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境者》 第1章 我在哪? “嘶,哈。” 一阵抽冷气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 张彥明揉着太阳穴慢慢睁开眼睛,小心的往身边四处看了看。 这是一间有点破旧的卧室,有十几个平方,白墙白顶,能看到明显的蛛网和尿黄色水渍。 床就在窗下,老式刷着蓝漆的木头窗扇半开着,窗框上装着铁筋串的栏杆,窗外有树在风中摇摆,树影儿映在玻璃上。 床是硬板床,好像是钉在了墙面地上,占了整个屋子的三分之二。 对面左侧墙边是房门,也挺老式的,镶着四块和窗子上一样大小的透明玻璃,门帘被拉到了一边。 门右边是一个衣柜,看上去也是自己用木板钉的,没有门,挂着个帘子。 灯是白炽灯,抻着蛛风挂在顶棚正中央,拉绳开关的绳子在从半开的窗户外吹进来的风里轻轻摇晃着。 透过房门玻璃能看出来外间是个厨房,墙壁上烟薰火燎的痕迹都不用琢磨,窗玻璃上粘着一层油污,导致再往外看有点儿模模糊糊的。 窗外面好像是个房子,反正被挡住了。 张彥明看了看身上,套头衫大裤衩,身下垫着个薄被,一个手机还有一个bp机放在枕头边上。摩托928+,精英王汉显。 这是九六年。张彥明肯定的对自己说了一句。 静静的躺了一会儿,脑袋里如潮涌一样的沸腾感渐渐消退,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下意识的在腿上掐了一把,疼。应该是醒了吧? 张彥明还是有一点儿怀疑,梦里感觉到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少次感觉自己醒了结果还是在梦里,已经让他轻易不敢肯定自己的状态了。 慢慢坐起来,拿过枕头边的小三五点了一根,靠在密度板钉的床头上抽了几口,用右手轻轻在高密板床板上锤了几下,感受着声音和质感。应该是醒了。 轻吁了一口气,吐出一缕青烟,感觉身上都是汗水。 刚才最后这会儿是什么梦来着?一个人混迹在渝都十几年,做生意被人骗,做工程被欠款,沦落成了一个网络写手,入不敷出的将就活着。 抬手在额头上搓了几下,汗水凉凉的抹成一片。 到底是梦中还是现实?他还是有一点儿怀疑。 到底哪个是我,我活在哪一年?厨师,烘焙师,乐手,老板,作家,销售经理,副总,演员,讲师,策划,设计师,我到底是干什么的?哪一个才是真实生活?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彥明开始进入一种奇怪的状态:做梦。 人在生活之中经常会遇到那样的情况:一个场景或者事件特别熟悉,好像经历过,或者做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梦。 有些人一晚上醒几次起来上厕所喝水但会持续做一个梦到天亮。 但谁见过把梦做成连续剧持续几个月半年的?做到已经完全混淆了现实和梦境,梦中梦梦套梦,多少次感觉醒了结果还是在梦中。 张彥明完全记不准自己到底真正清醒过来几次。 甚至他根本不敢确定这会儿是不是真的醒了。 在梦里,他度过了很多很多年,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好像度过了好多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碰到许多不一样的女人,甚至还生过孩子。 赚过钱,也要过饭,有过稳定高大的生活,也有身无一物四处漂泊的日子。 在梦里,他在除西域以外的所有地区都游荡过,生活过,或者旅游过,结识了无数的人,看到过无数的风景。 在梦里,他被人帮助过,也被人伤害过,帮过人也上过当,忠诚和背叛像双簧不断的在身边上演,忠诚憨厚的骗子活生生的吃了人骨头都不吐,凶恶霸道的汉子确有着侠骨柔肠。 他享受过美好幸福或者高高在上的生活,也尝受过白眼潮讽压迫屈辱和贫穷,曾经有过几个梦境就是以他的跳楼或者大量服药结束生命完结。 “咕噜”“咕噜噜噜” 肚子里一阵涌动,饥饿感冲进大脑。 叹了口气,张彥明下了这个木板炕穿上拖鞋站起来。 活动了一下手脚,还行,能感觉到强劲有力的肌肉,拉起套头衫看了一眼,哟,六块腹肌。我这会儿是多大来着?干什么来着?这特么是醒了还是没醒? 人的腹股是六块还是八块,不是由运动决定的,而是由上帝决定的。 天生你几块就是几块,六块的练死也出不来八块。 醒了吧? 他晃晃头,推开房门,外间果然是厨房。 梦里也会饿,也会累,也会疼痛生病,这才是让他把梦境和现实混淆到一起到完全分辫不清的原因。 在梦里他一样要生活要赚钱,感觉上也是一年一年的活着,有亲情友情爱情。那就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外间有炉灶,用的是液化罐,厨具调料一应俱全,墙角的柜子里摆放着盆碗碟盘杯筷。 他找了一下,没有剩菜剩饭,都收拾的规规整整干干净净的,连菜刀都是标准的立在菜墩上。 回忆了一下:这会儿,我是厨师? 他也不能确定,因为到后期梦境有点儿混,什么都会儿点,都能搞一搞,好像梦境相互之间产生了干扰一样。 ‘现实里我是干什么的呢?’他拍了拍太阳穴,根本回忆不起来,因为他完全搞不清楚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实。 看了看,灶架子下有米袋,有鸡蛋,黄瓜杮子大葱,还有几个带芽的土豆。 左右找了找,有水管,下面摆着口小缸,却是没有下水道。 淘了点米,把电饭锅插上电煮上,往厨房窗外面看了看,确实是一栋房子的房山头,有点儿斜起,离窗子有个三四米远,房子和厨房之间是个小院子,角上堆着些煤块。 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看了看电饭锅,离能吃还早着呢。 算了,出去看看吧。 