾敏笑的慈祥和蔼，“我现在就能保证你是圣女。
    历史将说他的好话，因为我负责写历史！”
    希里忽然间不想说话。
    ……沃槽！
    这就是“贤者”的世界吗？
    我常因为不够无耻，而感到与你们格格不入。
    默然无言半响，她开始执行自己的工作。
    取下维克多给的护身符放到旁边，希里将对方递来的太阳石握进掌心，鼓动长者之血特有的魔力波纹，无形涟漪向虚空发出坐标，邀请艾瑞汀与他的狂猎来访。
    ………

 第五百二十三章 來嘗嘗＊＊＊＊＊

    与狂猎的决战之地，设在乌德维克岛.“凛风峡湾”。
    从高处俯瞰整片战场，峡湾被薄薄的冷雾银妆素裹，两侧山峦也为冰雪覆盖，美景让人心旷神怡，灵台通透。
    遥想几万年前的寒武纪，巨大冰川将峡谷雕琢得陡峭深邃，而当气候稍暖冰川退却，海水倒灌其间，于是诞生这些风景独特的峡湾地形。
    造化之奇莫过自然，冰雪消融潺潺汇入其中，海水清澈的就像是蓝宝石。
    无论千年万年过去，它都笑看人间悲欢离合。
    而这天，又有一对男女在这里，进行疑似分手的谈判。
    食指划过胸膛，一缕迷迭幽香，“所以……打完这场仗你就要回老家了，对吗？”女人冷着脸说道。
    眉毛上挑，男人摸摸鼻子，“是错觉吗？是错觉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你的话中听出浓浓恶意？”
    “x！你的感觉完全正确，反正你不准备为我留下，打完仗就要离开。不是吗？”
    她恶狠狠的说道。
    “卵惊天的配方我切实收下了，尽管放心出阵去死吧！混蛋！
    就算你壮烈成仁，联合席儿和菲丽芭，我们也能保证世界和平委员会不崩溃，完成你的遗愿！”
    排山倒海！凯拉不加掩饰的怨气，喷得维克多无言以对。
    “ㄚ的三条腿的混蛋！咱才多久没见你，就搞出这么大个摊子，还世界和平委员会？你怎么不叫宇宙统一促进会啊！
    然后你打算隐瞒多久？要是特莉丝没回凯尔莫罕提醒，你就没想过让我来参战，甚至不准备告别，是不是这样？”
    理亏的抓抓头发，狩魔猎人轻咳两声，“呃……亲爱的，抱歉。没通知你只是因为没必要，真没必要。今天只是伏击而非应战，没有丝毫败北的可能，我并不想打扰你的研究工作。
    这场战斗的意义更接近于秀肌肉、秀委员会的肌肉，以增强股东信心，震慑心怀侥幸。
    而且在离开前，我怎么可能不向所有人好好道别，特别是你对我的帮助，我永远不会忘记。
    当然我承认，这一切都太过突然，肇因我与席儿炼金时的戏言，她就搞出这么多花样；不过事态发展太快，加上和平有望，还能解决施法者就职困难，我自然没有理由反对……”
    虽然有些弱气，但他的解释对她奏效了，且效果非常显著。
    不得不说，刚刚会议上还霸气侧漏的主席，独处时却诚恳温柔的寻求谅解，剧烈反差给予凯拉莫大的心理满足。
    无奈轻叹，她的语气变得柔和，“算了，我没有生气。当一件事成为众人的共识，没有成不成功的问题，而是几时会成功。
    我原本就知道，不可思议炼金术终将成为改变世界的重要力量，但我没有想到在席儿帮助下，你们这么快就做到这个程度。
    从几百年前‘纯白’拉法德倒下之后，再也没有如此强悍的，一呼百应的政治人物出现。
    我为你感到骄傲，维克多.柯里昂，但也很懊恼，为何帮你操盘的人不是我！”
    “嘿！我只是个吉祥物，谁都知道我嫌麻烦不管事。”
    “哪怕是非本意的，也非常非常了不起。或许也正因为这个性格，别人才愿意接受你君临其上。
    要是你摆出遥控指挥的企图，或斤斤计较的个性，别人反而未必乐意信服。
    可是我想你也知道，强人政治终究是有极限的，就算你能活好几百年，并始终留在这里也一样。
    何况你打完这场仗就要走。”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你所知，我毕竟是被希里带到这里的旅客，虽然我怀疑区区几年，祖母她们都未必知道我不见了，但总归是要回去给个交代。
    所以我要和希里进行时空旅行，寻找回归的方法。
    但不用担心，离开前我会记录时空道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绝不会渺无音讯。
    当然也说不定，经过几次时空旅行，我就能做出任意门之类穿梭时空的大杀器，到时你也可以去我过去生活的世界走走。
    反正我虽然说要离开，但还是会常常回来看你。”
    狩魔猎人诚挚的说明，总算是平息女术士的误解，不过她还有些不满，不能就这样放过。
    “回来看我？呵呵！”凯拉的笑声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是回来看奥森弗特的医生，回来看史凯利杰女王，甚至是菲丽芭饰演的少女老妪……该死的！那双眼睛可真是闪闪动人！”
    “嘿！我发誓我没碰她，亲爱的，就像我没碰席儿一样，和我有亲密关系的女术士，只有你，不会有别人。”
    凯拉白眼上翻，“我他瑪的才不在乎你有几个！
    我只是要提醒你，真试图胡搞瞎搞，最好找特莉丝或玛格丽特，甚至叶奈法都行，她们要单纯一些，友谊赛就是友谊赛，不会牵扯到其他！
    换作菲丽芭或席儿，就没有那么单纯了。
    像你这么好拿捏的性格，若是被她们逼迫挟持，虽然不致闹出太恶劣的事情，但肯定会非常麻烦！”
    读出弦外之音，狩魔猎人立表忠诚，“请放心，我的女士，能逼迫挟持我的人，只有你而已。”
    “哼哼哼，最好是这样啦！”女术士双手抱胸，凸显她多次挟持对方的本钱。
    雪白胸肌跃然眼前，维克多吞口口水，“……哎，亲爱的，要尝尝我的大宝剑吗？”
    没戴黄铜指虎，徒手爽快的一拳肝脏攻击，凯拉彻底打断维克多的邪念，“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我会考虑。但是现在不行，相信你也感觉到希里的魔法波动，正扩散整个空间，邀请的客人马上就要来了。”
    话说的义正词严，不过难挡维克多湿漉漉的无辜眼神，凯拉好气又好笑的贴向对方。
    然后两人开始。
    ……。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乌云阴沉，风雪骤然暴虐。
    接着巨大的时空裂隙被无形力量撑开，恐怖的寒风吹拂，“恶魔之船”纳吉尔法破界而出，霸气停泊进凛风峡湾，骇骨装饰的恐怖战舰威严赫赫。
    不过下一秒。
    “轰隆！！！”画风突变。
    峡湾里遍布水域的水雷瞬间被触发，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不绝于耳，将纳吉尔法炸的碎屑纷飞，硝烟四起。
    像这样火热无比的战争场面，作为男女接吻的背景，可说是再适合不过，狩魔猎人与女术士相擁的画面堪称世界名画。
    然后凯拉用力推开维克多。
    “去吧！都瓦克因，战斗开始了！今天可是席儿帮你准备的好日子，让所有人见证你的勇武与神威，让他们铭记在确定你不会回来前，都要向你献上忠诚！”
    “哦，我的凯拉，我可以不要他们的忠诚，我只要你！”
    “滚蛋！别再瞎扯！我会当真的，人渣！”
    笑骂完的凯拉，注视维克多从草药包摸出一整套重型铠甲，那是她初次见到的重铠，外形沉重黯淡，甚至与狂猎的战甲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狂野。
    而光是站在这个距离没有靠近，自己就强烈感觉到不舒服，这套重铠肯定全以反魔法金属和黑钢铸造而成。
    挺好的！至少这样会很安全。重不重的先放一边，光是穿着它就堪称法师克星。
    然而维克多的装备还不仅止此，下一秒，他又摸出一把重剑……不！那东西简直不可称为剑，黝黑、厚重、粗糙，连拿起都无可能，只是无意志的铁块。
    曾经在陶森特.莫吕教授的实验室，凯拉见过这玩意儿，当时维克多用来坑死石像鬼，通体迪魔金混黑钢的奇葩物件。
    而他现在拿出来，显然不会是装饰，而是真正做出挥舞它的打算。
    只见维克多兴高采烈，“瞧好啦，咱只表演这一次，让狂猎尝尝我的大宝剑！”
    凯拉欣慰地鼓励，“拿它冲进战场，确实充满压迫感，相信你会用狂猎的军队进行一场富有观赏性的演出！”
    邪魅一笑耸耸肩膀，狩魔猎人轻轻招手，那身铠甲就自动分解开，然后往身体组装。
    ──罕见特性：“自动机关”。
    简单来说，附加这项装备的铠甲就能像圣斗士圣衣那样，会自动组装到维克多身躯，虽然会占据一个附魔格，但这类重甲如果还需要别人帮忙穿装备，时髦度肯定会大幅下降！
    ……
    【名称：狂战士铠甲】
    【类型：防具】
    【品质：史诗】
    【防御力：极强】
    【特性：潜能唤醒，自动机关】
    【符文镶嵌.坠落保护：从高处落地时减轻震荡】
    【备注：以超凡重量和绝强防御自夸的铠甲，但真正值得关注的是造型，引用多种黑暗美学锻造，其狰狞威武的模样让人印象深刻】
    ……
    【名称：斩龙剑】
    【类型：武器（钢剑）】
    【品质：史诗】
    【攻击力：至强】
    【特性：泰坦之握，巨龙之力】
    【附魔：──】
    【符文：断裂】
    【备注：不可思议的两刃大剑。剑柄无护手，长度超过一般成年男子的身高，宽度约等同门板，厚度有战斧数倍的巨刃。
    极致破坏力能将披甲骑士一刀两断，斩开巨岩和大树，甚至可和巨龙相抗衡，必要时还可当作大盾使用，厉害到无话可说的神剑！
    ──前提是你能举起它。】
    ……
    眼睁睁看维克多穿上这一身时髦他妈给时髦开门、时髦到家的装备，凯拉瞇起眼睛笑的像姨母似的。
    然后狩魔猎人一步步来到悬崖边，向着峡湾混战的场景踏出信仰之跃。
    那帅到掉渣的姿势从天空轰然砸落，坠地震起漫天雪花──
    ──世界名画！
    ……
    ＜＝to be continued………。

