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调查员》


 序章 这个世界很危险

    昏沉的天空下，耳边响彻着幽魂的哀鸣，道路两旁是森森白骨，河水中流淌着扭曲的人脸，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有的，只是一个不断伸缩、扭动的黑色漩涡，仿佛要将一切都啃食殆尽。
    一个带着牛脸面具，头顶上生着两个犄角的三米壮汉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从一群半透明的灵魂中将唯一一个染着金光的死魂请了出来，一路乘着马车来到了一座森罗大殿，又有鬼差将其带至偏殿，随后便见一官员打扮的男子捧着一本黑色小册坐于案上，看到这金色死魂，立刻惊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疯狂的翻着手里的书册，口中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
    “身居天道功德，又有农道香火，人道功德更是快要溢出来了……可惜生魂履历太短，轮回只有四世，还大多半路夭折……若是有一世能活够四十岁，多些人情历练，别说是判官城隍，就是当个阎君也绰绰有余……不对，这位怕是火云洞中都留了位置的……”
    说到这里，那官员忽然愣在原地，像是神游天外一般，片刻后，才收敛情绪，如平常那般道：“罢了，姑且给他添些福缘，投个富贵人家吧……”
    说罢，那官员在小册子上勾勒几笔，摆了摆手，转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整个过程中那染着金光的死魂没有任何的表情，满脸都是麻木和生无可恋，不过无论鬼差还是判官都并没有觉得奇怪，毕竟刚死了一次，谁都会懵逼的不是？若是这死魂忽然开口，大谈功德业力，要官要寿，那才是真真的奇怪。
    却说死魂离开偏殿，便再次到了那牛脸面具的壮汉手中，仍旧是与众不同的牛车待遇，一路急行，便来到了一座巨大的七彩圆盘之前，这七彩圆盘高悬在半空之中，下方是一条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往何处去的浑浊河流，河水中漂浮着不断哀鸣的扭曲人脸，不时有溃烂见骨的爪子从水中探出，仿佛要将人拖入河中一般。
    这河上架着一座桥梁，桥头有一面石壁，一处站台，桥中央则有一位妙龄少女，身边放着一只座在火上的汤锅。
    话虽如此，但这些事物却仿佛拥有着无数分身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同时接待着无数的死魂，但每一名死魂受到的，都是单独的对待。
    那些浑浑噩噩的死魂秩序井然的走上站台，抚摸石壁，然后眼神清明的走上那桥，喝下那少女给的清汤，一路向前，于圆盘投下的光芒中消失无踪。
    牛脸面具的男子很不客气的带着冯雪插入前排队伍，那些浑浑噩噩的死魂却也没有半点异议，金光死魂似乎对这个流程颇为熟悉，只是默默的走上站台（望乡台），眼前便忽然浮现出他生前所住之所，此时院中高朋满座，数百桌酒席从院内一直摆到街上，来往宾客无论贫贱，只要夸上他一句好的，便能入座吃席，一吃就是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面，家中父母不算太过悲伤，倒是长兄带着一丝掩饰的很好的喜色，只是前世因缘，此时都已与他无关，待到眼前的景色消失之时，牛头鬼差便再次领着他来到了那石壁前。
    “唉……”金光死魂来到这石壁之前，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等牛头指引，便将手按向石壁。
    这石壁不是别的，正是那传说中的三生石，死魂只需简单触摸，那前世，前世的前世，前世的前世的前世，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等等等等都会重新映入脑海，没错，并非三生三世，而是每生每世。
    三生石的三乃是泛指多数，一个生魂来此，便会看尽从真灵诞生之日起的每一个瞬间，虽然马上就要饮那孟婆汤，但如此往复观看，却能够提升魂魄底蕴，当然，更重要的是——消除之前孟婆汤的影响，从而避免……额，抗药性。
    好吧，这么说确实有点奇怪，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孟婆汤也是有抗药性的，魂魄喝的多了，失忆的层数自然会一层层叠上去，最底层难免会有松动，于是每次喝汤前都将前次的效果洗去，如此才能让孟婆汤的效力发挥到极致。
    你还别想着不喝孟婆汤，那玩意与其说是规矩，不如说是一层保护，如果没有孟婆汤屏蔽记忆，绝大多数生魂都抗不过轮回的冲刷。
    念动间，那金光死魂的手掌却已经贴上石壁，于是，他穿越后的第一世，便已经浮现在了眼前——
    仿佛被人用力摔在地上的痛感遍及全身，冯雪猛然清醒了过来，作为一个死宅，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在随后短暂的几秒钟之内，他便靠着涌入脑中的记忆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份——
    女娲大神亲手所制的手办……咳咳，先天人族。
    然而，还未等他思索着如何大展宏图，如何瞒过自己穿越者的事实，便猛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不周山倒，苍天破碎，冯雪所能做的，仅仅是对着那漫天的流星火雨与奔涌的滔天洪水高高的竖起中指……
    ……
    第二世，魂魄浑浑噩噩中不知飘荡了多久的冯雪终于进入地府（地府终于建好了），再次转生，而此时的他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地府转生之事，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穿越者特性无视孟婆汤，直到他发现了自己的金手指，那个标注着“孟婆汤解药x7”的角色面板。
    靠着金手指提供的全语言精通，他了解到自己生活在史前和古代交界处的时代，正值舜帝当权。
    但是这样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几天，甚至在他的眼睛真正能够视物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靠着死前父母与族人的对话，他多少明白了自己的死因——江河泛滥，他被选中作为祭祀水神的活祭……
    ……
    眼睛一花，又到了第三世，这一次，冯雪转生的年份又往后了一些，出生的村落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纺织技术，虽然都只是粗糙的麻布，但这直接说明两世间隔之长。
    这一次，冯雪好悬活到了少年时期，他开始效仿无数穿越前辈，从小开始便谨慎的表现出自己的聪慧，将自己天赋异禀，聪明伶俐的印象刻入周遭人的眼中，然后，他发明了用农家肥施肥，改进了人族的耕作模式，发明了曲辕犁，甚至弄出了配备化粪池的陶器抽水马桶，直接改善了人类刀耕火种的现状，然后，天上掉下一根金线命中了他。
    别误会，这次没死，只是他的角色面板中，多了两个叫做功德的属性（天道功德/人道功德），而技能面板中，也多了两个技能——功德金身/功德成圣。
    虽然这两个技能的等级都是零，却也让冯雪终于意识到，他的金手指，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废柴。
    然而这一世他也并没有能活得太久，就在得到功德后没两天，就在他寻思着要不要再发明个蔡伦纸什么的时候，村里一个青年忽然疯了，嘴里喊叫着“龙！”，“都是假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之类的话语，将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之后村中长老一反常态的将本应土葬的尸体草草火化，并说他被龙气所染，不如此便会化作僵尸厉鬼。
    之后没过两日，他所住的村寨忽然发生地震，山石崩塌，河水倒卷，竟是没能活下一人。
    ……
    画面一黑，却是又到了第四世之前，来到地府时的画面。
    因为身上有了功德在身的关系，待遇好了不少，就如刚才经历过的一般，由马面接送，判官审核，加了些福缘之后，再度送入六道轮回。
    大约是福缘真的起了作用，这第四世，冯雪却是出生在了一座繁华的城镇之中。
    对的，城镇，明明这个时代不该有这样的城镇，不该有如此的繁华，但确实是有了，各式各样的木质小楼，街上的马车牛车，最过分的是居然有了铁锅和炒菜！
    不过只要想想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着“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仙，倒也并不那么难以接受了——说不定还有涮煮着火锅写着小楷的春秋人呢！（孙悟空是春秋时期出生的，水帘洞上却是小楷……）
    总之，他这一世是一个富豪次子，家中有钱有势，吃喝不愁，因为不用继承家业，从小便是快乐教育，只是已经深刻领会到了这个世界危险性的冯雪却不敢放松，在没有任何修仙问道的渠道之下，只能将救命稻草放在了唯一可以触及的地方——功德。
    于是，他经过了多年蛰伏，无数的准备，终于发明了逆天神术——造纸术。
    纸成当日，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功德天降，竟然直接将那第一张纸化作了后天功德灵宝，可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冯雪一介凡人纵使身具功德，又怎么留得住一件灵宝？更何况是如此大张旗鼓的得到灵宝？
    总之冯雪连是谁杀人夺宝都不知道，就直接魂飞冥冥，也就是他身具功德，否则怕是连魂魄都留不下来。
    ……
    短暂的四世轮回转瞬即逝，冯雪眼一睁便已经回到了三生石前，再次叹了口气，按照牛头的指引，快步走上奈何桥，来到了名为孟婆却实为妙龄少女的美女面前，端起孟婆汤一饮而尽。
    “诶，我是谁，我从哪来，要到哪去？”
    忽然失忆的冯雪只觉得头顶一股吸力，便消失在了这奈何桥的尽头，不知飘荡了多少年后，那东胜神洲某个小国中，冯雪再次降生……

 第一章 我是谁

    我的名字叫徐峰，今年17岁。家住射阳县徐家庄，未婚。我在大夏朝徐国射阳县徐家庄担任庄主。每天上班全随心情，除非当天有重要的祭祀活动。这年代没有香烟，酒仅止于浅尝。日出而醒，日落而息，每天能睡上十个小时。睡前，我一定要做好明天的规划，上了床，马上熟睡，一觉到天亮，决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
    冯雪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哪怕他已经上了四次望乡台，喝了四次孟婆汤，走了四次奈何桥，入了四次轮回盘，也仍旧记得，自己叫冯雪，27岁，家住中原古都，未婚，是来自种花家的扑街种田文写手，一觉睡醒便成了泥人（先天人族），然后连续死了四次。
    如果说在第一世，他还有一种老子是世界主角的念头，在第二世还觉得死了一次帮他化解了跟脚危机，仍旧有称霸世界的奢望，第三世还在为人族崛起而发明创造，第四世还有功德成圣的欲求，那么在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活着。
    没办法，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一个婴儿可能还没有睁开眼睛，便因为不哭不闹而被决定成为祭祀不知道存不存在，又需不需要祭祀的神灵的祭品。
    一个少年，可能仅仅是因为在河边解决个人问题，就因为冲撞了什么而疯狂。
    哪怕是一个功德加身，手持灵宝的有为青年，也可能仅仅因为天道的奖赏在梦中逝去。
    “我冯雪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这是当冯雪再一次通过那狭窄的通道降临人间之后，心中唯一的念头。
    这一世，他乃是王族旁支，虽然只是个小诸侯国，但也根据宗法，多少分了一块地皮，在射阳县外建了一个庄子。
    地理位置背山面海，产出不错，庄中百姓过千，私奴数百，牛马成群。但这样的生活却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安全感，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有神仙！
    虽然没有见过神仙（还没来得及看到女娲就死了），但他见识过不周山倒，体验过天降功德，观摩过牛头马面，把玩过功德灵宝，同样，也曾死于地龙翻身。
    作为一个业内人士（指写手），冯雪也是“研究”过许多修真文的，而无论是什么样的修真文，凡人，永远都只是仙佛手中的棋子，是两个高手争斗就会因为余波一死一大片的存在。
    正如人类行走时不会在乎地上蚂蚁的死活，哪怕是正道修士，在除魔卫道时，也不见得会去理会一个凡人的生死，毕竟比起消灭魔头来说，凡人的生命，太渺小了。
    于是，在度过了相对和平的幼年时期后，冯雪开始有意的打听修仙之事，只是不知道是他徐国太小，还是因为这个年代遍地仙草不需要凡间上供，直到他十二岁父母祭天，成为这射阳县徐家庄的庄主，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修真的线索，有的，也顶多是诸如女娲造人、盘古开天之类含含糊糊的神话故事，平添两点“神话知识”技能罢了。
    仙道走不通，冯雪也不再执着，但是为了能够平静的生活，为了能够安度晚年，他决定走上一条老路——
    功德。
    无论什么样的仙侠世界，功德都是个好东西，更别说这个世界还有功德灵宝这样偏洪荒的设定。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洪荒，那么功德就是他幸福而平静的生活的保障，毕竟功德这种东西，只要足够多，哪怕圣人想杀你，也要掂量掂量——就好像你在面对一个浑身是屎的虫子时，考虑要不要脏手是一个道理。
    当然，功德并不是屎，但是杀了有功德的人，那就难免沾上比屎更恶心的东西——业力。
    圣人不怕业力，但业力会像传染病一样传染他的门人弟子，而不死不灭的圣人所在乎的，无非就是自家的道统和面皮。
    于是，冯雪立法规，教学生，修水利，改农耕，一晃，便是五年过去了。
    “五年啊！”冯雪口中念叨着这个似乎很长，又仿佛很短的时间，随手拉开了自己穿越以来就带着的，被他视为废柴中的废柴级别的金手指——
    姓名：徐峰（冯雪）
    天道功德：微量
    人道功德：较多
    神道香火：中等
    孟婆汤解药：4
    属性：
    悟性：60（对应灵感和智力）
    道心：70（对应意志和san值）
    福缘：40（对应幸运和魅力）
    技能：
    神话知识：3
    行走：31
    跳跃：26
    进食：34
    侦查：33
    聆听：27
    潜行：23
    格斗：25
    信誉：70
    语言：100（金手指自带语言包）
    数学：37
    物理：36
    化学：32
    生物：29
    政治：22
    医学：27
    工学：23
    农学：47（香火加成）
    文学：33
    玄学：14
    宅知识：74
    网文小说：51
    发明：77
    古琴：43
    围棋：36
    书法：32
    绘画：66
    功德金身：1
    功德成圣：0
    这是一个看似跑团角色卡的金手指，功能也与之近似，不过并没有成长功能，一切都需要冯雪自己去学，不过这玩意当然也不是个摆设，具体功能还是有三个的——
    其一，就是那个孟婆汤解药，这并不是真的实物，而是更接近概念的东西，他轮回四次还能记得前世今生全靠这玩意，不过现在也只剩下四份，就是说，这孟婆汤解药最多保证他到第九世仍旧是自己，所以，他的目标就是，在第九世之前，要么成仙成神，要么功德证道，最不济，也要在地府捞个官职。
    当然，这一切的首要条件，就是活得够久，正如之前判官所说，他生魂年龄太短，几世加起来也才只有四十年，冯雪甚至怀疑自己其实早就能进火云洞了，只是因为火云洞那群大佬觉得他太年轻，想让他多历练历练。
    反正对于这群大佬而言，只要没有魂飞魄散就行，至于转世多少次，那都无关紧要，但是对冯雪本人而言，转世的自己，还是自己吗？现在他觉得是自己，那是因为每次转世后，金手指的孟婆汤解药都会立刻发作，以至于他从婴儿起就带着“我是冯雪”的认知，但如果解药用尽，他以别人的身份活了一辈子，哪怕再找回记忆，又如何能确定还是他？而不是有着他记忆的另一个人？
    其二，则是技能反馈，虽然技能需要自己努力来提升，但是在提升后却能够获得百分之百的反馈，简单来说，目前他的医学等级为27，而医学包括了解剖学、药理学、临床学……等等内容，只要他在任何一方面突破到了28，那么医学等级就会变成28，而他也可以将这个技能当做搜索引擎，从中搜索到所有方面相当于28的知识，当然，要熟练使用还得自己学。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脑子里有一颗100面的骰子，前世好歹算个刁民的他当然知道这玩意是做什么用的，简而言之，适用于coc规则，当他想的时候，就可以进行一次技能判定，只要点数比自己技能的等级小，就可以绝对的发动技能。
    还是用医学来举例，假如一个对象（可以是自己）受了重伤或者得了重病，超过了冯雪27的医学所能够治疗的范围，这种情况下，他可以投一次骰子，只要数字小于等于27，就能够福至心灵的完成救治，如果数字小于5，还会有大成功奖励。当然，如果失败，那就真的没救了……
    看起来，这个金手指还算是不错，但他之所以会被冯雪视作既坑爹又废柴，那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就在于它会间歇性抽风——
    你真以为冯雪前四世的死都是意外？虽然三生石看到的确实是那样，但除了冯雪外没人知道，每一次死亡前，他的系统都投出过一个失败的骰子……
    ……………………………………………………………………………………
    ps：关于技能数值（括号内是以大家都有一定认识的医学来举例）：
    15：外行——完全的外行人。（现代人5以下应该只有小孩或者笨蛋。）
    619：新手——拥有少量相应知识的菜鸟。（现代普通人基本都有这个数值，知道不能喝生水，知道用酒精消毒，知道缝合伤口，了解一些常用药剂的使用和禁忌。）
    2049：业余——拥有一定程度的天赋或者基本的训练，但只是兴趣爱好的程度。（赤脚医生大概就是这个阶层，另外还有仍旧处于学习阶段、没有临床经验的医科在校生。）
    5074：职业——已经可以拿来作为谋生手段的技能。（正经的职业医生在自己所擅长的科目都有这个水准，而在其他科目也有业余水准，当然，coc是不分科，哪怕你是职业妇科医生，脑外科一样按相同数值投）
    7589：专家——在专业知识上更进一步，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和相关的从业经验。（基本上一家三甲医院的明星主刀也就是这个层次。）
    9099：大师——立于世界同行顶点的顶尖人物，已经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甚至可以在世界历史上留下名字的程度。（名字就不提了，总之这是个只有能被称之为医学大能的人才能触及的领域）
    100：神——如果能将技能推到100，那就已经等同于掌握了此专业一切已知的知识，并能够不断地缩小未知的范畴，如果真的有人能达到，那也只能用神来评价。（现实中不存在这样的人，但如果有人能将医学点到100，那么他可以治愈一切自己专业范围内的疾病，治不好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他手滑了（大失败）。）
    另外，技能数值是会受到时代影响的，比如你现代只有20点的医学到了古代可能就等同于70点甚至更高，而放到星际时代可能连5都没有，本书中冯雪的技能以数据库高者论，简单来说，医学、数学、法律……等等现实中等级更高的，会按现实论，而书法、绘画之类古代等级更高的，会按古代等级论，可以理解为技能存在一个数据库，当冯雪接触到超出已有数据库的内容就会更新数据。

 第二章 醒来

    “骨碌碌……”
    “卧槽！”冯雪满头冷汗的从睡梦中惊醒，第一反应便是拉开角色面板，确认没有任何暗投明投的记录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呼……只是梦啊……”
    冯雪嘀咕一句，擦去了头顶的冷汗，虽然这一世已经活了十七个年头，却仍旧会时不时被梦中骰子转动的声音所惊醒。
    “又是和平的一天。”冯雪看了看窗外刚刚泛起的鱼肚白，干脆起身摇了摇铃铛，随后，便有女仆从隔间走来，帮他穿衣洗漱。
    和西方史实中贵族大多男性用男仆，女性用女仆的情况不同，种花背景下无论男女贵族，用的皆是丫鬟，原因其实很简单——
    种花家的男性贵族大多从发育成熟开始，就已经配有贴身丫鬟或者叫通房丫头，负责给男主人进行启蒙教育，同时卧室也与男主人相连，方便夜里伺候，这就意味着，早晨起来，男主人的床上很可能有丫头躺着（甚至正伺候着），男仆自然不方便闯入，实际上，男仆都不允许进后宅。
    至于说起个床都叫丫鬟……这倒不是他架子大，而是规矩如此，若是事事自己动手，反而会让仆人觉得你软弱可欺。
    拿一分钱就要做一份事，至少冯雪是这么认为的。
    略显繁复的衣着穿好，冯雪走至书房，拿起笔，继续抄录那本才抄了三分之一的《赤脚医生手册》。
    这是他医学达到26后解锁的知识，抄着抄着，医学都抄到27了，这本书却还没有抄完。
    这一抄就是半个时辰，本来是打算直接抄到中午的，但丫鬟却开口提醒道：
    “公子，今日是祭祀神农的日子，须得早早准备。”
    “知道了。”冯雪听到祭祀神农，表情立刻有些僵硬，要说这辈子他最害怕哪天，那定然是每年的今日。
    然而，祭祀在这个时代可是国之重事，若是普通百姓，缺上那么一两个也就罢了，但冯雪好歹也是个王族，虽然只是旁支，但也代表了王族的脸面，若是敢缺席祭祀，明天巫祝就敢把他挂在旗杆上祭天。
    别说他了，哪怕是帝都里的王公大臣，还不是说祭天就祭了？
    穿上比繁复的家居服更繁复的青色礼服，冯雪搭乘牛车前往射阳县外的公田，他这庄子距离射阳县不过十余里，做牛车也就半个时辰，别说什么牛车诞生于商代，这是个神话世界，冯雪是个穿越者，懂？
    牛车缓缓的驶出庄子，种着各种粮食的农田也随即映入眼帘。
    比起冯雪，百姓们对于祭祀神农这项活动的热情可以说是相当之高，待到牛车抵达公田所在，此处已经当的上是人山人海。
    这并不是夸张，毕竟此时，射阳县近十万人口，八成以上都聚集在这里。
    别问为啥夏朝偏远县城能有十万人，问就是神话时代。
    “徐峰徐公子来了！”看到牛车，人群中立刻传出声响，随后便是阵阵嘈杂，甚至还有各种水果、肉脯丢入车中。
    冯雪见状便知不好，连忙叫停牛车，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车来，随后对着他那名义上的族兄，也是当今徐国王室主脉嫡系，比他大了足足十岁的射阳县之主——徐青拱手见礼。
    此时徐青脸色并不好看，因为比起冯雪而言，他这个县侯却像是个透明人，不过也没办法，他得到这片封地以来，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反倒是冯雪那边，时不时就能传出一两样便民发明，又或者是治田之策，最近听说还在搞什么高产良种，孰轻孰重百姓自然分得清楚。
    不过嫉妒归嫉妒，徐青也认得清形式。冯雪只是徐家旁支，连主脉庶出都比不得，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自己的身份，他弄出的那些发明传出去后，还会成为他射阳县的政绩，反过来说，若是自己真的处处为难于他，难免落个嫉贤妒能的名声。
    因此就算心里嫉妒冯雪的人望，对于这个族弟，他还是得好好宠着。
    一番兄友弟恭之后，两人来到祭祀台前，等待着仪式开始，又过了半刻钟，巫祝看了看计时的日冕，恭敬地点上香烛，请了三牲五谷以及几种常见的草药置于神农像前，众人按照阶级、尊卑、长幼排好队列，司仪这才开口道：
    “拜神农！”
    三拜九叩，焚香祈福，整个过程并不怎么麻烦，也没有太多劳民伤财之处，只是寄托民众对一年丰收的朴素希望，不过在拜完神农后，那司仪又接着喊道——
    “拜姜成！”
    百姓闻言，没有半点迟疑，熟练地对着神农像左侧一童子坐像大礼参拜，这童子像雕工精致，但若是让现代人看了，难免会有些想笑，无他，只因为这童子的姿势，太过滑稽。
    只见他端坐于抽水马桶之上，表情却甚是庄严，左手握一捧麦穗，右手则是拎着一只曲辕犁，好不滑稽古怪，若是考古发掘中弄出这个雕像，恐怕只会被当做是恶作剧吧？
    不过没办法，这年头神像就是这么朴素，大多会把雕刻之人一生中最杰出的贡献、发明与之刻在一起，就好像神农的神像，不也是他左手草药，右手耒耜的样子吗？而这姜成童子，一生贡献，便是这农耕、曲辕犁，以及便于收集肥料的抽水马桶——冯雪甚至怀疑，如果不是雕像的形制有限，他们甚至还会雕个化粪池上去……
    平民拜完姜成，便有一道香火之力落在冯雪身上，这香火可不仅限于射阳县一地，而是从如今人族所统治的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汇聚而来，对此冯雪似是早已习惯，只是微微叹气，便强压着那份无奈带头完成仪式。
    这姜成，自然就是冯雪穿越后的那距今两千余年的第三世，而那坐在马桶上的雕像，也是冯雪尴尬的来源，虽然说什么样的尴尬十几年过去也该淡定了，但每年那从天而降的香火，却又让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座在马桶上的家伙就是自己……
    不过，可别小看这小小的姜成，在如今人族，他可是仅次于人祖女娲、三皇五帝的祭祀对象。
    还别觉得奇怪，百姓之信仰就是如此简单，冯雪当年还是姜成的时候，定下了包含育苗、施肥、灌溉、收割等一系列规范的农业章程，并发明了曲辕犁和沤肥的方法，直接改变了人族刀耕火种的状态，对天道而言也许只是小功小德，但对于人族而言却是活命之恩。
    可惜姜成所在年代神道未开，无法立地成神，日后又因地龙翻身亡，连那农耕之策、发明创造，也是已经成为圣贤的神农得了农道灵机，代为传授人间，自然也就没能进得了火云洞。
    而这人道香火不比天道功德，无法以凡人之躯使用，除非他有机缘直入天庭，又或者在经历足够磨难后被火云洞接纳，方能享受这份香火红利。
    相比之下，他八百年前的第四世史晴造纸所得功德（单说功德的话指天道功德）虽然比姜成还要多上几分，甚至还有灵宝伴生，但香火方面却是不显，毕竟——人族现在压根就没有什么可以读的书啊！
    说到这灵宝，冯雪就又是一阵肉疼，想到那一页还没捂热乎就被抢走的白纸，哪怕已经轮回转世，冯雪的心里还是难免阵阵抽痛。
    好在这灵宝本就因冯雪而成，与冯雪的神魂有一种天然的联系，眼睛一眯就知道究竟处于何方，若是相隔百米之内，哪怕已经被人元神祭炼，也只需念头一动，就能飞回手中。
    只是冯雪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又怎么敢去与修士争夺宝物？
    …………………………………………………………………………………
    ps：功德分为天道功德和人道功德。
    天道功德顾名思义就是来源于天道，这玩意是天道直接赋予，也就是传统的功德，可以附着在“第一件”事物上化作功德灵宝，也能帮助功德成圣，成就功德金身。
    而人道功德则源于人族内部，是由伏羲搭建的特殊体系，简单来说就是对人族有帮助就会得到，用处比较小，只是会受到人族气运的庇护，非人族想伤你都得掂量掂量，除此之外，也就能让那些修士、阴曹看到你时客气一些，不过等死了以后，靠着功德可以很容易当上阴曹。
    除此之外还有神道香火，这玩意就更不值钱了，简单来说就是老百姓对你的祭拜所产生的香火愿力，这玩意活人拿着没用，只有死了以后才能作为硬通货使用，不止可以在地府、天庭等事业单位当钱花，还可以炼制法宝、修炼神道神通，如果你能像三皇五帝那样收揽全族香火，就有资格近火云洞成为圣贤了。
    至于圣贤是什么……涉及到本书修炼体系，目前只要知道“人族不灭，圣贤不死”这个设定就行。

 第三章 功德

    祭祀直到午时方才结束，冯雪坐着牛车回到徐家庄，总算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个时代的人族乃是一日两餐，所谓只争朝夕，争的便是这朝食和夕食。
    不过这和冯雪没什么关系，他是庄主，有钱，想吃几顿他说了算。
    让厨房做了午餐送到餐厅，冯雪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完成了进食，小睡一会儿，起来继续抄书，他的一天便这么平淡的度过。
    ……
    傍晚，冯雪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沾了些许墨迹的双手，你没看错，就是水龙头，毕竟距离他前前世发明抽水马桶已经过去两千余年，若是这么长时间，人族还没弄出水管系统，那才真的是丢人呢。
    不过单有水管系统也没用，只有搭配上能够将水车上高处水塔的水车，以及水塔底层净水系统，方才能组成这遍及徐家庄二百余户的安全自来水系统。
    放在别的地界，基本只有贵人府邸，在每天都要佣人不停打水的前提下，才能勉强供给一座宅院的日常用水——而且水还不干净。
    心怀优越感的伸了个懒腰，冯雪思忖着接下来究竟是叫陪床丫鬟过来早早入睡，还是继续钻研工学知识。
    如果能够把高炉技术点出来，接下来就可以弄出玻璃、钢铁……等等等等的一系列跨时代产物，当然了，如果不是担心又弄出功德灵宝，蒸汽机什么的早都弄出来了。
    说来也是无奈，冯雪这个种田文的写手记得怎么烧玻璃，怎么烧水泥，怎么炼钢……但唯独没有了解过，这一切的基础——高炉。
    炉温不够的话，任你千会万会，还是啥都做不出来。
    当然，古代瓷窑温度也能达到温度的需求，但冯雪同样不知道瓷窑怎么搭，而且水泥也就罢了，玻璃用瓷窑烧出来还怎么塑形？
    冯雪的金手指是个废柴，只有知识没有实物，想点科技树全靠自己学，完全没法像别家穿越者那样，手一拍，就兑换个几大件，直接小步快跑的进入五小工业时代。
    不过有比没有好，要啥自行车啊！
    冯雪拉开角色面板，点开尚且只有23点的工学技能，开始学习起来。
    有人也许会很好奇，冯雪究竟怎么提升技能的，毕竟20点的技能只提供21点的知识，只是学习的话，永远达不到21点才对——至于靠自己钻研突破，那需要的时间和精力可就太多了。简单来说，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普通人（顶多知道发烧要降温之类的基础知识），靠自己和教材，自学到能够做阑尾炎手术需要多久？
    但实际上，冯雪有一个比较作弊的手段，那就是技能鉴定。
    还是阑尾炎这个例子——
    一个阑尾炎手术需要大概25点左右的医学技能，而冯雪只有20点，因此并不知道这个手术该怎么做。
    然后，他可以进行一次医学判定，投出一个一百面的骰子（现实里一般是两个十面骰子代替），只要点数小于等于自身持有技能的等级（比如20点技能，投出20点以下），就算是判定成功，作用在现实，就是一次超水平发挥。
    而这次发挥之中，冯雪仍旧是清醒的，他可以从中学习相应的经验，获取相应的知识，等到他不需要技能判定也可以完美完成阑尾炎手术的时候，他的医学自然而然就会升到25。
    当然，如果判定失败，那手术台上这位就没救了，不过这年头得了阑尾炎那铁定没救，送冯雪这里，还能搏一把，你说对吧？
    就在冯雪在知识的海洋中畅游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将他的好心情破坏的一干二净——
    “骨碌碌……”
    物品滚动的声音在冯雪的耳中是如此的刺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身体缩成一团躲在桌子下面，随后才打开角色面板的即时菜单，看到了里面那忽然多出来的一行由符号构成的信息——
    【??:?/?】
    看到这莫名其妙的字符，冯雪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所浸透，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不是幻听，是真的，而且他喵的还失败了！”冯雪瞪大眼睛，虽然这桌子乃是他花费巨资弄出的青铜物件，但仍旧无法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这并非他草木皆兵，而是因为之前四世的遭遇实在是令人难忘。
    这次骰子没有显示具体项目，这意味着判定失败。
    要知道，他的这个废柴金手指可不像真正的跑团中那样，不管失败与否，都至少会让你知道你究竟被kp投了什么，就算是暗投，也至少知道项目。
    但这个金手指的自发投掷如果失败，那是真的什么信息都不会告诉你。
    当然，对于冯雪而言，仅仅只是骰子声，就足以告诉他，坏事，发生了。
    因为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之前每一次死亡，都是以一个莫名其妙的暗投开始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我徐家庄下面还有条地龙？不对啊，这是海边？那是海龙？”冯雪眯着眼睛，却又没法打听，只能缩在桌子底下，他的书房使用了最高规格搭建，上方是轻便的木结构，并且没有第二层，脚下则是以土法水泥、竹筋加固，桌子是青铜制品，坚硬抗砸，触手可及的地方还存储着耐存放的干粮和装有凉开水的陶罐。
    可以说，哪怕真的发生地震，躲在这个房间里的他，也有极大概率坚持到有人过来救援，但怕就怕，接下来发生的，并不只是普通的天灾。
    冯雪就这么不安的过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在仆人们有些惊慌的眼神中，顶着黑眼圈走出了房间，惴惴不安的吃完早餐，随后，便看到管家徐福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看到这位和某大人物同名的管家皱着眉头的样子，冯雪心中仿佛终于有石头落地了一般，不等他开口，便直接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有人潜入试验田偷粮种，人已经被抓住了，是庄子里的庄户……”管家皱着眉头，脸上充满了愤慨的神色，庄子里的庄户待遇绝对是徐国，乃至整个大夏最好的那一批，居然还有人当白眼狼，简直不当人子！
    “就这？”冯雪紧绷的神经猛地松了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软绵绵的，随即摆了摆手道：
    “罚他去试验田做工，扣他三分之一的田产就是，比起这个庄户，泄密的人才要严惩，去查查看，到底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是，公子。”徐福点头记下，似乎犹豫了片刻，才忽然开口道：
    “公子，这杂交水稻已经出了两三种高产良种了，为什么不发下去试种？”
    “终归是要多试验几次才能定下的，你忘了前年那个22号稻种了？只有四分之一是高产品种，剩下的全都是光长个子不结穗的货，万一哪个粮种不稳定，庄户种上一年全都是这种货色怎么办？还是多种几次，反正近几年风调雨顺，我们也不缺这点时间……”冯雪摆了摆手，给徐福解释了起来，杂交水稻是一个相当耗费时间的项目，没有一批人投注一辈子的努力，是很难真正看到成效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杂交水稻？
    这也是冯雪于功德之道上的一次试探。
    虽然积累功德的方法很多，但是冯雪选择了最苦最累见效最慢的两种——农业和教化，至于为什么，其实很简单：
    他怕再弄出什么功德灵宝来。
    虽然说灵宝是个好东西，但是以他凡人的身份，实在是守不住，第四世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因此，他只能尽可能的选择那些进项缓慢，没有特定寄托的行业，比如农业这种，就算杂交水稻活人无数，天降功德也不可能把稻穗变成功德灵宝，最多，也就是让那块培育水稻的试验田变得连年丰收罢了，如此一来，到也不需要担心有人会杀人夺宝。
    不然以他前·种田文写手的身份和77的发明技能，电气化社会不敢说，但至少也是火车满地走的蒸汽时代了！
    骰子滚动的原因已经知晓，冯雪的精神也随之放松，然而，就在他打算回去补个觉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却忽然从门廊外传来，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叫道：
    “不好了！张三犯事被抓走了！”
    ………………………………………………………………………………
    ps：跑团小知识，在跑团里，有些时候kp（主持人/守秘人）会莫名其妙的丢几次骰子，这就是所谓的暗投，大多数是不该让pc（玩家）知道的情报，比如xx还要多久回来，某个npc发生了什么之类的，一般来说只要暗投，对pc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以至于老的跑团玩家不管刁民还是正常人，听到暗投都会心慌，甚至诞生了光辉八连暗投这个梗。顺便，心理学很多时候也是暗投的，也就是你发动心理学技能看一个人说没说谎，kp投，投完之后他只告诉你你觉得对方有没有说谎，却不告诉你你技能究竟有没有成功。
    本书中冯雪所有由系统投出且失败的骰子都会变成暗投，这是为了合理性，毕竟现实不是游戏，比如系统投了个聆听，就算没过，冯雪也会意识到这时候有什么东西接近了。

 第四章 张三不是法外狂徒！

    “咋呼什么！慢点说！”徐福厉声训斥了一句，那声音便立刻停顿了一下，随后，一个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有些畏惧的看着徐福，略微整理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
    “公子，刚才衙门里传来消息，说张三建银（通假字）妇女，下毒杀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县令知道张三是公子的弟子，所以派人过来知会了一声……”
    （夏朝地方司法官被称之为‘士’，不过说起来很怪，这里就叫县令了，县衙、衙门同理，后面会出现的官职也一样，毕竟封神榜里纣王还自称朕呢，全都是为了方便，别在这方面杠）
    “什么？！”冯雪闻言，差点没从牛车上跳起来，这张三乃是他十三名弟子之一，在数学上颇有天赋，区区五年竟然已经开始学习高数，可以说是冯雪教化之道的中坚人物，如今犯了人命官司，他如何不惊？
    这个世界的法律非常朴素，除了不敬苍天罪在不赦之外，基本就是遵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样的朴素道德观点。
    冯雪可是每年都会召集全县城所有年龄在十二到十八岁的青少年统一考核，挑选出最有灵性，成绩最好的一部分层层筛选，才终于挑出了这十三名学生，若是在这里被杀掉一个，他不得心疼死！
    虽然说这个年代，哪怕犯了死罪，只要上交六百斤青铜就能赎罪（夏朝赎刑），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这些弟子冯雪是打算开学校所用，如果这张三真的做出这等罪状，难免将来不会猥亵学生，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让他死在这里。
    不过，以张三那种性子，冯雪很难相信他会杀人强健（通假字），虽然他叫张三……
    “走，直接去县衙！”冯雪一声令下，立刻有仆役备牛套车，两盏茶的功夫，冯雪便带着六七名护卫，三五个仆役，以及一个管事，一路朝着县城内驶去……
    ……
    牛车速度不快，等冯雪赶到县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一夜没怎么睡好的冯雪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随后才走下牛车，朝着县衙内走去。
    “徐公子来了……”看到冯雪进门，县令立刻拱手行了一礼，可别小看这一礼，两人见面，地位低的先行礼，这是一种规矩！
    这年头官员基本等同于贵族（或者说只有贵族能当官），冯雪这个诸侯旁系虽然被称作公子，但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低等贵族。
    以公侯伯子男来计算，诸侯国的国王是公爵的话，他大概也就是个男爵水准，比不得子爵级别的县令。
    但有些时候，地位高低并不能单纯以爵位来计算，正所谓宰相门人七品官，冯雪出身徐国王室，一衣带水之下，见人总是要高那么一两级的，更别说他还弄出了不少便民之物，颇受百姓爱戴，加冠之后，指不定摇身一变，就成了顶头上司。
    冯雪自然也明白县令敬的是自己的未来，不敢托大，亦是礼数周全的打了个招呼，两人这才在偏厅落座，随即有仆人上来茶点，两人这才开始话题。
    经过了开场的寒暄客套，冯雪终于直入主题，开口问道：
    “罗县令，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县令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介绍道：
    “报案的是米家粮铺的老板娘米氏，据她所说，她丈夫三年前曾经和张三借了一笔钱去经商，后来赚了钱，上个月才带着她回到射阳，开了粮铺，昨天请张三去喝酒顺便还钱，没想到这张三见色起意，杀了米老板，然后还强暴了她，今天早上趁着张三醉酒未醒，来县衙报的案。”
    “米老板请他吃饭，他反而杀了米老板？而且杀了以后还在人家床上抱着人家老婆睡了一夜？”冯雪脸色顿时就黑了，这他喵的怎么听都有问题好吧？
    “谁说不是呢？只是‘奸出妇人口’……”罗县令叹了口气，冯雪闻言却是楞了一下，随即倒也明白过来——
    被强暴这种事无论什么时代，基本都可以算是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一般来说，如果有妇人报案说自己被强暴，一般来说都是会直接判罪的。
    但这种惯例的前提是，这个年代，对于强暴的量刑并不高——
    强暴罪真正被确立是在唐朝，虽然这个世界和冯雪原本那个世界的历史不太一样，但在这个时期，对于强暴这种事情，仍旧只是相当于斗殴、伤害之类的行为，虽然不至于像某些郭嘉（通假字，至于具体哪些这里就不举例了）那样权当无事发生，但也就是罚点钱抽两鞭子了事的事情。
    若张三仅是强暴，县令甚至都不会叫人通知冯雪，顶多让他给个赔偿就算完事，甚至都不会判刑。
    但问题在于，死了人。
    一方面奸出妇人口，另一方面案子又有不少疑点，再加上已经过去一夜，证据什么的要收拾早就收拾了，以这个时代的刑侦手段，不动用超凡力量，想查清楚很不现实，按照罗县令的想法，直接给钱了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杀人偿命，这是这个时代最基础的法律，正所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有些人，总是更加平等。
    夏朝有赎刑一说，也就是交纳一定数量的青铜，就可以免除罪行，张三自己拿不出来，但冯雪可是大户，这点钱对他而言，毛毛雨啦。
    但是在冯雪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比起判罚什么的，他更在意真相，如果张三真的有罪，他才不会出钱去赎人，反过来说，如果没罪，他凭什么掏钱？
    更别说昨天晚上还来了个判定，对于这件事，冯雪那定然是要追根求底的！
    也不多想，直接开口问道：
    “张三怎么说？”
    “矢口否认。”县令摇了摇头，却是不置可否，这事情不是谁说了就能下定论的，他叫冯雪过来是想着省事一点，但此时冯雪开口问案，那自然要等查了才能下定论。
    冯雪自然清楚县令是什么想法，直接开口道：“让他过来，我亲自问他！”
    ………………………………………………………………
    ps1：我知道矢口否认是近代才有的成语，但是这不是历史小说，是神话小说，如果还要考虑词汇形成时间，那夏朝这时候也别说话了……
    ps2：顺便说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历史小常识——古代大多数朝代，强啪少女的罪比强啪已婚妇女要轻很多，强未婚少女顶多杖刑，强已婚不止有牢狱之灾还可能死刑，当然，幼除外，涉幼一律死刑，当然过去的幼和现在的标准不太一样。

 第五章 有问题！

    冯雪无官无职，问案似乎不合规矩，但这个时代，贵族，就是规矩。
    贵族和官员的区别在这个年代是非常模糊的概念，皇亲国戚，那就是特权阶级，你要是有神农、伏羲后裔的血统，那你见人就是要大一级。
    当然了，这种特权是建立在你不危害人族的前提上的，不然不用王侯将相宁有种，首先你就被祖宗一道雷劈死了！
    毕竟这是一个神话时代，举头三尺有祖宗，脚下三尺是神灵。
    嗯，这年头神灵是给人服务的。
    所以在冯雪说要直接见犯罪嫌疑人的时候，罗县令并没有拒绝，反而像是终于可以甩掉烫手山芋了一般，立刻吩咐衙役去提人，顺便，也找人去把那米氏一同唤来。
    谁不知道这射阳县宗家嫡系平平无奇，分家旁系惊才艳艳？万一等会县侯派人来说不能放，他不就坐蜡了？要不是隔着这一茬，就这满是疑点的案子，他自己就做主结案了。
    当然，一般来说县侯这种位置不会做这么失了智的事情，但谁没有上头的时候？
    两个衙役跑去提人，冯雪则和县令问起了案子细节——
    “这米老板死因可曾知晓？”
    “仵作还没到，只做了初步检查，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应该是中毒或者内伤，当然也有可能是突发恶疾或者厌胜之术……”
    “所以说，这张三被别人请吃饭，身上还带了毒药，然后还当面下毒？又或者以法力当面咒死了米老板？”冯雪挑了挑眉毛，都快笑出声了，这什么阴间操作？
    你要说喝多了激情杀人，掐死打死也就罢了，神他喵的无明显外伤，合着这张三还是一暗劲高手？
    不过有这么一出，冯雪又有点不敢肯定张三的清白了，毕竟换作是他，要诬陷的话肯定会补上两棍子，绝对不会把这种怎么看都蹊跷的案发现场递上去，除非这米氏是个傻子！
    可是，傻子会诬陷人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罗县令有些尴尬的说道，他也知道这案子疑点大，但问题在于他要是直接放了，怕县侯找麻烦啊！
    “那现场勘查了吗？”冯雪也知道罗县令的为难，转移话题问道。
    “查了，不过没什么线索，餐盘什么的都洗过了，米老板趴在桌前，张三衣冠不整的醉倒在床上，按米氏的说法，她本以为自己丈夫是喝多了，于是先去洗了碗，然后才被张三……”
    “罗县令，张三带到！”
    大约是感受到了自家顶头上司的急切，这一盏茶还未喝完，张三便被两个衙役带了过来。
    也许是看冯雪的面子，并没有带上镣铐，也没有受过刑的痕迹。
    不过此时张三看上去并不太好，素色衣衫有些凌乱，脸上也挂着一抹苦涩，看起来不像是强啪了别人，到有些像是被人强啪了的感觉。
    他见到冯雪，眼睛明显就是一抽，差点就要当场哭出来，不过这个二十三四的大男人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一脸羞愧、恼怒、不甘、委屈等等表情混杂在一起，最后只化作两个字——
    “老师……”
    看他这副样子，冯雪原本的问话也不好出口，斟酌了一下后，才开口道：
    “那米氏称你强暴于他，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张三几乎是咬着牙道，他的眼中充满血丝，冯雪甚至怀疑，如果那米氏在场，怕是要被当场咬死。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不要带半点推测，只说你知道的就行。”
    “是，老师。”张三轻轻叹了口气，一旁的罗县令很想说应该等原告到了当面对峙，不过想想眼前这位也算是犯人家属，在有公职人员在场的情况下提前交流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便不再说话。
    张三没有注意到罗县令的表情，只是深深呼吸了两下，才开口道：
    “那米老板的父辈与我父亲是同乡，所以也算自幼相识，只是双方交情一般，后来我有幸被老师选中，家中也有了些余钱，当年他跟我说要借一笔钱去做生意，我本着同乡之情，就借给了他，毕竟那些钱对我来说并不算多，就算赔了也不碍事，月前，我听闻他赚了钱，娶了媳妇回到射阳，也没急着催账，直到昨日，他以还钱为名，请我去他家里做客，我们才再次照面。”
    说到这里，张三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细节，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才又道：“当时他看起来脸色很不错，身上穿着搭配也算得体，我知道他是真的赚了钱，也就没有推辞，当晚他妻子米氏做了一桌宴席，足有四菜一汤，分别是藕片、蒸鱼、芋头、鸡子，汤是甲鱼汤，不过因为弟子忌口，只吃了芋头和藕片……”
    听到这里，曾法官脸色立刻微变，道：“这事之前米氏却是没有说明，只是如今那餐盘已经清洗干净，就算毒下在那鸡子、蒸鱼或者甲鱼之中，也已经难以证实……”
    “无妨，你继续说。”冯雪摆了摆手，再次听到这清洗二字，心中便已经有了算计，只是对张三接着道。
    张三也没多想，或者说他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多想，只是呆呆的道：“我与米老板喝了两杯，有些不胜酒力，只是一觉醒来，身前便是一群差役……”
    说到这里，张三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冯雪却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反而追问道：
    “你当时身上没穿衣服？”
    “……”张三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眼中尽是苦涩，只是冯雪听后，眼角却挑起一丝笑意——
    “行了，你这幅样子也是不雅，先去洗把脸收拾一下，剩下的等那米氏过来再说。”
    张三见老师如此，也明白他相信了自己，他不怕被诬陷，或者说就算诬陷，以当今刑律而言也不过是赎刑赔偿的问题，他真正怕的，还是冯雪误会。
    如今见老师如此态度，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跟着衙役到后院洗漱了一下，当然，沐浴更衣是别想了，也就是洗掉了脸上的浮灰，顺便梳个头而已。
    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米氏，终于也来到了县衙。
    …………………………
    ps：别吐槽食物规格，夏朝啥规格谁都不知道，要是按周朝的，平民连肉都不能吃，更何况这是神话时代，神仙说不定想吃火锅了，就去美洲抓了把辣椒，然后就把种子落在中原了呢？毕竟太白金星都能在春秋时期写小楷，还有啥不可能的？

 第六章 继续问案

    看着被带进法庭的女人，冯雪心里异常的无语，就这长相，这气质，好意思说张三强暴她？
    啊，不好意思，不是冯雪嫌她难看，有一说一，这米氏的长相还是能够打到六十分的，在平民阶层，算不错了，只是张三从五年前便开始接受高等教育（义务教育），出入上流社会（公子府），自己家随便挑个丫鬟都比她长得好看，张三能看上她？
    哦，对了，这丫鬟好看并不是说冯雪把乡间好看的妹子都拉进公子府了，这完全是伙食的问题，毕竟洪荒人族的底子不差，虽然比不上巫妖二族，比不得先天生灵，但至少也是在灵气充沛的环境下生存的，又是女娲大神仿造盘古之躯体所造，怎么会丑？
    但是就好像正常情况下人类的牙齿都该是整齐的，为啥那么多参差不齐的龅牙？无他，就四个字——环境影响。
    这人族也是一样，洪荒虽然灵气充裕，但是人族能够活动的区域实在有限，野外妖兽、野兽遍地，普通人外出的下场，可以参考侏罗纪公园。
    这种环境下，已有耕地所能产出的粮食本就有限，平民人家能一天两顿干饭，就已经是好日子了，如此营养不良，皮肤粗糙，头发干枯自然是常见的情况。
    相反，公子府的下人那是公子的脸面，虽然不说锦衣玉食，但是顿顿吃饱，有菜有粮那是肯定的，吃饱喝足，营养全面，自然发育的好，长得，也自然漂亮的很呢。
    实际上，此时罗县令心里也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盖因为这张三洗漱之后，那叫一个面如冠玉，英气勃发，虽然眉宇间仍旧带着一丝抑郁之色，但却更平添了几分美感，这样一个小伙子，哪怕没别的本事，想取个漂亮媳妇那也是没什么难度的，更别说他还是徐公子的亲传弟子！
    反观这米氏，虽然样貌不差，但从里到外透着一种粗鄙气质，就算是自己都不见得能看得上，更别说张三了！这女人不会是趁着张三醉酒，强暴了张三，然后倒打一耙吧？
    当然这种念头只持续了一瞬间便被他主动掐灭，所谓酒醉乱性，事实如何尚未明了，身为执法者又怎能先入为主？
    “你就是米氏？”
    “我是……”米氏似乎并不知道这时候该如何自称，不过冯雪也不在乎，点点头，又问：“你说这张三毒杀了你丈夫，又强暴于你？”
    “没错！”说到这件事，米氏便一口咬定，那份坚决，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那本公子问你，这张三强暴你的时候，你丈夫在何处？是死是活？换句话说，这张三是先毒杀了你丈夫才强暴于你，还是强暴了你之后，才毒杀你丈夫？”冯雪的问题非常刺耳，但是罗县令却心中点头，这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却直指问题核心——
    如果这张三先毒杀了米老板，那他就是来之前就蓄意谋划，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喝醉，又怎么可能在强暴了米氏之后直接就睡着了？
    但反过来说，如果这张三先强暴米氏，为了避免之后米老板报复才下手杀人，那他就是激情杀人，但这样一来，那毫无伤口的死因就成了问题，再者说，既然能够杀人，那自然不是没了行动能力，那为什么没有直接离开甚至是将米氏灭口？
    “我，我不知道……”米氏被这个问题弄得楞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这个回答似乎对自己不利，立刻补充道：“外子与张三喝酒醉倒，我也不知道他当时是否已经死了，我只是打算先将张三带到客房休息，再来照顾外子，谁想到张三忽然狂性大发，将我按倒，然后，然后我就晕过去了，今天早晨醒来，发现张三昏睡，便立刻去找外子，谁知此时外子已经咽气，我这才急忙来县……县衙报官。”
    “……”罗县令细品了一下，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又总觉得有点不对，而冯雪则更直接的问道，“哦？那你又是何时洗的碗呢？”
    “对啊！”罗县令终于一拍大腿，没错，衙役调查米家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碗筷餐盘已经清洗，如果真的如张氏所说，是两人醉酒后搬运所致，那么碗筷又是什么时候洗的？
    “是，我先洗了碗筷，然后才去搬人……”米氏立刻道，“之前太过紧张，忘了说……”
    “呵呵……”冯雪冷笑一声，罗县令耿直直接道：“两人吃四菜一汤（男女七岁不同席，不是女人不入席，而是另外开桌，这个记载在礼记里），半途醉酒，你居然直接清洗碗筷……是你米家实在有钱没处花，还是你丈夫与张三都是饭桶？”
    听到这话，米氏脸色已经泛白，但冯雪却摆了摆手道：
    “就算你米家有钱，吃一碗倒一碗，只是还有个问题，本公子想问你——你昨夜所穿衣物何在？这张三身上的，又可是他昨夜所穿之衣物？”
    米氏脸色立刻变了一变，张三则立刻开口：“回老……”
    话到嘴边，似乎是想到此时不适合称老师，又连忙改口道：
    “回公子的话，这身衣服正是昨夜所穿，未曾清洗，也没有任何处理，有差役为证。”
    见米氏不回话，而张三如此回答，罗县令立刻明白了冯雪想问什么，便回答道：“之前下官带人去米家勘察，未曾发现破损衣物，床铺也都干净，未曾留下污渍。”
    “张三被抓时并未穿衣，难道他强暴你时还是慢慢脱下衣服，整齐叠好？有这功夫，你为何不跑？你家又不在深山老林，大叫几声，难道还没有街坊邻居过来？说吧！你丈夫究竟是怎么死的？那毒又是从哪里来的？还不从实招来？”冯雪一拍桌子，那米氏膝盖顿时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就在冯雪以为他要承认自己杀了丈夫嫁祸张三的时候，却听这女人大声道：
    “公子，我招！这张三确实没有强暴于我，但外子，确实是这张三所杀啊！”
    声音悲凉，几乎扯破嗓子，冯雪此时很想骂上一句刁民，他相信罗县令八成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就在他打算你就此结案的时候，脑中却忽然响起了“骨碌碌”的声响，紧接着，整个案件的全部信息似乎重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一丝丝不协调的地方，再次于脑海中涌现出来。
    冯雪的脸色当即就是一变，连忙拉开骰子记录，就看到昨天的那么共明奇妙的判定后，又多了一行——
    【悟性：27/60（成功）】
    冯雪见状，心中立刻有所明悟，制止了罗县令想要让衙役押人的行为，摇摇头道：“那好，本公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实招来，不要有半点臆想，只说你知道的就是！”
    ……………………………………………………
    ps1：国庆快乐
    ps2：本书中所有骰子都是实投，不存在暗箱操作。
    实际上，这本书本来是打算从第一世先天人族参与巫妖之战开始写的，然而导入时幸运大失败，只来得及竖中指就挂了。
    第二世想写大禹治水和山海经，又导入失败，连续三个福缘骰都没过，直接祭了河神。（第一个福缘家乡发水，第二个福缘村里选祭品，第三个福缘父母同意……）
    第三世我干脆没做出生判定，结果第一个模组开局导入，直接悟性、福缘、玄学三连大失败，然后就挂了。（没注意到严重性，运气又不好，最后相关知识还不够）
    第四世打算给开个外挂，送了个灵宝，还没暖热乎又一个聆听大失败，结果睡梦中被人取了项上人头……
    这一次又是开局导入第一个骰子就失败，我差点以为要从第六世开始写了……
    至于说骰子容易把主角玩死……这也是本书看点之一啊（笑），再者说，老练的跑团玩家应该知道，除非运气被到极致，不然几个骰子其实不会影响太大的，更多的还是在于主角自己的选择，现在主角已经死了四次，可以说非常小心了，不会那么容易就被骰子玩死的。
    嗯，你们就当真听……

 第七章 超现实事件？

    此时米氏已经不抱侥幸心理，只希望这位公子别把杀人的罪名丢给自己，听到冯雪给她说话的机会，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真实的经过说了出来——
    “外子虽然在外做生意，最初一年确实赚了不少，我也是那时候嫁给他的，只是今年外面年景不好，外子听说故乡发展的不错，就带我回来，只是想起欠张三的钱财，有些不太想还，我俩一商量，就决定设一个局……”
    说到这里，张三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心中那叫一个无奈啊，就米老板跟自己借的那点钱，不过是自己在公子府一个月的月例而已，从头到尾就没被他看在眼中，却没想到，居然会因此被人设局，简直是无妄之灾。
    冯雪对此倒是没什么例外，在这个还没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代，生来富贵的现状决定了贫富差距的极端巨大化，冯雪身为徐国公子，还没成年就被分了一个庄子，良田万亩，庄户上千，奴隶数百，出门有牛车接送，府中门客弟子十余人，歌姬舞姬数十人，如果想的话，随时可以再从外面买几百蛮奴回来使唤，还是那种可以随便打杀的类型，而他手里的资产完全足以养活这批人，并让他们顿顿吃饱，甚至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食。
    而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只有三万余口，别说荤腥蔬菜，每天能吃干饭吃到饱便已经是毕生追求，虽然徐家庄在自己的影响下已经达成全面“小康”（天天能吃饱就是这个年代的小康），但是相比于他本人的奢侈生活，还差得太远。
    他不是没想过拿些钱去资助平民，但是他手下的管事却一致反对，不是因为规矩或者礼仪，而是因为如果他这么做，就会影响到周边其他庄子的治理，同时也会引来县侯的难做，最后导致自己难以在贵族阶层立足。
    心中这许多思绪只在一念之间，那米氏却是继续开始说了起来——
    “外子说那张三是公子的门生，无故拖欠谁也保不住，所以与我商议，将他请回家中，好酒好肉招待，将其灌醉，然后诬陷他想要强暴于我，如此一来，为免皮肉之苦，张三大多会选择赎刑，如此不但不必还账，还能赚上一笔……”
    “……”张三此时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心中就是一串【大夏粗口】，为了几两银子（权当这时候用银子吧），就妄图断了张某的前程，你们不怕我事后报复？不想还就说啊，我当初借你就没打算要回来好吗？
    这米氏当然不知道冯雪对弟子德行方面的要求有多高，只是自顾自道：
    “昨夜外子将张三灌醉之后，自己也不醒人事，我还当他是喝多了，便依照计划，将张三拖到床上，扒光了衣物，正打算叫醒外子，让他‘捉奸’，却发现他已经断了气……我不知道张三将毒下于何处，又想起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动过鸡子和甲鱼，担心他是在菜中下毒，反诬我毒杀亲夫，便将残羹倒掉清洗干净，但张三已经扒光，若是直接报官怕解释不清，又担心穿衣时将他惊醒，只能等到天亮后，按原计划报官……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我诬陷张三强暴，但他真的毒杀了我外子！”
    米氏知道自己说这话已经没有可信度，不断地以头抢地，赌咒发誓，极力的想要证明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冯雪对于米氏这一套操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按照这个时代贫民的愚蠢来说，却又没什么破绽的样子。
    不过……
    能够让人无声无息之间，毫无征兆的，如同睡梦一般死去的剧毒，虽然不是没有，但是在这个时代，在不涉及超凡力量的前提下想要弄出来，却是太难了。
    就算能弄出来，也不可能拿来毒死一个普通粮商，当然也不会是误中副车——说难听点，别说张三了，冯雪都不够格！
    而一旦涉及超凡力量……
    冯雪想到这里，头猛然疼了起来，他又想起当年那翻身地龙了。
    虽然他还没弄明白这金手指的发动规则，但至少目前为止，每次自动判定后，都会迎来一场大灾难。
    也就是说，如果昨天那骰子真的和这个命案有关，接下来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
    那么，祸事，从哪里来？
    轻轻捏了捏眉心，冯雪想到了一个可能，幽幽叹了口气道：“你把那些剩饭剩菜倒在那里了？还记得吗？”
    “因为担心有毒，不敢倒进泔水桶里，就在后院挖了个洞埋了。”米氏低声说着，冯雪的脸更黑了。
    埋地里？
    会不会污染地下水脉？
    然后自己不知道哪天喝了一口井水，然后就挂了？
    想到这里，冯雪立刻招了招手叫来差役道：
    “你叫两个人带着她一起去她家后院，把她埋掉的剩饭都挖出来，记住，那些东西可能有剧毒，不要用手去碰，挖的时候脸上用湿布覆盖，千万不能有半点马虎……”
    “是！”虽然罗县令就在旁边，但贵族等于官员甚至高于官员这个认识是深刻在这个时代人们心里的，所以对于冯雪的指派，差役并没有什么抗拒，立刻领命，押着米氏转身离开。
    不过此时，冯雪总觉得还有什么忽略掉的东西，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在心里默念道：
    【悟性判定。】
    虽然角色面板和coc有很大的相似度，但是属性方面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比如悟性，就是灵感和智力的复合判定的样子。
    脑子里的骰子“骨碌碌”的滚动，随后，一行文字也出现在眼前——
    【悟性：100/60（大失败）】
    【你试图放空大脑，追寻脑中那一丝灵感的痕迹，只是脑袋放得太空，以至于你不只什么都没有想起，连自己最初的灵感也忘得一干二净，并在1d10=10个小时内，对所有智力相关的判定（包含理解、回忆、思考方面要求的判定，最典型的就是各种以“学”字结尾的技能）进行一个惩罚骰。】
    （连续投出三个0的时候我他喵的都傻了）
    砰！
    冯雪只觉得自己脑子仿佛被丢进洗衣机里来了个全套，思绪登时空白一片，一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想不到，仿佛失了智一般，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似乎，还有点间歇性失忆。
    好半晌后，他才在罗县令有些担心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悟性大失败的记录，心里涌现的却是庆幸。
    还好是悟性大失败，这意味着顶多脑子懵一会儿，毕竟悟性包含了灵感，而灵感失败了，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发觉，既然什么都没有发觉，那就不会因为什么不该看、不该听、不该想的东西而导致san值暴跌。
    不过，看着大失败条目后面跟着的那一连串星号，他又觉得有点蛋疼，因为这废柴金手指如果判定失败，就会对失败后鉴定的描述进行【数据删除】，所以冯雪只知道大失败，并不知道大失败究竟带来了什么处罚。
    “不过话说回来，我有san值吗？”冯雪挠了挠脑袋，若有所思的嘀咕着，虽然说道心对应意志和san值，不过到目前为止，哪怕看到不周山倒，他也没有进行过相关鉴定的样子。
    不过冯雪还没有意识到，随着思维跑偏，他竟然完全忘记了之前在思考什么，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去投悟性，都忘得一干二净。
    ps：番外的话以后会写，现在不写，主要是因为设定，如果不直接写巫妖之战的话，只写番外会让期待感下降，这本书要让冯雪一点一点调查出世界的真相才有趣，不然我现在把巫妖之战番外写出来，你们立马就“哦，是这种设定啊”这样，后面调查的期待感就下降了，具体的话，大概第二到第三卷才会写到。伴随着每一点设定出来，你们会说，卧槽！这他喵的什么鬼？这样才有意思对吧？

 第八章 尸变

    忘了原本正在想什么的冯雪此时忽然注意到一旁正惴惴不安的张三，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道：“你先想想这次自己的错误出在哪里，之后给我交三千字的检讨。”
    “是，老师！”张三从未觉得这检讨是如此的可爱，既然老师让自己写检讨，那定然是不会将自己逐出师门。
    “好了，别做这种小女儿姿态。”冯雪摆了摆手，不再和他多说，转头跟罗县令闲聊起来，其实事情到了这里，他和张三就可以回家了，但是之前几次死亡所带来的心理阴影，仍旧让他下定决心等待结果。
    冯雪不走，张三也不敢提出回家，于是大家就这么窝在县衙尬聊，直到衙役押着米氏重新回到衙内。
    那领头的差役似乎有些发现，不等也冯雪询问，行了一礼便道：
    “禀公子，我们确实挖出了剩饭剩菜，但其中少了半只甲鱼……”
    “少了甲鱼？”冯雪脸色越发古怪起来，这米氏总不可能把明知道有毒的玩意给吃了吧？
    看到冯雪以诧异的眼神望向自己，米氏立刻磕起头来，直磕到额头见血，才口中大呼道：“我真的埋起来了啊！都是一起埋起来的！如果我知道甲鱼有问题而处理掉了，那干脆说外子全都吃了不就好了！我是真的把甲鱼和其他剩饭剩菜一起埋了啊！”
    冯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合常理，就算是野兽刨走，也不可能单单带走甲鱼，还把其他东西原封不动的埋回去啊！难不成，还是这甲鱼自己跑了？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如同燎原野火一般焚烧着冯雪的内心，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但是那种脑袋空空的感觉，却让他很难集中精神去思考。
    他现在非常怀疑那甲鱼是不是什么拥有超速再生能力的神话生物幼崽，但是因为自身玄学只有14点，神话知识更是只有区区三点，因此并不敢投骰子。
    “现在危险的可能来源于两方面，其一是那不知名的剧毒可能会随着甲鱼的消失而扩散，污染土地、水原。其二，是那甲鱼有可能是某种神话生物，并且没有死透，可能会回来报复……”
    冯雪用力捏着发胀的脑袋，强行打起精神思考着问题的关键，但脑子却十分不给力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跑来一个衙役，开口通报道：“县令，仵作到了。”
    “仵作？对了！仵作！”冯雪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之前没想起来的内容立刻串联了起来。
    甲鱼没了，但还有尸体啊！
    随即立刻道：
    “罗县令，我们一起去看看，对了，让人准备湿布捂住口鼻，我担心那毒有可能蔓延。”
    “哦，好！”
    此时罗县令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立刻吩咐手下衙役去做准备，随后一行蒙面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朝着停尸房走去。
    这年头没有义庄，人死了大多会直接下葬，有钱的买个棺材，没钱的裹条草席，只有那些涉及命案的尸体，才会在衙门专门划出的停尸房存放，等待仵作验尸。
    只是……
    “尸体呢？”罗县令看着只剩下一套衣物的草席，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如同愤怒的雄狮一般，对着负责看守的衙役大声喝问。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兄弟几个一直在门口守着，绝对没人进去过！再者说，这停尸房又没个窗户，那么大个尸体，谁也带不出去啊！”负责守门的衙役都快哭出来了，本来守停尸房就是个苦差事，更别说里面那么大具尸首都没了！
    冯雪这次彻底不淡定了，如果说甲鱼没了还有可能是米氏撒谎或者忘了，但那么大个尸体忽然消失，这必然是神秘事件！
    于是，他当机立断，随手指了个跟来的衙役道：
    “那个谁，你去把巫祝找来！”
    “巫……巫祝？”被冯雪点到的衙役脸色有些古怪，巫祝，那在平民百姓眼里，可是比官员贵族更大的大人物！
    在这年头，祭祀可是国之重事，别说国都那些大巫祝，就是这种县城里的小巫祝，那也是说把你祭天，你就得祭天！
    “就说可能是关系到整个射阳县安危的大事情！如果还不来就去找县侯，说一切事情由我承担！”冯雪瞪着眼睛，虽然他知道那个县侯堂兄总想着有没有机会把他给祭天了，但他还是把机会送到了对方手里。
    这事情他看的其实很明白。
    现在甲鱼和尸体凭空蒸发，基本可以肯定是神秘事件，而神秘事件，就意味着危险。
    不管是尸体变成了僵尸、冤魂、厉鬼，又或者是被那妖物偷走泄愤，取回被吃掉的部分，后续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虚报危险，得罪巫祝，还能用身上的功德赌一把，但若是放任妖物，那可是谁都救不了的！
    而在这个偏远县城，方圆千里连座名山都没有的破地方，能降妖除魔的修士基本上别想了，冯雪能想到与神秘事件有关的，也就剩下每年都会让他尴尬大半天的祭祀主持者了。
    “还不快去！”罗县令瞪着眼睛补了一句，衙役立刻反应过来，撒丫子就冲了出去，那速度，让冯雪深切认识到了洪荒人族和他前世那个人族根本就不是一个品种。
    哪怕是这种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平民，扔前世都是包揽奥运会全部奖项的怪物。
    趁着衙役去请巫祝，开始在房间里侦查起来，虽然他觉得大概率不会有问题，毕竟如果毒素真的扩散，外面的守卫早就凉了。
    但是小心无大错，他还是带着湿布面罩，仔细巡视着房间。
    其实也没啥可看的，射阳县这种小县城，几个月出不了一起命案，停尸房李就那一张草席，平瘫在一张长桌上，此时草席上只剩下一套衣物，虽然面料一般，但款式还算得体，手肘、膝盖、袖口等部位都没有补丁，应该不是农户会穿的款式。
    “这件衣服是死者的吗？”冯雪谨慎的没有伸手去碰那件衣服，只是扭头对着衙役问道。
    “是的，之前尸体送来之前，就穿着这身。”守门的衙役回答道，冯雪又看了看罗县令——
    “县令之前说初步验了伤，可曾脱掉衣物？”
    “没有没有，只是大致检查了一下。”县令摇了摇头，初步检查也就是掀开衣服看看，除了仵作和盗墓的，谁会去脱死人衣服？
    “那这尸体难道还自己把衣服脱了不成？”冯雪说到这里，背心不由得有些发凉，就算那妖怪把尸首吃了，也没道理留下一件完好无损的衣服啊！
    思前想后，冯雪最后还是选择赌一下运气，心中暗道：
    “侦查判定。”
    “骨碌碌……”
    ……………………………………
    ps：神话知识对应coc中的克苏鲁神话知识，而玄学对应coc中的神秘学，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神秘学还是凡人能了解到的范畴，比如山海经、聊斋、恶魔学、圣经这些，都可以算作玄学/神秘学，而神话知识，则是超出了凡人范畴的东西，比如神灵的真名，某些祭祀的方法等等，这些知识本身就带有力量，单纯了解就会让人受到影响。
    而在应用上，神话知识比神秘学的层次要高很多，在低层次的情况下，玄学/神秘学也许还派的上用场，比如辨别一些妖怪的种类（毕竟山海经），了解一些符号的象征，而到了高层次，比如你看到一座大阵，神秘学判定哪怕成功，你也顶多知道这确实是真的阵法，就算大成功，也就能知道这阵法叫什么，有什么用，而神话知识判定成功的话，有可能让你知道如何破解这座大阵，大成功的话甚至有可能直接学会——当然，这种时候还要进行其他判定，不过作为大成功奖励，哪怕接下来的悟性、幸运之类的判定失败、大失败也不会有惩罚，顶多就是【很可惜，你并没有抓住这份灵感，什么都没有学到】这样。

 第九章 侦查

    【侦查：85/33（失败）】
    “我……！”冯雪一口【大夏粗口】卡在嗓子眼里，终于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只能叹了口气，退出房间，从现在开始，他就算把房子掀了，也别想再发现什么了。
    为何他这么肯定？
    因为他曾经测试过他金手指的优先度——
    那一次，他闭着眼睛在房间内丢出了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瓦片，随后投出了骰子。
    在失败之后，他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那片瓦片的踪迹，最后还是仆人进来，才在将那瓦片捡了出去，而位置，就在冯雪的脚边——
    他至少途经十几次，却一次都没能发现。
    仿佛一个睁眼瞎。
    ……
    半晌过后，两辆慢悠悠的牛车从路口驶来，看纹饰，一辆属于冯雪那位堂兄，而另一辆，则是巫祝的座驾。
    牛车停靠，两个衣着各不相同的男子也在仆役的搀扶下走下车来。
    年轻的那个叫做徐青，射阳县县侯，二十八岁，没什么大能耐，但也不随便搞事，虽然看冯雪有点不顺眼，却也没有真的下过阴手，只是偶尔会在一些小事上有所刁难。
    而另一位巫祝看起来则要老上很多，面相上看大约已经六十来岁，不过对于他的职业而言，还很年轻。
    他同样姓徐，算起来也算是冯雪这一世的亲戚，不过早在几十代之前徐家成为诸侯，建立徐国的时候便已经分家，世世代代作为徐国巫祝，值得一提的是，巫祝并非修真者，而是掌握了一定特殊知识的普通人，要说有什么神异的话，也就是掌握了一些神秘意义上的仪式，也就是俗称的开坛做法。
    “巫祝、县侯。”冯雪、县令以及衙役们按照尊卑迎上前去，纷纷见礼，随后才听徐青那严肃中却微微透着丝许得意的声音响起——
    “峰弟，究竟遇到什么大事情，值得劳烦巫祝亲自跑一趟？”
    “县侯有所不知，这事情还要从今早的一起命案说起。”冯雪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讲了一遍，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巫祝的状态。
    “骨碌碌……”
    就在他说到尸体和甲鱼的残骸都消失的时候，他的脑中，忽然传来了骰子的声音——
    【玄学：07/60（成功）】（差点看成70，真是吓死我了）
    伴随着巫祝的玄学技能判定成功，一直沉默而面无表情的巫祝，眉头终于抖动了一下，他的眼中似乎带上了几分慌乱，不过很快，就又重新消失在了那仿佛古井无波的双眼之中，被深刻的皱纹所掩埋。
    “那甲鱼哪里买的？什么模样？都有谁吃过？”
    连续三个问题从巫祝口中问出，县令立刻让人把米氏拖了过来，米氏见到巫祝都来了，脸上顿时一片死灰，当即跪地磕头。
    “问你什么赶紧说！不然现在就打杀了你！”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也都明白麻烦大了，罗县令更是暴躁的踹了那米氏一脚。
    不过这一脚下去，米氏却总算回过神来，稍一思索，便立刻回答道：
    “甲鱼是我在江口和渔民买的，样子就是甲鱼的样子，只有外子吃过……”
    “那甲鱼几个鼻孔？”巫祝问了个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米氏本想立刻回答两个，但是见巫祝脸色不对，仔细思索了一下，才摇摇头，有些心虚的道：
    “我没仔细看……”
    “巫祝可是看出了什么？”此时徐青也没了借机难为冯雪的意思，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这个堂弟没说谎，这次的事情，确实可能威胁整个射阳县。
    “还不敢确定，稍等，待我请城隍一叙。”巫祝面色严肃，让随车带来的下人取出各种材料，准备开坛请神。
    在这个时代，人族的修炼体系还没有彻底成型，修士基本都是三教门徒，几乎不存在散修，修行方法也还停留在那种日诵黄庭的阶段，对天资要求极高，人族入门的非常少，真正确立的体系只有从三皇成圣（人族圣贤，见圣不败，寄托人族而非天道，因为牵扯人族气运，无大事不可妄动）中衍生出的阴曹城隍体系，也就是香火愿力体系。
    不过也正是因为需要香火愿力，城隍阴司总要给阳间办点事情，硬要说的话，大概类似于基层公务员那种感觉，虽然可得长生，却总要作些跑腿的事情，地位并不算高。
    伴随着巫祝焚香祷告，诵念咒语，周围的空气也随之阴沉了几分，随后，一个官员打扮，但身体微微透明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了祭坛前方，和巫祝见了一礼，这才开口问道：
    “小神乃是射阳县城隍，不知巫祝相召，有何要事？”
    “城隍免礼，今早射阳县有一命案很是蹊跷，其中可能涉及妖物作祟，劳烦城隍行个方便，招那死魂前来询问一二。”巫祝拱了拱手，又点了三根上等檀香算作小费，城隍这才露出笑容，点头道：
    “好说，那死者姓甚名谁？”
    “米成器。”县令不等巫祝转问，当即开口，城隍闻言，伸手一招，立刻有一本小册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册子乃是生死簿分册，并不具备勾决生死的功能，但却记录着当地死去每一个人的详细情报，方便阴司管理。
    但是当这城隍翻了几页之后，脸色便难看了起来，反反复复翻了几遍，这才确认般的合上书册，严肃道：
    “没有记录，昨日、今日都没有。”
    生死簿并不在乎真名假名，名字只是类似于搜索引擎的一个索引，只要曾经用过，便能与魂体产生感应，被生死簿查阅，如今这分册上没有记录，要么就是那灵魂被什么东西摄了去，要么，就是干脆已经魂飞魄散。
    巫祝叹了口气，脸色越发凝重起来，有些犹豫道：
    “不知可否申请查阅生死簿主册？”
    是的，主册，如果说分册只是登记死者名单，那么主册上，便会连同死因、生平也一同记录，甚至就连魂魄当前的位置、杀死这个人的凶手当前的位置，都能够轻松查出。当年那判官查阅冯雪生平，用的便是生死簿主册的投影。
    “这……”城隍听到这个要求，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这阴曹体系本质上和官员体系有那么几分相似，基层人员还算好，就算贪心，给足好处也能办事，但是涉及到上头，那就呵呵了，不是对方不做事，而是你压根就没机会见上一面！
    更别说生死簿主册这种至宝，只有判官、阎君等少数顶级高层才有资格查看，想象一下，封建时代，为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死人的死因，让一个小吏上报一国首脑，不带这么坑人的好吗？
    巫祝闻言并不意外，像是早有预料般开口道：
    “此事可能涉及射阳县数万人口，甚至有可能辐射周边县城，若是事成，必然有大量人道功德，香火自然也不会少，可若是出了问题，这射阳县，难免人畜断绝，到时候……”
    巫祝话没继续说下去，但城隍却已经听懂，射阳县没了，那他这个射阳县城隍还要他做什么？
    …………………………………………
    ps：关于天地主角，本书的世界观中，天地主角就是受到天道垂青的族群，但是要注意的是，本书并不存在所谓的天定主角，不是天道觉得看你顺眼你就是主角，而是而是你兴盛了你才是天地主角。
    巫妖大战的时候，巫族和妖族最为兴盛，所以那时候巫族和妖族就是天地主角，女娲造人有功德也是因为给巫族和妖族提供了廉价劳动力、炮灰生成器、优质食物，而不是制造出了主角，人族的天地主角之位是自己争出来的。
    简单来说，可以把天道看做洪荒生灵集体潜意识，类似阿赖耶那种，你种族兴盛，人口众多，那天道作为集体潜意识，属于人族的成分自然就多，当然也就偏向人族。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不是因为老师照顾学神，学神成绩才好，而是因为学神成绩好，老师才会照顾。

 第十章 说服

    然而，城隍却仍旧在犹豫。
    因为一个城隍的位置，并不值得他太过冒险。
    这个时代人族连书籍都还没有几本，科举自然也还早得很，考城隍这种项目自然也还没有出现。
    没一个城隍都是经过数代、数十代（冯雪大隔代转生是个例，大多数死魂几十年就会转生一次）的积累，积攒足够的善功、善德、善行、善意，如此才能成为城隍，哪怕丢了射阳县，还有别的县城分配给他，但若是得罪了判官、阎君，那他就只能去做辛苦又没有油水的鬼卒了——嗯，就是神像旁边扇扇子、端盘子的那些。
    但是，那数代行善积德的性格，又让他有些无法干脆的拒绝这件事情，一时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不过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一抹金光，扭头的瞬间，差点被眼前的光芒闪瞎，随即，一个声音也随着光芒响起：
    “人命关天，请城隍大人费些心力，当然，不会让大人白做，之后大人可留下姓名，我徐家庄千余口愿为大人立祠。”
    这立祠，和普通的城隍庙可不是一回事，城隍庙拜的是城隍这个位置，所有地区的香火会统一汇总，然后按照当地的政绩返还一定数额，就好像税收和工资一样，而立祠之后，拜的可是单一个体，那香火，除去中途损耗之外，可是能够完完整整的送到受香火之人（鬼？神？）身上的。
    不过冯雪担心这千把人的香火筹码还是不够，于是说话的同时，心中也同时暗道：
    “信誉判定！”
    【信誉：93/70（失败）】
    （我列个擦！）
    “【大夏粗口】！”冯雪脸色顿时铁青，但那城隍却仿佛并没有受到这失败的影响，只是连忙拱手弯腰，一副基层人员看到上级微服私访一般的姿态，异常谄媚的说道：
    “不敢不敢，下……小神这就去通报，这就去！”城隍说完，便嗖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这让冯雪有些纳闷，这还是他第一次判定失败，但目标却并没有按照结果来的情况。
    不过城隍如此干脆的动作，却让徐青脸色略微有些不好，不过他也明白不是不爽的时候，只能把那一丝不满藏在心底。
    反倒是巫祝大约想到了什么，看冯雪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复杂。
    ……
    那城隍此时却已经入了地府，踩着阴司专用通道抵达酆都，不等看门的鬼差问话，便立刻道：
    “小神请查生死簿主册，此事涉及无量功德之人！”
    听到前半句，那鬼差本来还想嘲讽两句，但听到无量功德四字，那讥讽的话语也不由得卡在了嗓子眼里，连场面话都不说上两句，转身就冲进了门内。
    功德，在地府可以说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绝大部分鬼差鬼卒，与城隍之位的差距，也就是那一点人道功德而已，如果说香火相当于工资，那么功德就是资历，只要功德够，那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站在阎君桌子上撒尿都没人能欺负你——当然，这种程度的功德，你就已经是阎君了，在自己桌子上……咳咳。
    而此时，涉及人间有功德的人？
    这几乎就等于在说：这涉及将来咱们的顶头上司一样！
    更别说在功德二字前面，还有无量这个形容词！
    什么叫做无量？
    就是难以形容，难以理解，难以量化。
    功德能用无量这两个字来形容，基本注定将来能当阎君的！
    用人间官位体系而言，就好像一个县令忽然冲到知府家里要政策，要是平常，这县令政治生涯也就可以完蛋了，但如果这涉及钦差，涉及太子，涉及微服私访的皇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明白无量功德四个字的重量，这鬼差跑的飞快，没多久，射阳城隍就被传入判官店，见到一脸严肃的判官。
    “你确认是无量功德？”那判官并没有询问事情原委，只是再一次询问了这个问题。
    “确定！通体金芒，如煌煌大日，头顶还有人道香火，怕不是哪位……”射阳城隍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判官却摇了摇头：
    “射阳县的话，应该是那位……”
    他说到这里，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一般，半晌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道：
    “具体的你不必知道，回去之后就说什么都没查到就是。”
    “那射阳百姓……”
    “这事自有计较。”判官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招来一条带着青黑之色的绳索道：“你带一道引魂索上去，若是真有灾难发生，可以此护住射阳百姓的魂魄，之后每人添几分阴德，许富贵人家就是。”
    “下官明白。”射阳城隍此时也明白这事情不是自己能参与的，点点头，转身便往回赶。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射阳县怕不是某大佬的历练之地，不帮忙归不帮忙，但是帮不上要及早告诉他，否则拖延了对方另寻他策的时间，那还是自己不对。
    直到射阳城隍彻底消失，判官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上头不让帮忙，我又有什么办法？希望将来不会被穿小鞋吧……不对不对，这是历练，那位大人肯定不会怪罪，肯定不会……”
    ……
    现实中，冯雪几人在祭坛前呆呆的站了许久，那城隍终于重新出现，不等巫祝开口，便用仿佛要将腰杆折断的幅度弯腰拱手：
    “抱歉，小神已经尽力……”
    城隍没有说究竟是判官不给查，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说前者，显然是给上官埋钉子，那是找死，说后者，又容易让人对严重性产生误判。
    不过如此一说，对于等待的几人便已经足够，巫祝叹了口气，开始绕着祭坛踱步，徐青则直接干脆的问道：
    “巫祝，您就直说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也不敢确定……”巫祝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才有些不太确定的道：
    “那米氏描述的情况，让我想起白泽精怪图中记载的一种妖兽。”