他进屋拿了手机,找了找,钥匙在墙上挂着的衣服兜里,把烟火机什么的都揣在身上,刚要往外走又回过头。 身上的大裤衩兜是空的,他又去墙上的衣兜里翻了翻,翻出来五百来块钱。哟,看样这个梦,或者现实?应该不穷。他心里有了点儿底。 衣服下面还挂着个包。真皮的。 他把包拿下来翻了翻,身份证,驾驶证,存折,银行卡,还有一叠子现金,一百的五十的,二千来块钱。 果然是不穷,看手机和bb机这会儿可是九六年,两三千块钱不算小钱了。 这年头用手机的绝对是高收入者,一台928+几千块呢。 第2章 判决书 离婚判决书? 张彥明在板炕上坐下来挠了挠头,我结过婚吗? 特么好像结过好几次啊,有一次好像孩子都上过大学了。那孩子毕业去哪了来着? 低头看了看,事实婚姻判离,原来没结婚,是事实婚姻。九几年法律这么先进了吗? 房子,归女方,财产,归女方,双方无债务。 张彥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存折和银行卡,接着往下看。 ‘非婚生女儿一名,张悦,出生于1993年十月二十二日,因女方不具备抚养孩子的能力,判归男方抚养。’ 我靠,我还有个孩子,女儿。 张彥明把判决书翻到最后,1996年六月二十五日。 拿出bb机和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好,都是1996年九月十号,差那几分钟忽略不计。 张彥明有点儿懵,过去快三个月了,孩子呢?左右看了一圈,肯定没在这块。 三岁了呀,三岁孩子肯定不可能自己生活。 张彥明快速的拍了拍脑门,这操蛋的梦啊,这特么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也不对,是不是现实也得找啊,都得生活过日子,一样饿一样受伤流血。 自己孩子啊。 把判决书翻到前面,吕爽,身份证号有,没联系方式。吕爽?张彥明仔细想了一会儿,好像,记忆里是有这么个人,自己的第一任女朋友。有孩子了? 有吧?有么?特么肯定有,判决书在这摆着呢。 拿起自己的身份证看了看,73年三月十二号,没错,这个好像永远不会出错。顺便看了一眼驾驶证,这个好像有几个梦里没有。 b照,发照日期是91年七月。翻了翻,年审章挺全,可以用。 把东西都塞加兜子里挂好,张彥明拿着手机揣着那五百来块零钱出了屋。 从厨房出来是一个大开间,几组日光灯亮着。 是前后两间,中间有个大月亮门通着,加起来有个一百来平方,水泥地面,墙面绷着装饰布,抬头看看,棚顶也绷着布,还挺好看的。 整个屋里光光溜溜,除了一张饭桌什么也没有。 张彥明皱了皱眉头,努力想回忆起来点儿东西。没用,只是感觉熟悉,好像就该是这个样子。 穿过月亮门,右边墙上有道门,开着,张彥明过去往里看了一眼,后面还是一间大屋子,只有后墙上有个小窗子,屋里灯没开看不太清楚东西。 暂时没管这边,张彥明往外走。房门挺大,双扇木艺门,四排透明玻璃块排列在门上,镶着欧式拱形花边。 大门关着,张彥明一推没推开,拉了一下,原来是向里开的。 门一开,吵杂的声音涌进耳鼓,外边挺热闹。 门口是一片打得平平整整的水泥地面,有二十来个平方左右,顶头是条河沟,过去是公路,公路对面有家水果店,一对小俩口站在摞的高高的桔子箱边上叫卖着。 “桔子啦桔子啦又大又甜的桔子啦。” 来来往往的人群从三个方向走过来走过去,这是一个三岔路口。 水果店后面是一排门市,张彥明看了一眼,发廊,批发部,照像馆,电脑房,蛋糕屋。 平台边上是一个金店,再往北几米是一家小超市,守着公交车站,粗大的铁管焊着排队栏,有不少人在里面等公交车。 横街过去是一座又高又大的红砖楼,好像是厂房,有二十来米高,近百米长短,十几米处写着一排斗大的仿宋字:只争朝夕取得更伟大的胜利。 厂房脚下是公交下客站点,搭着一个彩色玻纤瓦棚子,正好有辆公交停下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擎男契女的从车上下来分成两个方向散掉。 水果店往南就是围墙栏杆,那是中学的操场,张彥明这边往南是一排充做围墙的门市,开着化妆品店和几家饭店酒馆学生用品,后面是小学操场。 两所学校过去都是住宅搂,分列在马路两侧,临着马路这边开着一些店铺,都是自建的门市,开着些卖店批发部服装店还有歌厅。 张彥明好像知道,一直往南走上去是医院。 中学的北边有条横街,过去是菜市场,米面油粮蔬菜肉品,日杂百货,还有两家国营饭店。 随着张彥明左右上下的观察,记忆里某些东西一点一点复苏,环境也变得熟悉起来。 “龙,今天起这么早啊?” “哈哈哈……”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调侃声在耳边响起,跟着一阵笑声。 张彥明低头看过去,是停在他门前水泥台下的一排摩的司机,有的坐在摩托车上,有的蹲在一边,好好的头盔挂在车上的,坐在腚下的,就是没人戴着。 “饿了。不睡觉干什么?跑摩托?”张彥明抬手在头上搓了搓答了一声。 嗯,是短发。从醒过来他还没照照镜子认识一下自己呢,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形像。 这会是下午三点多,阳光从北边照过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摩的司机都穿着夹克衫休闲装牛仔服,来回走着的人群也大多是长袖衣裳,张彥明这一身背心大裤衩显得有点儿另类。 “你能跑这个?也不挣什么钱,打几把扑克都不够。”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车主笑着说了一句。 “哄鬼呢,不挣钱你们起五更爬半夜的在这熬着?” “二明,穿这点儿不冷啊你?套件衣服啊,都什么天儿了还背心裤衩。”一个穿着薄毛衫百褶长裙的女人拎着个小桶走过来,三十五六岁,长的不丑,梳着一头齐耳短发。 “刚才睡觉了,懒得套就出来了。