 第五百二十四章 百感交集的杰洛特

    方寸之间腾挪，倒退紧接趋前的瞬间，钢剑反撩──
    ──血溅五步！
    再次斩杀一个狂猎士兵，挥剑甩掉残留的血液，他稍微休息。
    远眺几百码外以“纳吉尔法号”为首的舰队，还有悬浮空中的“冰晶虫洞”，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摇头感慨。
    ……还真是算无遗策哪！
    不愧是最后的先知维克多，事前就提醒狂猎出现后不要着急；如果在水雷触发，船只刚刚搁浅的时候就冲上去，很可能会被狂猎的法师“领航员”卡兰希尔，借用“白霜”的力量冻结。
    毕竟“打开虫洞放寒气”，是狂猎多年来袭击地方的惯用手法，无论海瑟顿村或是罗伏藤村，乃至凯尔莫罕堡垒，都曾在凛冽的冷风中失去反抗能力。
    不过幸好与过往不同，当下这个场合，虫洞相对容易应付，只要“等待”就可以了。
    因为“白霜”释放的时间不可能持续太长，否则不仅施法者卡兰希尔将魔力耗竭，狂猎自身铠甲的防寒效果也承受不住。
    而在等待期间，维克多也没让对方闲着，招待异界访客的节目，选择远程炮火施压。
    由松鼠党的精灵射手负责，拋物线射出绑有炸药的火箭，那些东西砸在船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尽管实际杀伤力不高，但火光炸响的声势异常浩大。
    此外这个阶段，四散就位的女术士们连接法阵，施法阻碍狂猎离开峡湾，营造只能进不能出的情况；却不会干扰他们发出求救信号，从本土派出更多军队。
    如斯操作一段时间，直到要收网时，才彻底封锁隔绝，完成关门打狗的歼灭战。
    当然……事前详细企划是一回事，实际能否顺利执行又是另一回事，所幸从目前为止进展看来──后生可畏！
    但更可畏的却不是维克多的智慧，而是他展现出来的“画风”。
    ……，他妈的！
    那还算狩魔猎人吗？
    不！连是不是人都要打个问号？
    那种极致的暴力别说是岩石巨魔，就连寒冰巨人，甚至金龙本体的萨琪亚萨司都没有这么猛！
    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前方有五十多个敌人正奔跑过来，队伍中还有不少狂猎之犬……
    像这样成群的军队当然没有那么好对付，但是杰洛特一点都不慌乱，因为从刚刚看到现在，白狼隐隐已经有些麻木。
    “画风迥异”的黑之剑士，砍人的效率实在太过浮夸，几乎颠覆他百年历练出来的战阵和剑术理念──
    ──他那玩意儿实在见鬼的太大了！
    竖劈两片，横斩两截，当者必死，哀号遍地！
    简单地一横一竖，来来去去就是这两招，最多角度有些微不同，其他如出一辙地粗糙。
    却成就战场的“无解杀神”！
    厚度与重量数倍于寻常武器，那把斩龙剑并没有全开锋，使用上与其说砍，不如说砸，但实际挥动的剑风卻刮面生疼，无人能当其神威一击！
    持械者武器形变，持盾者连盾打扁！
    加上那身铠甲天然免疫所有射击与魔法……
    毋庸置疑，若是这样的“怪物”出现在战场，就算黑衣者纪律再严明都没用，目睹对方一敲一个凹字型人体艺术，一扫飞起一大片断臂残肢，不用半个时辰军队就会全线崩溃。
    就像眼前这五十多名狂猎士兵，照面吃一记横扫就四人切八段，再一扫又是满天残肢，当场就好几人转身逃跑。
    可惜旁边待机的史凯利杰暴民团，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一拥而上把他们全部留下。
    晃眼短暂而辉煌的战斗收尾，在海民庆贺胜利的欢声笑语中，被斩龙剑竖劈的自然不可能活着，但是很多横截的上半身还在蠕动。
    “我这个人心善，见不得有人受苦，你们赶快送他们上路！”扔下这段名言，后来成为无数知名影视作品的台词，维克多摇摇头，转向杰洛特，“没想到卡兰希尔蛮能撑的，到现在还能维持虫洞，我先进去解决掉他，这边麻烦你坐镇看顾？”
    无语颔首答应，白狼也不担心龙裔的安全，那身狂战士铠甲纯度相当高，魔免效果连白霜都没有办法，而神魔降世般的维克多，更不是凭军队数量就能怼死。
    尽管他坚称这一切都非常科学，只要喝下同样的药水就能做到，但杰洛特很肯定，他服用的剂量绝对超标，就算是自己喝下那么多药水都够呛，维克多却只是在脸上浮现华美的蝴蝶战纹。
    ……
    静静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杰洛特蓦然回想起昨晚，两人在酒桌上的对话。
    “……嗄！？打完这场仗，你要和希里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留在这里不好吗？”
    “别误会，我喜欢这个世界。不过，出来玩总是要回家的；就像你和叶奈法会担心希里那样，在我的故乡，也有关心等待我的人。
    虽然以她们的粗线条，现在可能还没有发现，但一旦发现，事情就会变得很严重。
    想象一下，我这么剽悍的炼金术士还有两个，不！更正，“维克多摇头苦笑，”她们现在应该仍然比我厉害。
    总之……让那两位超猛的女士，发现到自己晚辈失踪，相信我，很少有人能承受她们的怒火。”
    维克多端起酒杯豪饮。
    “而且早在我和希里同居的时候就约定，等她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我们要一起去各个世界，见证奇怪的科技，体验未知的旅程。
    据说在有些地方，车船是在天空飞翔的，打牌是可以拯救世界的……”
    相似的话语，杰洛特曾经听希里讲过，不过当时白狼并未当真，但现在听维克多也这么说，显然这是他们两人的共识。
    他默默喝下酒水。
    稍微停顿让杰洛特消化一阵子，维克多悠悠开口，“说点轻松的话题，趁着今晚气氛正合适，我们来谈谈关于白狼的感情故事，听说你同时被特莉丝和叶奈法抛弃，我有些建议想说给你听。”
    白狼的脸色刹那间五味杂陈，难以理解对方怎么会知道。
    忽略当事人尴尬的表情，年轻的狩魔猎人侃侃而谈，“虽然那晚在香草旅馆，她们两人把你绑在床上，宣布抛弃你，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以你们之间深厚的羁绊，她们只是谁都拉不下脸来承认对方。
    而在这种时候，只需要引入第三方势力，勾起无形的竞争意识，就能让危机四伏的脚踏两条船，转变成稳固的三角形。
    而这第三条船就在陶森特，芙琳吉拉·薇歌女士！”
    木着脸听完上述谬论，杰洛特握拳温和的轻敲膝盖，就算早被维克多治好，或许是心理因素，天气冷的时候仍会有些酸痛。
    “先不谈芙琳吉拉的事。
    威克，从初次见面我就想问你，你似乎对我有种异乎寻常的包容、信任与友善。就算说看在希里的份上，也很让人惊讶，我能不能知道是为什么？”
    察言观色，白狼的神情认真，他是真的想知道。
    于是龙裔耸耸肩，“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憧憬过你，憧憬你的生活方式，憧憬你的坚持，也憧憬你的愚蠢。
    安古兰知道答案，告诉你也无妨。
    其实我所谓的预知，都是通过你的视角，亲身体验未来画面。
    换句话说，某种程度上我扮演过你，我就是你，自然感同身受。
    所以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也希望你能安享晚年。至少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我肯定你愿意先渡过一段平静的时光。”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杰洛特微微一愣，继而回想起很多时候与维克多交谈，对方都与自己默契于心、观点相似；且不论是和卓尔坦及丹德里恩一见如故，面对特莉丝和叶奈法的微妙态度，甚至他如何知晓“三人探戈”的事情，都在这个解释面前获得答案。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些尴尬了，他究竟知道多少又看到多少？特别是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沉吟半晌，杰洛特喟然长叹，“……好吧，我不问你看到的细节。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谢。确实，或许我真的该休息一段时间。”
    模仿安古兰，维克多眉毛滑稽上挑，“亲爱的老家伙，相信你还记得陶森特，鸟语花香的好地方。我在那里有两座物业，其中一座白鸦庄园的产权，我当初登记在你的名下，相信你会喜欢的。
    未来等芙琳吉拉女士获释，回归陶森特宫廷，白鸦庄园的夜生活热闹可期，尽管不会有固定的女主人，但四季常有访客卻是必然。
    啊！不用谢我，我只是个路过的炼金术士。
    不用烦恼我会拐走希里一去不回，在这个世界我们还是有很多牵绊的。你只管在白鸦庄园酿出美味的葡萄酒，等待我们兄妹拜访。”
    注意到维克多直到此刻，仍然信守诺言，绝口不提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杰洛特终于确信，他肯定会对希里很好，况且就算不好也没办法，他就是希里的选择。
    仰望星空，冬之少女高挂天穹，老父亲无奈的举杯祝福。
    …