 第十一章 轻浮

    《白泽精怪图》，这东西在冯雪那个时代已经失传，只留下几片残片，还被放在国外的博物馆中。
    但在这个时代，却是人族赖以为生的生存指南。
    上面记载了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鬼神妖魔的特征、弱点，除此之外，还有以此衍生而出的，御使鬼神的手段，乃是轩辕黄帝于神兽白泽之处所得，而如今巫祝们的力量，也大多源于此处。
    这群掌握着当代最多知识的人自幼便要学习白泽精怪图，牢记其中的各种妖魔，并学习对抗它们的手段，虽然以凡人的力量，只能对抗一些刚开启灵智的小妖，又或者比较弱的妖兵，但对于大多数凡人城镇，已经足够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天地主角可是人类，妖族强者不是没有，但大多都处于夹着尾巴做妖的状态，生怕被哪个路过的大佬给清算了。毕竟人族，可是外有三位圣人支持，内有三位圣贤庇佑，那些小妖小怪大能自然不屑于对付，只要不过分，偶尔吃两个人反而是让人族保持紧张感的鲶鱼。
    但大妖、古妖若是敢露面，那等待他的必然是从四面八方降临的大佬的覆盖性打击。
    但是，这并不是说，白泽精怪图里有就一切安全。
    恰恰相反，能位列白泽精怪图，这本就意味着这并非是什么普通小妖，而是有着特殊血统，有着特定族群的“妖族”！
    在洪荒，不管动物、植物，哪怕是器皿，都有可能在某些特定的因素下觉醒灵智，获得活着的特性，进而吞吐灵机，化身为妖。
    但普通动物所修炼成的妖，却是最低级的那种，小妖阶段甚至可能打不过一个手持武器的猎户，哪怕是成为妖兵，也有可能被一群平民百姓围殴致死。（别说猛兽成精，洪荒人族面前，普通老虎就和猫一样）
    这种妖怪，连上白泽精怪图的必要都没有。
    “巫祝且说。”冯雪思维电转间，徐青却是连忙追问，巫祝也知道不是卖关子的时候，立刻道：
    “这世上有一种妖物，外形与甲鱼相仿，却有三个鼻孔，名为轻浮，本身无甚本领，但其肉有剧毒，凡人吃了他，一时三刻便会毙命，凡药无医，再过几个时辰，便会化为脓血，这些脓血会渗入土地，然后于地下聚集，化作一枚血玉，不出三日，其毒会散做血雾，蔓延方圆数百里，中者立死，人畜断绝，连土地都会化作荒漠，而死者精血、魂魄会被血雾吸收，于地下重新凝聚出新的轻浮，相传轻浮若是吸足百万人的精血魂魄，便能够修成灵智，成为血魔……”
    “嘶——”
    伴随着令空气都变得焦灼几分的凉气流失，冯雪的脸色也随之难看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妖怪？分明是一种大范围杀伤性生化武器啊！
    而且还是随时可能泄露的那种！
    “这世道怎么这么险恶啊！”冯雪此时简直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说现在还有两天的反应时间，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件事的巧合性，他就不可抑制的手脚冰凉。
    如果这次被陷害的人不是张三，如果自己直接帮张三赎了刑，如果这次误把轻浮当成甲鱼吃掉的只是个单身流民，但凡有一点的如果，他就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化作一滩血水了！
    “可有解法？”徐青此时发挥出了一个县侯应有的冷静，连忙问道。
    “有，在轻浮复活之前，毒血会在地下三尺凝为血玉，直到三天之后，才会化作毒雾，在这之前将血玉挖出来，烧掉，便可以彻底杀死轻浮。我本打算靠生死簿查看米成器尚未被消化的死魂位置，从而寻得轻浮，但如今……”巫祝用力的点点头，但话语中的无力却是难以忽视。
    是啊，射阳县占地数十平方千米（问就是神话时代），想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找到一块最多不过活人那么大的血玉，这何其容易？
    更别说血玉还在地下三尺，别说数十平方千米，哪怕是一亩地，想要挖地三尺，那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怎么办？疏散平民？不，动员民众去找！”徐青有些激动的说道，几乎就要转身去签发命令，不过下一刻，他便被冯雪一把拽住——
    “县侯且慢，人心自私，若是实话实说，恐怕大多人都会立刻逃离，期间混乱，死伤恐怕难以避免。”
    “那该怎么办？”徐青此时都快哭了，冯雪只是个庄主，他要跑的话现在就可以走，轻浮发作范围不过方圆百里，哪怕是步行，半日就能离开。
    但他可是这射阳县侯，若是一县之地化作一片死地，别说未来的诸侯之位，会不会再给他一片封地都是个问题！
    到时候，自己就是一没人、没权、没钱、没势的主脉嫡系，估计随便来个强点的旁系都敢欺负一下自己！
    “不如这样……”冯雪皱了皱眉，他可是比徐青头大，徐青跑了，丢的只是权力地位，换了是他，这段时间的积累可就全没了！
    毕竟短短两天时间，可不够他把农业方面的成果全都带走，这五年来培养的教育基础也会瞬间蒸发，虽然几个弟子大概率都会跟着他走，但底层基础却不是那么容易重建的。
    也许有人会说庄户不也会跟你走吗？是，庄户会跟着走，但是庄户也要生存啊！徐家庄附近的田地可是花了三年的时间，建立了滴管体系、调整了酸碱度，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粮田，连年丰收之下，才能让农户们留出余裕，让孩子来读书。
    如今五年过去，庄子里人人富足，正是开启学院计划的时候，这时候来一个大移民，背井离乡、百废待兴的百姓们不全家老小齐种田，还能分出一半劳动力跑你这学不知道用不用的上的东西？
    冯雪心里想着，却是将自己的想法徐徐道来：
    “人性逐利，我们只要告诉百姓，说有异人占卜出射阳县地下三尺有异宝出世，鼓动百姓挖掘，挖到者予以重奖，如此一来，不会引起恐慌，还能激发百姓积极性。再加上县中公奴，应该不难覆盖全县，我们以一日为期，若是一日后还未挖到，再以其他名义疏散也还来得及。”
    “好，就这么办，就用老夫的名义吧！”巫祝点了点头，徐青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正欲让小厮去通知，又怕这小厮知道太多，干脆直接上了牛车——
    “本侯这就去办！”
    徐青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县衙，巫祝意味深长的看了冯雪一眼，拱了拱手，也转身离开，而冯雪则是思考了一下，才招来管事徐福道：
    “找人把射阳县的地图拿来，然后把米老板家和县衙停尸房两点连接起来，让庄子里的公奴沿着这条线挖！”
    ps：在古代，一户指的是五口之家，但是要注意，这五口，是指分家后，也就是以壮年为单位，不算老人（老人一般是跟长子住一起，而作为代价，长子有长支地，也叫长子田，大概就是分家时多分一部分家当用于赡养老人，到了后来，哪怕没有老人，长子也会分到更多）。
    正常情况下，三十岁左右的夫妻，至少也会有三四个子女，这还是考虑了夭折率的问题。所以如果你把孩子要去读书，还真就拉走了一半甚至更多的劳动力，别小看小孩，这可是洪荒人族！

 第十二章 挖宝

    不得不说这时候民风真的很淳朴，当然，也可能是巫祝的话分量足够，总之，一刻钟之后，便有衙役敲着梆子大街小巷的喊话，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射阳县街头巷尾，便已经被拿着铲子、锄头的平民所充斥。
    虽然明知道挖到宝贝也落不到自己手里，但是平民们的情绪都很高，因为衙役们说了，谁挖到宝贝，就免三年的徭役！
    所谓徭役，就是每个成年（十二岁）男子都会具备的义务，每年当地的统治者，都能够无条件的抽调适龄的平民进行工作，包括挖渠、挖井、搬砖、烧窑……等等等等，若是周边有战事，甚至还要抽调打仗，要知道，这年头打仗可不是春秋时期那种贵族玩乐，而是实打实的拿命去拼。
    虽然整个射阳县挖不知道多大的宝贝，概率实在可怜，但对于这些平民而言，反正没什么技术含量，家里让孩子拿个小铲子就刨开了，外面院子里、街道上再挖几圈，有了就中奖，没了也不碍事，权当翻翻土，还能随便种点什么花花草草的。
    至于多挖？开玩笑，你在别人家挖到了，那算你的还是算人家的？
    不得不说洪荒人族的体力就是不一样，泥土翻飞之间，一个个大坑小坑开始在射阳县的街头巷尾出现。
    按照巫祝所说，那轻浮所化之血玉红光耀眼，只要露出点边角，便不会被漏过，而就在县民们埋头苦干之时，徐家庄的管事也带着庄中奴隶赶了过来。
    这年头奴隶有两种，一种是普通奴隶，大多是活不下去卖身的，他们大多从事技巧性作业，像是端茶递水，洗衣叠被，缝补衣物，烹饪浆洗之类，除了生死不由自己之外，与普通人差不多。
    而冯雪这里使用的，则是第二种——战争中抓来的蛮族。
    所谓蛮族，并不是如前世那般，指拥有不同文化，又或者干脆未开化的游牧民族，而是指混有妖魔、巫族等非人血脉的人族。
    因为人类是女娲大神仿造盘古所造，可视作残缺劣化不完全版的星灵，与盘古后裔的巫族、星灵后裔的妖族都没有生殖隔离，因此，对于巫妖二族而言，人族除了是好用的道具、好吃的食物之外，同时还是泄欲的工具，在天地主角还是巫妖二族的时候，没少有人族被两族奴役，自然也没少产生混血儿。
    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杂种优势论，人族与妖族混血的半妖会难以吸收星力，与巫族混血的巫人又没有天生的法则碎片，而作为人族，他们虽然身体强健，但智力低下，血脉中更是流淌着疯狂嗜血的因子。
    随着一代代繁衍，这些混血人族的智力会随着异种血脉浓度降低而回升，但那种嗜血与疯狂却并不会有半点的削弱。
    在人族成为天地主角之后，半巫、半妖以及他们的后代并没有被赶尽杀绝，甚至还曾有人族部族试图接纳、教化，但后来全都失败了，甚至导致多个诸侯国的覆灭。
    但这些蛮族，却并没有因此而被灭绝。
    大约是上头的大佬认识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至理，总之，他们没有出手歼灭蛮族，只是将其打散成无数部族，分散在人族主要栖息地的周边，又或者各个诸侯国之间的夹缝中，不断为人族的生存施加压力。
    可以说，如今人族出现的战争，大部分都是因为蛮夷掠夺。
    不过战争同时也会产生大量的战俘，根据巫祝，又或者干脆是某位大佬传下来的技术，可以给蛮夷打下烙印，封住他们的嗜血冲动，然后以令牌控制，虽然灵智也会被彻底压制，变得只能听从简单地命令，但对诸如搬砖、挖矿、砍树之类的重复性粗活、重活还是做得到的。
    冯雪手上这批蛮族奴隶已经是繁衍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产物，身上已经基本看不出非人的特征，只有或黑（巫蛮）或白（妖蛮）的肤色、比常人高出两头的身高，以及脸上纹刻的“蛮”字烙印，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
    蛮族奴隶的体质超过普通平民，干起活来更是不知偷懒，手持令牌的监工一声令下，便整整齐齐的挥舞着锄头，从停尸房开始，一路朝着米氏粮铺挖了过去。
    冯雪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米家那半只甲鱼和停尸房的尸体同时化血入土，并会在地下交汇，那么按照非凡特性聚合……咳咳，按照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原则，它们交汇的位置很有可能就在这两点所连成的直线上。
    虽说白泽精怪图上记载虚浮在地下三尺，但为了保险起见，公告上说的却是四尺，泥土不断的被抛起，落在身后挖过的坑道中，宝贝还没找到，蛇虫鼠蚁却是挖出了不少。
    此时巫祝也没有闲着，拿着个铃铛，带着自己的儿子，不断地在县内穿行，因为谁都不知道，这土地之下，是否会藏着什么其它妖物，虽然概率不大，但一旦出现，必然会有所伤亡，无论什么时候，事先做足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到了傍晚时分，整个射阳县已经遍地坑洼，但是他们要找的血玉，却始终没有出现。
    冯雪心焦的在壕沟上踱着步子，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投个幸运骰，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毕竟，一旦判定失败，那他，甚至包括他名下的那些奴隶，都永远不可能挖到血玉了。
    “能做的都做了，这时候就只剩下祈祷了。”
    冯雪心里想着，却没有对任何存在祈祷，虽然世界观不一样，但他对于前世某小说中的一个说法非常赞同——
    所有的馈赠都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你永远不知道一次祈祷得到响应之后，究竟会背负如何巨大的债务。
    冯雪不怕死，就金手指来说，他至少还能再死个四次，但他很怕被大佬们盯上，虽然说他现在大概率就被神农大佬盯着，但神农是人族圣贤，只要他不做出对人族有害的事情，便绝对不会有事。
    但其他大佬对他这个“域外天魔”究竟抱个什么态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挖掘工作持续了大半天，直到子时三刻，满打满算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的冯雪也仍旧没有放下心来，他顶着有些淡淡的黑眼圈，强打着精神跟随蛮奴队伍，直到，负责带队的徐福忽然发出了在他听来犹如天籁的声音——
    “挖到了！”

 第十三章 收获

    冯雪寻声望去，便看到不远处的坑洞中，正透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的绯色光华，没工夫多想，抬脚就朝着那深坑跑去，不过比他更快的，是健步如飞，完全不像六十多岁的巫祝大爷。
    “怎么样，找到了吗？”巫祝口中喊着问题，却压根不给人回答的机会，直接顺着那绯红色的光华所在的位置跳进了一米多深的坑里，直到此时，冯雪才跑到坑旁，看到了那坑中，大约半米直径的血色玉石。
    不，与其说是玉，在冯雪看来，更像是前世流行的网红彩色水晶灯，璀璨通透，如同水晶，但却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哪怕直视，也不会觉得刺眼。
    不止如此，那绯色的光芒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诱惑力，仿佛在诱惑着别人将它拿回家去，仔细装裱一番。
    “这就是轻浮？”冯雪踩着蛮奴搭成的人梯走下坑里，几步来到血玉前，这才发现，这血玉的形状，可不就是一只甲鱼吗？不过就像之前巫祝说的，这甲鱼，有三个鼻孔。
    “嗯，应该是了。”巫祝点了点头，脸色微微好转，耐心的解释道：
    “等到这血玉缩小到正常甲鱼大小的时候，就是轻浮复活的时候，看现在的样子，应该还能再撑两天。”
    “这就好，这就好……”徐青带着罗县令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听到巫祝的话，立刻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罗县令更是开口道：
    “我已命人经准备好了柴堆，随时都可以点火！”
    “事不宜迟，那就开始吧！”巫祝点了点头，冯雪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道：
    “且慢，敢问巫祝，这轻浮燃烧时，烟雾是否有毒？灰烬呢？是否溶于水？”
    不是他太小心，而是这世道，实在是太不友好。
    “公子不要担心，这轻浮见血则融，水却无妨，除重聚之日之外，其毒只有通过食用方才会发作，焚烧的烟雾不会有毒，灰烬更不会有。”巫祝的语气非常笃定，但是说完之后，又似乎有点信心不足，遂补充道：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民众疏散到其他城区吧。”
    “好的，我这就去！”徐青几步爬上壕沟，就开始让随从驱散人群，而那硕大的血玉则由几个蛮奴一起，抗出坑道直朝着搭好的柴架走去。
    也不知道该说这个时代平民服从度高还是容易忽悠，也不知道徐青让人说了些什么，那些平民就乖乖的跑掉了，一点没有看热闹的想法，而搭得如同小房子一般的柴堆，也终于被点燃。
    火焰熊熊的燃烧起来，将这夜幕下的射阳城照的一片火红，周围的百姓虽然已经被疏散到了其他城区，但如此火光仍旧引起了他们的不安。
    值得庆幸的是，此时的洪荒巫妖二族已经走下历史舞台，妖族遗老一个个避世不出，等待着传说中的妖族中兴，而仍旧在外行走的小妖小魔就算想要吃人，也要设套让他们先犯下罪孽，以免业力加身，否则单是这冲天火光，便难免引来一些趁火打劫的食人妖魔。
    火焰足足烧到了天明，无论巫祝、徐青又或者已经一天两夜没有睡觉的冯雪都没有半点困意——开玩笑，在听说随时可能死于毒雾之后，哪个心大的这时候还能睡得着？不都眼巴巴的等着那妖物烧成灰烬方才罢休？
    好在天公作美，没有来一场暴雨将这“火化”仪式浇灭，等到日上三竿，添足的薪柴终于焚烧殆尽，又等了几个时辰，待到坑中温度降低，这才派蛮奴走入火堆，在监工的命令下翻找起是否还有残余。
    松了一口气的冯雪此时也有些没精打采，靠在椅子上怔怔的发呆，不过就在这时，那坑边忽然有监工大叫起来：
    “巫祝！公子！有东西！”
    冯雪被这一声喊叫吓得弹了起来，那巫祝的样子也没好过多少，本着跑也跑不了的想法，冯雪与巫祝一道走了过去，就看到那工头正从蛮奴手里夺过一枚如同鹌鹑蛋般大小的血色玉石。
    不，不是一枚，在那被扒开的灰烬中，还有几枚相似的玉石，正静静的躺在那里，那监工将玉石一一拾起，献宝似的走了过来，却又担心东西有毒，只能用布匹裹着拿在手里，隔着老远给各位贵人观看。
    血玉共有九颗，皆有鹌鹑蛋大小，与之前那散发着绯色光芒的“水晶灯”不同，这些血玉才真正称得上“玉”，表面油润而富有光泽，却没有光芒透出，虽然显得晶莹，却又不那么透明，远远望上去，就有一种想要拿在手里把玩的欲望。
    不过那并不是某种超凡的，具有魔性的诱惑，仅仅只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向往罢了。
    “这个是……”巫祝皱了皱眉，随后，冯雪耳中，便传来了判定的声音——
    【？？：？/？（失败）】
    而随着声音落下，巫祝也开口道：
    “我有些记不清了，得一会儿回去查一查……”
    冯雪闻言脸色微黑，这可是关系性命的事情，你跟我说要回去查书？
    本着再坏也不会坏过轻浮复活就地升天的想法，冯雪在心里默默道：
    “玄学判定。”
    冯雪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其他打算——将这玩意塞进活鱼的肚子里，然后扔进东海，不管怎么样，只要不祸害到射阳县就行。
    至于为什么还要鉴定一下，只是作为全图鉴党的不甘心罢了。
    再说，万一成功了呢？
    【玄学：15/15（成功）】
    在看到15这个数字的时候，冯雪心里就是一声叹息，不过紧接着，那成功的音效却让他有些发愣——
    “我的玄学不是只有14吗？还是上辈子看山海经堆出来的，怎么就15了？”
    于是，眼神逐行向上看去，这才发现是之前目睹巫祝召唤城隍时加了一点。
    而伴随着判定的成功，血玉的信息，也终于开始映入脑海：
    【血妖璧：喜**血的妖魔在死亡后，未消化的精血在高温下混合妖气凝聚而成的宝玉，佩之可避血咒。】
    …………………………
    ps：有人说骰子没啥意义，只要关键时候不投骰子，该怎么样就是我说了算……对这个说法，我只能说，就算是真正的跑团，只会按骰子做事的kp也是不合格的kp！骰子是引子，是引导，是对命运影响的具现，也是拨动世界线琴弦的那只大手，但它唯独不是故事本身，骰子只会给命运以改变，在这些或幸运或不幸的改变中顽强生存，这就是跑团的精髓。所以我才会坚持实投，因为只有实投才是命运对角色的考验。至于说关键时候不投骰子……这个纯粹是侮辱智商啊，我的主角行事是有一定逻辑的，明明没有成功可能却非要投，或者明明该投骰子却不投，这难道不会违和吗？他遇到关键时刻不投骰子，原因只可能是风险大于收获，而他投骰子也只是因为失败的风险可以接受。

 第十四章 推广

    “想不到还是个宝贝……”冯雪看了信息，不由得一乐，伸手就要从那监工手中接过。
    很多人可能不太理解血咒的概念，从字面上来讲，就是以血脉（血肉、头发、指甲以及亲人）为媒介的咒术，往低了说，什么扎小人、下降头之类的咒术，往大了说，什么化血神刀、血神子、红水阵，那都是血咒。
    当然，这洪荒不是游戏，设定不是规则，冯雪也不会觉得这么一小块妖血璧就能够挡得住仙人的咒法，但是无论怎么说，带着总比不带强，万一某个二百五扎他小人呢？
    然而，就在他伸手的时候，巫祝却伸手阻止了他，同时话语也传入了耳中——
    “公子，此物乃是妖物所遗，恐生不祥，还是等老夫查过之后再行处理……”
    冯雪闻言，也不反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才道：
    “巫祝所言有理，我也只是忽然想起，曾经在某本书中见过此物，似乎是叫做血妖璧来着，所以像拿近观察一下……”
    “血妖璧，血妖璧……”巫祝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对着既是他徒弟，又是他儿子的中年人大声道：
    “你可记得血妖璧是什么？”
    忽然被老爹叫道，那中年汉子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紧张的，像是被老师叫起来背课文的小学生一般，紧张道：“形如血玉，见水而生雾，见火而凝霜，配之可避血咒，血妖以火焚之，可得。”
    “……”老巫祝略微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儿子记性好，还是该惭愧自己记性差，不过转瞬之后，他又自我安慰道：
    “我主要都是记那些有危害的，这种没什么害处的东西都是一扫而过，记不得很正常。”
    见老巫祝沉默，那监工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叫了几个人，去端来水盆，又捡了几根没烧完的枯柴，然后当着冯雪等人的面，做起了实验。
    鹌鹑蛋大小的血玉浸入水中，立刻有蒙蒙白雾从水中升起，那种感觉，让冯雪想起了前世的加湿器。
    见此场景，监工显然有信心了许多，用柴火堆出一个小小的篝火，然后用两根干柴，像是用筷子一般，夹着那枚血玉凑到了火焰上方。
    原本湿漉漉的血玉快速被蒸干，那油润光滑的表面上，也慢慢凝聚起一抹淡淡的白色，看上去就好像深秋时节的白霜一般。
    “果然是血妖璧……”巫祝终于放下心来，伸手从监工手中接过全部血玉，然后取出三颗，分别递给徐青、冯雪以及罗县令——他们是在场唯三的贵族。
    “此物共有九枚你我四人一人一枚，剩下的送入王都，算作土贡。”
    听到巫祝这么说，三人谁也没有反对，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圈子里的规矩，得了好处，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总要孝敬上面一些，上面不一定看得上，说不定绕一圈又送回来了。但你不送，那就是你的问题。
    有时候大人物在意的，仅仅只是态度。
    不过这种神话物品，上头估计也不会多，但不管怎么样，送上去多少，最后都会以其他方式补偿回来，这就是贵族圈子里的规矩。
    在这个年代，王族也只是贵族，和贵族并非对立，大家都在一个规则内行事，这样才能让一个郭嘉正常发展。
    冯雪将血玉揣进荷包，打算回去直接让人打个手环、项坠什么的贴身带着。
    保命的宝贝，越贴身越好！
    至于说这玩意源自于活人精血、妖兽妖气膈应不膈应……冯雪表示自从死了几次后，他就成了实用主义者，能救命的东西，就算是坨屎，他也敢揣兜里！
    更何况是避血咒的宝贝！
    不过等到收起血妖璧，冯雪又不由得为这次的事情捏了把冷汗，差一点，就差一点，他，连带这射阳县，都要共赴黄泉了。
    随即，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随即开口道：
    “巫祝，不知道可不可以借阅一下白泽精怪图？”
    “不行。”巫祝闻言没有愤怒，也没有犹豫，直接吐出两个字来，随后像是想起之前城隍的奇怪态度，又解释道：
    “这是从轩辕黄帝起就有的规矩，非巫祝一脉不得传授，不止如此，哪怕因为意外习得此书，也必须成为巫祝，而巫祝一脉也不可经商、不可称王、不可仕官，否则必遭天谴。”
    对于这个回答，冯雪并不意外，他并不觉得对方迂腐，实在是这方面的知识太过重要。
    白泽精怪图中记载了上万种妖魔鬼神的情报和克制方法，但除此之外，也不乏御使鬼神，通灵占卜之法，若是随意流传，那定然会造成巨大的问题。
    不过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你想开个窗，大家都不同意，但你要是想把房顶掀了，别人也就同意你开窗了。
    冯雪也是打得这个主意，在巫祝拒绝之后，他似是考虑了一下，才又道：
    “那是否能将那妖魔鬼怪单独抄录，只记载形貌危害，让百姓能够有所警觉，否则，如今日之事若是再演……”
    冯雪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巫祝却顺着他的话思考起来，对于轻浮这件事，连巫祝本人都是冷汗大冒，你要说是个山精野怪杀入城中也就罢了，大不了他烧香请神，多少能拼一把，可这玩意……他坑啊！
    若是哪个独户不小心吃死在家中，那真的是全县死绝的下场啊！
    不说独户，哪怕是这次的事情，要不是这徐峰徐公子深究下来，恐怕也得死个不明不白！
    不过，涉及白泽精怪图，巫祝又不能妄自决定，想了一想，才终于道：
    “可请轩辕黄帝法旨，若是有旨意降下那自然遵从，若是没有回应，此事便休得再提。”
    这话说得很敞亮，意思就是这事情你也别往上报了，报也没用，干脆咱们自己找大佬传讯，成了就成了，不成那也没辙。
    冯雪也明白到这里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立刻拱手道：“全凭巫祝决断。”
    巫祝闻言也不拖延，立刻开坛做法，立黄帝牌位，表明意愿，静静地等待着上头的答复，其实对于这种事情，他并不怎么报希望，要是谁开个坛黄帝老人家都回两句，那也太闲了。
    ……
    就在射阳县这边等待回应的时候，火云洞中某位大能却是已然有感，愣了一下之后，嘴角便不由得的翘起一个弧度。
    这大能面如冠玉，须发如墨，身着黄袍，当的是贵不可言。
    此时他正持一枚黑子，与之对弈的，却是一头生双角，须发皆白的壮硕男子。
    似乎是察觉到对手的异状，壮硕男子不由开口：“三弟为何发笑？”
    “那姜成你可还记得？”黄袍男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农道第二位有资格进入火云洞的大贤，我怎么会不记得？”壮硕男子也是笑了起来，“说起来，那小家伙当年可是我的血裔来着，当初不是觉得他历练太浅所以安排转世了吗？难道又弄出什么新花样了？”
    黄袍男子面含笑意，将手中的黑子落于棋盘，然后才继续道：“刚才有人上表，提议将白泽精怪图中关于妖怪外表、习性的部分抄录成册，公布于众，以免百姓误食、误触毒物，我顺着看了一眼，发现正是他此世所提。”
    “这是当有之事，就如我那百草经一般，教人辫毒、辨药，是好事。”壮硕男子感叹一句，黄袍男子也是点头，“当年未曾传播，主要还是传播困难，白泽精怪图篇幅巨大，哪怕只是妖物资讯，绘成竹简也要堆满一座书库，更别提通传百姓，如今有了纸张，倒是方便了不少……话说这白纸似乎也是那小子上辈子发明的吧？。”
    “可不，不过怀璧其罪，当晚上就让人弄死了，说起来也是该，白天闹了那么大东动静，晚上居然还敢睡那么死（聆听没过）……不过这小子真是个人才，总能弄出点新花样来，我记得前些年他还要搞什么杂交水稻，现在似乎也有些成果了……”壮硕男子说着，见黄袍男子不解，又解释了一下这个杂交水稻究竟是个什么神物。
    “哦？这要是成了，那可真是大功德！将来说不定会抢了二哥农道执掌者的位置呢！”黄袍男子闻言，露出了些许揶揄之意，虽然话里说着夺权之言，但是俩人都没当回事，毕竟权柄这玩意，他们还真不太在乎。
    “那也要能成才行。”壮硕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那小子命格古怪，明明有功德、香火、气运三者加身，偏偏世世早夭，只希望这一次别再让我代他传播新技术就好。”
    “怕什么，看这小子每次都能整出新花样来，我都有点舍不得把他招进来了！让他就这么轮回下去，人族指不定能多多少好东西。至于危险，有我们护住他的真灵，哪怕是那几位也害不了他！充其量不过多几次转世罢了……”
    ps1：所谓土贡，就是土特产贡品的简称，一般用于抵交赋税，当然，你交上去是交上去，最后价值怎么判，那还要看专门负责这方面的部门审核，不可能你随便挑两筐到处都是的稻草或者奇形怪状的石头，就说是土特产了——当然，如果上头有需求那另说（宋徽宗出来挨打！）。
    ps2：轻浮出自明清神魔志怪戏剧/话本《混元盒》，再往上的话应该还有民间传说，书中只是进行了符合洪荒背景的改动。
    顺便，西游记是用一个主线将无数神魔志怪故事串联起来的故事集，某种意义上和综漫同人没啥区别，当然因为作者文学修养很高，所以很厉害；然后封神演义是西游记的同人，性质类似于非官方前传；混元盒又是封神演义的同人，性质类似于同世界观再创作，其中甚至还有广成子番天印打死龟灵圣母（无误）、孙悟空收金花圣母的桥段……所以由此可见，古代话本其实是套娃，总能找到点之前话本的影子。

 第十五章 义诊

    距离轻浮事件，转眼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射阳县此时仍旧笼罩在春耕的忙碌之中，不过比起往年，今年县内的民众，无论常驻人口还是偶然经过这里的平民，都多了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每晚在分布于城中的数十处露天讲台处，在黄昏的映照下，听取各种妖兽的知识。
    毕竟这年头识字率不高，就算冯雪真的把白泽精怪图印刷成册，也没几个百姓能看得懂，找庄子里识字的公开朗读、教导，已经是冯雪能想到最快的普及方法了。
    虽然在现代人听起来，这似乎有些枯燥，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平民来说，却是一种乐在其中的事情，毕竟在这个年代，贵族尚有琴棋书画陶冶情操，但平民，那是真的无聊，实际上，有不少民众都是把这个课程当做相声来听的。
    不过有一说一，虽然是当做娱乐，但大家都听的很认真，毕竟月前那个烈火熊熊的夜晚，不少人还心有余悸。
    虽然说当时只以为是对那所谓异宝的处理，但是在巫祝派人将事情公开之后，大家才明白自己是如何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正因为如此，大家对于这些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显得非常认真，甚至出现打到野味都要拿到讲台处，让老师鉴定一下是不是妖物之后再食用的情况。
    不过此时太阳还在头顶，距离开讲自然还要很久，现在我们要说的，是位于射阳县城城中心的一座不算太大的门面。
    从早上起来，这里便从门口排出一个长队，男女老幼皆有，有的形单影只，但拖家带口的也不少，有人站着，有人拿了个板凳，甚至偶尔还能看到被抬着过来的。
    房内冯雪正坐于长桌前，身边还坐着三个大小不一的青年，其中最大的看上去已经有三十来岁，最小的看起来却只有十三四岁，不过此时，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冯雪的弟子。
    此时冯雪面前正坐着一个身着裋褐的中年男子，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疲惫，眼神没有焦距，嘴唇、指甲也显得很是苍白。
    冯雪大概观察了一下，也没有具体询问，便对着身边年龄最大的弟子道：
    “叶白，你来看看……”
    “是，老师。”被称为叶白的男子点点头伸出手搭在男子手腕上，又询问了一些情况后，才转头道：
    “脉象细，舌质淡，平时有失眠、头晕、心悸的症状，再加上最近春耕劳作，应该过度劳累导致的血虚……”
    冯雪点了点头，又对着另一个弟子到：“沈聪，你说说用什么药比较好？”
    “血虚应补血，动物肝脏补血效果最好，捣成泥状蒸熟……”年龄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孩子如此回答，一旁十八九岁的少年却摇了摇头。
    “哦？陈松，你为什么摇头？”冯雪看到弟子的动作，又问道。
    “这位大伯明显是农家出身，哪里负担的起动物肝脏，首乌、当归、党参才是首选，不过用量不宜过多，否则虚不受补。”
    若是按后世的看法，这应该反着说，但在这个时代确实如此，天地灵气旺盛，各种药材撒下种子就能收获，后世一颗百年人参的药性，在这个时代一年就能种出来，反倒是那些个牲畜肉食价格高昂，大多数人家养猪也就是一两头，还要担心一不小心成精了，虽然冯雪庄子里也办了养猪场，但规模毕竟还小，牲口宰杀有限，庄子里吃肉都还差了点意思，距离让全县人民吃的起肉，那更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
    冯雪对着陈松点点头表示赞许，并示意他写下方剂，然后才转头对着沈聪道：“你出身不错，对这方面有忽视也很正常，但是作为一个医生，并不是告诉病人怎么能康复就够了，还要考虑病人本身的状况。不然你直接说那洪荒异种的灵根可治百病不就行了？”
    “弟子受教。”沈聪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反而是带着些惶恐，他是去年才考入冯雪名下的弟子，在学习了一年理论知识之后，今天还是第一次参加实习，好不容易被提问却答错，这让他难免有些不安。
    “无妨，之所以会有实习，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发现自己的错误，这样等将来你出师的时候，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冯雪笑着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好不容易收了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学生，自然是要过过长辈瘾的。
    揉乱少年的头发，冯雪转身检查了一下陈松的方子，没有刻意的去改变分量以突出自己的地位，只是点点头，将方子地给农户让他去旁边药房抓药，这年头识字量很低，你告诉他要用什么药他也不见得明白，与其在这方面耗费时间，还不如多看几个病人实在，至于抓药，自然有冯雪安排好的识字的抓药者负责。
    冯雪坐下一共十三名弟子，按照各自天赋，分别钻研医理工农等不同科目，这三个学生便是专攻医科，教材自然是赤脚医生手册，以及缝合、消毒等现代医学基础，除此之外，便是每旬一次的实习问诊。
    这不只是锻炼学生的实际操作能力，也算是给射阳县平民的一种福利，毕竟在这年头，大部分得病的人，都是靠硬抗的。（虽然有巫医，但这不是啥人都看得起的）
    最初的时候，平民因为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只有那些重伤、重病的人抱着反正也是死，不如赌一把的想法前来看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被治好，会在这一天来看病的平民也多了起来。甚至哪怕不是实习义诊的日子，也会有一些重病号、重伤号找上门来，当然，他们是不敢劳烦冯雪这位公子的，而是会去找他的两位弟子，如果这两个弟子治不好，自然会找冯雪请教……嗯，现在是三个弟子了。
    洪荒人族体质远非现实系人类可比，一般的风寒感冒之流两三天就好了，来看病的病人除了真的重病之外，大多只是想了解一下这病怎么治，之后要是再得这种病，就直接按着经验来就是了。因此最初的时候，大家都抢着过来，但到了现在，却也不是那么频繁了。
    虽然冯雪也说过这样有可能不对症，但对于平民来说，反正都是不要命的病，要是不好再来找公子也是一样的。
    伴随着一个个病人拿药走人，微弱的人道功德也在涌入冯雪的身体，这人道功德不比天道，效用非常有限，再加上冯雪那本就庞大的人道功德基数，倒也不甚在意。
    一天的义诊终于结束，经手的病人也有五六十，那些没轮到的病人也只是略微有些失望（大病重伤可以插队，所以基本都是小病），却也没什么不满，和其他陆续出现的平民一起，拿着板凳前往各处讲台收听今天的妖兽知识普及，而冯雪则是坐上牛车，朝着徐家庄缓缓驶去……
    ………………………………………………
    ps1：琴是伏羲发明的，虽然这时候只有五根弦，不过冯雪穿越者，加两根也没啥问题，围棋起源于尧（也有说黄帝见过仙人对弈），绘画那从史前就有壁画，至于书法，因为冯雪四世发明了纸张，所以也有了。
    ps2：问冯雪是啥邪神的，我现在也还不知道，这本书大纲里我埋了不少分支路线，全看命运（骰子）的选择……不过最次应该也是克图格亚。

 第十六章 日常

    “今年的考试准备的如何了？”回家的牛车上，冯雪忽然开口问道，跟在车旁的徐福立刻回应：“回公子，已经准备就绪了，等到春耕结束就可以开始，另外，有几个游商问是不是每年都有，似乎是想要明年把孩子带过来……”
    “嗯，直接告诉他们就行，我并不在乎是不是射阳本地人，反正他只要来了，肯定是要留在射阳学习的。”冯雪摆了摆手，随后才道，“书院呢？准备的如何了？”
    “教室已经盖好了，乘法口诀表、儿歌、习题册、练习本都已经备下，只是……”徐福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根据从县令那里问来的结果，射阳县312岁的孩子足有两万人（哪怕现代老龄化，学龄儿童的比例也有一成半，古代生育率很高，就算考虑夭折的情况，学龄儿童达到总人口的两成绝对不夸张），印这么多教材也就罢了，关键是书院很难容得下这么多学生啊！”
    “我又没说全都一起教。”冯雪白了徐福一眼，然后解释道，“一个小孩能够维持专注的时间大概在三刻钟以内，所以每个孩子每天学三刻钟的文字，休息两刻钟，然后三刻钟的算数，这就是一个时辰。
    一个班可以容纳六十名学生，学院每天早晚各开两个时辰的课，一个老师一天能教的学生就是二百四十人，我现在一共有十三名完全掌握了基础算术和常用文字的学生，算下来一天最高可以教授三千个孩子，两万万人也不过就是七天的事情。
    学生们每旬上一节课，老师每旬还能休息三天，这样学生既不耽误家里的事情，又有时间记忆所学，而老师也有时间学习和休息。
    而且这个过程中，孩子中学的快的和学的慢的会慢慢分层，我们也可以挑选出那些学的快的重新建立班级，给学的慢的学生辅导，慢慢的老带新，在明年冬天之前，张三她们就能够从基础教学中解放出来，而学的最快的那批学生会成为新的基础老师，之后我们还可以开设高级班传授更高级的知识……”
    冯雪噼里啪啦的介绍着自己书院的光辉未来，徐福听着也是连连点头。作为管家，基础的算数他还是会做的，很快理清了冯雪的意思，虽然十天上一次课的话，一年下来估计也就能把常用的文字和加减法学个大概，但对于大多数家庭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而那些渴望知识的，私底下自然会更加用心。
    而且提升识字率是冯雪接下来医疗下乡、普及报纸、建立县立图书馆等大计划的基础，绝对不能有半点马虎。
    实际上，相比于医理工农的教案，其实最让冯雪头疼的还是儿童识字的部分，因为他根本就没法挑选那些穿越者前辈们喜欢的东西。
    千字文？里面有“吊民伐罪，周发殷汤”这种台词；笠翁对韵？里面有“庄周梦化蝶，吕望兆飞熊”；百家姓？里面部不少姓氏现在还没出现；至于三字经，就算把历史的部分删掉，还有周易的部分、诗经的部分、论语的部分、三纲五常的部分……典故更是用的头疼，像孟母三迁这种，你怎么办？
    到最后，冯雪也只能拿出各种童话故事和与历史完全不挨边的儿歌三百首，算作儿童识字的教材，至于其他——自己慢慢改吧。
    目前冯雪最有希望在开学前推出的是《增广贤文》，虽然里面用了诸如一字千金的典故，但至少不涉及人名地名，当做是自己劝学的教化也没问题，而且增广贤文本身不成体系，所以可以随意删减，万般皆下品什么的，直接删去就是。至于里面很多粗俗到近乎俗语的东西，以及将人心看的太过险恶的问题，在这个年代用来作为启蒙反而更加合适，或者说你要是搞什么之乎者也的，孩子大约是听不懂的。
    牛车很快回了公子府，冯雪在下人的服侍下用过晚餐，又走进书房，开始了他的抄书大业——这个年代应该只有朝夕二食，但是谁让冯雪有钱呢？伴随着杂交水稻技术的日益成熟，冯雪立志让所有县民，不，是所有人族都能吃上一日三餐……
    （火云洞某大佬忽然有感，然后隔空点了个赞）
    ……
    “咄咄咄……”
    清晨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被丫鬟唤醒的冯雪睡眼惺忪的喊了一声“进来”，随后便再次眯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被伺候着穿衣洗漱——
    不只是门口的丫鬟，还有躺在他床上的这个。
    作为诸侯公子，并且是已经十七岁的诸侯公子，冯雪是有通房丫头的，虽然实际上并不是奴籍，但是按照当前的普世价值观来说（指阶级），她们比起真正的奴隶，区别只在于她们有工钱，而且不能随意处死。
    因此，这种丫头是绝对不会出现前世网文中常见的那种话多、傲娇、叛逆、活泼之类的性格的，因为有这种性格的仆人先不说有没有资格成为贴身女仆，就算成了，也活不了多久。
    哪怕冯雪喜欢也不行，因为就理论上而言，他就算喜欢也只能是对于花瓶之类器物的那种喜欢，否则冯雪本人倒是没啥问题，但是这个丫头可能就会被“意外”……
    享受着女仆轻柔的刷牙动作，冯雪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精神也慢慢的复苏过来，但等到他真正彻底的清醒过来，已经是坐在餐桌前，吃着并不算丰盛但也没有那么糟糕的早餐了。
    米粥配咸菜的搭配永远都不会过时，只是吃的久了，冯雪也难免会想起豆腐脑之类的食物来，这射阳县倒是不缺煮盐的卤水，大豆在这个时代也有种植，只是地位略显尴尬，做成的话，无疑是给洪荒人族增加了一种摄取蛋白质的渠道，估计又是一份功德。
    想到这里冯雪也不迟疑，立刻招来自家养的工匠，开始实验起来，对于自家公子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情况，开始的时候奴仆们当然是不适应的，不过到了现在，也早就习惯了。
    豆浆原理并不困难，沿海之地卤水也不难找，至于豆，作为五谷之一，自然也不会少见，更别说冯雪姜成那辈子还提出了大豆肥田，唯一麻烦的，反而是最基础的工具——石磨。
    好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历史史实，而是神话世界，本不应该出现在青铜器时代的石磨，这时候已经有了。
    就这么捣鼓来捣鼓去，等到第一桶豆浆开始凝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虽然作为一庄之主，但冯雪平日里并没有啥可以忙的，唯一算是工作的也只有教徒弟这一项，但是他徒弟，现在正在后院研究豆腐呢……
    还别说不务正业，毕竟冯雪教的不是圣贤文章，而是医理工农，此时，学医的在辩证豆浆药用可能和食用禁忌；学理工二科的在一起研究石磨的纹路要怎么样设计才能达到最好的研磨效果；学农的则在思考豆腐的出现可能对养殖业、种植业带来的改变。
    而已经没啥事可做的冯雪就这么悠哉游哉的躺在自己指挥徒弟制作的摇椅上，静静地看着天空，不时张嘴吃掉丫头递过来的点心，心情倒也不错。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忽然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虽然神态镇定，但是这时候有仆人过来本身，就意味着冯雪的悠哉日常将被打断。
    “公子，罗县令在外求见。”
    ……………………
    ps：别问盐，咸菜起源于青铜器时代，而且射阳县在海边，只是因为有龙没办法大规模晒而已。至于石磨，姜子牙知道吧？封神演义里磨面卖面，那自然是有石磨的，至于青铜器时代拿啥凿的……大概是妖兽的牙齿和骨头吧？

 第十七章 出诊

    “罗羊？”冯雪脸色顿时一黑，一县父母官大中午的跑到郊外农庄里来，必定没啥好事，但是想起月前张三的轻浮案，冯雪又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了身子，在丫鬟的辅助下整理好了仪容仪表，这才道：“带他去客厅。”
    是的，这年头你当贵族就要保持贵族的操守，向后世电视剧、小说里那般，直接让人家到院子里来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虽然这年头并没有御史言官，冯雪也不指望继承大统，但他推广自己的东西赚取功德，那也是需要贵族层面的人脉的，若是“无礼”的名声传扬出去，那大多数贵族都会像躲瘟神一样避着他的，至于他领地出产的东西，那也别想推广出去了——再好也别想。
    因为这年头，贵族的面子，比利益来的重要。
    ……
    冯雪很快来到了客厅，进门就看到罗羊正有点尴尬的站在那里，看到冯雪到来，立刻开口道：
    “罗某见过公子，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罗县令有什么事吗？”冯雪注意到罗县令并没有自称下官、本官，而是以相对日常的“罗某”来自称，这意味着应该不是官面上的事情。略微放松了一些，伸手回了一礼之后，便直接问道。
    “那个……在下这次来，是想跟公子借人……”罗羊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冯雪却是有点奇怪，这罗羊作为县令，全权负责司法、执法的实权头目，手里的人怎么也比自己多吧？就算自己手底下的人有文化，他那些幕僚里难道就没个识文断字的？
    看到冯雪一脸怪异，罗羊也是有点无奈，支支吾吾了片刻，才开口道：
    “我想借公子的弟子叶白一用……”
    “借叶白？”冯雪皱了皱眉，“你家里有人病了？那直接说想我帮个忙就是了，还用叶白当话头，这种地方你使这种小心思干嘛？”
    “不是，只要叶白就行了，不劳烦公子。”罗羊用力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是玩弄话术，而是真的不打算让冯雪来，否则他也不会在开口前犹豫那么久。
    “我连平民百姓都治，何况你身上还有爵位，赶紧说，别废话！”冯雪瞪了罗羊一眼，这家伙之前可没这么迂腐啊，不对，等一下，难道说……
    冯雪忽然想起这家伙几日前好像纳了一房妾侍，脸上的笑容逐渐猥琐起来：
    “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医生面前就别藏着掖着了，反正你找叶白去，他开药的时候也还是得问过我……”
    “不是我。”罗翔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冯雪想歪了，立刻红着脸摇头道，“是我最近纳的纳房小妾，这两天她忽然得了怪病……”
    “这有啥好顾忌的？难不成你还怕我抢了你的小妾不成。”冯雪摆了摆手，示意仆役去准备牛车，罗羊见状，却还是道：
    “虽然算是良妾（妾有贵妾、良妾、贱妾的区别，贵妾是勋贵出身，良妾是平民出身，贱妾就是奴仆或者妓师出身，除此之外还有滕妾，是指正房夫人的陪嫁，因为是娘家人，所以地位高于良妾），但到底也是个下人，让公子屈尊实在是有些……”
    “行了，家里仆人摔断腿都还是我治的呢！大不了我把叶白几个叫上，权当是把你的小妾当学医教材了，这样可以吧？”冯雪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毕竟生活在这个时代，就要守这个时代的规矩，如果说他是那种带了个亲爹系统的傲天系角色也就罢了，可要真是亲爹系统，他现在应该已经是当年那条河河神的老公了！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罗羊见冯雪松口，心里也终于放松了一些，毕竟让王族给他一个小妾看病，这罪名他背不起啊！
    “让叶白、陈松、沈聪他们带上家伙去罗县令家。”冯雪交代了徐福一句，便和罗羊一并上了牛车，朝着他家的宅子走去。
    虽然说让几个学生过来然后再一起坐车过去更省时间，但这年头绝无师父等徒弟的道理，也没有公子等平民的说法，几个弟子没有爵位在身，更是没资格和他同车而行。
    到了罗羊家里，用了些点心茶水，等待弟子们到来的时候，却是聊起了这小妾的病情：
    “我这小妾是日前视察春播时碰到的，虽是农家之女，但生的肤白貌美，聪明伶俐，便将其取1了回来。只是入府后没几天，就得了怪病，有时痴傻呆滞，有时憨笑，但若说疯了，却又条理清楚，只是好像表情不受控制一样……”罗羊说着自家小妾的情况，冯雪却是已经有了基本判断。
    如果从正常病症来说，应该就是癔症一类，大概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妾侍，精神受到了刺激的关系，至于是过于高兴还是不太愿意，那暂且不论。
    但是冯雪可没有忘记，这里是神话世界观，之前的轻浮案仍历历在目，这让他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因素。
    不多时，三个弟子已经到了，罗羊不厌其烦的再次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才带着四人朝着偏房走去。
    “人现在怎么样了？”来到门前，罗羊并未急着推门，而是对着门内问了一声，毕竟万一自己小老婆正换衣服，贸然推门那就是麻烦，倒不是说觉得自己吃亏，毕竟妾本身也有招待客人的用处，只是不合礼法，容易被人找茬。
    偏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丫鬟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这才道：
    “刘姨太还是之前的样子，时哭时笑，时呆时傻，问她也答应，但全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丫鬟说着，让开入口，罗羊带着冯雪四人走入房中，便看到一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嘴角流涎，偏僻那生的肤白貌美，一点不像是平民家庭出身。
    看到这女子，冯雪脸色就是一变，不过压下心头疑虑，开始问诊，脉象正常，问话也条理清楚，除了是不是冒出一些诡异的表情、声音之外，便没有任何异常，无论哪方面看，都是癔症。
    几个弟子商量了一下，最后也只开出了一些安神的药物，不过因为治疗癔症更多的是靠心理疏导，大家也都没有摆出一副治不了的样子，只是一副小毛病，吃服药就好了的神态，将药方留了下来。
    ………………………………………………
    注1：过去娶妾用的是取字，顺便，纣王题诗女娲宫也用的是取，可见这货作死，想娶女娲还不是名门争正娶，而是想当小妾……
    ps：用封神演义举例……因为现实里石磨出现比较晚，毕竟要用铁器才能开凿，我是为了避免有人杠石磨出现，所以才提封神的，还是那句话，这是神话小说，不是历史小说。

 第十八章 调查

    离开偏房，等学生们各自回家，罗羊这才忍不住好奇道：
    “公子，光听你们说癔症癔症，这究竟是个什么病啊？”
    “简单来说就是心病，受到刺激、惊吓又或者是过于喜悦之类的，都可能造成这种情况，不过……”说到这里，冯雪的笑容逐渐猥琐，用胳膊肘顶了顶罗羊道：
    “你老实跟我说，这小妾你怎么娶回来的？反正你也有爵位在身，强取个民女也没啥……”
    “哪能啊！”罗羊一听，脸都快绿了，连忙解释道，“公子听我解释，这个是真的没有，我真的只是跟他父母提了一下，一点威逼都没有！真的！”
    冯雪看罗羊表情不似作伪，也就不再多问，他是真没有钓鱼执法的意思，这年头身份就是一切，罗羊虽然只是个小贵族，但也是贵族，想要取个农家小妾，那真的是反抗都是有罪。
    “既然如此你就多关注一点，不要被她发现，免得给她太大压力，等情绪舒缓下来，这病差不多就好了。”
    听到冯雪这么说，罗羊也放松下来，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冯雪心里的警铃已经快要达到战争预警的级别了！
    开玩笑，谁家农家女能这么漂亮？漂亮就算了，还这么白？合着她长到十五六岁就没晒过太阳是咋地？还有她那一双手，连个茧子都没有，说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他都信，还农家女？
    冯雪干打包票，如果这不是个伪装成农家女的大家小姐，那就肯定有大问题！
    想到这里，冯雪开始仔细回忆之前的情况，忽然灵光一闪，像是忽然想起一般随口问道：“哦，对了，你小妾房子里用的是什么香料？我怎么没见过？”
    “额，这个……”罗羊的表情更加古怪起来，那是一种有些尴尬，又有点得意的感觉：
    “那是外室身上的体香，本来是没有的，可能是入府以后吃的好了，这才发散出来……”
    “体香……”冯雪心中的警惕更强了，但是金手指也没给暗投，而且又是人家的小老婆，在没什么证据的情况下，总不能强抢吧？
    虽然说以他的身份做了也没什么，但这么一来，他和罗羊的梁子可就结下了，若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冯雪是绝对不会选这条路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
    “既然已经看过，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这癔症可是顽疾，而且症状多变，传说甚至有六亲不认，见人便杀的例子，之前的药不一定对症，先吃两副观察看看，吃完以后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如果不对症要立刻换药。”冯雪面色严肃的警告道，罗县令闻言，立刻点头称是。
    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进去，但目前就这样先观察吧。
    现在罗县令知道这小妾有暴起伤人的可能，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会派人盯着点吧？
    至于接下来……
    当然是回去再翻一遍白泽精怪图（残），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啊！
    ……
    “全都在这了吗？”冯雪看着面前的一卷卷书册，顿时感到有些头大，在他的面前，是白泽精怪图中怪物图鉴的部分，包含一张画像以及多则二百余字，少则十几字的简介，但哪怕是如此，这也是一万余种怪物，以现在的线装书工艺，一本书也就百来页，再加上这年头文字复杂，无论是书写还是雕刻印刷，难度都很高，往往两三页才能写完一种，整体算下来，那就是三四百本的数量！
    听起来不多，但是想要一页一页的去找，显然是不现实的，哪怕是这大半个月以来，每天教导百姓精怪图鉴的人，也是每人拿几本，然后边看边讲，百姓发现这个老师这边的听完了，再去那边听。
    冯雪回来后，就找庄子上负责讲解图鉴的庄户问过了，但是没有一种，至少他们没有看到一种，同时具有异香和拟人特性的怪物，至于单纯具有异香，或者单纯拟人的，那就太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排查一下，要么长得歪瓜裂枣，不具备控制人类或者变成人类的特性，要么身上没有异味，就算有也是恶臭，绝对不是那种清新的素雅香气。
    至于说修炼到化形境界的妖怪……
    开玩笑，能化形到这么完美的程度，那至少也是个大妖乃至妖王，当然，也有可能是讨口封化形的那种，只是不管是大妖还是口封化形，智力都已经不弱于凡人，之前作为平民都能好好的伪装，怎么可能进了县令府忽然跟中邪了似的？
    县令府里又没有什么神将守卫。
    等等，中邪？
    也许是阴魂附体？
    冯雪脑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又不太敢确定，洪荒人族每一个都有天生的阴阳眼，如果真的被邪灵附身，那么就算不懂，应该也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阴气才对，但之前冯雪真的是什么都没看到。
    又根据庄户的描述针对性的翻了几本，冯雪依旧没有任何收获，终于，耗尽了耐心的他叹了口气道：
    “总之，先试试图书馆使用吧……”
    “骨碌碌……”
    伴随着骰子滚动的声音，冯雪脑中的骰子开始快速旋转起来，冯雪并没有点过图书馆使用，因此这个技能，就只有20点的基础值……啊不，刚才翻阅图书的过程中略微得到了一些查阅书籍的心得，现在有21了。
    【图书馆使用：90/21（失败）】
    “果然不行啊……不过不是大失败就好。”冯雪暗叹了口气，哪怕已经涨了一点，但距离那高达九十的数值，也只能望洋兴叹。
    随手将手中的书册丢回桌上，吩咐丫鬟放回书架，然后开始思考应该怎么继续调查。
    “算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去问专业人士吧。”
    冯雪心中如此想着，一路搭乘牛车朝着三皇祠走去，这地方有三皇力量加持，平日里巫祝典籍都存放在其中，无人可以偷盗、窥探。而巫祝们除了晚上回家休息，一天的大部分时光都处于这祠堂之内。
    冯雪抵达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巫祝已经结束了对儿子兼弟子的教导，准备去吃下午饭，见到冯雪，立刻脸带笑意的走了上来。
    没办法不笑，因为将精怪图鉴分割出来教授给平民的事情，可是降下了不少人道功德，虽然大头属于冯雪这个发起人，但他作为上表的执行着，也分了不少好处，冯雪目前没有使用人道功德的手段，但是他有啊！无论是请神、降灵、驱邪，这玩意都比香火好用太多了！
    不过正常情况下他也不会用，因为死了以后，他完全可以靠这些人道功德避免轮回之苦，在地府阴司寻个美差，城隍什么的，那是基础，说不定还能看看能不能拼个判官的位置。
    虽然就算拿到也是负责审判罪魂的末席，但那到底也是判官啊！
    ……………………
    ps：关于阴司体系，字数太多，已经发到作品相关。

 第十九章 礼物

    “不知徐公子前来有什么事啊？”老巫祝笑眯眯的看着冯雪，态度出乎意料的好，你想啊，光是他这分润的一份就这么多，那冯雪本人获得的人道功德该有多少？
    再想想之前城隍的态度，这个徐峰徐公子他不简单啊！
    老巫祝回来以后重新整理了一下这徐家庄之主的资料，仔细一看，嚯！可了不得，难怪城隍都要低头呢！这么多便民、利民的东西传出来，人道功德怕是能堆出个阎君来吧？
    当然，巫祝并不知道阎君需要多少功德，但是冯雪死后可能成为自己上司这件事他是懂得。
    巫祝也是人，要不是为了死后能成为阴神，长生久视，谁愿意放弃凡间的荣华富贵，将一生投入这三皇祠内，终生与香烛、书本为伍？
    冯雪倒是不知道巫祝一瞬间想了这么多，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有点事情想请教巫祝。”
    “不敢，徐公子请说。”这老巫祝态度放得很低，连要去吃的下午饭都忘了，直牵着冯雪走入祠堂，寻了个偏厅坐下。
    虽然说是祠堂，但是内部还是有不少给巫祝留下的生活区域，作为平时日常休憩以及教学所用。
    哪怕距离黄帝御龙飞升已经数万年，人族的巫祝也仍旧不足，之前是因为大部分时间要花在刻书上（竹简），毕竟每多一个三皇祠就要多准备一份白泽精怪图，而现在有了纸张之后，更多的问题就在教育方面了。
    以当前的识字率和教学模式，以及白泽精怪图那恐怖的篇幅而言，一个巫祝一辈子能带出三四个熟读这鸿篇巨作的徒弟，那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白泽不愧是史上第一写手！这码字速度，远超触手怪啊！
    “所以说，基础教育要跟上！”冯雪想到这里，再次畅想起春耕结束后，学院开学的场景，不由有些想笑，但紧接着，又想起了那罗县令小妾的问题，只能将思绪揪了回来，抿了一口巫祝儿子送上来的茶水，然后道：
    “巫祝是否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散发异香，而且可以控制、寄生又或者是变成人的样子？”
    “这个？”巫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条件听起来很宽泛，乍一想似乎能找出好大一堆，但是仔细思考，却又发现好像并没有真的合适的。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也来想想，有没有这种东西？”巫祝似乎觉得记忆力有些衰退，叫来三个徒弟兼儿子……好吧，这话说起来有点怪，不过他们作为徒弟的意义确实大于儿子，毕竟这个世界儿子最主要的作用是传宗接代、养老和劳作，而巫祝不需要劳作也不用养老，死了以后直接去地府当官，说不定还能在阴间取个阴姬生一窝小鬼，也没必要非得有个孙子。
    三个壮硕的青/中年也不开口，就这么站在旁边沉思起来，半晌都没想到一个符合这种条件的玩意。
    倒不是说他们学术不精，也不是说白泽精怪图中一定没有，这只是人类的固有属性罢了——
    就好像背诗词一样，说前一句背后一句，很多人都能瞬间想到，但是说后一句让背前一句，大部分人哪怕知道是哪首诗，恐怕也得把全文背一遍才能想起来，若是想不起诗名，那死活记不起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几经思索仍旧没能想到什么的巫祝终于决定放弃思考，绕开这个问题道：
    “不知道公子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嗯，之前遇到了个病人，很奇怪。”冯雪没提罗县令的事情，直接道：“那病人是个农家女子，但是皮肤白皙，手指无茧，而且身上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而她的病症是有些精神失常，流口水，发呆之类，我觉得这事情蹊跷……”
    冯雪将那罗县令小妾的问题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却发现巫祝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大家就这么用饱含深意的眼神互相对望着，老巫祝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点说不出口，冯雪大概猜到他说什么，也想到他为什么说不出口，只能叹了口气道：
    “总之这些天劳烦巫祝再想想，若是有了线索，一定尽快通知徐某。”
    “好说。”巫祝最后还是没有把那失礼的话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
    转眼已是第二日，吃上豆腐脑的冯雪却并不感到高兴，他的心里一直沉甸甸的，虽然说那县令小妾并没有引发暗投，但他还是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没办法，作为一个已经死了四次的倒霉鬼，他现在对于异常事件有着相当沉重的心理阴影。
    回到书房继续抄书，还没写个几百字，房门就再次被下人敲响。
    “进来！”冯雪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丫鬟道：
    “什么事？”
    “公子，罗县令来了，带了不少礼物。”那丫鬟屈膝行礼，然后才如此说道。
    “罗县令？送礼？”冯雪皱起了眉头，在这年头，送礼可是一个很讲究的事情，不像后世走门串巷都要带个水果什么的，而自己又没有实权爵位，随便收礼那是要出问题的！
    心中如此想着，冯雪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身走出房间，一路来到门口，就见罗羊罗县令正一脸春风得意的站在那里，而他的身后，跟着两排下人，各自提着礼物，有符合冯雪王族身份的禽类，也有一些珠宝铜器，还有数量不算多的青铜（夏朝可当做钱使用），饶是冯雪的估价只有5点，但那也是未来的五点，在这个礼物种类相当贫乏的年代，他一眼就估出了礼物的价值。
    “不算太高，没有超出我承受的程度，但是也不算轻，能收，但要问清楚缘由。”冯雪心里做出估计，随即摆出一副迎客用笑容，开口问道：
    “罗县令，你来就来了，怎么带这么多礼物？”
    “徐公子妙手回春，这些只是诊金罢了！”罗县令随意的解释道，冯雪的心却立刻提了起来，故作不解道：
    “这急个什么，等有了好转再送也不迟吧？”
    谁知罗县令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公子有所不知，我那小妾昨天喝了两副药，当晚就好了！”

 第二十章 确实有问题

    当晚？
    冯雪听到这俩字，立刻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给你开了个安慰剂性质的安神药，结果一晚上就把癔症治好了？
    如果说原本冯雪还有百分之一的侥幸，认为这可能是个女频主角，那么现在，他打一万份的包票，这女人肯定有问题！
    行了，不用多说了！
    冯雪点点头示意下人将东西收下，然后一路将罗羊引入宅中，没去客厅，直接进了书房，屏退所有之后，冯雪才开口道：
    “罗县令，你的礼物我收了，有些事情，也不打算瞒你……”
    “？”罗羊闻言，心里便是咯噔一声，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这徐公子想说啥呢？
    难道是看上我的小妾了？
    那我是送，还是不送？
    废话，当然是送了，不就是个小妾吗，这年头谁没送过几个？
    就在罗羊斟酌如何开口，不能让冯雪自己提出的时候，冯雪却一点不含糊的继续道：
    “你那个小妾，有问题。”
    “哈？有问题？”罗羊脸色有些古怪，不过随即似乎有些释然，难道是索要小妾的新借口？
    “嗯，我懂，我懂……”
    “你懂你马呢？”冯雪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也不废话，直接道：
    “实话给你说吧，昨天我就发现你小妾情况有问题，当时不好跟你直说，就只开了点安神的药，你要不明白的话，大概就是你让人砍了一刀后，我就给了你几瓶酒止疼一样，只能缓解，并不治本。”
    “啊？”罗羊是不知道安神药和癔症的关系，不过听冯雪这么一说，倒是明白过来，可是如果是这让，那这病，究竟怎么好的？
    还是说，其实本来就没病？
    可没病，为何要装病？又为何不装了？
    罗羊此时满脑子的问题，冯雪却是继续道：
    “你也不想想，一个农家出身的女子，怎么可能肤白貌美？貌美也就罢了，但是肤白……她是不用下地干活，还是不用晒太阳？她家里有那个财力把她养在闺中？”
    冯雪每说一句，罗羊脸色就苍白一分，不过冯雪却仍旧没有闭嘴的打算——
    “还体香，这玩意要么是正发忄青，要么是从小食物有异，还没听说过有人原本没体香，搬了家没几天反而有体香了的，合着你府上吃的是香料啊？”
    “那这……”罗羊现在是真的怕了，轻浮的事情在前，他不得不怕！
    再者说，就算这不是妖物作祟，单凭肤白貌美这一条，她凭什么生在农家？是逃亡避世的贵族？还是别有图谋的刺客？不管是哪个，他都担不起啊！
    “知道怕了？”冯雪翻了个白眼，罗羊连连点头道：
    “公子，这该怎么办啊？找巫祝？”
    “我问过巫祝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本来我还打算这两天再去找你，正好你来了，也免得突兀。”冯雪长舒了口气，然后才道，“回去以后你安排两个人暗中盯着点，不要太明显，被发现了就说是她大病初愈，担心会复发，最近也不要和她行房事，理由也一样，然后你把她家乡的位置给我，我去调查看看，最后，别让她进厨房，也别吃她给的吃的，水也尽量别喝。”
    “知……知道了，公子，你可要救救我啊！”罗羊被冯雪说的越来越害怕，就差没普通一声跪下了。
    冯雪也会是叹了口气道：
    “这事情我也没办法，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连派兵都不好派，万一那是个体验生活的妖王呢？本来还能和你续上三十年姻缘，派兵去捉说不定连这射阳县都没了。”
    “啊？大妖？！”罗羊听到这个词，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那可是大妖！他这辈子都没听说过几次，只听他爷爷说，他爷爷的爷爷曾经见过大妖袭击一座县城的遗迹，对于这个词唯一的印象，就是随便吹口气就能把射阳县给灭了。
    “谁知道呢？”冯雪咧咧嘴，虽然他知道大妖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是为了让罗羊谨慎一些，他还是选择吓唬吓唬他。
    “总之，你把她家的位置告诉我，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回去，别露怯，有的妖怪你没发现问题就没事，但是一旦让她发现你知道了她的身份，立刻就把你吞了！”
    “咕咚……”罗羊吞了口吐沫，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咬了咬牙道：
    “这几天我以处理公务为名，直接住县衙！”
    “随你，反正派人看着点就行，如果你不想某天回家，发现府上所有人都身有异香，患有癔症就好。”冯雪并非危言耸听，实在是他对这种忽然精神错乱有一种强烈的心理阴影，再加上他那个形同coc角色卡的金手指，很难不让他想起某著名神话生物——夏盖虫族。（克苏鲁神话知识·现实）
    夏盖虫族是一种并不算大的神话生物，信仰阿撒托斯的某个化身，享乐主义者，喜欢寄生在其他生物的颅骨内，能够通过控制大脑支配宿主，尤其喜欢人类！
    好在，夏盖虫族寄生的人不会发出异香，否则冯雪现在已经可以准备跑路了。
    倒不是冯雪害怕夏盖虫族，这种玩意战斗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别说洪荒人族，他前世的人类也有不小把握干掉，而且还能通过开颅手术将其驱逐出宿主的身体。
    问题在于，这玩意会拿阿撒托斯的身体碎片或者通往阿撒托斯所在处的传送门来作为能量来源啊！
    好吧，这个世界是洪荒，大概率不会有阿撒托斯这种东西，不过仍旧无法让冯雪心中的恐惧放松下来。
    不管是不是克系生物，但凡是能寄生人类，控制人类的生物，那必然是恐惧源头级别的玩意。
    罗羊显然也被冯雪描述的场景给刺激到了，连忙说道：“我是在清水村视察的时候遇到她的……”
    “那名字呢？”
    “刘招娣，她父亲是个普通农户，叫刘大壮，母亲刘氏，叫什么没问过，也不好问，至于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罗羊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小妾的了解确实少的可怜，不过这也不怪他，这年头，谁家纳个妾还查他祖宗十八代啊？确认是良家子就完事了，问那么多，还打算孝敬她长辈不成？……

 第二十一章 清水

    说出发，就出发，冯雪吃完午饭，就带着了四个护卫，两个丫鬟，一个小厮，以及十个蛮奴，一路朝着清水村驶去。
    他可没有微服私访的想法，万一遇到危险，他找谁喊冤去？
    四个护卫都是练家子，虽然不是那种能一掌打出一条龙的高手，但也是经过锻炼的洪荒人族，三百石的弓那肯定拉不开，三石硬弓那是轻轻松松。
    当然了，三石和三石是不同的，冯雪前世那种武将开三石弓，一次性拉个十来箭就是大佬了，而放这边，这群肌肉虬结的家伙能把满弓当平a使。
    至于蛮奴，虽然封了灵智，但胜在忠诚，毕竟人心多变，谁也不知道四个护卫会不会忽然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造反，这种时候，绝对服从命令的蛮奴就是救命的底牌了。
    至于操控这十个蛮奴的灵牌，当然也是冯雪亲自保管的。
    牛车的速度并不快，乡下的道路又很一般，等抵达清水村附近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所谓的清水村，建在一座没有名字的小山脚下，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顶流淌下来，这座村子也因此而得名。
    村子不大，也就十来户，满打满算不过百来人。内里也就纵横两条街道，连个客栈、食肆都没有，村里人若是想买点什么，基本都要等每旬第一日推着小车去射阳县城赶集。
    “去村子里看看，有没有奇怪的香味。”站在村口，冯雪并没有直接进村，而是对着随行的小厮说道，虽然罗羊说小妾之前并没有香味，但却不能保证那不是刻意隐藏的结果，如果真的是村子里有问题，那么村子里，应该也会有相同的味道。
    反过来说，如果村子里没有异香，虽然不能保证这里就没有问题，但至少能够说明，那东西还没有肆无忌惮的扩散开来。
    小厮并不知道来这个村子里的目的，只以为公子和以前一样，只是来寻找药材、作物种子之类，也没多心，点点头就朝着村子里走去，不是冯雪坑人，而是大部分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比一知半解要安全得多，不然以小厮的心性，说不定没谈两句就把底给泄了。
    他也不怕小厮吃村里的东西，在公子府吃惯了的下人，才看不上这种穷乡僻壤的吃食。
    略微等了一会儿，小厮便跑了出来，看他步幅颇大的样子，显然是担心让冯雪多等。
    “怎么样，有味道吗？”冯雪张口便问，小厮也不敢卖关子，直接答道：
    “香味没有，倒是有不少屎尿味……”
    “……”冯雪咧了咧嘴，没心思教训他语言粗俗，只是点点头，带着人就往村里走去，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村里人大多已经从田里归来，冯雪这一行十几号人进村，立刻就引起了村里人的关注。
    不过看冯雪那衣着样式，不似普通人家，身边护卫又孔武有力，不敢贸然接触，不过没过多久，一个穿的稍好一些的老汉走了过来，见面先是弯腰行礼，然后才道：
    “小老儿是这清水村的里长（其实应该叫里正），不知是哪家公子，所为何事？”
    古代五户为邻，五邻为里，所谓方圆百里，在古代可能指的并不是具体面积，而是周围两千五百户人家。
    而这里长，自然也就是一里之长，属于有编制的小吏，一般而言，同时也等同于村长。
    虽然不是贵族，但在一个村子中，也是最有名望，最有话语权的存在。
    “我姓徐。”冯雪没有多做介绍，便直接将编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最近射阳县出了一种怪病，第一个病人便来自这清水村，我担心是瘟疫，所以过来查探一二。”
    “徐……”老汉心中微微一惊，就算这村子再怎么闭塞，作为官员（其实是吏），也还是知道这国家姓徐的，敢在徐国以“姓徐”作为自我介绍，那不是王族，就是巫祝，不过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后面的话语吓了一跳。
    瘟疫，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堪称人类之敌的存在，哪怕是在冯雪前世那个医疗相对发达的年代，一场大型瘟疫也照样席卷全球，造成上百万的死伤，这个词放在原始社会，哪怕是神话世界，对于平民的震慑力也是相当恐怖的。
    “瘟……瘟……”老汉半晌没能把那个词重复一遍，磕巴了好久，才干脆转移话题道：
    “不知道那病人是谁？也许只是误传？我清水村近来可没什么大病……”
    “刘招娣，刘大壮的女儿，被射阳县县令纳作小妾的那个。”冯雪冷冰冰的说道，“你应该明白，县令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若不是这样，普通瘟疫还不值得我亲自前来。我接下来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若是敢随便敷衍，你知道后果！”
    “明白！明白！”里长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小妾染了瘟疫，那县令染了没有？若是县令染上了？会不会再染上其他贵人？其他贵人又染上家眷……
    里长不敢往下想，只能暗骂刘大壮那个女儿，以前就听村里有长舌头的说刘家大丫头是个祸害，当时只觉得是嫉妒，现在看来，可不就是？
    想到传说中对付染了瘟疫的村子的办法，里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道：
    “公子请讲！小老儿知无不言！”
    “我且问你，近年来，清水村可曾有过状若疯癫，表情怪异，时而憨笑，时而呆愣，但思维清楚，只是不能自控？”冯雪问这话的时候，稍稍退后了半步，随时准备激发灵牌——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老汉，究竟是不是人类。
    要不是他人类学只有最初始的一点，早就直接投判定了！
    不过这老汉倒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思考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
    “没有，至少小老儿不知道，这村子里总共就百来口人，要是谁家出了痴傻呆儿，肯定一早就传遍了！”
    “当真？”冯雪仍旧用缺乏感情的声线问道，里长像是即将上刑一样，用力的点着头道：
    “真的，若是有半句虚言，小老儿必然天打雷劈！”
    在这个脚下三尺有神灵，举头三尺有祖宗的时代，誓言总是不能乱发的，虽然不至于当场应验，但消减阴德，祸及后代却是人尽皆知的——当然，这得是村长真的是人类的前提下。
    不过人家都赌咒发誓了，冯雪也没法在这方面深究，只能点点头道：
    “那你把那刘大壮找来问问，说不定是吃了什么毒物……”
    “应该的，应该的！”里长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用力的点着头，然后就对着围在远处，不敢靠近又不甘心离开的围观村民大吼道：
    “三子家的，去把大壮叫来！”
    ……………………………………………………
    ps：关于灵牌，算是最低级的法器，巫祝就能做，一般贩卖奴隶的时候会给一个证明文件，证明他们确实是蛮奴，然后就可以拿这个文件找巫祝绑灵牌，而灵牌并非一个，而是一绑就好几个，比如一百人先绑一个，可以同时对一百人发号施令，然后还有十人一个、五人一个之类的，越小的灵牌优先度越高，这样就可以用一百人份的灵牌控制家里的九十人，然后再拿十人份的灵牌带十个人出门，同时也不用担心有人用那九十人份的捣乱，不过一般没有单人的，因为蛮奴没灵智，你带一个蛮奴还不如找个丫鬟办事麻利，带多个人的时候还得把单人的带上，避免有人拿着捣乱。而且多人份的灵牌也不是不能对单一个体下达指令，没必要非要弄出一大摞牌子。

 第二十二章 大壮

    被称为三子的中年人很快就领着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壮实的男子走了过来。
    这男子看起来四十出头，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不过衣服看起来比较新，面色也略显红润，比起周遭的村民看起来都要健康很多，大约是因为罗羊给了不少礼金的关系。
    不过这其实也有“买断”的意思，小妾，说白了就是高级下人，除非将来生个儿子，而长房又没有子嗣，否则之后是别想再有这方面的收益了。
    当然，单凭“县令小妾家里人”这个名头，哪怕不能招摇撞骗，也不会有谁去得罪他们。
    “公子，这就是大壮，不过这里不方便，天色又已经晚了，去我家里谈吧？”里长抬头看了看暗淡下来的天空，在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代，现在这个时间点显然是不能赶路的，村里就这么大点地方，连个客栈都没有，思前想后，也就自己家里还能住人了。
    “那就带路吧。”冯雪点了点头，在一众护卫、下人的护送下抵达了里长家里。
    里长的家比想象中要大上不少，在村子里，也就祠堂能够超过，不过这并不是他逾制，也不是真的那么有钱，而是为了招待像冯雪这样的贵客。
    别看房子这么大，也就是多几间客房而已，连下人都没有几个——一般能用上客房的人也会随身自带下人，自然没必要花钱多养几张嘴，至于平时维护，随便在村里叫几个妇人过来清扫一下就是，作为里长，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
    两个护卫带牛车送去牲口棚喂料，丫鬟小厮开始整理今晚入住的房间，而冯雪则在两个护卫和一众蛮奴的跟随下，进入客厅。
    看着冯雪身后的一排仪仗，刘大壮的紧张几乎写在脸上，冯雪没心情宽慰他，直接开口问道：
    “你就是刘招娣的父亲？”
    “我们村刘招娣很多，不知道您问的是哪个？”刘大壮老实的说道，这年头女性，因为需要用名字到的场合实在不多，因此并没有太多特色，翠花、淑芬之流已经算是好的，更多的时候都会以讨个口彩的方式，套上招娣、招楠之类的名字。
    “就是罗县令带走的那个！”里长瞪了他一眼，有些火大的说着，心中却是想到：“老子都把你叫过来了，还能叫错人不成？”
    “啊，那确实是我家大丫，她可是出了什么事？”刘大壮有些复杂的问道，他的语气中有担心，有惶恐，还有许许多多说不出来的情绪。
    “她得了一种怪病，我担心是瘟疫，于是来清水村查看。”冯雪仍旧是这么一套说辞，刘大壮却诧异道：
    “不可能！我家二丫八岁以后就没得过病！”
    “？”虽然听起来像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本就带着怀疑的眼光审视这件事的冯雪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首先，这个夭折率极高的时代，一个农家女孩从八岁开始就没得过病，这本就不正常。
    其次，刘大壮表现的实在是太过笃定，别说这个时代，哪怕是他前世，那些个达官显贵也不敢说自己不会得病，就算以前没得过病可以用运气好、身体好来解释，那么这份肯定，就是最大的疑点！
    “为何不可能？”冯雪挑起眉毛，没有改变语气，但他身上的威严感却彰显了出来。
    居移气，养移体，身为徐国王室十几年，冯雪身上也多少带上了一些贵气，对于城里人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拿来吓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那可就太好用了。
    刘大壮果然被冯雪的气势震慑，连忙低头道：“我家大丫八岁的时候吃过异宝，从那以后就寒暑不侵，百病不生，而且模样也越来越好看……”
    “异宝？”冯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他想岔了？毕竟洪荒嘛，虽然已经过了遍地灵根的时代，但随便撒把种子都能长出百年人参的地界也比比皆是，检漏挖了什么天材地宝也说得过去，至于癔症？也许安神的药刺激到了异宝？
    刘大壮以为公子是在问什么异宝，于是面露难色的解释道：“嗯，我也没见过，就是有一天，我和孩他妈发现她好像一天比一天白，力气也变大了不少，就问她来着，她说是和六子家二丫刨土玩的时候挖了个白团子出来，看着像馒头就给吃了……后来我们跟着她去那边挖过，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白团子？馒头？”冯雪皱着眉头，实在是想不起有什么天材地宝长这种模样，至于小孩子什么都往嘴里塞倒是挺正常的事情，他上辈子小时候还从路边拽草根咬着吃呢……
    见话里问不出什么破绽，冯雪很想投个心理学，不过考虑到自己只有10点的基础值，还是就此作罢，心理学这玩意是暗投，就算投了也和没投差不多，他可是记得有个团，开局俩人低数值对一个npc投心理学，结果同时大成功，kp给了他们这是队友的情报，结果那团从头戒备到尾，最后不只把最强帮手给坑死了，还把和他作对的boss当成了队友……
    不过话是这么说，冯雪却依然无法放心，趁着里长没注意（或者说不敢注意），派了个长得不那么显眼的护卫悄悄跟了上去，打算偷听一下他会不会和妻子说漏什么，然后才保持着几分警醒，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
    第二天，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冯雪没来得及吃饭便招来了不知何时已经回到里长家的护卫，直接问道：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刘大壮和妻子的谈话与之前所说的大体相同，除了抱怨女儿惹麻烦之外，就是担心受到牵连，除此之外，就是怀疑是不是罗县令家里大房善妒把女儿逼疯了之类，没有其他的信息，而且他家里也并未出现什么特别的香味……”
    护卫有条有理的将大体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开始从刘大壮回到家里，他妻子问他去做什么开始，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两人的谈话内容。
    冯雪见确实没有什么结果，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带着人打道回府，谁知刚到家门口，就看到罗县令正在门口踱着步子……

