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1V1故事集)》 χyùsんùωù㈥.cØм 《夫君》001 随着几声更响,惯于繁华喧闹的京城也渐渐归于安静。 陆明楼离开明月楼时已是半醉,便由着小厮搀扶自己上了马车。 今日喝得着实多了些,也不知母亲和妹妹歇了没,若是被瞧见,可定是少不得一顿狠揍。思及此,陆明楼酒意都淡了些,连忙扯扯被抓乱的衣襟,吩咐道:“走后门入府。” 车夫低低应一声。 未去片刻,方才稍淡的酒意复又席卷而来,竟似西北秋风,浓烈且刚劲,将他仅有的几分清醒都灼烧殆尽。 陆明楼口干舌燥,张口唤着小厮:“水。” 一声两声下去,毫无反应,耳中只有马车轧在青石板上的辘辘声响。 陆明楼无暇思虑平日里甚是妥帖的小厮今日为何木讷又迟钝,他实在是难受得狠了,咒骂几声便自己摸索着去寻车壁上的暗格。 谁曾想,冰泉雪水没有寻到,却是摸到一处温软。 陆献这小子竟给他睡着了? 陆明楼张口便要骂,难得的几分清明却又让他察觉到不对。陆献虽是家生子,平日用度b一般仆役好上不少,但毕竟长年跟在他身边伺候,哪里能有这样软嫩的肌肤? 陆明楼胡乱扒拉着,想要看清这人的相貌,更想要呵斥擅闯宋国公府马车的罪责,可他当真是醉了,脑子里热得厉害,什么也看不清。 便在这时,他手边溢出一声软软惊呼。 温热的气息拂进掌心,嘴里好似更g了,急需解渴。 “……明楼哥哥?” 谁……谁在叫他? 陆明楼身子歪去一旁,也不知是想避开还是想靠近,思绪混混沌沌,难分是非。 模糊间,似是有人端了水来:“明……明楼哥哥,回去……快点,得在旁人发现之前……” 一杯冷水下肚,陆明楼仿佛是清醒了些,能看清眼前这人一张一合的柔软双唇了,但为什么,身子b方才更难受了? 他一把抓住眼前晃动的影子,像是抱了团燃烧的软玉,分外柔软,又格外滚烫。身上的燥热被神奇地抚平,陆明楼欢喜,本能地想要寻求更多。 耳边又是一声压抑的惊呼:“明……我、我是池姜……常常和明珠……我是池姜啊……” 池姜? 陆明楼还依稀记得这个名字,不一会儿,他甚至想起了那个总和自家妹妹一块儿的小姑娘。 他捧起她的脸仔细端凝,终于是看清了。小姑娘怯怯地望着他,眼底尽是泪,偏双颊生粉,以至于那一点焦虑都成了勾人的艳。 “叫三哥。” 陆明楼觉得自己有点儿鬼迷心窍。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小姑娘,残存的意识也足以让他分辨当下的动作有多失礼,可他不想放开,甚至……还想再继续欺负。 没了克制自己的理智,这么想时,陆明楼也就这么做了。他捧着她的脸将滚至唇边的泪珠一一吻去,有点咸,也有点凉,却恰到好处地抚慰他心底难耐。 舌尖撬开双唇,指尖挑开衣带,小姑娘早已软成了水,任他百般轻薄也无力抵抗。 陆明楼将人抱进怀里,自她的口中退开后便沿着方才滴落的一缕银丝向下吻去。 他吻她精致锁骨,吮她绵软酥胸,舌尖一挑,便裹了娇娇悄悄的小奶尖进嘴里含弄。 小姑娘浑身发烫,他一咬便轻轻地颤,呜咽呢喃。纤细的双手落在他肩上,想要推拒,奈何手上无力,拒绝的动作反倒成了应和。 谁也没注意马车是何时停下的。 -- 《夫君》002 池姜知道自己遭了算计,她甚至可以猜到大致都是谁。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们不仅算计她,还把陆明楼牵扯了进来。 即便不和陆明珠相交,池姜对她这个身为京中纨绔的三哥也是有所耳闻的。无他,实在是太过如雷贯耳。溜马看花,逞凶斗狠,除了不曾仗势欺人,余下该做的不该做的就没有他不敢做的。 身体的异样打断了池姜的思绪。 她被他放到软榻上,迎着男人压低的眉眼被迫打开双腿。 因着陆明珠的关系,池姜早前便见过他几次,但大多都是远远地见礼,而后避开。对于这个以纨绔见着的陆三公子,池姜说不上讨厌,当然也不会有多喜欢,可现在,她却毫无保留地打开在他身下。 这一刻,池姜无疑是恨的。 可该恨谁?陆明楼吗?他的模样明显不是单纯醉酒,何况陆三红粉遍地,以往也从未对她表现出任何兴致,没道理现在来招惹她,还是用这样恶劣的方式。 还是那些算计了她和陆明楼的人? 又或者,是毫无防备的自己? 滚烫的淫物抵上了腿间从未有人造访过的地界,池姜避无可避,终于是害怕地哭了出来。不是睁眼就在陌生马车的害怕,也不是见到陆明楼神志不清的害怕,而是她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既然也给她用了药,为什么不再干脆一点让她也失去神志?为什么要让她清醒着经历这一切? “不怕,三哥娶你。” 迎着陆明楼落下的目光,池姜有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又被下身传来近乎撕裂的疼痛给搅碎。 “不……不要……” 真的是太疼了,仿佛是被生生劈裂,池姜缩着身子往后躲,然而马车再宽敞也只有这点大,根本不容她躲。 陆明楼伸手钳住她的腰,俯身抵着她的额角嗓音低哑:“别动,乖一点。” 池姜也知此时的躲避毫无意义,可疼痛之下哪容神思细想,只凭本能胡乱挣扎。 每一分光景都被无限拉长,像是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有短暂几瞬,身子里那将她满满撑开的压力骤然一松,滚烫的热流喷涌进体内。 池姜忍不住蜷缩了自己大口喘息,未曾经历过儿女情事的她有些茫然,但更多的还是松口气。 这是……结束了吗? 不用再经历这样的折磨了罢? 孰料心底的浊气还未舒完,那仍停留在体内的利刃便又迅速胀大将她满满占据。 怎么会? 陆明楼抚开她贴面的湿发,俊颜压近,亲在了她因愕然而睁大的眼上:“刚刚不算,娇娇,我们再来一次。” 不知怎的,池姜竟听出几分窘迫的意味。可现在的她根本无暇去体会个中差别,只想逃离,方才的这种折磨,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明……不,我不是,三哥,我不是娇娇……” “傻姑娘。”陆明楼置若罔闻,吻过脸颊和鼻尖便又落在了她的唇上。 柔软的唇瓣抵在她的唇上轻吮,舌尖偶尔轻触,诱哄着她打开齿关。明明片刻前他也吻过她,但那时来的激烈她脑中只有昏然,懵懵然便已分开,和此时全然不同。 虽然不懂,可这样的亲密让她羞怯,更让她害怕。于是本能地想要逃避。 陆明楼却不允,甚至连耐心也失了去。抬手掐住她后颈,舌尖叩开齿关,捉了她闪躲的小舌头纠缠不休。 嵌在身子里的淫物不知何时也一并开始抽动,起初轻轻浅浅,渐渐的,力道越来越大。 又是这种叫她全身酥软的无力感和疼痛。 不……疼痛似乎淡了些,只是为什么……取而代之的酸麻酥痒却更加难耐?那一寸寸碾磨过的褶皱和脉络是如此清晰有力,坚硬又灼热。 心口的跳动和着交缠的鼻息愈发急促,赶在池姜晕过去之前,陆明楼终于松开了她的唇。 池姜大口喘息,还来不及放松,便被他一口叼住胸乳。她抬手扯他的发,明明想的是推开,却不由自主地贴近,连双腿都攀了上去。 “哥?三哥你在不在?三哥?” 车厢壁上传来焦急的拍打声,偏马车里的两人毫无所觉。 陆明珠看着不停晃动的马车,再听里面传来的呻吟和撞击声,心头大急,只盼里面的人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是池姜。 “三哥?!” 陆明珠急得直抓头发,都顾不上羞涩了,但不等她再拍,身后已围来了层层家仆。 数不清的灯笼火把瞬间将这幽暗的别苑点亮。 陆明珠猛地回身,一时间,心头只剩两个字:完了! “孽畜,还不滚出来!!” 马车终于停下了晃动。死一般的沉寂中,又去片刻,内里方传来陆明楼低哑的声线。 “拿件大麾来。” 陆明珠没敢看父亲的脸色,匆匆吩咐就近的家婢。也幸亏这里是陆家别苑,平日虽不常住,一应器具衣物却不缺。 不一会儿,家婢便小跑着捧来一件黑色大麾。 陆明珠一把抢过塞进了马车里。 “换家婢。” 陆明珠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敢越过父亲下令,只巴巴地看过去央求:“父亲……” 陆淮脸色铁青,但终究还有几分理智,手一挥撤离了在场所有家仆,只余几名家生子侍女。 “闭眼。” 等侍女都闭上了眼,陆明珠方轻轻敲了敲车厢壁,低道:“好了,三哥。” 下一刻,陆明楼便抱了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走下马车。绕是陆明珠和池姜足够熟悉,这会儿也不能分辨那究竟是不是她。 “三哥?” 面对陆明珠的焦急和陆淮的盛怒,陆明楼竟还笑了笑:“父亲放心,儿子怀中的是个实打实的女子。” 陆淮横眉怒挑,若非顾忌陆明楼怀里还有一人,怕是早已就近抄了刀棍揍上去。 陆明楼将人送去厢房,俯身安抚:“别怕,有三哥在。我把明珠留下,需要什么就让她去安排。” 听到这里,陆明珠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点头应下。 而等陆明楼再回到院子里,他的神色就垮了:“爹你怎么不再等等,方才我就差一点。再来个几次,你也不怕儿子断后。” 陆淮再也忍不住,劈手夺过侍卫手里的刀,狠狠揍了上去。 -- 《夫君》003 今夜的宋国公府,注定难眠。 “跪下!” 陆明楼一瘸一拐地上前,甩甩胳膊不乐意:“方才不是已经打过了吗?还是赶紧给儿子准备准备聘礼罢。” 陆淮直接一脚将他踹趴下,也不等他直起身子,抄起三指宽的家法棍便打下去。 不过两三下,陆明楼后背便沁出了道道血痕。 “无法无天,我叫你无法无天!”陆淮犹不解气,一下b一下打得用力,“平日和些混子厮混也就罢了,现在连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吗?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陆明楼惨叫几声,却梗着脖子不松口:“什么叫这种事?没这种事你哪来的儿子?” “p!你还敢说!”陆淮气红了脸爆粗,一棍下去竟是生生打断了。 “住手!你还要再把自己的儿子害死一次吗?!” 听见救兵到来的陆明楼适时呕出一摊血,身子也歪歪斜斜地朝一旁跌去。 “明楼!陆献,快,快,还不把你主子扶起来!”国公府的老太太急得脸色大变,直用拐杖击地,“叫大夫啊!快叫大夫!明楼,幺儿,怎么样,告诉奶奶哪里疼?” 陆明楼瘫在陆献怀里,惨白着脸直吸气:“奶奶,奶奶,幺儿全身都疼……幺儿死了不要紧,娇娇可怎么办啊?她被人算计,若是再守了寡,还怎么活下去?” “奶奶的宝哎,幺儿不怕,有奶奶在,奶奶还要看着幺儿娶妻生子呢!”老太太搂过陆明楼,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一颗颗直往下坠。 站在一旁的陆淮实在看不过这悲情哭戏,皱眉道:“娘,那可是越侯的女儿,他当是能让他随意戏弄欺侮的红尘女子呢?无媒苟合,说出去谁不道一声是他糟蹋了人家姑娘?” “嘴封严了谁能说出去?池家姑娘遭人算计,幺儿也遭人算计,你倒好,不维护人家姑娘声誉,也不查明是谁在害幺儿,就在这瞎折腾,还打得这么凶,是真想要了我的老命吗?!”老太太说得气不过,捞起丢在脚边的手杖就去狠狠敲打陆淮。 “谁能算计他?就他以前g的那些混账事,谁知是不是他自己鬼迷心窍害了人家姑娘?” “陆淮!”老太太厉声斥道,神色陡然凌厉,未去片刻复又凄凄抹泪,“老大老二已经被你丢到了战场上,一年也见不上两面,我身边只幺儿和珠珠两人。再过一两年,珠珠也得嫁人了,折了幺儿,你让娘还怎么活?” 陆淮额角直抽抽,忍不住叹息道:“娘……他的性子再不好好管教,他想娶,人家姑娘就一定乐意嫁?你也不听听如今京中百姓都怎么议论这混小子的,和他扯上关系的姑娘,哪还有名誉可言?” “若是靠你,不说幺儿,怕是老大老二也娶不得妻。我早有安排,珠珠这会儿陪着池家姑娘自会相劝,他们娘也已经带着大管家去同越侯商议,还等你?”老太太不客气地冷哼一声,半是嫌弃,半是自得,随后也不管陆淮仍旧黑着脸,叫来陆献和其他家仆一道扶起了陆明楼,温声安抚,“幺儿不怕,好好养伤,有奶奶给你做主呢,养好了我们就娶妻!” 陆明楼半倚着老太太,捧着心口哼哼唧唧地从陆淮面前走过。待迈过门槛,身后便是咔嚓一声,似有什么刹那间碎成了齑粉。 陆明楼脚下一顿,当即弱声道:“奶奶,幺儿好疼啊……” “幺儿再忍着点,大夫已经候着了,乖啊……” 送别了大夫和老太太,陆明楼方支着胳膊朝陆献点点下巴:“说吧,今晚都死哪儿去了。” 陆献苦哈哈地把脸递去陆明楼面前,解释道:“小的当时收到消息,说是池家小姐和四小姐外出时失了踪迹,四小姐急得不行,到处寻人。因着对明月楼那一块儿不熟,才叫了小的过去指路,谁曾想……谁曾想,去了才知四小姐只找了家仆暗中寻人,并没有大肆声张,也不曾遣人去找小的。” “献啊,今个儿来得若是刺客,你主子我可就回不来了啊。”陆明楼拍了拍陆献的脸颊,忽觉粗糙,便改为了掐,“看清来人了吗?” 陆献疼得龇牙裂嘴:“没,太黑了,我想着早去早回,得了消息就一路小跑,啥也没看见,公子轻……轻点儿……” “要你何用?滚吧。” 陆献轻快地应一声,临退之际又问道:“那公子,醒酒茶还煮吗?” “不煮了,煮药。老头子揍得可一点儿不手软。”后背一沾卧榻,陆明楼便疼得只喘气,不得不翻个面把自己趴成一条咸鱼。 又是一夜好梦。 “公子,您都这样了,还出去呢?”次日清早,陆献打着呵欠伺候陆明楼更衣,虽然有所预料,但到底还是不理解。 “蠢东西,不出去等着老头子再来揍我吗?” 陆明楼话语将落,屋外便传来一道温温柔柔的妇人声线。 “明楼是要去哪儿?” 陆夫人这一出现,陆明楼自然是跑不了了。 身为京中有名的花花纨绔,陆明楼爱看花戏花,却不爱养花,时已四月,他的北苑里一片郁郁葱葱,却没有半点儿鲜红艳色。 “明楼可知昨晚发生的事让明珠不仅很自责,也很难过?” 陆夫人一贯温柔,这会儿也不见半点呵责,可陆明楼还是浑身不自在,不说梗着脖子怼回去,他连坐都坐不住。 “娘……” “所以娘答应了明珠,成亲之前都不让明楼再出府鬼混了。等阿姜嫁过来,也绝不叫任何人轻视她,给她足够的敬重和疼爱。明楼会怨怪娘吗?”陆夫人笑呵呵抿一口清茶,抬眸看向陆明楼。 陆明楼一口气险些没顺下去,明明内心咆哮,但对着自家娘这张温柔笑脸,他什么也说不出,只生生扭曲了一张俊脸。 “娘啊……” 陆夫人兀自继续:“不怪就好,娘知道明楼也是个孝顺孩子。婚期暂定五月,明楼就在北苑里好好把身子养好,你爹下手也着实重了些,娘已经骂过他了。若是……悄悄跑出去,娘就让人折了陆献的指,你跑一次,他断一指,可好?” 言罢起身,陆夫人在离开前摸了摸儿子乖巧的脸。 “好好歇着,不用送了。” 眼看陆夫人携着侍女身影渐远,陆献扑通一声跪下,抱着陆明楼的腿簌簌哭道:“公子,你可不能这么对小的啊!!”yùsんùщùЬīz.¢óм(yushuwubiz.com) -- χyùsんùωù㈥.cØм 《夫君》004 近来的京城颇为热闹。 先是将军府的千金和尚书公子为了一匹汗血宝马当街大打出手,再是永安伯的小少爷为博美人一笑在小扬州里一掷千金大宴三日。 可对看惯京中热闹的百姓而言,要说稀奇,还得数宋国公府和越侯府的结亲。那娇滴滴的侯府千金,听说还是个嫡亲的,居然许给了三公子!不是温和儒雅的大公子,也不是仪表堂堂的二公子,而是那个溜猫逗狗遍枕红袖的陆三! 这越侯是做了什么孽要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众人心奇得抓耳挠腮,偏自打消息传出后,那一贯四处浪荡的陆三就没了踪影。起初还当是突然转了x,末了一打听方知是被宋国公给看管在了府上,这一下,各种传闻顿时便多了起来。 但不管传闻如何,国公府琳琅满目一百多担的聘礼也还是送进了越侯府里。 到了五月二十四这一日,骄艳艳艳,碧空如洗,正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宜嫁娶。 陆明楼的心情也甚好。不为别的,至少他终于不用再裹足在这小小的北苑里,真是想起来便通t舒畅。 “公子今个儿可真俊!”陆献看着府上的嬷嬷给陆明楼罩上最后一层外袍,忍不住夸赞道。 真真计较起来,陆明楼的相貌其实b上面两位公子还要更明俊一些,笑时明朗似艳,沉默时内敛冷峻,奈何纨绔之名太盛,生生将他这惹眼的皮相都给压了下去。 “公子待会儿可千万少开口。” 陆明楼挑眉:“为何?” “这样国公爷看着公子舒坦些,您的日子也好过啊。总不能让夫人刚过门就瞅着国公爷当众揍您。”陆献小声道,不说别的,陆明楼这一身正红喜服的模样是真好看,只要不开口,绝对不会惹得陆淮动怒。 陆明楼咂咂嘴,有心反驳,却又想起还没好利索的后背。 啧,还是先闭嘴吧,毕竟大夫的药是真难喝。 陆明楼领着陆献前去正厅辞别双亲时始终牢记沉默是金,果真见陆淮难得的抿了笑,连叮嘱他都是罕见的慈爱。 “快去罢,莫要误了吉时。” 陆明楼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开口,却被旁边的陆明珠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这丫头,是我成亲还是你成亲啊,哭得这么丑。”陆明楼嫌弃道,却又从袖子里摸出了帕子递过去。 陆明珠没接,只摇着头哽咽道:“三哥你一定要好好待阿姜,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这样的话近来听得太多,陆明楼早已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便去把人迎回来好吧?” 陆淮皱眉,陆明楼眼尖地瞧见,当即干脆利落地转身,先走为敬。 一路顺利地抵达越侯府,等到该下马见礼的时候,陆明楼迟疑了。 这看着病怏怏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是越侯? 他悄悄侧身问陆献:“哪个是越侯?” 陆献的声音更低:“就看着快断气的那个。” 陆明楼心下稍定,一本正经地见了礼。抬头时见越侯脸色不大好,便又躬身安慰道:“侯爷放心,明楼定会好好待娇……待阿姜的。” 哪知这话说完,越侯的脸色登时更难看了,叫陆明楼大为莫名。幸而吉时已到,池姜被人抱来了门口,他连忙拜别越侯上前接过。 陆明楼抱了人在怀里,附耳低道:“娇娇,三哥来娶你了。” 池姜的面容藏在喜帕之下无法窥见,但显然陆明楼也没有要她回应的意思,言罢便抱着人同越侯作别。 再回到国公府,那已是宾客满座。 兴许是这突来的喜事实在出乎意料,乌泱泱的朋客里不仅有寻常和陆池两家交好的,连宫里的那尊大佛都带着几名皇子来露了一面,余下臣子自不必提,但凡能来凑上热闹的,没有拜帖那也带着贺礼来了。 绕是陆明楼被人看惯了热闹,这会儿也不禁额生虚汗。 及至礼成,不等喜娘吆喝,他便一把捞起池姜,脚下生风地送进了卧房里。 “陆三,你跑啥?新娘子也让我们瞅瞅啊!” “是啊是啊,这天色还亮敞着呢,你就急着去洞房了?” 身后叽叽喳喳一片,都是平日里和陆明楼往来颇密的世家公子,自然也都是京城里说得上号的大小纨绔,这会儿听不见陆明楼回应,口中言辞便愈发露骨。 早听惯了的陆明楼倒不觉有异,只怕叫陆淮听见了再揍他一顿,于是放下池姜后便把他们一股脑都轰去了待客的前院。 推杯换盏,灯火不熄,随着天色渐暗,陆明楼的心底也愈发痒痒。 “要不要溜出去?前阵子永安伯家的不是在小扬州撒金了吗?近来又多了不少小姑娘,各个水嫩貌美!” 陆明楼听得心痒难耐,小姑娘倒无所谓,能出去就好,他都窝在府上一个多月了!连北苑都出不得!! “不去小扬州,明月楼也好啊!上次的桃花酿,你不是很喜欢吗?” 陆明楼意动,几乎快要坐不住。 陆献一看那还了得,连忙上前低声劝道:“公子公子,夫人可还在屋子里等你呢,你跑了她怎么办?” “再说了,桃花酿你还敢喝?” 上次不就是被这一群撺掇着喝了那桃花酿才出的事?yùsんùщùЬīz.¢óм(yushuwubiz.com) -- χyüsHüωü㈥.cØм 《夫君》005 黑暗中的等待无疑是相当难熬的,可现在的池姜早已习惯。 “小姐,要不要先用点粥?那陆三还不知要厮混到何时……” 带来的小丫头还没说完便叫一旁的嬷嬷厉声打断:“没个规矩,姑爷的名号也是你能随意叫的?” 小丫头嘟囔着还想辩嘴,石嬷嬷眼一沉,语气更加严厉:“如今陆家敬着小姐,只要无大错,往后的日子自会顺坦无虞。但姑爷是陆家的公子,不说国公爷,便是上面两位兄长也军功赫赫,没有他们宠着纵着,姑爷他凭什么潇洒至今?还是你以为任何一家公子成亲都能让圣上亲临祝贺?” “你身为小姐的贴身侍女,目无尊长,一次两次兴许不打紧,可长此以往如今的这份敬还能留余几分?” 小丫头怯怯,垂着脑袋低道:“我知道错了,嬷嬷。” 屋外适时传来敲门声:“阿姜,是我。” 陆明珠端了几盘精致糕点出现,神色犹有愧疚:“今日来客太多,我没法一直在这儿陪你。