 第五百二十五章 凶暴的女人最可爱

    白霜扑面，沁人心脾。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再度像打蟑螂那样，把冲来的狂猎士兵拍扁，维克多.柯里昂面不改色拖着巨剑，以白霜虫洞为座标，一步一脚印前进。
    虽然沿途不断有敌人被外表迷惑，误认全身重甲的狩魔猎人是迟钝型选手，试图从旁边或从后面偷袭，不过他们都被爆发的斩龙剑敲成肉饼，体面的结束一生。
    这场孤独且寒冷的行进，直线距离其实不算很远，只是地形崎岖加上气候恶劣，而且越靠近虫洞核心，保护卡兰希尔的敌人越多。
    不过上述情况，在维克多越过某个临界点后发生变化，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遇到敌人。
    推究原因，首先是核心区域的气候太过恶劣，寻常的士兵铠甲不能支撑太长时间，所以守卫的数量急剧减少。
    再来就是雪中时不时出现背后中剑的尸体，显然有个专精“背刺”的家伙，比自己来的更快，而且同样不畏惧白霜侵蚀。
    擅长背刺又不惧白霜？
    我方阵营符合条件的人，就维克多所知只有一个。
    吉薇艾儿（雨燕）.希里。
    虽然她原本的工作仅仅是施法放出诱饵，然后安居后方坐镇，但她出现在这里，也不让人意外。
    毕竟是“辛特拉幼狮”嘛。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
    時空の聖女──命運齒輪的撥動者──恩希爾與安薇塔之子，希裡雅·菲奧娜·愛倫·瑞雅倫，她是“伊絲琳預言”與“燃燒凶兆”中記述的上古之血。
    精灵们普遍相信，当白霜末日来临时，她将带领他们开创新的纪元；而人类则谣传，她的孩子注定是世界之王。
    但，我要告诉你，血统的辉煌还在其次，她真正可贵的贡献，是为这个世界请来“传火贤者”。
    而众所周知，传火贤者为世界带来长久和平，与不可思议的炼金术……
    ──《传火圣典.圣女密码3：8》
    ……
    冰棱垂落、寒晶冻结的宽阔广场，空中的白灾虫洞正散发凛冽寒气，持续吹拂出饱含魔力的白霜，若没有特制的铠甲、或足够强大的魔力护身，都会迅速被冻成冰块。
    而就在这个地方，有两人正在决一死战，“铛、铛铛、铛、锵啷！”连绵的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
    ──砰乓！
    直到最后，凭借高超腰力与轻盈体型，希里用窝心一脚蹬的对手连退几步，结束这个回合的交手；不过被踢的“领航者”.卡兰希尔也只是稍微踉跄，并没有实质受伤。
    这位狂猎法师，穿着骸骨风格的铠甲，包覆全身的符文装饰华美、御寒效果拉满，与普通形制的重甲相比，大约就是普通会员与心悦会员三的差距；沉重法杖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杖顶光球与空中的白霜虫洞遥相呼应，杀伤力非同小可。
    而另一边希里的装束，乍看下则要单薄许多，仅靠长者之血浑厚的魔力，形成淡淡的紫罗兰色薄膜，抗御白霜侵蚀，然后就是轻便皮甲，以及惯用的钢剑“吉薇艾儿”。
    不过平凡的外观只是掩饰，实际上她一身装备，以维克多的谨慎个性自然是强化到牙齿：“尤娜的手工皮甲”不用说，标配钢铁守备与潜能发挥，特性加持下堪比轻型铁铠，吉薇艾儿也是锋利度与破甲拉满。
    没话说～问就是神兵利器！
    而在装备差不多，且战斗双方都是“闪现大师”的情况下，直接导致中距离的战斗失去意义……无论卡兰希尔的五芒星冰晶炮，或希里的冲击波都轰不到人。
    拓展到寻常近战讲究的空间掌握，对他们意义也不大，背刺和紧急回避都是一个闪现就能解决！
    于是战斗中甚至出现，她背刺他，他背刺她，她又背刺他，这样搞笑的画面。
    所以胜负的核心变质了，变成比谁反应更快、恢复更强、短时间瞬移更多次，谁就能掌握优势。
    据此延伸出的两道胜利方程式，首先是每次攻击，能不能逼迫对方施展瞬移？其次是遭遇来自死角的攻击，能否不使用闪现躲避？其余都是枝微末节。
    而几轮交锋下来的结论，倔强的希里承认，卡兰希尔是个可敬的对手，并非可以秒杀的对象……
    换成卡兰希尔，则要自信的多，将法杖重重跺在冰面，他的声音低沉，“只差一点，吉薇艾儿。你只差一点。但这一点就是天壤之别！放弃吧，你的控制力太差，连我都赢不了，何况是艾瑞汀陛下！”
    占据上风的狂猎法师，试图用言语打击少女的信心，并没有期待她会放弃。
    但出乎他意料的，稍微沉默片刻，“呼～～”长长吐出口白气，希里松开架式，“你说得没错，现在的我还赢不了你。”
    “投降是明智的抉择。”误认为心战喊话生效，卡兰希尔洋洋得意，“要知道，陛下已经完全掌握贾奎斯的长者之血，这个世界没有比他更强的存在，就算你们设下再多陷阱也没用，最终决定胜负的只有力量！”
    面对法师的夸耀，希里呵呵浅笑，“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决定胜负的只有力量。
    真遗憾哪！我本来不想用这招的。”拍拍腹部造型微妙的银质腰带，她悠然说道：“不过……就这样吧！”
    那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倏忽带给卡兰希尔莫大的不安全感，让他立即想闪现退却。
    然而太迟了……
    希里已经按住腰带，将庞大的魔力灌注进去，脑海瞬间闪过某人交托物件时的叮咛──
    ──姿势务必要帅，表情指定要狂，嗓门必须要大，发音一定要歪，再配上六亲不认的气势才行哒！
    于是，“砸～～瓦鲁多！”她大喊出声。
    话音甫落，以希里为中心，若有实质的粘稠魔力剎那填满半径二十米范围，将射程中全部生物，无差别封锁固定。
    亚登之印.世界！
    强韧☆、无敌☆、至强☆。
    即使在猎魔士最辉煌的年代，也从未有过这么强悍的法印！
    相比维克多，希里虽然不是狩魔猎人，更没有他非凡的超魔技巧，但作为源术士的她，却有海量魔力可供挥霍，只需通过篆刻术式回路的神奇腰带，就能驾驭魔力形成法印。
    而事实证明，这条维克多给的腰带，效果异常卓越，就连领航者卡兰希尔，都被硬生生钉在半空动弹不得。
    ……。
    雪花飘飘，天地一片苍茫，唯有风声呼啸。
    踩着轻快的脚步向前，希里随手舞出剑花，爽快地将吉薇艾儿直接地从侧腹捅进胸腔，然后腕肘发劲、用力一搅。
    嘶！剜心之痛！
    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分钟里从天堂落进地狱，卡兰希尔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现实却如此残酷，剧烈疼痛使他颤抖不休，强横魔力让人动弹不得。
    他被悬挂在半空，鲜血顺着血槽泉涌而下。
    这一刻，华美的铠甲再也不能保护躯体，只是埋葬他的棺柩。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挣扎。但无论他再努力，鲜血都在不断哗哗流淌，转瞬在脚底冰层漾出一窪血池。
    “领航者”再也去不了任何地方，卡兰希尔完了。
    此情此景，伫立面前的希里摇摇头，原本不打算说些什么，但想起对方刚刚的发言，她决定让他安心上路。
    “无须担忧，你的王艾瑞汀很快就会下去陪你。
    不是我，而是维克多，他从来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嗯？
    柯里昂家族有债必偿！”
    曼声说完，她见证他的眼神从激动到涣散，在抽搐中仰起身体，括约肌松弛无力的漏出秽物。
    然后，他发出嗬嗬嘶鸣，彷佛倒空的木桶。
    生命走到尽头。
    而伴随狂猎法师死去，“咖搭～劈啪～框啷！”空中的白霜虫洞碎裂，饱含魔力的暴风雪停歇。
    还剑入鞘，少女感慨万千。
    终于……解决掉这个强敌。
    什么嘛！我的剑法还是很厉害的！
    …………
    ……
    可冷不防，就在这时忽然。
    “庆贺吧！！！
    集历代上古之血的力量于一身，超越时空，行走过去与未来的世界王者。
    其名为希里雅·菲奥娜·爱伦·瑞雅伦。
    此刻正是她创造历史的瞬间！”
    完全不知所云、矫揉造作的台词，发自异常熟悉的声音；无语至极的希里侧头望去，果然是维克多.柯里昂。
    他正站在不远处，穿着黑色的全身铠甲，围着粉红色围巾，难以理解的审美搭配……明显处于中二病爆走的阶段。
    碍于面子不理会的话，天知道还会再说些什么让人尴尬的言语，她立即闪现到他旁边，可还没来的及开口，就难受的连退几步，好像碰到脏东西那样。
    没办法，“狂战士铠甲”的材质，对所有施法者都非常不友好，光是靠近就会不舒服。
    “你几时过来的？”保持距离，缓过劲的希里问道。
    笑容满面的维克多秒答：“从你一脚踹飞那个混蛋，两边对峙时开始。”
    “也就是全部看到了？”
    “当然啦，妳喊的‘砸～～瓦鲁多’超棒哒！充满无敌的魄力，我听到超～级感动！
    还有柯里昂家族有债必偿也很不赖！酷的没话说！不愧是我们家族的三妹。”
    ……。
    回想刚刚的战斗过程全被维克多看见和听见，异样的羞耻感涌起，希里暂时不想说话。
    “我累了，先回营地休息，艾瑞汀就交给你处理！”
    说完她退出几步，闪现消失。
    ……
    抱歉，最近更新的异常缓慢，但其实每天都有在写，只是反复思考加上犹豫不决，所以很花时间。
    请允许我小小的任性，满足地讲完这个故事，万分感谢。
    爱你们的西门泰泰敬上
    ………