 第二十三章 再次判定

    罗县令此时正在徐家庄公子府门口踱着步子，看到冯雪，立刻面露欣喜的迎了上来，冯雪见状，当即下车，伸手扶住罗县令，开口问道：
    “罗县令怎么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做？哪个杀才敢拦着你不成？”
    “没，我也刚到……”罗县令没好意思说自己想第一时间见到冯雪，含糊的应了一声，不等冯雪再问，便开口道：
    “我那小妾忽然说她想要下厨，虽然我用大病初愈，避免刺激拖住了，但是今天早上起来，厨房那边有人说丢了几只活鸡，我觉得两件事可能有些关联，不知道公子有线索了吗？”
    此时县令已经吓蒙了，他不比冯雪，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正是因为不知道，才会感到越发的恐惧。
    他只知道冯雪非常在意这件事，而之前被他如此执着的，是那只轻浮。
    同时，冯雪昨天才说过不要让小妾下厨，也不要吃她给的东西，结果当晚小妾就想要下厨，自己不许之后，甚至还有活物丢失，这让县令本能的觉得冯雪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
    “还没，只知道她八九岁时吃过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也许就是那东西的问题。”
    冯雪摇了摇头，他本来也是打算先丢个图书馆，然后再视结果，去找巫祝针对性询问，若是还问不出什么，就干脆长期监视。
    “天材地宝？”罗县令忽然放心了一些，在这个时代生存，总有那么些个幸运儿得到奇遇，地里刨出个什么人形人参、人形何首乌之类，那是常有的事，连人参精也不是没挖到过，那玩意，咬上一口就能活八百年，可得劲了！
    “要是天材地宝就好了，然而天材地宝可不会让人八年后忽然得癔症，也不会让吃他的人大病初愈就要做饭给别人吃。”冯雪翻了个白眼，如果说大病初愈，还有可能是真的癔症被参与药效治好，那么这病刚好就要下厨，那就真的匪夷所思了。
    “那依公子看……”
    “我就怕那是什么妖怪的躯体，你那小妾若是被妖气感染，那才是麻烦。”冯雪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妖气感染是个什么后果，但他知道龙气感染，他仍旧记得那个因为冲撞地龙，陷入疯癫，然后自杀，被村长火化的青年，虽然说程度不同，但这刘招娣的癔症又何尝不是一种疯癫？
    说不准，那东西就是个龙肉什么的，当年吃的时候数量少，好处大于坏处，伴随着时间流逝，虽然龙肉消化了，但龙气还在，甚至慢慢壮大，终于抵达一个临界点之后，终于污染了刘招娣的精神，把她变成了某种有着人类外形的怪物什么的。
    当然，这纯粹是冯雪创伤性应激障碍的锅，不排除他想多了。
    不过冯雪前四世的经历告诉他，宁可多想一点，也别浪。
    至于说苟起来……
    抱歉，苟也是要资格的！
    他可没有吃饭喝水就顿悟的天赋异禀，也没有人教的背景和师承，甚至连个修士都不是，在这个年代，哪怕出趟远门都可能被路上的山精野鬼弄死，想像某人那样苟下去，还是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冯雪心里怎么想罗县令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听到冯雪这话，他可是连尿都差点吓出来。
    不是他胆小，而是因为，那小妾他已经透过了！
    虽然是在得癔症前透的，但谁也不能保证那时候她身上的妖气就没进入自己的身体啊！
    “不行，得去找巫祝检查一下！”罗县令心中打定主意，却又像是个听完鬼故事之后不敢独自去厕所的小学生一样，对着冯雪道：
    “那徐公子，我们这就去找巫祝谈谈吧？”
    “不急，我先换身衣服，这么去太失礼了，而且我还要先查一下资料，若是能先确定下来是什么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冯雪还是摇了摇头，虽然他的图书馆使用技能不高，但还是打算试一试。
    这不是他作死，而是因为图书馆使用就算大失败，运气好顶多书架倒下来掉级点血，运气差也不过就是线索彻底毁掉，但问题是，这些书可都不是孤本，要真的不小心毁了一本书，对比一下少了哪本，反而能将结果缩小到一本书内，所以这个判定无论成功还是大失败都有得赚，而失败了也没有任何损失，为什么不试试？
    罗县令此时才发现冯雪此时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尴尬又有些歉意，连连点头道：
    “应该的，应该的。”
    “那进去等吧。”冯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与县令一同走进府中，安排下人取来点心茶水，自己则快步走向卧房，在丫鬟的伺候下换去衣物，随后才大步流星的迈入藏书室。
    “图书馆使用判定。”
    伴随着冯雪的话语落下，脑中那颗骰子顿时骨碌碌的旋转起来，眨眼的功夫，又再次停了下来——
    【图书馆使用：21/21（成功）】
    （想失败的时候却莫名成功了……）
    【随意翻阅书籍的过程中，某个字段引起了你的联想，将你的视线牢牢的吸引了过去……】
    “好啊！极限成功！”冯雪的灵感微有触动，莫名的告诉他，只要现在翻书，一定能够找到想要的情报。
    冯雪来到书架前，毫无目的的取下一本书翻找起来，图书馆使用这个技能并不是说发动了之后，图书馆中的书就会自动跳出来给你，而是仍旧需要你自己去翻找，区别只是你一定会有所发现罢了。
    手中的书册飞快的翻动，他的眼睛从一行行的文字上扫过，这个过程中，冯雪并不是被动的等待着线索的出现，而是在有意的去感受技能发动后自己翻书时的不同。
    之前也说了，这金手指是不带成长判定的，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去学，冯雪只有自己领悟到了查询资料的方法，才能够让图书馆使用技能变得更强。
    以前，冯雪的书房中只有他自己抄写的书籍，就算忘了想要查询资料，只要一拉角色面板就能获取，根本不需要图书馆使用来触发，但是现在，得到了白泽精怪图的精怪图鉴之后，他意识到这个技能以后可能会派上大用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增长的机会。
    伴随着书页不断舞动，冯雪顺着那丝灵感，不断地让一行有一行文字快速在眼前闪过，他觉得自己似乎掌握到了一些“速读”的方法，只要稍加练习，就能够在翻书扇风一般的速度下，快速从略过的书页中锁定自己需要的字段。
    当然，这其实更多的是仰仗于冯雪身为洪荒人族的优秀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
    终于，在冯雪拿起第六本图鉴的时候，忽然有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虽然他本人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那一页上究竟有什么，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就是这里了！
    这，就是技能的发动！
    ………………………………
    ps1：很多新手误以为图书馆使用、说服这些技能是瞬发的，其实并不是，无论图书馆使用还是说服，又或者是电脑使用、医学，都需要经过一定的时间，这个时间一般由手术难度、图书馆大小、对方的意志等因素决定，当然，也有kp直接投骰子的，总之，这些技能都很花时间，在快节奏或者有时间限制的跑断中，甚至仅仅只是使用就会导致延误，所以如果遇到需要赶时间的场合，请过急救或者快速交谈这种耗时短的技能。至于图书馆，可以过幸运（随手抽了一本书，正好是想要的资料），当然了， kp大概率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就是了，毕竟在图书馆使用幸运查资料属于刁民行为，所以这种时候，记得请kp喝杯快乐水。
    ps2：冯雪之所以在第一次图书馆使用失败后隔了这么久才进行第二次，是因为跑团的技能发动是有隐性限制的，若是攀爬、射击、开锁这种只和主观想法有关的技能也就罢了，毕竟你一枪打歪了不妨碍你再开一枪，你爬树没爬上去还可以再爬，哪怕开锁，只要没把锁孔赌实、没有触发警报，你也仍旧可以锲而不舍的继续，区别只在于你想不想和有没有必要。
    但如果是图书馆使用、侦查、聆听之类的探索类技能却不一样，在使用后如果失败，就会变成“你试着xx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发现”，然后角色就会默认这里没有情报，除非你得到新的线索诱使/迫使你回到这里，否则是不能再次对同场景/同环境发动的。虽然冯雪本人不受跑团规则限制思维，但是金手指是遵循跑团规则的，所以，在他于清水村得到了白团子的情报之后，才能够再一次发动图书馆使用。

 第二十四章 太岁

    冯雪脑中灵感慢慢消散，冯雪不急着看书，而是回味了一下那种感觉，尽力将最后一丝余韵记在心里，随后才转身坐在桌前，摊开了手中的书册。
    那一页，是对某个东西描述的一部分——
    赤者如珊瑚，白者如截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
    白者如截肪……
    冯雪眯起了眼睛，向前翻了一页，终于看到了此物的名字——
    太岁。
    看到这两个字，冯雪皱了皱眉，太岁，不就是肉灵芝嘛！长得跟个飞【叽——】杯似的，益精气，增智慧，食之身轻不老，是好东西啊！
    不过考虑到也许这个时代的太岁和自己前世那个世界的不太一样，他又继续看了下去，但是越看，眉头就皱的越紧。
    没问题，描述方面几乎一致，都是埋藏于土中，切一片长一片，也确实是美味佳肴，无论是性状还是功效，都和他印象中的太岁没什么区别。
    不过很快，他被最后一行文字吸引了注意——
    不可生食。
    “这不是废话吗？”冯雪咧了咧嘴，却想起那刘招娣似乎就是生吃的，而且，既然被记载在白泽精怪图中，那必然不仅仅是卫生方面的问题。
    这东西，生吃之后会有某种隐患？
    可是书里没有？是被巫祝隐瞒了？为什么要隐瞒？因为涉及到了某些重要或者特殊的知识？
    冯雪眉头越来越紧，既然金手指在成功判定后给出了这是线索的提示，那基本就可以确定，刘招娣吃的就是太岁。
    “太岁，太岁……”冯雪嘴里嘀咕着，忽然打了个寒颤，因为他隐约记得，头顶上，似乎也有个太岁！
    “危险来自星空？”冯雪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么一句话，虽然很想一笑了之，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神话时代的星球，和上辈子的星球可不是一个概念啊！不说逼的，这个世界的月亮可是和太阳一般大小的超大型星体！而洪荒，比两者加起来还大了无数倍！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命名肯定要避讳，前世似乎是将太岁与太岁位、太岁头上动土等词语关联所以以此命名，但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如此草率，但是，如果这太岁真的与星球或者风水意义上的太岁有关……”
    冯雪觉得这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至少比轻浮要大得多！
    于是也不休息，直接一路走到客厅，把已经喝了三壶茶，去了两趟厕所，吃了足够一顿夕食的点心的罗县令吓了一跳。
    “公子有收获了？”罗县令激动中透着紧张，紧张中透着惶恐的问道，冯雪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开口问道：
    “你宅子的平面图有吗？没有的话找人画出来要多久？”
    是的，建筑平面图，这是种花家从古代就有的东西，罗县令虽然不知道冯雪要这玩意有什么用，但还是点了点头：
    “有，和地契一起收着，不知道……”
    “立刻让人去取来，最好把你小妾现在，以及到你家之后住过的其他房间全部标注出来，如果曾经在外面落脚，也把那里的地形记录下来！”冯雪口中吐出一连串的台词，罗县令拿出信物，叫来一同前来，在仆役房休息的下人回去取东西，然后才道：
    “自打她进府就没换过房间，取（无误，妾用取）她入门的时候也没在外面落脚，敢问，这异常，与我家里的风水有关？”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方面我是半点不懂，还得问过巫祝才能知道。”冯雪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他和罗县令此时都没有闲聊的心思，就这么枯坐了一阵之后，那仆役终于带着建筑图跑了回来，冯雪也不耽搁，点了两名护卫一个常随，和罗县令一起上了牛车，直奔那三皇祠而去……
    ……
    牛车抵达三皇祠，已经是傍晚时分，昏黄的夕阳没什么热度，但冯雪和罗县令的头上却已经见汗，直到看见三皇祠，两人心里才略微松了口气，甚至没让仆役搀扶，直接跳下牛车，就朝着三皇祠内走去。
    “二位这是？”看到冯雪和县令一同前来，负责值守的巫祝弟子立刻拱手问道，冯雪没有废话，直接道：
    “我有事要见巫祝，不知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师父现在正在偏殿休息，他老人家说过，徐公子来了可以直接去找他。”巫祝弟子似乎也是被巫祝专门交代过，态度很是谦恭，又拱了拱手，才带着冯雪和罗羊一同朝着偏殿走去。
    此时巫祝正端着杯茶，静静看着一本卷起的书卷，听到门被敲响，立刻将书卷放于桌前，看到冯雪时，便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等他身后的罗县令入门，登时站了起来，脸色也略微有些忐忑：
    “不知徐公子和罗县令前来，有何要事？”
    “有处宅子里发生了一些怪事，我们将那宅子的图纸拿来，请巫祝看看，这个房间是否有什么蹊跷。”冯雪给罗县令使了个眼色，罗县令立刻会意，将图纸平铺在巫祝身旁的桌子上，指着其中一个房间给巫祝看。
    巫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扭头朝着图纸看去，这图纸上方位清洗，线条干净，巫祝很快就找到了关窍，随后脸色略微好转，抬头笑道：
    “没什么，只是今年这房子冲撞了太岁位，至多有些霉运，让房间里的人换个房子住就没事了……”
    罗羊闻言，心头也是安心了许多，原来只是霉运上头，这样一来，癔症、丢东西什么的，都好解释了，不过是倒霉而已，吓死我了……
    罗县令长舒一口气，抬头望向冯雪，却见冯雪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不免大惊失色，连忙追问道：
    “徐公子，可是还有什么……”
    冯雪没有等罗县令问完，便猛然上前一步，对着巫祝问道：
    “若是……我是说若是，若是有生食过太岁的人，住进了这间房子，那又会怎么样？”
    “啪！”
    巫祝手中的茶杯猛然跌落地面，等时间便摔得粉碎，再看他的脸色，更是面如金纸，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瘫软在地一般。
    他原本稳健的双手此时有些颤抖，不过又随即镇定了起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冯雪和罗羊道：
    “多久了？”
    “什么？”罗羊看巫祝的脸色，也意识到麻烦可能远比他想象中最差的结果还要大，正震惊中，却听巫祝的问话，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我说，那个生食太岁的人，住进这个房子多久了！之前徐公子所说，那个得了癔症，身有异香的女子，是否就是这个住进了宅子的人？！”
    ………………………………
    ps：评论区有人说黄庭经是汉朝才出现的，嗯，这个我知道，但是，封神演义里明确提到过日诵黄庭的概念，阐教截教都以此作为静修的主要手段，所以本书中才会将其作为当前修士修行的基础典籍，另外，黄庭本身是道家术语，具备泛用性，因此也可以说此黄庭经也并非彼黄庭经。
    顺便一提，黄庭是“中空”之意，代指丹田，黄庭经则是通神感灵，调和脏腑的典籍，本书中借用了这个概念，大家就当做是道祖传下的修行法门，流传很广，所有洪荒生灵都能修行就行，当然，因为巫族没有元神，妖族有星灵返祖之法，龙凤麒麟走血脉妖兽之路，除了少数被圣人收入门下的个体（阐教的黄龙，截教那一群妖怪），大部分都不学这个。
    至于修行原理，之后主角开始修仙时会说，这里就不剧透了。

 第二十五章 星灵

    “正是。”冯雪点头，随即将视线投向县令，显然是让他回答第一个问题。
    见巫祝比上次轻浮事件还夸张，罗县令也终于反应过来，立刻道：
    “不久，就半旬。”
    半旬，就是五天，也就是说，这小妾过门第二天，就患上癔症，第三天罗县令来找，第四天康复道谢，当天冯雪去了清水县，第五天就是现在了。
    “五天……”巫祝脸色看不出悲喜，只是重新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幽幽叹了口气道：
    “不知县令有没有吃她所给的东西？”
    “没有，多亏徐公子提醒，虽然昨晚我那小妾想要下厨，但被我以大病初愈为由拒绝，只是当夜府中丢了几只活鸡……”罗县令似是庆幸，似是惶恐，待回答了问题，才重新问起了最基础的疑惑：
    “巫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巫祝似乎是犹豫着什么，终于，他看了看窗外已经见黑的天色，叹了口气道：“既然已经入夜，就和你们讲讲吧，虽然是件大祸，不过处理好了，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说完，巫祝招呼弟子取来点心茶水，招待连椅子都没沾一下的冯雪和罗羊坐下，这才缓缓开口道：
    “诸位可知‘星灵’？”
    “知道，神圣的f2a链接着我们嘛！”冯雪本来是想这么吐槽的，不过想想时代背景不对，要是洪荒真的蹦出星际种族，那这世界观可真就崩的不要不要的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和罗县令一同用呆呼呼的口吻道：
    “不知道。”
    似乎已经猜到这样的回答，巫祝也没有在意，或者说，这本就是他打开话匣子的前奏罢了，听到这三个字，没有迟疑，直接将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娓娓道来：
    “所谓星灵，就是星球之灵，我们脚下的洪荒大地，星空中的诸多繁星，都是极为巨大的球体，靠着元磁之力，让生活在星球上的我们不至于掉落下去，而星灵，就是一颗颗星球所诞生的灵智，盘古大神，便是这洪荒星灵。”
    “就是……星球修成的妖怪？”罗县令忽略了元磁、球体之类的内容，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后两句他勉强能听懂的文字上，并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了一下。
    他脑中甚至没有人站在星球下面会怎么样的意识，他还以为整片洪荒，都是在星球上面的那边呢！
    “你若是这么理解也没问题，不过确切的说法应该反过来，因为如今这世上的生灵，绝大多数，都有着一部分星灵的血统，或者说，正是因为有星灵血统，那些生物才能够吞吐日月之华、星辰之力而得以成妖，而作为盘古大神的直系，曾经称霸地上的巫族，同样也算得上是星灵血脉，至于我们人族，更是女娲大神模仿盘古大神的星灵道体所制造出来的生灵。”
    巫祝此话一出，冯雪的神话知识技能猛地窜了一点，这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穿越后已经总结过前世所知道的所有神话，为何神话知识只涨到了3点，原来，是这其中存在着很明显的差异，大概就是传说中“爱迪生自己努力尝试最终找到了灯丝材料”和实际上“爱迪生雇了一大群人试错试出了灯丝材料”的差别，知道的并不正确，自然不会增加技能等级。
    巫祝见两人正在消化自己的话语，略微停顿片刻，又继续道：
    “原本洪荒并没有现在这般巨大，只是盘古大神天生掌握元磁规则，不断将周遭星域的星球拖拽至洪荒，吞其星球，炼其血肉，洪荒也就不断的壮大。”
    “所以‘洪荒初开时，每日天高一丈，地厚一丈，盘古也长高一丈’的传说就是这么来的？”罗县令似乎忘记了家中还有个大麻烦，开始将脑中的神话传说与巫祝的话语相结合，一时间竟有一种拨开历史迷雾般的快感。
    而冯雪心中也是暗暗点头，这样一来，无论是洪荒大地这不科学的面积，还是如此大的星体上，人族却没有被重力碾碎种种的问题，似乎都得到了解释，不过这么一来，不周山倒后的天灾，其实就是天地元磁不稳导致的重力失衡？那么女娲斩巨鳌，炼石以补天，其实就是稳定这颗星球的特殊磁场环境？补天石原来是超磁体吗？那某只倒霉的巨鳌又是什么来头？四足凭什么补天？
    “没错。”冯雪心中思索之际，巫祝却是继续开口——
    “盘古大神不断强大，最终竟是将这片星海中最强的三千颗星球拖拽了过来，而这三千星球的星灵，被称为三千魔神，三千魔神不甘被盘古大神吞噬，于是与盘古大神展开了旷世决战，盘古大神以一己之力斩杀三千魔神，但自己也终于不支身陨，而那三千颗失去了星灵的星球，也与洪荒的元磁引力形成平衡，化作了如今的星空。”
    “三千魔神包含精神碎片的血肉遍洒大地，虽然当时洪荒的原住民——龙、凤、麒麟三族靠着吸收这些血肉中的力量变成了媲美普通星灵的强大存在，但同时也被三千魔神的血肉所污染，那些属于三千魔神的精神印记无时无刻不在企图收集更多属于自己的精神与血脉，然后借体重生。三千魔神的精神烙印，哪怕只有一丝，也不是普通原住民得以抗衡的，于是，龙凤麒麟三族精神逐渐被三千魔神的污染所影响，疯狂弑杀，自身血脉也开始发生畸变，朝着三千魔神的方向转变。”
    “无法抵抗污染的龙、凤、麒麟在残存精神印记的影响下开始不断与拥有同源、近源精神体的生物相互厮杀，吞噬对方的血肉，聚合更多的精神印记，这能让他们变得更强、但同时也会更疯狂，也更接近三千魔神，而这一举动，最终终于引发了三族大战。”
    “将精神印记聚合到一定程度的三族，会畸变为另一种生物，比如当年的二位妖皇，便是分别继承了太阳星星灵一部分遗产的凤族所出，而十名金乌太子，则是妖皇帝俊因为体内太阳星星灵精神浓度过高，为了避免那位魔神在体内复苏，于是将多余的精神通过繁衍的方式排出体外。就当时的太阳星星灵而言，四成在帝俊，四成在太一，剩下一成半成由十名金乌太子均分，还有半成分散在天地万物之中。而其余上古大妖，远古妖族天庭的成员，大多也都是这样的情况，当然，在那个时候，他们还不叫妖族。”
    “龙凤麒麟三族在大战中元气大伤，残余末裔为了排除污染，效仿妖皇帝俊，通过繁殖的方式，将印记排出体外（卵生优势，直接把血肉因子塞进未受精卵里排出去），一时间，洪荒大地上开始出现大量同时具有原生物种与三千魔神血脉的畸变生物，他们的名字已不可考，如今对其的统称为古妖。”
    “古妖体内往往拥有着属于不同星灵的精神印记，几乎毫无智慧，它们疯狂的繁衍，将一份份不同的精神印记排出体外，而这些精神印记的继承者也就成了洪荒那数量繁多的奇诡妖物，如今洪荒大陆上除去先天之灵、盘古精气演化的巫族、纯血龙凤麒麟以及女娲大神创造的人族之外，剩余生灵，皆是由这无数古妖杂合、演化、繁衍而来。”
    “所以三族大战是因为没有序列魔药就嗑非凡特性所以疯了？古妖就是杂合了不同途径非凡特性的古神？龙族生九子是因为要将不属于同序列、相近序列的非凡特性分给九子？凤凰生孔雀和大鹏也是为了排除污染？现在那些动物不疯是因为血脉浓度过低……就是，序列太低？行吧，这很合理……”冯雪心里狠狠吐了个槽，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重新演绎了一遍龙凤之战，神话知识技能再次上窜两点，然后他意识到——这三族之战结束的原因大约不是杀够了，而是生够了。
    不过巫祝在这时候说这个，再联想天上的岁星，对于这太岁的来历，也有了大致的猜测，而巫祝说到这里，也终于进入了正题……
    ……………………………………
    ps1：洪荒历史的一角终于被揭开了，不过光是洪荒史概述我就写了三个序章快一万字，只是因为巫妖之战的时候导入大失败，所以这些序章只能作为设定，以后穿插到剧情里了，总之，这世界水深着呢……
    ps2：三千魔神是恒星级，普通星灵是行星级，甚至还有小行星、陨石、彗星的星灵，三千魔神那个级别的比肩圣人，陨石的星灵丢人到连天仙都不见得能稳赢……

 第二十六章 魔神复苏（雾）

    巫祝说完了基础设定，终于进入正题，不是他废话，而是因为不讲清楚古妖、魔神、星灵之间的关系，他就算直接说，冯雪和罗县令也听不懂。
    不过冯雪对于他的废话却是不在乎的，甚至宁可他多说一点，毕竟涨技能啊！
    光是这么寥寥几分钟的讲述，就让他的神话知识技能跳到了6点，别嫌少，这可是直接翻了一倍啊！
    当然，冯雪也知道，既然这部分神话是只在巫祝之间传播的隐秘，那自然是有其原因的，指不定就有“光是知道就会被污染”、“凡所言必被知”、“知道越多越危险”之类的设定呢？
    不过远古妖族如今都差不多死绝了，而巫祝又敢于拿出来讲，估计这一段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不公开，也许只是担心有二百五搞出什么序列魔药之类的玩意？比如收集几千几万的野生动物，然后把属于三千魔神的血脉提纯出来？
    不过这么一说的话，冯雪大概理解第三世时，那个被龙气污染的小伙是怎么疯的了——
    按照这种设定，那地龙身上保不准就带着来自先天魔神的污染什么的，对辣么大条龙来说可能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于人类而言，哪怕是一点气息，都有可能陷入疯狂。
    原来叶公是这么死的啊？
    克制住心中继续吐槽的欲望，冯雪将期待的视线投向巫祝，试图听到更多隐秘，而巫祝也不负所望：
    “这太岁，便是三千魔神中，岁星的星灵……的残片。”
    说到这里，巫祝刻意来了个大喘气，不过发现冯雪和罗县令都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有些无趣，于是继续道：
    “太岁是洪荒历史上复苏次数最多的魔神，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成了死亡次数最多的那个，无数次的死亡将他的精神印记磨灭到了近乎彻底消亡的程度。”
    “不过三千魔神到底是三千魔神，太岁的特征，便是恐怖的再生能力，当年它被盘古大神斩杀，血肉被诸多原住民分食，但终究还有一些蝼蚁都看不上的皮屑血点滴落地面，它们寄生在类似于蘑菇、木耳之类的生灵体内，汲取营养，慢慢成长，就成了我们所见的太岁，不过因为其中的精神印记已经流失的差不多了，而那点血脉印记，用火烤一下就能彻底破坏，哪怕是凡人也能够食用，效果补精益气，食之身轻不老。”
    “可是我那小妾……”罗县令皱起眉头，如果凡人能吃的话，为何他的小妾会露出种种怪异？
    “因为她是生吃的！”巫祝叹了口气道：
    “其实生吃也没什么，只是需要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够真正消化，而那点太岁中的精神污染与血脉残余，也远不到侵蚀人族的程度。可偏偏你那小妾生吃了太岁后，还未完全消化，就住入了犯太岁位的房间！太岁星力并非其他星球那般均匀遍布洪荒，作为掌握吉凶祸福的魔神，它星球的星力也如它的力量一样，会有出现明显的‘不均匀’，而我们将星力最为浓厚的位置，就称为太岁位。”
    “也就是说，浓厚的太岁星力刺激了她体内还没有完全消化的太岁，唤醒了太岁魔神的精神？”冯雪摸了摸下巴，如此总结道。
    “正是如此，但说是唤醒并不准确，这里应该称为凝聚，在太岁星力的作用下，太岁的血肉被激活，从而本能的汇聚更多的太岁星力，借此构筑一个相对具备思维能力的临时精神体，这个精神体是不具备任何智慧和记忆，它只具备强烈的增殖本能，这让它在复苏后开始侵蚀宿主，夺取宿主的记忆与血肉，并获取相应的智慧，然后通过宿主的身份获得更多营养，进而得到更多智慧，增殖出更多的太岁，最后当太岁的数量足多，精神印记足够强的时候，魔神太岁就会真正复活，而这相对简单地方法，也是洪荒史上魔神太岁得以多次复苏的根本原因。”
    “那我们还在这闲聊？赶紧调兵啊！”罗县令的脸都绿了，冯雪却从巫祝的话中猜到了什么，并没有急躁，巫祝对于罗县令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于是摸了摸长须，淡笑道：
    “不要急，太岁只有本能没有记忆，它的知识完全来自于宿主，也就是说它目前应该只是本能的想要增殖，想要把增殖出的部分喂给其它人类，但却并不知道自己是太岁……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而且太岁本身战斗力并不强，麻烦在难以察觉，若是等它偷偷感染了一座城市、一个王国，并吞噬了拥有太岁知识的人，那才是担心的时候——这也是之前抄录的图鉴中中没有记载这部分知识的原因，而且现在就一个感染者带几只鸡，只要避开晚上星力最胜的时间点，带几个护卫就能把它制住，到时候你那小妾大头供去王都，我们三个还能分不少。”
    “小妾供去王都？”县令一时间还没能理解这话的意思，冯雪却是叹了口气道：
    “你那小妾已经被太岁侵蚀了，现在就是一个有着人族外表的人形太岁，好在她只是个村姑，太岁得不到太有用的知识，否则也不会露出当天吃药第二天就好了的破绽。恐怕以她的智慧，以为有钱人吃的好药就能立刻治好吧？”
    “这样啊。”罗县令点了点头，脸色也好看起来，不知不再去想小妾的事情，反而开始期待起接下来能让人身轻不老的太岁来。
    对于这个情况，冯雪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人命就是这样，普通平民虽然享受着人族的身份，但是命，是真的不值钱。
    死了，就是死了。
    哪怕是人族圣贤，在意的也只是整个人族，至于一个个体的死亡，只要不影响整体，是不会去理会的，甚至还会有淘汰弱者的想法，否则，如今人族国度边界处也不会有那么多茹毛饮血的蛮族了。
    不过这并不是冯雪能改变的事情，他就是一普通人，要想在这种时代，这种背景下去搞什么舞铲接急格明（通假字），那所得到的结果无非是一个死字。
    怕是连他想要帮助的平民，都不会有哪怕半个人理解他。
    毕竟，贵族、王族那边有修士，有巫祝集团，平民有什么？舞着锄头打神仙吗？
    将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脑海，冯雪长长舒了口气，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追问了一句：
    “巫祝，那太岁战斗力，究竟是什么样的程度？需要准备什么武装？有什么弱点？”
    ……
    ps：星球不一定有星灵，但星灵一定曾经拥有星球，虽然说星灵可以视作星球成精，但其实两者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星球即使毁灭，星灵也不会死亡，只是会失去一部分力量，只要找一个无主的星球占领，就又能变成完整的星灵了。反过来说，也可能存在星灵死了而星球没事的情况，比如本书中的洪荒，以及洪荒外的星空，都是星灵死了星球还在的例子，只要有妖怪能够修炼到星灵境界，就可以占据一颗星球，成为真正的星灵——
    前提是他能突破盘古留下的引力规则飞出洪荒（额，好像剧透了）。
    总之，星灵是星球上诞生的最强生灵，也是掌握星球权柄的星球之主，星球越大，越强，星灵也就越强。

 第二十七章 骗太岁

    太岁的具体战斗力？
    听到这个问题，巫祝大约思考了一下，随后道：
    “太岁的实力按照吞噬的血肉、增殖的体积以及太岁星力的浓度而定，按照白泽精怪图中的记载，寄生总量不超过十人的太岁，只要让同数量的人族士兵就能够压制，两倍就可以轻松斩杀。”
    巫祝说的很是自信，冯雪闻言，脸色却是有点难看，如果是前几世，他可能已经放下心来，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早已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这种东西的人了。
    见冯雪不置可否的表情，巫祝立刻感到自己的专业素养受到了轻视，立刻义正辞严道：
    “我绝对不会记错，不然我现在把相关条目翻出来！只看这个条目还是没问题的！”
    “我知道您没记错。”冯雪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却是幽幽道：“可是，白泽精怪图距今已经多少年了？上面记载的人族士兵，可是轩辕黄帝时期的士兵啊！”
    “……”巫祝听到这话脸也黑了，冯雪说的确实没错，白泽精怪图并非是不断更新的攻略，而是从数千年前白泽著书后便没再更改过的原本。
    而原本，就意味着版本落后，拿着上上上上……上个版本的攻略打这个版本的内容，后果会怎么样大家应该也都明白。
    这几千年来，人族的生活水平虽然有了显著的提高，无论粮食产量、居住环境，亦或者是武器的冶炼、加工，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靠着单纯训练以及和蛮族战斗所积累起来的经验就想媲美那个时代与妖魔争锋的士兵，那未免也太自大了。
    “总之还是能带多少带多少吧，太岁星力越浓的地方战斗力越强，那就想办法让她在白天离开那个房间后进行围攻，太岁属木，畏火畏金，兵丁装备要好……”
    冯雪嘟嘟囔囔说了一大串，不是对巫祝，而是对县令说的。
    虽然说是县令，但是作为一个有爵位的贵族，县令手底下还是有点私兵的，加上冯雪的私人护卫，应该已经足够。
    至于通知徐青，这事情三人都没想过，毕竟，这可是太岁。
    能让人身轻不老的太岁！
    冯雪可以说是对寿命有刚需的，毕竟这个世界的功德，并非是如前世洪荒小说一般，由天道直接结算可能造成的影响，然后一次性发给你；而是先计算对当前世界的改变，给你一个大头，然后随着后续影响的增加，还会慢慢获得。
    也就是说，这东西就好像专属于个人的专利权一样，活得久，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后续所有衍生、改进、修改，都会给予一定的分红，但是如果死了，投胎了，后续的一切收益和你下辈子自然也就没关系了。
    就拿白纸来举例，如果冯雪第四世还活着，那么以白纸为承载物的一切能够衍生功德的书籍的落成，都会分享一份功德给冯雪，但是他死了，那份功德，也就中断了。
    不过冯雪并不是太过心疼，因为就算不给他分红，他那件功德灵宝却还是会持续吸收的，伴随着这世上纸制品越来越多，书籍越来越多，那件功德灵宝将会越来越强，如果他能够在未来阻止计算机时代的来临，那灵宝晋升为功德至宝都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样一件灵宝，不管使用者是谁，只要他心念一动，便会回到自己的手中。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抗住那个混蛋在失去灵宝后的暴走行为。
    至少等自己成圣了，也不会没有镇压气运的至宝……
    冯雪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额，好像跑题了，总之，对于冯雪来说，寿命越长，功德成圣的可能性就越大，更别说他现在主攻的，还是最需要时间去积累的农之道和教化之道。
    巫祝想必也有这方面的想法，虽然说死了也能成为阴神，但是多活一段时间就能多攒一些功勋，下去以后地位也能更高一些。
    谁都不会嫌弃自己地位高对吧？
    别看那些动不动就说“高处不胜寒”的大佬，你给他个机会让他去基层，你看他愿意不。
    至于罗县令……
    这里就属他没发言权，见两位大佬已经决定，他自然只能乖乖的听命。
    ……
    虽然说有杀boss这种事最好还是谨慎行事，不过太岁这东西每过一天，都有可能变得更多，而且你永远不知道它会不会偷偷埋下一部分藏在别的地方。
    虽然说不断增殖，不断吞噬，从而领本体复生是魔神太岁植入血肉中的本能，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就诞生个变异个体什么的。
    更何况，那小妾就在罗县令家中，罗县令自己不放心啊！
    于是，就在第二天早上，罗县令回到家中，先是轻轻嗅了嗅，确认没有闻到那股异香之后，才略微放松一些，招来临走前安排好的人手问到：
    “昨天宅子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仆妇摇了摇头，又补充道，“六姨太想要去厨房，不过因为老爷您之前的吩咐，厨子都没敢让她去，另外昨晚上又丢了半扇猪肉，这贼也太猖狂了！几个厨子半夜起来盯着都没抓住！”
    “行，我知道了。”罗县令吞了口口水，强装作没事人般的样子来到了小妾的房间里，听巫祝说这房间今年犯太岁之后，他就有点不想进去，不过考虑道要骗过太岁，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
    “老爷，您回来了？！”那小妾见罗县令进屋，立刻表现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虽然已经知道他的小妾已经死了，但这幅样子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个老官员了，虽然这年头官场斗争还没有后世那么夸张，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这世上还有权利二字，斗争便不可避免，身为实质上的一县之主，不让自己的心事表露出来是最基本的能力。
    略微停顿了一下，县令便用平常的语气道：
    “看样子你真的好的差不多了，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徐家庄子复诊。”
    “复诊？”小妾似乎是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重复了一遍，罗县令表面上没有半点着急，很简单的解释道：
    “就是病好了之后再检查一遍，避免病根还在，上次让徐公子过来已经是失礼了，这次过去也是顺便登门拜谢。”
    “知道了，老爷。”小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罗县令立刻招呼丫鬟进来伺候着小妾更衣，自己则转身出了房间——这犯太岁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走出房间，罗县令径直来到客厅，灌了一口凉开水，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二十八章 第一次道心鉴定

    罗县令等了没多久，就见自己新纳的太岁小妾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不过奇怪的是，对方还带着一个不小的包裹。
    这一刻罗县令心里是崩溃的，但同时又是庆幸的，庆幸自己这个小妾原本只是个农家女，真的是没什么见识，居然觉得出门时带包裹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将她增殖出的那部分太岁留在家里，他还真的很纠结究竟要怎么把它们清理掉。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大意，等到事情结束，还是要请巫祝将家中仔仔细细的搜索一遍，避免还有太岁残余。
    用眼神制止了丫鬟开口的欲望，罗县令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带着小妾坐上牛车，一路朝着县城外驶去。
    牛车缓缓的走在官道上，还没离开县城太远，路边林子里忽然攒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借道之徒，为首的那个更是开口大喝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是敢不给？管杀不管埋！”
    “噗！”隐藏在不远处观望着这边的冯雪一个没忍住，脸色古怪的看向巫祝道：
    “您儿子这是哪听的话本啊？”
    “……”巫祝脸上难免露出一丝尴尬，心中想着回去好好教训，不过当下还是要保持巫祝的威严，强行板起脸，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冯雪见状也不再多说，继续看着官道上的大戏，就见罗县令很是入戏的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从牛车上滚了下来，不等他大叫，就见护卫快速将他围住，同时发出阵阵大喝：
    “保护老爷！”
    转眼之间，一群护卫便护着罗县令跑出了好几十米，留下刘招娣在牛车上一脸懵逼。
    这怎么回事？
    怎么把我丢下了？
    难道不应该连我一起保护？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说山贼会抓女人会去当压寨夫人？
    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借机寄生他们？
    也许被绑走是好事？
    本质上已经是太岁的刘招娣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大脑中猛然闪过许多的念头，一时间甚至有些期待起来。
    作为太岁，它可不存在人类的伦理观，甚至没有足够的自我意识，作为魔神太岁复活的后手，铭刻在它每一个元胞中的本能告诉它——“在保障自身存活的情况下，增殖出更多的太岁。”
    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其它的根本不需要考虑！
    包括被人当做杯子。
    至于说为啥是杯子……
    因为太岁根本就没有内脏啊！
    咳咳，总之想到这里，太岁立刻不慌了，反而按照刘招娣记忆中最娇媚的样子，抛了一个媚眼，就好像是在勾引着几个山贼把她抓回去似的。
    只是下一刻，那山贼像是忽然变了个人一样，脸上狰狞之色尽去，同时，他身后那群小弟也纷纷抽出大刀，那可是青铜刀！
    太岁属木，青铜之类的金属本就对它有相当程度的克制，而眼前这些刀，更是给它一种本能的恐惧感。
    太岁是没有记忆的，它的记忆完全来自于刘招娣。
    而哪怕是刘招娣，也明白，普通人家，包括山贼，都不可能用得起青铜武器的！
    而直到这时候，太岁才听到那山贼头目大喊道：
    “小心不要被它的触手抓住！”
    “冲我来的？”太岁终于用山野村妇的脑子想明白了，虽然不明白触手是指什么，但是对方有能力伤害自己，并试图伤害自己，这是一定的。
    于是……
    本能中保全自己的指令被触发了。
    刘招娣的身体猛然扭曲起来，她的外表在顷刻之间失去了人类的形状，变成了一个扭曲的，白色的，蠕动的肉块。
    看起来就像是某种不定型胶质的触须肆意的舒展，一股股令人不由自主的分泌口水的香味越发浓烈起来……
    而远处观望的冯雪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眼前忽然冒出了一行文字——
    【眼前超乎常理的景象刺激着你的理智，那匪夷所思的，恐怖的，令人难以接受的怪物冲击着你的每一寸神经，即使你已经事先了解过这种怪物的存在，当它真正出现在现实中的时候，你的道心仍旧产生了些许波动，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1d6，失败减1d20……】
    “我擦！”冯雪的脸色登时铁青，不过，他脑中的骰子并没有立刻开始滚动，而是继续冒出了新的文字——
    【因为你掌握的宅知识中，触手怪与目标形象有部分重叠，降低了部分恐惧与冲击，进行宅知识的复合判定，成功后，可减弱对道心的影响，将道心鉴定结果变更为成功减1，失败减1d6】
    【宅知识：68/74】
    【道心：65/70（成功）】
    道心：70→69
    冯雪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不过没多久，便再次清明起来，看着少了一点的道心，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也许和他想象中，并不一样。
    所谓道心，自然就是向道之心，如果道心归零，自己会怎么样？
    失去求道的想法？
    还是，失去活着的想法？
    冯雪不敢继续往下思考，他只能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同时在心里庆幸——宅知识这个看似废柴的技能，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没用？
    却说冯雪失却一点道心的时候，巫祝的大儿子已经带着一群护卫与太岁战在了一起，那不定型的胶质触手虽然力气不小，但是面对青铜刀兵，仍旧只能被轻易斩断。
    不得不说，这用特殊方法精炼过的武器对于太岁确实有着针对性的杀伤力，那看起来就再生能力不俗的触手一旦被青铜刀所斩断，立刻就会坍缩成一小块僵硬的肉球，就这么掉在地上，不再动弹。
    护卫们不断斩落太岁延伸出的触手，而一个早已布置在后方的弓箭手，则已经悄然拉开了长弓。
    弓如满月，箭似流光，刻画着奇异符号的青铜箭头划过一道炫目的轨迹刺向太岁，太岁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这箭矢的到来，连忙伸出触手企图阻挡，但是，那箭矢上的力道着实不小，在刺入触手的同时继续向前，直到钉入太岁的躯体，才终于停了下来。
    那太岁猛然抽搐起来，白色的扭曲不定型的身躯开始缩水，几息之后，便重新坍缩成了一人大小的肉团……
    ……………………………………………………
    ps1：如果古人看到不定型的触手和肉块，第一反应肯定是惊恐，所以扣san值肯定会很高，而现代宅男脑子里除了恐惧之外，还会冒出魔法少女什么的，繁衍冲动是能够压过恐惧冲动的生理冲动，因此能够有效降低恐惧。
    其实不只是恐惧，人类在发忄青的时候，各方面的负面情绪都会降低，包括恶心感，比如一杯水里掉了一只苍蝇，平时你肯定会把水连苍蝇一起倒掉，然后清洗杯子，但啪啪啪的时候，你可能只是会把苍蝇倒掉而不洗杯子，甚至只是丢掉苍蝇，然后毫不在乎的把水喝掉……
    ps2：合同已经寄出，至于啥时候改状态就看王大龙了……（流水的编辑组，铁打的王大龙）

 第二十九章 吃

    看到怪物“死去”，护卫们开始放松下来，远远跑开的罗县令也开始慢慢靠近，似乎是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自己小妾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冯雪心里稍微有些不安，跟着巫祝慢慢的走了过去，看到巫祝的儿子不放心似的将一把青铜刀刺入那最大太岁的体内，又将每一粒斩落的太岁肉球都钉上了一颗青铜钉，这才放松了一些。
    不过就在这时候，罗县令却忽然挥动着手臂大喊道：
    “小心那个包裹！”
    “包裹？”巫祝的大儿子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的扭头朝着牛车看去，刘招娣化身怪物时撕裂的衣物还散落在上面，不过那鼓囊囊的包裹仍旧分外显眼。
    所有兵丁一时间都紧张起来，远远的对着牛车内进行抛射，而巫祝则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绘制着先天八卦的罗盘，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
    占卜？
    或者妖气探测器？
    冯雪知道巫祝大概不会说，所以也没有问，在看到牛车上那包裹也被取下来后，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样就可以了吗？”看到巫祝靠近，县令仍旧有些心有余悸的问道，他的视线不时朝着地上那一人大小的肉团，似乎有些无法接受自己曾经艹过这种东西——虽然他艹的时候，这玩意很大概率还是个人。
    “嗯，应该没问题了，虽然只有一个村姑智慧的太岁应该不会太过聪明，不过接下来还是去你家里再探查一下比较好。”巫祝拿着罗盘摆弄了一下，确认周围的太岁都已经被收起之后，这才笑了起来，拿出青铜刀，将包裹里那篮球大小的一团分成三份，分别递给冯雪和罗县令，然后又将斩落的触手小球丢给儿子——
    “这些归咱们了，剩下的我之后让阴差帮忙送到王城去，不久之后应该还会有赏赐下来……”
    “这个……”罗县令看着巫祝递来的肉块，虽然知道这是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仙药，但是在看到之前那舞动触手的怪物之后，却又难免有些抗拒。
    “放心好了，火烤油炸蒸煮都可以，只要弄熟就不会有问题的，不过这东西已经活化，不然倒是可以养起来，吃一片长一片，一辈子都吃不完……”巫祝说着叹了口气，又道：“上面的青铜钉不要拔下来，等熟透之后再……算了，我们干脆就在这吃掉好了！”
    对于巫祝的提议，冯雪倒是很赞成的，如果让他吃那属于刘招娣本体的太岁，他可能还会有些难以下口，不过这包裹里的，应该都是由鸡肉、猪肉增殖的，吃起来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就算是本体太岁也没什么，就好像农家肥种粮食，人吃粮食一样，你总不能说人吃了农家肥对吧？同理猪吃泔水人吃猪，你也不能说人吃了泔水对吧？
    那太岁吃了人，人又吃了太岁，自然也不能说是人吃了人……
    冯雪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护卫已经搭好了火堆，一块块用木条穿好的太岁被架在火上，当场烧烤起来。
    巫祝的儿子不知是否是得到了授意，将最先烤熟的触手小球分给了之前参与狩猎的护卫们。
    虽然说太岁珍贵，但是多吃那么一小粒也没什么区别，将其分给护卫，却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护卫杀人夺宝的可能。
    护卫们捏着青铜针，将指肚大小的太岁肉球塞进嘴里，细嚼慢咽，仿佛是在吃什么世间罕有的珍味，而此时，架在火上的太岁也终于透出焦黄之色。
    滴滴油脂从太岁中渗出，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响声，诱人的异香混着烤肉的焦香，勾起了冯雪的食欲。
    巫祝大约是觉得差不多了，再次拿起了之前那只罗盘，左右摆弄了几下，这才点点头，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同时对着冯雪和罗县令道：
    “可以吃了。”
    虽然之前冯雪说不会有障碍，不过当他看着那肉块送到手边，却也难免产生了一抹迟疑，倒不是因为怪物之类的因素，而是因为担心这玩意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虽说巫祝说可以吃，但冯雪又没看过完整的白泽精怪图，怎么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万一巫祝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太岁侵蚀了呢？
    看着巫祝开始大口吃起太岁，冯雪心中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他在心里默默念道：
    “玄学鉴定。”
    得益于白泽精怪图图鉴部分的流传，以及之前听到的远古秘闻，冯雪的玄学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还处于业余阶段，不过也不再像之前的“外行”那样连丢个骰子都不敢了。
    得到命令的骰子立刻转动起来，顷刻之间，便再次停止——
    【玄学：32/35（成功）】
    【你判断出眼前的是一块属于太岁的肉块，虽然通过火烤的方式去除了其中的星力污染与精神烙印，但是没有经过任何烹调的它显然浪费了不少美味，进食后增加1d10的悟性，在进行跳跃、潜行、行走鉴定时，增加一个奖励骰，并获得一定的疾病抗性。】
    （奖励骰就是鉴定的时候多丢一个骰子，只要过一个就算过，惩罚骰相反，多投一个骰子，有一个不过就不过）
    看到鉴定结果，冯雪的眼中猛然迸射出强烈的光彩，这还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能够直接增加属性的食物！
    不过仔细想想，之前巫祝也说过，太岁能够“益精气、增智慧，久服轻身不老”，行走、跳跃、潜行的奖励骰应该就是“身轻”，而悟性的增幅就是“增智慧”，至于疾病抗性，这个没有具体数值，大概就是补精益气和增寿命的描述了。
    得到了金手指的准确答复，冯雪便不再迟疑，学着巫祝的样子，抓着木棍就啃了起来。
    正如描述所说，这太岁的味道并不算好，味道很淡，硬要说的话，就好像在吃没放盐的白水煮肉，完全配不上那份美妙的香味。
    不过冯雪本身在意的也不是味道，伴随着第一口太岁下肚，脑子里的骰子也快速的转动起来——
    1d10=7
    悟性：60→67
    “七点啊，这次运气还不错。”冯雪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手里的太岁又啃了一口，不过这一次，脑中却没有再次响起相应的提示，理所当然之间，又难免有一丝小小的失落。
    “有就不错了，要是能一口涨一次，那悟性也太不值钱了。”冯雪心里自我安慰了一下，继续一口一口的啃着，虽然角色面板不会再增长了，可是强化身体的效果可不会打折扣的！
    ……
    ps：本来打算后面说的，不过关系不大，既然有人问就说一句，首先，白矮星、中子星等等都只有星零死亡后的星球才会变成那样，而黑洞，则是所有星灵死亡后的终点，同时也是新宇宙的起点，每一个宇宙都是变成黑洞的星灵所化，盘古之所以要吞噬那么多星球，便是想要“以力证道”，也就是直接跳过黑洞这个阶段，将自己的质量提升到足以开辟宇宙的程度，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活着的宇宙之灵，不过结果大家都知道，和三千魔神同归于尽了，不过连三千魔神都有重生的后手和机会，盘古当然也有，当然，这部分就不能说了。

 第三十章 考试

    清晨，冯雪的耳边惯例的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有些无奈的伸手拍了拍和自己小兄弟说早安的丫鬟，示意她快些搞定。
    自从吃了太岁之后，自己这方面似乎强了不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补肾益肝、补脾润肺、补中益精气”？
    “公子，我们该出发了。”推开房门的丫鬟用有些羡慕的眼神瞥了床上那个开始帮着冯雪收拾的丫鬟，随后开口提醒了一句。
    “哦，知道了。”冯雪点了点头，没有废话，等到一切完毕，他才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开始洗漱。
    这个年代的贵族生活是很麻烦的，因为每次出门，都得重新换一件衣服，倒不是说他前世居家和外出不换衣服，但是这个时代的衣服，真的是非常的麻烦。
    偏偏因为衣服某种程度上定义了阶级，他弄出来的t恤全都被门客以“违礼”为名给销毁了——开玩笑，这东西要是被外面人看见了，公子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礼仪之大谓之夏，这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换上了一件偏向于文士袍的衣衫（虽然这年头没有文士的定义），冯雪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离开了公子府，朝着庄外不远处的夏考公园走去。
    是的，公园，有假山、湖泊、树林、凉亭的那种，在古代剧中经常被读书人拿来开文会的那种地方。
    当然了，冯雪是搞不出来苏州园林那种一步一景的，或者说也没资格搞，不过在他推广的工科技术之下，还是表现出了与时代不符的美妙景观。
    初夏时节春耕已过，各家各户也渐渐开始出现一些空闲，而在这个时间点，也是徐家庄乃至于整个射阳县无数平民百姓翘首以盼的日子。
    因为，今天，考试。
    是的，考试。
    正如公园的名字那样，冯雪每年夏初，都会在这里举办一场考试，试题分为基础和医理工农五科，基础科及格的就可以得到一份奖励，如果任意一科能够达到优秀，就有资格成为冯雪的弟子，享受相当丰厚的待遇，有月历，有津贴，包吃包住包分配，对于平民家庭而言，哪怕是相对富裕的家庭，都是相当诱人的待遇，只要家里有一个孩子能够考上，家中的生活水平立刻能够达到中产阶级，比如张三，就能够将一个粮商都肉疼的金额，抱着压根没打算要回来的心思借出去。
    不过可惜的是，这考试虽然已经进行了五次，但真正成为冯雪弟子的，也就十三人。
    “巫祝！你怎么来了？”牛车缓缓的行进着，冯雪忽然看到了一辆朝着相同方向驶去的牛车，车里坐着的，可不就是巫祝老爷子吗？
    车夫听到冯雪的话，立刻识趣的将牛车并了过去，让两辆车能够靠近到既不会相撞，又能让车上贵人轻松闲聊的距离。
    “老夫早就听说徐家庄考试选材，往年没有空闲，这次可是一定要过来看看。”车上的巫祝看到冯雪，微笑着摸了摸自己已经变回黑色的胡须，自打吃了太岁，老人家又恢复了三四十岁的样子，听说他那分了一口太岁的老婆又怀孕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生个比孙子还小的小儿子了。
    “巫祝赏光，孩子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冯雪也是笑着恭维了一句，心里却是明白这是巫祝在投桃报李，他老人家一出现，那基本就等于是帮冯雪背了书，要是有人敢在这方面难为冯雪，就等着下个祭祀日被拿来祭天吧！
    两辆牛车就这么慢慢朝前行驶着，忽然听车夫大声道：
    “公子/巫祝！前面有怪事！”
    牛车随着两个车夫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冯雪和巫祝也走下牛车，隔了十几米，就看到几个护卫紧张的挡在牛车前方，而在他们前面不远处，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分外可爱的笑容无，正憨态可掬的拦在路中央见到冯雪下车，立刻灵巧的穿过了护卫的防线，几步冲到了冯雪面前，然后像是害怕吓到冯雪一般，稳稳的在三米开外停了下来。
    “保护公子！”
    “保护巫祝！”
    两批指向不同但意思一样的声音连连响起，大惊失色的护卫们快速朝着这边赶来，似乎是对自己被如此轻松越过感到不可置信。
    不过巫祝却是忽然举起手，对着护卫们道：
    “不必惊慌！”
    这声音仿佛带着什么特别的魔力，话一出口，那些护卫们便慢慢的停了下来，只有跟在冯雪和巫祝身边的几个近卫仍旧保持着警惕，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东西。
    这玩意有着白色的脸部，三角形的耳朵，金红色的体毛和黑乎乎的肚皮，长长的大尾巴，长相憨态可掬，看起来很是可爱。
    这东西冯雪认识，或者说大部分九零后应该都认识，毕竟，大家都在干脆面上见过。
    小浣熊……
    好吧，确切的说，应该是小浣熊干脆面上的小熊猫。
    这玩意又小又萌，哪怕小孩子都不会害怕，之所以会被护卫和车夫视为怪异和威胁，却是因为此时，它正披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纱巾，头上盯着一朵连枝的小花，小小的身体人立而起，远远看去甚至会觉得是个穿皮草的小孩。
    都知道打扮了，哪怕不是个妖怪？
    自打出了轻浮的事情，整个射阳县对于妖怪都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不过那小家伙此时却并没有害人的意思，而是用萌萌的眼睛看着冯雪，一双看着像是熊掌的前爪在身前合拢，对着冯雪鞠躬作揖，看起来很是有趣，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带回家里养起来。
    “巫祝，这是什么情况？”冯雪皱皱眉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巫祝，巫祝却是露出了一副和蔼的表情道：
    “这是条来讨口封的九尾狐，公子自己看着办吧，想结个善缘就给个口封，担心徒增业力的话也不要恶语相向，让它离开就是。”
    冯雪闻言，脸色稍显古怪，他是知道有黄皮子、狐狸之类的动物有讨口封的传说，可这小熊猫什么时候也会这一出了？
    等等，巫祝说的好像是九尾狐？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这明明是只小熊猫！
    ……
    ps1：白面金毛九尾狐，嗯，找张小熊猫的图片一看，这不就是白面金（红）毛九（节）尾吗？古代壁画上的九尾狐尾巴是麦穗一样的九节，后来大概是艺术演变才成了现在的从尾根分叉的，就好像地狱三头犬只是为了雕刻方便，实际上有五十个头一样。另外，小熊猫又被称为九节娘（狼）、火狐，而且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站直身子敬法国军礼，远远看着就像是穿皮草的小孩在招手似的，走近一看，哎呀妈呀！咋成动物了！善变化，尾巴变不了，get！
    ps2：重口本确实能减少道心减值，冯雪见太岁能减值就靠这个，但是减得不多，毕竟除了外形，本身还有妖气之类的侵蚀方面的问题，不可能完全减免，而且亲眼看到和本子里看到毕竟是不同的。简单来说，本子里的丧尸虽然妹子说好臭，但你闻不到，但现实里的恶臭……你们懂得。

 第三十一章 化形

    巫祝以为冯雪那副诧异的表情是不知道口封是什么，便开口解释道：
    “妖族乃是洪荒原生种（龙凤麒麟）与星灵混血而成，它们想要修行，就必须二者择其一，要么纯化属于原生种的血脉不断返祖，成为妖兽，要么就吸收星力，激发体内的星灵血脉，成为妖灵。传说中的鲤鱼化龙、大蛇化龙便是前者，而那些化作人形的大妖则是后者。”
    “妖兽修行姑且不提，选择妖灵路线的妖物，却不得不面临一个门槛，那就是吸收星力的效率。”
    “妖族的身体结构越是接近血脉源头的星灵，但是混入了原生种血脉的妖族，身体结构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只有吸纳更多星力，让身体越发接近星灵本相，才能够越快的进行修行。而这个让自己变为星灵本相样貌的过程，就被称为化形。”
    “这不是矛盾了吗？”冯雪出言问道，巫祝也是点了点头：
    “没错，只有化形才能最有效率的修炼，但是只有达到极高的修为，才能够自然完成化形。不过妖族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他们经过归纳总结，发现所有的星灵，不管外貌差距如何巨大，却拥有着一个相同的本相……”
    “人形？”冯雪不由得说出了两个字，巫祝却抚须笑道：“那个时代，可没有人族，人形，就是星灵共态，在当时被妖族称之为道体，在上古时代，那些继承了星灵大部分力量的上古大妖天生便有着星灵之形，但伴随着血脉稀薄，普通妖族想要在有限的寿元内修到化形的境界却是相当困难。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女娲大神造人的时候。”
    “从化星灵之形变成化人形？”冯雪顿时恍然，巫祝也是点头：
    “没错，我们人族本就是女娲大神仿照星灵之体制造的生灵，身躯自然可以看做‘仿·星灵之体’，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星灵之体，但修炼起星力当然要比妖躯快上许多。”
    “那人族为何不修炼星力？”冯雪有些纳闷的问道，既然人族天生就适合修行星力，为啥按照他的了解，现今人族大多都还使用着三清传下的功法。
    “因为接引星力需要对应的魔神血脉，而人族没有这方面的血脉。”巫祝很直接的回答道，随后继续讲述那段尘封的历史：
    “人族诞生之后，某位妖族大能提出了不是模仿星灵之身，而是模仿人类的理论，并开发出了开发出了‘后天化形术’，如此对修为门槛的限制低了许多，但是妖族想要化身为人，必须对人类的身体有足够的了解，至少要精通解剖学，理解人体构造才行，但是大多数妖族并没有这种智慧，很长时间里后天化形术都别束之高阁。”
    “后来，有妖族天才通过先天化形‘纯化血脉接近先祖之姿态以化星灵之躯’的原理，改良了后天化形术，通过吸纳人族灵机化成人形，因此被称之为灵机化形术。而灵机化形术，最初的版本是靠吃人来完成的，妖怪吃人，炼化人族灵机、血脉，然后以此为模板加以复制，以此法化人的妖物必然吃人无数。”
    “直到巫妖大战之后，两族退出历史舞台，人族成为天地主角，妖族不敢大张旗鼓的吃人，灵机化形术也再次没落，之后又有妖族天才出世，提出以‘人道灵机’取代‘血肉灵机’，至此，妖族只需先学习人族的生活方式，扮演人族，并得到人族‘口封’，越多的人将其封为人，妖物身上的人道灵机就越多，积攒到一定程度就能化形成人，虽然会因为人多口杂，导致化形效果不佳（会变得很丑，有野兽特征残余，甚至兽头人身），但至少也是人形，修行总比妖怪来的快。”
    “再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某位幸运的妖族在第一次获得口封时便立地化人，而且形象完美，几乎与常人无异，妖族这才意识到，这口封效果与口封者本身的‘素质’有着很大的关系，总而言之，本身身居高位、身具功德、能够更容易引起人道灵机的人，口封的效果就越好，这九尾狐大约是看中了公子身上的人道功德。”
    “……”冯雪微微有些无语，虽然对“九尾狐”这三个字颇为在意，不过还是转言问道：
    “不知道给妖物口封是否存在隐患？”
    “有。”巫祝很直接的答道，而冯雪也敏锐的发现，一直耐心等待巫祝讲解的小熊猫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黯然。
    不过紧接着，巫祝便继续道：
    “给妖族口封之人，自然也会与其有所因果，被封的妖族终生无法危害赐予口封者，但是它若是做了坏事，给它口封的人自然也会有业力加身。”
    巫祝说到这里，那小熊猫立刻疯狂的摇头，就好像在说自己绝对不会做坏事似的。
    对于小东西的保证，冯雪并不怎么相信，比起这个，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遇到这种选择的时候，只要把给或不给两种情况的利弊列出来比较一下就好——
    不给口封，便没有因果纠缠，但是可能会被报复，虽然这种能找人讨口封的小东西大概率不会伤人，不过被捉弄什么的……万一金手指抽风投个大失败不就挂了？
    反过来说，给了口封，对方便永远无法伤害自己，还能结下善缘，让将来很可能成为大妖的妖怪欠自己人情，万一将来转世了，说不定还有狐狸报恩，而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巫祝所说的业力……
    “业力……天道业力？”冯雪皱起眉头，虽然说业力可以用功德抵消，但是他可是指着天道功德证道成圣呢！
    “不不不，妖族需要的是人道灵机，作恶反噬自然也是人道业力，而且妖族与人族素有仇怨，真正会修行这讨口封之法的，不过是几支与人族有很深渊源的族裔而已，比如这九尾狐，就出自当年禹王之妻涂山氏一脉，身上皆有功德，一般不会作恶。”
    听到巫祝这么解释，冯雪脑中却忽然冒出了非常失礼的想法，大禹的老婆涂山氏是九尾狐他知道，可是当九尾狐变成小熊猫的时候……合着大禹的老婆是小熊猫成精？
    画风突变啊有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人道业力的话……
    冯雪不屑的撇了撇嘴，他现在啥都缺，就是不缺人道香火和人道功德，偏偏这俩都能抵消人道业力，说难听点，他身上的香火和功德拿足够他当十辈子暴君，当完以后死了还能靠剩下的功德当阎君的那种！
    既然没什么危害……
    冯雪的笑容略微有些变态起来，于是看着憨态可掬的小熊猫，开口道：
    “小家伙打扮的真好，像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似的！”
    话音一落，在冯雪无法看到的状态下，一缕带着磅礴气势的金光直灌入那小熊猫的身体里，不断的改造着她的躯体，随后，那小熊猫就在冯雪期待的目光中，郑重的摆出一个跪姿，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一个用金色的毛发编织而成的手绳，缓缓的飘落在冯雪的手中。
    “就这？说好的以身相许呢？”冯雪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狐狸毛手绳，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
    ps：关于九尾狐，山海经中的描写很有意思，原文是“能食人，食者不蛊”，这乍一看就是说九尾狐吃人，人吃了它就不会受到妖邪之气影响，但如果真的对山海经行文有所了解，就会发现问题很大。
    因为，这句话没有用山海经的常用句式。
    山海经中对于吃人的妖物，介绍通常只有两个字——“食人”，考虑到古代竹简多个字就多个麻烦的问题，不可能是多水了一个字，所以这个“能”字肯定有不同的意义。
    同样的，对于能吃的东西，山海经的行文习惯也是“食之xx”，而九尾狐描述中却是“食者不蛊”，食之和食者，这又是一个问题。
    根据作者中学程度的古文造诣，不由得想到了另一个名篇——《马说》，其中有这么一句话：
    “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也”，难道这个“食马者”是“吃马的人”吗？
    所以，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很可能是——“能够被人所饲养，饲养它的人就不会被妖邪之气影响。”

 第三十二章 开考

    “这是九尾狐的毛编织的，算得上是祥瑞之物了。”巫祝颇有些羡慕的说道，冯雪却是不在乎，他是个实用主义者，祥瑞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眯起眼睛，直接道：
    “玄学鉴定。”
    【玄学：31/35（成功）】
    骰子咕噜咕噜的停在了正确的位置，冯雪的脑中也慢慢浮现出了答案——
    【九尾狐的尾毛手绳：佩之不蛊（佩戴后可以防止妖邪之气的侵蚀），出而为瑞（福缘鉴定时增加一个奖励骰），德至鸟兽（增加中立生物好感）。】
    “三词条极品首饰啊？”冯雪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将这条手绳绑在了手腕上，之前的不快登时一扫而空。
    三条属性没有一个是没用的，特别是出而为瑞这个词条，多一个福缘奖励骰简直就是多条命啊！
    多了一段插曲之后，冯雪和巫祝继续上路，而一路上，巫祝则告诫冯雪和其他护卫、手下不得将九尾狐出现的消息传扬出去，至于为什么？
    因为按照记载，“王法修明，三才得所，九尾狐至”、“太平则出而为瑞”、“德至鸟兽，则狐九尾”，就是说如果将领地治理的好，法治严明，百姓安居乐业，那么九尾狐才会出现，如果冯雪是个诸侯，甚至是一地之主，那么传出去便是美谈，但他只是个庄主，恰好县城里还有个直系，九尾狐来找冯雪而不去找徐青，这岂不是说徐青不如冯雪，偌大的射阳县不如冯雪的庄子？
    虽然这事情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是要是摆到明面上，显然会给冯雪带来不少的麻烦。
    这种事情冯雪自然也是懂得，点了点头，继续朝着公园驶去。
    这个公园是冯雪选择一个小湖建立，因为是个海滨的盐水湖，周围只有生命力顽强的树木得以存活（神话时代），粮食之类是重不了的，因此圈出来建公园却也没有什么阻力，等到冯雪抵达，此处已是人山人海，这不是比喻，因为在这里，至少聚集了孩童、少年、青年共计千余人，加上他们的长辈，林林总总怕是有三四千，不论老少贫富，都端坐于各自所属的区域，等待着冯雪的抵达。
    这样的考试已经经过了五次，因此大家都还算是熟练，哪怕是第一次参加，也有旁边的庄户手把手的教。
    等到冯雪下车走到考场最顶端的凉亭前，除了亲属在两侧的“观众席”静静观望之外，剩下的都已经落座于医理工农四大区域。
    顺便一提，基础科目不是独立科目，而是不管选择哪一科，都要考核的项目，或者说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来考基础科的，至于少部分人才会在答完基础科之后，再要求自己所在区域的试卷进行作答。
    基础科目的考题在现代人看来非常简单，只是小学程度的数学和语文，主要就是识字、基础语法、加减乘除运算，以及几道应用题。
    不过在这个时代，连饭都不见得能吃起的平民中，这种考题却并不简单，哪怕冯雪的庄子已经进行了长达五年的文字普及，能来参加考试的人数也只有射阳县总人口的百分之一，其中大半还来自徐家庄子。
    没有废话，冯雪直接派人将印好的试卷发放下去，冯雪不缺钱，造纸厂更是开了三家，还搞出了雕版印刷场，若非油墨不好搞、铅字不好制，再加上排版人工等等问题，他连活字印刷都能做出来。
    一张张基础试卷发到学生手中，大家拿起桌上的炭笔开始作答，伴随着悦耳的沙沙声，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冯雪没有参加监考，那会给学生带去压力，他只是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审视着那些埋头作答的学子，他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希望。
    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因为他的书院，终于已经准备妥当，虽然不知道射阳县中究竟有多少家庭愿意让孩子来上学，但庄中二百余名孩童却已经决定上学。
    二百人，虽然和射阳县共计两万的孩童数量差了百倍，但只冯雪并不失望。
    他已经设立了助学贷款，学生入学时可以签订契约，毕业后在冯雪的产业工作，每月从薪水中扣除一部分偿还学费。
    别看要借钱，对于大部分庄户乃至于大部分平民来说，这都是一个极为优越的条件，不是因为能够免费上学，而是因为学业有成后的工作有了保障。
    只要等第一批学生学出来，冯雪就会立刻开设相关产业，用实例告诉其他人，这些上过学的孩子能够得到更多的收入，更好的生活，哪怕种田，也比普通人种的要好！
    如此一来，便能够吸引更多家庭将孩子送入书院。
    甚至，冯雪还打算等杂交水稻成熟之后，以“粮种有限，上学孩子的家庭少一个劳动力，可以优先种植”这样的借口，吸引更多农户送孩子来上学。
    这个过程中，冯雪可能需要投入不少的金钱，但是比起功德而言，钱算什么？别的不说，就徐家庄现在的自来水系统，拿到王都立刻就能拿回数倍于消耗的金钱。
    冯雪正畅想着未来，忽然有庄户将一张考卷递了上来。冯雪看了看身侧的沙漏，发现才过去一刻钟左右，心中不免有些高兴。
    五年来才筛选出十三名弟子，这让他对于每一个人才的出现都很是重视，也不多等，便立刻拿过试卷看了起来。
    试卷上的题目并不多，只有数学计算、阅读理解两部分，前者为四道计算题，后者为一篇文章下的四道阅读题，每部分各有一道高中难度，一道初中难度，和两道小学难度。
    而其余四科同样一科八题，难度相仿，只是更具专业性，比如医科，四道放着不管也会自动痊愈的小题，两道需要开药静养级别的中题，还有两道不得不用狠药甚至动手术的大题。
    成绩都分为优秀、良好、及格、不及格四等，只要答对四题便能及格，五题以上良好，七题以上优秀。只要任意一门科目达到优秀，就能被他收为弟子。
    不过话是这么说，冯雪对于有人能达到专业科优秀并不太抱希望——
    在这个年头，哪怕是家传医术，往往也只掌握了常见小病，看过神农百草经的那更是稀有品种，若是能误打误撞学会了一两种重症的治疗方法，那大概率会直接当做是家传秘方。工农之法当然也是同理，至于理科……这年头连科学观念都没有，你觉得会有理科高材生？
    至少冯雪现在的十三名弟子中，有十二个都是基础科优秀收下的。
    ……………………
    ps：讨口封是种花家民间传说之一，传说黄鼠狼、狐狸等有灵性的动物修行有成之后，会打扮成人的样子，在人面前晃悠，甚至有些会直接开口问你“我想什么”，如果你说像人，它就的道化形，若说像个畜生，修为就一朝散尽，所以慢慢的这些动物也不问了，就打扮，有口封就结个善缘，没有也不强求的样子。顺便一提，传说中如果故意骂他导致修为尽散，会遭到报复，当然，都是民间传说小段子而已。

 第三十三章 全才？

    “条理还算清楚，识字量还行，不过眼界有点差，不过这个是小事，之后可以慢慢培养……”冯雪看着前面四道阅读理解题，表情颇为满意，这其中居然有三道都能判对，只有最后一道领会文章意思的题目有很大偏差，不过这是眼界问题，无伤大雅，只要数学再对上……
    冯雪翻过试卷，原本还算满意的表情立刻僵硬在了脸上，因为第一道送分题，就看到了令他差点没喷出来的解答——
    一堆钱五十五个人分，每人十六文，文原本有多少钱。
    而这倒霉孩子的回答是：
    二十八……
    “神他喵的二十八，让你做生意怕不是得赔死？”冯雪往下瞄了两眼就放弃了，这孩子的数学没救了！
    随手将试卷放在一边，又觉得有点可惜，将名字抄录在一旁的小本子上，虽然成绩是不及格，不过之后可以让人跟进一下，说不定可以来书院改造一下，当然，比起数学方面的改造，冯雪更希望他能顺带着帮忙带一下语文。
    学院初期就是这样，师资力量不足，自然要让成绩不错的学生来带更多的学生……
    想到这里，冯雪又开心了起来，继续等待着其他早早答完的试卷，并将一个个还能抢救一下的名字记在小本本上。
    ……
    伴随着考试的持续，冯雪面前的试卷越来越多，但他却已经慢慢减缓了阅卷速度，将注意力投向了考场之中。
    此时的考场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甚至有些孩子做着做着就哭了起来，孩子这种生物，一个开始哭，剩下的很有可能被带着一起哭，好在这样的考试已经举办了五届，第一届碰到这种事情还有些麻爪，但现在，一旁早有准备的中年女性几步走到哭泣的孩子身边，给他嘴里塞了粒糖，然后带到一旁安抚起来，当然，题是不用答了。
    会哭的都是一些小孩子，本身让他们来答题也仅仅是用一科及格的奖励来诱使其父母给孩子学习的机会而已，毕竟人性逐利，有好处，那么家长也不会介意还没到能做体力活年纪的孩子学上一些也许偶尔还能用得上的技能。
    至于年龄稍大一些的，或者干脆已经成年的人，性子却是沉稳许多，哪怕做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也依旧保持着安静，冥思苦想着为什么出水管和入水管要同时打开，为什么鸡兔同笼不看脑袋……
    不断有学生或者自信，或者放弃的将试卷上交，冯雪本身也闲得无聊，就好像上辈子某些人喜欢看小学生试卷找乐子一样，翻开一份份试卷，权当是看报纸了。
    头顶的太阳慢慢移动，时间也慢慢接近了中午，冯雪面前的试卷已经叠成高高的一摞，不过大部分考生都还在努力奋斗。
    考试时间是每张试卷两个时辰，从辰时开考，此时却已经是基础卷交卷的时候了，考场中基本已经看不到年龄十岁以下的孩子，知识水平低又没什么耐性的他们基本都已经交卷，然后被家长带走，等待成绩出来后的通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冯雪弟子之一，今天负责理科区域监考的游安忽然走了过来，小声道：
    “老师，有个考生已经答完了基础科、医科和理科的卷子，向我要工科的卷子……”
    “哦？”冯雪眉头轻轻挑了一下，难道还是个全才？
    因为社会因素，子承父业是这个时代的普遍情况，工匠的孩子懂做工，医生的孩子懂治病，商人的孩子懂算学，农民的孩子知农桑，这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全才，就是一种非常异常的情况了。
    因为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同时接触到如此多的东西。
    “哪家的公子？”贵族家庭，这是冯雪的第一反应，也只有那些不需要为生活而发愁的后浪们，才有资格在闲暇之余掌握好几门自己用不上的手艺。
    “不是县内的贵族，也不是庄子里的人，似乎是从外地专门赶过来考试的。”游安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了解对方的身份，冯雪闻言，没有也是轻挑，这年头也不是没有那种到处乱跑，企图在贵族麾下谋一身份的聪明人。
    他们为贵族提供技术层面的支持，从而获取津贴，得到地位，甚至有可能在侍奉的贵族提升后，得到一个小小的爵位。
    冯雪作为一个小贵族，手底下同样是有门客幕僚的，不过却并非是他招揽，而是他那已经去找孟婆喝汤的父母留给他的，说真的，要不是他需要这些人对圈子内规则的了解和对应的钻营能力，冯雪早就将他们扫地出门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冯雪的那十三名弟子，也算是门客来着。毕竟，也没听说谁家收徒弟还要发工资的。
    但哪怕是门客，全能也太过夸张了一些，冯雪略微沉吟，便道：
    “把他名字记下来，然后让人注意一下他的资料，不用太多，只要有个大概就行，剩下的等看看他的成绩再说。”
    “要现在去把他答好的试卷收上来嘛？”游安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随后请示道。
    “不用，那样有点太刻意了，不要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内定了。”冯雪摇了摇头，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他五科能有两科良好，剩下三科只要及格就可以收下。
    全才难得，这种能自学成才的全才，就更难得了。在没有系统性教学的前提下，都能够掌握多项知识，那么给了他系统的教育，又能够收获多大的成果呢？
    冯雪满怀期待的等到了考试结束，略微勉励一番后，这才在几位弟子的簇拥中回到庄子。
    “这次考试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苗子吗？”来到专门准备的试卷批改房，冯雪随口问道。
    每年考完后冯雪都会这么问，所以呆的久些的弟子也都习惯了这个问法。
    不过很遗憾，冯雪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不过也对，几千人的考试中想要碰到一个天才，哪有那么容易。
    对于这种回答，冯雪也不失望，只是点点头道：
    “都去阅卷吧，对了，把之前那个答了四科的卷子给我……”

 第三十四章 黎甘

    “老师，不是四科，是五科，那人将所有卷子都答了。”游安找出自己专门分开收着的试卷，一边说着，一边将卷子递给了冯雪，同时递来的，还有之前冯雪让他去查阅的个人信息。
    “哦？那还真要见识一下。”冯雪拿起卷子，还没看到内容，便被那一手好字所吸引，虽然用的是炭笔，但是卷面却非常公整，没有涂抹也没有脏污，看上去就很是舒服。
    不过就在他准备继续往下看的时候，一旁的张三却忽然开口道：
    “老师，这县侯公子的卷子……”
    张三说着，拿起手里的试卷，有些为难的说道，而在试卷写名字的角落，赫然落着“徐拓”这个大名，似乎还担心冯雪不信，刻意印了一个“射阳县侯公子徐拓之印”的印章。
    “那熊孩子又来了？”冯雪翻了个白眼，接过卷子，看了两眼就翻了个白眼，“还行，至少比之前长进了点，至少对了一道。”
    张三闻言，有些小心的问道：“要不，给个良好？”
    “八道题就对了一道，还良好？直接印上不及格送过去就是了，真以为徐青连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都不清楚？”冯雪丝毫不掩饰对这徐拓以及他老爹徐青的鄙视。
    他那个堂兄，别说是和他比，哪怕是按这个年代的普通贵族的评分标准，给个平均分都是照顾面子了。
    志大才疏，应该是最好的形容，可偏偏他又不是那种毫无自知之明的二百五，也正是因为如此，有时候做事才更让人讨厌。
    如果真的是个二百五，也就懒得生气了，但是徐青就属于那种“我知道我比不上你，但是我就是不爽，可是我也不真的下黑手，就是小地方让你不舒服”的类型，你说收拾他吧，那是小题大做，闹开了反而是你开不起玩笑，不收拾他吧，自己又憋屈的很，冯雪本人其实已经打定主意躲着了，可那家伙又偏偏总是在各种地方秀存在感。
    比如他明明不稀罕他那些奖励，也不可能把儿子送来给他当弟子，却偏偏把那个毫无自知之明的蠢儿子丢过来考试，拿个零蛋很光荣吗？
    可偏偏这事情他又拎得很轻，虽然每次都把儿子丢过来，但他自己却从来没有提出过要考场观礼的事情。
    这就让冯雪很无奈了，说失礼吧，人家没给你捣乱，也没抢你风头，但不管吧，那熊孩子每次都带一帮子下人在那答题，人家答题就占一个人位置，他连仆人带丫鬟要占一整桌。人家用炭笔，他非要用毛笔，还要专门的丫鬟磨墨，偏偏又一笔烂字。人家写个名字，他非要印个印章，生怕别人觉得他是冒充的似的。
    这做派，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平民百姓：“我射阳侯府，对这考试，也是有关注的！你们别忘了这射阳县还有个县侯！”
    这事情偏偏还不能说，毕竟贵族有贵族的体面，你敢让他和平民一样，他反手就能向礼官举报你。
    要不是冯雪想在射阳县混不得不给徐青面子，冯雪真想写个榜单，把他射阳县侯儿子不及格的成绩用大大的文字挂上去！看他还有没有脸把儿子丢过来。
    “算了，不提他。”冯雪叹了口气，人生在世，就没有什么称心如意的，哪怕哪天他投胎投个皇帝，哪还有一帮子御史言官盯着呢！
    “我要是当了皇帝，一定当个暴君！反正老子能把国家治理好，谁敢炸刺我一巴掌拍死他！”冯雪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重新拿起了那“全才”的试卷，开始审阅起来。
    “黎甘？黎国王室？”这是冯雪的第一个反应，这年头姓氏并没有后世那么多，以国为姓的平民亦是不少，不过作为一个敢答五科的人，冯雪实在不怎么相信对方是个平民。
    但是，黎国距离徐国可是分属不同州界！两者之间，何止万里？
    嗯，这里的州是九州那个州，不过在幅员辽阔的洪荒世界，夏朝随便一州拿出来，都能顶的上前世那颗小破球的表面积总合了！
    当然，这里不是说洪荒陆地面积等于九个地球表面积——实际上，夏朝只是人族最大的王朝而已，哪怕加上附属的诸侯国，也只占据了大约三分之一的东胜神洲和五分之一的南赡部洲。除此之外，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小国，其中有的由炎黄时代的其他部落发展起来（九黎之类），也有当年由妖族劫掠的人族慢慢繁衍（崇拜图腾神的部族）、甚至存在由圣人直接庇佑、豢养的国家（西牛贺洲白象国）。
    虽然同属人族，但他们不尊三皇，以圣人乃至于妖族为祭祀对象，某种意义上已经与华夏民族渐行渐远。
    黎国与徐国相距如此之远，在这个世代几乎已经超越了普通人族所能够步行完成的距离，只有利用巫祝掌握的术法，又或者是只有王室、诸侯方能使用的七香车，方能在短时间内于各国之间往来。
    “嗯，识字量方面，光是字迹就已经能说明问题，加减乘除也都合格……”冯雪拿着基础卷，正面四道小学程度的题目回答的都非常完美，但是当他翻页看到背面的作答，却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其实白卷啊，奇葩作答啊冯雪已经见过很多，一般来说并不会如此激动，只是这黎甘前面四道题答得实在是太好，以至于当冯雪看到这天马行空的后四道题时，直接就让那巨大的反差给刺激了。
    嗯，天马行空，这是冯雪唯一能想到的形容，因为队方面明显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题，于是干脆完全靠想象力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想象力还挺强。
    冯雪心中吐了个槽，又拿起了理科试卷，仍旧是那令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字迹，仍旧是答得相当完美的前四道题。
    但是当他看到后四题时，却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和基础卷一样，完全没有解题思路，于是干脆靠想象力作答。
    再看医学、农学、工学，也都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其实冯雪对于这种答卷并不怎么反感，想象力在科学进步中是很重要的东西，比如医科中的最后一道压轴题，冯雪问肠拥（肠痈，通假字，拥通痈）怎么判断，又怎么治疗……对方显然不知道肠痈是个什么病，于是干脆用字面来理解，于是回答：
    肠道之拥堵，应剖开腹部，取出肠子，将肠道疏通……
    按理来说连病都不知道，也不辩证，而回答也扯淡的离谱，但问题就在于，他能想到打开腹腔来指教，这在阑尾炎是绝症的年代，就是进步啊！有了这第一步，才会有后面发现阑尾有问题，然后切掉的进步！
    医学这种关乎人命的是如此，工学、理学、农学之流，想象力当然更加重要。
    于是，冯雪在思索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先见见人再说，看了看资料上的地址，扭头对着知道对方长什么样的游安道：
    “阅卷结束后你去找这个黎甘谈谈，了解一下他的背景，如果没有什么贵族关系，就带他过来。”