嫂子,帮我拿两包方便面,要黄袋那种。” “又是一天没吃饭是不?你呀,赶紧找个媳妇儿吧,这么下去不行。两袋够啊?要不要卧几个鸡蛋里?”女人在平台角上的水龙头接水,扭脸问张彥明。 她是边上小超市的老板娘,男人姓牟,至于她姓什么叫什么张彥明没有记忆,就知道好像挺熟的,不错个人。 水管张彥明记着是自己为了方便冲洗这个水泥平台接出来的,到是成了四邻行人接水洗手的地方,包括这些摩的接根管子刷摩托车。 “够了,放鸡蛋?放两个吧。你家又停水啦?” ‘我怎么问了这么一句?她家总停水?买方便面放鸡蛋是什么鬼?我还答的挺溜。’ 张彥明抓了抓脑袋,又有点儿糊涂了。 不过在梦里什么情况都正常,和陌生女人莫名其妙睡在一起都经历过不是一次了,很多时候说话做事就像是游戏里的npc操作,控制不了。 “等会儿。回去穿件衣裳,等会儿我给你送来。”牟嫂拎着水回去了。 她家就住在小超市的里面屋,那房子里外一大一小两间,里面小间睡觉,外面大间卖东西做饭。 ‘我为什么知道?’ 第3章 邻居们 有个摩的司机笑着喊了一声:“牟家的,我也要吃。” 牟嫂回头拿眼角扫了他一眼:“要吃回家弄去。” 几个摩的司机哄笑起来,张彥明看了一眼喊话的这个,这长的又矮又丑又黑还油光锃亮的是个什么鬼? “赛马你是欠挠了。” 张彥明皱了下眉头,又是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赛马?这个人叫赛马? 赛马笑嘻嘻的晃了晃头:“不行喽,还是你们这些小白脸子招娘们。”他说话有点儿口音,也听不出来是哪。 张彥明把边上站着坐着的几个看了一遍,老崔,赛马,黑子,宝力,肚皮,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还都能叫出来,可是他们是谁呀? 老崔是这几个人里长的最端正的,有点儿小帅,看着也最年轻,侧盘着一条腿坐在摩托上,嗯,幸福125,这会算是好车了,又小巧又有劲。 “二明你要实在是闲着没事儿买个摩托跑跑也行,当消磨时间呗,天天这么在屋里窝着睡觉也不是个事儿,人都呆坏了。”老崔弹了弹烟灰对张彥明说。 黑子就是刚才喊张彥明那个,说:“龙不缺钱,闲着还不好。” 张彥明眨眨眼睛,好像这个黑子对自己的称呼和别人不一样,龙?为什么叫这个? “二明。”身后又有人喊。 张彥明扭头看过去,开金店的小解招着手:“来来,过来。” “干什么?”张彥明有点儿糊涂,还是走了过去。记忆中好像这金店是租的自己的地方,隔出来这么十来个平方,不过,也不敢肯定。 店里相当破旧,简单说就是脏乱差,到处乱七八糟灰蓬蓬的,工具器具胡乱堆放着。小解除了打金银首饰还兼着修表,到是修表的工作台收拾的还算干净。 “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张彥明跟着小解进了屋问。 小解在头上挠了挠,脸刷的红了起来,有点莫不开的样子,不过还是说了出来:“那啥,拿二千块钱给我用用,行不?我收点金子,不敢乱说。 隔几天,一个礼拜吧,还你。能相信我不?” 张彥明看了看小解:“从哪收?把握吗?你别叫人给骗了。” 小解说:“不能,都是老关系了,人家专门弄这个的,都是往南边送,我这就是蹭着弄点儿,咱弄的少,要不是有点儿感情在人家都不搭理。不过就是不能赊。” 张彥明点点头:“有把握就行,钱在屋里,你自己过来拿吧。” 小解往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谁也不能说哦,犯法。” 张彥明点点头。 两个人出来进了张彥明这边,去卧室拿了二千块钱。 等小解出去了,张彥明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想了,爱怎么怎么的,是不是梦自己也得过日子,拿出身份证和银行卡往外走。 他得去查查自己还有多少钱,好做后一步的计划。 谁知道这梦还得做多久,万一像那次一做三十年,他可不想再要一次饭了。饿死都算好的,可惜饿不死,就是遭罪。 银行就在中学门口,挨着邮电局营业点。农业银行。 没有取款机,好在这年头来银行办事的人也不多,直接到柜台上查了一下,卡里还有两万七千三百块钱。 张彥明吁了口气,两万七千多,不少了,这可是96年,厂里干一线的全民一个月也就是七八百块。 核计着事儿往回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牟嫂擦着手出来:“跑哪去了?面给你弄好了,放桌上了,你吃完把盆给我送回来。” 张彥明点点头,有点儿懵:这买方便面还管煮的?怪不得问要不要放鸡蛋。 进了屋,果然,一大海碗的方便面放在桌子上,筷子摆在一边,还有两瓣蒜。这服务真贴心。 确实饿了,张彥明坐下拿起筷子稀里糊噜的开吃,这面煮的好,加了菜和调料,鸡蛋也正是时候,糖心。 一大碗连面带鸡蛋吞下肚,张彥明顿时感觉活过来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连脑子好像也清醒了许多。就是这个,要不要付钱呢?这事特么,没法问哪。 坐在那顺了顺气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辙来,算了。起来在厨房找到洗洁精在盆子里把碗刷洗干净,拎着出了屋。 摩的司机又换了几个面孔,点着头和他打招呼,他也点头回应一下,这些人跑车不停的换来换去,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 小解关了门和一个男人在店里勾兑,估计是那个弄黄金的,看到张彥明小解摆了摆手。 张彥明点点头,拎着海碗过了金店走向超市。 金店和超市中间是一条往后去的四五米宽的土路,路口是垃圾堆。 张彥明看了一眼,里面就一家,看样是新建的大瓦房,瓦房边上就是自己厨房外院子的铁门,铁门过来就是金店后身,看样是自己那屋的一部分。 超市门开着。 