 第五百二十六章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目送希里离开，维克多乐呵呵扯下围巾，转身看向远方的“纳吉尔法号”──那艘船比其他船舰都要高上半头，很容易能辨识出来。
    呼呼！客串一把“庆贺怪”，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好久没有这样单纯的快乐。
    庆贺怪=祝福之鬼=沃兹，是特摄片“假面骑士时王”中的重要配角，每当主角升级变身能力时，都会自带干粮与配乐，跳出来进行严肃但无厘头的庆贺。
    真是怀念呢！
    吹着口哨，将巨剑扛上肩膀，他迈开脚步前往狂猎的旗舰。
    而走着走着，周围战斗的喧嚷声，渐渐变得密集吵杂，缘于失去白霜虫洞的掩护，哈尔玛带着史凯利杰军团进攻了，博斯莱尔也带领松鼠党进攻了。
    走在敌我犬牙交错，战火纷飞的雪中，时不时有传送门开启，窜出零星支援的狂猎士兵；这是正常现象，许进不许出，本来就是预先订好的计划。
    回想起来，好久没有进行角色扮演活动了……结束蝙蝠侠和龙裔之后，自己好像就被狩魔世界的风气影响，掉进严肃生活的回圈，少去许多欢乐时光。
    再一深思，制作骑士腰带的技术储备，其实已经相当成熟，有播放音效的右手、有放置铠甲的空间，再加上“自动机关”特性，完全满足变身假面骑士的条件。
    假面骑士腰带！！！
    记得曾经有位哲学家说：“没有男人能拒绝驾驶高达，也没有人能拒绝变成光、或是假面骑士！”
    突如其来的诱惑是如此强烈，让他当下就拍板决定，打完艾瑞汀就来作这玩意儿。
    ……
    孩子，光靠自己是不能改变世界的，你还需要一根棒子，与一个大釜。
    ──《传火圣典.箴言》
    ……
    “输了，暂时输了……”
    当白霜虫洞消失，那些人类海盗驾驶船舰，毫不犹豫撞过来进行跳帮作战时，狂猎之王艾瑞汀握紧拳头、不得不承认败北的现实。
    这些未进化完全的猴子，最大优势就是死不完的数量！
    而从开始的远距离骚扰，到现在许进不许出的封锁，无不说明这是一个规划详实的卑劣陷阱！
    可恨！愚蠢的卡兰希尔没能洞悉。失去空间穿梭的突然性，丢掉白霜的掩护下，面对敌人的数量优势，短暂失败看来不可避免。
    但──最后胜利仍然会属于艾恩·艾尔。
    蔑视接近王座的几个海盗，狂猎之王霍然起身，雄浑魔力爆发，在铠甲外形成冰霜护甲，几下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砍杀当场。
    绝强的剑技，无匹的魔力，从贾奎斯身体里抽出的长者之血，与自己已经完全融合，而拥有长者之血的力量，当之无愧世界最强！
    还有机会……只要留守的盖尔察觉情况不妙，正式组织军队过来，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而在那之前，不管有多少人踏上这艘纳吉尔法号，都是死路一条。
    “没人能击败拥有长者之血的我！”
    就这样，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甲板上渐次堆满牺牲者。
    艾瑞汀坚不可摧的自信，持续到“咚！”的巨响声中，一个“重装战士”跳到船上。
    身上的黑色铠甲，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背着大到不可思议的巨剑，尺寸就算是双手剑也远远不及，且从上面沾黏的血肉组织看来，那并不是一件装饰品。
    感觉能带来点乐子！
    他举剑指向对方，“你是谁？想必不是无名之辈，报上名来，狂猎之王赐予你这份荣幸。”
    呵呵轻笑，那人揭开面甲，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维克多.柯里昂，狼派猎魔士，很高兴与你再次相遇，艾瑞汀陛下。”
    沉默几秒，艾瑞汀也拿下面具，要将对方看得更加仔细。
    惊讶！很惊讶，就算是狂猎之王也很惊讶。他确实记得这个家伙──凯尔莫罕之战中最棘手的猴子，凭借法阵聚集魔力，居然能在短时间与自己打得不落下风。
    但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活着，明明当时贯穿他的心脏，还砍掉他的手，就算是最古老的魔法，也不可能治疗的致命伤……
    “居然是你？你为什么还活着？还有你那只手？”
    维克多耸耸肩，“是义手。至于活着的原因，有位哲学家曾说过：奇迹和魔法是存在的。我认为他说的对。既然这个世界本来就有魔法，那奇迹怎么能够缺席呢！”
    “奇迹……吗？”象征性的反问，艾瑞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算了，反正那不重要，也无法改变结局，今天可没有法阵提供魔力。
    我会确实砍下你的头颅！
    胆敢违抗拥有‘长者之血’的我，如此肆意妄为，骄纵轻狂，想必你已经做好死的觉悟。”
    “觉不觉悟的另说，不过你坚持这样想，我也没有意见。但在死前，请回答我一个问题，贾奎斯，阿尔德堡的贾克斯，你们对他的尸体做了什么？”
    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但是很容易解答。
    “贾奎斯？他体内流淌着不属于他的东西。我们只是回收人类盗走的珍宝。你认识他，莫非他是你朋友？”狂猎之王寡淡的笑笑，“放心，你们很快就会重逢。”
    维克多摇摇头，吐出一口长气，“不，他不是我朋友，严格来说是我的敌人，观念南辕北辙的敌人，还是个很烦人的家伙……”
    他带上面甲，“就算没被杰洛特杀死，迟早我也会杀死他。只不过贾奎斯生前是个热爱人类的家伙，死后却被你夺取力量，用来伤害人类，这样很不好。我不喜欢。”
    从容戴上面甲，狂猎之王的声音冷漠戏谑，“真遗憾，无论你有再多不满，都毫无意义，下等生物就要有下等生物的自觉。”
    话已说尽，剩下的，只有用手中武器来交流。
    双手剑拄地，艾瑞汀向维克多招手，作出放马过来的挑衅手势。
    这就是王者的霸气，他有信心在维克多挥剑落下的瞬间，用强悍魔力将对方定住，接着尽情嘲讽他、杀死他！
    而果然不出所料，被激怒的猴子拖着巨剑朝自己冲来，逐渐加快的速度一往无前。
    这幅飞蛾扑火的死亡姿态，他死定了──
    ──等等！？蓦地里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延髓。
    他的眼神，他的气势，一点都不像将死之人，还有那种强烈违和的感受……迪魔金？
    “唰！”千钧一发之际，狂猎之王逃了！
    不，这不是逃跑而是“转进”，他一个闪现转进到桅杆上，居高临下注视自己刚刚站的地方。
    “轰砰！”进击的巨剑轻而易举粉碎坚固的船舵，直劈进船板，留下一片狼藉。
    嘶！怎么可能，这只猴子难道有巨人血统？还有那身铠甲？
    验证猜想，艾瑞汀左手五指箕张，向维克多轰出强悍魔力形成的冲击波……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打在铠甲就像清风拂面，他连晃都没有晃动。
    瞳孔猛烈收缩，就算是狂猎之王，见到这个情况也是冷汗涔涔、一阵后怕。
    刚刚但凡多犹豫片刻，就是当场被打成肉饼，那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夯击！而他身上穿的甲冑，应该是迪魔金混合黑钢锻造。
    又一次针对性格的陷阱，那个该死的混蛋！他就是赌第一剑，自己会大意没有闪！而铠甲能确实阻挡魔法，然后巨剑落下，不需要下一剑了。
    “很不错的小伎俩，但是已经被我看破，接下来我会使用闪现，从四面八方不断发动攻击，穿着那身重甲，我很好奇你能够支撑多久？”
    寡淡的语气产生变化，增添一丝冷意，是“此子不可留”的杀心！
    “我可以跟你打一整天！”
    “哼，让我们走着瞧吧！”
    放完狠话，这一刻，交战双方都充满自信。
    ……
    眨眼交锋几个回合，结果一面倒，艾瑞汀被打得抱头鼠窜。
    事实证明猎魔士没说假话，通过泰坦之握和巨龙之力加持，斩龙剑远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沉重，必要时维克多甚至能用它转动剑花。而狂战士铠甲的厚度和材质，无需赘言，天然免疫绝大多数魔法。
    这攻防两端的有机结合，对狂猎之王来说就是噩梦，近身赢不了、远程打不动。
    空有接近无限的魔力，他卻颇有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郁闷。
    如果这时再出现几个女术士牵制，就真的危险了……
    察觉危险迫近，艾瑞汀疯狂开动脑筋，再经过几个回合游斗，还真的让他想到一个致胜手段。
    再度闪现到桅杆高处，他在掌心聚集强盛的魔力，犹豫几秒，终究断然砸落。
    只是凝聚坍缩的魔力冲击，目标却不是狩魔猎人，而是瞄准旗舰“纳吉尔法”。
    因为，这艘船还停在海上。
    若在稳固地面，这只肮脏卑劣的猴子或许是无敌的，但冰冷的海水，肯定能将他彻底埋葬。
    “轰隆！”
    艾瑞汀得逞了！
    象征“邪恶”的纳吉尔法号，也无法承受长者之血的重击，在咯咯咿呀的呻吟中，硬生生断成两截。
    而猝不及防下失去立足之地，沉重的狂战士铠甲就像棺材，拖着维克多没进冰冷的海水当中……。
    ………

 第五百二十七章 泰德．戴尔瑞．最后纪元

    那块吞噬掉“狂战士”的海域，表面平缓无波，余悸犹存的艾瑞汀飘在空中，紧紧盯住它三分钟后，获得的结论是：没发现任何异状。
    疑惑又欣慰……那个不可一世的狩魔猎人，貌似真被穿戴的沉重铠甲，拖进深不见底的海底。
    当冰冷海水迅速带走体温，难以卸甲加上无法呼吸，于是那个怪物就这样死掉了！？
    这合理吗？
    这很合理！
    得出满意的、或者说想要的结论……
    “哼呵呵，呼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飘在空中的狂猎之王狂笑起来。
    “果然如此，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凭猴子般低劣的智慧，也敢违抗拥有‘上古之血’的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休想赢过我，渣滓终究只是渣滓，未来完全掌握在我手中！”
    “天定之命无人可违，尔等末路注定毁灭，‘帝王’就是我艾瑞汀哒！依然从未改变！”
    骤然从绝望的境地逃脱，狂猎之王用一长串的自言自语，尽情发泄舒爽的心情。
    可就在这个欢笑时刻，他倏忽察觉到周围异样的魔力流动……
    猛然抬头望去，天空变得阴沉暗淡，皮肤能感受温度骤降，随便吐出一口气，立刻化作白色烟雾。
    瞳孔收缩、心神剧震。
    艾瑞汀摊开掌心，落下的蒙蒙雪粉渐次放大成粒粒冰晶……如斯突兀的气候变化，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天球交汇──白霜！”
    ……
    “天球交汇──白霜！
    吉薇艾儿（雨燕），你们的世界末日到了……”
    “凛风峡湾”高处，世界和平委员会的指挥部帐篷里，精灵贤者阿瓦拉克一脸高冷的说道。
    而说出这么恐怖的话题，原本气氛应该是很严肃的，但考虑到他仍保持在“瑞士卷”型态，又有种微妙的滑稽。
    放下手上的硬面包棍，希里转头注视着精灵贤者，“阿瓦拉克…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看看身旁的艾达.艾敏，她那苍白的脸色，能说明很多事情。
    是的，早在千年以前，伊丝琳就预言了今天的到来！”他充满感情的咏叹，“须知，剑与斧之时已近，其为寒狼风雪之纪元。白霜与白光之时将至，其为疯狂与轻蔑之时代：tedd deireadh，终结的时代。
    世界将于寒霜中死去……”
    阿瓦拉克的一番言论，顿时让指挥部有些混乱，在场无论是女术士，政治人物，宗教代表与各国使节，他们全都听过伊丝琳预言，可谁也不知道所谓的“白霜末日”究竟是什么模样。
    但，他们现在知道了。
    且不只是在场众人。
    以“伊丝琳预言”的知名度……即便没有阿瓦拉克的提醒，很快全世界的人也都会意识到，忽然爆发的气候异常代表什么。
    ──世界末日。
    ……
    史凯利杰·凯尔卓城堡。
    尔米亚与凯瑞丝并肩凝视天空的奇景，应召前来的大德鲁伊，心情沉重的向女王证实，“这就是天球交汇……更糟糕的是，对面的世界冰冷死寂，很像预言里说的‘白霜’”。
    ……
    泰莫利亚·维吉玛王宫。
    女术士芙琳吉拉.薇歌抿着嘴唇，向仰望天空的帝王恩希尔.恩瑞斯躬身致意，“陛下，毫无疑问，是天球交汇，而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见证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
    陶森特·鲍克兰公廷。
    席安娜从背后抱住安娜·亨莉叶塔，“不要担心，我亲爱的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
    从东到西、从北到南，无论男女老幼，无分贫富贵贱，只要抬头看向上空，都能目睹“天球交会”的奇景瑰丽辉煌，体感“白霜流泄”的寒气真实不虚。
    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谁也没想到末日就在今天！
    ……。
    “白霜与白光之时将至，其为疯狂与轻蔑之时代：tedd deireadh，终结的时代。
    世界将于寒霜中死去，并于新日下重生。那亦是hen ichaer──上古之血──撒下之种重生之时。”延续阿瓦拉克刚刚中断的部分，艾达.艾敏继续低吟伊丝琳预言的后片段。
    “瑞士卷贤者”的表情禁欲矜持，“吉薇艾儿，听我说，预言中的上古之血，指的就是你。
    现在只有你能够阻止白霜蔓延，你是我们所有人唯一的希望！”
    他的话令在场众人一阵哗然，也让希里蓦然恍惚。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某个总是嘻皮笑脸的人，某次没穿衣服的时候曾经说过：
    “‘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跟你讲，出外闯荡的人都要提防这句话，只要这句话或者类似的东西出现，准没好事！
    尤其是它被一个漂亮公主说出来时，简直跟回老家结婚一样，属于法则性的诅咒。
    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都被这句话忽悠的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殊不知它正确的翻译其实是──‘这位壮士，拜托了，请你替我们去死！’”
    言犹在耳，那家伙辛辣恶劣的讽刺，当时让自己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唔！？直不起来好像不是因为笑的缘故，但腰酸背痛的印象肯定没错。
    ……
    从“白霜”降临的惊讶中警醒，艾瑞汀刹那心旌摇动，因为就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湿淋淋的维克多赫然出现在下方雪原。
    那套反魔法的重型铠甲消失无踪，看来是在水下及时脱掉；他现在换成黑色背心与皮质长裤，外搭双排扣的长风衣。
    仰头盯着自己的家伙，神情恬淡、姿态放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上去心情很好，让人忍不住心里起火！
    啊！该死的猴子！我要让你笑不出来！
    伫立半空拿下面具，狂猎之王嘴角幸灾乐祸的上扬，“猴子，你似乎不明白正发生什么事情！
    让我来告诉你吧！
    这反常的极光是天球交会的现象，而这次将与你们交会的，是被“白霜”吞没毁灭的世界。
    明白了吗？意思就是，你们的末日到了！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将被白霜淹没！
    祈祷吧！如果你有信仰的话。”
    听到艾瑞汀的讽刺，奇妙的，维克多表情似笑非笑，“哎哎，是啊，祈祷吧！如果有信仰的话。
    真是遗憾哪，虽然还有些不满足，但必须要中止打boss的活动了……”他边说，边从草药包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大剑，远没有先前那柄巨大，至少缩水二分之一。
    “辛苦了，艾瑞汀，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我？太过惊慌，语无伦次了吗……你在说什么东西？”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疑惑盯着维克多时，狂猎之王注意到那把大剑，上面有很多凹凸吻合的缝隙，似乎是拼接起来的。
    年轻的猎魔士耸耸肩，侃侃而谈，“不是语无伦次，是认真的。几年前，我和你们结下因果。肇因狂猎的追杀，我被迫来到这个世界，见到很多人，也遇到很多事。
    我很幸福。
    所以现在，作为一个阶段结束的标志，如果开打三两下你就躺平，会让人很空虚，很难受。
    boss需要有boss的格调！
    不过正如你所说，‘白霜’出现，代表这个世界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得快些解决掉你。”
    ……。
    何等狂妄与不可思议，艾瑞汀被气笑了，难以理解失去反魔法铠甲的猴子，凭什么跟自己斗？
    但他同时也提高警觉，因为维克多说话时的笑脸，没有一丝阴霾，也没有一丝怀疑，就像正在诉说日升日落的真理。
    狩魔猎人展示手中的武器，“很美丽吧！它的名字是组合剑，用六把剑组成的超级兵器。
    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
    在回忆里安息吧！”
    话说完，轻盈旋动手上造型奇特的武器，他猛然跃起扑向半空中的狂猎之王！
    而没料到脱去铠甲，对方居然能跳这么高，艾瑞汀仓促下挥动武器迎击！
    兵刃碰撞的瞬间，火花乍现！
    “铛──
    ──超究武神霸斩！“
    维克多朗声说道。
    “这是什么！？”
    艾瑞汀震惊不已。
    只见“组合剑”在碰撞下，竟然分裂成六把，其中五柄副剑散开，将艾瑞汀彻底包围封锁。
    紧接着在无比绚丽的光焰中，维克多身化残影，从水平方向依序持副剑砍杀而来──
    ──那晶莹剔透的姿态，无可阻拦如梦似幻，但每一剑烙印的伤害，都是真实不虚──
    一剑、二剑、三剑、四剑、五剑……足足十三剑！
    ──飘逸绝伦的十三剑攻势终焉，手持主剑的维克多·柯里昂，由上向下砍穿艾瑞汀身体，在自身与副剑落地同时，引爆积累的剑气完成斩杀。
    因－果－切－断！
    ……
    【名称：组合剑.六式】
    【类型：武器（钢剑）】
    【品质：史诗】
    【攻击力：至强】
    【特性：泰坦之握，巨龙之力，自动机关】
    【附魔：──】
    【符文：──】
    【固有技：超究武神霸斩.ver5】
    【备注：前神罗战士克劳德，斩杀萨菲罗斯之剑】
    ………