 第三十五章 命案

    阅卷的过程慢慢的无聊起来，继黎甘之后，便再没有能令人感到有趣的卷子，一个个都抱着宁放过不答错的想法，生怕在徐公子心里留下坏印象，因此并没有多少入前世小学生试卷中那般有趣的作答，这让早有预料的冯雪难免有些失望。
    将剩下的卷子丢给弟子们处理，冯雪重新看起了黎甘的卷子，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玩味起来。
    黎甘的卷子看起来就是基础扎实，但是高端知识不够的典型，放在前世，随便找个学习好的小学生做综合卷，大概也都是这种情况。
    但问题在于，这是远古时代的远古时代，别说九章算经、周髀算经，连论语、周易这些古典书籍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人族几乎没有任何启蒙书籍，哪怕再怎么复杂的启蒙书籍都没有，文字的学习几乎完全靠死记硬背，当然，巫祝一脉是可以把白泽精怪图上的文字当启蒙的。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没有被冯雪传输的基础知识所辐射的外地人，究竟是怎么打下如此坚实的基础的？莫不是真的是个能从零开始自学成才的超级人才？
    说真的，冯雪是不相信有这种人的，虽然洪荒世界，灵气充盈，诞生点什么天才怪才都不奇怪，但问题在于，能不能接触到这么多知识。
    从零开始是不存在的，任何一门学问都有着无数前辈的铺路，哪怕看上去再怎么从零开始，其实还是有其启蒙的，这种启蒙也许是父亲的工作，也许是母亲的睡前故事，但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能够接触到这些知识的可能。
    最简单来说，如果你忽然觉醒了透视眼，你去看一个人的脏腑，能轻易判断出他有什么病吗？
    骨折、内出血可能还做得到，但是那些复杂的病症呢？你连病症的名字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判断？
    这黎甘也是如此，若说后面大题的异想天开是天赋异禀，思路清奇也就罢了，但是前面这些小题，每一道都能够显示出他那扎实的基础。
    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在史前时代，同时于医理工农以及最基础的语文数学都有着扎实的基础？
    冯雪第一个想到的是穿越者，不过看看后面的大题，又觉得不像，如果是穿越者，就算再怎么学渣，也不可能只有小学全对往上却是胡写吧？
    比如肠痈，也就是阑尾炎，就算是文盲，也该知道要把阑尾切掉吧？
    除非是个小学生穿越的？
    冯雪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不过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对方也怀疑自己是穿越者。
    毕竟自己搞出来那些东西根本没遮掩，被穿越者打听到也不奇怪，对方一边试探，一边藏起一部分能力也是有可能的，当然也不排除对方觉得开腹切肠子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折中一下，用洗肠子试探看看？
    虽然这种猜测可能性不大，但是冯雪还是小心的放进了备忘录，如果一个世界出现两个以上的穿越者，那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毕竟你想想，穿越这种事情几率多小啊！本身就小的穿越几率上，还有俩人正好穿越到同一个世界，还能在同一个时代（好吧，冯雪是上上上上个时代的）相遇，这几率又要有多少？
    如果真的碰上这种几率，冯雪就该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了。
    别觉得他想得多，作为一个已经死了四次的倒霉蛋，任何的异常都足以引起他十二万分的警惕。
    ……
    对于黎甘的猜想持续了两天，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冯雪一直到两天后，所有试卷改完，开始向着及格的家庭发放奖学金的时候，才让游安以发放奖励为名前去拜访。
    冯雪在书房里一边抄书，一边静静地等待着，游安还没回来，他却先行等到了一个声音——
    “骨碌碌……”
    【？？：？/？】
    “卧槽！”冯雪仿佛屁股上装了火箭一般，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如同演练过无数次一般，一个翻滚钻入青铜桌之下，然后顶着青铜桌，慢慢的移动到了干粮和清水的旁边，将其一同保护在桌子下方，保证即使突发灾难也能够成功存活。
    不过半晌之后，仍旧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但这反而让冯雪越发的紧张起来。
    “不会又有人吃了轻浮吧？”冯雪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三个月前才发生的轻浮事件，心里忽然做出一个决定——如果三天内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暂时离开射阳县避避，庄子什么的，再重要还能有命重要？
    这种时候，冯雪的性格就暴露了出来，无论他表现的如何大公无私，如何为百姓谋福利，如何立下让全人族能够一日三餐的宏愿，他最看重的终究还是自己。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是冯雪很赞同的一句话，在没有能力去拯救别人的时候，优先保全自己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就在冯雪心情复杂的等待消息的时候，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去，直到两刻钟后，忽然有下人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怎么了？”冯雪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衣领袖口，这才开口问道。
    下人听到冯雪的声音，这才推开房门，对着冯雪恭敬道：“禀公子，游安回来了，不过，他身边还跟着两个衙役。”
    “衙役？”冯雪眉头一周，发觉事情并不简单，不过反过来一想，却又高兴起来，游安身边跟着衙役，那一定是出事了，出事了，就说明不是轻浮那种毫无线索的事件。
    有线索，就有可能提前规避。
    这是好事。
    快速完成了精神分析的冯雪原本紧绷的表情也舒展开来，点点头道：“让他们去客厅，我这就来。”
    ……
    几分钟后，冯雪来到客厅，进屋就看到游安那一脸有些惶恐的表情，身边不止有衙役，还有一脸古怪的叶白也站在那里，见冯雪进来，他立刻站起身来，用仿佛仍旧带着些许惧色的声音道：
    “老师，黎甘他死了！”

 第三十六章 老腊肉

    “死了？”冯雪只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不过随即，一种放心了的感觉却又涌了上来。
    虽然知道这种想法并不好，但是这确实是冯雪最直接的念头。
    不过这种念头仅仅维持了一瞬间便宣告小时，因为冯雪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虽然自己让游安去找黎甘，但是黎甘死了，关自己什么事？
    他的金手指，可不会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投骰子。
    就好像罗县令的小妾，哪怕将来有可能威胁到整个射阳县，但也依旧没有给他暗投，因为还远没有到能够和她扯上关系的程度。
    那么反过来说，这次游安的死，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自己，又或者，游安的死只是普通意外，其实暗地里还有其它事情正在发生？
    想到这里，冯雪再一次的紧张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死的？”
    “不知道。”游安摇了摇头，脸色很是古怪：
    “我按照老师的吩咐去找他，敲开门后就见他面容枯槁，形如干尸，偏偏说话好像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情况，我担心他染了恶疾，便放下东西去叶师兄家找他帮忙看看，谁知道这一来一回，他就已经死了，我不敢贸然处理，就直接联系了县衙……”
    “嗯。”冯雪点点头，又将视线投向衙役道：
    “不知几位可有线索？”
    “徐公子客气了。”衙役们躬身行礼，然后才道：“罗县令说这事情可能另有蹊跷，没有让仵作立刻下手，让我们来请公子一起过去看看。”
    “罗羊看样子也是被吓坏了。”冯雪心中暗道，于是点点头道，“行吧，稍等一下，叶白，你去把沈聪、陈松找来，我在县衙等你们。”
    医生是需要足够的见识才能得到提升的，在商周时期，活祀遍地，死人随手可得，医疗体系便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春秋战国更是发展到了顶峰，但到了汉朝，对解剖尸体的禁止让医疗技术立刻止步不前，直到汉末群雄并起，杀伐不断，才又迎来一轮医学进步，这一点不只是种花家，哪怕是在西方，也是一样的。
    所以遇到这种能见到尸体解剖的机会，虽然可能存在一些问题，冯雪却也还是要带上几位弟子。
    “知道了，老师。”叶白点点头，毕业不废话，转身就去找两位师弟，而冯雪则坐上牛车，一边朝着县衙前进，一边向着游安询问具体情况——
    “几天前考试的时候，那个黎甘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吗？”
    “没有，那时候他穿的虽然比较简朴，但外表看起来还很健康，至少没有眼窝深陷，皮肤干枯的情况，今天早上我见到他的时候，差点以为见了干尸。”游安心有余悸的说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端惶恐的状态，仿佛仍旧无法从黎甘的死亡中回过神来似的。
    虽然游安专攻理科，但是多少也听过一些医科的基础，对于他的判断，冯雪倒是没有怀疑，点点头，又道：
    “你说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情况？”
    “是的，他开门的时候一脸笑意，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过去一样，邀请我进门之后就开始谈论考题，说话倒是中气十足，我问他怎么了他还说自己‘很好’来着，只是那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才会去找叶师兄的。”
    游安点点头将两人见面时的情况陈述了一遍，这让冯雪表情也是古怪起来。
    虽然说这年头没有镜子，铜镜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但是双手干枯的情况总不至于注意不到吧？
    而且中气十足的声音，这就更古怪了。
    莫不是遇到什么吸**气的妖魔了？
    其实说真的，冯雪并不担心冒出个这样的妖怪，因为在这个时代，吸**气的妖怪其实并不可怕，毕竟需要吸凡人精血的妖物大多都是菜鸡，本身没什么实力，才会去打凡人的主意。
    这种情况下，他们危害其实很低，哪怕进入人类聚居地，也不会比饥饿、贫穷来的可怕，甚至他一年造成的死伤，都不见得有当地一个月内夭折的孩子多。
    而且这些妖怪也要避免业力加身，所以很少主动袭击，大多都是以金钱、美色等等诱惑来侵蚀凡人，若是凡人没有抵住诱惑，生了贪婪之心，才会被这仙人跳套取性命，只要不起那不该有的心思，便不会中招。
    相比于这种“对人”妖物，冯雪更担心太岁、轻浮这样动辄荼毒千里的玩意。
    不过既然引动了骰子，那必然与自己有关，哪怕不会直接追溯到自己身上，哪怕是自己的某个弟子，冯雪都会觉得非常心疼的。
    说话间，牛车已经来到了县衙门口，不出意外，叶白和两个师弟都已经到了。
    因为在短距离上，其实人走路是比牛车要快的，之所以冯雪总坐牛车，其实更多还是因为身份问题。
    走下车来，没有和罗县令多做寒暄，互相行礼之后，便朝着停尸间走去，不过还离得老远，冯雪就看到停尸间的门敞开着，随后就听到罗县令道：
    “我害怕尸体又没了，就让人一直盯着，可是那些杀才胆小，所以干脆就开着门看着了。”
    “应该的，不然万一变成僵尸，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得跑……”冯雪咧了咧嘴，这才靠了过去，而此时，一个穿着素色麻衣的中年男子正等在那里，他看起来神情有些麻木，全身包裹的很是严实，这在初夏的天气里略微有些扎眼。
    “这是咱们射阳县的仵作赵开，他家世世代代都是仵作。”罗县令简单介绍了一句，冯雪也点了点头算是知道，随后便带着三个弟子朝着停尸间内走去——
    这个时代仵作虽然还没到地位低下的程度，但也不是冯雪应该跟他打招呼的阶层。
    几人涌入停尸间，冯雪这才看到那一张草席上躺着的男子。正如游安所说，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皮肤干瘪，就好像用盐腌过的老腊肉一样。
    嗯，后面这句是冯雪自己说的。
    这种时候，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冯雪微微捏了捏鼻梁，便在心中道：“医学鉴定！”
    “骨碌碌……”
    ………………………………
    ps：一百面骰子是个概念，实际上就是个球，现实里通常用两个十面骰来确认，不过冯雪这个是个概念金手指，骰子滚动也只是象征而已，数字是真随机，所以是一百面。

 第三十七章 问题不大

    脑中的骰子快速的旋转着，然后就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前奏的停了下来，而上面的数字，也映照在了冯雪的眼中。
    【医学：49/27（失败）】
    “……”虽然也明白不到三成的医学失败率很高，但冯雪还是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对着三个学医的弟子道：
    “你们都检查看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就让仵作开始验尸。”
    “是，老师。”三个弟子纷纷点头，最小的沈聪虽然明显带着些许畏惧，不过还是跟着两位师弟靠了上去，解开衣服，按照流程开始检查。
    冯雪并没有观摩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医学鉴定失败后他根本得不到任何的结果，他之所以带三个弟子来，本身也就是为了对抗失败的后手。
    而且除了三个非专业赤脚医生，旁边还有个专业的“检尸官”呢！
    三个弟子忙碌了一阵，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一旁准备好的水盆净手之后，这才转过身来，互相讨论了一下，由年龄最大，入门最久的叶白开口道：
    “老师，这黎甘身上没有外伤，皮肤干瘪，指甲发白，只知道死前应有贫血、脱水之类的正装，至于死因，我们都没法判断。”
    “嗯。”冯雪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看向赵开，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赵开得到眼神，立刻拿着那像是木工套一般的工具来到尸体前，开始了异常血腥的工作。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腹腔被打开的那一刻，却没有任何异味流出。
    这一下，赵开、冯雪以及三个徒弟，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头。
    虽然开腹的异味令人难受，但是这话总没有丝毫异味的情况，却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将视线投向那打开的腹腔，却发现内里的肠胃胰脾肝胆肾等等脏器，全都好像风干的干货一样，而大小肠更是完全干瘪，看上去就好像已经在沙漠里丢了几十年似的。
    赵开没有多话，向上打开胸腔，心脏、肺脏也都是一般无二。
    赵开明显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选择先破开心脏，不过毫无疑问，什么都没有。
    包括本应还没开始凝固的血水，也没有。
    此时距离黎甘死亡应该还不超过一个时辰，但他的尸体，却完全是一副已经成了木乃伊的样子。
    赵开扭头看向县令，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在征得允许之后，他打开了黎甘的脑袋，发现连同里面的大脑，也已经干瘪的像是晒干的核桃似的，仿佛一碰，就会风化一般。
    “大人……这个，您还是找巫祝来看看吧。”赵开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开口对着县令劝道，县令闻言也是点点头：“我之前就已经派人去请了，不过术业有专攻，我需要你对这尸体的死因进行推测。”
    “没什么可推测的，被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水，怎么做到的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一瞬间抽干的，不然指甲、头发不会有这种状态。”赵开用自己的专业水准做了判断，冯雪闻言，却是追问道：
    “那大约花了多久？”
    “不知道，也许七八天，也许七八个时辰，不过最短不会短过两个时辰。”赵开如此回答，冯雪的脸色也越发的凝重。
    这和他听到骰子声的时间不符，如果那骰子的源头真的是黎甘受到袭击，那么应该是在两个时辰之前就进行判定，但事实上，直到一个时辰之前，他才听到了暗投。
    难道黎甘的死和那个判定无关？
    冯雪心里这么想着，却也不着急下判断，只是退出停尸间，静静地等着巫祝过来。
    又过了一刻钟，姗姗来迟的巫祝终于抵达停尸房，看着那已经被拆开的尸体，沉默了许久。
    而冯雪的耳中，则再次响起了骨碌碌的声音——
    【？？：？/？（失败）】（玄学：74/60）
    “我擦！”冯雪心中无语，脸色着实难看，而巫祝也是摇头，然后才道：
    “此人是被某种东西抽干了精血而死，不止如此，气血、神魂都被压榨了个干净，不过我看不出这究竟是何物所为，也许是某种妖物，又或者是以人之精血修行的邪修……”
    “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在场的众人脑中同时出现了相同的想法，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判定失败了嘛！
    “总之先调查一下最近黎甘接触到的人吧，另外，还要查一下他的身份路引，最好能够找到他的家乡，确认一下有没有相似的案子出现。”冯雪心中略微有些许算计，于是如此说道。
    “好的，这方面我来办。”罗县令点点头，让人取来这黎甘的随身物品，虽然冯雪前世的历史上，路引是在唐朝人口增加后才开始出现，但是这个世界里，人族的数量非常巨大，因此早在这个时间点，就已经出现了路引。
    上面会登记一个人的籍贯和身份信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官府盖上的印章，在这个存在神秘力量的世界，官府的大印是具备某种神秘的半法宝，根据这个印章，就可以追溯到相应的府衙，得到相关的情报。
    黎甘虽然死亡，但他的随身物品却都还在，除了路引之外，还有一点碎银，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手抄手稿，罗县令拿起路引准备按照上面的印记联系相关的府衙，而冯雪则是指着那些手稿道：
    “这些手稿我研究一下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过最好找人抄录一份，原本要存档。”罗县令有些抱歉的说道，冯雪也不在意，他对于原件什么的完全没兴趣，谁知道上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诅咒？
    所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在听到罗县令如此回答后，冯雪的四个弟子立刻要来纸笔开始抄录。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进展，再来通知老夫。”巫祝见罗县令和冯雪都开始忙碌，也不再多呆，这种吸人精血的案子虽然看似惊悚，但在他眼里并不怎么重要，就好像冯雪之前所想的那样，凡人的精血对于高手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只有菜鸡才会碰这种东西——不管是妖怪还是邪修都一样。
    而菜鸡，就意味着对方不会造成大范围的灾难，死上一两个人，对于这个时代的死亡率来说，其实并不难接受。
    至于某个嘴馋的大妖下手……
    嗯，如果真的碰到这种情况，那大妖也不会盯着一个地方薅羊毛，不然引来真正的修士，它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危险，巫祝自然也就不甚在意了。
    不过……
    涉及到徐公子的事情，真的会这么轻松吗？
    巫祝临走前，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瞥了冯雪一眼，随后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第三十八章 将来

    各回各家，冯雪拿出弟子们抄录的手稿研究起来。
    收高并不是日记，这年头也没人奢侈到会写日记，正不正经都不会写，毕竟哪怕冯雪前世直接发明了相对低廉的造纸术，纸张，也终究没有想象中那么便宜。
    不是说造纸术还没有传播开来，而是有资格制造纸张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减少着纸张的产量，提高纸张的价格，以保证贵族阶层对于知识的垄断。
    也只有冯雪才会借由技术优势，大量制造纸张，武装庄户的头脑。
    当然了，冯雪的造纸厂并没有收到任何势力的阻挠，因为那点产量，对于整个洪荒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九牛一毛，不，九牛一细胞都不一定能算得上。
    坐在书桌前，冯雪阅读着手中的手稿，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这些手稿上的内容大多是原主人对自己所见所闻的规律的总结，并不算复杂，相信他上辈子随便一个初中生都能看懂这其中的东西。
    但这东西不能这么算，比如勾股定理，勾三股四弦五，简单吧？
    但是呢，从无到有将其推导出来，又需要花费多久？
    这黎甘的手稿中，可不只有数理，还有植物授粉、机关改进、方剂推敲等等隶属于完全不同体系的东西。
    而更关键的是，通过遣词造句、行文方式、以及一些标志性的描述来看，他应该并不是一个穿越者。
    “人才……不，这绝对是个天才！亚里士多德那个级别的天才！达芬奇那个级别的天才！特斯拉那个级别的天才！”冯雪心里默默哀叹，这样一个天才就这么死了，死的无声无息，死在了才华得以发挥之前的那一刻。
    这个时代究竟有多少这样的大才无声无息的死去？
    默默将手中的手稿放下，冯雪一时间有些伤感，这样的天才到了自己手中，说不定能够将他的教化大计推上高峰。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而死人，没有任何的用处。
    将手稿收起放进书架，虽然对他而言这上面的东西没什么异议，但多少算是一种提醒——提醒自己，这个世界，究竟多么的险恶。
    黎甘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冯雪重新将注意力转回了自己今年的大计划——
    教育普及。
    学校已经盖好，但是想要招生还是没那么容易，庄子内的学龄青少年都没问题，冯雪五年来积累起了足够的声望，但射阳县那些就比较难了，就算他那个堂兄不会给他使坏，单是怎么说服那些农户家庭将孩子送入学校就是个问题。
    而且他还不是只收男学生。
    福利必须订好，所以与学校配套的，是一套工厂体系。
    借由高福利的工厂缺人为名，将学校披上一层“就业培训”的外皮，明面上是为了培养工厂中的工人，实际上，却在教授相应知识的同时，逐渐区分孩子们的天赋，然后分别传授七大科目的知识。
    冯雪要走的造化之道，不是只靠他一个人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必须有足够的老师将知识散播出去。
    这意味着，这些孩子将来可能并不会被束缚在这小小的射阳县城之中，而是必须走出去，前往这徐国的各个角落，开枝散叶，然后教导出更多的弟子，直至蔓延整个人族。
    但在这个年代，出远门某种意义上几乎与死亡等同，所以不要想着能让射阳县所有的孩子都成为学校学生，而之前五年的不断考试之所以涵盖了少年儿童，便是为了筛选出射阳县拥有学习天赋的孩子，而现在，这个计划终于要开始了。
    ……
    “徐福，录取通知书都准备好了吗？”时间转眼已至五月中旬，芒种已过，农田对于人手的需求已经彻底降低下来，而计划中学校开学的日子，也终于到来。
    “都准备好了，一共5000份，还有配套的学子服和对应的契约，不过公子，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免费入学？然后把工厂的作当做福利？一入学就要欠上一笔债务，这样恐怕有不少人都会有所顾忌。”徐福有些担心的问道，虽然学校的事情早就开始准备，但是当冯雪说出助学贷款、以工还款的事情后，还是有些不解。
    徐福的想法其实不难理解，因为工厂开多少工资是冯雪定的。
    你可以以助学贷款的名义，让学生免费学习，之后每月发一千的工资，其中二百用于还款。
    也可以直接宣布免费入学，然后在学生毕业进入工厂后，发八百甚至只有七百的工资。
    两者的花销是没有本质区别的，但在百姓耳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官。
    “升米恩斗米仇啊。”冯雪叹了口气道，“学校并不是福利机构，知识也并非廉价之物，我们现在开了免费入学的口子，将来想要收学费就会变得困难，这样一来，在我之后，还有多少人愿意开办学校？反过来说，如果学校能够有所收益，将来愿意办学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我觉得就算这样会办学的也只有公子你……”徐福心里嘟囔了一句，却没有反驳，他毕竟只是个管家。
    不过……
    “公子，表四科也就罢了，里三科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徐福犹豫了半晌，还是终于问了出来。
    表四科，就是医理工农四大科目，是冯雪表面上传授的四门学问，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里三科，则是冯雪暗中教导的内容，在他的十三名弟子中，除了四人专攻之外，剩下的也都至少选了一门进行了解。
    这里三科，便是军、商、政。
    “不用考虑了，选为里三科的学生都是庄中庄户子弟，身家清白，知根知底，保密工作多做基层，就算被发现有隐藏教学也就是暴露个商业而已，我们是要做大事的，这些力量不可或缺。”冯雪如此说道，徐福立刻露出了秒懂的神色。
    他的心里，冯雪大约是想要造反……啊呸！是继承徐国大统的。
    但是冯雪本人，仅仅是想要让自己的书院传播的更广而已。
    工厂出产的一系列产品必须卖出去才有足够的收益，只有收益足够，学院工厂体系才能发展壮大，别人看到学院能赚钱，自然也会开始办学，这是商学院学生的主要任务。
    学院要在各国铺设，官面上自然要想法搞定，这些精研小红本的政学院学生便是为了搞定各方贵族、王族所准备的，掌握了“与人斗其乐无穷”之法的他们将对这个年代的贵族实施降维打击，让他们不知不觉间，成为学院推广的帮手。
    而军学院，则是为了力量，某位伟人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力量，那么一切主义都很难得到伸张，想要在学院体系崛起的未来把握主动权，避免各方势力的瓜分，拥有自己的力量是必须的事情。
    这些事情冯雪只和自己四位里三科的弟子谈过，不过在那四位弟子看来，当这一切都按照计划步入正轨，别说继承徐国，哪怕问鼎人王，成为人族第六帝也不无可能。
    至于冯雪本人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撒，谁知道呢？
    ……………………………………………………
    ps1：黄帝理论上应该归为五帝，不过洪荒嘛，黄帝就去三皇了，女娲则丢去圣人那波，五帝里加了个大禹这样。毕竟大禹治水，而土克水，因此大禹和黄帝同属黄土。
    所以人族先贤是这样的：
    三祖：有巢氏、缁衣氏、燧人氏
    三皇：天·伏羲，地·神农，人·轩辕
    五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帝禹
    ps2：关于石磨，青铜器确实很难弄得动，效率很低，损耗很高，至少寻常人玩不起，与其用石磨，不如直接用青铜磨……至少可以直接浇筑，当然损耗也肯定是很大的，无论怎么都不可能普及，至于说八千年的面条……我知道最早的面条就四千年，那个八千年是哪来的？而且就算是四千年，那个面条也不是麦子粉，而是小米，工艺上和面粉面条完全是不同的玩意，所以理论上应该成为小米米线（笑）？

 第三十九章 消息回来了

    转眼之间，夏天便已经过去了一多半了，徐府学院开门授课，冯雪名下的化工厂也开始筹办起来，虽然说是化工厂，但实际上主要商品也就肥皂、香水、味精、纯碱之流罢了，毕竟冯雪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石油会不会是盘古大神的神血……万一光是接触就疯了怎么办？
    不过也别小看这些玩意，随便拿一点出去，那都是能让贵族们疯狂追捧的东西。初期产能低，每年送点到王都去，然后再拿一批走上层渠道送去大夏皇都，所谓上行下效，夏王宫里用上了肥皂香水，你徐国诸侯也用上了，那其他诸侯自然也得用上，否则格调就比你低了，那怎么了得？贵族活的是个什么？是脸面！你有我没有，凭什么？
    到时候订单就会刷刷刷的过来，当然了，商业间谍什么的也会不断地涌过来。至于战争倒是不用担心，射阳县在徐国最东侧，背靠东海，想要攻打这里，无论从北方、南方还是西方，都要穿过半个徐国，在打到这边之前，肯定有消息过来，到时候正好让里三科的学生们上阵历练历练。
    商业间谍什么的同样不用担心，冯雪可是有核心生产力的，三酸两碱有吗？熟练工人有吗？懂得试验、优化配方的人才有吗？都没有你凭啥搞化工？不知道民国时一个暖水壶厂都是顶级大企业呢？
    好吧，他们确实不知道。
    不过就算真的把秘方偷走了也不要紧，等到别的地方开始做，冯雪就扩大产能，原本只有大贵族、诸侯、王族能用的东西，立刻扩散到小贵族、富商，上行下效，不相信他们不买账，而大贵族、王族也有升级版的香皂、鸡精什么的，总有新东西。
    这样一来，不止冯雪不会亏，还会在竞争中更加便利的将技术扩散到人族各地，只要人族用着肥皂，那就有他一份功德，至于谁做的，那并不重要，只要是他发明的就行。
    ……
    不过就在一切步入正轨的时候，罗县令的到来再次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位县令来找冯雪，就已经没有好事了。
    不过仔细想想，打从他第一次来找冯雪，就不是什么好事的样子。
    “罗县令，慢点，先喝杯茶再说。”冯雪让下人端了茶水过来，招呼着罗县令坐下，罗县令也不推辞，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长舒了口气道：
    “那个黎甘，黎甘的事情回来了。”
    “哦？”冯雪脑子里稍微过了一下这个名字，才想起究竟是谁，虽然说死的蹊跷，但是因为自那以后一个多月都没见什么问题，自然也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虽然对于那颗暗投仍旧抱着些许警惕，但却也没有最初那么紧张了。
    此时罗县令忽然再次提起，他心底那根弦才再度绷紧起来。
    “黎甘是东台县那边的户籍，距离咱们这隔了有将近三千里，调查花了点时间。”罗县令一边说，一边从随行仆役手中接过一个包裹，从里面取出几份文件，一边翻一边道：
    “按照他家乡的调查结果，这黎甘出身商人家庭，从小聪慧过人，六岁就能够帮家里算账，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就让家中的商行生意扩大了好几倍，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忽然决定去做行商，乡亲们猜测是因为他是家里的次子，被大哥排挤，不过也仅仅是猜测……”
    “商人啊……算学方面的造诣倒是能够理解了。”冯雪点了点头，示意罗县令继续，罗县令收到暗示，随即道：
    “虽然看起来履历没问题，不过我的人寻访了一些当地的老人，后来知道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冯雪顺着罗县令的话头问道，罗县令也没卖关子，直接道：
    “据说黎甘离家之前，东台县大旱，后来来了个外乡人，帮县里点穴挖井，造水车灌溉，弄出了很多好东西，那外乡人似乎是想要收个徒弟，黎甘也在对方的考察对象之中，不过没多久，那外乡人就死了，收徒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黎甘也是那时候离家的。”
    冯雪挑了挑眉毛，倒是没怎么在意，这年头死人太正常了，作为外乡人，水土不服就是个坎，不过就在这时他脑中，却忽然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失败）】
    虽然不知道究竟投了什么，但是冯雪觉得，也许……应该是悟性？这里需要悟性鉴定？
    这么说，这里存在什么能让他联想到其他东西的事情？
    冯雪皱起眉头，却没有继续往下想，因为他知道，判定失败之后，他无论如何都是想不起来的。
    长长舒了口气，冯雪尽可能将自己的负面情绪掩饰起来，随后才问道：
    “知道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毕竟都过去好些年了，不过似乎不是什么正常的原因，因为我派去的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些看上去知道的人全都是一副避而不谈的样子。”罗县令说到这里，忽然小声道：
    “你说会不会是和黎甘一个死法？”
    罗县令这话一出，冯雪背后汗毛猛然竖了起来，如此明显的东西，他居然没想到？
    不，不是没想到，是被那个悟性判定给盖过去了！
    但是，假设两人的死法或者说死因真的一样……
    黎甘的死法是精血被抽干，如果那个外乡人也是如此，那是不是说，抽取他们精血的是同一个东西？
    而上一代死亡的原因，是因为把传承交给了下一代？或者，是因为出现了下一代，所以上一代就不需要了？
    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上辈子的恶魔传说，恶魔和人签订契约，赋予契约者某种特殊的天赋，等到契约达成，再将契约者的灵魂带走。
    那这个抽取精血的家伙，是否也和恶魔一样，比如赋予契约者超乎常人的智力，然后等下一个符合条件的契约者出现，就将其抽干，并转移到下一个契约者身上？
    这么说来，黎甘死亡的原因，会不会是那东西又找到了新的“契约者”？
    “不对！”冯雪眉头皱起，脸色微微改变，因为这很不对劲！
    如果之前那个失败的鉴定是悟性，自己绝对不会想到这么多的！
    之前那个判定不是悟性！甚至，不是因为罗县令带来的消息！而是因为其他什么？
    ……………………
    ps1：这个五帝是人间五帝，不是五方五帝啊！少昊是五方五帝，但不是三皇五帝那个五帝啊！五方五帝看属性和身份，但三皇五帝看人间功劳的说。
    ps2：小行星那么小……请不要被图片比例和落在地球上的残渣骗了好吗，小行星很大的，至于你们说的那种石头，嗯，那个还没来得及产生星灵就落下来了，至于山神都比小行星星灵强……嗯，这个不是光看地盘体积的，人家小行星星灵起码天生天养，而山神，嗯，这里面有坑，确实有些操蛇之神比小行星星灵强，不过大部分而言山神就算掌管的山体比陨石大，也打不过陨石星灵，因为只要是星灵，就掌握了至少一条完整的规则，或者说掌握了规则是星灵诞生的必要条件。

 第四十章 问题

    冯雪不住地踱着步子，一旁的罗县令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也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冯雪此时有些焦虑，因为他想到了之前那个暗投，假设那个暗投是那个东西找到了新契约者，那么现在这个，又是什么？
    契约成立？
    还是又找到了个新的契约者？
    要知道，冯雪之前的考试，可以说是聚集了射阳县几乎所有天资聪颖的青少年，如果那东西真的是以聪明人为目标的话，那自己举办的那场考试几乎就是给对方开办的自助大餐啊！
    冯雪想到这里，立刻开口道：“县令，老烦你去查一下之前夏考的时候来开始的所有学生，看看有没有其他莫名其妙死掉，又或者忽然离家的。名单我会让徐福给你……”
    “不麻烦，不麻烦。”罗县令摆了摆手，摆平超自然事件本身也是政绩，而且，他也想混点功德，死后好当个城隍什么的！
    见县令答应，冯雪这才招来管家：“徐福！你把之前夏考的学生名单整理一份给罗县令，另外，让叶白他们举办月考，对学院的学生进行测试，之后每个月都要考一次，进步特别明显的标注出来给我送来！”
    “知道了。”徐福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作为下人，这种时候只要照办就是。
    招呼下人找来之前夏考的名单交给县令，徐福这才前往学院，准备执行冯雪交代的任务，而冯雪此时却仍旧没有安下心来，对着罗县令追问道：
    “还有其它什么线索吗？”
    “没有了，毕竟也过去好几年了，虽然不算长，但是无论尸体还是知情人都很难找了，我的人也没资格去直接找巫祝询问，像这种事巫祝一般也不太会搭理……”罗县令摇了摇头，别说自己派去别的县的手下了，哪怕是自己，月前不也被巫祝无视了吗？
    巫祝在乎的是可能影响一地的大事，对于可能好几年才会死一个的怪异事件，他可不会在意。
    “图书馆使用判定。”冯雪心里暗道一声，伴随着骰子的转动，一个数字出现在了眼前——
    【图书馆使用：35/21（失败）】
    “罢了。”冯雪摇摇头，对着县令道：“这件事巫祝那边也要通知一下，顺便也问问有没有会寄生在人身上，提升智力，却会在找到下一个寄主时抽取精血的妖物。”
    “好的，我把调查考生的事情交代下去就去。”罗县令点头应下，随即又问道：
    “那公子你……”
    他倒不是怀疑冯雪摸鱼，只是之前找巫祝的事情都是冯雪自己去做的，这次忽然丢给他，那是否说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要考核一下射阳县最聪明的几个人。”冯雪阴沉着脸，若说射阳县内最聪明的人，除了冯雪本人之外，恐怕就要数他那十三名弟子了吧？
    ……
    傍晚，徐府小教室内，十三名弟子正面面相觑的坐在自己的桌前，似乎很想交流一下，却碍于老师就在台上，不好开口。
    “我这里出了一份卷子，你们都做一下。”冯雪没有废话，就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考试。
    弟子们闻言倒是没有什么奇怪，哪怕是年龄最小、入门最晚的沈聪，也都已经习惯了冯雪这种遇事不决先做卷的教学方法。
    不过等卷子到了手里，学生们却都楞了一下，因为这并不是如以前那般，是他们的专科卷，而是，一份包含了医理工农军商政以及基础学科的综合卷。
    “老师，这个……”张三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还没问出口，冯雪便道：
    “只是懒得每人都出一项专科卷而已，所以干脆就出一起了，你们捡着会的做就行，当然，不是自己专科的也可以做做看。”
    弟子们闻言也是恍然，以前所有卷子都是冯雪手写的，如果每人都单出一份，确实要写很久，若是大家都一样，那只要写一份，剩下的让识字的人抄录就是。
    于是也不再多想，各自拿着卷子开始做了起来，而冯雪，确实有些紧张的观察着。
    如果说原本，他只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情招来学生们试一试，那么现在，他就是真的惊恐了，因为就在学生们到来之后，他戴在手上的手绳，就开始发热。
    那手绳，可是来自于小熊猫……嗯，九尾狐的！具有“佩之不蛊”属性的超凡物品！
    它既然发热了，那就意味着正在发挥作用？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有妖邪之气在侵蚀自己？
    所以，那东西，只是以自己的弟子作为跳板，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自己？
    不过也对，这射阳县，最聪明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吧？
    冯雪面色沉凝，静静地看着弟子们的作答，不时间从他们的身边走过，观察一下答题情况，很快，他便锁定了第一嫌疑人——
    游安。
    是的，就是游安。
    当初，就是他发现黎甘的问题。
    同时，也是他在去找黎甘的时候发现黎甘状态不对。
    而现在，他的卷子上，冯雪刻意抄录的超纲难题，已经被解答。
    游安，出了问题。
    “冷静，游安身上并没有气血亏空的征兆，应该还不至于立刻出事！对了，巫祝，现在就去找巫祝。”冯雪神经有些紧绷，不过还是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转身离开了小教室，招来徐福道：
    “你现在去找巫祝，就说我找他帮忙，和之前询问的事情有关，让他带上家伙。”
    徐福闻言，虽然有些犹豫，却也还是走出门去，在管家眼里，巫祝并不是什么随叫随到的角色，但是冯雪确很自信，巫祝一定会过来，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巫祝欠自己人情。
    神话时代就这点好，欠了情，就要还，若是想要拖延，那越拖就越是难以还清，当然了，还有恩大成仇，直接灭杀的选项，不过冯雪自认为他给巫祝的人情还达不到这种水平，而巫祝，大概率也没可能灭杀自己这种大功德傍身的人。
    而事情的结果也不出意料，虽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点，但巫祝还是在两刻钟之后，抵达了徐家庄子……

 第四十一章 解决？

    巫祝抵达后，冯雪并没有停止考试，而是快速向着巫祝说明了情况，然后，就这么在小教室隔间开始布置仪式。
    “巫祝，游安身上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冯雪没有问游安有没有救，这种时候再问也没有意义。
    因为问了，也无法改变什么。
    “阴魂。”巫祝简单地吐出两个字，随后想起冯雪不是自己的弟子，又补充道：
    “游安的身上附着了大量的阴魂，不过这些阴魂的状态很奇怪，并没有吸取他的气血精力，也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就好像只是暂住在他身上一样。”
    “大量？”冯雪被这个对数量的描述词汇给弄得有点恍惚，能用大量来形容，怎么也得十几个了吧？
    十几条阴魂，就塞一个人身上？
    “嗯，如果不是它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活跃起来，我都看不出来。”巫祝将香烛插在法坛上，一边点火，一边说道。
    “对，之前我的手绳发热来着。”冯雪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手绳，巫祝立刻点了点头，“九尾狐的毛制成的法器，确实可以防备阴魂附体，不过这么看来，那些阴魂的目标似乎是你。”
    “我吗？”冯雪并没有意外，或者说这才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他才是这射阳县最聪明的人。
    如果那个幕后主使的目标是聪明人的话，那选中自己自然不是什么怪事。
    不过目的呢？
    是什么特别的仪式吗？
    比如献祭一百个聪明人就能召唤邪神实现愿望什么的？
    冯雪的眼睛眯了起来，通过巫祝的话和目前的线索，他已经大致明白了幕后黑手的手法。
    简而言之，就是接力棒式传递。
    先找一个聪明人，把阴魂附着在他的身上，然后通过满足某种条件来控制他的行为，让他或被动或主动的去寻找下一个聪明人，并将阴魂传递给对方，而阴魂离开的时候，很可能会将原本宿主的精血吸干作为营养，甚至有可能把宿主的灵魂也转化为阴魂，一同附着在下一个聪明人的身上。
    如此一来，之前那个黎甘的聪明属性也说得通了——
    他身上寄宿着一群聪明人的灵魂啊！
    冯雪思考间，巫祝已经完成了开坛事宜，就在这公子府内，召唤起城隍来。
    这召唤城隍和之前问询的方法却是不同，主要原因，便在于职能不同。
    不同的事情要用不同的仪式，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哪怕找的目标是同一个人，就好像冯雪前世机关办事，哪怕目标都是一个人，你办车牌和办出入证自然也要不同的手续。
    在这个世界，阴神体系的职能划分更加复杂，不过总的来说，可以用拿钱办事来解释。
    虽然这么解释看上去有点枉法的意思，但却是这个时代规则的体现，神灵行走于地上，服务于人类，这就是这个时代人权大过神权的证明。
    听起来好像与神话时代有些矛盾，但洪荒这个神话时代，并不是“神”的时代，圣人强，修士强，仙人强，妖怪强……但它们，通通都不是神灵。
    洪荒的神灵，至少现在为止，指的都只是阴司神系，至于未来天上那群好像啥都能管，你掀个桌子都能让你旱三年的扯淡组织，现在还在筹措中呢。
    这年头对于人族而言，是祖宗最大，师者次之，神为轻，嗯，三皇五帝、女娲娘娘，这都是祖宗，这没毛病。
    焚烧的香烛在特殊的祭祀仪式下化作香火，将城隍从庙宇中引来，随后，便见射阳城隍有些无奈的道：
    “此处已是射阳县外，有什么事的话，应当找当地土地才是……”
    是的，射阳县外，毕竟，这里是徐家庄。
    “此时事关阴魂附身，又有不少凡人，却是不方便土地出手。”巫祝意有所指的说道，城隍也只能摇了摇头，不过，接引阴魂本也是城隍的职责，如果是阴魂之事，那确实不用担心跨区越权。
    嗯，哪怕是地府阴司，对于在别人地盘办事这种事也是很忌讳的。
    确认这事情的确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城隍的表情明显好了许多，对着冯雪做了一个友善的笑容，然后才问道：
    “说一下具体情况吧。”
    巫祝权当没看到城隍的态度，点点头道：
    “隔壁房间里有人被大量阴魂附体。”
    不需要详细说明，也不需要介绍具体经过，那些都和城隍没关系，他只要知道阴魂怎么回事就行。
    只见这城隍口中微动，似乎是念叨了些什么一般，对着隔壁方向用力一抓。
    随后，城隍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才道：
    “那些阴魂不是本地人？”
    “大约不是。”冯雪点了点头，“是被一个外乡人带来的。”
    “怪不得。”城隍点了点头，随后像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对着冯雪道，“那些阴魂已经被抽出来了，不过并没有入本地生死簿，按照地府的规则，除非孤魂野鬼，否则大多会入家乡所在之地的生死簿，不过也不排除有人拘魂的可能。”
    “多谢城隍提醒！”巫祝闻言，立刻拱手，冯雪见状，也明白最后那句话属于很私人的提示了，连忙学着巫祝的样子行了一礼。
    城隍见状微微侧身，稍显不自然道：
    “不必多礼，若是此事还有后续，大可以找我。”
    说完，城隍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巫祝点燃的香烛也一并熄灭，只余袅袅青烟慢慢上升。
    “呼……”巫祝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冯雪一眼，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隔壁忽然传来一阵骚乱，随后，快速的脚步声和敲门声也随之传来。
    “老师！游师兄晕倒了！叶师兄正在诊断！”
    冯雪给了巫祝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后佯装没事般的推开房门径直走出，便看到张三正在门口慌张的等待着。
    “冷静，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冯雪淡定的说了一声，随后带着张三回到小教室，看着正围着游安检查的叶白和陈松，开口道：
    “检查出点什么没有？”
    “老师。”叶白转身，先是规矩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道，“只是气血有些亏空，没什么大碍，吃些补血的食物，两三天就能恢复，不过游师兄平日里并不是太过清贫，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啊……”
    ………………
    ps：关于主角金手指的问题，我真的很无奈啊，平均二十几的技能不过很正常好吧，就好像一个游戏文，主角二十级，你总不能天天打一百级boss还总单杀吧？这年头还有嫌弃金手指弱的啊？我还担心这金手指中后期太强呢……非要强也简单，主角十二连福缘大成功，就能立地成圣，那还有看头吗？三章写完还有啥啊？
    我本身给了主角孟婆汤解药你们就该知道这主角前期肯定是惨的，不惨也不用准备复活道具了，这都接受不了的话那等他死了你们岂不是就炸了？为了避免到时候到处发弃书影响大家心情，现在就放弃吧，这不是传统爽文，主角不是那种一路莽到头还能收获大批好处的主，洪荒大环境下你要非让主角前期还顺风顺水那真的是没啥可写的了，要写那种文我不如写个历史种田文……

 第四十二章 夜袭

    让仆人们将游安搬到客房，冯雪随口敷衍几句，让其他弟子先回去，随后才静静的等待着游安的醒来。
    他现在非常怀疑游安之前是不是被谁控制了，如今阴魂消失，他也正好打算借此问问情况——
    他可是看过无数犯罪剧、推理剧的穿越者，怎么会不明白这种证人随时可能被灭口的问题？
    也许是发现的早吧，那些阴魂并没有伤到游安的根本，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便在蜂蜜水的喂养下慢慢醒了过来。
    睁开眼，就看到冯雪正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他。
    “老，老师，我这是在哪？”游安一脸懵逼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完全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冯雪看他不似伪装，却是开口道：
    “你还记得之前自己在做什么吗？”
    “……”游安眯起眼睛，像是有些头痛的捏了捏太阳穴，随后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
    “之前我好像是去给黎甘送奖励来着的……嗯，是这么回事，我按老师的交代夸了一下他的全才，随后他就拿出一本道经给我看，说是某个有名道士的笔记，里面记载了开智冥想的方法，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冯雪的脸色变得越发诡异起来，这是什么闺蜜流开局啊？你是不是接下来也要给我来一句“所有人都会死”？
    “那本道经呢？里面写了什么？”冯雪有些紧张的问道，游安却是眉头紧皱，好半晌，才摇了摇头道：
    “不记得了，就记得是一本线装书，才刚翻开，似乎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直接跳跃的？没有眼前一黑？”冯雪敏锐的把握住了一个华点。
    “没有，就好像是一眨眼，人就已经到床上了。”游安摇摇头，仍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不过冯雪此时却皱起了眉头，如果是眼前一黑，那就是有一个失去意识，然后被别的东西取代的过程，但是意识直接跳转，是不是就是说，对方是直接操控了他的意识并屏蔽了那份记忆，而不是取代意识？
    冯雪心里冒出了无数的念头，却又一一被排除，实在没有什么线索的情况下，只能暗叹一声道：
    “玄学判定。”
    骨碌碌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骰子也在极短的时间后快速停了下来。
    【玄学：27/35（成功）】
    （为什么我每次不想成功结果却成功了？）
    伴随着成功的判定，冯雪的眼前也冒出了一条简单地信息——
    【你的玄学知识告诉你，被阴魂附体的人，大脑会因为负担过重，将记忆部分交由灵魂处理，当阴魂离开时，这部分记忆也会随之消失，附体阴魂越多，大脑负担越重，交由灵魂处理的记忆也就越多，超过一定限度，大脑就只会保留本能方面的机能，将剩下的记忆完全交由阴魂处理。】
    “原来如此。”冯雪心中暗暗放松了一些，不是什么奇怪的因素影响就好，不然要是再冒出一根动不动就“这很合理”的毛笔什么的，他就真的绷不住了。
    “总之你先安心休息，剩下的事情等你好起来再说。”冯雪拍了拍游安的肩膀，没有告诉他黎甘已经死了，毕竟对于一个病人，再添加心理方面的负担，那就更容易出问题了。
    他手里的徒弟都是宝贝，损失一个很心疼的！
    ……
    安顿好游安，冯雪放松了许多，就目前来看，事情已经结束了，知道这些就行了，至于去调查幕后黑手？
    开玩笑，冯雪还没活够呢！
    毕竟能御使阴魂玩模因的，就算是个只敢拿普通人开刀的菜鸡，也不是冯雪能对付的。
    甚至都不是巫祝能对付的。
    毕竟巫祝也没法处理那些阴魂，只能让专业对口的城隍来对付。
    所以冯雪有理由相信，巫祝在没有准备好各种仪式和法器，招来足够多的帮手之前，八成都不是哪怕最菜鸡的野路子的对手。
    不然的话，大夏怎么可能还存在这种野路子邪修？
    回到书房，冯雪继续开始抄书，赤脚医生手册已经抄完，顺带着吃了一波功德之后，他开始犹豫接下来究竟抄什么。
    数学原理？
    天工开物？
    怎样养猪？
    ……
    冯雪想了好半天，最后还是选择先把某本红色的小本本抄出来。
    毕竟伴随着化工厂建成，就需要不少人手去和各方洽谈，如何和人打交道，那位伟人已经讲得很透彻了。
    赶紧抄出来，教给殷林，让他再去带更多的弟子出来。
    想到这里，冯雪挥动毛笔快速书写起来，其实他是想用炭笔的，但问题是印刷工坊的雕刻匠人识字率堪忧，只懂照猫画虎，要是用炭笔写出来的小字，他雕刻起来能难死。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在墨香中流逝，大约是劳累了一天的关系，他并没有招丫鬟侍寝，一个人躺在床上，就这么缓缓的睡……
    “骨碌碌……”
    “卧槽！”冯雪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下意识醒了过来，随后，便看到了眼前的那两行简短的文字——
    【福缘：71/40、22/40（成功）】（我擦，还好有个奖励骰）
    【？？：？/？】
    “究竟发生了什么？”冯雪整个人都炸毛了，这种时间点，这种情况下，先是一个福缘，然后又过了个不知道过没过的暗投，这意味着什么？
    冯雪第一反应是赶紧躲到床底下，不过下一刻，他感觉到了一种令人心寒的恐惧感，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卧室中，多了个人。
    汗毛倒竖！
    真正的汗毛倒竖！
    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在身上爬起，仿佛被狮子盯上的兔子一般，冯雪的脚都软了。
    不，不是脚软，而是他动不了，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
    “哼，还挺警觉的！不过这只会让你更加痛苦而已。”这声音并不如仙侠小说中常见的反派那般沙哑干涩，反而带着一种特别的磁性，但在冯雪听来，却仿佛死神的低语。
    “让我死个明白！”冯雪张开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并没有被禁锢，立刻开口问道，心中确实在想——“先问清楚你的底细，等老子下辈子你要是还没死，一定玩死你！”
    ………………………………………………
    ps：有些地方你们真的想多了，都说了我这书是模组大纲啊，虽然说骰子决定概率，但本身也只是遵循合理性的，比如吃饭，丢骰子只能决定你点哪个菜，大失败也顶多就是打翻盘子摔一跤什么的，不会说丢个大失败就一个陨石把你砸死。
    然后是技能问题，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觉得现代技能到神话时代是满值啊，更别说冯雪前世也不是什么高精尖人才，别因为在青铜（凡人）组混就真以为自己是世界第一啊！
    至于说事件一个接着一个来……这是神话时代啊，神话时代天天有超自然事件，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洪荒时代，封建王朝，偏远县城，凡人一个，怎么想也不可能有什么轻松日常吧？其实传统仙侠就是这样，只不过角度一直在修士，所以你们没发现而已，仔细想想，那些个村镇哪个不是轻易团灭？
    最后，这不是个有神仙广收门徒的时代，不会说哪家仙门公开收徒，然后一群人去山底下等着，然后上头布置几个关卡，一群人嗷嗷嗷的冲上去，主角过五关斩六将得入外门一路装逼打脸最后得道成仙什么的，我相信那样的套路多得是，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个啥故事，也不用我这边这么写对吧……

 第四十三章 视死忽如归

    人类这种东西，总是喜欢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你自己搞出了一个不能为人所知的大动作，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那成就感自然是大打折扣的。
    而自己有把握马上弄死的人，自然没机会把这一切泄露出去。
    “不过这个世界有灵魂这东西的……”冯雪想到这里，难免有了些许担忧，毕竟死人不会开口，这件事在这个世界并不成立。
    不过显然，眼前这家伙并不这么觉得，他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冯雪也终于看到了他的样子。
    这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的清秀男子，穿着一身在贵族阶层年轻人中挺流行的圆领袍，看上去像个贵族公子多过像是修士，他此时挂着淡淡的笑容，用略微有些贪婪的眼神看着冯雪，在冯雪开始起鸡皮疙瘩时，他才缓缓道：
    “别指望有人来救你，整个射阳县周边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哪怕阴差城隍见了我都得绕道走。”
    那修士说到这里，随手从身侧拽来一只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冯雪床边，得意的看着冯雪：
    “你一定觉得很冤，明明没做什么，却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修士，不过谁让你这么聪明呢！我最喜欢聪明人了！”
    “黎甘，还有游安身上的阴魂都是你做的？”冯雪冷静的问道，既然死亡已经无法避免，多问出点东西起码不亏——
    比起前几世，这次能死个明白已经很不错了。
    “阴魂？”男子摇了摇头，一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你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了。”
    “果然是模因型术法或者法宝吗？”冯雪心里暗道，表面上却是不卑不亢：
    “你堂堂修士，不是应该去找那些厉鬼冤魂吗？我们这种凡人的魂魄你要了有什么用？”
    “问得好。”修士拍了拍手，丢给了冯雪一个赞许的眼神：“修行之路是很困难的，千万人中，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具备踏上修行之路的资质，而这千万分之一，也大多会在入门之处徘徊，很不幸，我也是这种。毕竟，我只有资质，却没有悟性。”
    “所以你搜集聪明人的魂魄，提高自己的悟性？”冯雪想到黎甘那“自学成才”的天赋，顿时有些恍然。
    “没错。”男子得意洋洋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本道经，看上去就好像炫耀自己发明的发明家一般，“这卷道经就是我效仿虎妖伥鬼之法炼成的本命法器，虽然只是法器，却能够将摄取阴魂的一部分智慧叠加在我的身上，不过目前为止灵魂的品质都很一般，要么只是徒有虚名，要么就是坐井观天，虽然能增进悟性，却也有限，直到我听说了你的存在。”
    “因为你走的都是穷乡僻壤吧？”冯雪腹诽了一句，人的智商可不只是大脑开发度那么简单，同时也与受到的教育有关，一个再怎么聪明的人，从小吃了睡睡了吃，他也不会比一个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普通小孩强。
    “不用这么看我，你一介凡人，寿命不过几十年，牺牲你短短的后半生，换我长生之路，这很划算不是吗？”修士毫不要脸的的架势让冯雪彻底无奈了，他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庄子里的人呢？你没对他们下手吧？”
    “你在前往宝藏的路上，会分心去弄死路边的虫豸吗？”修士摇摇头道，“不过你那十三个弟子，也是不错的人选，本来我是打算从你那个弟子开始，一个一个来的，不过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只能先从你开始了。跳过前菜直接吃正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啧！”冯雪啧了一声，有些担心，他的十三个弟子包含了各行各业，身份也是有穷有富，就算他死了，他也相信这群弟子能够将他的教化之路发展下去，说不定百年、千年之后，就能弄出个徐夫子庙、徐门十三贤之类的，为他的香火之路添砖加瓦，但是如果这些弟子全都被一网打尽的话……
    冯雪有些不敢想，但是想通知他们，却又没有机会，心中不免一片黯然——
    这辈子，恐怕白活了。
    额，也不对，毕竟吃了太岁，涨了点智慧，还赚了不少技能点和神话知识，总的来说，基础倒是高了不少。
    “强行不亏还行。”冯雪自嘲的笑了笑，露出了生死看淡的神色。
    那修士见状，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惊讶，开口赞道：
    “视死如归，了不起，不愧是有大智慧，可惜了，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在死前还能享受一段悟性大增的日子，也不用受这清醒状态下的精血抽离之苦，说真的，我还是很好奇那种状态下你能够搞出什么东西呢！”
    “多说无益，来吧。”冯雪此时是真的看开了，毕竟是曾经对着倒塌的不周山竖过中指的男人，你个小修士，还能强的过共工？
    虽然他没亲眼见过共工就是了。
    “了不起！徐公子，请上路。”修士一拍手中道经，一圈圈的血色光晕猛然展开，而就在这时，一种古怪的气息从冯雪的身上飘了出来，连同冯雪本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怎么回事？功德护体？不对啊，我功德金身连个指甲盖都不够呢！”冯雪本来已经做好死亡准备，精神反而镇定起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情况，而这时候，那修士也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强烈的不祥预感开始在信投资省。
    “怎么回事？我已经确定这家伙绝对不是修士了！如果境界高到我用秘法都看不出来，那也不至于连几个阴魂都要找巫祝帮忙了！可是……”修士用力催动着法器，那本应在弹指间就能抽干一个凡人的力量，此时却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意识到不对的修士确认冯雪还处于自己的束缚之中，立刻就想跑路，但是任凭他如何掐动法诀，那悬在头顶的道经却是纹丝不动，只是血光慢慢收敛起来。
    修士登时亡魂大冒，想跑，却又跑不了——
    开玩笑，那是本命法器，用元神祭炼的本命法器，听说过丢下肉身让灵魂钻进法器逃跑的，还没听说过丢下本命法器和元神跑个肉身的！
    跑，跑个毛啊！
    ……………………………………
    ps：不要绯红之王看书好吗？前面说的很清楚了，奖励骰是多投一个骰子（一个奖励骰就是可以投两次），过了一个就算过。

 第四十四章 纸之祖

    修士此时整个人都懵逼了，完全不理解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算他只是个刚跨过门槛的新手，但是洪荒的新手，仅仅就只是“没成仙”而已，哪怕是化形的妖将，只要不是什么星灵血脉浓郁的异种，他也不是不能过上两招，可是此时此刻，面对一个凡人，他却好像是被拿走灵魂宝石的魔法少女一样，彻底的陷入了被动。
    修士想要掐一个法诀，直接将眼前这个古怪的凡人轰杀至渣，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他的元神，因为御使本命法宝的关系，一同被限制住了，根本无法调动任何法力。
    而元神被制，他的身体也连带着无法动弹，此时修士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老师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催动本命法宝。
    但是谁他喵的能想到对着凡人用还能出问题的？
    冯雪此时也是在发呆，他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对面那修士，忽然不动了。
    他有心拿把菜刀过去捅一刀试试，可是修士加在他身上的束缚还没有消失，虽然明显有些松动，但距离能自由活动还差了不远的距离。
    不过这种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伴随着道经放出的血光彻底收敛，那本看起来古色古香的线装书，忽然落进了冯雪的手里。
    没错，是落进了冯雪的手里！
    “这什么鬼？”冯雪挑了挑眉毛，虽然他的手还不能动，但他能够感觉到，这道经，居然把使用方法和权限一股脑的丢了过来！
    “这是，被炼化了？”冯雪瞪大了眼睛，理所应当的猜测道，但是这不对啊！
    就算自己有落宝金钱什么的，那也只是收为己有，想炼化也得慢慢磨啊！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道经怎么就跟个舔狗似的，不，舔狗也没这么舔的，因为他感觉，这道经连同那修士的元神都顺便禁锢了！
    谁家本命法宝会禁锢自己的元神送给敌人的？
    不过这些都可以之后再想，未免夜长梦多，冯雪立刻对着道经发出了命令。
    那修士甚至连说出一句遗言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悄咪咪的失去了生命。
    “居然真的成功了？我还以为是陷阱呢？比如拘魂需要的限制什么的……”伴随着修士死亡，束缚冯雪的法术也失去了作用，僵硬的状态忽然解除，猝不及防的冯雪险些滚落床下。
    伸手拾起道经，冯雪起身踹了一脚地上的尸体，确认这修士真的死透了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可惜这道经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凡人的法器，虽然能借由本命法宝的特性，直接抹杀元神，但是却做不到将修士的灵魂拘束起来，否则有了修士的幽魂，冯雪就能够试着踏上修士之路了。
    上下摸索，发现并没有什么香囊、戒指之类的东西，冯雪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暗道一声穷鬼之后，用力吸了口气。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大声叫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贼都闯进我房子里了！”
    伴随着这惨烈的叫声，一连串的脚步声也想了起来，一群持枪带棒的健仆涌入了卧室，看着地上的尸体，全都是冷汗直冒。
    冯雪也懒得多说什么，让人把尸体收拾了准备继续补上一觉。
    不过躺在床上，他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拿着那本装着十好几个幽魂的道经，脸上满是莫名其妙。
    “要不是能感觉到我本命法宝的位置，我差点以为你是那第一张纸做的了……”冯雪嘀咕了一句，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他喵的是本纸做的书啊！
    “我是洪荒世界纸张的发明人，所以，是万纸之祖？”冯雪皱起眉毛，做出了这样的推测，虽然说他并没有听说过什么笔之祖、剑之祖之类的存在，但是这洪荒，无论第一支笔、第一柄剑，那都是先天的，根本没有先例可言。
    不过既然想到了，总要试验一下，冯雪重新跳下床来，从桌上找了一张纸，将锋利的边缘对准手腕，一咬牙一跺脚，便用力一拽。
    刺啦！
    已经做好拉出一道口子想法的冯雪看着毫发无伤的手腕，又有些不太确定，又将这纸张折叠几番，做成一条纸扇，用力的朝着手背抽了下去。
    “啪！”
    一声听着就疼的脆响炸开，但结果却是，完全不疼。
    就好像，那纸扇在接触冯雪手背的那一刻，忽然自己减速了一样。
    “果然，只要是纸制品，就无法伤到我！”又进行了几轮实验，累的全身冒汗却仍旧没有哪怕半点伤势后，终于确认了这个猜测。
    “这是不是说，这世界上所有的纸制的法宝，见了自己都跟舔狗似的？”
    想到这里，冯雪着实激动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却又摇了摇头，洪荒大地，好像压根就没有什么知名法宝是纸做的，哪怕是太极图和山河社稷图两个看似纸张的玩意，也都是天生天养的玩意，比起纸，说是二向箔才合适一些。
    而且就算是纸质法器，只要不是本命法宝，就算当场跳反，修士也可以一巴掌拍死他。要是几千年后符箓派兴盛的时代，说不定还能有点用处。
    “聊胜于无吧？不过这次那个福缘成功究竟表现在哪里？纸之祖不是百分百发动？”冯雪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如果不是必定发动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随即，冯雪就想明白了。
    那修士做过了。
    如果不以元神催动本命法宝，而是正常使用的话，哪怕被冯雪据为己有，也不会影响到元神。
    如此一来，失去了本命法宝的修士虽然会衰弱，甚至会重伤反噬，但是弄死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那个法宝正常使用似乎是需要凡人主动翻阅，而冯雪事先从游安那里得到了道经的情报，这种情况下，未免夜长梦多，直接动手倒也不算是什么错误的选择。

 第四十五章 死灵书

    躺在床上横竖已经睡不着，冯雪干脆琢磨起刚刚入手的那件法器来。
    这法器就普世价值观来说，应该说是个鸡肋，因为它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单一而无力。
    首先，要确定的是，它并不是武器，用于杀伤的话，仅仅能对凡人使用，而且如果不是作为本命法宝催动，甚至需要凡人主动阅读上面的文字，才能够发动，连洪荒法宝最基础的大力飞砖特性都没有。
    其次，附带的控制能力很是鸡肋，必须要将书里的阴魂附在控制目标的身上，然后隔空遥控，但问题在于，这种遥控并不是那种像是控制提线木偶一样的精细控制，而是将自己的一段命令植入对方的意识，覆盖住原本的意志，简单来说就像是洗脑一样，会怎么做还是看本人，虽然不容易被熟人看出问题，但不受控制也很麻烦。
    最后，作为法宝本身的核心功能也很垃圾，因为它被那修士所称道的增智功能，在冯雪看来简直可以说是白痴，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所具备的增加悟性效果是有极限的，而那个极限，正是其内部阴魂的极限，也就是说，如果你本身就比内部阴魂聪明的话，这玩意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冯雪的悟性不算低，吃了太岁后足有69，别小看这个数字，悟性是包含了学习力、理解力、信息分析力……等等能力在内的属性，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化信息社会洗礼，懂得科学的学习方法的冯雪在不吃太岁时也就60，这个世界的凡人能有多少悟性自然可想而知。
    不过比起平均值低下，更麻烦的问题在于，悟性这东西是无法量化的，一个人悟性再高，再聪明，从小生活在乡村，连字都不识一个，你怎么知道他聪明？
    于是那修士能用来判断个人悟性资质的，就只有他们的名声和成就，如此一来，那些个天赋异禀悟性出众却没有机会的人族自然逃过一劫。
    在一个识字率都无法保证的年代，一个人天赋出众，又正好能接触到天赋所在的行业，还要正好被那修士所听闻，这要多少个大失败才能碰上这种几率？
    反正这道经里是没有的。
    按照冯雪的推测，这书里的阴魂大体上也就是六十左右的悟性罢了。
    好在这增智属性并非单体技能，所以放在书院里，增加孩子们的学习效率倒不是用不上，只是要担心有人不小心触发内部的阴魂……
    “嗯，明天让巫祝和城隍参谋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阴魂处理一下，不过没了阴魂，这道经的增智能力也就没了啊……真是麻烦……”冯雪揉了揉脑袋，最后还是决定找城隍问问，毕竟道经里的阴魂都是无辜的，就这么拘着不让投胎，那也太自私了点。
    打定主意，冯雪之前受到的惊惧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就这么缓缓的进入了沉睡……
    ……
    第二天，冯雪一觉睡到了正午时分，醒来后草草吃了一顿午饭，便坐着牛车抵达了三皇祠。
    “徐公子。”巫祝的徒弟见冯雪道来，礼貌的行了一礼，随后也不多问，直接带着他进屋去找巫祝。
    看到冯雪的巫祝也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很熟稔的问道：“徐公子，今天来找小老儿又有什么事啊？”
    “游安身上的问题找到根了，今天来是想让巫祝看看，这道经里的阴魂有没有办法解决。”冯雪从怀里将道经掏了出来，虽然说是道经，但内容其实没什么特别，只是一些关于开智的空话套话而已，换成文言文和道家暗语，读起来倒是有那么一点不明觉厉，但是对于语言100的冯雪而言，毫无疑问是比应试作文还要枯燥无味的东西。
    “这个？”巫祝看了看道经，却谨慎的没有翻开，而是向着冯雪投来询问的眼神，冯雪也不卖关子，直接道：
    “这本道经似乎曾经是某个修士的法器，能够让阅读过他的人分享道经内阴魂的智慧，但是却要以自己的精血为代价，等到自身精血不足以支付报酬的时候，就会被直接抽干的样子……”
    “原来如此。”巫祝没有问冯雪怎么知道的，身居大功德之人，自然有天道庇佑，只是略一犹豫，便道：
    “那公子这次来，是想问怎么处理这法器？”
    “确切的说是法器里的阴魂。”冯雪正色道，“不知道是之前吸够了精血还是因为我足够聪明，总之这道经被我找到的时候立刻就认主了，只是我觉得抽人灵魂有伤天和，所以打算问问怎么把里面的阴魂释放出来，好让他们能去投胎。”
    “这个……”巫祝一时有些语塞，考虑了一下，方才开口道：
    “这方面不是我的领域，公子稍等的，待我招来城隍询问一二。”
    说罢，巫祝也不拖延，直接开坛做法，伴随着香烛升起袅袅青烟，身体半虚化的射阳城隍也飘然而来。
    “不知巫祝相召，可是之前的事情有了后续？”城隍虽然话中问的是巫祝，但眼睛却看向了冯雪，或者说，是冯雪手中那本道经。
    “如此这般……”冯雪将之前对巫祝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城隍却是皱眉道：
    “释放阴魂倒也容易，不过他们都是积怨之魂，又多少做了恶事，虽然身不由己，但沾染业力却是不可避免，若是直入地府，免不了去那畜生道走一遭。”
    “他们只是平白遭灾，如此境遇终归有些不忍，不知城隍可有什么对策？”冯雪保持着自己好人的形象，开口问道。
    “好说，这业力、怨气之流，可以用香火冲刷，公子若是能给他们供些香火，待到业力冲刷干净，自然可以正常投胎。”城隍如此回答，但心里却也有些无语，实际上冯雪要帮阴魂，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只要行功德点化之法，度一点功德，就能洗刷业力，冲淡怨气。
    只是看地府的态度，这位未来大能显然自己都不知道这功德究竟有多庞大，自己自然不能多嘴，只能提供了一个又麻烦又不实际的操作方案。
    …………………………
    ps：冯雪只是做了抽水马桶，在这之前就有马桶的，所以不是马桶之祖（一本正经）。

 第四十六章 鬼先生

    这个夏天，射阳城里继每天傍晚的妖怪普及和面向一切儿童、少年的书院之后，又多了一件新鲜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这件事应该也算是书院的一部分，只是因为太具话题性，反而被单独拎了出来，在不打算送孩子去书院的人眼中，反而还比书院更值得大说特说——
    徐府书院里，有鬼在上课。
    听起来有点可笑，细一想又有点恐怖，但在了解了详情之后，有不少商人甚至都产生了“雇佣鬼来做事”这样滑稽的想法。
    因为这书院的鬼老师，不要工钱，不管三餐，只要每天诚心诚意上柱香就好了，而且还不限品质！因为对于幽灵而言，你上檀香、龙涎香还是蚊香，其实都没什么紧要，重点是你上香时，是否真的诚心。
    是的，冯雪把那本道经中拘束起来的幽灵，送去书院做了教书先生，这一下子，原本碍于师资力量，只能一旬上一两次课的书院，一下子变得可以天天上课了！
    要知道，道经中拘束的幽灵都是悟性出众，天资聪颖之辈，而且因为道经的存在，可以共享知识，而他们本身，又都是在各自行业中拥有相当造诣的存在，让他们做研究可能不行，但是仅仅只是讲课，各个都是高级讲师级别的人才……嗯，鬼才。
    好像有什么不对？
    算了。
    有了这几十名鬼先生的加入，冯雪的徐府书院提前步入了成熟状态，而对于这些幽灵而言，也并非是单纯的被压榨。
    他们在学校里教书育人，便能够积累功德、香火，不止能够冲刷身上的业力和怨念，同时也不失为一种晋升渠道，他们甚至主动要求，洗清业力后不要去投胎，而是再多赚些功德，毕竟对于洪荒大部分人来说，投胎做人，真不如去当个城隍、判官。再者说，有功德、香火傍身，投胎都能投个好的。
    而伴随着和鬼先生们的熟识，这个情报也渐渐在书院扩散开来，到了后来，甚至有人建议，每个老师临死的时候，都主动进入道经，继续教书育人，等攒够了香火，便直接去地府领个城隍、判官什么的，岂不美哉？
    冯雪觉得有理，便立了章程，请城隍帮忙，给道经加了一个后门，让灵魂可以自行选择离开与否，随后，每个在这里教书的人，都要将名字留在道经之上，待他们死后，便会直接被道经摄取灵魂，成为鬼先生，直到他们自己不想再做。
    而书院之中，也有了一个有趣的习俗，那就是每个学生早上上学的时候，都要对道经上香。
    这种福利一经传出，那些学生的家长不止没有惊慌，反倒是一些本来不打算让孩子上学的平民都把孩子送来了学院。
    由此可见，在洪荒，人们对于鬼这种东西的认知，真的是很不一样呢！
    至于说学生和幽灵怎么交流……
    拜托，这里是洪荒，这时代人族出生就自带阴阳眼的，只要不是专门隐形，幽灵这种东西是可以直接看到的！唯一的麻烦就是无法接触而已。
    不过不要紧，学院给每个鬼先生分配一个负责帮忙翻教材的助手就是了。
    至于板书，用纸糊些个黑板、粉笔烧给鬼先生就是了，反正这些是用来看的，没必要非得是阳间的货色。
    ……
    书院仅仅花了两个月便走上了正轨，这远远超出了冯雪的意料，他本以为自己要攒上两三年才能凑够足够每天上课的老师，却没想到这鬼先生福利一出，幽灵教课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不少识字的高级知识分子（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主动找上门来，想要谋求一个教书育人的职位。
    所为的，自然也是死后能够受人香火。
    不得不说，在洪荒，冥界与人间的交流并不稀缺，城隍和巫祝体系的存在更是让两方交流成了可能，关于如何成为阴神这种事，在人间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积累功德这种事对于连吃饱饭都要看天的平民而言几乎没有可行性。
    但现在不同了，只要识字，只要学会知识，就能在死后入籍鬼先生，受学生香火，并在之后成为阴神，这么好的福利，比起巫祝都强了好吗？
    毕竟巫祝能积累功德的时间也只有阳间几十年，若是运气差点，连个城隍都凑不够，但鬼先生呢？只要没凑够，人家可以一直干下去啊！十年不行就一百年，一百年不行就两百年，终归有凑够的时候。
    反正有香火供着，动不动还有学生供点点心什么的，虽然日子稍显清苦，但想想光辉的未来，一个个心里美着呢！
    而随着书院体系的成熟，冯雪每天都有大笔的功德入账，心情那叫一个美呦！
    可惜这些功德绝大部分都是人道功德，天道功德少的可怜，但是现在书院辐射也才一县之地，等将来书院铺遍整个大夏，别说功德金身了，连功德成圣都可以想想的！
    有了光辉的未来，因祸得福的冯雪小日子每天都过得美滋滋的，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甚至考虑着和城隍合作，看能不能弄出一批道经来，不用太复杂的功能，只要能让人死后进入其中享受香火就好，这样一来，虽然提升悟性这个核心能力很难制作出来，但在香火福利的帮助下，快速将书院普及开来却会容易许多。
    当然，这些事情都要徐徐图之，至少现在，在军商政里三科的学子们尚且稚嫩的时候，操之过急只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关注——以及觊觎。
    开玩笑，教化之道，但凡有点了解的，谁不想掺一手？修士插手也就罢了，毕竟那些大人物最多也就是分点功德，还会给书院提供保护，别的不说，若是冯雪这书院能挂靠在人教之下，哪个作死的敢出来找事？
    但怕就怕凡人瞎掺和！
    所谓无知者无畏，大人物了解的东西多，自然有所为有所不为，可那些脑残是没有下限的，冯雪可不希望将来某个地方的书院中挂满了吃空饷的虚职……
    不做事也就罢了，万一那群“天才”乱搞，惹来业力算谁的？

 第四十七章 秋收

    虽然过程很曲折，但是结果终究还是比较美好的，这让冯雪对幸福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伴随着学校中的孩子们学业慢慢进步，冯雪的日子也越发的安逸，每天只要抄抄书，教教课，就有大量的人道功德汇聚到他的身上。
    虽然说因为辐射范围太小，天道功德几乎微乎其微，但是人道功德却已经开始慢慢汇聚，虽然数值上仍旧是微量和较多，但是冯雪却能够明显感觉到它的进步。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秋收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秋收，对于这个农耕时代而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最重要的时期了，这个时间节点的收获，不只是对之前大半年时间辛苦的总结，同时也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究竟能否存活下去。
    当然了，射阳县的百姓因为冯雪的存在，倒不至于因为一点点的歉收就活不下去（洪荒虽然灵气丰沛，但是因为鸟兽、天气的缘故，同样会歉收），但这也同样是关乎生活质量的问题。
    顺便一提，虽然百姓们日子过得好了，但射阳县侯徐青却不怎么高兴，因为这年头，没有“税”这个概念，连种田都是井田制，也就是土地全部归于国有（或者属于贵族，不过分封时代没啥区别），平民租赁土地耕种，八户人种九宫格的九块地，除了自己那一块，大家合力种中间那一块，种出来的就是上交官方的田租。
    虽然这已经可以看做是古代税务，但并没有税这种概念，地方给王室的钱，更多的是以“进贡”的名义上交的，更像是送礼这样的潜规则，而不是书面规定的份额，当然，你要是不给，那这块封地换个主人想必你也没啥意见的。
    而这一切的情况就意味着，无论是工厂、商业，都是不用给官方交钱的。
    射阳县侯的收入，基本来源于田租，冯雪发展商业，建立工厂和学校，这就意味着种田的人少了，百姓虽然能依靠助学贷款、工资、奖学金乃至于补贴保证比种田过的还好，但是对于射阳县侯而言，收入却是实打实的跌了，而更要命的是，他要进贡王都的份额，却不会因此减少。
    虽然冯雪这个多少学了些红本本的家伙很自觉地主动帮着承担了一部分“土贡”，并每月上交一些“诚意”给徐青，但是徐青心里还是难免扎上几根刺。
    不过这位堂兄本来就和冯雪不怎么对付，所以扎刺也就扎了，反正冯雪也不指望真的能兄友弟恭，等到自己麾下军商政三科的学生数量足够，直接和平演变都不是啥问题，一个小小的县侯而已，要不是顾忌主脉的面子，直接把他做了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当然了，冯雪对于王位什么的是没有多大兴趣的，他更在乎长生，而长生，就要累计功德。
    当然，累计神话知识也是可以的，不过冯雪不太敢这么玩。
    现在他的神话知识已经有6点，虽然还没有修行方面的资料，但是应该已经具备了一些修士界的常识，只是，他却压根不敢去学习研究。
    他的金手指中，技能就相当于一个覆盖当前等级的搜索引擎，要是能针对性搜索也就罢了，但像他这种完全没有头绪，只能模糊搜索的情况下，指不定会蹦出个什么玩意来，当初看个太岁星灵的碎片就来了一发鉴定，要是在神话知识里观摩到某些神话生物的本体，那不是直接就疯了？
    “还是攒功德比较安全。”冯雪最终还是选择遵循心的意志，没有去碰神话知识，而是继续着他的教化之道。
    当然，如果这时候忽然有个三教大能跳到他面前，要收他做弟子，那他肯定也就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不过肯定会交代好接下来的发展纲要就是。
    就在冯雪停下笔墨，思绪翻飞之际，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略微收拾一下情绪，冯雪放好毛笔，开口道：
    “进来。”
    “公子，有庄户来报，说田间有仙师展露法力……”推门而入的小厮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说道，倒不是什么八卦都往冯雪这边来，而是冯雪早就交代过，但凡是与仙人、修士有关的情报，要第一时间报上来。
    “哦？什么样的仙长？现身田间所为何事？”冯雪挑了挑眉毛，心里却并不怎么在意，如果真的是仙长，没事干了跑田里卖弄法术？
    在他看来，这八成是个掌握了什么“科学手段”的骗子，搞什么生嚼鬼骨、凭空斩鬼、油锅捞钱之类的手法骗人。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世界可是神话世界，不能用前世的老眼光来看待这些问题，万一是个因缘际会学了几个小法术跑出来卖弄的菜鸟呢？万一人家手里有修行法诀呢？
    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想法，冯雪查看了一下血妖璧和九尾狐手绳，这才点齐护卫蛮奴，一路朝着田里浩浩荡荡的赶去。
    ……
    为了避免太过招摇，冯雪在距离目标很远的地方就下了牛车，然后让小厮过去，随便找了个庄户回来。
    来的庄户冯雪比较陌生，毕竟徐家庄千把人，他哪里能认得清楚，不过对方倒是知道冯雪是谁，见了就立刻躬身行礼，随后才小心的等待着冯雪的问话。
    “你们说的那个仙长在做什么？”冯雪也没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他正在盖房……”庄户老实的说出了一个冯雪觉得非常意外的答案。
    盖房？
    还想长期在此定居不成？
    这射阳县地处偏远，又不是什么终南捷径，跑这鬼地方……啊呸！跑这地界来装神弄鬼？
    额，等一下，乡下地方才好行骗不是吗？
    冯雪脑中思绪乱飞，那庄户却是点头回答道：“没错，他说自己的修行方法需要特殊的宝地，根据法宝的指示来到射阳，不过只能确定在这附近，具体位置还要再找，所以现在这里结庐暂住……嗯，是这个词。”
    “他就一个人盖？还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冯雪挑了挑眉毛，他很清楚这年头村民多现实，你不给报酬，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仙长呢！
    …………………………
    ps：鬼先生这玩意吧，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夸张，因为它不是正统阴神，简单来说，他能拿香火，但仅仅能拿来维系存在，能攒功德，但却没有使用的渠道，虽然表面上可以住豪宅开跑车，但他们本身并不能像城隍那样凝聚鬼体，完全没有实体可言，自然也不存在享受，虽然从自然寿命的层面而言，是近乎无穷，但实际上因为缺乏刺激的关系，精神会很空虚，所以只是个积累功德、香火的捷径，而不是永生的手段。毕竟，你睡觉感觉不到床软，吃东西没有味道，就算学生烧个纸人给你，你也只能看不能办，有什么乐趣？不如赶紧攒够功德正儿八经的当个阴神，用功德、香火凝聚鬼体，这样才能享受“鬼生”啊。

 第四十八章 意外

    “那仙长用了个叫什么撒豆成兵的法术，召出来好多豆苗精，一个个往林子里一戳，一会儿就扛出来不少木头……”村民绘声绘色的跟冯雪比划着，冯雪顿时来了兴趣。
    撒豆成兵，这可不是什么障眼法就能解释的，这么看来，对方至少，也懂得些许真正法术的。
    当然了，也不能太急着下定论，万一是找了人假扮豆兵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冯雪带着护卫朝着道士结庐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出多远，便望到了一群围观群众，几步走上前去，就看到一群七八个像是豆苗盘绕而成的人形傀儡正扛着木头飞快的工作着，活计不怎么精细，就是大刀阔斧的砍成差不多的形状，然后拼接在一起，对方来到这边也就半天的时间，可现在一座小木屋，却已经可以看出轮廓。
    冯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护卫走向了那穿着道袍的中年人，他想的很清楚——
    自己怎么也算是功德加身的，如果是真的会法术的高人，定然是会有些顾虑，在没仇没怨的前提下，没道理直接下杀手，如果是早就打着杀人的主意，主动出击总好过像上次那样，躺在床上等死。
    反过来说，若是骗子，就算暴起，两个护卫也能够拖到大部队跑过这不过百米的距离。
    注意到冯雪靠近，庄户们很自觉地让开了道路，冯雪一路走到距离道士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便在走位的同时开始搭话：“道长，鄙人是这徐家庄的庄主，不知道长前来所为何事？”
    “好说。”道士手抱阴阳，和煦笑道：
    “在下空桑子，乃是一介散修，自海外而来，寻一处宝地修行之用。”
    就在空桑子搭话的时候，冯雪敏锐的察觉到有几个豆苗兵动作忽然变得有些迟钝，就像是05年的配置跑15年的游戏一样，卡的时间比动的时间还多，不过这个情况只维持了几秒钟，冯雪就看到有几个豆兵忽然跟着其它同伴走进树林，心中大概也猜到一些。
    “这些豆兵是‘操作型’而非‘自动型’，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操纵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一搭话，就难以操控，为了不露出破绽，所以送走几个，让自己能够在兼顾对话的时候继续做出世外高人的姿态？”冯雪心中大致猜测出了些许东西，虽然不知道撒豆成兵是个什么等阶的技术，但是至少对方这种畏畏缩缩的状态，让他明白恐怕并不是什么高端玩意。
    也就是说，这家伙，是个菜鸡。
    当然，菜鸡修士也不是冯雪能够对付的，他仍旧保持着警惕，点点头道：
    “事关道长修行之事，我本该全力支持，不过如今秋收在即，实在是抽不出人手，不知道长是否着急？可否等秋收之后再说？到时候我派庄中庄户给道长帮手。”
    拖延并不可耻，而且大多数时候很有用。
    冯雪这话中不止包含了来日方长的诉求，同时也带着些许试探——
    试探对方的真实目的。
    冯雪对于对方说要找宝地这种事，冯雪是一个字都不信，这射阳县虽然地处偏远，但好歹也是正经县城，建立之初那可是有专门的修士将周围扫过一遍的，要是有什么风水宝地，早八百年前就被发现了，还能轮得到你个菜鸟？
    再者说，来自海外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哪怕是在上辈子，几万吨的巨轮也有沉没的风险，更别说这个海里到处是妖兽的世界了，不是冯雪看不起他，就这点撒豆成兵的本事，怕是连条大江都渡不过，更别说渡海了！
    而且这里是哪里？是射阳县！
    射阳县外的海是什么海？是东海！
    东海上的岛屿以哪座为首？是蓬莱岛！
    蓬莱岛是谁的道场？通天教主！
    因为蓬莱岛碧游宫的存在，这东海之外的岛屿除了那种鸟不拉屎的，有一座算一座，都是截教弟子的地盘，你报名字都不敢报师承的散修，还海外来客？真当我是那种没见识的土财主啊？
    不过这话冯雪也不可能明着说，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句拖延意味浓重的话语。
    至于其中的内涵也很简单。
    对方如果同意，那就意味着他打算长期发展，冯雪要考虑的就是究竟是什么在吸引对方，并且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谋划，甚至可以找巫祝把消息传去王都，看看要不要请正牌修士过来。
    如果对方表现出急切，就意味着他大约是来赚“快钱”的，这样一来，却是好办了不少，如果只是求财，那就罢了，权当破财免灾，若是别的自然还有别的考量。
    可谁知这道士闻言，却是拱手道谢，然后道：“不劳庄主费心，在下自己去找就是，只是在此地借住几日，不会妨碍秋收之事。”
    “？”这话一出，冯雪又有些意外，不要人，不要钱，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还是说，这附近有什么灵宝将要降世？
    冯雪想到灵宝，第一时间不是去找，而是想躲得远远的，不过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这修士操纵七八个傀儡都费劲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能染指灵宝的高级货。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冯雪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与庄户说，只要是我能解决的，一定不会推辞。”
    “那在下就多谢庄主了。”道士拱手又行一礼，那礼数周全的让冯雪觉得对方才是经历过严苛教导的贵族。
    一路回到家中，冯雪脑中的金手指也没有半点的动静，这让他安心了不少，至少就目前来说，那道士对他本人，应该是没什么影响的。
    嗯，只是目前而言。
    不过确定短期内不会有威胁，冯雪心里却又有些躁动，毕竟那好歹也是真正的法术，而能用法术，至少得要有几分“法力”吧？当然，也可能是灵力、真元什么的，不过也就是叫法不同而已，终归是要有超自然力量才能做到的，而这份超自然力量，自己是不是可以学呢？
    ……
    ps：鬼体是建立在神位体系上的，没有神位没有技术有香火也没用，鬼体的铸造就像浇筑，神位就像个模具，把鬼魂塞进模具里，灌入香火和功德，经过处理就变成鬼体了，你没神位，怎么浇筑都是一滩烂泥。