酒宴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怕你等得太久,就先拿了些吃的来。这都是陛下赏的宫中小点,清爽不腻,你尝尝。” 池姜叹息,唤道:“明珠。” 待陆明珠到了跟前,池姜方伸手握住她:“你不要担心,我很好。那天的事不是三哥的错,更不是你的错。虽然成了你三嫂,但我们还是如以前一般往来可好?” 隔着喜帕,池姜看不见陆明珠的神色,只是没一会儿便有滚烫的泪珠滴落到她的手背上。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又过了片刻,陆明珠方道:“好。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池姜轻笑安抚:“那便出去帮着待客罢,今日贵客诸多,莫要出了差错。” 陆明珠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来了一人。 池姜只听一声惊呼,头顶喜帕便被人揭了去。 乍然迎来光亮,昏黄的烛火不至于刺眼,她却被眼前这一张无可挑剔的俊颜给晃了神。 “娇娇今日真美。”陆明楼捧着她的脸细细打量,一语毕便松了手去端喜酒,也不等喜娘唱词直接就塞了一杯到她手中,自顾自地拉着她交杯。 “我的三公子哎,您就是急也不是这么个急法啊!” 陆明楼不以为意,一脸轻松道:“现在娇娇可就是我的妻了。我去更衣。” “那老妇就不打扰了。贺三公子和夫人新婚大喜。”喜娘掩唇而笑,又交代几句便很快离开。 而陆明楼也新换了一身衣衫出现,看着她道:“往后三哥的这北苑就交给娇娇了,娇娇尽可随意处置,做什么都成。三哥出去见几个朋友,娇娇早些休息。” 陆明楼来去匆匆,池姜似乎还未回神,屋子里便只剩下她和几个侍女了。 静默无声。 “小姐,姑爷他这也太过分了!”小丫头率先开口,委屈得都快哭了。便是石嬷嬷,也看着池姜满目怜惜。 池姜却是笑了笑,这虽然与她设想中的大婚之夜有所不同,但也没有让她更难受就是了。毕竟她嫁的是陆明楼,早先也不是没有准备。 “来,伺候我梳洗罢,忙碌一日也着实累了。云丹?” 被点名的小丫头闷闷不乐地上前,帮她褪了沉重的发冠,又将繁复华丽的喜服一一脱下。 待梳洗妥当,池姜想了想,还是道:“去偏房罢。嬷嬷将账册准备好,待明日见过长辈便送来我这儿。” 当初父亲给了她两个选择,她既然选择嫁,那往后的日子就得靠她自己了。 国公府的偏房,即便无人居住,也打扫得一尘不染,连床榻都干净清爽无一丝异味。池姜也真的是累了,躺上去没一会儿便堕入梦中。 直到迷迷糊糊中,又被人从睡梦中扰醒。 “娇娇为何宿偏房?” 池姜费力地撑开双眼,入目便是星月般的光华。她有些不适,眨眨眼方看清是陆明楼。五感渐次恢复,自然也闻到了他一身靡靡酒气。 “三哥?我唤人来伺候……” “嘘。”陆明楼压了一指在她唇上,然后便将她打横抱起,一路从偏房抱去了主卧。 池姜见他虽目色不清,脚下却还算稳当,便放弃了叫人,想着待会儿自己给他更衣就是。谁知她刚被放下,陆明楼便也跟着欺身而上。 “三哥唔……” 微合的唇齿被强硬打开,池姜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他抵着舌尖渡来满腔醇香。 像是酒香里又混入了其他香气,以至于这酒香愈发醇厚,经久不散。 池姜似乎也有些醉了。一件件衣衫被丢下床榻,双手由他握着摁在褥子上,双腿打开,他的身躯压下,滚烫的淫物旋即沉沉顶入。 他勾着她的舌头抵死纠缠,池姜来不及喘息,只觉思绪愈发混乱,身子也越来越绵软无力。 陆明楼松开她,自上而下地看着她时眼里含了戏谑的笑:“娇娇,记得用鼻子。” 池姜羞得不行,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上一次还是在漆黑的马车里,彼此都是身不由己,这会儿屋中烛火未熄,一切清楚明亮,更重要的是她和陆明楼实在不熟,在清醒时上来就行如此亲密的男女情事,让她如何受得住? “娇娇,放松些,三哥动不了了……”陆明楼复又压低,咬着她的下唇哑声道。 池姜没法放松。 陆明楼顿了一瞬,随即松了她的手,改握住她两腿继续往两边打开,埋在身子里的淫物抽出又顶入。他动得越来越快,渐渐带出一片黏腻水声。 “唔轻……轻点儿,夫君轻点儿……” 池姜喘息着求饶,对于身体的反应心下茫然,目光也趋于涣散,连他的面容都有些看不清。 可对于这种对自己都失去掌控的感觉,她本能地感到害怕。 “别躲。抱着三哥,娇娇抱着三哥。”陆明楼拨开她脸上的发,捧了她的脸颊落下轻吻。等到她终于伸手攀上他肩颈,才陡然加深成湿吻,唇舌相接,缠绵不休。 ps:女主开始还是比较软的……yùsんùщùЬīz.¢óм(yushuwubiz.com) -- 《夫君》006 池姜再醒来,还是因为屋外传来的杂乱声。 再细听,分明是云丹的声音。 残留的几分迷糊彻底消散,她撑着身子就要坐起,却在下一瞬腰肢一软,复又跌回到榻上,连带着体内的异物都开始胀大。 池姜霎时羞红了脸,忍不住轻叫出声。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 陆明楼长臂一伸将人抱到了自己身上,晨勃的性器就着昨夜留下的精水往里顶了顶,不一会儿便看见她两颊红粉迅速蔓延至颈项,便似上好的玉白瓷给拢了层薄粉轻纱,俏媚勾人。他一手按着掌下翘t不让她逃,一手捏了捏发硬的小奶尖:“娇娇还是先帮帮三哥罢。” “三哥,别……云丹,云丹,要敬茶……” “陆献会看着的。”陆明楼握了满手的青丝亲亲她的唇,不等她再出声便带着换了个体位,将人压在身下从后侵入。 果不其然,屋外的声响很快消弥,屋内却跟着起了异样的动静。等到叫水,那已是近乎半个时辰之后。 池姜离开屋子时腿都有些发软,而因为耽搁得太久,便只简单收拾了一下。若非此刻俏面生粉眉目含春,一眼看去都觉太过素净。 石嬷嬷颇为担忧地看着她。 云丹便直接多了,凑上来问道:“小姐你怎么又睡主屋这儿来了?” 池姜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应对,陆明楼倒没让她为难,弯腰一抄,轻轻松松便将她抱了起来。 池姜心惊:“三哥,这不妥,还是快些放下罢。” “有何不妥?这是三哥的家,娇娇是三哥的妻,身为主子,自然是想做什么都可,孰敢置喙?”仿佛是嫌这样还不够,陆明楼又低头,在她未施粉黛的鼻尖上轻轻一啄。 池姜哪里听得进去,偏又无法挣脱, 等到了准备敬茶的后院正堂,她面上已是色艳如血。生怕他还要再抱进去,她匆匆出声:“到了,三哥,快放下罢,别叫老夫人他们久等。” “怕什么?奶奶才不会怪罪。” “不……” 大抵是见池姜当真羞得不行,陆明楼颇为惋惜地叹口气,松手将人放下。 好不容易双脚沾了地,池姜连忙用手背冰了冰脸,云丹和石嬷嬷也第一时间上前帮她整理衣裙。刚整理好,陆明楼便捉了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 “娇娇这样才好看。” 池姜无法,最终还是就这么被他牵了进去。 