 第五百二十八章 结束是另一个开始（上）

    随时间流逝，空象变化愈发诡异，黯淡无光的天际，只有彩虹极光闪耀，但那光辉闪耀之处，却正是“白霜”流泄之所。
    为应对末日灾厄。
    峡湾高地的“世界和平委员会”帐篷前方，燃起数堆熊熊篝火，指引远处察觉异变的领导们，尽快赶回指挥部研究对策。
    而在帐篷里面，激烈的论战辩驳也正在进行当中。
    “蠢货！世界危在旦夕，你们却还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出言呵叱的阿瓦拉克，虽然处于“瑞士卷”型态，但他的气势却压制住面前行动自如的两人──杰洛特与叶奈法──察觉到天球交汇，他们第一时间就返回本部。
    “我对叶奈法的反对并不惊讶。”精灵贤者放轻声量，“她是个女人，在物种进化的层次上更低，很容易被荷尔蒙支配。可是你，杰洛特，你不但是天生拥有理性的男人，还是个不受情感左右的变种人……。”
    占据上风的阿瓦拉克，目光炯炯有神。
    “既然你拥有更优秀的判断力，理当负起应尽的责任，纠正不合逻辑的顽固和无知。”阿瓦拉克摆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们不断逆水行舟、迎风撒尿，这种行为必将招致恶果。要知道，在此时此地，在这世界濒临毁灭的时刻，你们是在朝龙卷风撒尿！”
    叶奈法咬住嘴唇，“可是，我不能──”
    “──住口！无知村妇，你没看见众人期盼的眼神吗？”精灵贤者高声斥责，“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除非你有其他可行的意见，否则现在只有吉薇艾儿可以力挽狂澜！”
    范格堡的叶奈法沉默了。
    阿瓦拉克提出的救世手段：是让希里单独穿越天球交汇的缝隙，进到白霜世界抵抗侵蚀……
    这什么狗屁方法！！！
    叶奈法听完恨不得当场就动手宰了精灵！
    但她却不能贸然动用武力封口，因为帐篷里还有其他女术士，她们彼此隐约互相牵制。
    具体分析来说，没有明示，可笃定站在自己这边的有席儿.坦沙维耶，与特莉丝.梅莉葛德。
    凯拉是两不相帮的中立派。
    至于艾达.艾敏、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与菲丽芭.艾哈特，虽然没有明面赞同阿瓦拉克的建议，但显然不会制止希里主动牺牲。
    而旁观的诸国政要与各方使节，比方迪科斯彻或海姆法教宗，虽然他们迄今都没有表态，但叶奈法知道多数人都在心中权衡，甚至隐约“期待”。
    那份期待，化作沉甸甸的砝码，看不见卻实实在在。
    ……。
    杰洛特同样无话可说。
    他虽然剑斩狮鹫，屠杀水鬼，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但换成被村民用粪水泼到脚上，被拿平底锅的大婶追杀几条街，被歧视变种人的小贩羞辱，却只会做出无奈的表情。
    那是自我约束，也是道德修养，除非忍无可忍或遇到人神共愤的恶行，白狼从不对普通人拔剑。
    这种朴素的观念，作为榜样也影响到希里。
    她和杰洛特表面上看似超然洒脱，但其实却是“道德绑架”最有效的那种典型……他们心中的道德感，让他们面对两难抉择时，优先尝试逃避；可等被逼到墙角，便只剩下被动的“接受”与“承担”。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人的墓志铭。
    他们学不会翻脸与摆烂。
    就像当下，脑海闪过无数画面的希里尽管心存犹疑，但仍在深思后拔出“吉薇艾儿”，准备释放阿瓦拉克，让他导引“拯救世界”的道路。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
    “──慢着！锵啷！”
    清脆恢弘的腔调与拔剑声音，属于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安古兰.柯里昂；原本在餐桌前吃东西的她，作为吃瓜人员旁听，但见到希里抽出吉薇艾儿，要为贤者松绑的动作，她毫不迟疑拔出“黄金鹰”，拦在希里面前。
    突如其来的超展开，其他人顿时愣住，唯有阿瓦拉克扬声斥喝，“闪开！乳臭未干的小鬼！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噗呕！”
    飒爽不羁的少女抡起吃剩的硬棍面包，直接给精灵贤者一个深喉咙喂食，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谁特么要跟你辩论！
    “团长说过，当你听不懂又讲不通的时候，就堵住对方的嘴！”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蠕动，安古兰认真盯着希里，“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在讨论什么，但这个装模作样的精灵，是维克多的‘客人’。没有团长同意，我不允许任何人释放他。”
    备感荒唐，希里深吸一口气，“亲爱的，你别闹……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刻！”
    安古兰无谓的耸耸肩，“我没开玩笑。我不能让你带走他！”
    “外面的气候异变你没看到吗？那是预言中的白霜末日，现在只有我能够阻止，而阿瓦拉克要帮忙指引道路。”
    “只有你能够阻止？我不信！威克跟我讲过，这家伙不太可靠，他的话要慎重判断。”
    ……。
    眼看着希里自己选择去拯救世界，却被安古兰阻挡，在场有意见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但因为各自的原因，他们不约而同都保持沉默。
    毕竟对峙两方都不好应付，命运之女希里不用讲，如果她不愿意去，谁也不能勉强她，杰洛特与叶奈法肯定站在她身边。
    另一方同样惹不起，幻影旅团的副团长，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凯尔莫罕的白眼狼，还拥有柯里昂的姓氏，安古兰是维克多阁下最疼爱的妹妹。
    于是想介入的人不够资格调停，够资格调停的人选择旁观。
    这一刻，世界的中心聚焦在两位少女身上。
    吉薇艾儿摇摇头，“你别这样……我必须去。这个世界如斯美好，值得我们为之奋斗。
    何况我有信心，为我所珍视喜爱的一切，我必将成功归来。”
    “人在保护珍贵的事物时会变得坚强，也会因为太过在乎而失去冷静的判断，我当然相信你会赢，但是没必要冒险。
    平心而论，把世界安危交给某位特定的少女来背负，怎么看都是有病的做法。今天换作是维克多站在这里，你猜他会怎么说呢？”
    充分展现“旁白君”的职业素养，黄金鹰微笑着自问自答，“如果非要以牺牲你为代价，来挽救这个世界，那让世界毁灭吧，赶紧的！”
    现场没有人笑，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熟悉维克多的人都懂，安古兰正在贯彻他的意志！
    所以……
    悠悠举剑，希里眯起眼睛，“你是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钢剑横胸，安古兰拉开架式。
    南辕北辙的观念，冲突一触即发，吉薇艾儿对抗黄金鹰，击剑气氛炽热焦灼。
    ……
    ＜＝to be continued……。