 第四十九章 图什么

    大约是学校那边的事情已经慢慢忙起来的关系，今年的秋天过的格外的快。
    转眼之间，白露已过，要不了多久，便是秋分到来的时候了。
    秋分，这个节气天文学的意义暂且不谈，总之，它的到来，就意味着，地里的庄稼就要成熟了，往年的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农人抬头望天，不是天上会掉下钱来，只为了确定近期内是否可能降雨。
    要知道，无论什么粮食，一旦让雨水淋了，那接下来不是发霉，就是发芽，但是抢收的话，产量会下降，等收，又会因为水分降低影响出米率。
    不过今年，庄子里倒是意外的宁静祥和，可以看到庄户们个个都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别说是看天祈求不要下雨了，哪怕是往年那样去地里驱赶鸟兽的都没见几个，一天到晚就见得这些闲汉在庄子里溜达着聊天吹牛，说说自家小子考试成绩如何，然后丢了面子的回家去打孩子。
    起初的时候，冯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自家庄户生活的比别的地方安逸，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秋收越来越近，冯雪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就算再怎么粗神经，这时候也应该紧张起来了才对，毕竟他们到底不是工人或者商人，而是真正的农民，种了一年的地岂有不在乎的道理？
    冯雪的第一反应，是这群庄户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又或者是被谁给洗脑了，可是再一想，洗脑啊、附身什么的，总该有点目的吧？难道就为了占据他们的身体每天闲聊攀比打孩子？
    冯雪弄不懂，于是决定找懂得人来问一下。
    于是乎，管事的徐福就被他叫了过来。
    “公子有事？”徐福有些紧张的看着冯雪，心里却在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翻来覆去想了好几次，却也没想到一个结果，只能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冯雪的“宣判”。
    “最近庄子里的农户怎么回事？秋收在即，居然连田里都不管了？”冯雪很直接的询问道，徐福是徐府的管事，如果他也被影响了，那多多少少肯定是会有个判定的，或者说，如果能在不影响判定的情况下控制徐福，那冯雪身边恐怕也没一个可以保证没受影响的人了。
    “呼……”徐福明显是松了口气，随即道：
    “公子有所不知，之前那个道士帮着村民做了法术，驱散了鸟兽……”
    “道士？”冯雪皱起眉头，这才想起一个月前那个在田间结庐的道士，本着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态度，冯雪并没有试着去试探对方，而是选择暗中观察，等待对方的动作，可是这都过去一个月了，对方仍旧没有半点动静，冯雪都有点忘了还有这么号子人了。
    “村民给了他什么好处，他才愿意施法的？”冯雪有些警惕的问道，徐福却摇摇头：
    “没有，只是偶尔向村民讨些干粮而已，他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等到秋收之日，还可做法驱散雨云，保这一方天朗日清。”
    “……”冯雪听到这话，越发觉得不安了，你说他图什么？
    名声？修士要名声干嘛？
    功德？这点帮助有个毛的功德？
    看冯雪陷入思索，徐福又补充道：
    “之前县侯曾经去找过那位道长，希望对方可以去射阳县城定居，不过被拒绝了……公子，你说咱们这庄子附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风水宝地？”
    “县侯请他都不去？”冯雪越发诧异起来，如果说王室请他他不去，还能用担心被王室的“御用修士”看穿底细来解释，但是射阳侯……
    看来不是图钱。
    冯雪这么想着。
    “不管怎么样，总不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吧？”冯雪心中吐槽了一句，随后，思维却卡在了这里——
    如果，真的是冲着他来的呢？
    功德这东西是无法掠夺、转让的，但是，却可以有限的共享，比如……收有大功德的人做徒弟？
    不是冯雪自视甚高，而是功德这东西在洪荒确实用处不小，而且越高端的场合，用处就越大，反倒是冯雪这个毫无修为的家伙，身居大功德也没法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应该可以提出来啊？我又不会拒绝。”冯雪心里有些纳闷，虽然说这样想未免有些太美了，但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也许是因为他想等我主动提出来？”冯雪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要知道，西游记中，如来佛祖要传经东土，曾经专门说过，如果直接给他们，未免显得轻贱，让他们自己派人来，费尽千辛万苦取回去，才会被重视。
    那么现在，自己是不是也遇到了这种问题呢？
    冯雪一时间有些不敢确信，想要投个悟性，但金手指却纹丝不动。
    不是金手指坏了，而是因为这里，无法使用悟性，因为，他并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联想。
    这就好像你明明没有书，却要投图书馆使用一样，那肯定是发动不了的。
    冯雪此时那叫一个纠结啊，他想主动上门，但又担心对方抱着什么恶意，最后变成送货上门，但等对方主动提出，又容易演变成《空桑子道长想要收我为徒~天才们的修真头脑站~》之类的桥段。
    总之，静观其变吧。
    虽然冯雪想要这么去做，但当天晚上，他却失眠了。
    驱赶鸟兽，驱散雨云，撒豆成兵……虽然之前看上去有些生疏，但绝对是能使用法术的类型了，而且比起之前那个狩猎聪明人的修士，恐怕还要更……
    “等一下！”冯雪忽然打了个激灵，虽然悟性骰子并没有转动，但他还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道士，会不会是来调查之前那个道士死因的？
    虽然说对方只是个刚入门的菜鸡，但是保不准也是有师门的，如果这人是他的同门师兄弟，又该如何？
    虽然那修士尸体已经火化，元神也被灭去，但万一对方还有什么侦测手段呢？
    冯雪想到这里，越发的睡不着了……1603382612

 第五十章 骗局

    整夜都没怎么睡好的冯雪起了个大早，虽然没什么黑眼圈，但神情却是难免有些萎靡。
    深知这么下去就算没事也得被自己吓出事的冯雪叹了口气，抱着之前视死如归的态度，一路朝着庄外道士结庐之处而去。
    这次他没带部下，只点了十个蛮奴跟着，毕竟对手可能是修士，护卫会不会临阵倒戈都是个问题，还是蛮奴这玩意安全点。
    当然了，也不排除对方能用法术让蛮奴叛变的可能，不过要是连这个都做得到，那冯雪也没啥能做的了，干脆等死好了。
    一人十蛮一路走到田中，看着稀稀落落的农户仿佛度假一样晃悠着，冯雪就一阵无语，往年这时候，谁家农户不是紧张兮兮的，又要赶走鸟雀，又要随时看着天，一旦有下雨的征兆便要立刻抢收，可现在呢，一个个都跟闲汉似的，当真是……
    “果然还是敏感度不够啊。”冯雪叹了口气，他本该早就发觉的，却硬生生迟了一个月，虽然这事情早一个月发现也没啥能做的，但警惕下降这件事本身就是个问题。
    一路壮着胆子来到道士结庐之处，冯雪看着不远处那座木屋，心中仍旧难免忐忑，上去敲了两下门，却并未听到有人回应，心里不免的有些庆幸。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路过的庄户却是开口道：
    “公子来找空桑子道长吗？”
    “嗯，不知道道长去了何处？”冯雪顺势问了一句，庄户摇了摇头道：
    “空桑子道长每天早上辰时左右都会出去，要到未时才会回来，听说是去找修行宝地了。”
    “……”虽然这话合情合理，但是冯雪却怎么听都觉得不太靠谱，洪荒灵气充沛，根本不存在什么灵气不足，你要说你是个金仙天仙，那你是大佬，说啥都对，可就是个连豆兵都操纵不了几个的菜鸟，犯得着找宝地才能修行？
    好吧，冯雪作为一个外行人，仅凭猜测去否定人家的修行方法确实是有点武断，可问题就在于，既然有修行需要，那就说明有师承，有长辈，既然如此，那师门中难道没有用于修炼的资源？非得让一个小字辈出来找？
    又或者说，这是个跳崖捡宝的？
    也许是疑邻盗斧吧，反正冯雪怎么都觉得这道士有问题。
    虽然很想调查一下道士的居所，不过仔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种念头，首先，既然人家这么放在这里，里面有线索的可能本就很低，其次，就算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对方不设置手脚的可能性很低，最后，就算既有线索，又没有后手，冯雪调查总会被人看到，到时候无异于平白恶了修士，不是说他信不过庄户，先不说会不会有人嘴碎，一个修士，总有能让人开口的技术。
    “辰时吗？”冯雪心里嘀咕着这个时间，心里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不过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想起了骰子的声音——
    【聆听：25/27（成功）】
    伴随着骰子的提示，冯雪的注意力忽然像是被人拎着一根线拉住了一样，牵引到了不远处正在闲聊的庄户身上，随后，一阵虽然轻微，但还算能听得清的声音忽然道：
    “就你这样还想修行？做梦呢吧？”
    “你懂什么，昨天二子他兄弟可是问道长了，道长说只要找到修行宝地，每天在那转悠一圈就能得到，叫什么……嗯，对了，叫‘修于行’……”
    “真的？只要转一圈就能变成修士？”另一个农户完全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另一个立刻赌咒发誓道：
    “我亲耳听道道长这么说的！他说修行，就是在日常行走坐卧中修炼，修行之法只是加快吸收灵气的速度而已，如果一个地方灵气够高，只要每天在这个环境里走路就能成仙！我觉得吧，就算不能成仙，每天走两圈，混个长寿总是可以的吧？到时候再学两个小法术，岂不是在家躺着就把田种了？”
    “没出息，成了修士还种地？”那农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意，前一个农户立刻道：
    “那你说，你要成了修士，做什么？”
    “当然是赚大钱了！法术诶！你没见那个，嗯，撒豆成兵吗？一个个刷刷两下就把树给砍了，我要是学会了，直接弄一群豆兵去城里接活做苦力，一个人就能拿十几个人的钱，到时候天天吃肉都没问题！”
    ……
    两个庄户吹着牛离去了，冯雪的眉头却紧皱起来，嘴里不断念叨着之前听到的三个字——
    “修于行……”
    内修于心，外修于行，这话自然是没错的，于日常行走坐卧之间修行听起来也蛮有道理，特别是修行之法加速灵气吸收这种话，听起来更是很有一番见地，只是……冯雪还真就不相信有那种啥都不干光走路就能成仙的地界。
    为什么？
    因为这世界有圣人啊！
    昆仑山厉害不？圣人道场不提，本身就是半截不周山的遗址，可以说整个洪荒就没比那地界灵力还浓郁的了，可是呢，姜子牙上山三十年，修炼的是玉清正统，服的是灵药琼浆，就这么一路奶起来，到最后也没能成仙，可见修行这种事，对于资质究竟有多重要。
    之前那个修士更是不断的狩猎聪明人，就为了补全自己的悟性缺陷。
    你要说有什么神功秘籍，可以鲸吞灵气，需要灵脉充裕之地，冯雪也就信你三分，可要说啥都不要，光走就能修行，冯雪那是死都不信。
    这一刻，冯雪几乎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是别有所图的。
    毕竟，别人问你怎么修行，你不想说的话不说就好了，毕竟修士本身就是个高冷职业，比巫祝还高级的家伙，你就算给个白眼，庄户也不敢造次，根本没必要编个慌话来骗人。
    可他偏偏就编了，而且还编的有模有样的，没有一点相关知识的人甚至都没法分辨，要说不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冯雪都不信！
    那么，问题回到原点——他编出这么一个谎言，究竟是为了什么？
    1603425744

 第五十一章 疯狂的想法

    回到公子府，冯雪拿出一张纸，开始画起思维导图，分析起现在的情况来。
    首先，空桑子说谎了，而且是精心编制的谎言，这说明他定然别有所图。
    可问题在于，他图什么。
    对于冯雪，他从没说过什么多余的话，如果是嫌地位低的话，那么徐青这个本地最有地位的县侯邀请也没有理会，这意味着对方不打算和贵族或者高位者扯上关系，至于还嫌小……那就不该在射阳县了。
    而对于平民，他又是施法帮忙，又是讲解修行（谎言），所以他的目标大约是平民。
    可是平民，有什么可图的？
    香火？
    大夏虽然不禁野祀，但是对于活人而言，香火这东西真心是没多大用，哪怕是对于修士而言，也是一样。
    不是冯雪国王的金锄头，而是因为他很明白，香火愿力，其实并不存在实际意义，它本身，就只是伏羲大佬以自身人道功德为“抵押”，搞出的一套“虚拟货币”体系。正如支付宝中的虚拟货币一样，本身其实就只是一堆数据，赋予它价值的，是背后拥有资本的大佬。真正有价值的，是人道功德这个一般等价物，而不是香火。
    用香火炼制法宝也好，施展法术也罢，本质上其实是用香火从人族气运中“购买”相应的人道功德。
    而这个“购买”，是需要“神位”作为平台的，就如想要使用虚拟货币，需要网银、支付宝、微信之类的媒介一样。
    所以，一个没有神位的修士，就好像没有智能机的人一样，任凭你银行里放了多少钱，你也只能看着那个支付二维码发呆，因为你压根没有使用虚拟货币的渠道。
    可是除了香火，平民剩下的，恐怕也就只有一条命了吧？
    难不成那修士想要的是人命？
    比如某种需要献祭多少人命来祭炼的法宝？
    之所以不碰高位者，是因为贵族死了可能引来麻烦？
    冯雪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心里是无奈的，嗯，无奈，而不是愤怒。
    也许是因为死了好几次的关系吧，他其实很无情，无论是搞教育，抓民生，弄发明，都只是为了自己，如果那道士准备坑的不是他庄子里的平民，冯雪绝对会当做啥都不知道。
    但是此时，对方却偏偏来了自家庄子，盯上了自己的庄户。
    要知道，能下地干活的，那可都是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如果他们被弄死了，那对于这些家庭无疑是灭顶之灾，说真的，这些冯雪其实看得很淡，可关键是，如果家里出了这种事情，那些书院里的学生，断然是学不下去的。
    虽然说冯雪能给补贴，但他没法凭空变出粮食来，射阳县就那么大，粮食总是有限的，大量购买那些粮商保准提价，关键是提价还不一定能够，总不能到时候跨县城“进口”吧？路途遥远不说，一路还有猛禽猛兽妖魔鬼怪妖蛮巫蛮，运费要吓死人的！
    “不能这么下去。”冯雪心里暗道，决定做点什么，但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
    他可没打算自不量力的去跟踪空桑子，那可是修士，就算再怎么菜，也是修士。
    而去找巫祝，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为了一个可能性，让巫祝去得罪一个修士，冯雪做不出来这种事，就算他真的开口了，巫祝也很大概率不会理他。
    也没法理，毕竟他只是个巫祝，掌握了一点仪式法术的普通人，连法力都没有，你让他怎么管？
    就算真的要找巫祝，那也是直接让巫祝找上面人下来，不过想找上面的人，总要能拿得出确切的证据来，否则，八成会像上次轻浮事件一样，找上去也没人搭理你。
    嗯，说不定会更差，因为这年头，修士比地府阴神可要高贵多了，阴神还要以人为本，自然不能总搞些阴间的事情，但修士不一样，这群人不讲究入世也不缺资源（至少这个时代不缺），自然不需要你凡人做些什么，只有一些出身大夏皇室、诸侯王室之类的修士，又或者干脆是一些需要借用王朝气运镇压门派起运的小门小派，才会派出修士前往相应的郭嘉驻扎。
    不过要明确说明的是，这里说的小门小派是针对三教正宗来说的。若是按照前世那些修真小说来看，那一个个也都是顶级的名门大派，无论哪个门派，往上数基本都能找到个圣人门庭的直系弟子——比如某个二代、三代弟子的记名弟子之流。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年头除了人、阐、截三教之外，连西方教都算是小门小派，除了有俩圣人之外，他们的形式方法与这些小门小派没有任何的区别，同样是划块地盘，同样是借助人族王朝镇压宗门气运，唯一的区别在于，小门小派的重点在于气运，而西方教则更看重资源而已。
    只要想清楚这些，就该明白，那些修士压根就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找来的，犹豫了许久之后，冯雪忽然产生了一个有点疯狂的念头——
    他想要跟踪空桑子。
    一个普通人，跟踪一个修士？
    这听起来真的是有够疯狂的，但是仔细想想，却又并不是那么不靠谱。
    首先，这个修士并不强，驱使几个干苦力的豆兵都会出现错漏，这意味着他神识不强，分心多用的能力很差。
    其次，冯雪有着贵族身份，这徐家庄周围本就是他的地盘，就算被碰上也是理所当然，只要别露怯，便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冯雪是有金手指的。
    虽然他的潜行只有23，哪怕带着奖励骰，成功率也不大，但问题在于，潜行，是一个主动技能，也就是说，他可以每天早上去田间投一次，失败了也不过就是被发现，到时候直接说秋收前视察就好，但只要一过，便意味着潜行成功，自然可以完成跟踪。
    冯雪小算盘是打的很好的，一边给徐福下令，收集一下空桑子的动态，一边自顾自的开始编写起剧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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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跟踪

    【潜行：10/27（成功）】
    “总算成功了。”冯雪心中暗暗想着，顺着脑中浮现出的灵感，仔细注意着所有可能存在的细节。
    今天是她做出跟踪计划后的第五天了，换句话说，他之前已经足足失败了八次（加上奖励骰），这个过程中，甚至都让他的潜行技能跳了足足四点。
    这个大胆的行动中，冯雪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带任何护卫，这和冯雪之前的苟命态度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冯雪很清楚，这件事和自己可能关系不大，就算放任不管，也有很大概率不会影响到自己，这一点，从自己金手指直到现在为止只在自己主动调查时给过一个聆听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冯雪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因为，他睡不着。
    空桑子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哪怕明知道对方的危害可能不会太大，他也仍旧无法安心。
    若是不把整件事情调查清楚，冯雪觉得在空桑子的阴谋展开之前，自己就先抑郁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睡眠和发际线，冯雪还是毅然走上了这条作死之路。
    当然，有可能获得修行方法这件事，本身也是一种动力。
    ……
    此时正值辰时，秋天的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天上，空桑子如平日里一样，穿着一身道袍离开了木屋，五天来，冯雪天天潜行，虽然没有成功，但也多少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空桑子的路线，似乎始终是往一个方向去的。
    冯雪没有犹豫，按着心头灵机的指示，开始了跟踪，得益于洪荒大地上茂盛的草木，冯雪能够轻松的将自己的身形遮蔽起来，而来自金手指的潜行知识，则让他很容易的理解了如何降低自己行动的声音，又如何收敛起自己的气息。
    好在空桑子并没有掌握什么精神扫描之类的技术，又或者是掌握了，但法力不多，所以不敢滥用，总之，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身后不足百米的距离跟了个人，就这么一路朝着西方走去。
    “这么果断？是因为附近都已经找过了？还是说……他压根就不是在找什么灵地宝地？”冯雪心中对于自己的怀疑越发的确信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离开，因为他很好奇，这道士既然是假意寻找，那么每天早上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空桑子没有使用法术，仅仅靠着一双腿，行走在并不算好走的野外环境中，不过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驱虫法术还是因为动物足够敏锐，这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什么野兽阻拦。
    至于冯雪，这本应是野外潜行最麻烦的问题，但奈何他的手里，有着九尾狐的毛编织而成的手绳，这条手绳有着“德至鸟兽”的特性，在不主动招惹其它动物之前，它们会将冯雪视作友善对象来对待，也正是因为如此，冯雪明明在树林、草丛中穿行，却并未惊起飞鸟，也不会让蚊虫无声。
    这一路足足走出有一个时辰，也就是冯雪吃了太岁，身轻善走，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目前看来，对方的身体素质应该不错，但是不至于太夸张……”冯雪心里估摸着想到，毕竟这一路上道士的速度也只是普通，甚至连普通洪荒人族的赶路速度都比不上，虽然说对方也未必尽力，但至少说明他不懂得什么可以随意使用的低耗法术——至少这种法术用起来会让他感到存在负担。
    心里这么想着，冯雪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如果只是会点法术，身体还是普通人的话，找人用强弩阵列射死也许是个好的选择。
    跟踪还在持续，虽然道士的速度没有发生变化，但冯雪却觉得消耗开始增加，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路变得难走了。
    不知何时，原本的平坦路面，变成了碎石嶙峋的山路，而道士的目标，似乎是一座位于视野尽头的小山包。
    说是小山包可能有点过分，但这山看上去，海拔也就千八百米的样子，在洪荒世界，称作是山就已经抬举它了。
    深秋时节，这山上的情况也和别处没什么区别，枯黄的颜色是主要的色调，少数的绿色也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到了这里，冯雪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在往前走，会有一段不算太长，但却缺乏遮掩物的河滩。
    乱石、水流，几乎没有几棵树木，这样的环境下，哪怕潜行过了，也没法不知不觉的跟上去，毕竟这只是潜行，不是隐身。
    不过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因为以对方前进的方式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对方确实是打算上山的。
    按照庄户的说法，空桑子每天辰时出发，未时回归，此时巳时都过了一些，如果空桑子打算翻山越岭，那么未时恐怕很难赶得回去，当然了，若是他懂得挪移、传送之类的技术那还另说，不过如果有那种技术，他没道理来的时候不用。
    不再多想，冯雪转身就往回赶，一个多时辰，足足走出三十好里，好在他没有路痴属性，道士的行进也很直接，想要找到回庄子的路并不困难。
    只是这一路往回走着，冯雪却又思考起一个问题来——
    这道士，每天出来，究竟是要干嘛？
    就跟踪了一次，判定对方每天都是来这边未免有些武断，但那强烈的目的性，却是可以确定的。
    哪怕不是每天都来这座小山，对方也绝对有着强烈的企图。否则想要伪装成外出寻宝的话，仅仅只要在一段时间内消失在人前便可，没必要真的一路疾行。
    是山上有什么必须每天都来检查一次的东西？还是说，他每天都需要做出一些布置？
    不管是哪种，这山上一定能找到线索。
    冯雪心里这么想着，却是没有声张，照常回到庄中视察农田，直至未时，道士回到庄外田间之后，冯雪才早早吃了夕食，点了二十名蛮奴，再一次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徐家庄……
    ……………………………………
    ps1：灵气充裕，植物长得好和粮食收成不高并不冲突，简单来说，过的越好，就越不愿意繁衍，这大家都认可吧？有自己成精的机会，谁愿意费心费力结种子啊！所以灵气充沛，所有动植物都是朝着自身高大壮的方向去发展的，不会出现灵力充沛了收成就多这种事，要是萝卜、土豆什么的还有可能，粮食想要高产还是得看农业技术……
    ps2：觉得主角被动的话我也没辙，毕竟一个普通人，穿越到洪荒那种世界，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太主动搞事啊，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好好种田当十里坡剑神才是正常思路吧？主动找事是嫌自己活得久喵？

 第五十三章 调查员，出动

    虽然已是秋天，但未时的阳光仍旧火辣，冯雪踩着这个时间溜出庄子，一路就这么朝着之前那座小山走去。
    二十名蛮奴就好像是即时战略游戏中的角色一般，在冯雪的操控下将他的前后左右牢牢护住，只可惜蛮奴没有什么灵智可言，只能接受相当基础的命令，因此无法使用弓箭、弩箭之类的武器，不过哪怕只是刀盾兵的兵种，在没有空军的前提下，想要伤害到冯雪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毕竟，有着强壮身体，却又完全不怕死的士兵，真的是相当恐怖的，而冯雪给他们的底层命令，就是保护自己。
    灵牌给出的命令是直接植入本能的，就好像男人看到福利图，不过脑子便会【叽——】动一下一样，在植入了保护某人的指令后，蛮奴的感知只要捕捉到可能伤害冯雪的存在，不需要思考就会作为肉盾挡刀如此一来，灵智什么的自然也就没有必要。
    当然了，蛮奴不方便的地方也很多，不然现在贵族身边，就不会雇佣那些普通的保镖了。
    两个蛮奴扛着滑竿，在山地间快速穿行，上午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此时不到半个时辰就跑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小山，冯雪轻轻吞了口口水，虽然有心让蛮奴上山趟雷，但奈何蛮奴并没有那种智商，而灵牌也没有上帝视角、监视器之类的功能。
    “来都来了……”冯雪心里正待这么想着，心里忽然冒出另一个念头。
    并非是骰子转动，而是他正经开动脑筋想到的事情——
    他可不是那种跑团只会靠骰子的菜鸟，靠脑子来推理才是跑团的精髓。
    “人族临水而居，择水而息，这里既然有一条看起来很清澈的小溪，附近说不定会有村庄什么的。”冯雪这么想着，控制蛮奴顺着那条小溪往下流走去。
    不是他打算让平民趟雷，而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附近有山民的话，应该会有不少情报。
    虽然大概率无法得到与空桑子有关的情报，但光是山民上山的路线、最近上山的山民是否安全，就已经是很有用的情报了——至少比一头莽上山来的安全。
    这一路走了大概有两里路，冯雪终于找到了人类居住的痕迹，不大，远远看去，大概也就十几户，村落周围没有田地，可以看到一些撑在竹竿、撑子上的皮草，偶尔还有几声犬吠，应当是猎户构成的村子无误。
    有趣的是，看到冯雪这一群全副武装的蛮奴，寸头像是在晒太阳的老汉居然没有诧异或者恐惧，反而远远的招了招手，同时对着村里喊道：
    “收山货的来了！”
    “……”冯雪咧了咧嘴，这是把自己当成收山货的商人了？不过这本也是他想要的情况，没有反驳，直接从滑竿上翻了下来，几步走到那老丈不远处，扯着嗓子道：
    “老丈，你们这村子都是猎户？”
    “额，生面孔啊？”老汉看到冯雪也诧异了一下，本以为是平时常来的商人，却没想到是个生人，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过村子里已经有些猎户走了出来，带着各自的货物开始聚集过来。
    冯雪钱倒是带了不少，都是银饼子，购买力不低。
    这年头只要是金属，都能当货币来用，官方货币是青铜，不过白银、黄金也都可以，如果你能提炼出铁也行，不过这年头，铁也就只有修士才能提炼，普通人都不见得认识。
    不过有钱归有钱，怎么开口却也是个问题，毕竟他不是真的商人，不懂行情，一开口，怕是难免露怯。
    好在这老汉见是新面孔，便主动开口道：
    “不知道你是收什么山货的？皮草？兽药还是野味？”
    “你们村里还分的这么开的？”冯雪闻言也是有些惊讶，那老汉顿时自豪道：
    “虽然都是靠山吃饭，但大家都各有手艺，山里的东西也是有数的，分清楚点，也免得砸了饭碗。”
    “可持续发展啊？”冯雪心里赞了一句，本来挂在嘴边的问题顿时吞了下去，就好像小说游戏里在酒吧打听消息要给小费一样，想从村民嘴里掏消息，也多少要给点好处，不然人家凭啥陪你唠嗑？
    略微思索了一下，冯雪眼珠子一转，却是道：
    “有没有活物？”
    “活物？”
    老汉揣摩了一下这个词，随后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道：
    “老李头正巧进山查笼子去了，看时辰也差不多要回来了，贵人先进村等等……”
    “你说什么呢？”冯雪心里嘀咕了一句，却没问出来，他说活物，本就是一个含糊的概念，对方理解成买猎犬也行，理解成买生猛野味也可，不过看他这态度，这村子里该不会还贩卖人口吧？
    不过仔细想想，上山查笼子，说不定意思是可能有活的呢？
    冯雪在村子里等了两刻钟，几家村民跟他推销了一些熊胆、蛇酒之类的山货，冯雪想要套些情报，却也不好推辞，买了些干制的熊胆、蛇胆之类的药材，同时也开始套起话来——
    “老张头，你们这山上，有大虫没？伤人不？”
    “大虫没有，小猫倒是打过不少。”老张头指了指自己挂在墙上的虎皮，这年头大虫，可不是普通老虎，而是开始吞吐日精月华的妖兽，虽然一般也就是小妖级别，但对于普通猎户而言，却也不是好相与的，当然，打一只大虫，收入也足以匹配那份的风险。
    不过冯雪问大虫自然不是真的想要大虫的零件，而是为了引出危险的问题，这老张头果然上道，说完之后，就开始感慨起来：
    “周围这些山啊，都是些小山，养不出大虫，不过一些个小妖小怪却还是有的，去年刘家小子就让灰皮子给叼去了，后来灰皮子打死了，可人也没了。”
    冯雪不知道灰皮子指什么，只是应和两句，却发现张老头越数越是往远的走，这似乎意味着，近年来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山上没有玄学层面的危险……至少不是那道士布置的。”冯雪心里这么推测着，但还是不敢肯定，正打算再聊聊别的，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道：
    “老张头，听说有人收货？”
    …………………………
    ps1：关于灾难频率这么高人族怎么发展起来的……生得多，生得快，基数大，而且大城市是有修士的，冯雪所在的是偏远县城，属于开荒地带，邪道散修喜欢拿着种地方下手，普通人知识、见识不足。至于至于冯雪被迫害妄想症，死了那么多次还没有应激性创伤障碍那才怪呢，再者说，你家附近来了一个带着军火的人，就算他啥都没干，你不害怕？不怀疑？而且目前剧情半年，冯雪遇到四次事件，其实只有轻浮是真的灭城级，太岁顶多灭个门，就该被发现了，毕竟它不拘魂，而县令肯定是要过判官的。相当于一年一两次大台风或者地震，没你们想的那么夸张
    ps2：关于作物成精的问题——
    首先，单位范围内灵力是均匀分布的，也就是说，一块地种的植物越多，每一株植物能接触到的灵气就越少，僧多粥少之，成精自然就很难了。
    其次是血统，之前也说了，妖修之路其实就是生物朝着三千魔神返祖的道路，粮食换代快，无数代繁衍、驯化，三千魔神血脉早就稀薄的不像什么了，就算泡在灵气里，都不见得能成精，更别说灵力稀薄了。
    最后，粮食不像那些追求年份、药性的药材，半年甚至几个月就收割一次，哪怕这些粮食里偶然出了个血统返祖的，种出来才半年月就被人收割了，自然也没法成精。

 第五十四章 货物

    老李头的声音中气十足，与冯雪想象中那种满脸风霜的老猎人并不相同，待到他走进们来，冯雪更是诧异。
    这所谓的老李头，看上去，居然不过四十来岁！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年代平民的平均寿命，三十岁都可以自称老夫，四十余岁自然称个老字倒也没什么不妥。
    至于说洪荒人族力能搏虎，为啥平均寿命这么低……
    第一，战斗力和寿命关系并不大。
    第二，冯雪这大半年遇到的事情有多少，都没点【哔——】数吗？
    那可不是因为冯雪是穿越者所以总能碰到事情，而是在这个时代，每个凡人聚居的地方，几乎处处都能碰到相似的事情。
    整片洪荒大陆，每天都有村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消失，就算是有贵族，有巫祝，有城隍的县级城市，如果像射阳城这样地处偏远，每年遭遇个几十上百次神秘事件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不至于上升到危害全县的程度，但是随便一次死上个把人那真是太常见了，这也是当初黎甘事件的时候，无论巫祝还是城隍都不放在心上的原因所在。
    这老李头并不知道冯雪一瞬间的疑惑，看到他这个有蛮奴拱卫，身上料子又很不普通的年轻人，立刻眼前一亮，开口道：
    “想必这位贵人就是想要拿货的了？”
    “还要先看看货才能决定。”冯雪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货到底是什么，不过还是像是个犯罪分子接头似的开口道。
    “好嘞，正好今天抓到个好货。”老李头脸上露出笑容，带头走出老张头的家，招呼着冯雪超不远处的房子走去。
    大约是因为地皮不要钱，又或者是因为职业需要，总之村子里的房子都盖的不小，老李头的却是尤其大些。
    他带着冯雪走进房子，冯雪立刻闻到了野兽的臭味。
    这并不是不爱干净或者随地大小便之类的味道，而是野兽本身自带的气息，人类会觉得臭，仅仅是因为这是铭刻在dna中的危险，正在告诉人类快点离开。
    这就好像，发忄青的时候，人类会觉得异性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一样，即使在他自己闻起来也算不上好闻。
    不过，这房间里的动物，看起来并不怎么奇怪，这让冯雪有些纳闷——
    就这？犯得着弄得和地下交易似的？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询问，老李头便解释道：
    “公子想要什么样的？不是我跟你吹，这方圆几百里，我这的灵物绝对是最多的！”
    话说到这里，冯雪也终于意识到，这老李头出售的，需要遮遮掩掩的违禁品是什么了——
    灵兽。
    顾名思义，就是具有灵性的野兽，在大夏，出售这玩意，就跟在种花家走私军火是一个罪过。
    不过大夏禁止灵兽贩卖，并不是为了保护灵兽，而是为了保护人类自己。
    灵兽是介于妖怪与普通野兽之间的存在，灵性出众，意味着它们会表现出超过同类的智力，却又没有什么神异，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养一些样子讨喜的灵兽作为宠物。
    不过问题就在于，灵兽，很容易变成妖怪。
    因为智力出众，它们很容易意识到星力/血脉之力的存在，并有意识的去纯化、吸收，而这个过程一旦成功，它们就能成精。换算成修士，大概就是悟性惊人资质还高的那种。
    而且作为宠物，灵兽不需要为生活而奔波，可以一心一意的修炼，修炼速度自然会很快，而等到修行有成，对于饲主是个什么态度，那就要看本身的心性，以及饲主饲养的方法了。
    而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大部分人都很难区分这种刚刚开始修炼的妖怪和灵兽，等到发现它们成妖的时候，往往已经无法处理。
    能养得起灵兽的，大多是有钱人，而有钱人，又大多居住在人口密集的繁华区域，而他们的周围，居住的当然也都是有钱人。
    饲养灵兽，就好比是在一线城市的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囤积炸药一样，一旦有点火星，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有钱有权的人嘛，往往并不是那么容易管的，你禁止，他们也有办法搞到，更有办法让你没法处理，所以大夏朝的方案就是，直接禁绝交易——你有钱，拿自己去山里抓呗！
    不过马克思曾经说过，只要有百分之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法律。所以在这种山野乡间，还是有不少偷偷狩猎灵兽，出售给灵兽商人或者干脆直接卖给有钱人的猎户。
    “公子，你看这只兔子怎么样？别看现在毛色有点杂，那是因为季节的关系，等到了冬天，绝对一丝杂毛都没有！”老李头看到冯雪的表情，以为他是犯了选择恐惧症，立刻开始推销起来，不过冯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以为是不满意，又指着另一个笼子道：
    “那看看这只鹦鹉，这东西通灵的可不多见，稍微教一下就能学会说话，养一段时间甚至可以和人对话！”
    “这些都是附近山上抓的？”冯雪挑了挑眉毛，想起自己这次的目的，随即开口问道。
    “公子别小看这个行当，虽然山就在那里，但村子里这么多人，能抓到灵物的也就我一个而已！”老李头似乎是以为冯雪是想甩开他自己去抓，又从旁边抓过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道：
    “这些小东西聪明得紧，不说别的，就这个家伙，生活范围也就那一座小山，但硬是让我我追了它几个月，才总算设套抓回来。就这，还是因为它要蛰伏越冬，否则恐怕还得再熬一段时间。”
    冯雪看向老李头掀掉黑布的笼子，入目的是一条小蛇。
    这条蛇不过小臂长短，冯雪对蛇没什么研究，看不出品种，但他却第一时间被吸引住了，因为这蛇，竟然通体洁白。
    “白化品种啊……”
    冯雪心中暗叹，老李头却是非常自豪的道：
    “这白蛇可不是兔子、麻雀之类的东西，公子你应该懂得！”
    “我懂个毛啊！”冯雪是真的不懂行情，不过他也明白，别说是灵兽，就是普通野兽，白蛇也绝对是珍稀物种，特别是华夏，本身就对白化物种有一种神化的情愫在里面。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小蛇此时似乎也正看着冯雪，那样子，似乎有点可怜？

 第五十五章 带路

    冯雪最后还是花足够让老李头舒舒服服过完下辈子的钱，买下了这条白蛇。
    连价钱都没讲。
    毕竟他不打算当回头客，而且，不差钱。
    大约是在老李头一边腹诽冤大头，又惆怅没有多叫点的欢送中离开了村庄，而冯雪也再次坐上了滑竿，一边朝着那座小山前进，一边拎着手里的笼子，和那条小白蛇大眼瞪着小眼。
    “能听懂我说什么吗？”冯雪如此问道。
    不过这声音不像人话，反而带着一种沙哑的嘶鸣，就好像，一条巨蛇，在吞吐着信子。
    不过，这也不是蛇语，或者说普通的动物，包括猫、狗等高智商动物在内，基本都不会用“语言”交谈，如果冯雪真的想和普通动物对话，那恐怕也只能去找虎鲸了。
    他说的，是妖语，确切的说，是蛇妖的语言。
    高达100的语言让他能够瞬间理解并且掌握任何一种存在的语言，并且像是学过几十年阅读理解一样，明白其中的隐藏含义，甚至通晓典故、谐音梗和双关语。
    灵兽是介于妖怪和野兽之间的生物，他们拥有足够的智慧，冯雪寻思着，用蛇妖语交谈，对方也许听得懂？
    毕竟妖语这种东西，本身也是对本族行为的一种总结，就算不会说，大致意思应该还是能传达到的。
    “嘶嘶……”小白蛇抬起脑袋，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冯雪，虽然说蛇有表情这种事听起来很惊悚，但此时确实是如此。
    小蛇的嘶嘶声并没有太多的含义，哪怕配合蛇妖语去解析，也只能得到一个非常模糊的确认感觉。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冯雪接收到了这份信息，继续用蛇妖语道：
    “既然听得懂，那就好办了，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能帮我，我就放你自由，怎么样？如果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嘶嘶~~”小白蛇听到自由二字，立刻上下点动着脑袋，不过大概是因为蛇身体结构的原因，这个点动非常的费力，看上去比起点头，更像是在做俯卧撑。
    “很好。”冯雪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那座小山，“这座山你熟悉吗？”
    “嘶嘶~~”小白蛇点了点头，叫声中传递着“厉害”这个意思，疑惑了一下，冯雪才明白，它大概是想说很熟，但又不知道很怎么说。
    “那你知道这山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什么都可以，比如说特别的地方，奇怪的人，夜里会放光的物品什么的……”冯雪试探性的问道，说真的，他其实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蛇眼里的“奇怪”，和人类并不见得一样，也许捉到猎物却不立刻吃的猎户在它们眼里就很奇怪。
    救下白蛇，其实更多的，只是想让它作为向导，指出不那么危险的搜查路线而已，不过既然能理解蛇妖语，那么更多的交流自然还是要做的。
    万一呢？
    “……”小白蛇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笼子里好像人类踱步一样绕了几圈，然后才竖起尾巴，像是响尾蛇一样摇了摇，同时发出嘶嘶的声响。
    这意思，大概是说“你想问哪种”？
    “都有什么样的？”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小白蛇很是费力的扭动身体做出各种动作，同时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冯雪的眼中，俨然出现了一个刚学了几天外语的小学生正手舞足蹈的给外国人指路的画面。
    不过折腾了好半天之后，冯雪总算还是理解了它的意思。
    首先，这山上奇怪的事情总共分为三种——
    危险的，不危险的，不知道危不危险的。
    危险的有很多，比如会忽然合住的坚硬栅栏，比如会忽然变成大坑的地面，比如带着大狗的奇怪秃毛猴……
    不危险的也很多，比如忽然多了一根红绳的小草，比如夜里忽然出现的火光，比如温暖的黑色石头……
    至于不知道危不危险的，那就更多了，山上裂开的会往上吹风的缝隙，会变成草的虫子……
    总之冯雪一路翻译下来，那叫一个身心疲惫，虽然大部分都像是人类活动或者自然现象带来的结果，不过他还是好歹筛选出了一些确实有古怪的事情。
    比如最近山上有个大石头忽然少了半截，比如一片树林忽然成了白地，比如有块地会让动物迷失方向，不知不觉就回到原位。
    “先给我指一下那半截大石头的方向吧。”经过了一番总结，冯雪挑出了那些听起来无法用常识解释，但又没什么危险的项目，准备一个一个找过去，实际上，小白蛇说的大部分都不怎么危险，仔细想想倒也对，如果危险的话，小白蛇也没理由知道后还活着对吧？
    当然了，冯雪也不会疑问小白蛇说没危险就真的当做没危险，毕竟很多时候，人和蛇，是不同的。
    也许小白蛇路过，那里的存在会无视，但人出现就会发起袭击呢？
    冯雪这样想着，指挥着蛮奴顺着小白蛇尾巴尖指向的方向前进着，不得不说，小白蛇常走的路，人不一定好走，再加上这路上要尽可能减少行动痕迹，避免引起空桑子的怀疑，所以还不能暴力开路。
    毕竟人类走过，那还可能是猎户的痕迹，但是如果硬是开出一条路，那就显得蹊跷了。
    ……
    穿过各种弯弯绕绕，冯雪终于抵达了小白蛇所说的第一处奇怪的地方，那座少了半截的大石头。
    虽然小白蛇已经用力向冯雪传达这座石头原本有多大了，但是直到真正看到，冯雪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块“大石头”。
    “这他喵的分明就是个小山头啊！”冯雪翻了个白眼，这玩意扔人造园林里都能当一座小山了，不过当他看向断面，却又微微有些皱眉，这石头并不是像被利器截断的样子，也没有小说中常见的光滑如镜的桥段，不过这并不是说这里就不是人为的情况，实际上，在仔细观察之后，冯雪还是能找到不少人工开凿的痕迹的。
    按这至少上千平米的断面来看，少掉的那一块少说也有一座别墅那么大，万一是那种比较尖的锥形，更是本着小洋楼去的。
    究竟谁这么无聊，爬这么高的地方凿这么大块石头？更蹊跷的是，周围居然没有碾压、搬运的痕迹。
    要么，是这石头上面是直接被打碎了带走的，要么，就是压根就不是被抬走的！

 第五十六章 怪异

    冯雪一路按照小白蛇的指示在山上来回移动，发现确实有很多地方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有的现在已经成了大坑，有的则是光秃秃的碎石地带，若是没有小白蛇描述原本的样子，甚至都不是那么容易发现，不过先入为主之后，只要仔细侦查，就不难找到人为的痕迹。
    那些大坑，确实有树被挖走，那些碎石滩，也确实少了几块大石头。
    若不是这些地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而且大多都在海拔一千米以上的位置，冯雪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其实只是附近哪个农户自建房采石头给拉走了。
    他也有怀疑过小白蛇坑他的可能，但是来来回回思考了几次，却发现可能性很低。
    毕竟自己碰到小白蛇是偶然事件，并没有什么仇怨，而蛇妖语本身也不是单纯的语言，还有分析蛇类动作的部分在里面，放在人类，就是包含了微表情的那种感觉，一个连妖怪都算不上的小东西，应该不至于能掩饰自己的情绪才对。
    再其次，就算它生出歹心，图什么？
    自己的体型它吃不下，而且自己还承诺事后会放掉它，相反，如果将自己引入陷阱，还在自己手里的它很容易就被迁怒杀死。
    总不可能这小东西连见都没见过就抱着“宁可自己死也要拉着你一起”的仇怨吧？
    思前想后，冯雪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小白蛇的指导，去最后那一处，疑似迷阵的地方看看。
    当然，迷阵是冯雪自己说的，小白蛇那含糊不清的介绍中，他只能了解到，这地方走进去后很容易迷失方向，然后莫名其妙的就会出来。
    不过自然界里也不是没有天然迷宫，所以冯雪并没有武断的下判断，而是决定先过来看看。
    和之前那些至少也在山腰之上，更有不少逼近山顶的地方不同，这一次的“迷阵”位置只到这座小山三分之一左右的高度，好像刻意避开了那些地方似的。
    不过，这也可能仅仅只是巧合。
    疑邻盗斧要不得，虽然冯雪从来都是往最坏的结果考虑，但是先入为主仍旧是大忌。
    “一号，二号，你们拿着绳子往里走，等绳子到头，就将那头系在树上，然后顺着绳子回来。”冯雪拿起灵牌发号施令，两个皮肤黝黑的蛮奴便各自拿起一根绳子，就立刻朝着林中走去。
    命令蛮奴本不需要说出来的，不过下达相对复杂一些的指令的时候，冯雪还是习惯通过语言，来让自己的表述更加清楚。
    毕竟这些蛮奴并没有什么智商可言，如果仅仅是靠念头驱动，很容易因为自己一时间闪过的杂念导致一些笑话发生。
    比如，他就听说过，有个贵族向蛮奴下命令的时候忽然尿急，结果一行一百多号蛮奴当街撒尿的事件……
    ……
    没过多久，甚至冯雪都还没来得及产生“怎么还没回来”的想法的时候，两个蛮奴就再次出现在了林子外，不过，他们手中仍旧拎着绳索，毫无疑问，这意味着他们并没有走到林子的尽头，而是兜兜转转就又出来了。
    “看起来确实是个迷宫，不过是否有超自然力量还要进一步探索。”冯雪心里嘀咕了一句，又冒出了一个想法，仍旧对着那两个蛮奴——
    “这次你们每走十步就插一根木棍，然后用绳子连起来，沿着直线往前走，走到绳子用尽再回来。”
    两个蛮奴再次走进林子，这一次速度却是慢了不少，一旁的小白蛇好奇的看着几个穿衣服的黑猴子钻进林子，似乎也在思索着这么做的原因。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个蛮奴再次出现在了林子外，他们的手中，仍旧拿着绳子，毫无疑问，又失败了。
    “这就有趣了。”冯雪眯起眼睛，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随后，他打开了小白蛇的笼子道：
    “之前说好的，你自由了。”
    “？”小白蛇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冯雪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招来蛮奴围在身边，开始沿着之前蛮奴留下的绳头朝着林子内走去。
    冯雪的行进很小心，每走一段，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绳子。
    一根根木棍笔直的排列着，靠着绳子和三点一线，冯雪可以肯定，自己确实是沿着直线在行进，但是没走多远，他就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进入的地方，连那条小白蛇也还在原地。
    “啧啧……”冯雪这时候终于确定，这大约不是什么自然现象了，自然现象再怎么神奇，也不可能违背这种基础的问题——
    “空间扭曲？还是认知扭曲？”
    冯雪很疑惑，但是奈何掌握的情报太少，完全没有头绪。
    “玄学判定。”几经思索没有答案之后，冯雪干脆使用了技能。
    【玄学：17/35（成功）】
    “额，居然过了？”冯雪本来只是本着试一试的想法，却没想到真的过了，而伴随着骰子停下，一些情报也在他的眼前展开——
    【你发现这里有一座人为布置的幻阵。】
    “完了？”冯雪纳闷。
    但金手指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玄学判定嘛，也就是这样了。
    要想知道具体的细节，恐怕还是得来一个神话知识判定。
    不过看看自己那只有6点的神话知识……
    冯雪还是明智的摇了摇头。
    再一次派蛮奴进入林中，将之前插下的木棍绳索全部回收，冯雪周围检视了一圈，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痕迹之后，这才转身走上了回程之路。
    “要是现在有一只灌灌（其状如鸠，其音若呵，佩之不惑）来找我讨口封就好了。”冯雪不乏遗憾的想着，不过讨口封这种事本来就可遇而不可求，更别说还指定品种了。
    他也就是想想而已，真要想办法，还是得去找巫祝。
    在山上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庄子时，已经夕阳西下，冯雪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坐上牛车，便朝着城中三皇祠而去。
    一路风尘仆仆，待到冯雪再次下车，巫祝似乎已经准备回家了。
    “徐公子这时候来，有什么事吗？”看到冯雪走过来，巫祝立刻拱手行礼，不过冯雪却敏锐的察觉，对方看起来，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
    ………………………………
    ps：山海经上记载，灌灌这种鸟叫声像骂人，我就在想，它的叫声到底是“草泥马”还是“傻【哔——】”……

 第五十七章 巫祝很无奈啊

    射阳巫祝，原名徐舟，不过已经三十几年没人叫过，连自己都要想个几息才能回忆起来。
    一般来说，射阳县这种小县城的巫祝并不好当，不止危险，而且没有油水，说难听点，在边荒区域建城，本就是一种趟雷的举动——通过建立稳定聚居地，大量消耗当地灵气，降低当地生物的成妖率。（高密度生物聚居会导致单一个体能分到的灵气稀薄，所以种田不只是为了生产粮食，同时也是为了抑制妖族）
    这个过程中定然会遇到反扑，不是某个族群有意为之，而是因为人族驯化土地这个过程，压缩了其他种族的空间，从而引发了其它种族的气运反噬，进而有意无意的，让当地的人族触碰到一些怪异与神秘。轻一些的，大约会死个把人，严重一点的，也就是千八百条性命，最严重的，也不过一城死光。
    循环往复，不断开垦，移民，重建，这个过程往往要持续数百年，直到当地的神秘、怪异以及妖族基本消失无踪，这片土地才会变成人族能够安心繁衍生息的沃土。
    洪荒人族的先辈们，便是用人命趟出了如今这偌大的领土，可想而知，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同样也会这么继续下去。
    射阳县城的历史不过百余年，之前重建也不过两次，巫祝本以为自己也会成为这驯化土地征途上的牺牲品，靠着有功于人族在死后得个城隍之位。
    但却不曾想，他担任这射阳巫祝三十余年来，最大的伤亡，也不过就是六年前徐家庄的灭庄事件，虽然死了近八百人，但对于整个射阳县来说，却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层次，甚至，就连轻伤也算不上，之后，更是长达五年的风平浪静。
    他本以为这是射阳县这片土地即将被驯化的征兆，但就在今年，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就如同暴风雨前往往会有数日的风平浪静，这五年，就仿佛是在为接下来的反噬积蓄力量一般，越是平静，后劲自然也就越大。
    开春没多久，就一只轻浮让巫祝差点没吓死，随后更有太岁复苏的大恐怖，虽然都在灾难萌芽之前就已经解除，但仍旧给巫祝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而现在，好不容易又清闲了一个来月，徐峰徐庄主却又再次找上了门来。
    平心而论，巫祝并不是真的讨厌徐庄主，实际上，他甚至觉得，正是因为徐庄主拥有大功德，才能够每每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将其引爆，避免流毒更广。
    但理性归理性，看到徐庄主就意味着麻烦上门这种事，终究还是在巫祝的脑中留下了印记，哪怕明白这事情说不定还能捞些好处，但终归还是难免有些嫌弃。
    “我老婆可是怀孕四个月了，可别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啊！”巫祝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蹦出一抹笑意，对着冯雪道：
    “徐公子，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冯雪仍旧发扬着一直以来有话直说的习惯，直接道：
    “我发现有个道士在附近的山上设置了一座迷阵。”
    “道士？”巫祝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追问道：“那山距离射阳城多远？道士平日里又有何奇怪之处？”
    “距离射阳县不足四十里，道士就是在我庄子外结庐那个。”冯雪坦言道，巫祝却是露出了难办的神色——
    “徐公子，这事情真的不好办啊，我就不问你怎么知道他在山上布置了幻阵了，那空桑子道长作为一个修士，在远离县城的山上建个道场也没什么问题吧？”
    “巫祝，我先把现在的事情给你完完整整的说一下，然后你再说说自己的想法。”冯雪示意巫祝稍安勿躁，随后才道：
    “首先，空桑子自称海外修士，来射阳寻修行之地。”
    “也许是功法特殊。”巫祝心中反驳，却没有说出口来。
    “其次，空桑子为村民驱逐鸟兽，却不求回报，徐青数次来请，也都是回绝。”
    “也许是高风亮节？”巫祝心中再次反驳，却已经没有上一次那么坚定。
    “然后，空桑子每日准时离开，但我跟踪他，却发现他并不像是寻找某个地方，而是径直朝着一座小山走去。”
    “也许……”这次巫祝也不知道也许什么了，他也觉得这事情蹊跷，如果这山就是所谓修行宝地的话，他也没必要再返回徐家庄了啊！
    “还有，空桑子宣扬修于行，号称只要有修行宝地，凡人常年在此地行走也能得道成仙。”
    “这个……”巫祝一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也随之凝重了几分。
    “最后，空桑子常去的这座山上，有不少奇怪的挖掘痕迹，而在与这些挖掘痕迹都相去甚远的地方，存在一个迷阵。”
    冯雪说到这里，巫祝彻底没有为空桑子开脱的意思了，一件两件可能是偶然，可能是高风亮节，但如此多的异常放在一起，怎么想都有问题啊，更何况，他已经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这空桑子，是想要通过示好于村民来取得信任，然后以修行为名，骗他们上那座有所布置的山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冯雪点点头，又道，“但是现在还有个问题没法解释。”
    “公子请讲。”巫祝很是识趣的递了个话头，冯雪便说出了他的疑惑：
    “他每天出去三个时辰，刨去往返，所余下的不过几刻钟，这每天几刻钟的时间，他究竟是去干什么的？”
    “也许是为了布置仪式？”巫祝本能的往自己的专业上去想，不过冯雪却摇了摇头：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问题是，如果你要搞一个大计划，是先布置好一切再开始，还是一边开始，一边慢慢布置？而且还是每天只来一刻钟那种慢慢磨的布置？如果仪式有时效性，那就更应该在确定了计划要开始之后，才一次性布置妥当才对。断然没有这种一边做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准备，一边在慢慢的布置仪式。”
    “这个……”巫祝皱起眉，努力调动着脑中的知识，似乎是想要找到符合这种行为的案例，不过很遗憾，巫祝终究是巫祝，白泽精怪图，也只是对付精怪，而不是修士。
    “总之，明日老夫陪着公子走一趟吧。”巫祝叹了口气，最后如此回答道。
    ps：有些设定本来不想急着抛出来，不过那么多人问，干脆就写出来算了，果然网文的节奏不适合长线布局挖坑吗？话我就明说了，这个洪荒有很多坑的，圣人，天道……等等都有很多的坑，你们问我也只能含糊其辞，因为说了就是剧透，前面的ps等上架的时候我也会删一批，新书期收藏分量很重，就怕有人没耐心弃书，所以只能ps，真心纠结……

 第五十八章 没有神

    第二天，巫祝早早来到了徐家庄，却只是在公子府的客厅之中喝着茶，待到未时，得到空桑子回来的消息之后，冯雪和巫祝这才迎着正烈的日头离开了徐家庄。
    今日的天气比起昨日略微凉爽一些，有蛮奴抬着滑竿，冯雪和巫祝倒也没感到什么负担，一路疾行了半个多时辰，两人再次来到那片小溪之前。
    “就是这座山？”巫祝抬了抬头，看着这座放在冯雪前世已经算是高山，但在这里却只能算是小山头的山峰，眉头轻轻挑起。
    “就是这里了，往里走大概两里地，就能到达那座迷阵。”冯雪正打算带路，巫祝却摇了摇头道：
    “莫急，待我先请山神问问。”
    冯雪闻言却是眼前一亮，还是巫祝这法子安全，山上有啥事情，问问山神不就知道了吗？不过……山神土地不是不受巫祝指派吗？
    冯雪将疑惑问了出来，巫祝却是笑道：“不受指派是指无法像城隍那样召之即来，但是如果有事的话，还是可以请来聊聊的……”
    听到这话，冯雪忽然有点想笑，合着这城隍地位这么低的吗？
    巫祝说完却也不再理会，只是摆弄玉珏，焚香念咒，可好半晌过去，却也没有见所谓的山神出现。
    “奇怪了，看这山头灵气聚集，气息稳固，不像是没有山神的地方啊！”巫祝皱起眉头，再次摆弄一阵，见仍旧没有山神出现，脸色也随即难看起来。
    冯雪看得出，那并不是因为山神不给面子的难看，而是那种听说了什么大事情的难看。
    看起来，巫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徐公子，你说这附近有个村子？”巫祝如此问道。
    “嗯，往东没多远，一个猎户小村，总共也就十几户。”冯雪点了点头，却是没说老李头贩卖灵兽的事情。
    “那好，我试试请土地。”巫祝语气略显凝重，如果说一座山是否有山神管辖，只能从山上的气势走向看出的话，那么只要是有人族定居的地方，便一定会有土地管辖，不过很多时候，靠山而居的人类聚居地，山神和土地是兼任的。
    巫祝再一次摆弄起了带来的玩意，使用的物件，咒语却发生了明显的区别，只是这种行为持续了一刻钟后，却仍旧没有任何的动静，而巫祝此时，脸色已经黑到了极致。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说！”巫祝话音落下，也不管冯雪听没听到，立刻开始指挥自己带来的蛮奴收拾起东西来，也不管整齐与否，什么法坛、玉珏、香烛全都乱哄哄的一起打包，那样子不像是回城，反而像是要逃荒一样。
    冯雪见状也不敢耽搁，跳上滑竿就这么和巫祝一路朝着射阳县赶去，足足跑出一里多，巫祝这才仿佛惊魂未定般开口道：
    “那山上，怕是有淫祀。”
    “淫祀？”冯雪挑眉，作为一个曾经的种田文写手，他对这个词并不算陌生，简单来说，不符合国家认定的祭祀行为就算是淫祀。
    比如你一个人种花家的人去祭祀蝗军，那就是淫祀。
    但是巫祝这幅样子，显然并不仅是如此。
    “公子对神道知道多少？”巫祝并没有直接解释淫祀的含义，而是像是整理思绪一般，先给出了一个问题。
    “以香火撬动人道功德的神灵体系？”冯雪用尽可能当代的语言说道，其实要是能用现代的知识和词汇，他能扯出个几万字的描述来，不过如果局限在他应该了解的层面上，也就这么一句可说了。
    “大体没错。”巫祝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胡子，似乎已经从之前的惊慌之中回过劲来，他皱着眉，缓缓陈述道：
    “神道是天皇伏羲以自身人道功德所制造的功德池为根基，形成的一套体系，成神这个过程，其实就以功德为材料，将魂体转化为神体。
    不过因为这个过程需要的功德对于个人而言相当巨大，因此才有了香火撬动功德一说，其实说白了，就是先从天皇伏羲建造的功德池里借出所需的功德，而成为神灵后积攒的功德，都会有一部分用于偿还最初借出的功德。
    因此伴随着神道的发展，功德池中的功德会越来越多，能够借出的功德自然也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支撑起整个阴司地府，而香火，不过是从功德池借出功德所需要的必要条件。之所以有功德加身才能入职阴司，除了品性保证之外，还有他们要从功德池借出的功德更少的缘故在里面。”
    “原来如此。”虽然冯雪早就从角色面板的人道香火条目中了解到了相关信息，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巫祝继续。
    巫祝见冯雪没有询问，拿出一个竹筒喝了些水，然后才进入主题：
    “一般来说，以香火借用功德这个过程是需要走地府程序的（以后也可以走天庭的程序），因此哪怕活人身居香火，也无法直接兑换功德，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不通过地府，直接窃取功德池中的功德成神的，便被称为淫祀。”
    “窃取？”冯雪皱起眉毛，抓住了重点。
    “没错，窃取，也就是说，用了之后，也不会偿还。”巫祝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道，“在当年神道初成的时候，不少地方出现过活祭所谓河神、山神的行为，这就是典型的淫祀。”
    “合着当年我还不是被祭给了正经河神啊？”冯雪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过随即，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活祭？”
    “是的，功德池只会按照天皇伏羲设立的规则行事，所以想要骗过功德池窃取功德，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带上地府的气息，而要营造出地府的气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活祭。”冯雪叹了口气，重复了这两个字，但语气，却已经截然不同。
    “是的，而且第一次窃取需要的功德量极大，因此需要大量的活祭，通过杀死大量人族，从地府接引通道中获取足够的气息，借此骗过功德池，凝聚神位，一旦淫祀成功，那么之后这伪神便可以随时通过活祭来窃取功德，虽然每次无法窃取太多，但却是绝对不可容忍之事！”
    说到这里巫祝用一种非常严厉的语气道：
    “当年帝禹平息天下水患后，便严厉打击过各地淫祀，哪怕是那些豢养人族的大妖、妖王也只敢以妖道功德仿制功德池，因为一旦被发现，便是不死不休，人族会不计代价的消灭一切动摇神道根基的敌人。”

 第五十九章 淫祀

    虽然巫祝说的严厉，但冯雪的第一反应却是——
    “妈蛋，原来我第二世的开局模组是淫祀？”
    是的，他又想起当年被祭“河神”了。
    也许那次判定如果过了，他会慢慢成年，然后在某一天，配合着大禹派来的人员，进行扫除淫祀的行动，然后借此功绩进入官方渠道，成为官方非凡者，甚至在某一天成为修士？
    虽然套路听起来是有些耳熟，但是却是那样的光明，哪像现在，窝在个穷乡僻壤攒家当，还时不时要冒着生命危险。
    见冯雪脸色难看，巫祝以为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表情略微和缓，然后才道：
    “现在已经进了射阳县西土地的管辖范围，你不用担心了，之前我是害怕召唤山神的仪式引来那淫祀对象，不过现在看来，对方要么就是那个空桑子本人，要么就是借物代形……”
    冯雪不知道借物代形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却大概能猜得到，而且到了现在，他也大概能猜出，那空桑子是打算骗一批村民上山去杀了。
    不过紧接着，冯雪想到了一个有点惊悚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土地？
    既然有人活动的地方就有土地，那么值钱召唤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土地被人杀了？被人禁锢了？还是说……
    那些村民其实不是人？或者，是祭祀邪神的邪教徒？
    冯雪想到这里，总觉得背心发凉，连忙向巫祝询问。
    “应该是被骗过了吧。”巫祝沉吟了一下，给了一个不怎么详细的答案，见冯雪不解，便补充一句：
    “像这种十几户人的小村庄，并不会有直辖土地，一般都是由附近的山神，或者大地区的土地兼任，考虑到那山没有山神，八成就是射阳县西土地的辖区。不过，小村子其实是很容易消失的，比如野兽入村，比如山洪、泥石流……总之只要骗过土地，让他以为这附近的村庄消失了，这种荒地就会被无视，毕竟，土地也不会天天就翻着生死簿，查看有几个人死了几个人没死。”
    “也就是说，空桑子偷偷把附近的村子都给注销了？”冯雪咧咧嘴，同时也松了口气，他真怕巫祝告诉他，那村子里其实都是死人……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虽然说是他找巫祝来的，但是真发现了问题之后，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通知大夏那边，让他们派人过来。”巫祝很简洁的回答道。
    “大夏？大夏边境距离射阳都有几万里呢！等人过来都什么时候了？我徐国没有供奉修士吗？”冯雪瞪着眼睛，有点不可置信，难道这洪荒也官僚到了这种程度吗？
    “不行，涉及淫祀无小事，但凡涉及这方面的事都必须由大夏派专人处理。”说到这里，见冯雪不解，巫祝又解释道：“人心隔肚皮，万一本地修士起了邪心，那问题可就大了，到时候他把你这县城一屠，自己偷偷成了邪神，回去再把一切推给那空桑子，你有什么办法？人家回去继续当供奉，隔三差五杀个人偷点功德，你连知道都不知道……”
    “官方修士这么不靠谱的嘛？”冯雪眼睛瞪得更大了，巫祝却是叹了口气道：
    “修士也是人啊，比起大夏官方那些来自三教的弟子，诸侯能网罗的不过是些小门小派，能有个三教记名弟子的祖师出身就已经是顶尖，别说证道，光是成仙就已经是毕生追求，而淫祀这种事情，一旦成功便是长生可期，你觉得这种机会在眼前，有几个人能在这时候把持住？”
    冯雪不说话了，因为换作是他，也一样把持不住。
    虽然杀人是要纠结一下，但是如果杀死囚呢？杀该死之人呢？
    可是对于人族来说，死掉的活祭品反而是旁枝末节，你偷功德这件事本身才是问题的关键。
    不过……
    “这空桑子为何不买些蛮奴？”冯雪想到了一个活祭的便捷来源，立刻问道。
    “蛮奴又不是人，活祭了链接的也是蛮族的功德池……哦，蛮族没有功德池。”巫祝说了个俏皮话，由此可见，伴随着越发接近射阳县城，他已经越来越放松了。
    不过冯雪精神却是紧绷的，因为他在地球的时候，可是看过太多这种即将抵达的时候被反派截杀的作品了。
    万一这时候骰子滚一下，他觉得自己直接就交代了。
    “放心，不要怕，我这召唤土地的准备都没有撤，就算那修士前来截杀，他还能打得过土地不成？要知道，土地可不是城隍那种阴神啊！”巫祝指了指手里的铃铛，冯雪却总觉得不靠谱，他印象里的土地，就是那种猴子拿棒子一戳，叫声土地老儿，就会麻溜攒出来给猴子戏弄的角色，怎么都不觉得有什么战斗力。
    “哦，忘了公子不知土地跟脚，多的不好说，公子只要知道，这土地，乃是后土大神那支氏族的大能就好。”
    “巫族？”冯雪瞪大眼睛，立刻联想到了这个词汇，巫祝闻言也是有点惊讶，感叹道：
    “原来公子也知道巫族，那说起来就简单了——这巫族没有元神，死后化为山川草木，无法投胎转世不说，繁衍更是困难无比，这是连身化轮回的后土大神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不过后来，天皇伏羲创立神道体系时，与后土大神做了交易，用一部分神道神位换取了阴司得以建立，于是，活着的巫族借助盘古后裔的身份，融入山川大地，成为山神土地，死后则可以绕过元神的限制，直接以香火铸造魂体，从而成功投胎，又或者干脆成为阴神，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牛头马面，而巫族，哪怕是初生的小巫，也可以让未成仙的修士束手无策，至于仙人……仙人可不会费心搞什么淫祀。”
    听巫祝这么一说，冯雪终于放松了下来，随时可以叫巫族出来当保镖，这还怕个毛啊！
    一时间，冯雪竟然有点想去当巫祝了，不为别的，安全啊！

 第六十章 回城

    一路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射阳县城，冯雪都觉得有些顺利的不可思议，不过两人都没上山，整个过程更是只坐了两次没有指向性的唤神操作，没有引来麻烦才是正常的。
    不过略微有些被迫害妄想症的冯雪仍旧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不过终究还是没有，一直到两人来到三皇祠，到了这个由人道庇护，哪怕金仙到场，都不敢造次的地界，冯雪所担心的袭击，始终没有到来。
    “呼。”巫祝明显也是长长的出了口气，拿出一张纸，开始快速书写起来，写了什么冯雪没看，不过也明白，大约是一些很官面的报……
    “好了！”就在冯雪这么想着的时候，巫祝却忽然收笔了，不是他下笔神速，哪怕是从侧面观看，冯雪也能肯定，他最多也就写了不到一百个字而已！
    “这么快？”冯雪瞪大眼睛，巫祝却是笑笑道：
    “兵贵神速，又不是奏表，不需要考虑什么文采辞藻，把话说清楚就行了。”
    说到这里，巫祝又摇了摇铃铛，直接就用三皇祠内的法坛做法，大约是这个法坛足够有优先度吧，这一次，城隍来的尤其迅速，不过看到冯雪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上也露出了之前巫祝一般的神情。
    “不知这次……”城隍拱手，正要询问，巫祝便直接道：
    “城外发现淫祀，涉及修士。”
    聊聊两句话，城隍却立刻严肃起来，拿起信封便消失在了原地。
    巫祝似乎并不担心城隍出问题，因为对淫祀最痛恨的，非阴司莫属。
    因为对于其他人，窃取人道功德其实并非立竿见影的麻烦，是一种需要长年累月积累，才会慢慢出现的问题，而这个长年累月，对于绝大多数人族而言，其实都是等不到的。
    就好像普通人不会担心几十亿年后地球是否会被太阳吞没一样，他们甚至连百年后金属开采枯竭都不会关心。
    但阴司不同，之前也说过，这功德池对于阴司的阴神而言就是银行，他们的工资其实就是从这座银行中支取资金的虚拟货币。
    窃取功德，那就会引起香火贬值，原本一份香火能够兑换的功德，现在就要两份，这就好像忽然有一天，物价忽然翻倍一样，这谁能忍啊？
    “好了，阴司传讯的话，大概两刻钟之后就能递送到大夏了。”巫祝此时也终于放松下来，拿起茶壶倒上一杯茶，伴着袅袅烟气慢慢品着，“按往年的惯例，对于举报淫祀者，一经查实就会有很高的奖励下来，我这个巫祝自然是没份的（会计入功德），公子不妨思考一下，到时候要什么奖励。”
    冯雪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微笑，总觉得肩头有一块大石头忽然落下，心中甚至有功夫吐起槽来——
    “这阴司要去送快递的话，游商怕是得饿死！嗯，也许未来，等我成了地府阎君，可以成立这么一只以香火为酬劳的快递团队？”
    冯雪摇摇头甩掉无厘头的想法，巫祝却是关心道：
    “大夏的修士赶来怕是要一旬左右，这段时间公子不妨住在三皇祠内，等事情解决后再回去也不迟。”
    “不行。”冯雪虽然对于巫祝的提议很感兴趣，恨不得立刻就答应下来，但他的理智却仍旧拒绝道：
    “我担心这几天那空桑子就会动手，此时秋收在即，拖延起来倒也不愁理由，不然万一被他卷一群村民上山，那可就麻烦了。”
    “也好。”巫祝点了点头，没有再劝，因为在他眼里，冯雪就算死在这里，那也是下去当大佬的，在这些涉及神秘的家伙眼里就这点不好，对于他们而言，死亡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冯雪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资历不够啊！
    巫祝没有再劝，冯雪也没有多留，就这么一路朝着徐家庄走去，路上经过一片片农田，田间劳碌的农户，饱满的稻穗，映衬着一副农家景象，但当入了徐家庄范围，却又能发现田中有明显的不同。
    埝埂上种着大豆也就罢了，田间，甚至还爬着螃蟹！
    大垄双行，这是这种种植模式的名字。
    豆稻蟹三位一体，不用说，又是冯雪搞出的花样。
    不过今年这份景象中，缺少了些许农人，大约是因为那空桑子施法驱离了飞鸟，所以不用下田了吧？
    “还真是害人不浅呢。”冯雪撇了撇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哪怕空桑子真的是为民做事，而不是个搞活祭淫祀的骗子。
    因为这空桑子并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这里，而农夫们所掌握的技术，却不是凭空得来的，那是他们一代代总结下来，口耳相传的东西，这次秋收用不上了，那下次呢？至于多隔了一整年会生疏多少……手艺这种东西，哪怕生疏一点，就有可能熬不过下一个冬天。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实际上，在这个年代，每年冬天冻死、饿死的人，要比因为超自然力量而死掉的多得多，哪怕加上那些被屠县灭村的在内，也比不上。
    不过想到这里，冯雪脑中却是有了主意，刚刚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便招来徐福道：
    “去吧祁丰和董盛找来。”
    祁丰和董盛，是冯雪的十三名弟子之二，专攻农学，却是真正的农民的儿子。
    不过除了基础教育之外，两人更多的还是在试验田，负责杂交水稻的实验，如今临近秋收却被冯雪招来，自然也明白是有要事要交代。
    “空桑子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说说你们的想法。”待到两个弟子赶回府中，冯雪连让他们喘口气的功夫都没给，就直接问道，两个徒弟都是庄户的孩子，空桑子施法驱鸟这种事，自然也不会不知道。
    “弟子觉得不妥。”年龄大一点的祁丰率先开口道，董盛也立刻点了点头，“弟子也这么觉得。”
    “为什么？”冯雪追问一句，董盛立刻抢答：“法术不比技术进步，是依赖于个人的东西，人没了，法术就没了，想要让生活便利，就应寻找技术的革新，如今依赖法术，却是走了邪道。”
    而比起董成的话，祁丰却是简练了许多，他只是淡然开口，缓缓吐出了八个大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冯雪点了点头，随即道：“现在村民人心浮动，你们去讲理定然是讲不清的，你们如此这般……”

 第六十一章 拖延的方法

    射阳县，徐家庄，傍晚，少数不放心田里，去转悠了两圈的农人回到庄中，就看到不少庄户朝着一个方向赶去，立刻心生好奇，连忙问道：
    “你们这是去哪啊？公子又弄出什么新玩意了？”
    “你还不知道啊？董家小子和祁家小子吵起来了！”那被拽住的庄户闻言，立刻用一种看火星人的眼神看着对方，那不明真相的庄户却是楞了一下，呆呆道：
    “祁家？董家？哪两个？”
    这徐家庄虽然不都是同姓，但也是由几个大姓构成，千把人里，姓祁、姓董的少说也有三十好几个，光说姓氏，一时还真想不到究竟是谁。
    “咱们庄里最有名的！”被拽住的庄户翻了个白眼，不明真相的庄户也反应过来——
    “徐公子收做弟子的那两个？他俩不是好的穿一条裤子吗？怎么吵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和空桑子道长有关，反正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空桑子道长可是好人啊！万一得罪了可怎么办？”被拽住的庄户嘟囔着，一路带着不明真相的庄户往事发地点走，没多久，就看到人山人海。
    不过哪怕已经被庄户团团围住，却也仍旧能看到不远处那两栋与旁边截然不同的宅子，这正是董家和祁家的宅院。
    自打成了冯雪的弟子之后，两人家里虽然还在做着庄户，但生活水平却是高了不少。
    不过此时，这给家里带来希望的两个小子，却正在互相争吵，家里人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都怪你！这下来晚了！”被拉住的庄户白了旁边的同伴一眼，随后一眼瞅了个相熟的，就挤上去问道：“董三彪子，你这大外甥怎么和祁家小子吵起来的？”
    “还不是那个道士的事情，祁家小子说想去修仙，就被我大外甥骂了。”董三彪子也是翻了个白眼，虽然说是大外甥，但实际上也就是爷爷那辈的亲戚，不过这年代同姓的关系比二十一世纪要强很多，这么自居倒也不为过。
    “修仙啊……”庄户似乎有些出神，董三彪子却继续道：
    “祁家小子说修仙学了法术就能让种地变得更容易，我大外甥说他脑子进水了。”
    “这怎么能说是进水了呢？仙人多厉害啊！”后来的庄户也是有些莫名其妙，那董三彪子立刻指了指人群包围住的区域道：
    “还正吵着呢你们就来了。”
    说这话间，人群中便传出了祁丰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天赋了？就算我没天赋，这徐家庄千余口就一个有天赋的都没有？大家都去学，只要有一个学会的，之后像办学校一样教，就算只有几个小法术，那也是造福万民的事情！”
    这话一出，里面从头挺到尾的村民立刻出声声援，连说祁家小子说的对，不用说，一个个都打着修仙的心思呢！
    “你们懂什么？”董盛闻言，看上去火气更大了，直接对着搭腔的庄户开喷道：
    “祁丰年龄小不懂，你们还不明白吗？大夏建立这么久，你们见过几个修士？要是修仙能像上学一样，那些名门大派不早就遍地开花了？”
    “那是修行方法不一样，空桑子道长不是说有修行宝地吗？”祁丰嘴硬道，董盛却是立刻反驳，“修行宝地？就算有，能让几个人修行？你地里种田还要考虑庄稼抢肥呢！”
    “就算只有几个人能修炼也好啊！”祁丰的语气弱了几分，董盛却是叹气道：
    “让谁去？你知道谁有天赋？大家一起去，耽搁了秋收怎么办？空桑子就算能帮你赶走鸟，赶走云，他还能帮着割稻子不成？种了一年的收成，你放心让他割？”
    “能修仙还管什么收成？”人群里不知道谁嘟囔了这么一句，董盛立刻寻声瞪了过去——
    “真以为修仙就不用吃饭了？就算你自己不用吃饭，自己跑去成仙，让家里人都饿死？”
    “……”人群里顿时安静了一瞬，随后才见祁丰梗着脖子道：
    “谁说现在就去了？空桑子道长不是还没找到宝地呢吗？说不定等他找到的时候秋收都过了呢？冬闲怎么都是闲着，去试试修仙不好吗？”
    “你还知道要秋收啊？你都闲的长膘了知道不？你有多久没去地里了？秋收的时候你能干的动？”董盛这话骂的是祁丰，但围观的庄户却觉得脸在发烫，他们中有不少确实都很久没去地里了，捏捏肚子，确实是胖了一些。
    不过话到这里，董盛大约也是觉得差不多了，又放缓语气道：
    “不是说不让你去试，能有更好的前途谁也不会拦着，可你至少要把现在的事情做好，老师把试验田交给你我，现在你一天到晚想着修仙，对得起老师吗？万一将来仙修不成，地也荒了，你怎么跟老实交代？”
    祁丰低下了头，村民也有不少低下了头。
    农民并不笨，只是因为见识少而有些短视，但听董盛这么一说，不少人也意识到了问题。
    祁丰是冯雪的弟子，就算修不成仙，回来也顶多被骂一顿，就算逐出师门，也学了一身本事，哪里都能活下去，但他们呢？
    万一修不成仙，地里又荒废了，这个冬天一大家子要怎么扛过去？
    虽然吃种子的鸟没了，杂草要不要处理？水渠要不要修整？螃蟹要不要检查？
    一时间，不少人都想起了自己的田地，毕竟是农民，农田几乎就和命一样，虽然一时间被仙术的美好冲昏了头脑，但此时一头冷水泼下，却也清醒了过来。
    管他修行还是法术，秋收最重要！
    先确定自己能活过这一年，然后再去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这个想法慢慢在人群里扩散开来，原本闲着无聊看热闹的人也慢慢的散去，有些人想要趁着天色还没黑透去田里看看，有些人则是打算回家教训家里那些天天说着要成仙的小子。
    没多久，这董祁两家门前的人群便散了个干净，只留下董盛、祁丰两人的家人，还在干巴巴的看着两个孩子。
    不过就在这时，董盛却忽然朝着祁丰迈出一步，这一下，可吓得祁家人立刻挡在了祁丰的身边，生怕他控制不住上来打人，而董家的人也是连忙拉住董盛，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
    不过董盛看样子已经冷静下来，挥挥手从家人的拖拽中挣脱出来，淡淡道：“放开吧，我要带这小子去老师那认错！”
    抬出冯雪，两家人也不敢拦着了，只能默默的看着董盛拽着祁丰朝着公子府走去，却不知道，这时候，祁丰却在小声嘟囔着什么“用力过猛”之类听不懂的话语。