说是超市,就是一块牌子,里面还是原来的小卖部,贴墙立着货架子,前面摆着一溜三个玻璃柜台。 牟嫂一家三口正吃饭,牟哥长的浓眉大眼的吹着分头,很有男人味那种,看到张彥明进屋扭身打招呼:“二明,再吃点不?” 张彥明把海碗递过去:“吃饱了,再吃爆了。嫂子给我拿盒烟。”掏了一百块钱扔在柜台上。 那方便面要不要钱还是等着人家定吧,反正一百也够了。 牟嫂站起来拿着筷子走进柜台,笑着说:“二明这饭量,是真服。老牟,我刚才给他煮了三包方便面,放了五个鸡蛋在里面,造光了。” 牟哥笑着说:“大小伙子多吃点行,长身体。二明不胖,瞅着比我都结实。” 牟嫂从里面拿了盒小三五扔给张彥明,收了一百块,在下面钱匣子翻了翻,把找零放到柜台上,张彥明也没数,抓起来揣进兜里。 牟哥说:“你就盯着外烟,哥跟你说,抽抽大会堂,中华,那外烟不是什么好玩艺儿,杀精。” 牟嫂笑着在牟哥背上拍了一下:“孩子在呢,你瞎说什么。” 他家是个丫头,上小学,胖乎乎的,这会儿一脸神秘笑容的吃着饭,一副了然的样子。 第4章 妹子啊,长点心吧 张彥明拿了烟出来往回走。吃饱了有劲了,得回屋去好好想想,万一想起来点什么呢。 还有女儿的事,这个没地方打听啊,得好好理一下。 小解的店门已经打开了,小解正站在门口和摩的司机打哈哈,看样金子是买完了。这会儿做金银首饰的都得有点儿擦边,要不然上哪挣钱。 倒弄金子的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进山找矿,然后打个洞塞满柴禾封上烧,等着过几天凉透了过来挖开,满地的金子,捡回去提提纯加工成小块就行了。 这样折腾下来的矿基本上就废了,不过没人在意,反正也不是个人的。 然后就是销售。 像小解这样的金银首饰加工到处都是,是他们的主要销售渠道,再有就是往南送,那边这会儿已经发达了,有钱人多,能卖起价。 带货的人去医院找熟人把小腿切开,把货缝进去包上,然后坐上火车,大绿皮折腾半个来月到南边再找熟悉的医生把货拿出来。 不是一般的遭罪,不过成功率高。 走一趟就是几万十几万块,也是值了。 虽然万元户的概念八十年代初就在叫,但一直到96年这会儿家里有万元存款的老百姓也没多少,虽然收入在涨,物价也在涨,还要涨的快些。 和小解打了一个都懂的眼神,张彥明回了自己屋。大门也没关。 进屋坐下,把裤兜里的零钱掏出来数了数,小三五一盒十五块,找回来八十块零五毛,收了三袋方便面钱,鸡蛋和煮面白饶,不错不错,看来关系是相当好。 想了想,张彥明把墙上的兜子摘下来,又把所有东西掏出来摆在炕上一样一样研究。 存折和银行卡是一套,不用看。判决书,身份证驾驶证,钱给小解拿去了。没了。 他站起来在屋里翻箱倒柜的到处寻摸了一遍,找出来一套个体户营业执照,工商税务卫生技术监督局都有了。 青年饭店。有点儿中二的名字。 地址就是这里,南山路三号,发照日期是半个月前。 怪不得这么大个空房子一个人住,张彥明点了点头,从一堆证照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白纸。 打开看了看,是这房子的租凭合同,从上个月开始,租期是五年,房租已付清。 张彥明挠了挠头,看样在这自己算挺有钱哪,五年一房租一下付清了,还有近三万的存款好几千现金。 自己特么是干什么的呢? 他在梦里经历过太多的职业,居住过太多的城市,赚过太多的钱,已经完全混杂在了一起,结果就是,懵逼了,什么也记不清。 合同一起还有个小红本本,和六七十年代的工作证模样差不多,红皮白页:厨师证。 张彥明同志,经过学习,考核合格,达到国家特三级厨师标准,特发此证。华国劳动部。 发证日期,一九九三年九月五日。 自己九月拿到厨师证十月有了女儿。厉害了我的哥,这特么怎么参加学习和考试的呀。 考厨师证的记忆张彥明有,都是全脱产集中居住学习,一般都是省会城市,一级往上由国家劳动部发证。 怪不得生了孩子都分手啊,这特么都要生了还有心思去学习考证,这特么不分手就太奇怪了。 把东西都堆到炕上,张彥明搓了搓下巴,孩子呢?去哪找?没线索。 不对,身份证。 拿起身份证看了一下地址。 华国鲁尔省钢都市蝎子沟区死人沟街道十九号七栋24号。 我特么还在地球上吗?张彥明有点儿怀疑人生,死人沟街道是什么鬼?呸,死人全是鬼。蝎子太多蜇死人了? 从国家到地方竟然没有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东西有点瘆人。 可是为什么环境和邻居街坊又是这么熟悉呢? 敲着脑门靠在床头上,张彥明使劲儿的回忆着,到底是哪里不对?虽然是梦是醒不清楚,但好歹以前省市地名各方面还能连续呀。 难道,这才是我真正生活的地方?其他的都是梦? 可是为什么看了这个鬼地址自己就知道了在哪个位置怎么坐车哪栋楼哪一家? 证照证件都是放在一个大牛皮纸袋里的,张彥明拿起来倒了倒,医疗证,工作证,工伤证。 拿起工伤证翻了翻,原来自己在这受过工伤,厂子各种补贴补助给了五万块。 张彥明站起来几把把身上的衣服全扯下来,前后左右的看了一圈儿,没伤啊。五万哪,能是轻伤? 是不是,自己是因为重伤所以傻了?才做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梦呢?有此可能啊。 “啊。”一声尖叫马上被捂住,在门外响起。 张彥明扭头看过去,一个短发的女孩还是女人的站在厨房里,还用手捂着脸。 妹子呀,你长点心吧,还尖叫,你那手指缝我都能钻过去了。 “张彥明你是不是变态?大白天的不关门在屋里光个屁股扭什么呢?”女人的声音还挺好听。 张彥明拿起裤衩套上:“有事啊?” 他没一点儿印像或者记忆,什么也不敢说,只好这么问了一句。 女人拉门走进来:“你干什么呢?” 目光在张彥明身上来回寻视:“哎哟,没看出来,还挺有块呢。”伸手在张彥明腹肌上摸了摸,小手温温滑滑的,有点儿细腻。 张彥明看了看女人,长的还挺精神的,一米六以上的个头,至少八十分以上,就是一看就是对a,太明显了。 她整个人从脸到脚就是一个字:瘦。