兴许是代代宋国公都以军功立世,以致杀伐太重,陆家的子息始终都算不得繁盛,到了如今陆明楼虽有两位兄长却无什么叔叔伯伯,所以今日的敬茶也较为简单,只长辈三人。 原以为第一杯要敬宋国公,谁知陆明楼直接领着她就去了老夫人面前。 “幺儿小时候身子不好,我和他娘难免宠了些,若是往后他欺负了你,可定要告诉奶奶。他爹管不住他,奶奶才行,知道了吗?”老夫人接了茶,满目慈爱地叮嘱,给了喜银还不够,末了又从腕上褪下个镯子递给她,“奶奶这些年给幺儿攒了不少好东西,回头都给你送过去。” 池姜自然不肯要,当初决定嫁,想的也不过是安静安稳地度过余生,她和陆明楼不曾少年情深,也没有一眼万年,最好不过此后相敬如宾。府中长辈慈爱,她便也帮他好好侍奉,但这般重礼已是超过她能回馈的地步。 “奶奶给的娇娇不要,她可要不高兴了。”陆明楼一把接过玉镯,挑起她纤细手腕便套了上去。 池姜还想推辞,位上的老夫人已附和地点点头:“是啊,难道阿姜看不上?” 池姜只得道谢应下。好在后面的宋国公夫妇没有再额外给她什么,只到辞行时,陆夫人又叫了她留下。 “国公府各院的用度都是分开的,如今三郎既然已经成亲,那娘就把北苑的账册交给你了。往后三郎院子里的一应大小都由你来做主。” “夫人…娘……”池姜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几乎是求救地看向陆明楼。 她知明珠愧疚,也知陆家觉得对不起她,却未曾料想他们会将她看得这样重。可真真计较起来,还是她牵累了陆明楼,当日即便不是他,也会是另一个声名狼狈的男子,她又如何能受这些大礼? 陆明楼却分外欢喜,俊艳的眉眼都陡然生动:“娘,那爹是不是就不能再管我外出了啊?” -- 《夫君》007 池姜刚回去北苑,身后便跟来了泱泱一群的家仆家婢。 为首的男子约莫三十几,捧了串钥匙上前道:“三夫人,小的姓朱,是府上分管北苑的管事。这是北苑库房的钥匙,主要是历年来圣上给下的赏赐。” “朱管事不用给我,北苑的事务一切照旧即可。” 朱管事笑着摇摇头:“夫人说了,三公子日子潇洒,从不关心身外物,她替他管了这么些年实在是累,往后就劳烦三夫人了。” 池姜无法,只得先接下来。 “这是方才库房的名录。” “这是三公子名下别苑、田庄和铺子的名册以及账册,除了京城,其他各地也都有所涉及,北方主要是马场,南方则是田产和一些铺子的分铺。” “这是各地管事和家仆的名录,因人数较多,所以卖身契放在了库房里,三夫人可随时前去查看。” “这是府上隶属于北苑的家仆名册。” “最后,这是老夫人给三公子备下的。老夫人说了,除了逢年过节的一些礼钱喜钱,便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请三夫人务必不要推辞。” 半个时辰后,池姜看着新堆放进书房里的一沓沓厚厚账册,一时无话。 “小姐,嫁妆的册子现在还看吗?” 池姜瞥一眼石嬷嬷手中的册子,再看眼前桌案上足有半人高的账册……当初还她觉得自己的嫁妆颇为丰厚可观,如今这一b,却是寒碜得不行了,可再寒碜,那也是自己的。 “看。”池姜接过册子,走去窗前捡了个位子坐下。 一旁的云丹后知后觉地发出感叹:“一个姑爷就这么富,整个国公府合起来那还得了?!” “……那倒是未必。”池姜抬头,打量起屋中摆设,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方才见面。陆家的院子宽敞不假, 格局也颇为雅致,但细究起来却不显奢华。若依方才所见,老夫人和夫人的衣饰也偏于素净,尤其老夫人,另一只腕子上还戴着佛珠。而明珠往日衣装也和一般的世家千金相差无几,便是陆明楼自己,也从未表现出任何惊人的财富。 这般模样,倒像是陆家将大半的家产都集中到了陆明楼名下,而身为主人的陆明楼却毫无所觉。 可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对她的信任未免也太重了些,居然在她嫁进来的第二天就悉数转交。 池姜忽觉屋子里的账册甚是烫手,便在这时,陆明珠敲门走进。 “阿姜。方才我有去的,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你们来,就先下去用早膳了,你不会怪我罢?” 陆明珠问得颇为小心,池姜却一下子红了脸,再转念一想,不会老夫人他们也都没用早膳就一直在那等着罢? “你用膳了吗?要是没,我陪你再吃点儿啊!” 池姜窘得恨不得能让自己消失:“我不饿……” “那怎么成?走走,先用膳,三哥的家产多得很,短时间可看不完。” 池姜被拉着离开了书房,见陆明珠面上无甚异色便打听道:“三哥这些,你们都知道吗?” “知道啊,娘早就说了,以后我的嫁妆由她和爹出,奶奶的私产和平日里府上得的那些赏赐六分都给三哥,再加上娘和奶奶私下给三哥置办的产业,他是我们家最富的那个了!” 池姜不可谓不心惊,下意识问道:“为何如此?” “我也不知,只道娘和奶奶都说这是三哥应得的。啊……你刚来,府上还不清楚你的口味,这小厨房备的都是三哥的喜好。” 这一事很快揭过,用罢早膳池姜又同陆明珠坐了会儿,才在她离开后折返书房。 “陆家这也太偏心了,这么多产业不给在战场上拼命的两位公子,居然给整日在京城里无所事事到处戏耍的姑爷!还说什么应得,这分明就是偏心罢?”云丹压低了嗓音叨咕,说着说着又高兴起来,“不过姑爷富对我们也是好事。不管如何,这银子至少是抓在小姐手上的啊!” 池姜失笑,想了想还是叮嘱道:“老夫人他们能将这些产业交到我手上,首先是因为我是三哥的妻。所以从今往后不论在何处,也不论旁人如何,我们对三哥都得存着一分敬,知道了吗?” “小姐若是留在侯府,也未必没有现在好……云丹知道了。”小丫头撅着个嘴,但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池姜笑了笑,目光重新回到手上的账册上。 原想着午后就去陪嫁的几处铺子里瞧一瞧,但身子倦乏得很,坐着坐着都能睡过去,便移到了次日。 “小姐,这都是近两年的账册。” 池姜让石嬷嬷从掌柜的手里接过,正准备交代几句,云丹便气鼓鼓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姐,姑爷他真的是太过分了!你知他成亲那日去哪了吗?” “他居然去了小扬州!!我还听说……” “云丹。”池姜淡声打断,等石嬷嬷拎了云丹离开才继续同掌柜的交谈。 -- 《夫君》008 “知道错了吗?” 大抵是被石嬷嬷训过,云丹看她一眼便低了脑袋不语,两手搁在身前不住地绞缠。 “说罢,何事让你如此大惊小怪?” 一提起这个,小丫头便又忿忿嚷开了:“我刚刚听说有几家公子伙同了一块儿在小扬州里选什么美人儿,姑爷也在,那可都是妓子,还不知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子选呢!” “你不是去买糕点的吗?我记得那家惯常是女眷较多,怎么就恰好让你听见了这些?” 