 《幕间预告＆广告》

    希里，与安古兰。
    曾经亲如姊妹的两人，为何走到兵刃相向！？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良心的泯灭、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所有答案，尽在qd《狩魔猎人的炼金工房》五百二十九章。
    预订明晚十二点钟准时为您揭密，我们不见不散。
    ……
    從水下第一個生命的萌芽開始……到石器時代的巨型野獸……再到人類第一次直立行走，你已經歷許多。
    現在，各位d版的读者哪！
    因为没有更好的伙食，我只能拿橡实粉做的松饼喂我的小鬼头，他们躺在稻草上三天了，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可怕，病情越来越严重，哭得没天没夜。
    如果你有余力帮忙，就来订阅正版吧！
    没什么东西好回报的，我只能给你最真诚的感谢，并祝你身体健康！
    西门泰泰－2021／11／24－

 第五百二十九章 结束是另一个开始（中）

    从那天开始，从遇到他那天开始……一切都改变了，我的想法和我的生活，一切都……
    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平凡佣兵，变成解放天性、勇敢进取的荒野游侠。
    直到今天，我偶尔，仍会感觉自己在做梦。
    维克多.柯里昂，在弗坚相遇的时候，他只是一个猎魔士学徒，没有任何后盾、出身平民而非贵族，甚至姓氏都是临时取的，还以为我不知道。
    但是，和我过去碰到的所有人截然不同。
    神奇的维克多先生，相信自己天生不凡，那种自信钢浇铁铸、坚不可摧。
    在他眼底，没有对生活不满的愤怒，没有被挫折磨平的迷茫，挑战怪物没有未知的恐惧，置身宫廷没有王权的敬畏，伫立神殿也没有宗教的崇拜。
    维克多，那个男人俯看世界的眼光，只有怜悯与包容。
    我无法不崇拜他。
    在我心中，他就是天空之城――云端的梦幻城堡。
    而我，是捍卫城堡的利剑！
    ……
    “啧啧啧！”
    她空白的眼神很平静。
    和几年前相比，不再流露出浮夸的斗志，而是没有漏洞、没有迷惘的姿态──有如朝阳般明亮光辉的觉悟。
    就这么坚决要阻止我吗？
    真是麻烦哪！
    “亚登之印.世界”对安古兰无效，而她的速度与力量，经过二次变异也有飞跃性的提升。
    现在的我，没有信心正面抵挡黄金鹰之剑，即使依靠闪现实行游击，在“鹰眼视觉”笼罩下，也讨不到便宜。
    况且我们曾并肩作战，她几乎为我而死……
    既然如此，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锵啷！”将吉薇艾儿收回剑鞘，希里向安古兰扮个鬼脸，“怕你啦！等威克回来让他跟你说。”
    ……
    “在某些特定情境下，‘不道德’会成为一种竞争优势，淘汰掉‘道德’。人们将熟稔规范，积蓄勇气玩弄它，然后凭借强大的心智，保护自身免于反噬，用坚定的信念和意志，摆脱无谓的负罪感……”
    ──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彻
    《为什么我们需要刑法？》
    ……
    当雨燕选择退让，这场争执顿时化为无形。
    虽然不用过多久，等情势更加恶劣，必然有忍无可忍的人再度发难，但至少不是现在。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接着熟悉的身影王者归来──世界和平委员会主席──维克多.柯里昂，他梳着背头，戴着黑色墨镜，身穿深色长风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明明面临白霜危机，帐篷里却如此安静！？还有阿瓦拉克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就被口＊了，配合原本的瑞士卷skin，形象看起来颇为猎奇。
    凡此种种，再迟钝也能察觉到气氛诡谲，维克多向席儿招手，先到旁边说些悄悄话。
    几分钟后。
    理解状况的狩魔猎人，回转帐篷开始委员会主席的工作──仲裁有害和平的争端。
    他探手将堵住阿瓦拉克的面包拔出，让精灵恢复说话的能力，而贤者明显迫不及待，“没时间详细解释了，听我说…维克多，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预言说得很清楚，唯有上古之血能实现命运的呼唤──并非诱惑，也非一时兴起，而是真正的天职──驱逐白霜灾厄。
    舍此之外，这个世界没有未来可言！”
    一席话奇峰突起，不愧是精灵贤者，说的极具前瞻性与说服力。
    然而很遗憾，“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拒绝接受！因为你对预言的解读错漏连篇！”主席的打脸技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并非不想让希里冒险，而是阿瓦拉克胡言乱语吗？维克多反驳的角度，让所有人都备感意外。
    “你似乎不服气？那让我们一起来回顾伊丝琳预言第二段，关于救世者的论述。
    ‘世界将于寒霜中死去，并于新日下重生。那亦是hen ichaer──上古之血──撒下之种重生之时。此种不会萌芽，却将燃起烈焰。’
    你的错误就在后半段。
    所谓‘撒下之种’，指的其实是我，希里阴差阳错将咱带来这个世界，而成为猎魔士之后，我理所当然不会萌芽。”
    “慢……慢着，你根本是在胡说八道！而且最后一句呢，你有办法解释吗？”尽管醒悟到对方是在扯淡，但貌似能自圆其说，阿瓦拉克有些急了。
    而察觉精灵贤者落居下风，“威克，不要这样，预言是真的，”迄今保持沉默的希里幽幽叹息，“我看过许多被困在冰里的世界，也看到这个世界终将遭受的命运……只是没想到会从现在开始。
    我必须立刻前往雨燕之塔，阻止这一切发生。”
    看出希里翠绿美眸中的坚定，维克多眨眨眼睛，“你们不要这么着急咩，说明总有个先后顺序，我很快会解释清楚哒！”
    她并拢指尖，拢在嘴唇前，“笨蛋！区区嘴炮的胜利毫无意义，你怎么能拯救得了世界呢？你不过是个狩魔猎人而已――”
    “──切！你才是傻瓜，你们都是傻瓜，居然对我没有信心。要知道，吾乃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区区白霜，其实没啥了不起的。
    现在让我来表演一套绝活，给你们开开眼界！”维克多摘下墨镜，九勾玉流转的变异瞳孔，正处于火红眼状态，“今天砍杀不少精灵，又灭了艾瑞汀，刚好宣泄掉过剩的情绪。”
    目光扫过全场，他张开双手，嚣张的拥抱空气，“吶吶吶！作为都瓦克因.最后的龙裔先知，诸君请听我一言！
    末日将至，白霜之时，我维克多，唯有一棒，可搬山，造物，活人，破军，斩妖，除魔，镇神，灭世，开天！”
    ……。
    没多久，众目睽睽下，无知无畏的安古兰，与忧戚相关的希里担任炼金护法。
    维克多在雪原架起大釜，指挥特莉丝点燃火堆，接着将长棒插进水中，朗声颂唱：“不可思议的光芒啊！寄宿于我的双手，开辟通往未来的道路！
    奥义！战斗炼金！”
    原本需要长时间搅拌的不可思议炼金术，通过“奥义：战斗炼金”，可以在极短时间里完成作品。
    而作为相应门槛，这项技巧要求的“精神纯度”高到变态，维克多也只有在火红眼状态下，才有绝对的把握成功。
    ……
    这时，伴随他开始搅拌，天球交汇的现象也渐次来到深层。
    呼呜呜的凛风飒飒！
    峡湾上空浓云翻滚。
    本应日正当中的时间，眼下却是天色黯淡；先交融白霜的区域，更在转瞬间变得幽玄死寂。
    天地彷佛陷进彻底的黑暗，没有丝毫光明，感受无法抗衡的毁灭即将到来，无数生灵畏缩战栗，在沉重压抑的气氛中，蜷伏着瑟瑟发抖。
    倒是被戏称单细胞生物的安古兰，打着呵欠，还有开玩笑的余裕，“嘿嘿嘿！团长，白霜好像挺威猛的，咱们真的有把握嘛？”
    面对这个问题，维克多语气轻快的说道，“我祖母曾经说过，炼金术士就是行天之道，总司一切之人。意思就是，只要我希望，命运将永远站在我这边……”
    讲完察觉周围无数人的视线，都炯炯有神盯着三人，他潇洒地耸耸肩膀，“行呗！看来还是得给大伙整点咒语！不然空有特效，没有相应的配乐和语音，这些傻瓜会害怕，会感觉欠缺仪式感！”
    聆听炼金术士这段恶质的吐槽，深谙贝尔镇的幽默，希里与安古兰两人都面不改色。
    然后维克多挥动右手，播放的歌曲鼓点强烈，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动感节奏听起来热血沸腾！
    “clear mind！（明镜止水）”吉薇艾儿低声报出歌名，过去两人同居的时候常常听他哼唱。
    眨眼一瞬恍惚，她彷佛又看到那个需要站上椅子，才能搅拌大釜的小孩，紧接着小孩与眼前的维克多背影重迭。
    有些人的光辉，无法被任何事物乃至时间或空间所限制，而维克多.柯里昂，毫无疑问就是那种无法掩盖，终究会绽放光芒的“中二病患者”。
    在“白霜”呼啸衬托中，只见他高声呼喊着，在“明镜止水”的激昂配乐中高声呼喊着。
    用雄性荷尔蒙爆炸的声线，咏叹着不可思议的炼金绝唱！
    “呜喔喔喔喔！涌涌的银河啊，现在化作怒涛之光！我将贤者之石，星辰粉末，还有舞动之星三种素材超量融合！
    狂暴起来了！我的灵魂！
    战斗炼金术啊！！！
    多重灵摆摇弋，过去与未来，现在于我掌中交汇！”
    他左手食指戳向灰暗的天空。
    “展翅飞翔～狂暴之魂！发出天地创造的呐喊吧！
    三角加速！同调招唤！
    出来吧，传奇的力量，原初之火种！”
    ……
    嚓──嘶吼咆哮声歇──世界剎那定格──
    ……
    前一秒～猎猎狂风卷动磅礡汹涌，刮擦山脉发出声声呜咽，成片积雪如浪花般翻舞。
    然后下一秒～
    天亮了！
    悠扬妙音乍现！
    同时锅釜中迸射出万丈豪光！
    “轰！”
    雄伟瑰丽的七彩光柱陡然直冲天际，以鼎炉为中心的辉煌灵光，犹如神龙破晓，撕裂浓浓乌云，贯穿无以名状的黑暗。
    这一刻，它是天地间最绚烂的光辉。
    ……
    ＜＝to be continued……。