不是对a就怪了。 不过皮肤挺好。 头发也不是张彥明第一眼认为的短发,是把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整个人收拾的就叫一个干净,精神,长着双笑眼,一笑就眯起来成了月牙。 分析一下,肯定是特别熟悉,甚至是,有点儿猫腻,但是肯定没有过什么深入交流,她话里透露的,还没见过自己的腹肌。 但是看到自己光着又这么自然,还能随意的伸手乱摸,这说没什么关系谁信呢?越想张彥明越迷糊,关键信息全没有,这怎么分析? 第5章 李束欣 “说话呀。”女人在张彥明肚子上拍了一下,又顺手摸了一把。 张彥明心里这叫一个纠结呀,说什么呀?我这算不算是被调戏了?我是忍了呢?还是忍了? “我刚起来,准备换衣服呢,你进来怎么不喊一声呢?” “房门大开着我喊什么?谁知道你在屋里干这个呢。哎,你真比我白呀。” “呵呵。”张彥明干笑了一声,拿起墙上挂的衣服套在身上:“找我干什么?” 女人发出啧的一声,巴嗒巴嗒嘴左右看了看,一扭身坐到炕边上:“你说你非得这么弄,多硬啊,这睡觉不硌人啊?” “还行,习惯了一样。” “你这是干什么呀?全折腾出来摆着。”女人拿起张彥明的身份证看了看又丢到炕上。 “收拾收拾,整理一下呗。” “你吃饭了没?一直睡到这个时候?” “吃了,刚牟嫂帮我煮的方便面。” 咔嗒一声,厨房的电饭锅跳了闸。 “总吃方便面不好,还是做点饭吃,那东西还能当饭哪?” “饿了,做饭太慢,你看看,我这都吃完了它才跳。” “你前两天张罗开饭店不是挺麻利的嘛,天天跑的那么欢实,这怎么又懒上了?去炒个菜,我也饿了。” “啊?哦。好。” 张彥明出来到厨房看了看,拿了几个鸡蛋打到碗里,洗了两个西红杮,去掉蒂巴切成薄片再拦腰斩断,切点葱花,把黄瓜洗了洗切了点儿象眼片。 点燃炉灶,放油,顺手打开窗子上的排风扇。 油温起来把打散的鸡蛋倒进入,哧的一声鸡蛋膨起来,晃晃勺来个大翻身,然后用手勺把鸡勺刨散扒到一边,把西红杮葱花黄瓜象眼片放进去翻了个勺。 加盐,一点儿糖,点一点水。炒鸡蛋不用加味精。 等西红杮炒倒翻勺装盘,端到外面桌子上,回来顺手把大勺刷洗干净清理了一下菜墩。再把抹布叠的整整齐齐放到一边。 熟练的强迫症操作。 女人的眼睛变成了小月牙,自己过去盛了饭拿了筷子跑出去吃起来:“嗯,好吃,你做菜真好。” 张彥明点点头洗了洗手,关了排风扇。 进屋,拿起工作证看了看:庙儿沟铁矿万人坑供水段巡泵员。这地名看着都挺瘆哪。 医疗证没有什么地址,内容和工作证差不多。 把所有证件合同再装好,把袋子放回床头的柜子里,把身份证存折银行卡这些收回兜子。 现在,就只能去身份证地址看看了。 还有这个饭店。 开个饭店到是也不错,起码收入不成问题。 不对,还有工作呢。 工伤,我特么到底伤哪了?五万哪。下意识的到下面摸了摸,在呢。 噗。 一扭头,女人拿着筷子和饭碗站在门口,连咳了几口,摆着手说:“你继续,我没看见,哈哈哈哈。” 张彥明一脸黑线滑下来。这特么。 “太干了我倒点水,你继续,继续。”女人跑了出去。 还能说啥? 我特么,什么伤呢?全身没有疤,在头上?也就后脑自己看不到。 去衣柜里找了找,拿了条内裤出来,醒过来就是真空大裤衩,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看个一清二楚。 “你先别进啊,我换衣服。” 喊了一嗓子,门也没关,张彥明换上内裤,套上长裤,又换上皮鞋。上身就随便找了件衬衫套上。 把那件衣服挂回墙上,把钱和钥匙揣进裤兜。身份证不用带,在这年头没用。 手机皮套穿到裤带上,bb机是卡子,往裤带上一卡就完活。 这会儿还流行商务通:呼机手机商务通,一个也不能少。 见他的鬼,幸好没发现自己有,那东西其实就是个记事本屁用没有还沉,加上bb机手机腰上挂好几斤。 女人吃完了,抻着懒腰走进来:“吃的好舒服。” 自然的去衣柜里翻了翻,抻了条裤子出来:“今天早晨走的急,穿了条裙子,有点儿凉了。” 把身上背的包扔到炕上褪下裙子,一切是那么自然随意,穿着个黑色半透小三角,把裙子丢到炕上套上裤子。 包歪在炕上,里面的东西露了点出来,张彥明随手抽出来,是本教师证,翻开,李束欣,南山路小学。o了。 “小冰今天没过来呀?”李束欣穿好裤子动着双脚抖了抖腿随口问。 “啊?哦,没,没过来,你刚才来我才起没一会儿,不到半小时。”小兵?小冰?谁呀? 唉,要是有个提示什么的就好了,好像曾经自己有一段梦就像游戏是的带提示。多方便。 这特么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啊。张彥明想哭。 “行了,我回了,今天我老公要回来,回去晚了又要吵。等明天来找你玩儿。” 李束欣把裙子收好,把教师证放进包里背上,摆了摆手走了。 我靠,你老公? 这特么到底是神马情况?谁能来告诉我一下。 “龙啊?龙。”一个人走进来,张彥明听出来是那个跑摩的的黑子。 “在屋里,进来吧。不跑了呀?今天收成怎么样?” “凑和吧,我到点上班了,今天乙班。你什么班?” “我(不知道)……这两天不太想去,和班上请假了。这不是张罗开个饭店嘛,那点儿工资也不好干什么的。” “也是,你有工伤呢。按理说歇一段时间没事儿。我说你呀,就应该往上报工伤,以后有点什么事什么的,再说那也是资本。 你就是好说话,厂子说不报就不报了,五万块钱感觉不少那能花几天?厂子这工伤证屁用不顶,上面都不承认,你那手指都断了三根呢,评级都差不多了。” 哎哟我靠哥,你是及时雨啊。 “没事,拿点是点儿呗,不拿报了有什么用,还把厂子得罪了,人家好歹是现管。除了重伤致残的你看谁报过?”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又进入npc模式了,自动应答起动。 “说了也没用,都这样了。咱们同学里就你脑子活,我也不劝你,反正什么事儿想好吧。我走了啊,有事儿吱一声,要到点了。” “行,骑车慢点,小心啊,没事过来玩儿。”