云丹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池姜又道:“三哥是爱玩了些,可他既不曾强抢民女,也从不恃强凌弱,既是如此,选一两个美人儿又有何g?” “可是小姐!”云丹面露着急,触到池姜的神色才又低了下去,“……你都不会委屈吗?” 池姜淡淡地笑了笑,拂袖起身:“既不曾付出感情,又怎会有委屈?回罢。” 虽说不在意陆明楼在外面玩的那些,可当他一夜未归乃至次日清早都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池姜的平静多少还是起了些涟漪。 “小姐可是担心待会儿独自回去侯府会让侯爷担心?”石嬷嬷在帮着池姜梳妆时问道。 池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虽已换了妇人发髻,但眉眼间还是太过稚嫩:“是啊,怎么能不担心?嬷嬷也知父亲这两年是愈发虚弱了,自打母亲病逝,他最担心的就是我,当初原本也不是很乐意让我嫁过来。” “那……要不要请夫人出面?” 池姜摇摇头:“不了,总不能以后一直都让娘代三哥处理,何况她已经把北苑交给我,这世间本也没有只享其成而不担其苦的道理。嬷嬷给用些口脂罢,气色瞧着好看些。” 昨日外出时她买了些新的回来,再加上明珠送的,这会儿案上密密堆了几排,池姜低头挑选,再抬头身后便多了个颀长身影。 陆明楼一臂撑在梳妆台上俯身靠近,看在镜中,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拢进了怀里:“娇娇在试妆?” 兴许是因为刚刚沐浴过,他的嗓音仿佛也如眉眼一般湿润,再和着这近在咫尺的俊颜,看着倒是多情得很。若是再换一种靡艳熏香……不过这种幽幽淡淡似乎沾了药香的气息她倒是很喜欢,有一种安宁心神的感觉。 池姜偏头避开些许,但又看着他的双眼问:“三哥今日可以和我回越侯府吗?” “好啊,娇娇别动。”陆明楼随意应下,端了她的脸左右看了看后用指腹抵在唇上擦了擦,“娇娇这样就很美。” 池姜还未来得及开口,陆明楼湿润柔软的唇便落了下来。 “小姐,马车和回礼都已经安排好了!” 云丹的嗓音就在屋外,余光中石嬷嬷的身影也在不远处,池姜只觉心口的跳动都停滞了一瞬。明明想推开他,却根本拿不出相应的力道,甚至因为害羞,身子都软了半边。 ps:为了日更,今天只有这么一点了…… -- 《夫君》009 陆明楼捧着她的脸颊亲吻,池姜挣脱不得,便只能被迫承受着从他舌尖传来的湿热躁动。她攀着他的衣襟,从不知所措四处闪躲到最后顺着他的指引,口津互换,唇舌相濡。 “如此更好。” 池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铜镜里有些模糊的景象中,她偎在他怀里,眉眼湿漉漉的含着羞,鼻下双唇则因方才的纠缠而微微肿着,简直b上了口脂还要艳丽。 这般模样的女子居然会是她? 池姜低头,忍不住往后退去:“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动身罢,也好早去早回。” “娇娇不要怕。”陆明楼捉住她的手送去唇边亲了亲,“我们走罢。” 被他这样安慰,池姜反倒笑了笑:“好。三哥快些更衣去。” 也是,她陆明楼都嫁了,还会怕府上的那些妖魔鬼怪吗? 越侯府早安排了人等候在门口,他们的马车将将停下便有人迎了上来。 “是小姐和姑爷吗?侯爷一早便等着了,快些进去罢!” 池姜看了眼面前颇为眼生的小厮,没说什么,只让云丹去帮着将准备好的礼取下转交。 谁曾想只短暂片刻,她和陆明楼还未迈过门槛,云丹便又急慌慌地跑了来。 “小姐小姐,又多了好多东西,我之前查看的时候明明都还是对的!” 池姜微愣,看了眼陆明楼心下了然:“三哥知晓吗?” “许是娘……或者奶奶罢,娇娇不喜她们擅作主张吗?” 池姜摇摇头,转而吩咐云丹:“你跟着一块儿去,仔细核对名册,完了誊抄一份带回去。” 云丹应下离去。 入了院子一路往正厅走,明明离去不过三两日,这会儿再看,池姜竟已觉得有丝丝陌生,是因为所站方向不同了吗?还是因为骤然拉开了距离? 眼看离正厅不过数步远,池姜都能瞧见父亲的身影了,却有另一人当先迎了出来。来人着一身珊瑚色的春裙,瞧见他们面上便绽了欢喜慈爱的笑,这正是越侯府里二房的夫人,也是池姜的二婶范氏。 “可算来了,大伯念叨了许久呢,来来,快让二婶瞧瞧!” 池姜微微侧身避开了范氏,兀自福身见礼:“二婶。” 范氏却不以为意,又上前一步拉住了池姜,上下打量一眼笑道:“看来我们姑爷不仅模样生得俊,性子也是个好的,知道疼人,阿姜瞧着倒是b以往舒坦了不少。走,快让你爹也瞧瞧。” 池姜到底还是被范氏拉了进去。 陆明楼随后跟上,入到厅堂同池姜一道对上位的越侯见了礼后便从家仆手中接了茶敬上。数日前来接亲的经历犹在眼前,这会儿陆明楼是难得的安静乖巧,他总觉得,这越侯看起来与他娘似乎有着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越侯却于此时低头掩唇轻咳,恰好避了过去。再抬头,那亦是神色冷淡:“坐罢,都站着像什么?” “父亲。”池姜轻唤一声,从陆明楼手中接过茶水再次递上,“三哥的茶您还没喝呢。” 越侯皱眉,场面僵持之际范氏轻笑一声:“大伯这是欢喜着呢,一杯不够,姑爷还不再端一杯送上去。若非你二叔今日当值,定是也要来向姑爷讨一杯喜茶的。” 越侯冷哼,不等陆明楼动作便接了池姜手里的茶。 等范氏也喝了茶,池姜和陆明楼方在越侯下方的位子上坐下。但即便到了这时候,场面也依旧冷淡,若非有个范氏,怕是谁也不会开口。 可算是憋死陆明楼了。平日里他也不算话多,可此时的尴尬,那真是让他浑身难受。 适逢范氏招呼着上了茶水,陆明楼一端,又放下去抢了池姜手里的那杯:“果然还是娇娇的更好喝。” 话音未落,越侯便将茶盏在案上重重一磕。 “……姑爷和阿姜如此恩爱,大伯该欢喜啊,往后便不用担心阿姜在国公府过得不好了。我看厨房应当是准备得差不多了,不如让姑爷和阿姜先去阿姜之前的院子里略微收拾下,今日就早些用膳,完了大伯也好与阿姜和姑爷多聊聊。” 越侯直接拂袖起身:“阿姜随我来。” “我让嬷嬷陪着三哥去后院可好?”池姜扭头看向陆明楼,颇为歉疚,国公府里不论何人待她都很敬重,可到了越侯府,她唯一的亲人却如此轻慢于他,“算了,还是我同三哥去罢。” “哎呀,娇娇真好。”陆明楼一把抓住池姜的手,力道之大,都将她往后拽了踉跄一步,等到她回头方才松了些。 而将将离开厅堂,他便将半边身子都倚在了她身上。池姜起初还当他是在撒娇,直到又走几步后,他猛地推开她,扶在一棵树上吐了出来。 “三哥?石嬷嬷?” 池姜回身一看,石嬷嬷居然不在。正要去叫人,就见陆明楼对她招了招手。 “这几日酒喝得多了些,娇娇可千万不要嫌弃三哥。” 池姜哪里顾得上这些,见他思绪尚且清晰便上前扶了他,一路送去自己曾经的院子里休息。 “三哥先休息会儿,我让石嬷嬷来守着,需要什么直说即可。” 陆明楼点点头,很快合了眼睡去。 