 第五百三十章 结束是另一个开始（下）

    希里知晓，这个七彩圆柱是“真理之轮”堆砌而成，代表即将出炉的东西相当强力，但亲眼目睹的壮阔华美，与听人讲述完全是两回事。
    那通天彻地的辉煌，中有神灵文字缭绕，奇妙歌声仙乐飘飘。
    e^iπ+1=0
    (f(x)+g(x))=f(x)+g(x)
    dy/dx=dy/du*du/dx
    f=ma，w=fs，u=ir
    Δt=Δt′/√(1-v2/c2)
    ??22m?2?x2Ψ(x?，t)+v(x)Ψ(x?，t)=i??Ψ(x?，t)?t
    再次忽视不明觉厉的公式，哪怕它们都是真理。安古兰乐呵呵转向希里，为她进行歌谣介绍，“亲爱的，这首曲子是‘星光，坠落！’传奇炼金自带的配套音乐！上次咱听到是在威克炼制义手的时候。”
    唔！原来如此，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吉薇艾儿微笑颔首。
    接着她发现这根不可思议的“真理之柱”并非静止，它持续向外一圈圈辐射出去，直到将整片雪原高地全部纳进领域，才停下隆隆扩张的脚步。
    一柱擎天！！！
    凛风峡湾被它照耀的恍如白昼，方圆百里、不！千里的人无不仰望，在这短暂生涯难得一见的奇景中失神。
    后人记述此时情景，将它称为“擎天柱”！
    而高地上除去凯拉和席儿，其他女术士都是初次置身“真理之轮”，面对法则居高临下的无慈悲压制，就连晓得厉害的特莉丝都有些混乱，其他女术士更不用讲，几乎集体陷入恐慌。
    继而“真理之轮”代表的法则浮现所有人脑海，他们也像凯拉在狼堡时那样，全都震撼到无以复加。
    ──此区一切超凡之力无效，禁止生灵互相伤害，裁决标准为“真理的追寻者”自由心证，任何意图施暴的动作和力量，都永远无法到达“真实”。
    嘶~~！太吓人了，这就是“规则”吗？
    倒抽一口凉气，“法则”众生平等的威严，就连精灵贤者阿瓦拉克都心摇神驰。
    他虽然见识过发光的料理，但接触真理之轮也是第一次，曾经引以为傲，千年积累的魔法与智慧，在“擎天柱”面前是那样渺小可笑。
    于是瞪起眼睛，他用心凝视维克多的背影，要将眼前每一帧画面都牢牢印在心中；前奏都如此震撼人心，可想而知真正的“绝活”会有多么精彩。
    ……
    然而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过刺激，若说擎天柱的出现给予人们希望，那么擎天柱的毁灭，就让人们深深绝望。
    刚刚还那么大又那么粗的一根七彩圆柱，竟然持续不到三分钟，就急遽黯淡萎缩，仿佛铁杵磨成绣花针，从极粗到极细，消散在台地中央的大釜里。
    围观的海盗与精灵群众们，先是相顾愕然，接着彷徨惊恐。
    所幸对懂行的菁英来讲，都知道这是正常现象，真正关键是锅里诞生的物件。
    而在世界的中心──
    飘着一盏平平无奇的油灯！
    隔着劣质的毛玻璃还能看见，里面一点微弱的火光！
    它是那么的纤细渺小，犹如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消散！
    阿瓦拉克不禁有些失望，刚刚那么震撼人心的前奏，最后出来的所谓“绝活”，就这？
    可就在这时，他全身的魔力却猛然沸腾翻涌，无边无际的恐怖充斥身心，吓得他冷汗涔涔，心中只剩下一个问题？
    那点火光究竟是什么？
    “原初之火种！”嘴角挂着温和微笑，维克多探手提起油灯，向四面八方的群众展示，“不可思议炼金术的传奇杰作！”
    然后他悠然提着那盏油灯，走向峡湾边缘，迎着凛冽白霜揭开灯罩，让风中残烛的一缕火光，正面迎接凍气的考验。
    螳臂挡车……。
    就在所有人下意识，都以为油灯将应声熄灭时，再一次，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太过刺激。
    火！
    烈火！
    无边烈火！
    烧尽一切的烈火铺满视线！
    那种炽热温暖，驱散冰冷白霜，而且肉眼可见触手可及，却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烈焰焚天”。这幅奇迹的金红双色绘卷，从地面烧向天空，从天空烧向世界。
    从东方沙漠到西荒海滨，从北极星到南十字星，火焰骄傲地蔓延扩散，所到之处将漆黑幽暗的天球交汇，染上属于它的灿烂颜色。
    来势汹汹，遮天蔽日的白霜灾厄，竟然就这样消散了！？
    极端而迅速的落差，让所有人呆若木鸡。
    伟哉！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士！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正如恩格斯所说，“火是人类支配的第一种自然力，从而最终把人同动物界分开。”
    无庸置疑，维克多举起油灯的背影，将成为世界名画，而他的一言一行，将成为历史文本。
    还不仅只限于艺术。
    ──神迹啊！
    ──此必是神所应允的奇迹！
    “永恒之火”教派所有与会者，都虔诚匍匐在地上祈祷，而面对如斯浩瀚的火焰，教宗海姆法甚至泪流满面地喃喃自语，“啊…这，这才是真正的火焰哪……他必是最后的先知！令这道火焰烧遍世界，使永恒之火成为世俗的唯一！
    不…不行，维克多…维克多阁下，我必须要舔到他的鞋子！”
    悄无声息间，席儿.坦沙维耶蹲到海姆法身旁，声音充满热情与自信，就像传销公司的超级白金会员，“尊贵的冕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作为维克多先生最忠实的部属，相信对于你心中所想，我能够帮上很多忙。”
    ……。
    ……
    【名称：原初之火种（白霜）】
    【类型：炸弹】
    【品质：传奇】
    【伤害：0～∞】
    【特性：真理的追寻者，相信的力量，永久机关】
    【说明：以特殊魔力为燃料的炸弹】
    【备注：白霜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
    结束与海姆法短暂的意向交流，初步确立以“传火贤者”为中心，“维克多思想”为纲领的新永恒之火，即将于不久后诞生。
    席儿.坦沙维耶笑吟吟回归女术士的交流圈子。
    而率先搭话的人，是崔托格宫廷蜘蛛.菲丽芭.艾哈特，“搞定永恒之火啦。
    哎，真是不可思议！虽然还有段时间维克多才会离职，但我已经开始怀念他了，未来我们恐怕很难再找到像他这么合适的主席……”
    席儿微微一笑，“亲爱的菲，如果你是在忧虑不可思议炼金术的传承，那么无须担心，至少客居奥森弗特的夏妮女士，可以帮忙建设炼金学校。”
    百花谷大公.法兰茜丝卡摇摇头，“炼金术当然不可或缺，但我开菲丽芭更欣赏主席的人格特质……我敢断言，维克多.柯里昂公爵，就算再过上千年，也是委员会相对完美的领导者。”
    席儿：“哦…确实如此，阁下个性温和…”
    艾达：“可塑性极强…”
    叶奈法：“道德底线灵活…”
    特莉丝：“气质平易近人…”
    玛格丽塔：“立场不坚定…观点不突出…”
    凯拉：“思维敏锐，但懒于改变现状…”
    法兰茜丝卡：“好说话，懂得接受引导…”
    菲丽芭：“将重要事务留给专家处理。”
    （语毕～众人哄堂大笑）
    ……
    看哪！他从东方来，穿过牧羊人之门。
    骑着雄壮骏马，眼中群星璀璨。
    他是最初，也是最终，他是传火之人。
    ──《永恒之火.圣典22章13节》
    …………
    （全书完）

 《完本感言》

    哇哦～时间走到凌晨四点。
    又一次抓起枕边手机，习惯性打开作家助手，看看有没有新的留言，推荐票或者月票，以及最爱的打赏信息。
    明明睽违两年之久，可以不用再将写书挂在心上念兹在兹，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样也睡不过去，干脆起床来写完本感言。
    深深鞠躬，经历过四月的事情，西门的写作状态很差，更新也变得非常不稳定，能陪伴走到今天直到完结，你一定很爱这本书。
    谢谢的每一张票，友善的精神鼓舞是珍贵宝石，是泰泰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拭淚……
    真是太好了，我完本了，我没有辜负你们，没有辜负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
    那美好的仗我已打过，艰难的路也已走尽，成功说完这个故事的我……暂时不用再努力啦！
    咿哈啊！就算面对诸天万界读者的审判，我都能无愧于心的说：“今天这个结局，是我两年前开书那个夜晚就想好的，从序章第一个字开始，就是为了来到今天这个结局，我成功啦！！！”
    ~\(≧口≦)/~（狼嚎声）
    ……。
    宣泄完毕，再来是感谢时间。
    首先当然要感谢西海扇贝，尊贵的盟主大人，收到这份沉甸甸的支持……万分感谢！
    泰泰自知是个不算优质的鼓励目标，盟主既没有加更，还写的拖拖拉拉，但好在是写完了，按照最初的心意诚恳写完。
    再来要谢谢你，王菊报，虽然现在你的名字变成一串数字，指定是被某点和谐，但我不会忘记在开书初期，你给予的热情鼓励，还有上架当天的预言。
    卧曹！我一定要再埋怨一次，你这位当时的榜一，居然说这本书肯定扑街！
    真他喵的，我当时心都碎啦！你这人真是太有礼貌了！
    啧！虽然后来事实证明，这本书属实成绩不佳。但那个预言还是有失误的地方，就是没能料到我的倔强！！！
    在各位书友陪伴下，咱一路跌跌撞撞的挣扎，终究写完这本书，没有让太监的预言成真。
    啊啦啦啦啦！感谢你们，几乎为每个人物配图的游学者小王，每天半夜不辞辛劳时时吐槽的大叔，众多数字人及中二病患者们。
    亲！拜托告诉我秘诀好吗！
    你们怎么可以帅成这样！？
    (?????????)~实名羡慕。
    我要是像你们这么帅就好了！
    ……
    感谢写作过程中，qd平台与编辑的帮助。
    ……
    至于接下来的写作计划，首先后日谈或者番外篇，除去原本明天就会发的一篇后日谈，其余迄今通通没有计划。
    因为西门自认该讲的描述都讲完了，而那些留白部分的填空权，属于我最亲爱的读者，绝非我该染指的地方。
    不过作者都是善变的，所以可以期待，但不要太期待。
    然后泰泰预订要颓废半个月到一个月，打电动、看漫画进行多元取材，整一份写作大纲出来。
    新书目前打算来本无限流或诸天流，并搬到轻小说区落户，其它没有任何具体想法。
    各位读者老爷，如果特别希望看到什么副本，或有其他建议，欢迎留言在这里让我知道，不保证会采纳意见，但保证会参考。
    纸短情长，我们下本书见。
    爱你们的西门泰泰……
    2021/11/27。