张彥明起来送到门外。 同学啊,我说称呼怎么不一样。 为什么叫我龙呢?龙?外号? 张彥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个个光滑如新,强健有力,谁告诉我伤的哪三根?都断了呀,这上哪说理去? 第6章 小兵?小冰?(求收藏和推荐) 关上大门,张彥明回到屋里。 虽然关于工伤什么的搞明白了,但是还是糊涂着。 不过起码自己不是因为脑袋受伤傻了,这就挺好。 李束欣,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呢?在这有衣服,还一点也不遮掩的当面换,但是却好像,没有深入关系。 怪异啊。 去衣柜里好好找了找,发现女人衣服还不少,内衣外衣裙子裤子,占了好几格。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一个人的,风格尺码差异太大。 还有几个? 小兵?小冰? 估计也是吧? 把衣柜整理好,点根烟坐下来。 张彥明到是不懵,这样的情境在梦里也经历过几次,有两次和人家睡了好久都没弄明白叫啥干什么的。主要是不能问,梦出经验了。 这次的开端还不算太离谱。 现在自己主要有两件,啊不,三件事。 第一,孩子。 第二,工作单位。 第三,饭店。 女人神马的就不操那心了,爱来就来爱走就走,顺其自然慢慢也就弄明白了。 厨师自己也做过几辈子了,按着梦里。 这个一点儿都没有难度,别说厨师,烘焙,摄影,管理公司,啥没做过,连饭都要过,都不叫事儿。 有些梦里的事儿都记不太清了,主要是或短或长梦做的有点儿多,除了比较长比较特殊的很难记清。 不过经历经验和技能却存在,只要经历过一次哪怕再开新梦一样存在。 看了看时间,下午,快五点了,想来李束新是下班过来的。 算了,明天一早去身份证那地址看看吧。 出来到外间,李束欣用过的碗和筷子放在桌上,西红杮炒蛋吃了也就四分之一,这饭量,怪不得那么瘦。 把碗筷拿到厨房刷了,把剩菜罩起来。发现屋里没有冰箱。 96年这会儿冰箱在这边普及率不高,北方一年也就五六七八九五个月暖和点,七八算热天,从春到秋就这五个月,就这么任性。 想了想,从里屋出来来到外间,从右边墙上的门走了进去。 打开灯,发现后面这间应该是后接的,地方到是不小,不算给金店切出去那块还有四十来个平方。 屋里靠墙放着个一米多宽二米长的镀锌板做面的架子,边上有个双层烤箱,大小打蛋机,一台小型冰柜,全是崭新的。 打开还没通电的冰柜,里面放着转台嘴子刀具什么的,这妥妥的蛋糕店配置,全活了。 这就怪了,不是要开饭店吗?这怎么弄了一堆烘焙设备?谁买的? 转了一圈,在这边再弄套灶具做菜到是也不挤,关健是别扭啊。 有个后门,打开看了一眼,出去就是垃圾堆,隔着垃圾堆和牟哥家超市正对着。 “二明啊。”一个女声传过来。 张彥明探头看过去,里面那栋房子门口站着个短发姐姐,长的还行,就是矮胖体型,呃,丰满吧,离胖还有那么一乃乃距离。 “王姐,有事啊?”npc模式自动起动。 “我这屋不是新套的炕嘛,我想烧烧试试,你院里那煤块我用点呗?姐给你算钱。这会儿也没地方买,再说少了人家也不卖。” 准了,院是自己的。 “行,烧吧,算什么钱能用多少。你自己撮吧,我就不帮忙了。”手自动伸进裤兜拿出钥匙。 三把,想来是一把前门一把后门再加上院子了。 过去试了试,果然打开了。 “弄完帮我锁上就行王姐。” 王姐笑着应了一声:“好咧,谢谢啊。你那店儿什么时候开呀?姐来给你捧场。” 张彥明挠了挠头:“还得几天,没准备好呢。到时候开业我请客。” “行,那姐就等着尝你手艺了。” 晃了晃头,从后门进屋插好,看了一圈,一点儿印像也没有,这会儿npc模式你到是出来呀。没动静。 干脆不想了,关了灯回到前面。 “你跑哪去了?我进来没看着你。” 一个略带磁性稍含撒娇柔柔的很好听的女声在空荡荡的屋里响起。 “去后面,王姐要用点煤。你刚下班啊?” npc来了,有能耐你刚才出来呀,把后面情况解释一下啊。 “嗯,今天晚了点,下礼拜区里有个比赛,布置任务。不想弄没办法,一想就累。看李束欣多自由,早早就跑了。她过来没?” 呃,请问你就是那个小兵或者小冰吗? “来了,换条裤子就跑了,说她老公今天回来。” “也是够呛一天,她家董胖子一年到头也不着个家,回来了也不怎么碰她,过的也是累心。” 咦?小姐姐,你就这么和我讨论这样的问题真的好吗?不尴尬吗?让我怎么回? “想的真多,这事儿你也想管哪?好不好过人家自己心里清楚。在这吃还是回去吃?” 我还管饭?都成习惯了? “出去吃吧,我想吃炖锅了。街里那家。” “行,走吧。” “等我换下裤子,今天早晨穿的裙子,有点凉了。” 咦?好像这套路有点儿熟悉的感脚啊,你们都这样好吗?我是应该进去呢?还是进去呢? “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得了,得进去。 女人的裙子最神奇的设计就是通背拉链,你这得逼死多少强迫症啊。 一直拉到椎骨窝,一个光滑洁白细腻的美丽背景出现在眼前。 自然的脱离,又见小透明,裙子被叠起来放到一边,然后才去柜子里找衣服裤子。 你就让我这么看着真的好吗?虽然我挺喜欢的。 “束欣也挺苦的,董胖子那方面不行了,又不着家,天天在歌厅那边,听说和一个小姐不清不楚的。”小兵或者小冰一边找衣服一边自然的聊着天。 “不行了还,还和小姐好?是什么给的他勇气?感觉,就是不想和李束欣过了吧?” “不知道,看着也不像,月月给束欣交钱呢,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那方面差,别的都挺正常的,也挺想着她的。 不过我感觉,小姐那事儿可能是真的。我有朋友去他歌厅玩过,说那个小姐像老板娘一样管事儿,也不上钟,吃的喝的都挺随意的。” 她把衣服找了出来,随手解除了上身的包裹:“这个帮我洗洗。” 第7章 汉字好复杂 张彥明一脸懵逼的状态接过递过来的包裹,还带着体温飘着股清香。 