池姜却没急着走,出门吩咐了侍女去寻石嬷嬷后便又折返。虽说他自己说是喝多了酒,可经历过一次所谓的意外,她总是忍不住要更小心的。这会儿再回头细想,便似乎处处都透了古怪。 看着陆明楼敛了笑的安静睡颜,池姜从袖中摸了帕子来,帮他擦了擦额上虚汗。 “为何要抢了我的茶,你是看出什么了吗三哥?” 但若是一嗅一瞥便能察觉出异常,当初又怎会轻易中招? 不等池姜想出答案,石嬷嬷便急匆匆地来了。一看陆明楼躺在榻上,顿时急道:“姑爷是出了何事?” “三哥说喝多了酒,嬷嬷先守着罢,倘若还有不适,立即叫大夫。”池姜说完想了想,还是问道,“方才那杯茶,嬷嬷能想法子查一查吗?” “方才我就是去寻了那杯茶的茶渣,只是这会儿不便离府。小姐是觉得那杯茶有问题吗?” 池姜看着昏睡的陆明楼轻道:“待离开再寻个大夫查验便是,她们总归是不敢在侯府就要了我的命的。我只是觉得三哥在我父亲面前甚是安静,没道理突然抢了茶还那般戏谑。何况……二婶她想做什么都不奇怪,往日是我大意,同样的错犯一次就够了。嬷嬷又为何去寻那杯茶?” “方才姑爷喝茶时,二夫人的神色有些微的变化。我也是一直盯着才发现,想了想,还是仔细点好,便暗中去找了茶渣。只是老妇不明白,如今小姐都已经嫁进了陆家,再不可能留在府中招婿承袭侯位,二夫人这般做为的又是什么?” -- χyùsんùωù㈥.cØм 《夫君》010 “自然是有所求。嬷嬷先守着三哥罢,我去见见父亲。” 打听到越侯这会儿在书房,池姜便直接找了过去。 看见池姜独自出现,越侯神色先是缓了缓,很快便又皱起眉头:“当初我让你在家修行几年,之后再另寻个法子向陛下求道恩旨,你不愿,现在可好,瞧你嫁的都是个什么东西!” “三哥不曾负我,陆府的老夫人和夫人待我更是亲厚,父亲该明白,您这是在迁怒。何况,谁能保证留在府上就一定能寻到b三哥更好的?假使真能寻到个好的,谁又能言十年后,二十年后,得了侯府权柄他也依然不变?人心一物,素来复杂,父亲不该是最有体会的吗?” 越侯无言,看着她神色复杂难辨,良久之后方再次问道:“你真觉得那陆三是个好的?” “好不好女儿暂且不知,我只是请父亲多给女儿一点信心。倘若真到了需要决断的那一日,女儿自不会让自己陷入比如今更艰难的局面。” 越侯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舒展了眉头:“老夫人她们待你很好?” “是啊,b之明珠也不遑多让,再进一步便该是人心不足了。” “……既是如此,你便好好留在陆府罢。往后这越侯府,还是尽量少回。”越侯摆摆手,示意池姜稍安勿躁,掩唇咳了几声后方解释道,“我是让你不要再掺和侯府内的事。爹的身子爹清楚,长寿不了,以后回来看看爹,同爹说说话即可。” 池姜这才心下稍安,可想起二房的那些人还是担忧:“父亲是打算遂了他们的愿,就把这侯位传给二叔了?” “越侯府和宋国公府不同,越侯一位,不过是先祖余荫,承蒙皇恩传承至今,并无多少实权,给了他们又如何?”越侯嗤道,纵然面色虚弱苍白,提及此事的言辞却依旧冷冽不屑,“我不想给的,任他们如何算计也绝不会得到分毫。” 言罢又是几声咳嗽,池姜连忙端了温水送去:“大夫怎么说?父亲可有定期服药?” “都是老毛病了,服药也就那样。今日回去将你母亲的遗物也都带走罢,免得叫他们以后再上窜下跳w了去。何时爹也去了,你再回来收拾爹的东西。” “父亲!” 看着池姜面上的着急,越侯反倒是笑了,他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儿如此聪慧冷静,怎还看不透生死常事?好歹爹也看着你嫁人了,若是还能看你生子,那便是再无任何遗憾了。不过……你的孩子可不能跟着陆三鬼混,得送回来让爹好好教养。” “陆家的老夫人是个极坚忍的,听闻当年也曾孤身入北疆,你多去她面前侍奉,她自会多加照拂与你……” 越侯拉着池姜絮絮叨叨地交待着,直到面露倦色才被池姜和家仆一道照顾着回了屋子休息。 “小姐,我们留下用午膳吗?”办完事的云丹找回来问道。 池姜摇摇头:“不了。我们先去收拾母亲的遗物,之后我想早点去找杜大夫问问父亲的状况。” 母亲去后,她父亲多数时候就只在书房附近的阁楼里住下,很少再回他们的主屋了。这么多年下来院子里虽不至于荒凉,但终究还是凄清了些。 将大部分东西都收拾好后,池姜忽然想起小时候和母亲一起挂到檐角上的风铃,她还记得原本的风铃是缺了几根玉管的,以至于风吹过都没什么声响,是母亲拿了她的几根玉簪绑上去,才又有了风过叮咚。 池姜站在屋檐下抬头看去,见东西还在便叫云丹取了木梯来。 “小姐,还是我去取罢,这木梯看着就不甚稳当。”云丹面露担忧。 “无碍,你再找几人过来扶着便是。” 池姜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扶着木梯往上登,刚刚将东西小心取下,下方便传来了颇为意外的声音。 “娇娇在做什么?” 池姜回头看去,还未来得及看清陆明楼的面容,脚下踩着的这根木梁便应声而断。脚下的陡然踩空带着身子迅速下坠,匆忙之下,池姜只来得及将母亲的玉簪护进怀里。 四周惊恐的呼叫声中,她却是稳稳当当地落进了陆明楼怀里。 扑面一阵浓郁药香。 “三哥怎的来了?已经好了吗?” 陆明楼背着光低头看她:“本也无碍。醒来不见娇娇,便让嬷嬷领着过来了。娇娇取的什么?” “是母亲的簪子。三哥当真无碍吗?”池姜示意他将自己放下,犹有几分怀疑地打量着他,难道她和石嬷嬷都猜错了? ps:不要嫌弃我剧情多哦,过了这段就有肉了…… -- χyùsんùωù㈥.cØм 《夫君》011 陆明楼不仅没松,反倒还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抛了抛,在她因惊恐而抱紧他时附耳轻道:“或者,娇娇换个方式来看看三哥是否无碍了?” 池姜虽不可避免地羞红了脸,但经过这几日相处她对他也算是有了些粗浅的了解,知道他若是真想做些什么,大多数时候便就直接做了,这般在言辞上逗弄反而不会真的动手。 “三哥,放下罢,等我收拾完了就回家。”池姜轻道。 陆明楼挑挑眉,没再继续,弯腰将她放下,却又在她站稳时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簪子。凝眸打量一眼,便又插回到她的发中。 “见惯了热闹,若是你收着不用它岂不是太寂寞了些?” 池姜微微愣住,片刻后扶了扶发簪笑道:“三哥说得是。” 母亲的遗物并没有很多,又花了一会儿池姜便带着云丹和石嬷嬷收拾妥当了。 “三哥他当真无事了吗?”池姜隔着扇木窗看了眼独自站在院中树下的陆明楼,略有迟疑地问向石嬷嬷。 石嬷嬷似在回想,沉y片刻方道:“姑爷醒来后就看着没什么大碍了,那模样……甚至b来时还要好上一些。” 石嬷嬷的面上流露出些许不自觉的困惑,池姜看得分明,也明白她在奇怪什么,却没有出言点破。虽然父亲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常饮酒,但她也曾见过二叔醉酒的模样。 