 第六十二章 空桑子很难受

    又是一天，雾气蒙蒙，云雾翻滚，正是辰时，空桑子一如往常那般，离开徐家庄外的木屋，朝着“空桑山”走去。
    空桑山，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其实就是那座小山头，不过既然是以山神为祀，自然是要有个山名的。
    不过和往日的步履轻快不同，今天的空桑子略微有些忧愁。
    “果然还是有些贪心了。”空桑子这么想着。
    最近两天，下地干活的农户明显增加，并且也不像之前那般热衷于打探修行之事，这让空桑子终于意识到，这个徐家庄里的庄户，和普通的愚民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过，聪明的村民不好骗这种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之所以还选了这徐家庄，无非还是因为贪心。
    需知这淫祀，也是有规格的，不只是祭祀的数量，同时还要看质量。
    之前巫祝将淫祀比作盗窃，这其实是不全面的，因为巫祝对淫祀并不熟悉，确切来说，淫祀，更像是骗贷。
    活祭品不止肩负着以生命打开地府通道，获取地府气息的职责，同时也是从功德池“借出”功德的抵押物。
    正如贷款抵押越是贵重，能贷到的钱就越多一样，活祭品的品质越高，所能够从功德池中骗出的功德也就越多。
    至于这祭品的品质界定，其实就是能产生的香火的多少。
    大概感觉就是——你要黄金（香火）作抵押，那我直接拿出个金矿来，自然没理由不给贷款，虽然这金矿不属于我。
    而香火这东西的产生，也遵循着一个规则，那就是越聪明的人，贡献的香火就越多，这也许是因为灵智更高，也许是因为聪明人更容易做出贡献，总之大多数淫祀者并不知道原理，只知道这是先辈们实验的结果。
    不过一般来说，高品质的祭品一般集中在更加繁华的大城市，那里见识广阔，接触到的信息量也大，但这种城市通常敏感度也更高，就算骗到一批人，也要提防被官方势力发现，而这种偏远县城虽然更容易下手，但是村民民智却不高。
    几千人的普通村民献祭，顶多也就弄个小城隍级别的神位，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活祭，才能保证功德的补充，不会因此失去神体，而这在对于淫祀零容忍的大夏而言，风险太大。
    因此大多数搞淫祀的修士通常会直接献祭一座县城，从而一次性凑够足以维持数百年的功德，但空桑子显然没有这种实力。
    原本空桑子已经抱着凑合一下的想法，却不料在路上听说了这射阳县徐家庄的事情，立刻就过来探查一下，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好家伙，个个都是r卡级别的狗粮啊！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顶的上十个普通村民了！
    更别说还有十几号sr和一个ssr！
    特别是冯雪这个ssr级别的祭品，要是成功活祭，空桑子觉得自己直接可以苟上几万年了！
    反正当时他用望气术看到冯雪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睛给晃瞎了！
    可是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这聪明人真的是不好骗啊！
    他为了这个骗局可是在千里之外的其他村落试验过的，热度维持时间都很长，一听说自己要上山了，哪个不是跟着上去凑凑热闹，哪有像徐家庄这样，才十几天，热度就消退了？
    虽然这里面固然有前天晚上那两个sr吵架的关系，但是村民的理智也绝对占了很大的分量。
    空桑子选择秋收这个时间点，主要是因为他掌握的法术数量有限，威力又不高，想要吸引村民的注意和对法术的向往，自然要挑村民重视的时间施加恩惠。
    但是，这秋收实在太重要了，虽然恩惠确实施加了，注意也挑起来了，但却还是比不上秋收重要。
    这让空桑子难免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空桑子实力不够，因此想搞淫祀也是麻烦多多。
    毕竟要真的只是抓活祭品的话，直接放话说山上有宝贝，雇人来找就是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等当地巫祝反应过来，他早就转移了！
    可是，他却没办法在献祭那一刻将乡民与自己化作一个整体，只能用笨办法，通过施恩的方式，在自己和乡民之间构筑一定的联系。
    按照原定计划，等到秋收时，他帮村民吹散雨云，届时民众对他的感谢会达到顶峰，到时候将人一波带上山就是了，可是现在……
    “实在不行就等秋收以后，最多也就半个来月，联系不至于断掉……还等得起！”空桑子掐算了一下时间，随即咬了咬牙，其实他最希望的还是能把冯雪骗上山来，那样村民也不用等了，活祭一个就能直接立地成神，可是那少年庄主实在是小心的紧，身边随时带着好些个蛮奴，以自己的手段，想要将他给祭了还是挺有难度的。
    思索间，空桑子已经来到了空桑山脚下，熟稔的走上山来，他的眼前便出现了那一片小小的树林。
    如果冯雪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发现，这里就是他之前来过的迷阵。
    空桑子小心的检查了一下林子附近，确认阵法没有被破坏，这才掐着指头，一边推算方位，一边慢慢前进。
    虽然天天都在走，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空桑子专门设置了近乎自己极限的迷阵，哪怕是他自己，不打起精神都不见得能走得进去。
    在林子里晃悠了快一刻钟，这空桑子才算是通过了迷阵，来到了这林子里的核心区域。
    林子里要说有什么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一共五棵树，一尊石像，这就是全部了。
    五棵树种类不同，但都长得笔直，一看就是那种精挑细选过的，而石像雕刻的倒是有些粗糙，不过却透着一种古拙的美感。
    若是仔细想想，这些恐怕就是从山上那些奇怪的地方移过来的，不过无论是树还是石头，数量都明显要少了不少，看样子经过了仔细地筛选，才最后挑出了这么几个。
    空桑子走到石像前，没有废话，直接取出一根银针刺破食指，滴了几滴血在石像正面，口中念念有词，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感到自己和石像的联系再一次紧实起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
    ps：巫祝对淫祀不够熟悉是很正常的，毕竟这东西诱惑大，风险低，越是业内人士越容易完成，上头自然会隐瞒关键情报，不然就等着成片成片的监守自盗吧。

 第六十三章 搞定

    秋分已过，秋收正忙，有了空桑子的帮助，今年的收割过程却是分外的顺利。
    老百姓们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偏偏冯雪却急得上火。
    没法不急，再过几天，最后一片稻子收完，到时候可就没借口再去拖延空桑子了，到时候，恐怕就要正面冲突了。
    这种急得人嘴上起泡的日子足足过了好几天，终于，在一天傍晚时分，冯雪终于听到了他希望的消息：
    “公子，巫祝带人来了……”
    “快，立刻带他们去会客室。”冯雪话语急切，却还是稳住了心情，整理了一下衣着，确认不会失礼之后，这才朝着客厅走去。
    此时客厅内共有三人，除了巫祝之外，两人都是寻常圆领袍，除了长相俊美，身材挺拔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表情略显严肃，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进。
    看到冯雪进来，巫祝立刻拱手道：
    “公子，这两位是大夏专门过来处理淫祀的，这是云先生，这是季先生……”
    “不敢！”x2
    就在巫祝介绍到一半的时候，两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男子立刻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事情一样，猛然弹了起来，连说不敢，这让冯雪猛地楞了一下，反倒是巫祝似乎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笑了笑似乎是将话头丢给了这两人。
    那个被称为季先生的男子稍微年长一些，不似之前冯雪看到的那般严厉，反而带上了一丝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容，对着冯雪道：
    “这位就是徐庄主吧，请问那修士现在位于何处，可否带我等前去？”
    居然用了个请字，这让巫祝都有些傻眼，如果说之前的那个不敢，可能还是顾忌大功德，那么现在这个态度，可就夸张了。
    毕竟对于修士，特别是这种名门修士来说，阴司，哪怕是阎君，都没什么可敬畏的，虽说不至于呼来喝去，但也不会有这幅态度，这徐庄主还有别的什么来头不成？
    巫祝强行制止了自己的想法，不敢往深处去想，反倒是冯雪没有什么异状，点点头道：
    “那空桑子每日只有辰时到未时会离开木屋，此时应该还在。”
    说着，也不等修士催促，立刻叫人领来牛车，一行四人带着作为仪仗的护卫，一路朝着田间走去。
    此时空桑子正在屋中静修，心中却是做着神道长生的美梦，却忽然感到一道神识扫过，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逃！”空桑子根本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这种边陲之地冒出修士，还需要去考虑原因吗？
    法力运转，神行咒一挥，直接朝着与那神识源头相反的方向冲去。
    这一冲，直接将榫卯结构的原木木屋撞了个粉碎，木屑翻飞之间，借着这视线一瞬间的阻挡，整个人眨眼间便已经蹿出上百米。
    不过就在他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冲势却是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没看到玻璃的飞鸟拍在窗户上一般，口鼻喷血的倒了下去。
    “你们这些家伙，真是一点新花样都没有。就冲你这个反应，也八九不离十了。”云先生伸手一点，两条光带从他的指尖飞出，将空桑子的手脚捆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像是农村搬运死猪时的捆法。
    刚才放出神识打草惊蛇的季先生此时也走了过来，摇摇头道：
    “别大意，虽然是个才刚入道的新手，不过保不准有没有后招。”
    “放心，这不就是上套了吗？”云先生从兜里掏出一个看起来与手铐有两份像的绳结套在空桑子手脚之间，好嘛，看起来更像捆死猪了。
    不过绳结这么一捆，空桑子的脸色明显灰白了起来，两人似乎又用了什么咒法，来来回回检测了一遍，又回那小屋检查了两圈，这才满意的道：
    “行了，接下来就是找到这厮准备活祭的地点，劳烦徐庄主带路了。”
    “好说。”冯雪点点头，很识趣的招来蛮奴，用一根棍子从空桑子的手脚中间穿了过去，就这么一路扛着朝那空桑山而去，真就像是扛着生猪去市场上卖似的。
    听到带路二字，空桑子彻底没了念想，脸色惨白惨白的，仿佛已经知道了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一样。
    虽然空桑子已经是一副不打就招的态度，但两个修士却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就这么一路严肃的前行，冯雪看着那两人只谈公事，不多闲聊的严肃面孔，几次想要问“能不能带他修行”的话语都卡在了嘴边，却终究没能问出嘴来。
    “就是这里了。”冯雪来到空桑山山脚，指着山上道，“山腰处有一片树林，像是布置了迷阵，我带二位过去……”
    谁知冯雪这么一说，那云先生却摇了摇头道：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老季在这里接应。”
    说完，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对于搭档这种行为，季先生显然也有些尴尬，治好转头对着冯雪解释道：
    “淫祀现场可能会有危险，我留在这里也是为了防备万一有什么意外，道时候也好有个人可以把消息传回去。”
    虽然季先生的解释有条有理，但冯雪心里却是清楚，虽然这方面的可能也许是有，不过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防备自己和巫祝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
    毕竟事关长生，保不准会不会起邪念，与其去考验人性，不如从开始就杜绝这种可能。
    冯雪正想着，脚下土地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那架势，仿佛整个山都要崩塌了似的。
    “放心，只是‘山神’和这座山的联系被切断了而已，看样子事情已经结束了。”季先生说话间，就见云先生从山上飞了下来，脸上却是带着几分不悦道：
    “真是个穷鬼，还以为能捞点材料呢……呸！”
    “行了，这种小鱼你还指望他有什么厉害宝贝？”季先生白了他一眼，随后转头对着冯雪道：
    “我二人还有别的地方要去，至于奖励，后面会有大夏官员来与你们协商，每年这时候总是淫祀多发，唉……”
    冯雪一听季先生这话，哪还来得及矜持，连忙开口道：
    “那个，季先生，不知我能不能成为修士？”
    …………………………
    ps：说放火烧山的，还是那句话，别用上帝视角，要用当事人的视角。
    先不说有多少人靠山吃饭你这一把火下去没了生计（山旁边不可能只有一个村子，只是冯雪恰好碰到了一个），就说最基础的，你连山上有什么都不知道，就放火烧山？就算是淫祀，也有很多种的，你怎么知道山上是那种能烧掉的？
    再退一步，就算能烧掉，空桑子可是活着呢！你把他辛苦布置的东西烧了，是觉得他不敢报复吗？他是个菜鸡修士没错，那也是修士啊！冯雪又不是修士，他知道菜鸡修士是什么强度？
    最后，骰子改变的是几率，不是说没骰子就不会有事了，该遇到还是会遇到，随着实力的逐渐变强，抗风险能力增加，这个金手指的危险度会越来越低，简单举个例子，你喝水连续大失败，正常情况下就呛死了，但是你要是修士，能胎息，那就顶多岔个气你要是金仙，再怎么失败都没用，直接控制着水蒸发就是了。

 第六十四章 拒绝

    冯雪说出这话时心情有多激动、多期待季先生和云先生是不知道的，但他俩知道，自己现在第一个感觉就是后悔——
    后悔他们那么多任务不去，非要接这个任务干嘛，现在怎么办？
    眼前这个少年庄主身上功德金光如此浓郁，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攒下的，说不准就是某个大能转世，而这种大能，会安排不好自己转世后的问题？
    要是俩人是三教正宗的修士也就罢了，至少还是条明路，就算可能比不上大佬原本的安排，但至少也是条路。
    可他俩，只是大夏培养的事务修士啊！
    事务修士，顾名思义，就是打从一开始就就没指着成仙，完全是奔着处理各种事务去的修行者，天赋什么的基本就是能修出法力就行。
    倒不是大夏不想培养正经修士，但有天赋者实在是稀缺的紧，而且大多还在幼年时期，就被精通推算的三教正宗收去做弟子了，更别说大夏掌握的修行方法，本就是三教的外门弟子自己弄出来的边角料。
    别小看边角料，要拿真正的修行功法出来，那你连事务修士都别想培养了，说到底，还是因为现在的修行之法，本就不是为人族设计的，想要以后天人族之身，去修习先天大能弄出来的功法，对资质的要求，自然可想而知。
    这云、季二位，道行上不过只比空桑子强上一些，能如此轻松的抓获对方，不过是因为手里有供奉们制作的专用法宝，以及他们本就是战斗特化的缘故。
    这种情况下，让他们引一位明显是大能转世的人入道？
    开什么玩笑？
    这不就和哄骗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亿万富翁之子放弃名牌大学，和自己跑去摆地摊一样吗？虽说是大佬要求的，可他们不敢接啊，万一耽误了大佬真正的安排怎么办？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苦涩顿时连成一片，不过季先生到底年长一些，为人处世也更圆滑，略微过了一下脑子，却是想出一套说辞，于是开口道：
    “公子已经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机，修行我等的功法恐怕难以入门，若是遇到三教正统，倒是可以一试，但是我们却不好耽误公子。”
    称呼从徐庄主变成了公子，这个变化看似细微，但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好些年的冯雪又怎会分辨不清。
    庄主，是他的职业，而公子，则是他的身份。
    要做个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太子当了刑部尚书，然后你叫他尚书大人还是太子的区别。
    公子，在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那样稍微有点钱的男人都能这么称呼，而是专指“公侯之子”，哪怕是放宽限制，也只有贵族，或者贵族的子嗣，才能被称为公子。
    “这是在暗示我，应该找徐国王室要修炼法门？可我他喵的就是个王族旁支啊，比起‘中山靖王孙’这种身份都来的没有含金量的那种啊！难道大夏官方还有规定，不能引别国王室入道？”冯雪脑中产生了这样的念头，随后不由得笃定起来。
    毕竟两人是大夏的修士，而且还是专门对付淫祀的特种部队，要是吸收了诸侯王室的子弟，那队伍的纯洁性修不好保证了。
    冯雪很想说一句“我就想要功法，可以不加入你们”，但又没那个胆子，只能叹了口气，却是准备等冬天祭祖的时候回王都一趟，借这个由头看能不能接触到徐国的御用修士。
    他小时候其实是试着找过的，不过那时候他人微言轻，地位又低，根本连修士的存在都没法知道，如今有了些许地位，身上又攒了一身的功德，回去说不定能找到吧？
    至于说年龄太大……
    人家姜子牙四十二岁才上昆仑学艺的，也没见不能修行对吧……虽然昆仑玉虚宫就是所谓的三教正宗，而且他到最后都没成仙……
    这么想想，还真有可能。
    冯雪心里又忐忑了，不过这一次却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想要的，仅仅是功法。
    说难听点，他根本也没打算一世就修成正果，这辈子年龄超了算什么，只要能拿到功法，这辈子权当试水了，等到下辈子，一出生就开始练，难道还超了？
    心中有了这样的算计，冯雪的表情顿时好看了一些。
    看到冯雪脸色变化，云季二人也是松了口气，云先生更是立刻道：
    “我二人还有公事，就不做停留了，之后会有专门人士过来，你们把这个家伙交给对方就行，放心，他身上的法宝是大修士炼制的，没成仙的人绝对解不开。”
    说完，也不等巫祝和冯雪挽留，便化作两道遁光，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不过这俩人哪里有遁光这种档次的技术啊，完全就是上了个障眼法，然后靠腿跑远了。
    嗯，从这种角度上来说俩人还挺有默契的。
    看着两人消失在视野之中，更加懂得人情世故的巫祝觉得自己大约猜到了一些，不过连修士都不敢说的事情，他自然也不会多嘴，招呼着蛮奴过来扛起连嘴带元神都一起封禁，好像一头死猪一样的空桑子，一路朝着射阳县城走去。
    而冯雪此时那叫一个精神紧绷啊，就怕骰子忽然转一下，然后就跳出来个天仙大佬抢人什么的，好在这种无厘头的事情终究没有出现，直到冯雪路过徐家庄，让巫祝自己带人回城，也没有遇到想象中的麻烦。
    ……
    冯雪回到自家宅子的时候，庄子里已经炸开了锅，那空桑子就住在田垄边上，被人像是捆猪似的抓走的画面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了，此时大家都在讨论着这到底是修仙界的寻仇，还是另有什么玄机，就听到有庄主家的佣人挨家挨户的敲着锣，让到庄中广场上集合。
    对于冯雪的召集令，庄户门已经很习惯了，以前庄主要是弄出个什么新发明，都会弄这么一个发布会告诉大家，不过像这么晚的，还是第一次。
    好在之前发生了空桑子事件，大家都还没有入睡，听着锣声，一个个快速整理好衣着，然后三三两两的走向那足以容纳千人队列的广场。
    ……………………………………
    ps：我实在是不懂为啥有人不喜欢还要留下来膈应人，你说你不喜欢，取关，离开，好聚好散不好吗？非要留句话膈应人？你不喜欢不意味着别人不喜欢，至于吗？我敢这么写就说明我有把握，轮得到你说我绝对写不下去？多大仇啊？还有，居然有人说主角没事就想通房丫头，话说这看书了吗？你要说喷骰子我就认了，只能说各有各的爱好，可你这……真就随便翻了一章就开喷啊？

 第六十五章 后继处理

    庄户如同往日一般，按照姓氏、高矮等因素排成队列，就见冯雪已经高高站在台上，脸庞被两侧的灯火照的清晰可见。
    又等了两盏茶的功夫，看人差不多齐了，冯雪才清了清嗓子道：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为了空桑子的事情，相信很多人已经知道，他今天被抓走了。”
    冯雪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哗然一片，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冯雪也没有阻止，等他们讨论了片刻，发现庄主还站在台上，才自发的安静了下来。
    而冯雪，也继续道：
    “经大夏专人查实，这空桑子乃是一名邪道修士，信仰某个妖魔，之前说什么修于行，只是想骗村民上山，然后当做活祭品祭祀妖魔。”
    民众再一次哗然，不过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好像这才合乎情理，不然人家一个修士，凭什么平白无故帮你们干活还不收报酬？甚至连修行的方法都告诉你们？
    徐家庄的庄户都是经受过高等教育（识字）的人才，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随后便是冷汗直冒。
    因为，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有过跟着空桑子去修炼的想法。
    或者说，没起过心思的才是少数。
    这一次，嘈杂的交流生维持的有些久了，冯雪也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听到庄主咳嗽，庄户才立刻停止了交流的欲望，等待着他的下文。
    冯雪对这种情况很满意，点头道：
    “我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大家应该引以为戒，我并不是不让你们追求更好的未来，但是很多时候，你们并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去甄别眼前的究竟是馅饼还是陷阱。”
    说到这里，庄户们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等着冯雪继续。
    冯雪心中后悔没有安排两个托去喊一声“庄主说的对”，但仔细想想，这乡里乡亲的，谁还不认识谁啊，要是被说漏了，那不是更尴尬？
    摇摇头不再去想捧哏的事情，将自己今天讲话的重点说了出来——
    “介于这次的问题，我决定放一个信报箱在公子府门口，大家差不多也都识字了，哪怕自己不会写，家里也有会写的，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不管是家里忽然丢了牲口还是外面遇到了光头，都可以写下来投放到信报箱里，我会找人核实，避免再出现空桑子或者春天时轻浮案那样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大家的安危，希望大家可以认真对待。当然，我不会让大家亏本，如果是有用的信息，会根据重要程度下发奖励，就算只是没什么必要的杂事，纸墨我也会报销。”
    听冯雪这么说，本来还有些愁眉苦脸的庄户立刻变得笑逐颜开，公子府给津贴，从来都不会是你花了多少就给多少，总是会有富裕，更别说有效信息的奖赏了。
    如此一来，投递消息不止不会亏本，说不定还能赚些纸墨，给自家小子上学用。
    当然，也不是没人想过胡乱写些东西骗纸墨，但这种念头只过了一瞬就消失不见，徐家庄从五年前庄主上位以来，有过不少觉得自己比庄主聪明，想要欺负庄主年少的家伙，现在呢，都没了。
    庄户们在思考，冯雪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
    “我会把事件等级进行分级，然后写一些例子贴在相应的箱子上，你们可以比对着看看，不要因为事情小而忽视，包括田里虫子忽然少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可大意，要知道，动物总比人来的敏锐。当然，若是有人失踪、意外死亡，那更是大事，不管死因如何，一定要通知，明白了吗？”
    冯雪事无巨细的交代了许多，庄户门一时觉得有些麻烦，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是那么个道理，比如庄主以前就说过蚂蚁搬家要下雨之类的小知识，可见并非无的放矢。
    庄户们在仔细的记忆着冯雪说的每一个字，而冯雪却担心一次说太多他们记不清楚，打算回去后在学校也弄一个信报箱，然后把之前说的东西再发一份给孩子们，相信有了这次的事情，巫祝也会帮忙说话，徐青应该也没办法反对。
    一切落实，冯雪终于疏散了庄户，回家睡觉。
    然后……
    “骨碌碌……”
    “卧槽！”刚刚睡下的冯雪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没去看角色面板，先是在房子里扫了一圈，发现没有冒出个人用刀指着自己的头，才放松了一些，抬头去看判定——
    【福缘：40/40，29/40（成功）】（两个都成功了，这还真少见）
    “呼，福缘啊，看样子会有好事呢！”冯雪长舒口气，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笑容，随即继续睡了过去，相信今晚，会有个好梦……
    ……
    而另一边，云先生和季先生并没有朝着下一个传来淫祀的目标地点出发，而是劫住了正乘坐七香车赶来的大夏官员。
    “两位不是去处理淫祀了吗？怎么……”七香车被拦停，大夏官员脸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警惕的看着眼前两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修士，手已经捏住了袖子里的传讯符，只要稍有不对，便会将消息传回大夏。
    不是他太警惕，而是处理淫祀这种事本身就非常的敏感，哪怕是自己从小培养的修士，也难免有那么一些经受不了诱惑，干掉淫祀者后，自己偷梁换柱。
    如今这两人行为异常，自然是需要好好提防。
    不过，这官员也明白自己提防也没用，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放心，射阳县的淫祀已经解决了，不过有了另一个问题，特别来交代你一下。”季先生如何老成，怎么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立刻开口道。
    “季先生请说。”大夏官员没有放松警惕，手指仍旧按在传讯符上，不过表情却是微微放松，不知道是真情还是伪装。
    “射阳县发现淫祀的那个徐峰徐庄主大有来头，很可能是某位大能历劫转世，对待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他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违反原则，都可以通融一下，如果有什么额外支出，可以算在我二人的账上。”季先生也知道对方不可能放松警惕，立刻说起正事，那官员闻言，还有些犹豫，云先生却是不耐烦道：
    “你不是有那个什么传讯符吗？实在决断不了就发个消息回去问一下，别自作主张否了就是。我们只是告诉你，那徐峰徐公子和平常的乡下土财主不一样，别像其他地界一样把自己当成大爷……”
    说完，也不等官员回答，两人便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毫无疑问，又是障眼法，然后跑路——开玩笑，修士不要面子啊？

 第六十六章 奖励

    两天后，冯雪才收到了大夏官员约谈的消息，其实前一天晚上就到了，不过据说七香车因为速度太快，坐起来很累，所以一直休息到现在才缓过劲来。
    这让冯雪不由得感叹……
    当官也不容易啊。
    不过吐槽归吐槽，冯雪还是立刻沐浴更衣，然后点齐护卫，一路作者牛车进城了。
    还别嫌慢，你要是立刻跑过去，那才是失礼呢！
    这年头，玩的就是个规矩，就是个礼仪。
    这不，冯雪到的时候，巫祝和徐青也都是一副刚洗过澡用过熏香的样子，头发上也都还带着点点水润，可那大夏的官员，却还没出现呢！
    直到冯雪入场，才有专人前去通知，这位年龄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官员才缓缓的走入县衙的会客厅中。
    是的，会客地点在县衙——虽然这次会议罗县令没资格参与。
    实际上，哪怕是徐青本也没有参与的必要，但他毕竟是射阳县侯，也就是说，县里出了淫祀，他要负责任的，而且居然还没发现，还差点把人请到自家去当幕僚，得亏冯雪发现了，不然等徐家庄被血继，他这县侯也做到头了。
    可以说，在座的三人，冯雪和巫祝是来领奖的，唯有徐青，是来挨骂的。
    不过他还偏偏不敢说什么，或者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抱怨的念头，唯一的想法，就是庆幸。
    得亏那空桑子知道县里人多口杂容易出事，否则要是真请回去，怕是自己一家老小都得死球。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司祭科的监察张文，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张监察，这次主要是想要和徐庄主谈论一下关于奖励的问题。”大夏官员走到主座坐下，面容和煦的对着冯雪说道，这一瞬间，徐青心里充满了郁闷，而巫祝心中，却是果然如此四个大字。
    冯雪对于这张监察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奇怪，他只觉得这当官的还挺和善的。
    “果然，有能力的官员都是和善的，因为他们不需要靠摆谱提升威严，只有那些没什么本事的才喜欢到处摆谱彰显存在感。”冯雪心里这么想着，却不知道昨天这家伙见到徐青的时候是个什么嘴脸。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奇怪，毕竟徐青是犯错的，而他，是功臣，对吧？
    这张文此刻却也是有点战战兢兢，见夏帝（本来该叫夏王，不过为了区分诸侯王，就升一级吧）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好吗？
    这可是大能转世！活生生的大能转世诶！
    以前都只在故事里才能听到的那种！
    他当然不是那种随便俩修士说一句就信的人，一到射阳，就派手下和当地打听了一下这徐公子的履历——
    好家伙，办学校，兴农业，建工厂，修水利，而且还多次挽救危机，这不是大能转世，那啥才叫大能转世？杀兄娶嫂的大能转世吗？（某还没转世的大能点了个踩）
    当然了，光有作为还不行，他又通过传讯符和大夏那边取得了联系，然后，得到了“只要不违背原则，无论什么都有上面报销”这样让他差点吓尿的回答。
    这他喵的什么情况？
    要知道，这个“无论什么”，可是包含了动用修士资源的，不是那些量产的事务修士，而是真正来自三教的供奉修士，也就是说，哪怕冯雪想要一颗金丹，大夏也会去找三教修士去求的！
    不过这么一尊大神，怎么就落到这么个犄角旮旯里了？
    张文那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将其归结为“大佬的心思咱不懂”。
    几句客套话之后，张文也不敢耽搁大佬的时间，立刻道：
    “大夏对于淫祀打击力度极大，凡举报查实皆有重s……奖。”
    张文好悬把那个赏字吞了下去，然后才整理语言道：
    “不过，庄主不像是缺钱的人，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直接跟我提，只要不违背原则，什么都可以，包括封地。”
    “封地？！”冯雪还没反应，徐青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这怎么就封地了？而且那还不是徐国封地，而是大夏封地！也就是说，冯雪这一跃，就变成诸侯了！虽然封地可能小一些，不过论地位，也是直属大夏，和徐国诸侯是一个等级啊！
    “封底就免了。”就在徐青还在畅想“如果是我得到了封地”的时候，就听冯雪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拎着他的领子咆哮着问上一句“你知不知道这封地意味着什么啊”之类的，不过紧接着，就听冯雪道：
    “我立志于教化万民，如今书院架构已成，想要推广人族各地，本来还寻思着怎么说服徐王，如今我想用这个奖励换取推广，可以吗？”
    “不愧是大能，思想觉悟真高！”张文在心里捧了一句，对于书院是什么，经过了昨天的调查，他也是明白的，而且很清楚这个设施对于全人族的意义，放在平常可能会有人想摘桃子什么的，不过放在这大佬身上，倒是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不过思考了一下，他还是没把话说死——
    “徐公子的书院架构巧妙，但是想要办学并非地方支持就可以的，能够教学的老师并不算多，而且教材方面……”
    “教材我可以提供，至于师资……我们学院里采用了鬼先生的政策，相信有不少人为了死后之事，会愿意去做老师的，更何况这对于阴司也有好处……”冯雪说着，又解释了一下鬼先生的体系运作，听得这张文就想拍手称妙。
    不过，多年官场养成的沉稳还是让他忍住了冲动，点点头道：
    “办法虽好，但执行起来还需要与阴司商量，这样吧，学院推广之事我现在就能拍板应下，不过鬼先生，我需要请示一下，最迟明日给公子答复，如何？”
    “那就拜托张监察了。”冯雪拱手行礼，张监察连呼不敢，这让一旁的徐青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妖人的幻术了。
    这大夏的官员，有这么好说话吗？
    这该不会是个假的吧？

 第六十七章 又有事情了？

    滚滚功德尽入囊中，冯雪一觉起来，人道功德又暴增一截，不过这却并没有让他产生什么惊喜的情绪。
    一天暴涨是惊喜，两天暴涨是惊喜，这都涨了几个月了，也算不得什么惊喜了。
    相比之下，角色面板上涨到2点，可以覆盖一只手掌的功德金身还算是聊有安慰。
    可惜功德成圣的技能仍旧是0，大约是因为没怎么增加天道功德吧？
    在丫鬟的协助下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冯雪照常来到书房，如今已是寒冬，再有两日便是大雪，不过得益于巫祝送来的暖玉，房子里倒是不怎么冷。
    比起之前每天除了抄书就是发呆的日子，现在冯雪多了一个工作，那就是处理前一天从信报箱里收来的信件。
    虽然不像刚刚设立时那样每天好几百份那么夸张，但每天几十份还是有的。
    冯雪手持一只炭笔，像是小学老师批改作业一样，检查着内容，按照日常流程，他应该先浏览一遍，看骰子会不会动，如果没反应，再仔细阅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异常，如果有，那就进入调查状态，或者自己查探，或者联系巫祝，如果没有，则再投一个图书馆使用，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如此一来，这几个月却也没出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偶尔冒出一些硕鼠传疫之类的小事而已，甚至都不需要巫祝，仅靠如今在人间流传度不低的神农百草经就处理了。
    今日，冯雪仍然照旧审阅着信报，筛选掉一些少见多怪的事件后，忽然被一条消息所吸引了注意。
    首先引起关注的并不是内容，而是这封信的抬头。
    写信的并不是书院里的学生，或者庄子里的庄户，而是一名户籍在射阳县城的商户。
    射阳县是徐青的底盘，异常状态也有巫祝在管，正常情况下本不应该越过这两人送到自己这边的，既然出现了，那就是那两位不管，或者不在意。
    不过冯雪并没有立刻阅读，而是将其先放在一边，将剩下的信件通读一遍，确认没有别的可以注意的地方之后，才回过头来，开始细读这份信件。
    内容不长，也没什么文笔，字迹更是有些丑陋粗鄙，应该不是什么文化人。
    内容更是简简单单，刨除掉卖惨诉苦的句子，总结下来就四个字——
    女儿丢了。
    而且，是在几日前的下元节祭祖时丢的。
    这下元节正值秋收之后，斋天祭祖，可以说是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日了，而且因为工匠们在这天会祭拜太上圣人，可以说是有圣人目光，在这天出事，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
    大夏是严禁私下人口买卖的，任何涉及人口的交易，都必须在官方报备，并要以城隍为证，违者损其阴德，削其福缘，拐卖平民牟利，哪怕就一个人，那运势也得跌到天天血光之灾的程度，基本可以杜绝拐卖人口的情况。
    当然了，蛮族不算人，你要是有本事杀入蛮族绑一群蛮奴回来卖，那倒是不会有任何麻烦。
    不过商人之女，显然不是蛮族，基本可以排除拐卖的可能。
    至于自用……冯雪觉得没有哪个缺老婆的穷哈哈敢在下元祭祖这天跑到县城里绑人。而有钱人……开玩笑，想要丫鬟喊一嗓子有的是人送上门来，用得着冒这种风险？
    说是被山匪抢去做了压寨夫人倒是靠谱一点。
    不过如果是这种情况，这商人没理由报到自己这里，直接去找罗羊才是正理。
    “看起来确实是有些问题。”冯雪心里嘀咕了两句，却并没有立刻找这个商人过来问话，而是让人去把徐福叫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徐福作为公子府大管事，最近也没少帮冯雪跑信报的问题，熟门熟路的开口问道。
    “你带人去找罗县令，调查一下最近射阳县有没有什么失踪人口，顺便调查一下这个寄信的商人……嗯，叫梅廷的，看看他是做什么的，家庭情况如何，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冯雪将信件递给徐福，徐福看了两眼，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书房，而冯雪，则继续开始了他的抄书大业。
    先期调查没必要亲力亲为，大部分时候，专业人士会做的比他更好，除非，这事情真的涉及到什么超自然力量。
    ……
    “公子，有消息了。”当天傍晚，风尘仆仆的徐福再一次出现在了冯雪的面前，不等冯雪发问，便开口道：
    “射阳县下元节以来，加上梅廷的女儿在内，一共失踪了四人，都是十四至十八岁的女性，身份有商户也有匠户，不过家里都算是比较富裕的。”
    “四个？那失踪地点呢？”冯雪眯起眼睛，似乎是觉得这事情确实蹊跷，追问道。
    “似乎都是去上坟、祭祖时失踪的，不过究竟是路上还是哪里却不确定性。”关于这个徐福也是问了的，立刻就回答道。
    冯雪听他这么说，表情也略微凝重了一些，上坟、祭祖，这让他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厉鬼凶灵，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这射阳县真的有厉鬼凶灵，那城隍应该早就察觉了才对啊！
    这可是洪荒，不是聊斋那个阴阳错乱的时代，厉鬼什么的随便拉两个无常上来就锁走了，实在不行还有身为巫族的山神土地呢！
    “要么是隐匿能力很强，要么，就是在坟墓附近出没的妖魔、邪道之流？”冯雪心中做出判断，随后又问道：
    “那个梅廷呢？什么身份？”
    “是射阳县一家香烛店的老板。”徐福脸色有点古怪，冯雪的表情也是随之一凝。
    这香烛店，在这个时代到不能说是晦气什么的，但是终究是和下面打交道的事情，总是沾了那么些许阴冷在里面的。
    现在，香烛店老板的女儿在上坟时没了踪影，这怎么觉得这么渗得慌呢？
    “那其他人呢？”冯雪追问一句，言下之意无非是在问，另外那三个失踪者，家里是不是糊纸钱、做香烛什么的。
    不过徐福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
    “都是普通人家，一个铁匠的女儿，一个木匠的女儿，还有一个粮商的女儿……”
    “明天……算了，现在就去把那个梅廷找来！”冯雪是很清楚兵贵神速这个道理的，生怕晚一天就有什么邪神要降临了似的，直接对着徐福说道。

 第六十八章 又是超自然事件

    当梅廷叫来公子府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放在现代地球那个时代，不过才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哪怕吉良吉影，也还在做柔软操。
    但在这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代，在极端缺乏娱乐的世界里，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已经躺下，或者寻觅生命的密码，或者直接进入梦乡，只有那些家里有钱可以肆无忌惮点灯的富家子弟，才能在这个时间点依旧活跃。
    不过出现在冯雪面前的梅廷脸上却并未有什么困倦之色，应当是那份愁闷与担忧却压过了其他。
    “你就是梅廷？”冯雪挑眉问道。
    “正是小人。”梅廷连连点头，不等冯雪开口，便道：“小人实在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小女失踪已经快一旬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才十四岁啊！求公子派人帮忙寻找，小人当牛做马……”
    “停。”冯雪直接打断了梅廷的下文，直接道：
    “你女儿什么时候失踪的，怎么失踪的，有没有报官，官府怎么说？”
    “小女是下元节时拜祭亡妻时失踪，就在射阳公坟，小人本以为是人多挤丢了，于是去县衙报案，但五日过去，却仍旧没有结果，县衙也是毫无办法，小人听闻徐公子这里设有信报箱，若有人失踪可投信，这才投了信件……”梅廷的条理很是清晰，这让冯雪点了点头。
    不过……
    射阳公坟……
    如果没记错的话，另外三人，也是在射阳公坟附近失踪的？
    公坟，和后世的公墓区别并不是很大，毕竟穷苦人家根本弄不起什么祖坟，小老百姓能搞一副梓木棺材就已经不错，穷一点的裹上一身席子也就葬下去了。
    但是人族重祭祀，拜先祖，同时也是为了便于香火的收集与产生，从香火神道设立起，人族聚居地就有了挑选一块地皮用作居民丧葬的传统，也就是所谓的公坟。
    “我记得公坟是有守墓人的，你找他询问过吗？”冯雪敲了敲太阳穴，这梅廷可是香烛店的老板，和公坟的守墓人不该没有交集才对。
    “问过了，不过下元节人来人往，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梅廷面露痛苦之色，冯雪也是叹了口气，随即点点头道：“我会派人帮你调查的，不过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我女儿她还没死，真的！”梅廷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似乎是想要大声反驳，却又想起冯雪的身份，只能克制的从喉咙深处发出有些沙哑的嘶鸣。
    “哦？”冯雪的眼睛随之眯起，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抱着主要寻找凶手的想法，那么现在，他确实被带起了几分兴趣，因为他注意到，这梅廷并非是因为不愿意接受现实，而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冯雪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中带上了丝许威严，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如今冯雪的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息早已不需要过多伪装便能表现出来。
    “这……”梅廷瞬间有些语塞，不过挣扎了一下后，才有些小心的开口道：
    “小人贩售香烛，常年供奉城隍阴司，因此和本县城隍有些交情，之前小女失踪之后，便去城隍庙询问，城隍说未见魂魄。”
    “……”冯雪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时代神灵与人间的关系非常紧密，但这梅廷用这种方法证明女儿还没死，他是真的没想到的。
    不过，魂魄没有去城隍那里，不代表，人没死啊。
    比如年初的那个米成器，不就是人死了，魂没见吗？
    冯雪心中默默有了算计，点点头却是道：
    “你再去寻城隍问问，这三个人的灵魂是否已经去了地府。”
    说着，冯雪拿出徐福之前查到的情报，上面正是三个在梅廷女儿之后失踪的少女。
    “小人知道了。”梅廷看到纸上的散人，似乎有些错愕，但却没有拒绝。
    冯雪见此，却还是解释了一句：
    “这三人和你女儿一般年纪，也是最近失踪，我怀疑这可能是同一‘人’所为，让你去问只是为了确认，我这边会派人去查的。”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梅廷连连拜谢，冯雪却是挥了挥手道：
    “你且去吧。”
    梅廷千恩万谢的走了，冯雪却是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
    作为一个将墨菲定理视作至理的人，冯雪想事情从来都会朝着坏的方向去思考。
    如果这梅廷的女儿真的死了，而灵魂没有回归地府，那就是典型的神秘事件，背后定然有超自然因素的影响，而反过来说，如果没死，那就有救的意义，而且，连续失踪四个人，而且都是年龄相仿的少女，这本就很有仪式色彩。
    毕竟，按照徐福的调查，那四人也并非都是什么国色天香，充其量，也只能算不丑罢了。
    既然如此大的几率都是神秘事件，那冯雪便将其当做神秘事件来处理就好。
    冯雪打着这样的主意，转身去睡了。
    至少就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幕后之“人”的目的还只是少女，虽然说有可能会弄个什么“黄衣之王选妃”之类的奇葩仪式，但也不至于太快影响到其他人。
    既然如此，那么睡一晚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是墓园，晚上去调查，总还是觉得有那么几分作死的味道。
    ……
    虽然心里堵了点事，但冯雪这一觉睡得还是蛮安心的，等早上起来，用过早餐，他这才想起昨夜的事情来，点了些许护卫，一路朝着射阳公坟而去。
    射阳公坟的位置就在射阳城西南方向，甚至比起徐家庄到射阳县城的路还要近上几分，几刻钟的功夫，冯雪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公坟之外。
    冬日里的太阳总是懒懒散散的，这样的阳光究竟能对鬼怪有多大的克制还真不好说，对此冯雪觉得非常的纳闷，按理来说，这洪荒的天体运行是太阳绕着星球旋转，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会出现春夏秋冬四季分明的情况呢？
    想不通之后，也只能将其归结为神话世界的规则了。

 第六十九章 悟性高了不见得是好事

    射阳公坟面积是很大的，或者说，根本就是将一整座山当做坟场的感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常态，因为这年头流行入土为安，人族由泥土而来，自然也要化作泥土而去，所以不可能像现代社会那样密密麻麻的挤着一连串的墓碑，而是更古老的那种，一个个如同柰子一般的坟包。
    这个比喻可能有些诡异，但没办法，冯雪当年还是地球上一个普通学生的时候，美术老师做过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绘画表演，他画了个半圆，添了几笔就变成一个很传神的柰子，又添了几笔变成一个坟包，这在当时尚且年幼的冯雪心中留下了相当深刻的烙印，以至于哪怕转世好几次，看到坟包的第一反应不是坟墓，而是柰子……
    收起失礼的想法，冯雪越过栅栏，看向那一排排向着远处延伸的柰……咳咳，坟包，一眼就就能看出死者的地位差别。
    最差的那一批甚至连墓碑都已经消失，不是没有墓碑，而是因为穷，请不起石匠，只能以木板为碑，经过几十上百年的风吹雨淋，早就腐朽的不像样了，像这种家庭，要是还有后人，偶尔还能添块新“碑”，但要是后人死绝，又或者迁往他乡，慢慢的也就连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了。
    守墓人顶多帮你除除草，逢年过节顺手烧个香撒点纸钱，至于墓碑，却是不会去管的。
    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一般到了这种时候，墓主人的魂魄，基本也已经转世了，至于那些先祖已经转世却还在烧香、烧纸的人当然也不会白烧，这些香火中承载的愿力会汇入一个共同的，名为“人祖”的泛概念，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你供奉了多少愿力，都会记录在生死簿上，将来死后无论是走神道还是重新投胎，都会受到这个记录的影响，而这个纪录，就是所谓的“阴德”。
    如果还用金融来比喻，那么整个神道体系就好像是一个公司，创始人伏羲拿出的第一份功德就是注册资金，功德池就是公司的总资产，神灵是公司员工，普通人族则是公司服务对象，愿力是公司主要的经营项目，香火则是公司统计愿力后发给员工的工资（内部积分）。而这个人祖泛概念，就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人祖，便可以视作是专属于人族的天道，而所谓人族圣贤，便是挂靠在这尊“天道”之下的圣人，除了所属天道较弱之外，比起真正的圣人并不差什么。
    不过想到这里，冯雪忽然打了个机灵。
    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伏羲大佬，可是女娲大神的兄长，他为什么放弃先天之灵的身份，转生为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硬生生山寨了一个低配天道，然后去做低配圣人，到底是因为什么？
    圣位不足？
    不应该是这么简单，因为伏羲大佬转世的时候，连女娲大神都才摸到功德成圣的边，真正可以算作圣人的，就只有道祖一人。
    那么，就是像阴谋论系洪荒小说中说的那样，这个圣位，其实有什么问题？
    再想想，这鸿钧老祖本来能成为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圣人，却为何要传下修行之法，引其它先天之灵入道？虽然他现在仍旧是最强圣人，但是唯我独尊和多了几个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终究还是不同的吧？
    难道说，有什么不得不增加同伴的危机，或者需要其他人一同抵御的风险？可是这片星海所有强大的星灵都被灭杀，相当于半个洪荒星灵的天道执掌者又还要担心什么？
    冯雪想到这里，不由得背后一凉，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把握到了什么重点——
    如果人族的“天道”是人祖泛概念，那么洪荒的天道，又是什么？
    连三千魔神都有复活的后手，盘古大神会没有吗？
    冯雪强行停下了思维，不敢继续想下去，生怕脑子里的骰子来个悟性判定。
    他现在还是一个普通凡人，对于风险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知道的太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悟性高果然很危险！”
    “公子，公子……”
    徐福连续叫了几声，强行将思路打断的冯雪唤回了现实，微微迷茫了一下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徐福见冯雪会神，立刻紧张的问道，冯雪整理了一下心神，却是摇摇头道：
    “没有，只是走了一会儿神。”
    “……”徐福对于冯雪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道：
    “公子前面就是公坟范围了，按规矩不能坐车进去。”
    “我知道了。”冯雪点点头，在仆役的搀扶下走下牛车，带着护卫们走向墓园，他今天少见的没带蛮奴，因为哪怕只是平民公坟，蛮奴也没资格靠近。
    ……
    走入公坟范围，很快冯雪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慢慢的朝着这边走来，伴随着距离拉近，冯雪看到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须发洁白，衣着朴素，表情有些严肃，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不过，他的身上带着一种不同于平民的气质，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一旁的徐福见冯雪面露疑惑，立刻小声介绍道：
    “这是守墓人徐航，据说是现在巫祝的表亲，因为没有成为巫祝，所以负责看守墓园，他有个小庄子，就在公坟附近，收养了不少孤儿，其中有很多都在书院读书……”
    冯雪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随后迎着徐航走了上去。
    “不知阁下何人？”徐航看到冯雪过来，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我是城外徐家庄庄主徐峰。”冯雪开口介绍，就见那徐航原本生人勿进的表情立刻变得和善了许多，简直就像是从冰山到花痴的转变一样——
    “原来是徐公子，久仰久仰，孩子们都很想见你，不知一会儿是否可以赏光？”
    “……”冯雪微微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孩子们应该就是徐福说的他收养的孤儿，于是点了点头道，“没问题，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一点事情。”
    “好的，公子随意，小老儿知无不言。”徐航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随后才道，“站在此处不太方便，公子若是不嫌弃，可来寒舍细谈。”
    ……………………………………………………
    ps：关于柰子画成坟包，这个是亲身体验，那美术老师的画技是真的厉害，他啥也不说，就黑板上，用粉笔添了几笔，从半圆到柰子、到坟包，后来好像还改成了别的东西，印象深到十几年后我还记忆犹新，明明就是个半圆添了几笔，也没画身体，也没画葡萄，更没有标注，但你就是知道那是个柰子，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第七十章 公坟

    徐航的庄子就在公坟旁没多远，小也是真的小，和徐家庄那种庄户上千，几乎算得上是大型村落的庄子完全没得比，相比于村庄，这里更像是西式贵族的庄园，外围是一圈并不算太大的田地，核心却是只有几座看上去更像是功能性建筑的房屋，以及一座算得上很大的宅子。
    虽然徐航称自己家为寒舍，但冯雪只觉得是他自谦，即使庄户看上去只有几户，但这宅子，却是比起很多贵族都要大了不少的。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这里是真的寒……
    嗯，大冬天的，宅子里却没几个走动的活人，里面的温度更是和室外没什么区别，饶是洪荒人族体质相对不错，但在这种环境下也很容易失温的好吧？
    “失礼了，白天孩子们都去上学了，主屋没什么人，所以也就没有生火。”徐航毫不尴尬的开口说着，同时吩咐仆人们取来暖炉。
    话是这么说，但冯雪注意到，这少数几个仆人并没有出现受冻的情形，脸色红润，穿的也不算厚，联想到进入庄子时看到的几缕青烟，大约仆人房还是有火盆的吧？
    想到这里，冯雪的眼神开始在客厅中扫过，这个客厅并不算大，陈设只能算是普通，没什么特别的装饰物，连瓶瓶罐罐都少见，这对于有什么好东西都喜欢放在客厅的大夏风气而言，几乎可以算得上寒酸。
    续航很穷。
    冯雪心里给徐航添加了一个印象。
    不过，按照当下贵族们的生活方式，哪怕没钱，也要维持一个“体面”，徐航这种完全不在乎面子，却又给仆人们不错生活环境的做法，不由得让冯雪心生好感。
    暖炉添碳，室内的温度渐渐的开始升高，几人围着暖炉坐下，徐航这才搓搓手道：
    “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下元节以来，已经有四名女性在公坟祭祖的过程中失踪，不知先生有没有什么线索？”冯雪开口询问，这徐航也是面露苦色：
    “之前衙门就已经来人问过了，不过每年冬闲年前这个时候，拜祭的人总是特别多，那四名女子我并不认识，长得也并不……嗯，并不显眼，实在是没有印象，其他几个守墓人也都问过，都没有与之相熟的。”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呢？”冯雪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一边问，一边端起仆人送来的热茶，在上了茶水点心之后，仆人们便再次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陪侍负责端茶递水，联想之前的想法，冯雪有些惊愕的产生了一个推测——这群仆人居然丢下主人去取暖了？
    “我知道公子想问什么，但是真的没有，公坟内没有出现厉鬼，也没有什么妖孽作祟，这些只要问一下城隍就能知道，不存在隐瞒不报的问题。”徐航抿了口热茶，吐出一缕白气，然后又有些不太确信道：
    “公坟虽然距离县城不远，但终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会不会是在路上走失了？”
    “如果是走失了，那会去哪里呢？城隍说魂魄尚未回归，就是说要么没死，要么就是被拘了魂。”
    冯雪说道拘魂二字的时候，眼睛却是注视着徐航的表情，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变化，只是微微有些错愕——
    “只是四个家境一般的女子，拘魂什么的不至于吧？”
    “我也希望不至于，可是你应该也明白，这世上总有些意外也会产生拘魂的效果，比如年初那只轻浮，总之我已经找人去请巫祝计算四人的生辰八字了，希望能从这里看出点什么吧。”冯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现在就怕这公坟下面又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遇到合适的对象就一口吞了……”
    “这个公子可以放心，每年除夕都会有无常来对公坟进行一次例行检查，若是有什么诡物早就被发现了。”徐航摇摇头，看得出来，他似乎比较倾向那个生辰八字的假设，毕竟这些日子来公坟的未婚女性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偏偏就丢了这么四个，多半是有什么特殊的吧？
    “我可以去公坟检查一下吗？”冯雪一直观察着徐航，从头到尾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只能按照原定计划问道。
    “这个没什么问题，不过必须有守墓人跟着，而且不能带刀兵进入，这是规矩。”说到这个，徐航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冯雪立刻点点头道：
    “这个我明白，只是看看几个失踪者家属坟墓附近的状况而已。”
    “那行。”巫祝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就打算带着几人继续往公坟走，这让冯雪有点后悔来这边了，这一来一回的，本来还觉得能暖和一下，结果炉子都还没烧热呢就要走……
    不过正事要紧，一行人走出庄子，一路赶到公坟，此时却已经是巳时出头，太阳总算是彻底升了起来，不过温度却仍旧没有什么改变。
    冯雪照着资料上挨个找了上去，随后却仍旧是有些无奈，这四个失踪者，除了都是女的之外，真的是找不到什么相似之处了啊！
    就说这拜祭的亲人，就有爹有妈有爷有奶的，有的出生时就死了，最近的是去年才死的，在公坟里隔了老远老远的距离，想说他们都是在一个区域失踪的都不行。
    一个又一个坟包路过，冯雪克制着脑子里失礼的想法，手里却是在画着图，他的绘画技能足有66点，这已经是能够借此维生的专业级了，更可怕的是，金手指提供的技能是全系的，虽然他从穿越到现在只练过水墨画，但无论油画还是素描，都精通的好像本职技能一样。
    不过现在他在做的，却是在进行地图测绘。
    大致画出了公坟的地貌，然后把四个失踪者死亡家眷的坟头标注出来，本以为能连出半个六芒星或者其他什么半成品图形的冯雪却失望了，真的是怎么连都很不规则的样子，要是硬要弄出个相对有特点的图形，那至少要加好几条辅助线，但那就和重画没什么区别了。
    “难道，真的只能等下一个牺牲者出现？”冯雪冥思苦想，甚至想丢个悟性。
    于是他真的丢了。
    “骨碌碌……”
    …………………………
    ps：关于章节名，其实是码字软件的锅，我现在是双开的，码字软件分书，上一章点错书了，结果自动章节序号就变成另一本的二百五了……

 第七十一章 发现

    【悟性：36/67，63/67（成功）】
    伴随着成功的字样出现，冯雪甚至都没时间松口气，脑中各种已知的线索便已经开始汇聚起来。
    然后，冯雪忽然道：
    “我们回去重新看一下，主要查一下这些坟墓周围的墓地归属。”
    听到冯雪这么说，徐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跟着冯雪，一路找了过去。
    又是一圈逛了下来，冯雪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同时也不免皱了皱眉——
    “果然如此，这些坟墓周围的墓地基本都很久没有人拜祭过了，也就是说，她们拜祭的时候，这些坟墓附近应该属于人烟相对稀少的状况。”
    之前也说过，公坟里埋的人虽然都是本地居民，但在这种人命不怎么值钱的时代，有那么几家几户忽然绝户了什么的也是相当常见的事情，再加上搬迁、贫穷甚至是不孝等等因素，无人拜祭的坟墓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常见——
    毕竟射阳县建立百余年，公坟里躺着的尸体比起县民总数还要多出十好几倍呢！
    平均一个人拜十个坟？
    不能吧？
    当然，也不是说真的没人拜祭，逢年过节，这里的守墓人也会挨个上那么一炷香，烧上一把纸钱——也正是因为如此，冯雪第一轮搜查的时候，才没有发现这件事，只是隐隐从少数没有墓碑的坟头上感觉到了些许不对而已。
    不过当他有目的性的寻找之后，这条重要线索，就这么展现在了眼前。
    别觉得失踪者拜祭的坟墓周边人烟稀少是个理所当然的条件，这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
    这些失踪者，有很大的概率，是在公坟内被“袭击”的。
    因为只有在公坟内下手，才需要顾忌周边是否人多眼杂。
    “这公坟一共有多少守墓人？”得到这条线索之后，冯雪直接开口问道。
    “三百六十人，每人每月工作一旬，本旬一百二十人没有缺勤的，但是也不保证有人不上工的时候过来。”徐航没有说什么“你怀疑守墓人”之类的废话，也没有下什么保证，而是直接开口回答了冯雪的问题。
    能做守墓人的，至少也得是良家子弟，人人本性纯良不敢说，但是平日里肯定是没有什么不良表现，靠问，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
    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不过冯雪却也没有气馁，在公坟内日夜有人值守，并且不存在冤魂、厉鬼、妖物等等存在的前提下，想要将人无声无息的绑架并且藏匿起来，守墓人的嫌疑无疑最大，现在至少已经将嫌疑人缩小到了三百六十人，这已经是个很小的范围了。
    接下来，只要盯着这些人，看看他们是否会露出破绽就好。
    毕竟被绑架的可是活人，花心思绑架他们自然是要达成某种目的，如果放任死亡的话，目的无法达成不说，魂魄归于地府很可能直接暴露他们的身份，因此，如果真的是守墓人做的，那么在接下来的几日内，他们必然会去见那些被绑架者。
    当然了，这些被绑架者也可能已经落到了其协力者手中，但这已经是目前仅有的方案了。
    “报告公子，没有发现暗门、地道。”就在这时，派去普查的护卫走了过来，很直接的汇报到，公坟内大多是土路，坟头也多是土丘堆积，少数砖石垒起，也都不是那种能藏暗门的地方，这些护卫将以被绑者家人坟墓位置为圆心向着周围辐射，
    重点观察的是老树、守墓人休息的房屋、石墙土墙、公用厕所还有脚下的路面之类，这些护卫都是专业人士，只要不是那种机关大师或者修士做出来的特种暗门，基本无法瞒过他们的眼睛。
    而公坟里用铁锹挖个暗道什么的也就罢了，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玩意，那就该怀疑这里的守墓人是不是已经全都叛变了，就算他们叛变了，也躲不过每年的例行检查啊！
    “没有暗门，这么说，是先藏匿起来，等没人之后才偷偷送出去的吗？”冯雪觉得这事情越发的不简单了，虽然只是十几岁的少女，但是想要将其无声无息的带出公坟也是很困难的事情，他能想到的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其一，催眠术、操纵术之类直接控制目标，让她们自己离开。
    其二，将其隐藏在车辆、货物之类的东西之中蒙混过关。
    第一个可能性不高，毕竟如果懂得催眠术，直接上街抓就是了，根本没必要在公坟这种敏感的地方下手，第二的话……
    “公坟里平时会有车进来吗？”冯雪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问道。
    “没有，规矩就是不能有车进来，哪怕是棺材都是让抬棺人抬进来的，不然公子也不用在外面下车了。”徐航摇了摇头，冯雪却是追问道：
    “那这公坟内的日常消耗怎么送进来的？”
    守墓人也是人，每次工作要在公坟内住十天十夜，这期间的吃喝拉撒，都是怎么解决的？
    “嗯，每天傍晚去外面搬进来的，不过要说是能藏人……”徐航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的样子，冯雪并没有开口打扰，直到半晌后，才听他犹豫道：
    “送进来的东西比人的袋子倒是不少，但若说送出去的……应该只有倒夜香的粪桶了……公坟内一共有六个公厕，每天晚上统一收集送出去，若说藏人……”续航说着都不忍心继续了，冯雪也不忍心听了，大姑娘被绑票了不说，还塞进粪桶里送出去……那画面简直了！
    “虽然还不能肯定，不过请先生帮忙把本旬负责倒夜香的守墓人统计一下，如果那些姑娘真的已经被送出去了的话，他们应该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虽然冯雪的直觉觉得这件事八成不会是这些人做的，不过冯雪的直觉……算了，还是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才是正确的做法。
    …………………………………………………………………………
    ps：有人说功德池这种等级的宝贝应该有灵智，能分辨给不给功德，不应该那么容易被窃取，这个问题问的好啊！
    我就等着问这么个问题的人出现呢！
    还是那个金融的例子，这功德池就相当人族这个公司的所有流动资金，如果这笔钱有了自己的意识，那就等于有了一个可以全权调动这笔资金的人！你不怕他卷款跑路，也担心一下挪用公款吧？
    要知道，神道可是人族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东西一旦有了灵智，那就有了喜恶，就算不卷款跑路，来个小白文里舔狗神器的那种操作你怎么整？人族根基灵宝爱上某个人怎么办？偷偷把功德给那个人怎么办？
    这不比有人小偷小摸更可怕吗？
    简单来说，时不时有小偷从金库里偷几块钱可怕，还是银行主管随便将金库里的钱挪用（不还的那种）可怕？

 第七十二章 从心

    徐航答应了冯雪的要求，拿出名册开始整理起来，冯雪则是站在一旁，似乎是想要等待结果。
    只是，就在这时，他的护卫队长，同时也是弟子的任山忽然道：
    “老师，有一组人没回来！”
    冯雪闻言，一道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大脑，虽说他的护卫是一组四人的配置，但那可都是从军伍里出来的，正儿八经见过血的高手！
    这公坟说小不小，说大却也大不到哪里去，虽然说隔得远点就可能被遮挡视线，但是只要吼上一嗓子，终究是能够引起注意的，可是，这四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意味着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啊！
    在不被任何一人发现的情况下，瞬间击倒四个能够轻松拉开三石强弓，并且拥有足够军事素养的护卫，这种实力，冯雪想象一下就觉得没有半点安全感。
    “知道他们搜索的是哪片区域吗？”冯雪立刻问道。
    “这一组是朝着东南方向搜索的，只能知道个大概。”任山开口回答，冯雪立刻有种带人杀过去的想法。
    但是他却犹豫了，因为对方有这种实力，自己就算找到了人，也只是送菜而已，瞬间击倒四人，这已经不是战斗力层面的问题了，对方要么就是多人集团作案，并且拥有麻醉针之类一击必杀的手段，要么就是掌握了绝对力量的强者。
    无论是哪方面，冯雪现在带人冲过去绝对是送死的局面。
    这事情大发了！
    冯雪皱着眉头，直接道：
    “走，先回去再说！”
    没有人对这种看似放弃那消失的四人抱有异议，因为他们都明白，要在连呼救都来不及的前提下击倒四个队友究竟是什么样的概念。
    再者说，护卫这一行，本就是用命在换钱，这种时候为了四个护卫的命，让被保护者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显然是本末倒置的行径。
    “先生，想必你也已经听到了，这公坟现在并不安全，你最好也先避一下，另外，希望你能帮忙确认一下在这片区域活动的守墓者名单。”冯雪指着任山在他测绘出的公坟地图上划出的那一小块区域，一边在护卫的保护中朝外移动，一边开口说道。
    “我明白。”徐航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是迈开了步子，说话间，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公坟之外。
    “清点一下人数。”冯雪上了牛车，却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如此说道。
    “一！”
    “二！”
    “三！”
    伴随着一个一个的报数声，任山转过头，对着冯雪道：
    “报告，护卫队应到四十一人，实到三十七人，四人失踪。”
    一直跟着冯雪的徐福此时也道：“仆役都还在，没有失踪。”
    “直接去三皇祠！”冯雪也不耽搁，直接下令，这种时候，晚一分钟，就危险一分，被抓走的护卫生还的可能性也小一分。
    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的冲向三皇祠，不过沿途百姓却并没有觉得诧异。
    徐家庄徐公子嘛，人家跑三皇祠很正常啊！
    虽然射阳百姓这么想，但是三皇祠看门人，巫祝的大弟子兼大儿子却不这么看，远远看到打着冯雪仪仗的车队，脸色立刻就黑了起来，转过身就冲进祠堂后院，大声道：
    “师傅师傅，那个徐公子他又双叒叕来了！”
    “慌什么！”巫祝瞪了大儿子一眼，随后整理了一下本就没什么褶皱的袍子，站起身迎了出去，虽然说徐公子给他增加了很多工作量，但是好处也多啊！功德什么暂时还看不到的就不说了，光是那一口太岁和大夏后来给的奖励，就让他很是快乐了！
    忙点不好吗？现在忙点，死后不久享福了吗？
    嗯，这话似乎有点……
    咳咳。
    巫祝几步走到三皇祠外，看到冯雪正好下车，立刻迎了上去，笑着道：
    “徐公子可是为了那生辰八字而来？公子差下人来取不就好了？怎么亲自来了？”
    虽然巫祝也知道冯雪不可能真的就为了来取昨天送来的那四个生辰八字，但是有些话，自己开口打开话头总比对方直接说出来来的流畅——这会营造出一种是自己在询问，而不是对方硬说的对话环境。
    天可见怜，这巫祝去学人际关系，这也真是没谁了。
    “射阳公坟出问题了。”冯雪没废话，直接丢出一个大雷，惊的巫祝也打了个寒颤。
    这公坟是什么地方？
    往小了说那就是块公家开出来的坟地，但是往大了说，却是关系到人族命脉的根基！
    人族一切皆由祭祀祖先而起，无论庇佑人族的人道圣贤，亦或是赏善罚恶的阴司体系，全都仰仗着祭祀这个行为。
    公坟出了问题，那就是整个县的香火体系都要出问题啊！
    此时巫祝也没心情去思考那些个什么人际关系学了，直接道：
    “快，里面细说！”
    两人进了三皇祠，冯雪也终于放松了一些，别小看这小小的祠堂，这可是由三皇庇护的地方，刀兵什么的防不住，但是玄学防御却是点到了顶点。在这里交流，完全不用担心诅咒之类的问题——就算不小心提到了某些凡所言必被知的大佬，也不用担心他们心生感应，然后隔空一道雷把你劈死。
    冯雪如此这般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巫祝也是脊背发凉，随即立刻道：
    “这个……我恐怕处理不了，山神土地不是人族，也不能进入人族公坟，我立刻通知国都那边，让他们派人过来。”
    “就这么办。”冯雪点头认可，巫祝立刻写了信，唤来城隍将信件送走，他这才放松下来，取出四张红纸递给冯雪道：
    “这是昨晚公子让人送来的四副八字，命格都是普普通通，配不上……”
    “你说什么呢？”冯雪翻了个白眼，巫祝也是纳闷：“难道不是公子准备择偶合八字，所以先测算一番吗？”
    “不是……”冯雪脸一黑，连忙解释了一下，心里却是埋怨徐福怎么没把事情交代清楚。
    ps：上章出了个小问题，主角的福缘是没有奖励骰的，不过两个悟性都过了，所以不影响剧情。

 第七十三章 无法从心

    听完冯雪的解释，巫祝也是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人家，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如果公子问的是这个，那就有些奇怪了。”
    “怪在哪里？”冯雪也不给巫祝卖关子的机会，直接问道。
    “四人的八字并没有重复的地方，虽然有两个季节相同，但一年也就四个季节，命格方面都只是很普通的普通人命格，不是至阴或者至阳，也没有什么贵不可言的命理，属于那种十个人里九个都是差不多的类型，除了大规模血祭之外，拿来当炉鼎都嫌难用。”巫祝说到这里，却又伸手依次在几个八字上点了点——
    “不过最奇怪的还不在这里，我给四人做了排盘，发现除了这个梅家的小姑娘今年有一场大劫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四平八稳，根本不应该有什么劫难才对啊！”
    “这么说来确实是很奇怪啊。”冯雪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嘟囔道。
    所谓排盘，有点像是西方的星盘占卜，就是将个人的生辰八字按照特定的方法排列出命盘，借此达成占卜、预测的目的，紫微斗数就是其中比较有名的那种，算是这个时代占卜中最常见的方式之一。
    （巫祝用的不是紫微斗数，这个年代也没紫微斗数，因为三垣二十八星宿还没成型，占卜靠的是原始星球，也就是三千魔神留下的星球，而后世包括紫微斗数在内的易术则是靠星君，更多的是偶像崇拜而非星相，毕竟星座这种东西，除了辨认星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一般人排盘也就罢了，但是巫祝本身就掌握着相当的玄学知识，他们亲手排盘，准确度恐怕不会太低。
    但问题来了，虽然现在四个被绑架的女性魂魄都还没有回归地府，但就算是没死，也不至于说是四平八稳吧？难不成她们被绑架后好吃好喝的供着，甚至玛丽苏一把，还魅惑了绑匪，收获了爱情？
    怎么可能！
    不过到了这里，冯雪反而不打算调查下去了——他打算立刻回家宅着，等官方人员过来解决。
    反正本来就和自己没多大关系，调查也是担心是灭城级事件，现在有专业人士接手，自己上去干嘛？作死喵？
    要知道，现在巫祝的排盘可是失误了！在冯雪看来，出现这种事实与命格不符的情况，显然是绑架者超出了占卜的极限，也就是说，有超越排盘占卜法上限的超自然力量干涉。
    排盘就算再怎么是凡人玩出来的，那也是借助了原始星球的力量，再怎么少，本质也不会变的，想要干涉，至少也要成仙了才有可能吧？
    只要一想到后面可能有仙家手笔，冯雪就没了任何调查下去的勇气，从心，从心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冯雪想到这里，却是硬生生在三皇祠呆了两个时辰，直到下午吃过夕食，这才带人回了徐家庄，若非三皇祠晚上不留人，冯雪都想在那住到王都来人！
    不过还好，虽然说徐国的七香车品质不如大夏的，但修士想要抵达射阳，也只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么点时间，应该可以熬……
    冯雪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就在他晚上换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一切的念头都凝固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被镶在项坠上的那颗血妖璧，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道裂痕！
    他当然不会觉得这裂痕只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这玩意一直贴身戴着，要是真的遭遇了重击，他自己肯定是会硌一下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东西，在不知不觉之中，帮自己扛下了一发血咒。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血咒，但是既然血妖璧是避血咒的道具，那能让它反应的，也定然是血咒无疑。
    有人在今天，用血咒袭击了自己！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在去三皇祠之前，还是从三皇祠回家的路上，但他确实是在不知不觉中遭遇了袭击！
    强烈的恐惧感从心底里滋生，颤栗着拉开金手指面板，向上追溯，却并没有看到哪怕一次判定。
    这次血咒攻击，居然没有触发判定？
    是因为血妖璧的抵挡效果是百分之百吗？还是说施法者强到金手指都没法反应？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连血妖璧都没有击碎的血咒，大概率是因为前者，但这并不能排除后者的可能。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冯雪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能使用血咒这种“高级”技术的，那肯定要比他强。
    想到这里，冯雪越发的不安起来，如果那个施术者发现自己还没死，会不会再次施咒？
    不说更强的诅咒，哪怕是同级的，以血妖璧上那跨过三分之一的裂痕来看，恐怕再来两次……不，也许一次，就会裂成两半，而三天时间，够对方施展多少次法术？
    冯雪有点不敢想，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想下去。
    对方莫名其妙的袭击自己是因为什么？
    因为自己调查公坟？
    不，如果是这样，直接把梅廷弄死不就万事大吉了？根本不需要闹到现在这步田地的好吧？
    更何况，杀一个商人，和杀一个王族，这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除非，对方打从一开始，就是冲自己来的？
    那梅廷，不过是对方为了引自己调查这件事的鱼饵？
    可这也说不通啊！
    要是为了杀自己，这徐家庄也不是三皇祠，直接冲进来杀人不就好了？
    额，等一下……
    冯雪这时候又想起了那个送“教师名单”的修士了。
    难道和那个修士有关？
    对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杀掉那个修士的，所以不敢亲自出面，只能想办法把暗中施咒？而自己今天出门，让对方凑足了施咒的条件？
    这一刻，冯雪只觉得所有线索都对上了，不过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对方大概真的不强。
    否则，也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在去公坟的路上，神识一扫，然后直接一轮法术把自己打死就完事了。
    但是不强归不强，这咒术却马虎不得，强如赵公明，还不是被姜子牙一个连仙都没成的菜鸡给拜死了？
    虽然说对方肯定没有钉头七箭书这种高级货，可冯雪也没有那斩三尸的修为啊！
    咒术从来都是偷袭阴人，一击必杀的招数，更何况冯雪本质上还是个凡人。
    一旦血妖璧碎裂，冯雪就会毫无防备的暴露在诅咒之中。
    “不行，必须主动出击！”这一刻，冯雪打消了怂到修士抵达的想法，眼神也终于坚定了起来。
    既然躲不了，那就迎上去吧！
    反正还有孟婆汤解药，就算是死，也要知道仇人是谁！

 第七十四章 调查

    第二天一大早，冯雪就爬了起来，或者说，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几次的死亡让他有了一种创伤性应激障碍，一旦遇到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非得把问题排除了才能安心入睡。
    快速洗漱了一下，冯雪喊来徐福，取了一份名单，又吩咐他去调查一些事情，随后，才点了两组护卫，带着任海离开了家门。
    任海是任山的亲弟弟，同样是跟冯雪学【里三科·军】的弟子，里三科其他两科都只有一个弟子，唯有这军字头，冯雪收了两个徒弟，不是因为兄弟俩天赋同样出色，而是因为——这个科目容易折损。
    昨天带着任山，今天就换成任海，交替出门，就算死了，也能留一个人传承所学。
    实际上，他今天带人其实也就是个仪仗加心理安慰，人家血咒都用上了，摆明就是不打算跟你刚正面。
    没有再去公坟那边作死，冯雪一路来到了梅廷的家中，梅廷家就在香烛店的后面，或者说这个时代，大多数商铺也都是如此——毕竟商业，在这年头还处于萌芽，商业性建筑还没有从居住性建筑中独立出来。
    上午的香烛店没什么生意，看起来倒是冷冷清清，冯雪在伙计的招呼下坐了一会儿，就看到梅廷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看他眼窝深陷，面容枯槁的模样，显然对于女儿失踪这件事非常的痛苦。
    不过即便是如此，在看到冯雪的时候，他那疲惫、忧郁的眼神中仍旧透出了一抹希望和喜悦，很是热情的将冯雪带到了客厅中。
    比起徐航那朴素到有些寒酸的客厅，梅廷家的客厅就显得正常了许多，精心修剪过的盆景，装裱的很是精致的水墨画，还有看上去就不怎么便宜的摆件，让冯雪瞬间就产生了“这年头卖香烛这么赚钱吗？”的感慨。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所谓国之大事，在祀在戎，戎，自然就是战争，这个谁都明白，而祀，当然就是祭祀。
    在这个全人类都重视祭祀的世界观下，香烛好卖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别说现在书院那边拜祭鬼先生，也是一个大头来着。
    “徐公子，不知道我女儿……”梅廷没有在意冯雪对他家里摆设的观察，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用担心。”冯雪摇了摇头，用平淡但却很有说服力的语气道：
    “这事情似乎涉及到一些超凡力量，所以我们已经通知了国都那边，很快就有修士过来处理，你女儿既然现在都还没有死，那么对方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动手，一切都来得及。”
    “……”梅廷听到冯雪的话，脸色却是越发担忧起来，“修士过来会不会刺激到对方撕票啊？”
    “这个说不准，毕竟你女儿有血光之灾……”冯雪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不过表面上却不能这么说，只是摇摇头安慰了几句，然后才开口问出了这次过来的重点：
    “你女儿失踪前都去过什么地方？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这个……”梅廷皱起眉头，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虽然已经因为力量因素转变为父系社会，但这个时代的人族远没有奢侈到不允许女性抛头露面的程度，要想切实把握一个人的动态，确实有点难度。
    思考了半晌，这梅廷终于叹了口气，幽幽道：
    “不瞒公子，我平日里一直忙着生意，对女儿不够在意，失踪前她究竟去过哪里，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冯雪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无可奈，又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着任海道：
    “走吧，去徐航家里。”
    “老师，你觉得徐航有问题？”任海皱眉，冯雪却是摇了摇头，“这已经是目前唯一的可能了。毕竟公坟的守墓人工作期间是不允许离开的，每天只有早晚搬运食水，送出秽物两个时间点，而且还都是和别人在一起的，就算有时间将人藏进粪桶里，也很有可能被一起抬的同事发现，若说团伙作案，牵扯的人数又太多，从值守的百余人，到外面收夜香的倾脚头都要收买，更重要的是还不知道当天来的倾脚头究竟是哪一个，人多口杂，应该不会那么大意。相反，徐航曾经是巫祝后备，读过白泽精怪图，懂得使用一些仪式术法很正常，而且他也是公坟中唯一能随时进出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很有钱。”
    “有钱？”任海诧异道，“徐航先生的清贫是全射阳都知道的，难道这些都是装的？”
    “不，是真的。”冯雪摇了摇头道，“他确实很清贫，但这和有钱没有关系，我来之前找徐福查了书院的学生名单，发现他收养了超过六十个孤儿，你知道这是一笔多大的花销吗？他是巫祝那一支的人，不许经商，而我昨日去他家中，发现他家里的庄子并没有太多的田地，这说明他大部分粮食都要从粮商那里购买，但问题是，守墓者头领的津贴就算不少，如此花销也绝对差的远！那么这些年，他养这些孤儿的钱，究竟是哪里来的？”
    “老师你的意思是，他有某种见不得光的营生，那些失踪的人其实是撞到了这件事，所以才被他关起来了？不灭口只是因为没有拘魂的手段？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通知县侯直接调兵抓人，我们去不是羊入虎口吗？”任海大致理清了冯雪的思路，但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我也是在赌啊。”冯雪叹了口气，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昨天他一直和我一起行动，包括士兵失踪的时候也是，所以他身边应该还有一个懂得术法的助手，这种情况下，直接抓人很可能遭到报复，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咒术，我们根本没法防备，而徐航此人也许暗地里有些许黑色营生，但他却是为了照顾那些孤儿，一点都没有用在自己的享乐上，我觉得此人应该还有些善念，所以打算和他谈一谈。”
    “可是……”
    “没有可是，弱国无外交，人与人也是一样，对方强大，我们就只能赌对方的善念了。”冯雪叹了口气，随后才道：“一会儿你们就别跟我进去了，如果有什么事，书房里的东西你们师兄弟帮我传下去。”

 第七十五章 大失误！

    虽然感性上想要陪冯雪一起去，但任海最后还是选择听从冯雪的话。
    他很清楚老师为了自己这些学生做了多少，也知道书房里那些书籍究竟价值几何。
    如果老师真的出了事，他们这帮弟子就要担负起将老师的理念传播出去的责任。
    毕竟在这个时代，死亡远不是终点，只要知识、理念能传播下去，在将来，老师终将与另一个方式得到永生。
    真正的永生。
    说不定自己死的时候，老师会在地府给自己个官位的那种。
    这一点，早在刚刚成为老师弟子的时候，老师就曾经说过，所以任海很明白，现在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
    对于任海的理智，冯雪倍感欣慰，学军科的，就是要理智，容易意气用事的将领，只会将大军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牛车上，他写了一份遗书交给了任海，让他在得到自己死讯后再公开，然后，才强忍着恐惧，来到了徐航的庄子中。
    “是校长！”
    “校长先生！”
    “徐公子！”
    “额，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冯雪走入徐航的庄子，却立刻受到了热烈欢迎，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并不是那种准备好的欢迎，而是看到他之后，那些孩子自发的走过来兴奋地行礼招呼。
    “这些应该就是徐航收养的那些孤儿吧？”冯雪看着眼前大的不过十四五岁，小的只有六七岁的孩子们，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对于和徐航的交流，却又不由得多了几分信心。
    他应该不会在这么多孩子都知道自己来了的情况下，还杀掉自己的吧？
    前提是没有记忆操纵类的法术。
    冯雪叹了口气，让随行仆从送上拜帖，徐福被他安排去调查其他事情了，今天带的只是个普通的仆役。
    “徐公子来了。”徐航很快便亲自来到了府外，迎着冯雪走向客厅，宅子里依然是那样的简朴，不过大概是因为今天书院休沐，孩子们都在庄子里的关系，倒是暖和了许多。
    “我有点事情想和徐先生谈一谈，不知能否赏光？”冯雪拱手说道，徐航的脸色却微微有些变化，点点头，和冯雪一起进了书房。
    这种大户人家不管贫富，基本待客方式都是差不多的，常规会面在客厅，熟悉的客人可以在饭厅边吃边聊，而密谈之类，则会放在书房这个属于主人的私密地点进行。
    书房大门关上，徐航招呼冯雪坐下，这才道：
    “徐公子又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
    “你这庄子的产出，养不起五十个孩子。”冯雪言简意赅的说出了最大的破绽。
    徐航闻言，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不愧是徐公子，别人只从我生活简朴觉得是省吃俭用，公子却只是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只是因为我自己学农，所以比较敏感而已。”冯雪摇了摇头，徐航也是叹了口气——
    “我早就有被发现的心理准备，能瞒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现在孩子们也都可以去书院上学，未来也不用我来担心了，我会去自首，希望公子能庇护这些孩子，不要让他们被县民迁怒。”
    “自首？县民迁怒？”冯雪眼睛忽然瞪大，他总觉得，这是不是太轻松了一点？
    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自首了？自己也没投说服、快速交谈或者信用啊！
    不过，县民迁怒是什么鬼？
    “虽然说尸体其实没有什么意义，甚至不会招惹业力，但盗掘尸体终究是为人所不容的事情，老夫早有心理准备了，只是孩子们都是无辜的……”徐航叹了口气，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冯雪却猛然打断了他——
    “等一下？盗掘尸体？”
    “是的，老夫这十几年来，一直借着职务之便，将刚刚下葬的尸体出售换取钱财。”徐航坦率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冯雪的脸色却是猛地起了变化——
    “只是盗掘尸体出售？不是贩卖人口？那几个少女不是你绑架的？”
    “倒卖尸体，是因为尸体本身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但老夫不会伤害活人的。”徐航摇了摇头，随后道，“要不了几天，那些孩子就会被放回来了，公子不用担心……”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绑架那些少女的，另有其人？”冯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本以为徐航就是幕后黑手，可是现在看来，他仅仅只是个帮凶？
    甚至连帮凶都算不上，他只是负责将这里被绑架的人，送出公坟的人！
    那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冯雪追问，徐航却摇了摇头，只是道：“她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公子不用担心，那些护卫也不会有，。”
    “不担心个屁！老子昨天挨了一发血咒！”冯雪心中暗骂，他现在怀疑徐航也是被人给骗了。
    “盗掘尸体的问题我们暂且不谈，你也不用急着去自首，我现在就想知道，究竟是谁绑架了那些少女。”
    冯雪此时心态已经炸了，可是无论他怎么询问，徐航都已经不再说话，仿佛打算将这个问题带进棺材里一样。
    “先生好自为之，若是徐某能活下来，再来与先生讨教。”冯雪转身走出徐航的书房，脸色铁青的说了一句，徐航却是摇摇头在后面道：
    “公子不会有事的，这件事不会有人出事……”
    “我信你个鬼！”冯雪已经懒得和这徐航说什么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那个幕后黑手对徐航用了什么幻术，才让他如此笃定对方绝对不会伤人。
    可昨天，自己确实挨了一发血咒啊！
    ……
    “老师？！”一路赶回徐家庄，看到冯雪平安归来的任海立刻惊喜的迎了上来，但冯雪却并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心里一片冰凉，而就在这个时候，徐福也终于回到了庄子——
    “公子，你要的东西！”
    徐福并不知道冯雪之前经历了什么，邀功似的将一个小本子递给冯雪，冯雪此时却是没心情废话，接过小本子便翻了起来。
    翻着翻着，冯雪忽然瞪大了眼睛，口中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居然是他？！”