小兵,呃,或者小冰正换装新的包裹,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凑过来整个靠到他身上,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还有两天。” 什么?什么玩艺儿啊?什么两天? 一股清新醇厚的香味儿冲鼻而入,嘴唇的温热滑软还留在唇上,张彥明快崩溃了。 这特么谁来告诉我什么情况?npc呢? 这个女人长的给人感觉就是很软很柔那种,举手投足自带一种媚惑。 她长的和小龙女李彤彤有七八分像,由其是正额头发际线上那个尖尖,眉眼鼻唇都很像,身高有一米六五的样子,或者更高点,反正张彥明一米七五,感觉没比她高多少。 整体看上去很丰膄,但绝对不是胖,很匀称,皮肤也很好。要说缺点的话,就是有一点五五分,上下身长度差不多。 瓜子脸,头发就简单的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干净利落,把细长白嫩的脖子完全展现出来。 换好包裹套上衣服,她看见张彥明还在看着她发呆,发自内心的给了个笑脸过来。 她笑的时候嘴角翘起,眼睛会眯起来,脸上现出两个类似的酒窝。很迷人。 张彥明下意识的回了个笑脸,但是感觉自己的样子肯定很傻。 然后张彥明惊喜的发现她不仅有全套衣服在这,还有鞋。 床下一个箱子里静静的放着四双鞋,两双凉鞋两双皮鞋。 她扶着张彥明脱下脚上的坡跟,把脚伸进箱子踩上一只皮鞋,然后重复一下就换完了。把坡跟摆进箱子推到床下,她探头对着墙上的半身镜照了照晃了晃头。 “好啦,出发。”笑眯眯的伸手挽住张彥明的胳膊。 这个,难道,好像,可能,应该,是自己女朋友吧?是吧?是吧! 摸了摸兜,钥匙,钱都在,把烟和火机拿在手里,两个人从屋里出来。 “门我插好了的。” 她说了一句,挽着张彥明走向右侧的房间。 哦,大门是从里面插的,进出要走后门。 出了后门,把门关严锁好,她却没再挽着他,只是挨的挺近的,两个人并肩往西边那条街走。 张彥明完全不知道怎么走去哪,就跟着吧。 “小兵,去哪?” 迎面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和小兵,或者小冰搭话,看了张彥明一眼点了点头。 小兵或者小冰笑着答话:“郝姐。我去街里。” 错身而过。可惜没能露点儿什么信息出来。 从公交车站走过来一百米的样子就开始右转,上天桥,下天桥,然后直行有个三四百米的样子,从一片老街中间穿过,两边都是各种店铺,看样子都是年代久远的那种感觉。 到了她说的那家饭店,她才伸只手扯着他的袖子进了屋里。 张彥明感觉外面不远的地方应该是火车站,但是不敢问。 npc状态这会儿始终没出现,具体情势他也没搞清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一路走过来不停的对话让他有点儿心累,还好都是说些闲话,没涉及到什么具体的事情。 她点了菜,要了一个炖锅两个凉拌菜,然后两个人坐下来说话等着。 她细心的用餐巾把桌子擦了一下,包括他这边。 “今天我让校长训了。” 她撅了撅嘴,怎么感觉都像是有点儿在撒娇的状态。 “怎么了?” “间操,我在边上走神了,我班上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我正发呆呢,校长过来了,突然就一嗓子,邹欣兵。吓的我魂差点飞了。” 咦?就这么容易吗?就这么轻松吗?就是这么及时吗?可是特么是哪个周哪个新哪个兵? 同音姓氏有周邹舟,中间新欣心馨芯鑫歆,至少几十个,后面兵冰,这排列也太多了。汉字好复杂。 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正好被她看到了。 她伸出一个手指在张彥明皱成川型的眉间轻轻点了一下:“不用你管,我们校长脾气就那样,来的快去的快,平时对我们还是挺好的。” 呃,妹子你是认真的?看样我还经常替你出头?包括对付校长?哥感觉,能力不太够啊,你是不是对哥的期望值有点超标。 “怎么今天突然想出来吃了?”张彥明没话找话转移话题。 “高兴。奖励自己一下。”她笑的很开心,眼睛眯着,长长的睫毛闪动着。 张彥明发现她是那种特别生动鲜活的人,特别容易传递情绪感染别人的那种,看着她的笑容自己就有点儿莫名的跟着开心。 “那多吃点。” “嗯。”她点头,马尾在脑后晃动着,映衬得她小巧的耳朵特别的白晰。想咬一口。 “东西买回来了,你会做吗?” “嗯?”张彥明有点儿懵,脑袋里飞速的动转着,她问的什么? “上万块钱呢,你呀,就是不听话,我都说了想吃就去市里买呗,还能天天吃蛋糕?” 哦,明白了,那些烘焙设备。 “没事儿,买的哪有自己做的放心,再说了,你不想看看我手艺呀?平时也可以烤点饼干面包什么的当零嘴吃,闲不着。” “我要吃曲奇饼,还有,蛋挞。” “行。我明天就准备材料。”张彥明表示都是小事儿。 材料去哪买?看来得抽时间把这地方整个逛逛,摸一摸,到时候再遇上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心里有底。 “你不是要开饭店吗?要不,就开个蛋糕店得了,还干净。” “不影响。我在琢磨呢,看看怎么弄。”张彥明扭头打量了一下这家饭店:“不太想开这种,想搞点特色。欠还没说呢,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我编的间操舞评上了,厉不厉害?市里让我录一版完整的交上去呢。” “当班主任事就够多了,你不累呀?还去搞这些。”张彥明按照得到的有限信息应对了一句。 “还行,我喜欢搞这些,再说学校缺音乐老师,我又是学这个的。本来我就是教音乐嘛,当班主任才是打鸭子上架,等下学期看看能不能不干了。 你看李束欣,一天累的,班主任太操心了,事也多。” “你那意思李束欣瘦成那样都是当班主任当的呗?零件都不完整了。” “说什么呢?”