即便是醉酒吐了,寻常人也不见得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池姜敛了思绪,离开屋子同陆明楼招呼道:“三哥,我们走罢。” 又最后看了眼父亲母亲的院子,池姜便和陆明楼转身向外。只是将回到前院的地界,范氏便领着个女子出现了。 “阿姜这是何处去?二婶还想着你会无趣,特意叫了瑶瑶回来陪你的。” 池姜瞥了眼目光落在陆明楼身上的池瑶,笑了笑:“不劳二婶费心,我和三哥这便回国公府了。” “怎的这样快?不留下用膳吗?”范氏惊讶,上前便要拉池姜,“你爹可是念叨了你许久呢。” 池姜微微侧过,面上笑容不变:“二婶不要担心,我已经同父亲聊过了,他也是知晓的。待日后得空,我再回来探望。” “这这……你也知瑶瑶不日就要嫁去陶家了,瑶瑶和二婶这心里都没个底,她也就年岁虚长你两岁,旁的是处处都不如你来得稳妥。咱们家也没其他年岁相近的姐妹了,阿姜你就再多留会儿,同她聊聊可好?”范氏也瞥了眼陆明楼,却难得的多了几分警惕,只是很快便恢复,还不忘拽了拽身旁的池瑶。 池瑶还未开口,池姜便率先打断:“二婶说笑了。二婶也知我母亲去得早,父亲身为男子又有诸多不便,这女儿家的事务我还真不如二姐。再说还有您在呢,这些年您将二叔院子照料得妥妥帖帖,二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待成亲那日,我再回来见礼贺喜。” 适逢陆献忽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了来,池姜顺势告辞,拉着陆明楼便上了马车。 陆献惊愕地瞪大双眼,正要张口询问,跟着池姜准备折返的云丹便一眼狠狠剜过去,给足了威胁。陆献莫名,直直后退数步。而他这一退,马车便离开侯府动了起来。 车轮辘辘声响,陆献扶着双膝苦闷皱眉,他才刚跑来,这就又要跑回去了? “娇娇和二婶关系不好。” 马车行进了片刻后,陆明楼看着池姜给出结论。 “三哥瞧出来了。”池姜并未反驳,撩起车帘瞧了眼此刻的大致方位后又道,“三哥先回府可好?我去找大夫问问父亲的状况,b起前段时日,他似乎又消瘦了些。” “娇娇不想让三哥陪着吗?” 池姜未置可否:“我很快就回。” 陆明楼只得点头应下。马车在下一个路口停下,放下陆明楼后又继续往回春堂的方向驶去。 -- 《夫君》012 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名杜春回,早年曾在宫中做过一段时日的御医,离开太医院后便也成了京中王侯的常用大夫。 池姜表明来意,杜大夫便道:“令尊t弱的根本在于旧疾,偏老夫每次询问令尊都避而不谈,所以这些年也只能用些温和泛泛的调养药方。但若是照着方子仔细调养,平日饮食再注意些,按理即便不能康复,至少也不会加重伤势。” “大夫的意思是有人在父亲的起居上动了手脚?” 杜大夫看了眼池姜:“也可能……是令尊根本就没有服过药。” 池姜下意识便要否认,但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母亲刚刚病逝的那段日子。 “……那如今还有缓解之法吗?” “若说全然恢复,老夫未必有那个能耐,可倘若只求个缓解之法,老夫还是可以勉力一试的。” 池姜躬身拜请:“那便有劳杜大夫了。” 待杜大夫返回案前书写药方,石嬷嬷上前轻问:“姑爷喝的那杯茶,小姐还要查验吗?” “来都来了,交给大夫罢。” 石嬷嬷颔首,在杜大夫停笔后便将藏在帕子里的茶渣递上。 杜大夫捻起几根茶叶仔细闻了闻,倏忽笑道:“这东西,名唤有疾,没什么大用,多用于公子王孙想要从书堂逃课的时候。用量轻点便是腹痛t虚,冷汗不止,重一点便是上吐下泻,也只有特别多的时候才会伤人性命。一般休养个两三日便无大碍。” “……那是否有可能当时便恢复?” 杜大夫正要笑,却不知想起什么目光微闪,又很快垂眸掩去:“若有对症解药,兴许半日就可罢。” 池姜颔首,待石嬷嬷领了方子和药便同杜大夫辞别。 “小姐,你道二夫人这是何意?” 池姜看了眼越侯府的方向,想了想方道:“从方才离府前来看,二婶多半是想留下我一两日,也不知是有求于我,还是有求于国公府。” “小姐你和嬷嬷在说些什么?”不明其意的云丹一脸困惑地问道。 池姜摇摇头:“无事,我们回府罢。” 将踩了矮凳准备登上马车,后方便传来一道听着让人不大欢喜的戏谑声。 “阿姜不是今日回门吗?怎的来这回春堂了,莫不是给陆三买药来的?” 池姜回头看清来人,不觉皱眉:“莫说陶公子还不曾与二姐成亲,便是成亲了,这声阿姜也甚为不妥。” “这京中还有谁能b你家陆三更不妥?成亲当日便溜去小扬州,昨日又独占了花中魁首夜宿小扬州,这会儿怕是美人上门,宋国公都知晓了罢?”陶康不以为意,甚至又往前靠近几步,直到石嬷嬷伸手拦了方停下,“待我与你二姐成亲,你唤声哥哥那都是妥的。我唤你一声阿姜又有何不妥?” 池姜冷笑,只是还未来得及出言反讥,便叫匆匆跑来的陆献打断。 “夫人夫人,公子他不好啦,您快回去帮帮他罢!” 陶康笑出声,池姜这会儿却顾不上了,只问向陆献:“怎么回事?” 陆献看着都快哭了:“公子昨个儿留宿小扬州的事让国公爷发现了,这会儿正押着人在宗祠里准备家法呢,老夫人求情也无用,国公爷动了气,直说要废了公子,以后……以后就把夫人当女儿养!” “活该。”云丹啐道。 池姜皱眉斥责:“云丹!” 便在这时,另一个小厮奋力跑近,直冲着回春堂里嚷嚷:“大夫,杜大夫!快,快快,老夫人请你快去,我家三公子他……” 刚看见杜大夫急匆匆走出来的身影,池姜便干脆利落地上了马车,命令道:“回府。尽快。” “夫人!我……我跑不动了啊……”陆献留在原地看着迅速远去的马车绝望道。 马车一路疾驰,回了国公府池姜又提着裙摆直奔宗祠。刚刚靠近,便听见宋国公的疾言厉斥。 “……陆家代代忠勇,我陆淮怎会有你这种寡廉鲜耻的不孝子?!” 几乎是伴着这声叱骂,铜铁冰冷的脆裂声和着什么轰然倒地的动静一并传了出来。 池姜呼吸一滞,生平第一次失了礼数地闯进宗祠。 像是闯入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明珠缩在角落里,只怯怯地落着泪,一会儿看看陆夫人,一会儿看看倒地的陆明楼。 陆夫人坐在位上不言不语,若非端杯的手一直在颤抖,看着倒似毫无异色。 只有老太太…… 老太太挣开拦守她的家仆,一把冲过去扶起陆明楼。可是因为他身上的伤,老太太根本不敢太过用力,只微微发颤着搂住他,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去擦他面上的血w,再看向陆淮那神色却是近乎怨恨,质问的言辞更是仿似啼血:“陆淮,你有什么资格处置幺儿?不是他,你陆淮凭什么能稳坐二十年的宋国公?当年你舍弃了他,是我,是我拖着这把老骨头和星兰把他找了回来,他是我和星兰的幺儿,与你何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