 第七十六章 灯下黑

    徐福拿回的情报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句，但却足以锁定真正的黑手。
    冯雪让徐福去调查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四名失踪的少女在失踪前的行动，本来就只是打算看看是否有被催眠或者控制的痕迹，又或者和特别的对象有所往来。
    但是徐福送回的答案对比之下，却表现出了蹊跷——
    其他三名少女，失踪前的情报全都有迹可循，唯有这梅廷的女儿，出现了长达一个月的空白。
    一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必然少不了与外界的交互，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是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的名言。
    但是，这样一个商人的女儿，在一个不需要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年代，居然有足足一个月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中。
    这决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再联系一下巫祝批的八字——
    其余少女的运势都是四平八稳，唯有这梅家的女儿今年有一场大劫。
    假如这梅廷的女儿，其实并不是被绑架呢？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想的话，一切问题，似乎又有了另一种解释。
    假如梅廷才是幕后黑手，那么，之前冯雪上门时，他那些表情，神态，便又有了新的解释，而他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他那个不知遭遇了什么劫难的女儿。
    但问题是，为什么要惊动自己？
    或者说，自己在他的计划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位置。
    献祭给邪神的祭品？
    还是替死鬼什么的？
    冯雪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也许错过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因为，从自己上门梅廷却没有动手这件事来看，他恐怕，并没有真正对抗军队的实力，别说军队，自己就带了八个护卫，他都不敢下手。
    那四个失踪的护卫，很大概率，其实是被偷袭，或者踩中了陷阱。
    冯雪心中暗叹一句，却不废话，直接对着徐福道：
    “你现在立刻去县衙，就说人口失踪的犯人很有可能就是梅廷，让他们赶紧出动人手！”
    冯雪没有亲自带人去抓人的想法，毕竟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推测，万一人家有什么搏命的底牌呢？
    至于衙役、军人，保护一方本就是他们的职责，不然给他们工资干嘛？因公殉职那自然有一份人道功德庇佑投个好胎，死道友不死贫道，冯雪本质上果然还是个冷漠的人。
    徐福闻言立刻出门去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用腿跑其实是比牛车要快很多的，更别说徐福还骑了一头驴。
    不过没多久，消息就传了回来——
    梅廷失踪了。
    一点声息都没有，就好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家里的店面倒是还在，但是值钱的细软什么的早就没了，而且作为香烛店的老板，他本也没什么不动产，根本就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起逃命的。
    “今天我去他家恐怕是打草惊蛇了！”冯雪心中暗骂，要不是因为自己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想要去找梅老板确认一下，而是直接去找徐航对峙，又或者干脆等徐福的调查结果回来再动手，结果说不定要好上很多。
    但后悔药谁都想吃，冯雪能做的也只有总结经验，最后，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
    他死习惯了。
    因为孟婆汤解药的存在，导致他昨晚发现血妖璧裂开的时候就做好了死的准备，这过早做好的心理准备，让他本能的少了几分对死亡的恐惧，没有恐惧，行事作风自然就莽了起来。
    “这是个坏毛病，一定要谨记！”冯雪心中暗暗叹息，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起身前往三皇祠。
    此时他已经打定主意，在王都修士抵达之前，白天就去三皇祠窝着蹭咒术防护顺便补觉，晚上回家严防死守，就希望血妖璧还能多撑两次。
    ……
    晚上，不情不愿的从三皇祠回到家中，冯雪在层层护卫的保护下，窝在书房里抄着书——反正在家里也睡不着，不如白天在三皇祠补觉，现在，他还是多抄一些是一些吧！
    现在冯雪已经完全不在乎雕刻工人的问题了，这些都是他弟子们需要考虑的东西，他手抓着一只炭笔，飞速的在纸上抄写着。
    他心里对于各行各业书籍的重要程度早已有了排序，五小工业、怎样种田、小红本……
    一行行文字飞速的在冯雪的手下生成，不知不觉间，死亡的压力已经被他遗忘，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这些书籍。
    然后，他越来越困，就这么睡着了……
    “骨碌碌……”
    “！”冯雪猛地被脑中骰子的声音所惊醒，随后眼前便出现了一串象征着鉴定失败的问号。
    （以下判定仅读者可见）
    【道心：91/69（失败）】
    【你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精神的控制，连日来的紧绷与疲劳让你无法对抗这种控制，你将在1d6=5个小时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并且无法使用与身体相关的技能】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失败了，但是那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冯雪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虽然他被骰子的声音所惊醒，但他却好像在做清醒梦一样，能够感受到一切，但却无法支配哪怕一根指头，同时，也无法开口求救。
    他只能看着自己慢慢的走出书房，走出公子府，走出徐家庄，并一路朝着更远的地方走去。
    不只是他，他的身边还跟着八个护卫，他们眼神呆滞，步伐却好像一个人一般统一，不用多想，冯雪便知道，他们大约也和自己一样，也是被控制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冯雪的意识飞快的运转着，他现在完全没有了对身体的支配能力，唯一能做的只有思考，不，还有一个能做的，那就是丢出骰子。
    非常的讽刺，这个平时就觉得奇坑无比的骰子，此时竟然成了他最后的底牌？
    但哪怕是金手指，现在大部分的技能也都处于灰色状态，只有道心、悟性、福缘三者仍旧保持着可选——
    好吧，还有玄学、神话知识以及功德金身。
    “投什么？悟性就算成功了也什么没用，玄学顶多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了，神话知识只有八点，成功了大概能明白怎么解除这个状态，但自己现在的问题，可不只有被控制，还有幕后黑手！至于功德金身……那两点技能点等到要死的时候在玩命一搏吧。”
    想到这里，冯雪的注意力，终究还是停留在了道心和福缘两项上。
    “进行道心和福缘判定！”
    “骨碌碌……”
    ………………………………………………
    ps：我是真没想到，线索铺的这么简单都有人猜不到还说断章……另外，关于血妖璧，你要这么想，这人已经袭击了四个少女，四个士兵，并把他们全部弄走了，这种情况下巫祝都觉得对方不会伤人，多个血妖璧裂开算什么？血咒又不是只有致死诅咒。顺便，凶手自己报案不是推理小说基操吗？

 第七十七章 原委

    【道心：61/69（成功）】
    【福缘：53/40，06/40（成功）】
    连续两个成功让冯雪忽然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忽然一软，身体的控制权似乎再一次回到了手中。
    但是，就在冯雪准备转身就跑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
    “不愧是徐公子，居然能够挣脱法术的控制”
    冯雪顿时感到一阵冰凉，同时暗骂金手指不给力，福缘不是过了吗？怎么控制者离得这么近？
    当然，他也明白，金手指是做不到强行改变既定事实这种事的，人家就跟在你身边，福缘过了对方也不会被瞬移出几百里去，就像买彩票，摇奖的时候你福缘过了，可以让摇奖结果与你买好的彩票接近，但如果你压根就没买彩票，那就算过了，也不会凭空变出一张彩票来（不过既然过了肯定有好事，所以大概率会在之后捡到一张彩票）。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思绪乱飘的时候，他僵硬的扭过头，企图赌一下那福缘带来的丁点好运，却看到那个说话的人，居然不是他预料中的梅廷。
    或者说，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人。
    这是一个一头白发的男子，不过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多岁，当得起鹤发童颜这个称呼，不过相比于年龄，他的穿着打扮却完全不像是一个修士，那一身粗布短褐，怎么看都是一个在地里刨食的青年。
    这打扮，真的好有欺骗性！
    冯雪有点想哭，不过还是强行克制冲动，直接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谁？抓我出来要做什么？”
    “公子身居大功德，在下不会徒惹业力，只是有件事，此时找公子出来，也只是想验证一个猜想，同时，也是想要向公子赔罪。”那青年双手抱拳，深深鞠躬，冯雪却是有些诧异。
    虽然怀疑这可能是福缘起了作用，但是……
    “谁赔罪会大半夜将人拽出来啊！”
    “公子息怒，只是时间紧迫，在下还要抓紧时间离开射阳，白天公子又身处三皇祠，只能此时相邀了。”青年脸上带着微笑，表情祥和的看着冯雪，虽然对方已经说了不会伤害冯雪，但这却完全不能让他有一丁点的安全感，只是如今人为刀俎，自然也只能认怂：
    “说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急，公子请跟我来。”青年没有多说，只是继续控制着那八个护卫走在前面，冯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了一个小型村落。
    这村落看起来估摸有十来户人家，村外有田，村中有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冯雪感觉这村子似乎有些不对，不是因为青年带他来这里的先入为主，而是本能的觉得缺了什么。
    对了，安静！
    实在是太安静了！
    虽然正常状态下听不到，但实际上一个村子中，应该是存在着大量人畜生存产生的轻响的，哪怕是深夜，有些也不该消失，比如呼吸的声音，衣物的摩擦声，睡梦中的呓语，婴儿的啼哭……这些声音频率很低，哪怕仔细去听也不一定听得到，但是它存在就是存在，一旦消失，那种寂静，甚至会让人生理上感到恐慌。
    明明村外的田地并未荒废，村口小路上也有近日出入的痕迹，可是偏偏就安静的有些吓人。
    不过很快，冯雪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被一抹在这夜幕下，分外显眼的灯光。
    梅廷。
    冯雪看到了梅廷。
    不只是他，还有三个面生的少女，之前失踪的四个护卫，以及一口哪怕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寒意的冰棺。
    三个少女与四个护卫此时都是昏迷的状态，不过看他们胸前的起伏，应该都还活着，这让冯雪不由得想起了徐航所说的不会有人死，当时还觉得大概率是他被洗脑了，现在看来，说不定，自己还有希望？
    冯雪心中稍安，而梅廷此时也看到了冯雪，立刻面露愧色的走了上来，直接铺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这反而让冯雪很是诧异，不过从他不断说出的“等我救活女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之类的话语，冯雪又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个推测。
    虽然觉得梅廷是为了给女儿挡劫，却不料，这家伙的女儿居然已经死了！
    而现在这架势，是想要复活？
    说真的，在这个神话时代，复活并不是什么太过荒谬的想法，那些阴魂出窍的修士，某种意义上也和死了又活也没啥区别，但是，你只是个小小的普通人……嗯，也许是修士，但至少你还没成仙吧？连仙人都不是，就妄图逆转生死？
    看到冯雪脸上露出诧异，一旁的青年却是开口道：
    “快去准备吧，别耽误了时辰。”
    “知道了，老祖。”梅廷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给冯雪做了个揖，这才转身带着八个已经失去意识的护卫过去，和其他四个护卫一起，在冰棺外围绕了个圈。
    “怎么看着这么像邪神献祭仪式啊？”冯雪心里有点发毛，同时，也产生了一种“等伟大存在降临立刻投个魅惑”这样的神经病念头。
    站在冯雪身边的青年不知道冯雪现在究竟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以为他只是疑惑，便开口解释道：
    “这是我研究的复生法术，一个月前，梅廷的女儿意外身死，好在魂魄被我给的护身符护住，于是他来求我复活女儿，而我研究此法术也正好有了一些心得，就教他试上一试，放心，这个法术只需要那三个女娃娃一点精气，回去以后吃点人参补补就好了，无论成功失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这些护卫？”冯雪皱眉，青年却好像是炫耀自己研究成果般的解释道：
    “要让死人复活，有三个难点——
    一，是身体必须完整、健康，至少要不会在活过来的那一刻再次死掉；
    二，是必须要有足以重新激活身体的精气，这一点让几个年轻的同性各分出一部分精气就足够了；
    三，是阴司，用符咒将魂魄保存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在复活的时候，魂魄会脱离符咒暴露在天地之间，届时，有灵魂违反了死后归于地府这个规则的事情便会被无常感知，到时候就算对方来迟，等到小姑娘寿终正寝时，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为了解决第一点，在下研究了几十年的人体构成，第二点则从那三个丫头身上获取，普通人三分之一的精气并不算多，吃几根人参就能补回来，至于第三点，便是要靠这些血气阳刚的军人气息，来隔绝无常的感知……”

 第七十八章 复活

    虽然这青年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冯雪却并没有觉得他有多么靠谱，毕竟这一切，听起来就好像完全是由想象构成的一般，在冯雪看来，这就像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学生，在那里大谈特谈某经典物理学理论的错漏一样。
    虽然这理论可能确实有错漏，这学生也不见得真的就不可能知道，但是反正在旁观的人眼里，不会太有可信度。
    “那个，不知道这位……”
    “方林。”
    “这位方先生，不知道您成功过吗？”冯雪问出了这个有点敏感的问题，对方却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指了指自己道：
    “我不就是？”
    “！”冯雪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按方林的意思，他曾经死过一次？而且又按照这套理论复活了？
    冯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看对方的表情，却又不似作伪，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打算开口，不是因为觉得对方态度好就使劲作死，而是为了得到对方的好感，同时，也为了一会儿万一失败的时候，对方不会恼羞成怒——
    “方先生，我不知道您对人体的了解有多少，但是人的身体是一个非常精密的体系，稍微有一点差池就可能出现问题，特别是尸体，就算外表和生前一模一样，但实际上可能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化……”
    “早就听说徐公子是医道大家，光靠这份见识，就足以见得传言不虚！”这方林竖起一根大拇指，随后才很自信的道：
    “我花了几十年，解剖了上万具尸体，对人体的细微之处已经如同掌上观纹，这梅家的女娃娃刚一出事就被梅小子送了过来，然后被我将伤口缝合，又以法术治愈、保存，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问题的。”
    冯雪对于几十年解剖上万具尸体这件事并不抱怀疑，因为他已经明白，徐航盗掘尸体，恐怕就是卖给了这位疑似修士的存在。
    但是，仅仅几十年就想将人体的奥秘挖掘干净，这也未免太自大了吧？
    当然，也保不准人家有什么仙家法术辅助呢？
    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冯雪自然不会多说，既然方林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只有旁观的份了。
    梅廷满头大汗的摆弄着卫兵的位置，随后，几乎每隔几秒钟，就抬头看一次天，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久，冯雪也已经掌握了看天就能掌握时间的技术，但像他这样近乎读秒一样看天的情况，还是觉得非常玄幻。
    当然了，梅廷其实也只是紧张罢了。
    比起梅廷的紧张，“事不关己”的方林显得很是轻松，就这么和冯雪谈起了医学方面的问题，这一聊，冯雪却深刻地认识到，这家伙，可不是只会吹牛【哔——】那么简单，要不是冯雪有着全科优势，说不定都要丢人！
    按照对方表现出来的知识储备，至少在人体结构、解剖以及外科、伤科方面，绝对有着上辈子职业外科医师级别的水准，要问冯雪一个医学才27的家伙凭什么断定，因为冯雪和他聊天的过程中，自己的医学知识居然在增长啊！
    这聊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他的医疗技能涨了足足十七点之多！这要不是有职业水准，冯雪把头拧下来！
    月亮慢慢抵达头顶，方林也终于停止了医学上的交流，一番行业胡吹之后，他起身走向了梅廷那边，同时对着冯雪道：
    “公子稍等片刻，等一切结束，在下便送公子回去。”
    不等冯雪应答，方林便已经扭头，拿出一柄银白的小刀，在炭火下灼烧消毒之后，在三名少女的手背上各自划了一刀，然后从麻布中取出裹得严实的毛笔，沾着血绘制起一个个玄妙的符文，一边画，还一边对冯雪道：
    “这种时候应该选个洁净密闭的房间才是最好的，不过凡人魂魄只有在子时阴气最盛的月光下才能显形，只能露天来做了。”
    “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觉得是打算教我复活术？我学这玩意没用啊！”冯雪心中那是相当的无语，不是她得了便宜卖乖，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学了这个技术没用。
    先不说有没有那个医疗技术，首先问题就是这复活需要在死的时候将灵魂保存下来。
    至于说复活自己……别开玩笑了，就冯雪这无量功德，要是他死了没去地府，阎君都得爬出来满世界的找魂你信不信？
    冯雪心里虽然如此想着，但冯雪还是看的很用心，不说别的，光是玄学技能正在缓缓提升，就值得他认真去看。
    符文绘制完成，头顶的月亮也已经升到了头顶，方林随手一挥，那封着梅廷女儿的冰棺便猛然碎裂开来，露出里面赤果的躯体。
    豆蔻少女的身躯上早已绘满了符文，在那血色的纹路映衬之下，本就因为没有血色而惨白的肌肤，越发的透着令人恐惧的青白。
    而此时，冯雪也注意到，少女的后脑位置，又一圈头发被小心的剃掉了，在火光和月光的映衬下虽然看不真切，但大致能够看到一个创口。
    “时不小心磕到脑袋死掉的？死因是颅内出血吗？”冯雪心中微微有些紧张，要是心脏被刺穿，你缝上几针再治愈还算“容易”，可这是大脑这东西，错一点那就错出天去了啊！
    不过方林却仍旧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双手交握，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他的动作，那三个被绑来的少女身上的符文仿佛活了一般，慢慢的流动起来，朝着三人中间的少女尸体流淌而去。
    伴随着血色符文的离开，少女们的皮肤变得有些苍白，但从她们仍旧平稳的呼吸来看，应该没有生命之危。
    那些符文与梅廷女儿身上的符文会和，渐渐的隐入体内，伴随着这个过程，一个轻微的，杂音，开始出现杂这安静的夜空之下。
    砰砰，砰砰……
    明明此时有着如此多的活人在场，但这心跳声却出奇的强烈，在梅廷那面露狂喜，却又不敢说话的表情中，他女儿惨白的尸体，竟然在缓缓恢复血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林也取出了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符箓。
    “刺啦！”
    符箓被撕成两片，同时，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虚影，慢慢的出现在了冯雪的面前。
    …………………………
    ps：有人说这书没仙气……我当场就san值骤降，先不说这书主题是什么，首先仙气是个什么概念？你觉得杀人夺宝有仙气还是吃人修炼有仙气？又或者杀伐果断？练功升级？还是说御个剑飞个天就算仙气了？那不叫仙气，那叫匪气！
    自古修命不修性，此乃修行第一病，修炼先修心，连心性都没有就谈修仙？那是修魔啊亲！
    不是说练功升级就是修行了，庄子说“道在屎溺”，我明明就在写修行，你们看不到却怪我。
    我觉得我家主角没那种见识了花花世界，来到古代就能立刻入定的心性，也没有那种看多了“道可道非常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的金句都没啥感悟，来到神话世界却能秒悟的悟性，所以我在以世俗打磨他的心性，磨炼他的意志，提升他的胆魄，我觉得这就是在修行啊。您要是想看那种现代扑街一个，穿越之后立刻拿着秘籍开始硬啃的，点娘有很多，也别在我这耗了。
    最后提一句，别说什么修成以后再炼心，我从来不觉得成了大佬以后再回来历练红尘能有什么用，因为你心境就不一样，你可以随便拍死任何找事的人，可以解决任何麻烦的事，任何事情对你而言都只是一笑而过的玩意，这种所谓“历练”能对心性有什么好处？真的历练红尘，你至少把修为全封了再说。

 第七十九章 忆往昔

    幽灵出现，冯雪却并没有半点的触动，毕竟几次地府之旅已经扣了他不少道心了，要是还因为见鬼扣道心，那也太诡异了。
    嗯，没错，他刚穿越的时候，道心可是有九十的！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比起回忆往昔，冯雪更在意这个复活仪式接下来的发展。
    旺盛的气血可以隔绝无常的感知，这是之前方林告诉冯雪的情报，而此时，冯雪却认识到，恐怕这气血不止隔绝了外部的感知，恐怕也有困住梅家女儿魂魄的作用。
    毕竟凡人的魂魄，在没有特定约束的前提下，恐怕很容易，就会被地府吸走吧？
    不过此时，这灵魂明显有了更好的去处，随着那尸体的心跳越发的明显，肤色变得越来越红润，因为平躺而微微扁平的胸口开始慢慢起伏，一丝气息开始在口鼻之间来回。
    呼吸，恢复了。
    就是此时。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冯雪仿佛听到了方林心中这样喊道，随着一个不知道该说是手势法诀，还是其实根本就是直接把灵魂按进去的动作，梅家女儿的魂魄，就这么钻入了那具尸体之中。
    血色的符文慢慢的淡去，那尸体似乎正在朝着活人转变。
    死者，正在复苏。
    没有什么天地震怒电闪雷鸣的异兆，也没有什么蝙蝠乱飞飞鸟哀鸣的诡异，只是无声无息的，那少女，睁开了眼睛。
    “行了。”方林淡淡的说了一句，梅廷立刻拿出准备好的被单走上去盖在女儿身上，随后，就在他“囡囡”的呼唤声中，少女的眼中微微有了神采，不过，很快，她张开了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她的脑袋受了伤，大概要静养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少量失忆。”方林如此对梅廷说着，而冯雪却仔细的观察着那少女的眼神。
    不是那种反复活故事中常见的只能复活行尸走肉的感觉，这少女的眼神，是灵动的，眼中对于梅廷的熟悉更不是装出来的。
    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是头部受创短暂失语、失忆，这也不是说不过去。
    “好了，有什么之后再说吧，你们父女先按计划离开，我随后就到。”方林打断了梅廷的连哭带说，梅廷也明白自己接下来该转移阵地了，立刻点了点头，等女儿在麻布中慢慢套好衣服，这边领着女儿连夜离开了这个村落。
    “走吧，徐公子，我送你回去。”见梅廷慢慢远去，方林忽然一挥手，倒在地上的十二名护卫，以及那三个少女，同时像是僵尸一样站了起来，就如之前冯雪被操纵一般，缓缓的列成一队，不过，令冯雪惊恐的是，下一刻，不只是护卫和三个少女，连同那些一直以来紧闭着的房门也一并打开，一个个身影从门中钻了出来。
    “这些人，也是绑来的？”冯雪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是三个少女，他还能说秘密营救了出来，可是这么多人……
    “不是。”方林的语气中似乎透着一点落寞，然后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公子想听个故事吗？”
    “您说。”冯雪其实并不想听，但是人家那么厉害，你敢不听？万一是个小心眼的呢？
    “呼……”方林显然没有注意到冯雪的不情愿，长长的吐了口气，似乎是在回忆往昔，终于，就在一行数百人走出百十来米之后，他才终于开口道：
    “我出死于二百年前，射阳县刚刚建立的时候。”
    “……”冯雪眉头微皱，死于？之前确实听方林说他自己复活过，但是这大半夜的，你这么说我瘆得慌啊！
    但方林却似乎并没有考虑到气氛问题，继续着老人家的回忆：
    “我活着的时候，射阳县才刚刚开始拓荒，周边有很多蛮族部落，我算是第三代移居者，十六岁的时候，就加入了军队，开始与周边的蛮族厮杀，然后，就在一次剿灭蛮族的时候，我得到了一张兽皮卷，上面有很多用血写成的文字。”
    “这就是大佬踏上修真之路的源头？”冯雪挑了挑眉毛，心中暗自嘀咕，却并没有开口，而是继续等待下文。
    “那时候我还不识字，只觉得那兽皮可能值点钱，就收了起来，打算回乡之后换点钱娶个老婆，垦荒军就是这样，打完仗搞到什么东西都是归个人的，所以也没有搜查一说。”
    方林说到这里，眼神似乎开始放空，一时间，空气中再次安静下来，但是周围那百余人却并未停止脚步，在这深夜中，仿佛一支亡灵部队正在行军。
    好在方林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就再次开口：
    “那兽皮卷上有很多文字，我寻思着如果能读懂的话，才好往外卖，就在军队休整的时候，和队里识字的人学习，大家都是战友，也没那么藏着掖着的，不过随着识字量的增加，我也慢慢能够读懂上面的文字了，说来也有意思，那些蛮族居然也是用人族的文字来书写传承的，公子说，这会不会其实是某个人族的功法流传到了蛮族？”
    “并不是这样的。”冯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开口解释道：“上古大能以神念书写心得，不著文字，神识一扫便能领会意思，直到仓颉造字，这世上才有了文字，所以人族可以说是唯一拥有文字的种族，无法以神念留书的人，自然只能用人族文字。”
    “原来如此，公子果然见识广博。”方林拱手称赞，仿佛冯雪解决了他多年来的一个疑惑一样。
    冯雪连称不敢，方林却只是微笑，随后便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兽皮卷的内容，是一门利用他人精气加速身体愈合的方法，不复杂，但也算不上什么厉害法术。不过我觉得这种法术说不定能救命，所以就试着学了起来。”
    “只是加速愈合？”冯雪这一次有点诧异了，冯雪本以为那可能是某种巫术秘籍，又或者上古传承，甚至是妖皇遗留，但万万没想到，就是个普通的小回复术！而且还不是瞬回而是持续恢复！
    “嗯，只是愈合，不过，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生了一些变化。”方林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冯雪知道，接下来，就是他死而复生的过程了。

 第八十章 百年往事

    方林说道变故，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有庆幸，有感慨，同样，也有黯然——
    “当时我们出兵剿灭附近的一个蛮族部落，就像往常的战斗一样，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计谋，也没有意料之外的变化，就是如往常一样的战斗，唯一的区别，是我死了。”
    方林淡然的说出这样的话，但在这种夜深人静，身周如同亡灵行军一般的环境中，冯雪却只觉得汗毛倒竖。
    “是啊，我死了，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在那之前的每一次战斗，也都有人死掉，我只是不幸成了下一个而已。”方林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似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不过就在下一刻，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激烈——
    “那时候，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生死，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死亡，但是真正当那一刀刺进我的胸口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不想死。”
    “当时战况紧急，那蛮族还没来得及把刀从我胸口拔出，便已经被我的战友斩杀，但我也已经没有救活的可能。”
    “刀子插在身上，也没有蛮族上来补刀，我一时间也就没有咽气，那一刻，我就想啊——反正都是死，不如赌一把，于是就蘸着自己的血，在自己身上绘制了那种抽取他人精血加速愈合的咒法，但是这个咒术的生效终究是有些慢的，所以我还是死了。”
    冯雪听到这里，脸色略微有些古怪，她本以为，会听到比如“画错了一个符号，导致术法发生了变化”、“周围气血浓郁，导致法术的效果倍增”之类小说常见桥段，却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但方林并没有停下，继续回忆道：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开始脱离身体，用一种怪异的视线看着战场上的厮杀，有一种力量似乎在告诉我要往某个地方去，但是当时的我却完全无法移动，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战场上浓郁的血气与杀气隔绝了魂魄的感知，导致魂魄无法自发的前往地府，只能等血气慢慢消散之后，才能被鬼差感知，引渡转生。”
    “那一战很快就结束了，部队就如以前一样，快速打扫战场，将每一个士兵的尸体收敛，然后挖坑掩埋，毕竟那种灭族之战里，死掉的士兵数量少说也有几百，想要运回家乡安葬几乎不可能，为了避免瘟疫，只能就地掩埋，只带一件随身物品回乡立衣冠冢，反正对于人族的祭祀体系而言，尸体埋在哪真的不重要，只要有愿力，魂魄就能收到。”
    “几百具尸体埋在一起，那种气血将所有人的魂魄都禁锢在了尸体周围，我当时就只能飘在坟茔上方，慢慢的等待着血气散尽，但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的魂魄似乎都缺乏意识，只能漫无目的的飘在那里，只有我还保留着神志……”
    听着方林的陈述，一种惊悚的感觉爬满了冯雪的全身，这种恐怖并不像那些鬼怪电影，也不是血浆和心理惊悚，而是由孤寂诱发出来，一个人，与无数没有意识，无法交流的魂魄一起，孤零零的被禁锢在一方土地之上，那种感觉，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是五天还是七天……总之，就在军队离开不到一旬，我忽然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于是我顺着感觉钻入土中，才发现自己的尸体，居然有了心跳，原来当时我虽然灵魂已经离体，但那个术法并没有停止，仍旧吸收着周围尸体的气血进行修复，于是我的灵魂投入了尸体，用手挖开了坟墓，就这么活了过来。”
    “呼……”冯雪终于松了一口气，颇有一种惊悚片终于变成了励志剧的感觉，但是，从方林的表情上看，冯雪却觉得，事情似乎，还并没有结束。
    “侥幸逃出一命的我跑回了方家村……嗯，就是我的家乡，不过却发现村子里发生了瘟疫，虽然还没有死，但是也只能苟延残喘而已，我手里的术法只能治伤，却不能治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当时我的父母，我的大哥二哥，我的妹妹，我的侄子侄女……我不忍心看他们死掉，于是，我想方设法猎杀山贼，盗匪，蛮族……甚至是窃取尸体，总算是凑了百人分的量，然后……”
    “你在家人死后用用了那个术法？”话都说到了这里，冯雪自然也明白了接下来的事情，不过……
    他不由得看了看周围那些活死人，心中冒出了一个答案。
    “没错，失败了。”方林幽幽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道：
    “这是我父亲。”
    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个中年女性——
    “这是我母亲。”
    随后，他依次指着每一个活死人，报出了他们的身份，有的是他的家人，有的是他的朋友，还有些，只是邻里街坊。
    “我照着自己复活时的样子布置了仪式，然后，他们的身体都活过来了，但是意识没有，我本以为是是偶然失败，但是我复活了每一个村民，却没有哪怕一个成功……”
    说到这里，方林再次舒了口气，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他才用缓慢而凝重的声音道：
    “他们的灵魂被困在了身体中，只能像活死人一样，有呼吸，有心跳，喂他们吃东西也会吞咽，但是却没有神志，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魂魄似乎都处于懵懂的状态，这才不比承受这样的煎熬。”
    “是不是魂魄的问题？我记得你说自己的魂魄是清醒的，也许这就是不同之处？”冯雪如此询问道，他不相信方林没想过这一点，但他还是问了出来，为的，只是缓解此时紧张的气氛。
    “我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当我杀了几个山贼做实验，却发现其中有一个同样懵懂的灵魂成功复活之后，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研究这个法术，并立志将他们真正复活过来。”

 第八十一章 研究笔记

    方林说着自己立下的誓言，随后便开始介绍起自己这近两百年的研究来——
    “首先我想到的是对比实验，毕竟复活的人太少了，很难找到规律，于是那个时候，我开始到处追杀山贼恶棍，不止猎取实验素材，同时也换取赏金，否则不等我研究出结果，村里这些人就得饿死，靠着术法汲取气血反哺自身的效果，普通山贼盗匪哪怕成群结队也不是我的对手，结果反而闯出了些许侠名。”
    说到这里，方林的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是那种心酸，却仿佛要蔓延出来。
    他没有等待冯雪的安慰，只是缅怀了一下那段时光，便继续道：
    “后来杀的人多了，复活的人也多了，我便发现这些人死前的致命伤对于复活有很大的影响，多次试验之后，发现了完整尸体的必要性，于是开始一边学习医术，一边继续试验。”
    “也得感谢那史晴先生发明了造纸术，很多名医都写有医书，我借着武艺偷学医书，慢慢的有了一些心得，开始通过解剖尸体，加深对人体的理解。”
    “这个过程中，我也不断的在研究那个气血法术的符文，并且从中实验出了很多的小法术，比如抽取尸体精气延长寿命、通过血气控制人体、又或者截断气血运行让目标直接昏迷，还有将符文写在符纸上，注入气血形成的法术符咒等等……”
    说到这里，方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扭头看着冯雪道：
    “梅小子说他之前对你用了昏迷符，想要趁乱抓几个护卫，结果却失败了？说起来，之前我对你用傀儡术，也是用了好几个才成功的……”
    “身上有些护身的小东西。”冯雪干笑两声，他倒是没想过，那血咒居然不至死？不过话说回来……
    冯雪摸了摸项坠，果然，已经碎成渣了。
    “坏了公子的护身宝物，却是在下的不对，这是在下对精气法术的研究，权当是赔礼吧……”方林看到那个缺了镶嵌物的项坠，又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就这么毫无留恋的递给了冯雪。
    “……”冯雪有些吃惊，又有些疑惑，那方林却是笑着道：“也许是曾经灵魂出窍，在下可以看到人身上的功德灵光，看得出公子身居大功德，传言功德可以镇压气运，于是在下就想着结个善缘，也让自己运气好些。”
    “我自己运气都渣的不行呢！”冯雪心中吐槽，却是没有拒绝的接过了册子，虽然一直吐槽自己的运气，但是他也明白，那些事情不管有没有他，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每次都能在引起大危机之前引爆，这已经是气运的作用了。
    方林见冯雪收下册子，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许多，继续道：
    “靠着这些法术，这些乡亲父老便不再只是累赘，我可以控制着他们耕作、劳动，同时也能够不断补充他们身体的寿元，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我总是到处找山贼恶霸了，研究的时间，也随之多了起来，但是这样一来，尸体却不够用了。”
    “所以你买通了徐航？”冯雪皱起眉头，却又觉得不只，徐航如今才六十出头，而这位方林，可是已经二百多岁了！
    “早先我其实都是直接用昏睡术在夜间盗墓的，不过后来发现，守墓人也会贪财，于是就出钱买通守墓人，用粪桶将尸体运出来，像徐航这样直接买通守墓人头领的，还是第一次。”方林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切都很是坦诚——
    “梅廷是我收养的孩子，像这样的孩子还有不少，有些是孤儿，有些干脆是复活的夭折婴儿，他们分布在周围的村县，帮忙赚钱以及收集尸体，而我则给他们一些法术符纸，以及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复活的机会。”
    “那么现在复活术已经成熟了？”冯雪有些好奇的问道，毕竟之前方林那笃定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只是试验。
    “其实并没有。”方林摇了摇头，“否则我也不会让梅廷自己去搜集复活女儿的‘材料’了，其实包括三名同龄少女，以及十二名军伍之人，都是最近设想出来的新方案，以前虽然也有类似的做法，但是像这次这样直接以活人精气复活还是第一次。主要还是想试试，活人的精气是否比死者更容易激活尸体。”
    “那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冯雪不由得想到了梅廷，方林却是摇摇头道：
    “实验哪有不失败的，不过就算失败了，军武之人隔绝灵魂感知和气息的理论是真的，大不了就是再多试几次就是，除了消耗掉的气血，其实也没有什么。”
    “刷概率呢您？”冯雪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合着这方林的复活术完全是靠量堆啊？
    当然，对于实用主义者而言，次数多不要紧，能复活就行了，要啥自行车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眼看徐家庄已经遥遥在望，冯雪终于开口问道。
    “修士很快就会过来，我需要离开避避风头，距离真正让他们复活虽然还很遥远，但是我会一直努力下去的。”方林用复杂的眼神扫视着身边的活死人，却是再次开口道：
    “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答应。”
    “方先生请说。”冯雪立刻还了一礼，虽然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但是毫无疑问，这就是他把自己深夜弄出来，又和自己说了这么多的真正原因了。
    “我听说公子医术精湛，所以想要借医书一览……”方林脸色有些微红，他本来是打算用那气血之术换取医书的，不过已经拿来赔了血妖璧，此时自然也只能厚脸皮了。
    虽然说直接偷也可以，但是修士即将来临，他要抓紧撤退，而冯雪书房里的书又实在太多，一时间想要找到全部医书带走又很是问题，毕竟，一个人潜入书房很容易，但带大堆的书离开就很难了，他又不是真正的修士，没空间戒指这种东西。
    冯雪听到他的要求，却是松了口气，立刻答应道：“这个好说，我的医书皆有抄本，可以直接给您带走，不过希望先生可以帮我传播医术，就当做是医书的报酬吧。”

 第八十二章 气血法术

    方林带着大量的医书离开了，包括《赤脚医生手册》，《外科正宗》，《解剖原理》等等的医学著作。
    医学和别的学科就这点比较不同，别的学科基本都是你学到相应的等级，才能掌握相应的知识，而医学却不同，大多数知识都是在跨过“入门”之后就可以全部浏览的，真正考验的更多还是经验和技术。
    所以在医学25之后，冯雪几乎可以找到大部分主流的医学著作，因为在医学方面，主流，就意味着基础。
    比起那些需要高技能才能拿到的秘方、绝技，这些东西无疑是方林最需要的。
    对于这些教材，方林大概翻了一下便是如获至宝，连声感谢之后，便带着他的活死人大军消失在了远方，而此时，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的冯雪却很是亢奋，立刻招来徐福，让他把三个少女送去县衙，而自己则是钻进书房，取出了方林给他的那本小册子。
    着小册子前前后后也就十几页，不是研究笔记，而像是那种专门抄录出来，打算交给弟子的教材，这让冯雪确信，这肯定是方林一开始就打算交给自己的。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一点，从第一页起，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记载在最前面的，并不是方林最早学会的那个气血法术，而是一些对于精气理论的陈述。
    方林认为，这气血乃是万物之精气，代表着生命力，是一切生灵存在的基础，对应肉体躯壳，人类会衰老，会死亡，就是因为通过进食转化精气的效率比不上维持自身的消耗。
    而方林靠着汲取气血活了二百多年，似乎也应征了他的这个理论。
    生活在神话世界，冯雪并不打算用自己现代地球的常识来解释一切，就算衰老是因为细胞自我复制的极限，那么这个极限又是由什么来决定的呢？也许补充气血，就是增加了细胞的寿命，提升了细胞分裂的极限呢？
    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进食是为了将食物中的精气转化为人类能吸收的精气”的理论，还挺像传说中的“炼精化气”的。
    不过照这么说的话，那些妖魔鬼怪、先天大能，之所以能够长生，就是因为能够直接吞吐天地间的灵气，来补充自身的精气？
    “果然有那么点意思。”冯雪心中暗叹了一句，这方林不愧是个学霸，靠着一个简单地治疗法术，居然能研究出一整个体系来！可惜没有足够良好的基础教育，否则恐怕会更加可怕。
    “早知道就把他留下来了，反正我这庄子也不多那百来张嘴。”冯雪心里嘀咕，却也明其实没有可能，如果他没有通知巫祝还好，可是正牌修士即将抵达，他肯定是不会在射阳县境内逗留的。
    放下心中的遗憾，冯雪继续往下阅读。
    在基础的理论之后，便是几个符文的解说。
    符文不算复杂，但看上去却也不是那么好记，最让冯雪无奈的，是它并不能激活【语言100】这个外挂，也就是说，这些符文并不是有着“语言”意义的文字。
    “所以，这些符文其实是看起来像是文字的小号阵图？”冯雪心中微微有了明悟，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记下这所谓的符文，而是先去阅读对符文的注解。
    按照方林的记录，这三个符文是整个气血法术体系中最为重要的部分，第一个用来抽取气血，第二个用于引导气血，第三个则是用于释放气血。而他目前的所有气血法术，都是基于这三个符文，配合那兽皮古卷上的其他符号，以及多年来实验出来的反感构筑而成的。
    “应该把原版的兽皮古卷也拓印一份的。”冯雪这么想着，却又摇了摇头，贪心不足蛇吞象，人家研究了二百年，自己直接拿到研究成果难道还不满足？
    放下贪婪，继续翻了下去，一个个基于三个符文的法术世界，也渐渐的展现在了冯雪的面前——
    从最简单的转嫁气血治愈伤势，到分配气血提升寿命。
    从储存气血的外置血条，到用气血拘束魂魄的困灵术。
    从截断气血运行的昏迷术，到操纵气血流动控制人体的傀儡术。
    一条条完整的研发线路让冯雪看得如痴如醉，虽然没什么奇思妙想的技能架构，但是那种稳扎稳打，慢慢推进的研究进程，却让风雪感到了一种秩序上的美感。
    “这方林真是不简单啊……”冯雪看完最后一页的复活术，重新将书页翻到了第一页，开始仔细记忆上面的符文。
    三个基础符文其实就只有寥寥几笔，不然方林也不可能在咽气之前画完，不过这东西想也知道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冯雪不得不打起精神，尽可能的将每一个角度，每一个折转，都牢牢的记忆下来。
    外面的天色渐渐变得明亮，冯雪却仍旧处于学习的亢奋之中，正本册子里的法术甚至还不到十个，但是这种研究思路，让冯雪毫不怀疑，自己可以沿着这条路继续开发下去。
    说白了，提取引导释放这三个符文几乎等同于一个完整的循环体系，就好像是发电站一样，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量，冯雪现在，只需要思考如何搭建一个“用电器”，将这些能量利用起来就好。
    而且，就算冯雪不往下研究，仅仅是上面的法术也已经让冯雪很是受用——
    昏迷术和傀儡术为他提供了一定的自我保护能力，虽然恐怕也就是对凡人用用，但至少不用担心再有护卫跳反这种事，那个通过汲取气血延长寿命的技术，更是解决了冯雪一直担忧的寿命问题，除此之外，最让冯雪喜欢的，便是那个“气血锻体”的法术了。
    虽然叫做气血锻体，但这个法术并不是那种横练武功，也没法刀枪不入，它本身就是早期方林为了解决那些活死人肌肉萎缩的问题而研究的技术，算是傀儡术的过渡版本。
    但在冯雪看来，这种以气血引导肌肉运动的技术，对于自己这个每天都在抄书，根本没有时间锻炼的死宅而言，那简直就是“不用很麻烦很累就能变成肌肉男”的经验挂啊！
    “不过还要配合健身方面的知识才行……嗯，去运动医学方面找找吧，至少红白肌的分配要合理才行……有了这个，甚至可以开发出一套练兵用的法术，让士兵能省出更多体能训练的时间去进行技能训练……”
    冯雪进入金手指开始翻找相应的知识，心中却是在构思着其他法术能够玩出什么新花样……

 第八十三章 修士到来

    冯雪研究了两天气血法术，总算是将其中的几个符文，以及不同搭配所形成的气血法术记了下来，不过奈何手头并没有使用的渠道，一时间颇有些“身有屠龙术而无龙可屠”的尴尬。
    不过冯雪已经过了学会什么就要立刻显摆两下的年纪，他将方林的秘术抄本和其他书籍一起放在了“医”字门的书架角落，然后继续着平日里的抄书日常。
    不过，就在这一日，县中忽然有人传来了消息，让他去县衙一趟。
    “该不会是那修士来了却什么都没发现吧？”冯雪皱起眉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说之前梅廷跑了，他倒是不虚，毕竟他问心无愧啊，可现在呢，他可是见过方林了，还拿了好处。
    你让他告诉修士，说是有个旁门左道勾结本县守墓人盗掘尸体？这他不忍心，毕竟徐航是个好人，方林也没做什么恶事。
    但是你要让他什么都不说，万一那修士看出来怎么办？
    不过人都已经来了，避而不见显然并不现实，冯雪略微踌躇一下，便沐浴更衣，一路坐着牛车朝着射阳县内走去。
    ……
    冯雪来到县衙，便有衙役带他进入会客厅，随后，就看到矮几主位，正跪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修士。
    这一眼看过去，那是比之前的云、季二人更像修士，一头火红的长发，扎成发髻，身上的道袍如同火云流淌，就好像是加了特效一样，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他此时正端着一只茶杯，小口小口的轻轻抿着，而在他的身边，巫祝和徐青都是一副乖巧的有些谄媚的表情。
    至于罗县令，则可怜巴巴的站在角落里，不过倒是没有任何怨念，这种时候，让他在这站着还是因为这是他的地盘呢！
    “你就是射阳徐峰？”看到冯雪进来，道士立刻将手中茶杯放下，虽然没有起身，但语气中却没有任何倨傲，而是一种平辈论交的感觉。
    “正是在下。”冯雪拱手行礼，那道士却是微微动了动肩膀，似乎是想要让一下，却又觉得不妥，便硬生生僵在那里，等冯雪礼数施完，这才有些不太自然的拱手回礼。
    “吾名徐林，乃是截教三代弟子火灵圣母的记名弟子，本次公坟之事由吾全权负责。”徐林自我介绍，却让冯雪，乃至于徐青、巫祝都有些诧异，一般来说，自我介绍应该是名字和职位吧？你这直接报师承是什么鬼？
    巫祝隐约猜到可能与功德或者冯雪的前世有关，但这种事情，他是不好说的，只能偷偷在心里暗爽，顺便鄙视一下徐青啥都不知道。
    而此时，徐林却是仔细观察着冯雪，确认他没有任何特别的态度之后，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看样子，这位并不是那种游戏人间的大能，大概率是转世历劫之类，倒是不用太过紧张。
    转世历劫，在洪荒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比如伏羲大神，便是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对于这种人，三教内部基本都有约定俗成的应对方案，简单来说，就是不管前世是谁，都当做普通人对待——当然，大部分人不会露出对凡人的那种不屑和高傲就是了。
    作为截教三代弟子的记名弟子，徐林在徐国还算是很有地位的，按理来说一个边远小县的公坟不足以让他这种差一步就能成仙的“高手”过来。
    但是在听说是射阳县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虽然只有不到三个月，但是如今徐府书院已经在大夏遍地开花，虽然是记名弟子，但他好歹也是三教正宗，见识自然不凡。
    一眼看出这是涉及教化之道的大功德，但同时，也发现了一些疑惑——
    这么大的功德，大夏那边居然没有任何人染指，反而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一个边远县城的诸侯旁支？
    更奇葩的是，地府居然同意了鬼先生这个几乎可以说是钻了地府空子的做法！
    虽然说鬼先生同时也能够加速城隍体系的人才培养，但想要通过这种议题，怎么都得扯皮个几百上千年吧？这一下子就给通过了，这让他不由得对这位诸侯旁系有了一些好奇。
    于是听说射阳县出了问题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这一看……嚯！好家伙，这功德直接冲到天上去了啊！而且不只是人道功德夸张，他甚至还看到了些许天道功德！
    普通人，哪怕是巫祝乃至于那些散修都不见得能分得清人道功德和天道功德，但他是谁？他师父可是火灵圣母！他师公可是多宝道人！他师祖可是通天教主！
    天道功德是什么？那是做出了能触动天道的大事情才能获得的！别说天道功德了，想被天道业力加身都不容易好吗？
    额，现在挺容易的，把这徐峰打死就能被天道业力加身了。
    咳咳。
    止住脑子里作死的想法，徐林开始思索这究竟是哪位大佬转世，但只是这么一点天道功德，可能的选项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自己还在与对方交谈，徐林不去多想，开始和冯雪讨论起了公坟的问题，其实徐林之前已经检查过三个被送回来的少女，发现除了精气被抽走了一部分之外，并没有什么损伤，便将其归为妖邪褫夺精气的事件，而且还不是那种强大的妖邪，否则不可能只吸了三分之一就放了回来——
    这明显是害怕把事情闹大。
    于是他在公坟施法布置了能维持一年的特殊结界，又改变周围环境，使其不适合那些需要精血修炼的妖邪生存。
    事情到了这里，他其实就可以走人了，之所以留下，还不就是为了和冯雪见上一面，看能不能和大佬转世结个善缘。
    别以为三教正宗就不需要人脉，像徐林这种记名弟子，连通天教主讲道都没资格去，基本就是在师父名下修习几年，学点本事，就出山自己闯荡，他之所以会在徐国当个供奉，本身也是为了收集资源，好在将来自己开个洞府，学着其他前辈那样，开个山门什么的。
    只是，聊着聊着，眼前这位大佬，却忽然问出了一个让他有些坐蜡的问题——
    “徐道长，敢问在下是否能够修行？”

 第八十四章 但是，我拒绝！

    冯雪这话一出口，徐林好悬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收冯雪做徒弟有没有好处？
    有，而且很大！
    就冯雪这一身功德，简直就和活的功德灵宝一样，收入门中，哪怕当个吉祥物，那也能镇压气运，甚至还可以向上反哺，到时候说不定能惊动教主，把自己这个私营小门派正式挂牌都不是没有可能！
    徐林一个接近长生境（也就是冯雪认知中的仙）的修士为啥要在徐国当供奉，还不是为了攒功德好开宗立派吗？
    洪荒大地上，散修和三教正宗是不一样的，如果说散修只是一门心思为了长生，却不明白长生究竟为了什么的话，那么三教正宗则更清楚，长生，其实只是第一步，真正所求，乃是求道。
    求道之难度，自然有目共睹，洪荒生灵不可思议（量词）记，能走到成道阶段的不过几千，而真正证道的，也不过两手之数。
    话虽如此，但是想要接近求道境，却有着所谓的捷径——气运。
    气运这东西说起来玄玄乎乎，但你要是不在意，那就会死的要多惨有多惨。
    反过来说，若是气运加身，那自然做什么都如有神助，出门捡宝，摔跤开悟什么的简直不在话下，那不叫运气，那是天道在给你开小灶！
    为什么洪荒如今只有三教与人族最为强势，连西方二圣都过得紧巴巴的？还不是因为气运问题？
    西方二圣跟天道借贷，因此有点进账都要拿来还贷，哪怕有灵宝镇压气运，也就是紧巴巴的，但三教呢？先天灵宝镇压气运，圣人本身也能镇压气运，于是门下弟子一个比一个运气好，一个比一个过的舒服，仿佛睡个觉都能开悟一样，这就是气运的作用。
    只是，内门弟子能够享受大教气运，但他们这些外门弟子需得自己打拼，但是，气运这东西怎么打拼？
    答案也很简单——功德。
    如果说气运是天道开的小灶，那功德就是给天道的礼物，只有对天道有益，才能得到功德，换句话说，功德本身并没有意义，意义在于获得这份功德时天道对你的垂青。
    你功德多，说明你是天道喜欢的仔，有点啥好处天道自然会考虑你，谁敢打你那就是和天道过不去。
    人道功德能镇压气运，其实就是把天道换成人道而已，力度没天道那么大，但对于大多数没有证道的人而言也没什么差别。
    因此，对于三教正宗的外门弟子而言，赚取功德，提升气运，可以说是相当主流的修行方法。
    但问题来了。
    赚取功德，也是要时间的。
    对于那些已经达到长生境的人自然不担心时间问题，但是自己这种距离长生境看似一步之遥，真正走起来却不知相差多远的，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
    毕竟气运也只是让你运气更好，而不是真的能当修为，修炼还是要自己来的，那这里就有了一个悖论——
    修炼速度慢，寿元不够怎么办？
    去赚功德，提升修炼速度！
    去赚功德会花费时间，寿元不够。
    那就修炼到长生境！
    修炼进度慢，寿元不够啊！
    那就去赚功德！
    ……
    嗯，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尴尬的情况。
    于是，那些出身大教的外门弟子们，慢慢摸索出了一套方案，那就是开宗立派。
    开宗立派，传下功法，培养弟子，然后由弟子去凡俗行走，赚取功德，因为门派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弟子赚取的功德自然也能提升门派气运，而作为掌门，自然能享受到最多的气运加成，而作为代价，掌门也要付出教导、功法和庇护，等到掌门达到长生境，不再有寿元之忧的时候，就把掌门之位丢给某个弟子，如此一来，便是良性循环。
    想法很好，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因为开宗立派，也是需要气运的。
    用现代地球的话说，注册公司是需要注册资金的。
    于是大多三教正宗出身的外门弟子基本都会在各大诸侯国乃至大夏谋一个供奉之位，为的就是赚取功德，等到功德攒够，就可以寻一名山，开宗立派，到时候再收两个资质一般的弟子丢到凡人国度赚功德，自己就可以安心修行，坐享其成了。
    而眼前这徐峰徐公子，一身人道功德几乎如同天梯直通云霄，天道功德虽然不多，但也比得上许多功德灵宝，收下这么一个弟子，还赚个什么功德，直接进山开宗立派就好了！
    但是，不能收！
    徐林的理智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直接将他从美梦中抽醒，这可是疑似大佬转世！鬼知道人家有没有安排什么转生后手，要是自己把他收入门下，会不会就打乱了人家的布置？
    虽然短时间内自己能够享受到功德和气运，但是等到大佬解开胎中之谜，会不会一挥手把自己给扬了？
    徐林有点不敢赌。
    于是他忍痛放弃了这个看起来很美的大饼，脑中念头一转，便道：
    “公子有所不知，本门功法对于资质体质悟性要求都极为苛刻，不说悟性资质，光说年龄，公子便已经过了人族最合适修行的阶段，而且从小吃凡俗食物，体内五行之气驳杂，哪怕现在入门，也很难度过五气朝元这个坎，更别说问道长生了。”
    “……”冯雪闻言，仿佛被人浇了一头冷水，还不等多说，那徐林又道：
    “不过，公子身有功德，福缘绵长，说不定能遇到那洗髓伐脉的天地灵根，又或者大能出手为公子改换根骨……”
    “你这叫安慰吗？你怎么不说我被先天至宝砸中立地成圣呢？”冯雪心中无语，却没法多说，自己资质不行，怎么怪别人？
    不过犹豫了一下，冯雪又道：
    “听说道门有秘法，让转世投胎之人觉醒前世记忆？”
    徐林闻言咯噔一声，心说大佬你不会是想让我直接把你前世叫醒吧？
    结果还没等他多想，冯雪便继续道：
    “若是我身死转世，道长可否收我为徒？”
    “……”徐林闻言当场就惊了，大佬你不会是想直接删号重练吧？于是他微微踌躇一下，这才警告道：
    “明悟胎中之谜是看机缘的，若是能修至金仙，自然可破解胎中之谜，但自杀损阴德、伤气运，说不准会投生畜生道，到时候可就只能成妖了。”
    “道长你想岔了，在下又岂是轻生之人？只是想给自己加个保险罢了，毕竟谁不想多活几世？”冯雪笑着解释，徐林念头转动，却觉得有门。
    说白了，这不过是个承诺，若是少年真的是某大能转世，那自然自行觉醒，也用不到这承诺兑现，但若是真的再次转世，那便意味着这少年很可能不是大能，自己届时将其收入门下，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于是徐林当即点头，手指一曲，弹出一个法印道：
    “若是公子执意如此，徐某自然也乐得结个善缘，此印记公子且收下，若是公子不幸身死，印记自会附于公子魂魄，待到公子转世，徐某定然引公子入道。”

 第八十五章 出发

    明亮的书房中，冯雪站在书桌前，不断的落笔写下一个个文字，抄教材为了雕版方便，他会选择毛笔，但是像是这些只会在几个弟子之间传播的隐学，他自然会选择更顺畅更快速的炭笔。
    不过和往日的抄书不同，此时他的双腿微微分开，以一种怪异的，类似于马步的姿势蹲站在那里，伴随着抄写的动作，他的身体也在轻微的起伏，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轻微的蠕动，一条条青筋时起时伏，就连肤色，也不断的在红润与苍白之间来回的循环着。
    “公子，入京的车队准备好了。”丫鬟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冯雪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就此停止，待到他身上的肌肉再一次由趾尖到脑后发完成一次波动循环之后，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呼……”
    冬天里，天寒地冻，哪怕是这公子府内，温度也难免有些低，气息出口便凝作一道白雾，足足飞出三尺来远，才慢慢消散。
    “知道了。”冯雪开口应了一声，便有丫鬟端着兑好的温水进来，伺候冯雪洗去碳痕，换好衣装，随后又取了个怀炉添好木炭，这才一并朝着府外走去。
    冬天，对于平民来说，其实和冬眠没什么区别，冬天没活，天寒地冻的又容易受伤，粮食更是卖的生贵，比起外出耗费力气，还不如在家里窝着节能减排。
    但对于贵族阶层，却又有着另外的意义。
    就好像现代社会仍旧要再过年时回家一样，在这个重宗族，重祭祀的年代，过年回家更是多了几重意义。
    祭祖祈福，联络感情，顺便炫耀一下自家才俊，再考虑一下族内有没有联姻需求。
    而冯雪作为诸侯王族，这其中的意义就更加巨大了许多，每年冬闲，便要早早搭乘七香车前往王都，然后参加又枯燥又无聊的贵族集会。
    毕竟他爹妈都没了，小小庄主也没人送他老婆，过去的几年里，他可都是聚会小透明，但偏偏又不能不去，想留在别馆里抄书都不行，以至于每年总有那么三个月，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依照惯例，招来徐福和十三名亲传弟子，让他们将书房中所有书籍重新抄录，收起，然后更新遗书。
    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个遗书。
    冯雪在这个世界生存，真的是抱着每天都会死的想法在，因此每次出远门，都会更新遗书，将所有环节写好，然后拿到三皇祠公证。
    虽然徐福和他的弟子们都不知道为啥每次老师出门都要交代一次后事，不过如今也已经习以为常，一一行礼道别，便扎入书房开始抄书。
    而冯雪则是如同往年一般，坐着牛车来到三皇祠，然后，等待着巫祝开始做法。
    “峰弟来了。”看到冯雪抵达，已经在三皇祠呆了一会儿的徐青立刻上前招呼，说话的语气却是亲密了几分。
    没法不亲密，毕竟如今的冯雪，已经和一年前截然不同，别的不说，光是已经在大夏遍地开花的徐府书院，便已经足以让徐青冷静三分。
    “县侯日安。”冯雪拱手行礼，徐青叫他峰弟，但他总不能管徐青叫青哥吧？还是按规矩办事比较好。
    于是，就变成了徐青一个劲的套近乎，冯雪却一个劲的谈论民生公事。
    两人尬聊半晌，巫祝终于有些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开口道：
    “县侯，公子，时辰已经不早，可否上路？”
    “应该的，应该的。”徐青赔笑两句，他也被冯雪的油盐不进弄得有点尴尬了，连忙接过台阶走了下来（免杠，台阶是比喻），巫祝闻言也是点点头，和冯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才开始施法叫车。
    听起来有点古怪，但说白了，其实就和滴滴打车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叫车的工具从手机变成了祭台罢了。
    不过和滴滴打车不同的是，七香车只能以三皇祠为车站相互穿梭，因此比起出租车，更接近公交车的感觉——虽然这玩意并不公共。
    伴随着巫祝的施法，奇怪的声音渐渐的在耳边响起，随后，一辆色泽古朴，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车厢出现在了三皇祠前的平台上。
    七香车，顾名思义，就是用七种香木搭建的车，相传乃是轩辕黄帝所创，其尊号中的轩辕二字，便是因为他创造的洪荒第一辆“车”。
    车成之日，天降功德，将那车化作功德灵宝，虽然只是最末等的灵宝，却也有着普通凡物难以想象的神妙，而那，便是七香车的原型。
    后来黄帝研究七香车原型的运行原理，将“自动行驶”、“自动寻路”、“高速穿行”等等的功能一一拆解出来，设计出了这种半法器，虽然就防御力、舒适度而言，都远不如原型车，但胜在可以量产，且不消耗任何法力，这让人族跨地域交通成为了可能，否则就如今洪荒的大小，人族也很难有如今这样遍地开花的局面。
    看到七香车抵达，冯雪和徐青立刻走入车厢，寻了最里面的位置坐了进去，随后便招呼仆人将要带的行李搬运上车，这行李可不是什么换洗衣物、日常用品，而是要带去王都的“人事”，礼尚往来这种事，懂得都懂。
    偌大的七香车很快被各种打包好的物资所占据，直到所有货物搭载完毕，才有六个仆役站在了七香车入口的位置——按照地位不同，能带的仆人数量是有限的，徐青能带五个，而冯雪，只能带一个。
    伴随着车门闭合，七香车慢慢的移动了起来，随后，强烈的震动感开始从座位上传递过来，这让冯雪整个人都开始抖了起来，不过他还算是好的，没看到徐青牙都开始响了吗？
    不是减震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法减震，七香车的速度远超现代超音速战斗机，制作材料却只是凡间木材，能不散架全靠三皇祠直接调用功德维持，但是功德这玩意何等珍贵，护着车子不散架就行了，还指望避震？那得你是人皇才有那待遇！
    就一般情况而言，修士们但凡能用腿跑的，基本都不会坐七香车。

 第八十六章 政治

    “嘚嘚嘚……”三天后，冯雪走下七香车，走路都带颤音的，虽然每年都要坐两次，但冯雪仍旧有些无法承受这种感觉。
    其实吧，冯雪已经算好的了，隔壁已经接近保温杯里泡枸杞年纪的徐青，现在正扶着树在那吐呢！
    嗯，不止徐青，现在王都三皇庙的停车平台上，不少眼熟的亲戚都在吐呢。
    不过本地巫祝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就这么一张法台摆在旁边，不断地借助三皇祠的愿力驱使清风，将气味尽数吹散。
    不过哪怕没有味道，呕吐这种事情，也是会传染的，看到别人吐，自己也会理所当然的想要吐上一下。
    好在各在场的各位贵族都是有经验的，带的仆人基本都有渔民之类的经历，连颠簸的船上都能立足，下了七香车后虽然不至于一点没事，但也不至于吐出来。
    所以，现在冯雪就是人群中唯一穿着贵族服饰，却没有在吐的。
    其实放一年前，冯雪也是一样吐得稀里哗啦，奈何他现在有了气血锻体术，哪怕只修行了半个月，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毫不夸张的说，十石的强弓他现在随便开，就平日里那些护卫，他现在一个人能打三个！
    什么？三百石的强弓？
    开玩笑！冯雪又不是妖怪！
    一群仆役快速的将自家准备的“人事”从车上搬了下来，仆人带的多，搬得自然就快，仆人少，搬得也不会慢，毕竟你仆人带的少说明地位低，而地位低，自然就没钱。
    你都没钱了，当然也没办法准备太多人事。
    不过冯雪属于例外的那个，因为，他有钱。
    以前几年，因为本身小透明，又没什么地位，害怕财富露白，所以每次回王都祭祖时，带的“人事”都是与地位相当的份额。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有名了，而对于古人而言，名气，往往就意味着地位。
    更何况他这名气可是全夏朝的覆盖面积，更是在夏帝那里挂了号的，真要论起地位，现在整个徐国就国王（其实是诸侯）才能稳压他一头。
    地位上升，礼物还用原来那些，未免失了礼仪，于是这次前来，他带了不同档次的肥皂、香皂、蜡烛等“贵重物品”。
    本来他还想带香水来着的，不过想想七香车那货运环境，还是乖乖带了不容易碎的固体过来。
    将十几箱人事搬上，早已准备好的牛车，冯雪率先朝着别馆走去，别看他装车速度慢，可别的贵族还在那吐呢！
    “公子，我们甩下县侯合适吗？”牛车离开三皇祠，冯雪带来的仆役六子忽然开口问道。
    “没事，反正我们住的地方也不一样。”冯雪摆了摆手，很随意的道。
    “往年不是都在东南别馆吗？”六子不是第一次跟着冯雪来王都了，很是诧异的问道，冯雪却是掏出手里的烫金字帖抖了抖道：
    “今年住王庄。”
    “！”六子瞪大了眼睛，想说话，却又还是闭上了嘴，他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仆役，往年和公子入王都，虽然公子小透明，但他在仆人房里，倒是能听到不少东西。
    徐国，或者说如今人族大部分诸侯国的祭祖年会都差不多，基本就是按照所在方位分排在不同的别馆，你爵位高，也不过就是给个高级一点的房间而已，但王庄就不同了。
    虽然理论上而言，比不得别馆正式，但却是王家的专用庄园，不是地位特别高，特别亲近、特别受宠的，那根本就没资格去。
    往年能住王庄的，也就如今徐国的三位嫡出王子（王子也是有封地的，成年后没事不能回王都，那些古装剧中x王之类，前面那个封号大多都是封地的名字）以及当今徐王的亲弟弟，如今，却是多了自家公子。
    这其中包含的信息，简直让六子想要大笑大跳，乖乖，这几乎就是说自家公子如今也有继承徐国大统的资格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只是给夏帝看，我也得有这个位子。”冯雪看出了六子的激动，淡然道，“夏帝都帮着推广书院，可见其重视程度，若是徐王按着正常规程给我安排房间，大夏怎么看？但是如果给我一个高规格的别馆房间，那些爵位比我高，资历比我老，血脉比我近的又要多事，所以只能放在别馆。这就是人情与礼法的考量。”
    很多人觉得仆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这其实是一种很愚蠢的想法，一个贴身仆役若是连点政治头脑都没有，得罪人什么的暂且不说，光是待客态度可能引起的派系问题，都够主子喝一壶的。
    六子能被带出来，自然是聪明人，听冯雪这么一说，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过来，驾车的人是专人负责的，很快就带着冯雪进入王庄，一箱箱人事被卸下的同时，几位室友的拜帖也已经送了过来。
    “啧啧……”冯雪看着面前的四张拜帖，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出了名就不得不踏入这个圈子，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这刚一到就面临选择，也实在是让人有些无奈。
    虽然是对方下了拜帖，但并不是说想来拜访你，而是让你在这之前去拜访对方，因为人家比你大。
    但问题就是，冯雪面前有四张拜帖。
    于是，先去谁那里，就成了问题。
    在种花家，从古至今，这座次问题都是个非常严肃且危险的命题，他现在先去谁那里，都会被当作有意与之结交，虽然其他几位也不见得会就此把他当做敌人，但是戒备绝对是有的。
    而且，伴随着第二个，第三个，的出现，那最后一个被拜访的，几乎可以肯定，会成为死敌。
    简单来说，你不第一个来见我我能理解，但是你最后一个来找我，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冯雪想想这事就想嘬牙花子，犹豫了许久之后，干脆选择啥也不干——
    你们他喵的既然给老子出选择题，那就按着拜帖来见老子！
    没错，有了后路的人就是这么自信！
    把老子逼急了，直接自杀投胎去修仙你们怕不怕？
    ………………………………
    ps：关于仆人这个事，主人真得教，收礼啊，随便得罪人啊，狗仗人势这些低级的就不说了，简单举个例子，比如主人的派系有个敌对派系，对面有个高层过来拉拢，你这仆人不了解政局，只知道对方是个大官，如春风般的接待一下，那这主人的派系就该寻思这人是不是准备叛变了。不止如此，还有谁是谁的亲信，谁家说话代表了谁，这都得亲自教授，不然万一搞错了……娘诶，影响仕途嘞！

 第八十七章 淮安侯

    打定主意，冯雪也不去走动，吩咐六子去把礼物按照登记分门别类，自己则是打量起分配给自己的宅子。
    冯雪分到的院子位置偏西，不是那种五进六进的大宅子，而是庄园式的院落——包含主宅，仆人房，客厅，书房等等功能性建筑，分配有二十名侍女和十名男仆，规格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冯雪看着六子指挥男仆小心的将人事搬进院子，自己也抬脚走向了主卧。
    这些日子以来，伴随着徐家庄化工厂的产量慢慢提升，冯雪也开始寻思着打开销路，这些追求生活质量和逼格，只买贵的不买对的的贵族，很显然就是最佳的广告对象。
    六子在外面忙活着将箱子里的礼物一件件拆出来分类打包做成礼品的样子，而冯雪则是躺在了床上，开启气血锻体术，慢慢的进入了睡眠，经过改进的气血锻体术哪怕是睡觉时都能够对身体进行锻炼，等到冯雪对于气血法术的研究再深入一些，就可以做到睡觉时无意识抄书了。
    ……
    冯雪呼呼大睡的时候，四位室友此时却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作为徐国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四位继承人，他们的想法都很简单——
    徐峰此人行教化之道，门生遍布整个大夏，乃是当世大贤，若能将其收入麾下，必然能够对那个位置更多一分把握。
    就算冯雪不立刻表态，只要从他表现出的倾向，就能够产生一定的政治影响。
    不止如此，在四位继承人的心里，也都有了：“如果徐峰第一个来拜访的不是自己，就先联合其他人先将那个家伙击溃”这样的想法，同时也做好了可能被其他三家针对的准备。
    但是，一天过去了……
    人影都没见一个。
    哪怕这徐峰舟车劳顿，也该先派人送上拜帖吧？这一点音讯都没有算是怎么回事？
    几家都在犯着嘀咕，冯雪却是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望了望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随口问道：
    “什么时辰了？”
    “会禀公子，卯时了。”门外守候着的侍女立刻回答道，冯雪用力伸了个懒腰，支起身来，伴随着他开口招呼，一批妙龄少女涌入房内，开始伺候着冯雪洗漱更衣，这些侍女都是王庄配发的，默契程度不太够，让冯雪颇有一种不太适应的感觉。
    不过这就和旅行认床一样，纯熟心理作用，反正冯雪略微皱了皱眉，就不再纠结。
    换好衣服，六子也适时的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疲色，显然是没怎么睡，不过仍旧强打起精神道：
    “公子有什么吩咐？”
    “那四家的拜帖都是什么时候？”冯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和他在射阳弄出来的炒茶不同，王都这边流行的还是煎茶，里面有各种果仁、香料，比起茶叶，更像是加了茶叶的粥，主要就是一个保健功效，比起解渴，拿来当粥喝可能更合适一些。
    “三位王子都定在了未时，淮安侯则是定在了巳时。”六子早已将拜帖通读、记熟，冯雪一问，立刻回答道。
    “那我们今天就先等着吧。”冯雪点了点头，没有多话，淮安侯是当今徐王，或者按爵位来说，叫徐国公的亲弟弟，在这个兄死弟继还狠普遍的时代，算是比较强势的继承人，如果徐王寿终正寝，那么他的赢面显然是最大的。
    别以为隋朝以前就不争皇位，实际上，也只是没有唐朝那么血流成河而已，各种明争暗斗，阴谋阳谋，打从夏启从伯益那里夺取帝位的那一刻开始，权利的更迭就已经注定被斗争所笼罩。
    啊，说起来，这徐国王室，还是伯益次子若木的后裔呢。
    意识投入金手指面板，开始继续学习医学知识，和方林的谈论中虽然将医学提升到了44点，但是他本人的学识却没有跟上，再加上气血武道需要大量的解剖学理论作为依托，刻苦学习自然就成了应有之举。
    当人全身心投入某件事情的时候，时间的流速就会变快，两个时辰转瞬即逝，而冯雪住所的院门，也终于被敲响。
    院门打开，门外便出现了由仆人引路的淮安侯，此人高鼻大耳，面相方正，年龄看起来不到四十，气质稳重，看上去就有一种身居高位的感觉。
    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但冯雪却还是注意到，对方似乎很不爽，显然是因为冯雪昨天没回送拜帖引起的问题。
    不过做出决定的时候冯雪就已经有了准备，恭敬上前，按着礼仪打了招呼，将其引入门中，这才道：
    “小侄昨日身体不适，未能拜访，还请族叔原谅则个。”
    “……”淮安侯皱了皱眉毛，自称小侄而称族叔，意思是只谈家事不论爵位，而身体不适，算是给个台阶，让他脸上不这么难看。
    所以，这是打算拒绝招揽？
    虽然只是一句招呼，但淮安侯却想了很多，冯雪为什么能住进这王庄之内，几家都能明白其中的尴尬，自然也不会当他有资格继承徐国，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就不存在敌意，前提是，他也不会加入其他人那边。
    不过，淮安侯之所以这么早过来，可不只是为了拉拢冯雪，同时，还有另一层原因——
    “听闻贤侄尚未定亲？”
    “……”冯雪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很多人印象中古人结婚很早，十四五岁就生孩子，但实际上那是指平民，因为寿命短，夭折率高，不得不提前成婚。
    而对于贵族而言，纳妾啊，通房丫头啊也就罢了，但是正式结婚，男性必须要过了二十才行，而女性也要十五以上，没达到年龄便不得成婚。
    在这之前，各家一般会选择门当户对的贵族定下亲事，但冯雪十二岁就父母祭天，全家老小死的只剩自己一个，自然不会有人帮他寻找合适的对象，而以他的地位，高爵位的看不上，地位低的又高攀不起，自然也没人来和他谈。于是这都十八了，仍旧没有一个定亲的对象。
    今时不同往日，冯雪早就做好了这次来到王都可能会被七大姑八大姨介绍小姑娘的准备，却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居然会是淮安侯。
    ………………………………
    ps：关于结婚年龄，出自《春秋谷梁传》，文公十二年，记载为：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三十而娶。女子十五而许嫁，二十而嫁。
    意思就是二十岁加冠，从这时候起就算是成年了，不过要在三十岁之前结婚，女人十五岁时应当已经定亲，二十岁时应该已经嫁人。也就是说，男性二十岁到三十岁为适婚年龄，而女性要在十五岁前定亲，二十岁前嫁出去。

 第八十八章 姜家女

    冯雪的生辰在农历腊月初十，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月，他才刚满十八，距离正式结婚的年龄，还有两年之久。
    不过对于贵族而言，到了这个年龄还没定亲，本就已经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备注：同姓不婚起源于周朝，这年头同姓结婚的不少）
    心里一边思考着淮安侯还没有定亲的女儿的资料，一边思索拒绝的理由，嘴上却是迎合道：
    “族叔没有记错，小侄确实尚未定亲。”
    不过，就在冯雪以为淮安侯要开口提亲的时候，他却忽然小声道：“既然如此，这次的机缘贤侄应该也有机会。”
    “？？？”冯雪的眼中透出奇怪的神色，机缘？不是你要嫁女儿？老铁，你这打开方式不太对啊！
    “看样子贤侄还没有得到消息？不过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淮安侯喝了一口侍女送上的茶汤，笑着道，“据说在商丘，有一姜氏女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商丘？”冯雪皱了皱眉头，虽然同名，但是和现代那个商丘应该没什么关系，不过比起地理位置，姜这个姓氏却让他理解了淮安侯的意思。
    这个年代贵族娶亲，特别是王族娶亲，娶得可不只是人和地位那么简单，同时还包含了对方身上的气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很遗憾，在这个年代，有。
    在这样一个神话时代，能成为王侯将相，本身就意味着其拥有着相当厉害的祖宗，这倒不是因为贵族刻意垄断下层的晋升空间，否则冯雪的学校也不可能办的起来，真正造成这种结果的，其实很简单——气运。
    祖宗身上的功德虽然没办法传承给子孙后代，但是他所造成的影响所带来的气运却会庇荫子孙，徐国的开国之主便是伯益的次子，得其父治水之功庇护，这才有足够的气运得以建国。
    虽然总有人说强者不会被运气左右，但命运这种东西，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让你明白你爹还是你爹。
    至少当代历史证明，任何一个没有厉害祖宗，却想要开疆拓土的家伙，全都死在了旷野之中。
    所以无论是宗族还是国家，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引入“高贵血脉”的机会。
    而姜姓，可是神农的姓氏。
    依着淮安侯的意思，这位姜氏，恐怕还是神农氏的直系后裔！
    毕竟旁系虽然也会继承一定的气运，但随着开枝散叶会不断稀释，三代五代也就罢了，但神农氏这位大佬都多少代了，若是普通姜氏旁支，根本不足以劳师动众。
    所以，淮安侯，是想让自己试试，能不能把这位贵女娶回来？
    淮安侯看到冯雪的眼神，就知道这个侄子懂了，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
    原本来说，徐国王位于他而言应该是相当稳当的，但是这个姜氏的出现却让一切有了波澜。
    因为一旦三位王子中有任何一位得到这位贵女的青睐，那王位基本就定死了，不，不只是定死那么简单，徐王直接退位都不奇怪。
    淮安侯倒是想要参与，可他别说妻子，儿子都老大不小了，更别说已经过了适婚年龄，哪怕和离都没有机会。
    所以在这件事上，对于淮安侯有利的情况，就是姜氏女嫁给外人。
    于是，任何可以降低其他王子成功概率的选项，他都不会放过。
    特别是徐峰这个孩子，夏王给封地他都不要这件事，本就说明他无心建国，就算娶了姜姓女也不会给自己添什么麻烦，若是将来能想办法让自己的孙子娶了对方的女儿，说不定还能爷凭孙贵。
    就算这徐峰直接带着那姜氏女离开徐国自立国土，那也不过就是让一切维持原状，他仍旧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商丘似乎不属于徐国吧？”冯雪皱眉，仿佛抓住了重点。
    “嗯，位于徐国、陈国和戴国的交界处。”淮安侯如此回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若非商丘地位特殊，三国根本不会发兵清缴蛮族，现在倒是弄得一点缓冲余地都没有，总之三家谁都说是自己的国土。”
    “地位？”冯雪眉头轻皱，总觉的商丘这地界似乎有点耳熟，但又敢肯定，不是现代地球上的信息存留。
    淮安侯见冯雪犯迷糊，却是大笑道：
    “贤侄难道忘了，商丘可是建在那农道二祖姜成故居之上的，这次的贵女，便是那姜成一系的血裔！”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冯雪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啐这老东西一脸血，他就是姜成，他能不知道自己留没留下后代？他第三世死的时候还是个雏呢！
    而且不只是他，当年望乡台回首，他可是确认自己一家老小全凉凉了，几个哥哥妹妹都没活下来，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后代？
    怕不是个冒名顶替的？
    冯雪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却又不打算拆穿，这事情和自己有啥关系，就因为一个冒充自己曾曾曾曾曾……曾孙女的女人，座一次七香车，受一路罪，赶至少五天的路，最后拆穿对方是个骗子？
    开玩笑！
    冯雪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终究还是道：
    “我记得那姜成死于地龙翻身，而且死时还未加冠，更未娶亲，这怕不是消息有误？”
    “宗谱能造假，气运还能造假吗？”淮安侯完全没有这方面顾虑似的，很随意的摆摆手道，“几国都已经派人查探过，那贵女身上确实有气运加身，就算不是姜成后裔，娶回来也只有好处。”
    “这么随便的吗？”冯雪看着淮安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心里越发笃定了不掺和这事的想法，并下定决心，明天就参加贵族联谊，争取定个亲事再说，古人重诺，只要定下亲事，那不管是淮安侯还是徐王，都没法让他去试着娶那个所谓的姜家女了！
    然而，就在当天下午，冯雪终于意识到，他太天真了……
    ………………………………
    ps1：商丘是宋国的国都，不过宋国是商灭了之后周天子封的，不过夏朝商朝几乎都没有文字记载，所以诸侯国什么的都无所谓啦┓(′?`)┏。
    ps2：关于试毒，这年头还没有那种画风，贵族也不会赶尽杀绝，哪怕政治斗争失败的人，也顶多就是流放，再加上这是个神话时代，有阴司可查真相，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抱着便宜其他竞争对手的风险玉石俱焚。

 第八十九章 夜宴

    冯雪明明已经做好了去相亲的准备，但冯雪却在当晚，收到了宴会邀请。
    就在三位王子相继离开之后。
    而邀请者，是徐王。
    “我擦！差了多少代了，还‘家宴’！你谁啊？”冯雪此时心里就想这么对内侍来上一句，不过他还是怂了。
    没有人能游离于圈子之外，人在徐国，基本盘在徐国，那就只能照顾着徐王的面子。
    徐王不敢对他动手，不只是顾着大夏，也是他明白冯雪身有功德，动冯雪就等于自断国运。
    但是，不对你动手，却可以处处给你使绊子，比如化工厂爆炸啊，造纸厂走水啊，移民抽丁啊，兵役征兵啊……等等等等，就算你本人无所谓，那些普通人可终究是要受到抑制的。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徐王，乃至于任何一位王者都不会随便动用这种手段，把事情闹僵了，对谁都不好。可是你要是连个宴会的面子都不给，挑衅意味就太明显了。
    上位者从来都是多心的，他可不管你有没有苦衷，人家请你你不去，好，这肯定是已经不打算在徐国呆了，大贤离心，国运必衰，你既然不想好，那也别怪我了！来呀，互相伤害啊……嗯，大概就会这样。（有时候，大人物的心眼小的超乎你的想象，觉得假的请去翻一翻史书）
    放弃五年堆积起来的心血远走他乡，或者去参加一个很可能有问题的相亲，两个选择出现在了冯雪的面前。
    前者要面临人生地不熟的尴尬，而且他也没资格带走太多庄户（封地和平民都是贵族的私产，冯雪本身就只有王族身份自带的爵位，离开就是放弃王族身份，爵位就没了），最多，也就是带上十三名弟子与私人奴仆，几个出身贫寒的弟子也就罢了，但沈聪等出身富贵人家的孩子，家里却不见得愿意放弃自己积攒起来的身家，到时候，这些弟子便要面临选老师还是选家人的世纪难题。
    而后者，很可能要面对一个敢于冒充圣贤后裔的存在，万一扯上点超自然因素，就有可能送命。
    若是无路可走，冯雪倒是不介意闯荡一番，但是现在，他偏偏有了后路——
    只要他死了，下辈子，就能去修仙。
    这就让他对于从头种田这种事情反感了起来。
    冯雪现在面临的问题，就好像一个已经在赌桌上压上重注的赌徒，正面临着新一轮的加注，而他能压上的，只剩下自己最后的资产。
    赢了，获得继续等待下一轮的资格，输了，便一无所有，再无翻盘可能。
    但同时，还有第三条选择——放弃。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些时候却非常管用。
    舍弃已经压下的筹码，孑然一身的离开，有时也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冯雪真的面临这样的选择，他大约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的冯雪，有了退路。
    假如将这个命题换一下——这个赌徒不是普通平民，而是一个自己离家闯荡的富家大少呢？如果他输了，也仅仅是输光自己的财产，然后转身就能回家继承亿万身家呢？
    如此一来，放弃，反而成了最差的选项。
    于是冯雪怂了，他收下了家宴的通知，然后沐浴更衣，在傍晚时分，带着六子，乘坐牛车抵达了王宫。
    编钟清脆，玉磬悠扬，金声玉振，却是诸侯家世，才能享用的礼乐。
    这钟鸣磬响此起彼伏之中，却又被一缕缕琴音包裹起来，这是此时尚只有五根琴弦的伏羲琴，至于笙萧竽之类的吹奏乐器，此刻却是没有，毕竟，那并非雅音，个人爱好尚可，但出现在这种级别的宴会中，却是不够格的。
    冯雪在内侍招待下走入殿内，而六子则跟着一旁的侍从去了供仆人交流的偏厅。
    和往年参加宴会必然小透明不同，冯雪一脚迈入殿内，随着身侧内侍一声唱名，殿内有头有脸的王室宗亲几乎同时将视线投注了过来，在那一瞬间，冯雪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供人观赏的猴子，不，猴子谁都见过，他觉得自己更像外星人，是个人就想看看自己长啥样。
    不过他没有反感，反而欣喜异常，就等着某位贵族夫人跑过来聊聊亲事方面的问题，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老婆长啥样性格如何之类的问题了，洪荒人族只要营养充足就没几个难看的，比起那种旁枝末节，先定下来才是最主要的。
    可是他再次失望了，往年会追着青年才俊聊亲事的夫人们都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聊着各种贵族圈子里的无聊话题，唯独没有任何一家去谈论亲事的问题。
    不只是没来问冯雪，殿内此时不乏尚未成年，或者刚刚成年却还未结亲的贵族青年，但他们身边，却并未有任何相关的话题，不，还是有的，比如聊聊那传说中的姜氏女？
    等等！许多？
    冯雪眉头骤然仅仅皱起，若只是普通的贵族联谊，以如今人族开枝散叶的速度，徐国王室出现这么多青年并不意外。
    但是，这里，可是王宫！
    这是王府家宴！
    按照往年的情况，也只有哪些徐国重要城市的实权贵族有资格参加，可今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难道说……
    冯雪皱眉，本以为竞争者只有三个王子和自己，看这阵仗，居然所有适龄青年都被叫来了。
    大手笔啊！
    冯雪心中暗叹，这要是全死了，徐国王室怕是要断代了吧？
    当然，绝嗣肯定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徐王现在也才四十来岁，再生个几窝都没问题。
    而对于冯雪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分担风险的人多了啊！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
    遇到猛兽的时候，你不需要跑的比猛兽更快，只要比同行的人跑得快就好了！
    ………………………………
    ps：别问夏朝有没有编钟玉磬，反正这俩商代都有，而种花文化夏朝几乎没有任何东西流传，我总不能拿良渚文明硬套吧？玉器历史比青铜器要久，所以玉磬存在的可能比较高，至于青铜器，大禹铸九鼎（别讨论真伪，问就是神话时代），青铜铸造能力自然有了，而且有了象征权力的九鼎，钟鸣鼎食自然也水到渠成。