她伸手过来打了张彥明一下,自己却笑起来:“别当着她面什么都说,本来就挺自卑的了。” 第8章 一个又一个 炖锅端上来,用酒精炉架在桌上继续滚着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热气冲上屋顶。 小兵,或者小冰拿起筷子,开心的笑起来:“就喜欢这种热气腾腾的感觉,真好。” 夹了一块肉放到张彥明碗里。 “你吃吧,我自己来。” 她吃东西的样子挺好看的。 用一只手压着颈下的衣服,努力的把细长白嫩的脖子向前伸,没像一般人那样张着大嘴咬过去,而是等送到了嘴边才稍稍张开一点儿。 好姓感的嘴唇,红润,唇线很立体,唇上的唇纹很清晰。 人的唇纹有很多种,有些是因为缺维生素,有些是因为化妆品刺激,但她的一看就是那种天生的,健康的色泽足以说明这一点。 脑海里闪过一些化妆的技巧和知识,张彥明不露声色,只是挑了挑眉毛。我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拿过一张纸巾递过去:“把口红沾一沾。以后不要买这种了,颜色有点不适合你。深了点。” “这两天风大才抹的,平时我又不太抹,顶多画个唇线。” “美宝莲的唇线笔还不错,颜色也适合你。”npc模式莫名其妙的启动了。 “你什么时候去市里?” “就这几天吧,要不,十四号?咱们一起。哎哟,今天是教师节啊,我给忽略了。 呃,礼物十四号去市里给你补,行吧?真忘了,这几天有点不清醒。” “你又不是我学生,要你准备什么礼物啊。” “你,还管学生收礼物啊?” “没呀。学校有收的,还有高年级班长组织班上集体给班主任买,我没弄。我又不缺什么。” “周欣冰,我在外面看着是你。正好我就不用跑了,这个给你,时间上别整差了。”一个女的开门进来,急匆匆的感觉,把一张表格放到桌上。 张彥明看了一眼,通知书,周欣冰。就这么简单,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就问还有谁。 “张彥明,看到了连话都不说?”女人冲张彥明来了一句。 报应来的太快,张彥明有点跟不上溜,说什么?请问你是谁? 周欣冰放下筷子把表格拿起来看:“谢谢你啊王老师,专门跑一趟。” “没事,就是干这个的,再说也巧在这遇上了。”王老师抬手拢了一下头发。 “今天教师节,你们教校没搞什么活动啊?” 王老师撇了撇嘴:“教师进修学校能有什么活动,一人给了条丝巾,估计是哪个领导家属从哪弄的,一点儿也不好看,还不如教委那边,保温杯起码还有点用。 你们呢?学校给什么了?” 周欣冰把表格递给张彥明:“没给东西,说有五十块钱,和工资一起发。” 王老师说:“我宁可要五十块钱。行了不说了,我还得回家做饭,你俩慢慢吃啊,张彥明,我记着你了今天。”话音未落人已经出去了。 张彥明看了看窗外,看了看周欣冰:“我怎么了?她记我什么?” 周欣冰就笑:“见着人你怎么不吱声呢?招呼也不打。” 我特么不认识啊。 “她急火火的嘴像机关枪似的,我也插不上话啊。” “没事儿,就是开玩笑。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张彥明看了一眼锅下面酒精炉青蓝色的火焰没出声。你高兴就好。 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了。 老街两边的店铺洒出片片灯光,把老街有些坑洼的路面照的有些立体。 张彥明曾经最久的梦境一直生活到了二零三几年,大都市繁华景像看的多了,这会儿有点不太适应,竟然连路灯都没有,这政府也太敷衍了吧。 前面不远果然是火车站,还是日式建筑。 进站口两盏节能灯发着青光,把不大的站前广场照的朦朦胧胧的。 广场上人来人往,停着一些车辆,微货,桑塔纳,夏利,司机围在一起抽烟说着话,边上一家音像制品出租店的门开着,一对音箱摆在门口放着歌曲。 周欣冰跟着歌曲低声哼唱着,扯着张彥明的衣袖一蹦一跳的走在他身边。 穿出老街迎面又是一排门市,看样子是新建的,三间平顶水泥房。中间是一家电脑房。 一个穿着夹克的微胖男人捧着饭碗蹲在门口,周欣冰走过去:“老钱,生意好不?” 老钱抬头看过来,笑着站起来:“还行。你俩这是去哪了?” “去那边吃炖锅。凤子在不?” “在,屋里呢,进屋。” 屋里挺宽,分成前后两段,前面有二十多平,摆着刻字机什么的,里面有四十多平,摆着一圈儿电脑。 一个有点儿黑瘦的女人正坐在一台电脑前面打字,扭头看过来:“你俩怎么有空过来了?” 女人笑着站起来。 短发,大眼睛,个子不算高,一米六左右。 皮肤有些黑,整个门牙部分有些外凸。不是龅齿。 “去吃炖锅,从这走正好看见老钱了。生意好不?” “你看嘛,没几个人。广告那边接点活,白天学习的不多,就是有时候来包夜打游戏的算挣点。” “你怎么不吃饭呢?老钱蹲门口捧个碗,整的挺可怜似的。” 凤子笑起来,瞅了一眼老钱:“他就愿意蹲门口吃。我吃过了,他才下班。大陆呢?没回来呀?” 周欣冰扯了把椅子坐下来:“不知道,我还没回家呢,下班就过来了。他你还不知道,一个礼拜能回来两三天就算全勤了。” 凤子看了张彥明一眼笑:“没事,反正有人陪着你。当警察也确实忙,他又是干部。” 张彥明彻底懵了。 大陆是谁?警察? 李束欣那边是肯定没有深入交流,这个周欣冰好像,可能,不太好说呀。我是不是正在作死的路上狂奔? “坐呀,怎么了今天这是?”凤子对张彥明说了一句。 “站会儿,一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张彥明对付了一句,扭头打量电脑。 硕大的显示器,古典的机箱。 “咦?”张彥明往前凑了凑。 显示器上这个图标,wangs,微软呢?温95呢? “今天别玩了,送我回去。”周欣冰说了一句。 张彥明点点头,摸了摸腰间的手机。 有点想念记忆里的智能手机呀,什么都可以查一查,这两眼一抹黑的,太弊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