 后日谈：《贤者是怎样炼成的》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传火圣典.箴言5：7》
    ……
    有些人在身边的时候，你不会感觉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就是个热心肠的、勇敢的、忠诚的朋友，但他一转身，就带走了一个时代。
    以下这份珍贵史料，系艾达.艾敏执笔，经菲丽芭.艾哈特润饰，席儿.坦沙维耶认证定稿。
    为纪念尊贵且无私的世界和平委员会主席.维克多.柯里昂公爵而作。
    ……
    ──继续阅读前建议播放
    《和平委员会进行曲
    soviet?march》──
    ……
    ──1268年.春──
    风暴降生的天命超凡.传火贤者.维克多.柯里昂阁下，他的俊美千年传颂，他的力量无人能敌。
    受上古圣女希里雅邀请，他从瑟瑞卡尼亚以东的贝尔镇，横断科拉兹沙漠，落脚应许之地――葛温里屈河畔的凯尔默罕城堡。
    在凯尔莫罕，贤者遇到第一位追随者──狼派狩魔大师维瑟米尔。他献上青草药剂配方，获得维克多认可，进而有幸担任不可思议炼金术、最初的见证人。
    接下来几个月里，维瑟米尔接受贤者亲切的剑术指导与法印教学，奠定后世“狼学派”辉煌腾飞的基础。
    ──1268年.冬──
    猎魔士兰伯特与艾斯卡尔回归狼堡，在维克多的人格魅力感召下，他们成为第二与第三位追随者。
    ──1269年.春──
    贤者与兰伯特抵达弗坚，为人们带来战争启示，预告亨赛特王的入侵，可惜并不受到重视。
    唯有一极聪明的女子，献上所有财富祈求追随，维克多爱其智慧，将自己的姓氏赐下。
    她就是第四追随者.泰莫利亚的黄金鹰.凯尔莫罕的白眼狼，安古兰.柯里昂女士。
    ……
    贤者要往那维吉玛行去，遂搭上船只，沿庞塔尔河顺流而下。
    途经浮港森林时，有暴徒伊欧菲斯出没，其人原是愚蠢蒙昧的，但见到贤者瞬间得大智慧，哭拜于地高呼：“噫！先生莫不是精灵的救主耶！”
    维克多含笑收容，这事儿便成了，伊欧菲斯成为第五位追随者。
    ……
    又行经艾尔兰德城郊的梅里泰莉神庙时，有渎神者泰勒斯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贤者便劝诫他，要他善良，奈何其人傲慢不听，遂遭天罚雷劈身亡。
    ……
    抵达维吉玛后，维克多以大愿力施大功德，驱除城中魑魅魍魉，当时的泰莫利亚王听闻名声，邀请他到皇宫见面，并亲吻他的手背，希望能留下贤者辅佐。
    但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维克多，断然拒绝所有诱惑，渡海前往史凯利杰群岛，继续传播真理的道路。
    ──1269年.秋──
    维克多至凯尔卓港，有布兰王邀宴宫廷，借诗人丹德里恩言语试探，贤者震怒，以大仁德大勇毅严正喝叱，王震怖羞惭、敬酒而退。
    彼时厅有憨傻愚夫，人称“无赖维吉”者，见此情状心神向往，伏地愿以性命相托，成为第六位追随者，共同前往讨伐冰霜巨人。
    其人经贤者谆谆教诲，得大造化，嗣后继承乌德维克岛族长之位，号曰“勇猛维吉”。
    ──1269年.冬──
    天寒地冻，布兰王骤然暴死，毒妇碧儿娜弄权，导致王位虚悬、情势危如累卵，赖贤者洞察人心明见万里，扶奎特家族次女凯瑞丝为王，史凯利杰群岛遂安。
    ──1270年.夏──
    贤者返回凯尔莫罕访友，意外发现城堡遭到不明人士袭击，逐退暴徒后循踪追查主使者，发现烈焰蔷薇骑士团长.阿尔德堡的贾奎斯涉有重嫌。
    抵达维吉玛城，恰逢贾奎斯发动政变，图谋推翻泰莫利亚王室的统治。
    不忍见生灵涂炭，维克多阁下当即持三尺剑，拨乱反正弭平政变，阵斩乱源贾奎斯于万军当中。
    待乱事平定，自谓：吾非一家一国之贤者，乃天下万民之贤者，再次婉拒弗尔泰斯特王的招揽，飘然离去。
    ──1270年.冬──
    世居亚甸以南，尼弗迦德以北的桑斯雷多河畔，有公国陶森特，以美味葡萄酒驰名当世。
    贤者驾临其地，斩杀邪恶的巨人“果亚特”，拯救镇民于水火。
    陶森特统治者安娜，乃一美貌寡居女子，甚是敬爱维克多样貌人品，慨然以庄园田产相赠。
    感其诚心接待，维克多遂以手杖敲击酒桶，桶中便流出甘美佳酿，化为人所共知的“拉菲”美酒。
    ──1271年.春──
    弒王者事件发生，亚甸君主德玛维三世，与泰莫利亚王弗尔泰斯特，先后遭到暗杀身亡。
    这时刚好在现场的维克多，接受女术士凯拉梅兹请托，前往“洛穆涅”协助摄政纳塔利斯，参与北方诸王高峰会议。
    贤者搭船溯庞塔尔河而上，途经“浮港”镇时起心动念，便出手消去戕害平民的三个大害，它们是大章鱼怪，守卫长罗列多，以及腐朽的人心。
    当地有女术士席儿.坦沙维耶，遇到维克多便心生欢喜，惊讶稀奇说：“你如何将生命的道路指示我，使我见你面便得着满足的快乐？”
    贤者见她是个有智慧的好女子，便收了她，这是第七位追随者。
    ……
    继续旅程的维克多抵达弗坚城，亚甸圣女萨琪亚正率领农民军，抵抗科德温的侵略者亨赛特王。
    这场战争发动的时机与理由并不正义，贤者便劝诫亨赛特，“不可叫贪婪伐害你的心智！”
    可惜亨赛特王骄矜傲慢，依仗凶残爪牙，不听人劝负隅顽抗，遂迎来惨痛的军事失败。
    而在抗击侵略者、并肩作战的过程中，维克多也与萨琪亚两情爱悦，孕育爱情的结晶麦克尔.d.柯里昂，其人十五年后返回上亚甸区域，接掌亚甸王统，被誉为中兴之主，史称柯里昂一世。
    ──1271年.夏──
    洛穆涅举行的高峰会上，贤者揭露弒王者事件的背后，其实是尼弗加德人在推动的阴谋。
    但瑞达尼亚国王.“铁石心肠的拉多维德”，为一己之私否认确凿证据，无视黑衣者迫在眉睫的军事威胁，强行罗织罪名嫁祸予“女术士集会所”，掀起倒行逆施的北方猎巫运动。
    ──1271年.秋──
    陶森特发生多起骇人听闻的魔幻谋杀案。
    领主安娜.亨利叶塔第一时间派人前往北方，寻找荣誉、智慧、慷慨、英勇与怜悯五种美德的化身──贤者维克多，寻求他帮助。
    贤者进驻鲍克兰后，很快查出幕后凶手乃是吸血鬼狄拉夫氏，他精神操控领主的姐姐席安娜女士，又鼓动怪物制造血腥的“长牙之夜”，阴谋颠覆公国政权。
    而这个邪恶的计画，理所当然为黎明晨曦.吸血鬼审判者.维克多阁下彻底挫败。
    ──1272年.春──
    去年夏季爆发的第三次南北战争，局势发展到冬季时，亚甸和泰莫利亚两国先后被尼弗迦德灭亡。而意图趁机渔利的科德温，也遭到黄雀在后的瑞达尼亚突袭吞并。
    欲攘外先安内。
    鉴于瑞达尼亚国王──拉多维德五世倒行逆施，长久战乱让无数平民食不果腹、流离失所；甚至有孤苦村妇西门太太，被逼的拿橡实磨粉喂养孩子。
    忍无可忍的贤者维克多，断然以大慈悲心，开展救世行动。
    他首先说服威伦地区的军阀──血腥男爵弃暗投明，推广高产作物白薯缓解饥荒；同时组织人手，准备劝退反动至极的拉多维德五世。
    崔托格本地的菲丽芭.艾哈特女士、国际友人艾达.艾敏、与法兰茜斯.芬达贝，都在见到维克多瞬间受到感召，是为第八、九、十位追随者。
    同样在这个时期，贤者遇见奥森弗特城的名医.夏妮女士，她不仅仅是第十一位追随者，更是第一个继承“不可思议炼金术”的人──最初的使徒。后来成为炼金术学院初代校长，作育无数英才。
    ──1272年.秋──
    为维系邪恶政权的寿命，拉多维德五世试图谋杀贤者，幸亏在诺维格瑞，有义人迪科斯彻揭竿而起，率领伙伴们反杀瑞达尼亚国王，就是第十二位追随者。
    之后迪氏负责管理瑞达尼亚，奖励科学发展，扶持均衡商业与制造业，和周边邻国建立稳固关系，设置公平又独立的裁决法庭……。
    ──1272年.冬──
    异界精灵艾瑞汀发起侵略战争，袭击史凯利杰的乌德维克岛，贤者维克多与十二使徒适逢其会，迅速组织起世界和平委员会，统整各国战力，批量歼灭来犯敌军。
    但艾瑞汀不甘失败，悍然引动天灾级别的气象兵器“白霜”，意图从根源上毁灭文明世界。
    但在维克多眼中，这种行为不过是跳梁小丑，他使用“原初之火”，轻而易举消灭艾氏的阴谋。
    就在那天，传火贤者的威光，东起沙漠西至瀚海，从北极星到南十字星，照拂天空下的所有人，都免于白霜的威胁。
    而也是从这天开始，维克多阁下再也没有出现在公开场合。
    ──1273年.春──
    经世界和平委员会统筹，北方诸国拧成一股绳，在庞塔尔河沿岸发动全面大反攻。
    仰赖贤者支持，北方联军以新锐兵种“执弹兵”为主力，彻底击溃尼弗迦德军团，惩戒驱逐所有买办势力，将黑衣者悉数压回雅鲁加河以南。
    承受惨烈死伤的尼弗迦德深感和平可贵，恩希尔.瓦.恩瑞斯即刻下野，莫尔凡·符里斯继承帝位，宣布无条件投降。
    ……
    圣洁者.凯拉梅兹女士，研究出卡特里奥娜瘟疫解药，终结恶性传染病散布。
    ……
    确认和平诞生，贤者维克多辞去主席职务，与圣女希里雅前往其他世界，从此不知所踪。
    但每间隔半年，总会有目击他们出现的报告流传，成为各国统治者头上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
    …………
    ……
    …
    .
    最后再一次
    让我们永远怀念！
    伟大的、来自瑟瑞卡尼亚以东、科拉兹沙漠横断、风暴降生的天命超凡、梅里泰莉的无垢者。
    龙裔诗人、东斗之拳、贝尔镇之龙、狩魔猎人的炼金术士，勇士之路跨越者。
    燃烧先知、竞技场之王、徒手裂熊者、梦魇超脱、拔剑百人斩，幻影旅团之主，史凯利杰的骑士。
    龙族血脉延续者、精灵宝钻，勃派创始人、秃头的救世主。
    巨人之敌、大章鱼切片专家、陶森特骑士冠军、红酒公爵。
    浮港无双、最后的都瓦克因──黎明晨曦.吸血鬼审判长、白银之手、狂猎征服者。
    世界和平委员会主席……
    传火贤者……
    维克多.柯里昂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