 第九十章 莫名其妙

    王宫宴会厅内的人数慢慢增加，果酒的香味慢慢变得浓重，徐王也终于在内侍的簇拥下走入了大厅。
    宴会厅内一时间陷入了某种静默，大家都看着徐王，静静地等待着下文，冯雪端着一杯度数很低的果酒，小口小口的抿着，同时却在观察周围人的状态。
    徐王的开幕演讲非常的套路化，这让冯雪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地球时代，听学校校长长篇大论的感觉，不过那些个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的小年轻们却异常认真，似乎是觉得这话里可能隐藏着某种信息，只有本就是大贵族子弟，诸如淮安王儿子那样的家世，此时才会性质缺缺的露出无聊之色。
    一串徐国会越来越好，年轻人要好好努力的发言之后，徐王终于进入主题，对着在场的青年才俊道：
    “诸位都是我徐国的栋梁之才，也应待明白这次的万里迎亲不只是你们个人的亲事那么简单，同时也关乎我徐国的国运，所以要交代的只有一点，哪怕不成，也别给自己人下绊子，至少，不能让陈、戴两国的人占了便宜。”
    这话说得很直接，没谈奖励，只谈任务。
    陈戴两国与徐国接壤，形状类似于大家美术课上那个三原色配色图，而中间的小小黑色区域，就是商丘。
    其实按理来说，这洪荒大地上，相邻的诸侯国并不少，甚至可以说到处都是，但是，像陈、戴、徐三国这样关系紧张的，却也是相当少见，因为洪荒大地上多得是荒郊野岭，大部分诸侯国内部都还有大量蛮族占据的土地没能收回，自然也没有多少心思去和其他同为人族的郭嘉战斗。
    但这陈戴徐三国却是例外，可以说，三家的紧张关系，已经持续了数千年之久。
    而其根本原因，便是因为这商丘。
    商丘的前身原本只是一片人族聚居地，甚至都算不上诸侯国，就如那些同样建立在洪荒各地的人族部落一样，随时有可能因为蛮族、妖兽又或者是普通天灾而毁灭，而事实上，它也确实毁灭了。
    但问题就在于，毁灭之前，这地界出了个农道二祖。
    因此，商丘这片土地就成了人族农耕文明的第二发源地，先不说象征意义，光是其受到的农道眷顾，就让人族不可能放任这种地方被蛮族随意践踏，所以，周遭三国在神农氏代姜成传播农道之后，几乎是同时发动了对商丘一代的行军，扫清沿途一切蛮族，试图将其纳入国土，但命运这玩意就是如此扯淡，三国几乎是同时清光了商丘附近的蛮族，结果，就导致了三家都没能真正将这片土地纳入掌控，反而因为蛮族被清空了，以至于三家出现了直接接壤的位置。
    没了缓冲带，接壤处还是兵家必争之地，可偏偏还没人敢在商丘地界打仗，只能以商丘为中心，在外围争争闹闹，几千年过去，也没见打出个结果来，反倒是商丘成了三国之间的安全岛，慢慢发展壮大，最后成了独立于三国的贸易城市。
    商丘原本不叫商丘，但商人多了，也就成了商丘。
    理所当然的，这商丘最“合法”的继承人，便是那农道二祖姜成的血脉，只是数千年来姜姓虽然一直是商丘大姓，却一直没有自称姜氏直系的人出现，商丘自然也就一直由大夏直辖，直到八百年前，才有一姜氏女子自称姜成血脉，经多方证实后，有诸多迎亲者出现，但却不了了之，那姜姓女子最后也没了踪影，直到今日，这才再次出现一位。
    可以很不客气的说，谁取了姜氏女子，不止能够将其气运引入自己的祖国，更是可以理所当然的成为商丘之主。
    争了几千年的底盘，没人想就这么送出去，更尴尬的是，如果真的被人拿下，连争都没法争，甚至还要主动将国境线后撤以示尊重。
    这委屈，哪位国主忍得了？
    于是，这姜氏女一经出现，个位国主倒不是真的就眼馋那个气运，更多的，还是不想让对面拿到。
    冯雪甚至怀疑，这次迎亲团里会不会还暗藏着刺客，万一姜姓女选择嫁给其他国家的人，就干脆出手刺杀。
    毕竟大德后代虽然有气运加身，却不会继承功德，难杀归难杀，但杀了，也就杀了。
    说不定八百年前那个忽然失踪的姜姓女，就是被某个国家暗杀的。
    冯雪越想越有可能，心中对于迎亲这件事的抗拒又多了几分，可是偏偏就在这时，结束了誓师讲话的徐王，却忽然朝着他走了过来——
    “峰儿啊，你是徐国最出色的年轻人了，这次可一定要给我们徐国争口气啊！”
    瞬间，大厅内无数的视线，几乎同时落在了冯雪的身上。
    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冯雪猛地打了个激灵，虽然他的书院开遍大夏，最出色的年轻人绝对是当得起的，但在场的贵族子弟哪个不是年轻气盛，哪怕心里知道真的比不上，那嘴上也定然是要不服气的来一句“我上我也行的”。
    于是乎，徐王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直接就让冯雪在出发之前，就先成了所有本阵营青年的假想敌。
    这一刻，冯雪当场就想一口老血啐在徐王脸上，他可不相信这老小子是无意的，能当一国首脑的，绝对不会存在什么口直心快，哪怕这诸侯真是个棒槌，发言之前那也肯定已经有幕僚写好了演讲稿的。
    那么，把自己推出来吸引仇恨，究竟是个什么思路？
    冯雪一时间有点弄不明白。
    帮他儿子吸引仇恨？这没道理啊！毕竟主要竞争对手明明在国外，你先推个自己人吸引仇恨是什么鬼？
    “不管怎么说，这个徐王绝对是坑我！”冯雪心中翻了个白眼，甚至想要直接撂挑子不干。
    不过仔细想想，被不被针对其实无所谓的好吧？
    反正他又没打算真的娶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姜氏女。
    …………………………
    ps：农道、商道等等因为人族而出现的东西，都是人道的支流，其功德算在人道功德之内，简单来说就是带上了属性的人道功德，而作用方面，简而言之就是在对应领域更加好用，比如农道功德、农道愿力拿来种田会有加成，但是拿来打架就有削弱。

 第九十一章 复杂的人际关系

    原本应该在徐国王都参加长达三个月宴会的冯雪，就在三天后，登上了前往商丘的七香车，和六名徐国王室青年，一同踏上了前往大型多对一相亲节目现场的征途。
    人家相亲节目都是一个男嘉宾对十几号女嘉宾，这他喵的是几十上百号男嘉宾，舔一个女嘉宾，光是这画风，就让冯雪感到强烈的违和感。
    七香车的实际大小其实和火车车厢差不多，不考虑载货的话，可以坐一百来号人，不过因为贵族嘛，不可能说一个仆人都不带，也不可能记载狭小的空间里，因此徐国此次足足动用了十辆七香车，才将徐国的适龄青年全都送走。
    也就是七香车那颠簸程度不可能存在卧铺，否则恐怕以贵族们的习惯，还得再加个十几辆——毕竟贵族不可能接受上中下三铺这样的结构。
    冯雪坐的这辆车是头等舱，不是说舒适度有多高，而是说内部的成员都是头等的贵族，除了三位王子之外，还有淮安侯、淮南侯、淮北侯三位徐国顶级贵族的嫡子，可以说是徐国此次商丘相亲队的绝对主力了。
    相比之下，其他车上的那些，基本都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必要时刻甚至会被拿来和陈、戴两国的才俊兑子，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也不见得没有机会。
    毕竟感情这种事情吧……谁说的准呢？
    ……
    “这这这……这位就是是是……徐峰徐院长了吧？”就在冯雪坐在柔软的坐垫上，企图通脱调整气血锻体术的频率来对抗颠簸的时候，一个青年忽然打着摆子，哆嗦着嘴走了过来。
    真难为这位在这种颠簸程度的车上，还有心情搞社交呢。
    “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冯雪经历了气血锻体术，对肌肉的控制倒是有不少的心得，说话间居然没有半点的磕绊，这倒是让一旁无心此处的几人也将注意力投了过来。
    “不敢，在下乃是淮南侯次子徐丘，如今正是淮南徐府书院的主管。”徐丘恭敬的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
    而他的自我介绍，也让原本没什么心思搭理对方的冯雪，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居然在徐府书院的分院当主管？
    这就是自己人了啊！
    可惜冯雪不懂得望气术，没办法看到对方头顶有多少愿力，否则就能知道这位员工究竟优不优秀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给自己打工的，要给点面子。
    冯雪心中想着，重新打量起这位员工。
    对方的外表挺清秀的，几根绒毛般的胡须倔强的从下巴上钻出，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个年龄就去做相当于校长这样的职位，听起来似乎有点可笑，不过考虑到年代背景和贵族身份，倒是并不意外。
    凭借平时幕僚们逼迫他记下的贵族知识，冯雪开始搜索脑中关于淮南侯的情报，得到的信息并不算多——
    徐王的堂弟，年龄不到四十，性格略显温吞，大儿子今年二十有六，在凤台县担任县侯，政绩不错，二儿子还未成年，一直留在淮南。
    这位，就是那个“未成年，一直留在淮南”的次子？
    见冯雪半晌没有应答，徐丘似乎是觉得这是因为太颠簸了不好开口，于是主动道：
    “在下非常敬仰院长的才学，特别是算学一道……”
    徐丘叽里呱啦的用仿佛嘴里塞了跳（咳咳）蛋一般的颤抖语音赞美着冯雪，这让他颇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同时，他也发现，车厢里另外五位，似乎都投来了不爽的视线，也不知道是嫌弃徐丘太过聒噪，还是在气愤他不守规矩。
    没错，规矩，这种时候，作为一个贵族，哪怕是出于礼貌性质，也应该对每个人挨个送上赞美，你只吹一个人算怎么回事？看不起我们吗？
    虽然他们也自认为比不上这徐峰，但是你礼貌性的夸两句会死吗？
    贵族活个什么？不就活个面子吗？你不给我们面子，你就不是好玩意！
    不过，也许是真的无聊，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有一名看起来相对成熟的青年挪着身体坐在了距离冯雪不远的位置，看他头上加冠，应该已经成年。
    只见他坐稳身体，这便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是淮北侯之子徐凌，现任夏邑县县侯。”
    “久仰久仰。”冯雪供着手，表情却是微变，因为就在他吐出夏邑县三个字的时候，旁边那四个高冷青年也都挪了过来。
    无他——
    “夏邑县不是和商丘接壤吗？”之前已经与冯雪有过照面的二王子徐琦忽然开口问道，徐凌立刻很得意点头：
    “没错，那商丘距离我夏邑县不过千余里，小弟还是去过几次的，而且每年往来商队不少，在商丘也算有点人脉。”
    如此一说，大家的眼神又有一些不同，丝许忌惮的同时，又有了一些拉拢的想法。
    三位王子很是门清，淮安侯因为和他们父亲是亲兄弟，因此拥有继承权，所以他的儿子是绝对的对手，但是相较之下，这淮北侯和淮南侯，却只是徐王的堂弟，除非徐王子嗣断绝，否则基本没有继承的可能，就算他娶了那姜氏女，也只是变成四家拉拢的对象，没有直接的威胁。
    可以表示善意。
    三位王子立刻咬着舌尖和徐凌攀谈起来，一旁年仅十四岁的淮安侯之子徐表似乎也想开口，不过看他那副怯生生的样子，怕是有点社交恐惧，看他这副样子，冯雪忽然理解为啥淮安侯当初直接来找自己了，怕不是压根就对这儿子不抱希望吧？
    听着车厢中带着电音的讨论，冯雪越发感到脑壳疼，不算仆役，车上连自己一共七个人，三个人想拉拢一个人，五个人想排挤一个人，一个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的碎嘴，一个想开口却偏偏小透明，而自己想当路人却被所有人盯着。
    “这就是贵族的社交世界吗？”冯雪叹了口气，想要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奈何两旁的座位都被占据，而前方，徐丘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他那淮南徐府书院添了多少教具，又收了多少学生……

 第九十二章 惊与喜

    四天的车程终于还是结束了，等到下车的时候，哪怕是之前活力无限的徐丘，也已经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种仿佛坐了四天极其颠簸的硬座火车班的体验，真的只有那些尝试过的人才能理解。
    也就是洪荒人族体质彪悍，再加上这车内其实都是软座，换了现代地球人，怕是两天之后就集体帕金森了。
    冯雪下车的时候，却是贵族子弟中表现的最好的一个，只能说是气血锻体术真的蛮神奇的，按照相对论（字面意义）来讲，如果你坐在颠簸的车上，那么只要与车保持同频率的颠簸，就不会觉得颠了。
    简单，粗暴，但是有效。
    七香车并没有直接进入商丘，而是停在了距离商丘最近的夏邑县，也就是徐凌的底盘，同时也是徐国最接近商丘的城市。
    并不是因为七香车无法直达商丘，而是因为……
    嗯，看看这遍地干呕的贵族子弟不就应该懂了吗？
    先在边境休整一下，然后再坐七香车前往商丘，不过千余里的路程，哪怕算上起步和减速，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事情，到时候自然不会有现在这样失态。
    伴随着一辆又一辆七香车的抵达，贵族子弟们不断涌出，一股股酸臭的呕吐物气息开始弥漫，哪怕七香车的香味压制了一部分，但仍旧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七香车用香料作为主材料是这个原因吗？）
    冯雪不打算多呆，直接走出三皇祠，在门口负责接待的人员引导下，前往准备好的客栈休息。
    颠簸了一路，冯雪也想开了，虽然自己前前世没有留下血脉，但神话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鲧不也是死后尸体三年不腐，后来剖开尸体才跳出个大禹吗？（神话）
    而且又是地龙翻身，说不定自己或者其他哪个亲戚被龙气感染，尸体千年不腐，然后生出个女娃娃来呢？
    虽然想想有些掉san值，不过似乎也并不是无法接受的样子。
    冯雪心里这么想着，一边维持着气血锻体，一边缓缓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近百贵族子弟再次于客栈外集合，昨天狼狈不堪的贵族子弟们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衣着更是姹紫嫣红，这听起来有些古怪，但实际上，在这个时期，穿的最艳的，还真都是男人，特别是小粉红，那更是地地道道的猛男色。
    冯雪是不习惯这种穿着风格的，所以他就成了花红柳绿中唯一穿青衫的，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那是要多穷酸有多穷酸，要不是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峰徐院长，恐怕都没有人愿意正眼瞧他。
    冯雪走出客栈，便看到徐凌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此时他的身边围拢了好些青年才俊，不用想便知道他昨天晚上应该拉拢了不少人脉。
    不过夏邑县毕竟是人家的底盘，好好经营一下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夏邑县……
    冯雪四下打量了一下，却发现这里和射阳县存在着很大的不同。
    虽然同样是边境县城，但是夏邑县却已经有了数千年的历史，但街道上，仍旧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兵卒经过。
    和射阳县这种新立县城只需要担心小股蛮族和妖魔作祟不同，夏邑县常年笼罩在战火之中，时不时就会有隔壁两个国家的士兵打过来，偶尔也要派人去攻打那两家。
    不过经常打仗也不意味着就必然贫穷，单就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便足以证明这里并不如想象中那般荒凉。
    不过冯雪此时并没有时间逛街，在司礼人员挨个核对人数之后，大家便再次走向了三皇祠。
    此时三皇祠内的呕吐物已经被清理干净，空气中也已经没有什么异味，不过走进这里的时候，不少贵族子弟还是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七香车很快就绪，冯雪再次坐进了第一班“列车”，在逐渐加速的抖动中，再次进入了超音速状态。
    但是，就在这时，冯雪的表情忽然一变，整个人，都有些凝重起来。
    因为，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一种熟悉感，正在慢慢靠近。
    这感觉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冯雪一瞬间就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同时，原本还算是淡定的表情，如今却再次变得忧虑起来。
    “那张纸……”冯雪皱起眉头，这股仿佛血脉交融一般的熟悉感，正是来自他上一世那张白纸。
    之前也曾经说过，他的神魂与那功德灵宝白纸有着某种特殊的感应，但是，一直以来都相隔万里之遥，这种感应也只是知道“啊，是在那边”这样。
    但是现在，他却清晰地感觉到，双方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这似乎意味着，那白纸，就在自己即将抵达的那座城市之中。
    “巧合？”冯雪眼神微冷，他并不相信这会是什么巧合，因为，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这所谓的姜成血脉第一次出现，正是八百年前！
    八百年前有什么？
    八百年前不正是史晴造纸的那个时间点吗？
    也就是说，姜氏女第一次出现，其实就是为了史晴？
    那么，杀掉史晴，也就是自己上一世的，会是这个所谓的姜氏女吗？
    冯雪心中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但同时，却又有点欣喜。
    对方有很大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假，但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现在，他却意外发现，自己的功德灵宝，居然就在商丘！
    这意味着什么呢？
    简单来说，他完全可以拼着自己死掉，将功德灵宝收回自己的元神！
    到时候就算自己死亡，功德灵宝也会随着神魂一起转世，除非对方敢直接抓住自己的魂魄。
    但问题在于，他敢吗？
    冯雪从很早就明白，若说洪荒最不用担心魂飞魄散的，除了诸圣、诸贤之外，也就是自己了，先不说让自己灰飞烟灭会不会受到天堑，光是他身上大佬的凝视，就足以保证他灵魂的安全。
    所以，在看开了生死之后，冯雪反而乐了。
    下辈子修真，现在就把灵宝送了回来，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第九十三章 抵达商丘

    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七香车便停了下来，而冯雪，也很直观的感受到那张纸，就在附近。
    但是奇怪的是，他此时的感知反而有些模糊，如果说之前，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大喇叭对他喊：“小哥，过来快活快活啊！”
    那么现在，就是有人在偷偷敲摩尔斯电码：“小哥，最近严打，听懂了从小路过来。”
    然而，以冯雪的经验，这么玩的百分之七十都是仙人跳……
    “所以，这果然是引我过来的嘛？”冯雪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一点担心，反而有些兴奋。
    平心而论，每个男人心里都有着强烈的冒险欲望，平时，这份欲望会被求生欲所压制，但是，当发现怎么躲都躲不开之后，冯雪也就看开了。
    众所周知，欲望这种东西，无论是复仇欲、忄生欲、食欲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玩意，都是越压制，便越强的。
    冒险欲，也是如此。
    冯雪被求生欲压制了十几年，如今一朝看淡生死，那冒险欲，几乎直接就进化成了作死欲。
    只是，还要再忍忍！
    对方既然没有直接跳出来，那必然还有别的打算，先观望一下。
    冯雪是懂得克制的，他是那种哪怕要死，也要死个明白的类型，至少，得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
    毕竟他现在就是一能拉十石强弓的菜鸡，打普通人没问题，碰上但凡有点传承的修士，那都得歇菜，对方要是想杀他，跳出来一巴掌拍死就是了。
    如今既然搞出这么多事情，自然所图甚大。
    到了商丘，就已经没有之前国内那么多准备了，虽然提前抵达这边的官员已经帮忙准备好了住处，但环境什么的，就别指望了。
    毕竟这地界更多还是招待三国来往的行商、游商，不可能有那种针对贵族乃至于王族的别院。
    看了看官员们找好的宅子，哪怕是连正经爵位都没有的那些个只能称为“公子”的王族子弟都很不满意，更别说和冯雪同行的六位二代了。
    不过徐凌此时却是一脸的优越，带着他在昨天收下的小弟们，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显然，是打算去找之前所说的“相熟的商人”。
    不要说什么官员都找不到好旅店商人就能变出来之类的傻话，要知道，这里的商人说是行商，本质上，却是定居的——
    商人是没有资格使用七香车的，驻扎在国外的他们大多只是采购员，买好商品之后，立刻通过阴司通道传递到位于本国的仓库，然后再由仓库分派到各地。
    听起来虽然很奇怪，但是阴司，确实是比七香车要更加便宜，因为七香车烧功德，而阴司，花香火。
    之所以没有冯雪之前设想过的阴司快递，是因为阴司除了政令之外，只接大宗生意——不是因为小宗生意没香火，而是人手不足！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一般人一辈子落个功过相抵已经是不错，还有很多欠了不少债，就算稍微有点盈余的，也就是让下辈子过得好点，要达到能够当鬼差的程度，真的是没那么容易。
    这也是为什么在鬼先生这个方案出现后，阴司不止没有成为阻碍，反而成了最先通过的部门的根本原因。
    “峰哥，我们去哪啊？”就在冯雪冷漠的看着人数越来越少的时候，不知道是迷弟还是影帝的徐丘忽然凑了过来，像是找到一个主心骨一样开口问道。
    “当然是去我们的地盘了。”冯雪翻了个白眼，一脸“我就不信你想不到”的表情，随后便朝着负责安排人员的官员走了过去，直接道：
    “我是射阳县徐家庄的徐峰，商丘的徐府书院在哪？”
    此时这官员感觉都要哭出来了，不过听到冯雪提问，还是很专业的回答道：
    “原来是徐院长，本地的徐府书院在南方距离此地十里的地方，步行一刻钟就能抵达，另外，目前由本地城隍担任分院长……”
    “哦，这就好。”冯雪点了点头，却是转头对着六子道，“六子，你先带着行李和徐丘去书院安顿下来，我还有点事……”
    “峰哥你不一起？”徐丘面露诧异之色，看起来不像作伪，但冯雪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他很怀疑一个大贵族的嫡子居然这么没有主见。
    “你先去，我要调查一下本地书院你的风评。”冯雪很随意的找了个借口，徐丘不知道是真的信了还是听出冯雪不想多说，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拽上自家的仆人们顺着官员指出的方向离开。
    看到徐丘慢慢走远，身边的小贵族门也基本拉帮结伙，开始自己的动作，冯雪从这才来到官员面前，一本正经道：
    “知道姜氏女现在的位置吗？”
    官员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
    “就在城南的一个小庄子里，庄子本来是本地商户的，两个月前才被那姜氏女子买下，本地三皇祠也是那时候注意到气运流动有异，经查证才发现那姜氏女正式姜成一脉的嫡系传人。”
    “所以是经过了三皇祠的调查咯？查没查生死簿？”冯雪皱起眉头，官员却是一脸苦笑道：
    “这种事情在下怎么有资格知道？不过本地城隍在徐府书院任职，您可以去找他问问。”
    “也好。”冯雪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最近除了姜氏女之外，还有其它情况吗？我是说比如其它先贤的子嗣，比如……史晴？”
    “徐院长说笑了，史家乃是八百载从未断绝的豪门望族，史家的女子更是大夏各大贵族追捧的良配……”官员只当冯雪是在说笑，但冯雪这才想起来，自己上一世，全家就死了自己一个，按照规矩，应该会从兄长那一脉过继一个孩子到自己这一支吧？
    冯雪倒是没有啥不平衡的，毕竟史家那对夫妻生下了他，让史家享受点气运也没什么，只是自己分不到这一点，这就很气了。
    冯雪本来还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异象，后来一想却又放弃了，他天天都在抄书，要是有什么和纸张有关的异象，他绝对是最先发现的，如此一来，就只能被动的等待了吗？
    这种感觉，很不好。
    …………………………………………
    ps：这本书的大纲是模组性质的，类似于galgame，会根据分支选项改变剧情，而改变这个分支的就是主角金手指的骰子，所以不管主角成功或者失败，其实都在我的大纲内，区别只是goodend还是bedend而已，所以不用担心脱离作者的掌控。顺便，这段话我也发到第一章去了，以上……

 第九十四章 城中

    又问了一些本地的风俗、禁忌，冯雪这才孤身一人朝着徐府书院走去，他之前没有说谎，他确实要询问一下本地徐府书院的风评。
    出乎意料的是，还挺不错的。
    冯雪本以为有可能得到“闲着没事干”、“小孩子不好好干活，读个还说呢么书啊”之类的话语，谁曾想，这商丘人居然很理解知识的重要性。
    不是冯雪想得多，而是因为之前在夏邑县，那边的平民就是这种态度。
    “小哥不会觉得学院没用吧？”似乎是觉得冯雪衣着不像是什么特别有钱的类型（没有染得五颜六色），那大妈立刻苦口婆心的说道：
    “听大妈一句劝，趁着还年轻，赶紧去书院学两年，姜成老祖知道不？他老人家要是没学问，能搞出抽水马桶？能发明曲辕犁？那书院里教的都是真本事，就算没法发明什么好东西，算学学好了当个掌柜也没问题！看见那边的刘家商行没有，李家小子才在书院才学了半年，隔几天过来帮忙理理账，就能拿到普通账房好几倍的工钱！”
    “谢谢大妈，我会的。”冯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微笑了笑，然后才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夏邑县连年征战，男丁折损严重，劳动力稀缺，自然不适合书院的发展，而商丘算得上是很著名的商业城市和农业城市，有大量的商人和农民聚居，传授如何种田、如何算账的书院学生自然很有市场，甚至都不许要毕业，刚学点半吊子就已经强过很多靠经验行事的老手。
    这让冯雪意识到，也许在不同的地点开设不同的专科，也许能够让学院收获的功德变得更多。
    比如，在夏邑县开军校什么的……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冯雪一巴掌抽了回去，他之所以把军商政三科称之为里三科，不就是因为他们具备极其恐怖的杀伤力吗？
    军事带来的战争效率增加，政治有可能引发的革命、政变，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商业，也有可能出现庞氏骗局这种猛兽，每一种都是有可能直接崩溃一个国家的可怕东西，在如今人族的主要敌人还是外族的情况下，这些猛虎放出来，恐怕要增加许多的业力。
    这个世界注定不是那种“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方便设定，死后追责才是这方世界的常态。
    摇摇头不再多想，反正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拼死收回灵宝，至于其他事情，就看徒弟们的造化吧。
    冯雪这么想着，已经来到了徐府书院之前，和夏邑县看到的寒酸场景不同，这里的书院相当豪华，正门影壁之后是一只巨大的香炉，后面是硕大的灵牌，上面刻着十好几个名字，应当是已经就任的鬼先生。
    别惊讶这种数量，要知道，在鬼先生的政策开方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书院外都排了成群结队的老者，就等着自己挂了能去教书，若不是还有着业力和教学能力的审核刷去一批，整个大夏恐怕都会面临老师比学生还多的尴尬场面。
    冯雪刚刚踏入书院，立刻有鬼差从那硕大灵牌两侧的小灵牌里钻了出来，右边的那个一本正经的道：
    “学院重地，闲人免入。”
    而左边的那个则是立刻给了右边这个一巴掌，随后弯腰行礼道：
    “院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分院长已经备好茶水在里面等您了……”
    “知道了。”冯雪点了点头，顺着鬼差所指的方向朝里面走去，隐约还能听到身后那左鬼对着右鬼教训道：
    “你丫傻啊？辣么大的功德灵光看不到啊？在人家的地盘当差，连老大是谁都认不出来，你不想干了啊？”
    没有理会后面两个鬼差的对口相声，冯雪径直来到了院长办公室，然后就听到了徐丘那絮絮叨叨的声音。
    “峰哥，你来了，这位是商丘城隍陈同，同时也是咱们商丘徐府学院的分院长。”
    “徐院长贵安。”身体半透明的陈同拱手行礼，语气甚是尊敬，冯雪点点头，随意般的问道：
    “住处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就在教师宿舍那边，很清静，配置也齐全，仆人们现在正在整理。”徐丘笑着说道，看起来对于新安排的住所还算满意。
    不过徐府学院的教师宿舍大多是精品单身公寓的级别，虽然对于贵族而言实在是有些小，但是单论房间设备，确实足以让贵族认可。
    “那正好，我这就去看看。”冯雪微笑着点点头，给城隍丢了个眼色，然后将视线投向徐丘，徐丘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回应道：“我去和这边的算学先生聊聊，不知道商丘的先生水平怎么样。”
    说完，这位不知道是影帝还是迷弟的年轻人就这么很有年轻人风范的，蹦跳着离开了。
    冯雪没有停留，一路来到教师宿舍，虽然规格有所区别，但徐府书院的布局大多是相同的，顺着过道，很快就来到了教师宿舍的小楼。
    找到六子，来到自己的房间，让六子去买些日常用品之后，冯雪关上了房门，不到半刻钟，陈同便飘飘然出现在了他的房间内，显然，是读懂了眼神。
    “院长。”城隍再次行礼，态度却又更加恭敬了两份，冯雪见状也只是笑笑，没有客套，直接道：
    “姜氏女是阴司负责审查的？”
    “没错。”城隍点了点头，“这商丘乃是农道二祖姜成之祖地，气运流动变化，立刻惊动了阴司，这件事是由在下亲自查探的。”
    “那可否过了生死簿？”冯雪见回答与之前听到的一样，立刻问道。
    “没有。”城隍摇头道，“仅仅只是一脉气运，哪怕是大能遗嗣，也没办法惊动判官，不过气运其实比血脉更加不会骗人，就这一点来说，那女娃娃身上的气运确实属于姜成，哪怕不是嫡传血脉，也必然关系匪浅。”
    ……………………………………
    ps：关于一点知识就能胜过老手这种事，其实并不夸张，咱不说古代的记账方法，就拿歪果仁的数学和咱们的数学比较一下你就懂了。歪果仁，特别是英国奉行精英教育，虽然精英们很强，但普通人数学稀烂，超市收银员不用计算器连找钱都不会，而中国随便一个掌握了乘法口诀表的小学生都能完爆。更不要说复式记账法、珠算、方程之类的东西了。

 第九十五章 不在

    气运不会说谎，这话类似于地球的数学不会说谎一样，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这并不是说什么气运转嫁、窃取就能完成的，功德可以窃取，窃取来的功德也能提升气运，但是，这份气运却并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跟不属于你的东西挂钩。
    如果真的有一天，连气运也能窃取，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方天道出了问题，七位圣人，也出了问题。
    所以冯雪意识到，这次的姜氏女，很可能真的，和自己有些关系。
    会是什么呢？
    冯雪眯起眼睛，原本仅仅只是“死个明白”的想法开始发生变化，他开始好奇，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奇特缘分。
    比如有个只剩头的飞头蛮占据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和小面包生了孩子？
    这样的话，会不会在脖子上形成一个旧印？
    冯雪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过他没打算在洪荒来一出简氏江湖路，只是将好奇稍稍按捺下来，对着城隍询问道：
    “那对方出现后有说过什么吗？突然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后代。”城隍毫不思索的说道，“对方买下庄子后就说了，这次是因为族内人丁不旺，所以想要寻一良配，但是第一个孩子必须姓姜用以延续姜氏香火。”
    “这么直接的嘛？”冯雪翻了个白眼，却又反应了过来，在这年头，还有什么比延续香火更重要的嘛？
    普通人家绝嗣也就绝嗣了，但是像这种大佬的家族，要是没有男丁，气运就会分摊到旁支身上，姜氏又是大姓，旁支不知道多少，这一分摊，原本能直接支起一个大诸侯的气运，恐怕直接就被分摊到开个小店能赚钱的程度了，虽然对于其他姜姓可能是好事，但是对于主脉，显然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所以当主家没有男丁的时候，往往就会出现两种选择，一种，是从比较近的旁支那里过继一个孩子继承气运，而另一种，就是嫁给外人，然后让一个孩子继承姓氏。
    前者需要血脉足够近，否则无法继承气运，而后者，则会导致气运分薄一些。
    但哪怕分薄，也比彻底分散来得好。
    同时，为了减少分薄的程度，会选择本身气运也足够浓重的对象，这样一来，自身气运分薄的同时，也能享受到对方的气运，如此一来，多少还算是有点补充。
    “听起来还蛮合理的。”冯雪小声嘀咕着，同时也终于意识到这几个国家为什么如此笃定的派一群青年才俊过来了，合着这本就是正经的招亲大会啊！
    只不过……
    “先不说对方身上有没有猫腻，最大的问题是，我娶我前前世的后代，这是不是有点那什么……”
    转世投胎后娶孙女什么的，本质上是没有什么伦理问题的，可是，心里怎么就是有点别扭呢……好吧，冯雪承认，他还是有点小兴奋的。
    收起多余的想法，冯雪将思绪拽了回来，直接道：
    “要见她的话需要什么手续吗？”
    “不用，直接去拜访就可以了，不过见不见要看对方的意思。”城隍笑着给冯雪丢了个充满暗示的眼神，随后小声道：
    “公子的书院可是直指教化之道的大功德，娶谁都是对方赚了，想必要见到人并不难……”
    “行吧。”冯雪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叫上六子，就朝着城外姜家庄走去。
    牛车是别想了，这地界的牛是神物，虽然不至于像阿三那样，但也是农道的象征之一，连祭祀都不用牛的，更别说给你套车了。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各大贵族还是看得很开的，因为讲传承，绝大多数人族是讲不过姜家的，想在人家面前讲排场，除非你姓风。
    因此没仪仗就没仪仗了，大家都是步行，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冯雪前往那姜家庄的时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贵族子弟，也没见有啥不满的。
    只是，伴随着越来越靠近姜家庄，冯雪就越发的感到怪异，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功德灵宝的气息，也就是说，那张纸，根本不在姜家庄。
    “难道是巧合？还是说，姜姓女，根本不在？”冯雪心里泛着嘀咕，却没有走人的意思，他想要看看姜家庄的人会怎么说。
    对方突然冒出来买下一个庄子，应该不至于只是拿来当幌子的。
    姜家庄距离商丘城并不远，哪怕是步行，也就走了两刻钟罢了，粗略估算，大概二十里左右。
    当冯雪赶到的时候，庄外有仆役依次收下拜帖送入庄中，大概是打算根据拜帖进行第一轮淘汰。
    此时庄外已经停了不少人，有的两手空空，应该只是来探路，不过还是有一些，带着一些拿着成堆礼物的仆人，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周围每一个同样带着礼物的人，看上去就好像是发忄青的鹌鹑。
    六子将早已准备好的拜帖交给仆役，便按着冯雪的交代去人群中打听情报了，毫无疑问，在情况尚不明显的时候，冯雪打算先暗中观察一下，只是就在这时，庄子里忽然钻出了一个中年人，很是直接的从人群中走出，径直来到了冯雪面前，一脸激动的道：
    “阁下想必就是徐府书院的徐院长了？我家小姐交代，院长上门可以直接进来。”
    “……”冯雪瞬间感受到了无数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在那一瞬间，冯雪还小小的心虚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无视了这种不适，只是很随便的问道：
    “你家小姐现在在庄中吗？”
    “小姐今早出门了，不过院长可以在……”那管事话说到一半，冯雪就摆了摆手道：
    “我就住在徐府书院，等你家小姐回来，去那里通知我就好。”
    说完，冯雪连半点留恋都没有，在无数人几乎想要杀人的视线中，离开了姜家庄——
    鬼知道进去以后会不会有五百刀斧手准备？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六子几步跟了上来，小声的在冯雪耳边询问道，冯雪却是微微一笑——
    “逛街。”

 第九十六章 正主？

    冯雪以回去等拜帖为名，将六子打发回书院，自己则顺着灵宝与自己天然的联系，漫步走在商丘的街头，别说，这商丘，已经有了点后世城乡结合部的感觉了。
    嗯，就是找不到雷碧和刁乐。
    不过批发和零售不区分这汇总情况其实还是挺蛋疼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前面那位究竟是打算买一粒还是买几吨。
    走了一会儿，冯雪就开始无聊起来，刚开始逛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是走着走着，就失去了兴趣，干脆一根筋的追寻着灵宝的痕迹。
    那种感觉似乎被谁刻意进行了屏蔽，虽然能够感觉到，但是却像是空气中弥散的气味一样，若有若无，却总会在不经意间被强调一下，这种感觉让冯雪觉得很不好，因为他想到了那种搞笑片中逗傻子的画面——
    在地上一粒一粒的撒对方感兴趣的东西，然后那傻子就会一边捡一边跟上来。
    将冯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个傻子，不断追着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寻找着很可能本就打着引自己上门念头的潜在敌人。
    但他不打算回避，他要让对方感受一下赔了灵宝还背上一屁股业力的感觉！
    冯雪现在的行为，转化成现代人能理解的行为，大概就是扛着化粪池和人同归于尽，哪怕自己死，也要溅敌人一身翔，而且还是洗不干净的那种。
    感觉慢慢变得强烈起来，冯雪也不知不觉来到了商丘城的中心区域，不过和一般的城市不同，这里的城中心不是县衙也不是城主府，而是一片经过修复的小村庄。
    姜家村遗迹上修复出的样子。
    这并不奇怪，其实每一处可以称之为“祖”的大贤故乡，都会进行复原，神农故居如此，黄帝故居如此，伏羲故居如此，燧人氏、缁衣氏、有巢氏等等的部落也同样有复原遗址供人祭祀、瞻仰。
    这里本该有一座小山头的，不过在那次地龙翻身之后，山头就变成了平原，附近应该有一条小溪的，也已经因为泥石流而拥堵改道。
    明明距离第三世的最后记忆已经隔了近四十年，冯雪在来到这里时，脑中仍旧回忆起了他第三世时，那个古朴的小山村，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淡漠，父母还是父母，兄弟也还是兄弟。
    当时的他真的是将人生当做人生去过的，却在他终于看到曙光之后，被无情的命运所摧毁。
    然而，命运没有给冯雪留下过多惆怅的时间，就在他驻足眺望着这经过复原的小村内的景象，企图将其与自己生活过的那个小村庄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开口道：
    “你来了。”
    “嗯，我来了。”冯雪听着耳边清秀而细腻的少女嗓音，却并没有扭过头去，只是语气淡然的开口道。
    本来冯雪还期待着对方接一句“你不该来”之类的话语，但对方却绕过冯雪，走在了他的身前，留给冯雪一个诱惑力十足的背影，就这么朝着村内走去——
    “请跟我来。”
    那女子是这么说的。
    冯雪跟在少女的身后，及腰的长发如瀑布般在身后慢慢抖动，一身素色却凸显出出尘的气质，哪怕直到现在，冯雪还没有看到对方的正脸，却仍旧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牵引。
    【道心：74/69（失败）】
    【魅惑：99/90（大失败）】
    【xxx对你使用了魅惑，你的道心完全无法抵御对方的魅力，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有魅惑他人的经验，十分蹩脚的让自己的魅力无法发挥，你没有受到魅惑。对抗成功。】
    骰子声在心中响起的瞬间，冯雪瞬间打了个激灵，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明明是性命相关的时候，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波动，反而有点想笑呢？
    不对，不能笑。
    冯雪压制住自己的真实情绪，跟着少女朝着村内走去，一般来说，这种近乎“圣地”的地方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但是少女如此淡定的走进这片土地，却没有出现任何存在出来阻止。
    就好像，这里本就是她的家一样。
    两人这么走了一会儿，少女忽然停在了一座木屋前，径直推开了房门。
    冯雪看着这间房子，顿时百感交集，虽然木料、草料都和几千年前不太一样，但是这房子，就是他曾经的住所。
    “你究竟是谁？”冯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毕竟，如果只是欺世盗名之人，是不该了解的如此详细的，因为，知道姜家村当年景象的人，应该全都已经死了才对——
    要知道，哪怕是这姜家村复原所用的图纸，也都是直接由火云洞提供的影像重现，至少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只知道姜成曾经住在这个小村里，却不知道，究竟住在那一间。
    “阁下何必明知顾问？”少女走进屋子，熟练的撑开窗户，点燃一盏油灯，冯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房间内，连布局都似乎与当年一模一样，虽说水缸、灯台、之类的位置可能有所变动，但那本就是会随着生活而发生变化的，反倒是床铺、桌子、柜子之类家具的位置，几乎没有半点的偏差。
    这绝对不正常。
    哪怕是火云洞，也不会提供如此详尽的内部构造，所以，这一切，都是这少女做的？
    要不是确信当年所有熟人都死了，冯雪还真有点相信这少女是自己的后人了。
    只是……
    “我怎么就明知故问了？”冯雪皱起眉毛，少女却终于转过了头，微圆的鹅蛋脸精致而细腻，两条浓而密的细细眉毛朝着鬓角延伸，大大的眼睛泛着水波，清纯而秀美的感觉迎面扑来。
    冯雪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如果刚才对方发动魅惑的时候是面对着自己的话，自己说不定，已经中招了。
    “阁下难道不是来娶我的吗？想到我在这里的，阁下还是第一个呢。”少女给冯雪添了一杯水，随后坐在桌子对面，
    “……”冯雪眯起眼睛，似乎觉得有点不对，俩人，似乎发生了什么跨位面交流？
    是对方还在装蒜？还是他自己理解错了？又或者，另有隐情？
    冯雪不是很清楚，但他却还是开门见山道：
    “据我所知，姜成并未留下子嗣，五服之内也没有亲人在那场灾难中存活，所以，姑娘究竟是谁？”
    ps：说真的，这对抗我投出来自己都笑了，另外，意志对抗魅惑是村规，没这个规则的团不要学哦。

 第九十七章 女儿？

    听到冯雪的问题，眼前的少女却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将自己盖在额前的可爱刘海掀了起来，露出了额头上两枚小巧可爱的……犄角？
    这两个犄角也就小拇指肚大小，顶端圆圆的，也没有破开皮肤，看起来，反而有一种人外娘的感觉。
    冯雪看到这对小角，第一反应是妖怪，然后反应是鬼，不过随后，他才意识到，两者恐怕都不是。
    毕竟神农他老人家，便是头生双角，也就是说，对方的意思是，这对小犄角，是证明其姜氏嫡系的证据？
    “姜成似乎并没有角的好吧？”冯雪皱起眉头，少女却是用很正经的语气道：
    “雕像上没有，你怎么知道本人就没有呢？”
    “有没有我自己不知道吗？”冯雪当时就像这么说来着的，不过还是强行压下这种小学生赌气一样的念头，干脆直接召唤灵宝。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宝，就在这个村庄之中，只是，并不在这少女的身上。
    实际上，来的时候他还怀疑过自己的灵宝成精了，变成美少女了什么的，但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
    不过无所谓了，冯雪已经确认对方不打算说真话，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总之先把灵宝拿回来才是正事！
    虽然冯雪没有法力，但是后天功德灵宝与他天生就存在着一种不可分割的联系，此时距离已经很近的情况下，他仅仅只是念头一动，一道白色的流光便穿过窗户，直接没入了冯雪的识海之中。
    冯雪没有修行，识海未开，但那张白纸却仿佛天生就应该在那里一样。
    白纸入体，冯雪忽然感到一阵安心，白纸的用法也再一次浮现在了心中，虽然上辈子他已经了解了这一切，但直到此时，他才又有了实感。
    东西到手，死也瞑目了。
    冯雪这一瞬间心中是这么想的，实际上，灵宝进入灵魂之后，他就算死亡，这宝物也不会被爆出来了，上辈子完全是在睡觉的时候让人制住，然后慢慢拔出来的，由此可见，聆听大失败，是真的坑。（coc中，睡眠时聆听大失败，意思就是哪怕门口有人杀猪你也醒不了）
    不过这一次冯雪可不会重蹈覆辙，掌握了气血法术的他，完全可以让血管爆裂而死——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敢拘他的魂！
    但是，就在冯雪准备迎接少女的狂怒时，对方确实很呆萌很呆萌的歪了歪脑袋，然后忽然很慌张的五体投地，“咣咣咣”的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那小巧可爱的角直接在地上砸出几个小坑，看的冯雪都觉得脑壳疼。
    不过少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冯雪此时是个什么想法，一边磕头一边道：
    “不孝女姜玲不知父亲驾临，无礼之处还望海涵！”
    “不是，你让我先缓缓……瞧这事弄得，我情绪都不连贯了……”冯雪一脸懵逼的看着不断在地上打孔的姜玲，脑壳更疼了。
    冯雪敲着脑袋，姜玲却在那继续磕头，这简直让冯雪头皮发麻，张目结舌好半天，才发现这姑娘是不打算主动停下来了，看着那不断起落的长发慢慢沾染灰尘，冯雪也终于反应过来：
    “你先别磕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冯雪这么说，姜玲才终于停了下来，很优雅的将头抬起，然后以一种好像浮出水面一样的动作支起身子——这是这个年代贵族从正坐变为站立的标准动作。
    此时少女的身上已经沾了不少灰尘，脸上的妆容也有些散乱，点点水迹从眼睑辐射开来，显然是高速磕头将眼泪都给摔花了。
    看少女这幅样子冯雪就嘬了个牙花子，刚才一个人类巅峰的盛世美颜，怎么一下子就好像被人按在泥地里强啪了一样？
    不过之前的磕头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不得不说，有犄角的脑袋就是够硬。
    少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不雅，恭敬的对着冯雪行礼，然后才走到一旁，取了些水擦去了脸上的浮尘，这让冯雪有些诧异，因为他本以为，这姑娘应该是懂点法术什么的。
    但现在看来，对方除了头上有犄角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样子。
    “父亲……”姜玲正要开启话匣子，冯雪便直接阻止道：
    “停，我叫徐峰，别叫我父亲，我还没成亲呢！”
    “原来是徐府书院的徐院长，父亲就是父亲，即便转世也仍旧不凡。”姜玲感叹一句，却没有坐下，而是站着道：
    “父亲尚未解开胎中之谜，那女儿便称呼您为徐公子吧。”
    冯雪对于这个称呼明显很习惯，点了点头，对方便开口道：
    “徐公子，也许你并不知道，农道二祖姜成，以及纸祖史晴，都是您的前世。”
    “我知道啊。”冯雪心中暗道，但表面上却是控制着气血调动肌肉，做出吃惊的神色，姜玲见状，并未停止，而是继续道：
    “我母亲当年犯下大错，沾染滔天业力，为了不牵连族中，孤身领罚……”
    “等一下，你母亲又是哪位，顺便，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姜成的后代啊！还有，刚才那张纸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感觉到它在召唤我才过来的……”冯雪打断了姜玲的话，一边给自己的行为上了个补丁，一边询问着事情的重点。
    姜玲听到冯雪询问，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仍旧站在那里，用一丝不苟的语气道：
    “吾父因龙而亡，尸身沾染龙气，母亲将这龙气取出，以自身精血混合五色土将我孕育，自出生后便为吾父守灵，至今已经三千七百余年了。”
    “等一下，那姜成不是被泥石流活埋的嘛？”冯雪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因为地龙翻身一案中，因龙气死的只有那个被火化的小青年，这丫头他妈不会是搞错人了吧？
    不过也不对啊？
    如果搞错人，那就不应该能继承姜成的气运了啊，那小青年和姜成可仅仅只是邻居，连远亲都算不上呢！
    …………………………
    ps：技能对抗是不计算大成功和大失败的，只看成功等级决定双方谁的技能发动成功而已，如果成功登记相同，则是守方胜利，否则谁成功等级高，谁就成功，仅此而已。
    比如搏击对抗闪避。
    大成功对成功，那就是高手过招，一人技高一筹，大失败对失败，那就是菜鸡互啄，一人大意闪腰。
    最终结果都是成功的打中/躲开了失败的，就结果来说没什么区别。

 第九十八章 惹不起惹不起

    姜玲听到冯雪的疑惑，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简单介绍道：
    “徐公子有所不知，那龙眠山乃是我母亲修蛰龙法所结之蛹，本就是体内驳杂龙气所化，被山石活埋自然会被龙气所染。”
    “原来是整座山都沾染了龙……等一下，你母亲是龙？”冯雪瞪大了眼睛，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合着她说自己母亲犯了大错，沾染滔天业力，原来就是因为不小心埋了自己？
    合着她母亲是那条地龙？
    “嗯。”姜玲点点头，“我母亲出身西海龙族，血统却并不纯正，于数万年前修行蜇龙之法，想借商丘龙脉之气蜕成真龙，两千九百年前本应功成圆满，但挣脱蛹蜕之时，却未曾想身边竟已然有了一个人族村落，而这村中，居然还有一位农道大贤……”
    听姜玲说到这里，冯雪脸都黑了，合着这姜家村把村子盖在了人家被子上，结果人家一起床，掀被子的时候不小心就把村子给掀了？
    这还真没法说理去了。
    不过……
    此时冯雪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几千年前的地龙翻身上，而是……
    “冒昧问一句，姑娘你是蛋里孵出来的？”冯雪知道这个问题很作死，但是他真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啊！
    之前又是五色土又是龙气，冯雪还以为他妈是女娲那种大能，捏土成人呢，结果现在，好嘛，那是条龙！本来以为是捏土造物的大手笔，现在看来怕是直接把东西塞进月经……咳咳，未受精卵里孵出来的……
    “嗯。”姜玲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应了一声算作肯定，随后才像是转移话题似的，开口道：“母亲虽然有罪，但都是无心之失，如今已经被镇压数千年，小女子不才，愿助公子积累功德，只望公子将来位列神座时能放母亲自由……”
    “先缓缓，我脑壳有点疼。”冯雪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总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首先第一反应，他再一次认识到了洪荒生灵究竟有多么可怕，只是静静地修炼，就能够弄出一座大山，只是一觉醒来，就有可能导致周边人族覆灭。
    说姜玲他妈完全不知道身边有一座村落，冯雪是不信的，毕竟当年有个小年轻是真的见到了龙然后被吓疯的，否则光是被龙气污染，应该没道理口口声声叫着“龙”这样的字眼，所以，姜玲的母亲当时，恐怕是注意到身边有村落，但却没有在意吧？
    不过就是一群小虫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充其量就是点人道业力，之后帮着下点雨……我擦，怎么有这么个玩意啊？！
    嗯，当年姜玲母亲出来后肯定是崩溃的，谁能知道本以为是几只苍蝇的小村落里，居然藏着一个化粪池啊！
    不过在这之后，他才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帮我积累功德？”
    “这个……”姜玲俏脸微红，随后像是鼓足了勇气般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妖族之中有一门修行之法，名曰守墓妖，他们以讨口封化形，为人族大能守墓、祭祀积攒人道功德，圆满之后可通过与人族结亲入籍人族，功德也可与夫家共享，夏朝国母涂山氏便是修行此法之九尾狐……小女为吾父守灵三千七百余年，一身功德，尽可渡于公子。”
    “所以，你要嫁给我？”冯雪脸色有点发黑，合着这就是一存了三千七百年的存钱罐啊？
    虽然就血统而言，这妹子别说嫁给自己，哪怕姜成复活直接嫁给姜成也没什么问题，可问题在于，你能别一边吾父吾父的叫着，一边跟我谈婚论嫁吗？虽然你确实是我的菜……
    “没错。”姜玲此时似乎已经放开了，一边点头确认，一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除此之外，小女还有一份功德送与公子。”
    “？？？”冯雪挑了挑眉毛，莫不是你还有个妹妹？
    “公子请随我来。”姜玲说着，推开了姜成故居的门，一路朝着南边走去，虽然已经过了三千七百年，但对于冯雪而言，不过也就两世四十载，这条路通往哪里，他自然是记得的。
    “这是要去姜家村的祠堂？”冯雪如此问道。
    “是的。”姜玲点点头，一路带着冯雪走进祠堂，先是跪在祠堂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才将手伸进供桌下面，不知道是碰触了什么机关，就听嘎吱一声轻响，一块足有两平米的青石板忽然滑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幽深隧道。
    对于这条暗道，冯雪倒是没什么恐惧，先不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此时灵宝都已经到手，随时可以自杀，天下之大自然到处都可去得。
    姜玲提着一盏油灯走在前面，冯雪以三米左右的距离跟在后面，大约走了有白来米，前方的空间突然宽敞起来，随后，冯雪看到了令他感到惊悚的画面——
    一个身上只有几片破布的男人，呈x形被钉在墙上，足有猪腿骨那么粗的钉子贯穿了他的掌心和大腿，他的脑袋被四根木棍固定在一个姿势，嘴巴也被暴力的撑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细管时不时滴出一滴淡红色的液体落进他的口中，似乎是借此维系着他的生命。
    他的身体说是皮包骨头也不过分，暴露出的皮肤上还能看到不知道已经是多久以前留下的烙铁痕迹，现在的他看起来比起人类，更像是蒙着布的骷髅。
    但比起这残酷的画面，更让冯雪在意的是，他的身上透着一种人憎鬼厌的气场，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承受这种酷刑有半点的可怜。
    “这是……”冯雪微微皱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觉得对方可怜，但是“可杀不可虐”这样的想法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脑中，不是觉得虐待这人不对，而是从根本上觉得虐待这种事情本身的存在不太对。
    “公子有所不知，此人正是八百年前杀了史晴的修士。”姜玲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钉在x架上的男子，恨恨道：
    “我本以为八百年前就可助吾父修得正果，谁知才刚刚传出消息，就听闻噩耗，于是我从母亲处借了一件法器将其抓来，公子刚才收取的灵宝，便是八百年前此人从公子前世所得。”
    …………………………
    ps1：姜玲他妈发现姜家村的时候，最初的想法大概就是“反正就是几只苍蝇，拿手拍死虽然有点脏，但事后洗洗就好”，结果拍了之后才发现，这他喵的是个化粪池开关……然后在水里泡了几千年水还泛黄呢……
    ps2：别说守墓那才几个功德什么的，虽然肯定比不上冯雪这种开挂选手，但是绝对比什么十世好人、百世良善攒的多。
    当然了，这守墓妖也不是随便就能守的，必须耐得住寂寞，还得心思澄澈，祭拜也必须真诚，否则香火无法转化愿力，自然也没有功德反馈。想象一下三千七百年如一日的虔诚祷告，和可不是随便哪个妖怪都能挨得住的。

 第九十九章 这些都是极好的

    “所以呢？”冯雪听了姜玲的话，重新打量着这个凄惨无比的男子，这，就是那个他并未谋面，却杀了他一次的修士？
    “只要公子将其手刃，便可靠着杀死大业力者获得功德。”姜玲拿出一柄精致的匕首，珊瑚握柄，明珠镶嵌，一抹寒光闪烁之间，却是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相当值钱。
    不愧是龙族，随便拿点什么出来都是值钱的玩意啊！
    冯雪心中叹了口气，看着墙上的修士，又看了看姜玲，似是低声诉说，似是自言自语。
    “美丽的少女成为妻子，百年前的仇敌亲手杀死，大量的功德唾手可得……”冯雪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却并未伸手接过姜玲手中的匕首，而是重新看向了少女的双眼，神情也随之变得坚定起来——
    “搭嘎，口头哇路！”
    “什么？！”姜玲的眼睛猛然睁大，似乎无法理解冯雪说了什么，冯雪翻了个白眼，随后，用很正经的语气道——
    “我是说，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
    “你说你不喜欢？你怎么可以不喜欢！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少年吗？就因为你一句不喜欢？”姜玲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不过这很正常，毕竟守了三千七百年，每天诚心祈祷，积德行善，结果却只换来一句不喜欢。
    但是……
    “我并不知道姜成和史晴是不是我的前世，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姑且信你，但就算那是我的前世，又如何？我徐峰自然有我徐峰的道，前尘种种，又与我何干？”冯雪很是硬气的说道，心里，却在滴血。
    他没有动心吗？
    显然不是，正如他之前所说，那些，都是极好极好的。
    但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你一句不喜欢便完了，可我呢？我怎么办？”姜玲的眼角有泪光闪烁，但冯雪却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指了指墙上钉着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修士，叹了口气：
    “杀掉他便结束吧，结束一切，从今以后，你也不必在此处守灵，更不必为母亲赎罪，想要做什么，全看你自己就是。”
    “那我母亲怎么办？”姜玲仍旧是那副泫然若泣的可怜表情，这足以牵扯任何直男的心。
    但是，大约是因为之前魅惑对抗的关系，冯雪此时心中却全无半点波动。
    他只是来到那半死不活的躯壳前，抬头看了看，然后又将视线投向了姜玲：
    “我本不打算说破的，不过你既然非要掰扯，那我就干脆明说吧——你，究竟是谁？”
    “公子再说什么？我是姜氏姜玲，西海龙女的女儿，感姜成之龙气孕育而成……”
    “不，你不是。”冯雪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姜玲的话：
    “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一个为了不牵连同族，敢于主动承担罪责的女人……嗯，母龙，为什么会将赎罪的担子丢给女儿，让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看守陵寝三千七百余年。若是一开始没想到居然要守这么久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你之前说过，你是通过母亲赐予的法器捉住这名修士的，也就是说，至少八百年前，你还与你所谓的母亲有所往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虽然我将她视作母亲，但于她而言，我恐怕也不过就是随手捏造，用于抗劫的道具罢了。”姜玲擦了一把眼泪，演技精湛，令冯雪咂舌。
    但是，他之所以怀疑姜玲，根本就不是因为对于那条母龙的分析，毕竟，洪荒生灵与现代人类的价值观是完全不同的，封神演义也不乏以弟子顶缸历劫的桥段。
    他真正拒绝的原因，是进门时那个魅惑。
    姜玲是直到冯雪收取白纸的那一刻，才表现出了“原来你就是我要等的人”这样的姿态的，若她之前所说一切为真，她真的是在此等候姜成转世，那便没有任何理由对徐峰施展魅惑，因为就算徐峰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以她所谓的使命，也不可能嫁给徐峰。
    （魅惑是主动行为，就算对方没有魅惑这个技能，但是也必须主动施展媚术或者有了诱惑、沟通引导对方的想法，才会触发对抗判定）
    于是，冯雪能够想到的可能就只剩下两点——
    要么，姜玲压根就不是在等所谓的姜成转世，而是任何拥有大功德的人都可以。
    要么，就是打从一开始，姜玲便知道徐峰就是姜成转世！
    无论是以上哪种可能，都直指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姜玲说谎。
    她本没理由说谎的，但她说了，这就意味着，她不值得信任。
    但这种事情，作为徐峰这个角色而言，是不应该察觉的，于是，他将头扭向了墙上那个人道：
    “你说他是八百年前杀了史晴的凶手，我信。”
    说着，他迈出一步，继续道：
    “你说那西海龙女为了赎罪，自愿领罚，我信。”
    说到这里，冯雪已经来到了姜玲的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
    “你说你在这里守了三千七百年，我也信。”
    “那为什么……”姜玲的话还没说完，冯雪便直接打断道：
    “但你说你是那西海龙女的造物，我不信！”
    “我……”
    “你可能不知道。”冯雪再次打断了姜玲的话，眼神似乎穿过了墙壁，眺望着远方，“我曾经从巫祝那里了解过龙族造物的原理，所以我很清楚，你不是那种东西。”
    “……”姜玲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冯雪心里却是叹了口气，看来，他猜对了。
    是的，他压根就不确定姜玲的身份，这只是诈术而已。
    不过很显然，姜玲真的不是龙女的造物。那条龙，可能真的还在某个角落，傻傻的承受着刑罚，等待着业力慢慢被洗去，但如此一来，眼前的姜玲，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
    “公子，其实我并没有说谎。”姜玲幽幽叹气，冯雪却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等待着她的下文，试图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从而推测出，那幕后的“真凶”。
    看着冯雪那“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眼神，姜玲却并未动摇，只是静静道：
    “我确实是姜成体内的龙气混合龙女血脉，以五色土制造的生灵，身上源自那姜成的气运便可为证，这一点，我可以向天道起誓……”
    “不再咬定龙女母亲了吗？”冯雪半靠在墙壁上，眼神有些冷漠。
    姜玲一时语塞，冯雪却是没有放过的意思：
    “所以，创造你的，究竟是谁？”
    “……”姜玲咬咬嘴唇，似是不愿开口，但冯雪却直接道：
    “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得到，能如此完美的以龙气造人却又摘除污染，就算不是圣人手笔，也是某位圣人门徒吧？”
    “公子！”姜玲尖叫一声，打断了冯雪的话，“我真的没有骗你，娶了我，你就可以得到大量功德，可以享受气运，如果你想，甚至可以……”
    “不用说了。”冯雪摇了摇头，说到这里，答案便已经呼之欲出——
    “能够为了一份功德放下面皮亲自出手的，遍观诸天神圣，恐怕也只有……”
    “公子！你应该知道说出来的后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绝无恶意，也没有侵占公子功德的想法，这点亦可以向天道发誓！只要娶了我，便可省去无数年苦苦积累，百年之后便可位列神座，功德成圣也不是没有可能！公子千万不要自误！”姜玲再次劝道，冯雪却摇了摇头：
    “我不会说出来的，但是，我也不会按你们的意思走下去。”
    “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退路吗？”姜玲终于明白冯雪已经下定了决心，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一袭青丝无风自动，一时间，冯雪只觉得仿佛坠入寒冬。
    但是，他并未有任何恐惧，反而笑了起来，对方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可见并不能把手伸入人族，只能靠这种方法，让他“自己选择”，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虽然金色的光芒已经锁住了冯雪的身体，虽然流淌着的符文开始朝着他流动，但他一点都不慌。
    因为，他已经死了。
    （第五世·在人间·完）
    …………………………
    ps1：明明叫做调查员，为啥总有人会想当然的觉得表现出来的就是真相呢？明明那么多伏笔，那么多违和感，你们偏偏要当做bug，我也很绝望的好吧？
    ps2：顺便，关于龙女赎罪这个事，先不说故事里面的隐情，就说这件事本身，至少人家犯了错是愿意赎罪的，否则以龙族家大业大，她找个地方偷摸窝着，分摊到全族也就是大家都稍微倒霉一点，给你人族行云布雨行善积德，要不了几百年也就没事了。
    至于你们觉得杀人夺宝的修士和龙女一个性质……这个我们分析一下案件——
    首先，龙女坑死姜家村，有姜家村在龙女的蛹上建村的因果，而修士一开始就是为了杀人夺宝；
    其次，姜成身上的功德没史晴多，而且史晴身上还有天道功德，后果自然是史晴死了更重；
    第三，龙女不是人族，而姜成身上大多是人道功德，对龙女的影响不算太夸张，而修士是人类，直接被人道功德管辖，更别说史晴还有天道功德。
    最后总结，龙女的罪名类似于歪果仁于国外争执中过失杀死旅客，本就不太可能引渡回国处理，如果按国外（龙族）法律，她甚至捐点钱就没事了，但她主动过来自首，愿意承担法律责任，认错态度良好，自然有宽大处理的机会。而修士是故意抢劫杀人，而且还杀的是二代，甚至还妄想潜逃避罪（用功德灵宝镇压气运）。

 第五世·日后谈

!go    第一个大卷结束了，在人间，说白了就是一些鸡零狗碎，主要介绍一下洪荒人族的大体生存状态，顺便让主角堆点技能，给下一世打好基础。
    其实吧，原本是没想在这里结束的，但是奈何那个魅惑对抗居然他喵的成功了！
    简直了好吗！
    按照模组，这里应该是魅惑对抗失败，被龙女迷住，结婚，然后才能继续往下推剧情的，接下来会有某些大佬入场，然后……算了，不剧透，总之我是真没想到姜玲这么不争气，居然他喵的来了个大失败……怨念……
    新骰子已经下单！
    这骰子我不要了！
    另外，我都没敢让他对那个半死不活的修士丢医学或者玄学……!over

 第一百章 我要姓叶

    “这就死了？”火云洞中，一麻衣男子忽然诧异道。
    “死了，而且很干脆，一点没有拖拉的意思。”一旁的黄袍男子也是有些惊讶的说道，“直接自断经脉，一点犹豫都没有，完全不给自己留半点生路，这小子对自己真狠！”
    “不是狠，是果决，他知道自己逃不了，所以直接自我了当，再晚上一刻钟，他想死都死不了了。”紫袍男子摇摇头，“这小子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硬气啊，我还以为他会虚与委蛇一番呢。”
    “想不到大哥也有算错的时候。”黄袍男子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我始终觉得那两位没打什么好算盘。”
    “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人族发展时间尚短，远不如当初巫妖二族君临洪荒的程度，还没有和他们翻脸的资本……”紫袍男子叹了口气：
    “功德神道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人族一日没有属于自己的功法，就一日无法打破现有的格局，如今洪荒皆修圣道，他门又岂知这圣路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那小子不是和截教定了一世师徒之缘吗？我们正好看看，他会不会弄出什么惊喜来！”黄袍青年笑着说道，紫袍男子却是摇了摇头：
    “我等于这火云洞中钻研多年也未有成果，一个初入修行世界的新人……我看很难。”
    “这可说不准，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就赌一件功德灵宝！”黄袍青年话一出口，紫衣男子立刻道：
    “可以，我赌他做不到。”
    “这么肯定？那小子可邪性得很！”麻衣男子有些诧异，紫衣男子却是笑道：
    “他若做不到，我白赚一件灵宝，他若是做得到，我等便有机会更进一步，横竖都有得赚，为何不赌？”
    “那要不要帮他调整一下根骨资质，好让他更容易入道？我这里有一方药剂，比不得太清金丹立地飞升，调节根骨却是足够。”麻衣男子若有所思，紫袍男子却是摇头道：
    “若资质奇高，又怎会想着另辟蹊径？吾等想要的是人族崛起之法，而非天才崛起之法，否则若是真的走上圣路，还不如与我等在此清修……不过既然是与那徐国供奉定下的师徒缘分，就继续投生徐国吧，省得那徐林翻山越岭的去找人……”
    “善……”
    ……
    “不！！！！！！”冯雪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不断地下坠，下坠，下坠，但在他彻底失去对现世的感知前，却仍旧能够听到姜玲那声嘶力竭的哀嚎。
    那是一种怎样的哀嚎啊！
    简直就好像割包皮的时候忘了打麻药一样！
    但冯雪已经懒得理会这所谓姜玲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了，也许她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等待冯雪的下一世？又或者干脆离开？
    这都不重要了，因为冯雪，已经又看到那成群结队的亡魂了。
    “灯泡亮度又增加了啊！”冯雪抬起头，看着自己身上那已经直冲云霄的金色光柱，随后，就听到牛蹄落地的声响，以及连滚带爬的朝着这边冲来的阴差。
    被一群阴差请上牛车，冯雪却是觉得自己的待遇好像更好了，为什么？没看牛车轮子都没着地吗？这群阴差怕牛车颠簸，直接抬着牛车走的！
    “搞这些个形式主义算个啥，赶紧给我安排个好胎啊！”冯雪心里嘀咕，却没有开口的意思，直等到一路抵达那已经来过数次的森罗大殿，才终于被阴差恭敬的扶了下来。
    而这一次，他甚至没有走偏殿，而是第一次走入了正殿，然后，就看到了一位三位阎君坐在当头，十二位判官位列两侧，怎么看都是一副三堂会审的感觉。
    “徐峰，年十七，自断心脉而死，有人道功德，开教化之道，精医理工农军商政，有十三名弟子，皆为大贤，节选白泽精怪图录精怪图鉴通传人族，活人无数，创鬼先生之法，为阴司提供大量鬼才，有著《作赤脚医生手册》、《伤寒杂病论》、《解剖原理》、《外科入门》……”为首的判官一条一条的念着生死簿上的记录，连殿上的三位阎君脸色都很不自在，什么叫大佬？这就是大佬啊！
    但是，想到之前火云洞的传讯，他们又互相对望了一眼，本以为是个关系户，没想到其实是降级啊！
    是的，他们在听说火云洞要安排一个灵魂投胎到徐国的时候，本来以为这是关系户来着的，可现在一看，就这功德，直接当阎君都绰绰有余了好吗？
    话说鬼先生就是这位的手笔啊？
    无论判官还是阎君，这一刻都肃然起敬，然后同时把注意力投向那些判官。
    待到生死簿读完，十二名判官便面面相觑，好半晌也没人敢开口，最后，还是那个读生死簿的判官黑着脸，像是要赴刑场一样梗着脖子到：
    “此等大才，本应重用，可惜自杀一事有违天和，若得阎君，恐影响恶劣……”
    见顶锅的出来了，三位阎君也松了口气，坐在正中央那位更是和颜悦色道：
    “徐公子，你也听到了，此乃阴司律法，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让您再去轮回一次，不过有什么想法，您尽管提，我们尽量满足。”
    “还有这好事？”冯雪眼睛一亮，也不装傻了，立刻开始开动脑筋。
    要什么呢？
    资质？这个肯定没戏，要是地府能决定资质，那掌握地府的人族早就人人如龙了。
    财富？这个没必要，就他这一身功德，哪怕不说，最后也不会投生到什么酷寒人家。
    家世背景？这个就更没道理了，反正他是要去修真的，家世太好了反而会变成累赘。
    冯雪沉吟片刻，心中忽然有了主意，虽然没啥可要的，但可以讨个好彩头啊，于是便道：
    “我想生在徐国王都，最好姓叶。”
    “？？？”
    所有鬼都懵逼了，你这是个什么要求？王都也就罢了，还定了姓氏是个什么鬼啊？一般来说不是应该投生富贵人家吗？姓叶的也没有什么大贵族啊？
    阎君立刻给判官丢了个眼色，于是几个判官快速翻找起生死簿，最后发现，别说徐国王都了，整个大夏都没有姓叶的贵族好吗？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这时候也没法改口，阎君想了想，道：
    “这叶姓可不是什么大族，没有气运加身，也没有荣华富贵，徐公子可要想清楚了……”
    “叫我叶公子。”冯雪翻了个白眼，阎君也没啥可说的了，大佬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于是一群鬼差又扛着牛车把冯雪送到了奈何桥头，而冯雪，也透过望乡台，看到了那天下缟素的哀悼之景。
    …………………………
    ps：有人说主角没理由讨厌西方教，这个我们打个比方。
    假设这功德是钱，主角花了三辈子攒钱，心里想的无非是自己创业或者找个大公司一展才华。
    西方教虽然是个大公司，但他负债累累，主角加入的话，首先全部资产充公，填那个大坑，然后还要努力工作帮着公司还债，换了是你，你去吗？

 第一百零一章 举国哀悼

    举国哀悼，天下缟素，这本事不应该出现在这洪荒年代，封建时代，因为哪怕你再怎么优秀，也只是一国之优秀，哪怕是大夏人，也很难在其他诸侯国拥有相应的声望。
    但是，偏偏此刻，冯雪通过望乡台看到的，是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夏版图的葬礼。
    也是直到此时，冯雪才又一次明白，原来这望乡台，并非是望见家乡、望见亲友，而是望见所有真正真心为你送葬的人。
    他看到任山任海两兄弟紧攥的拳头，他看到殷林咬紧的牙关，他看到诸多弟子们真诚的悲怆与叹息。他甚至看到带着一群活尸的方林，在一个写有他名字的木板上，无言的上了柱香。
    然后，他看到管家徐福清点着书房中的每一份藏书，按照他的遗嘱，将对应的部分分发给相应的弟子，而一切与教材有关的书籍，则送入徐府书院，刊印天下。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遗嘱进行着，虽然几乎每年他都要写两三份遗嘱，但那些弟子们，恐怕没有一个觉得，这些遗嘱真的会这么快用上。
    冯雪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欲望，而是扭转身体，朝着三生石走去。
    一切都是如此的轻车熟路，但当他走到孟婆面前时，却发现同时接待无数亡魂的孟婆，居然对着他笑了一下。
    “？？？”冯雪心中猛地一惊，这孟婆，可是后土娘娘的意识所化，她对自己笑了？这是什么意思？冯雪想要开口，却被对方一只汤碗怼在嘴上，奇异的暖流顺着魂体蔓延开来，冯雪再次进入了完全懵逼的状态，被那六道轮回吸了进去……
    ……
    又一次体验了那通过狭窄甬道的挤压感，冯雪熟门熟路的哭了起来，不能不哭，不然要挨巴掌的！
    “不知道我又跳过了多少年啊……”冯雪心中叹了口气，只希望徐林不要死了就好。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他的耳边便传来了令他毛骨悚然的骰子声——
    【福缘：41/65（成功）】
    “福缘增加了？这次居然加了二十五，有功德就是不一样啊……”冯雪感受着金手指传递的信息，微微松了口气。
    实际上，他每次转世，地府都会给他加些福缘的，毕竟大功德之人，给点福缘总不过分吧？
    只是，前两世也就罢了，经历了姜成、史晴、徐峰这三世之后，他的福缘才堪堪加到65，你就知道他刚穿越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福缘等级了。
    不过增加就是好事，之前他还担心地府以“自杀”这种借口把他的福缘给扣了呢。
    好在地府的人也都是懂事的，知道这位可能是未来的顶头上司，所以没有在这种地方钻牛角尖。
    伴随着温热的水流在身上流淌，冯雪也渐渐听到身边的声音，很好，还是徐国的方言，不过……
    听这不知道是稳婆还是亲戚的大妈声线，最近，似乎在打仗？
    而且这身体的便宜老爹也上战场去了？
    我去，这“我老婆快要生了”这种话可是标准的死亡flag啊！难道说姓叶就要天生爹妈祭天吗？
    就在这年头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又听到了诸如“血止不住”、“挺不住了”之类慌张的词汇，好吧，这下爹还没祭天，妈就祭天了。
    毕竟这年头，产后大出血可是很难……
    “快去请老家主！”
    “请老家主是什么鬼？儿媳妇还是孙媳妇快死了，难道不是该请医生的嘛？”冯雪心中嘀咕，但婴儿眼窍尚未发育完全，根本看不到东西，只能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不久之后，在一片嘈杂声之后，他终于听到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道：
    “还好有这传自徐公的气血导引术，否则老三家的媳妇就救不回来了……”
    “还是家主您修为精深……”
    “家主老当益壮……”
    “家主……”
    一大片的马屁声响起，却又被大约是老家主的声音喝止，随后，便听到他以妇人需要休息为名，将那些嘈杂的声音带出了房间，一时间，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静。
    “徐公，气血导引术？”冯雪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些无语，他怎么就忘了，自家学生，就有一位姓叶呢？
    投胎到自己学生的后代家里，将来下去了，遇到学生，学生说：老师好，自己怎么搭话？老祖宗好？
    冯雪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不再去想这方面的事情，将意识沉入心神，然后，他看到了脑中，那一张白纸。
    没有多想，直接就发动了这件灵宝的能力。
    作为后天功德灵宝，这张白纸的能力就是纸张最重要的三个功能——
    承载、传播、变化。
    承载功能能够将已有的知识以文字、图画的形式表现出来，听起来好像就是省了写出来的功夫，但要知道，很多感悟，本质上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而这件灵宝，却可以将这种难以言喻的东西记录成文字。
    传播功能能够将上面写下的文字拓印在任何一张纸上，不论天涯海角，只要是基于史氏造纸术所衍生出来的纸张，就可以作为承载道具，而反过来，这张纸也能够浮现出任何记载在纸张上，并公开传播的内容（私密信件，秘密传承之类具有保密性质的内容无法获得）。前者可以无障碍通讯，后者则是究极的百科全书。
    （也就是说，埃及莎草纸那种独立诞生的纸不行，当然，莎草纸严格意义上更接近竹简）
    至于变形，这个能力可玩性就高了，它可以变成任何冯雪能够想得到的纸制品，从纸杯、纸窗、纸币、纸扇，到纸衣服、纸人，甚至是纸黏土都可以，唯一的缺点是不可分割，其余的都可以，甚至还能自行上色，但是不管怎么变化，它的本质依然是纸。
    而冯雪现在，使用的便是传播这项能力，通过将近年来的历史映照在纸张上，了解这个时代的发展。
    然后，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
    我大夏，亡了？
    …………………………
    ps1：地府加福缘也不是乱加的，基本就是你有多少功德，就能加多少福缘，主角的角色卡刚投出来就只有15点福缘（基础数值是3d6的数值乘以五，当时建角色卡的时候投了三个一……），第三世加了5点，第四世有天道功德和上辈子的累计加了20点，这才刚到四十点这个及格线……
    ps2：灵宝级的法宝，功能大多与其本身代表的物品有关，比如落宝金钱代表的是钱的购买力，所以能够“买”来别人的灵宝，而混元金斗就能把人回归原始状态（凡人），因为混元金斗是净桶，有人为净桶是马桶还是婴儿洗浴桶争执，其实都是，因为古人就是用马桶给婴儿洗澡的，不然为啥说“当初就该把你溺死在马桶里”？不是因为专门找马桶，而是新生儿都要在马桶里洗澡，当然，也可能是古代不富裕，普通人家没多余的合适婴儿洗澡的桶。

 第一百零二章 大夏亡了！

    大夏亡了，这件事让冯雪有些吃惊，如日中天的大夏，怎么就亡了呢？
    但是当他细读史书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这次投胎，距离他上辈子，却是又过了五百多年了。
    当年他死了以后，十三弟子按照他的遗嘱各自发展，医理工农为显学，九位弟子便行走天下，传播冯雪留下的知识，军商政为隐学，四名弟子隐于暗中，由允文出面行商，获取资源，任山、任海暗中培养私军，于蛮荒开疆拓土，练兵育才，而殷林则借用徐公弟子的身份进入官场，不断提高自身的地位，获取爵位，建立家族，并将一身所学传给子孙后代，使传承不绝。
    如此经历三百栽，沈家、叶家、陈家已经成了天下知名的医道家族，为整个人族培养出了无数名医。
    张、游两家精研理学（数理的理，和朱程没关系），并与薛、方两家世代交好，理工合一，不断地将冯雪留下的手稿中，那些当年还没有土壤的发明一一完善，并不断推陈出新。
    祁丰和董盛则将所有精力投入田间，两家人包括他们的弟子世世代代都在为了杂交水稻而努力，时至今日，却是将人族粮食产量提高了数倍。
    而就在这本应是人族大兴的盛世，大夏却开始由盛转衰，夏桀上位，行暴君之举动，而此时，折服了三百余年的殷家终于抓住机会，殷林的后裔殷商举兵伐夏，允家提供粮草后勤，任家培养数百年的任家军也有了用武之地，一朝起势却如排山倒海，本就国运衰败的大夏立刻被推翻，直至此时，民间才忽然想起，这殷家、允家、任家的先祖，也是徐公的弟子，而里三科，也终于出现在世人面前。
    至此，徐门九贤变作徐门十三贤，而殷商以商为国号，建立了现在的大商，距今，已有百余年了。
    至于那十三名弟子的去向，史书上并未记载，不过冯雪觉得他们既然学了自己留下的气血秘术，很大可能现在还活着也不一定。
    当然了，气血秘术能延寿多久谁也不知道，毕竟方林也才延寿二百年，而如今五百年过去，谁知道那秘术有没有上限？
    摇摇头不再多想，冯雪将注意力转回了叶家上，这叶家并非叶白那一脉的嫡系，而是留在徐国的一只旁系，大概一百多年前，殷商伐夏的时候，叶家为了分担风险，留下了一支在徐国以防万一，不只是叶家，其他几家也都在徐国留下了分支，不过殷商建国，几家的主脉自然也就成了大商的贵族，留在徐国的，自然也就只是旁支了。
    ……
    “我果然猜的没错，那些修士依附夏朝，本就是为了借国运修行，国运衰败，自然会袖手旁观，因为一个新兴的国家，国运总是要比腐朽的王国来的强的。就是不知道殷林他们是怎么干掉那些菜鸡修行者的。”冯雪心里很好奇，但这种事情，却并没有记载在史书上。
    “春秋笔法是个坑啊……啊，不对，这年头还没春秋呢。”冯雪撇了撇嘴，又试着找了找其他信息，比如大商建立后的政策什么的。
    然后，他就笑了。
    这殷家上位后，第一件事居然是在整个大商辐射范围内建立徐公庙，供奉徐峰为大商先师，庙内除了徐峰本人，还供奉了徐门十三贤，里三科也是因此，才被世人所知。
    这殷家也算是有魄力，居然真的能把应该供在家庙里的祖宗放在别人的庙里当陪衬，而且座次上还不是第一位。
    不过这也证明了，哪怕现在大商如日中天，对于百姓而言，大商先祖这个身份也比不上徐门十三贤来的有分量。
    大致浏览了一下如今人族工商业之发展，冯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后，他才撤去史书情报，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叶家的传承上。
    因为这个身份似乎是徐国叶家嫡出的关系，这家中的秘传对于冯雪而言是“公开”的，因此他可以直接拿到相应的传承。
    而他最在的，便是那气血法术的发展。
    经历了五百年的学习与发展，叶家的气血秘术与当年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也许是因为专精医道，冯雪看到了许多气血引导、推宫活血的技术，不过比起这些，最让他无语的，是他看到了一种微创手术。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控制血液与血管，在体内对于肿瘤、骨刺进行摘除，同时还能疏通血管、破坏血栓，治疗高血压……
    “这真是玩出门道了啊！”冯雪对于这叶家开发出的术法那真的是相当的感兴趣，翻着翻着就忘了时间。
    婴儿的大脑并不能支撑他如此高强度的学习，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于是醒了看书，饿了就哭，累了就睡，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而冯雪，也发现了这气血锻体术发展至今，最大的一个变化——
    延寿法所需要的精血，已经不再从他人身上抽取了。
    按照某位叶家先祖的理论，从他人身上抽取精血后，被抽取精血的人需要服时药物方能补足，这说明药物是可以补充精血的，那么为什么不能自己吃药呢？
    基于这个原理，叶家先祖写下了“吸收论”和“满溢论”两个论点，认为人体能够产生的精气是有上限的，一般的健康人，精气便维持在一个相对满溢的状态，而人会衰老，不是精气缺损，而是精气的上限不断减少。从他人那里汲取气血，便是强行撑大这个上限，这样才能延长寿命。
    于是，他又花了大量心血研究如何自发的打破这个上限，经历了数代人的整理完善，到了现在，便化作了一门名为“服食术”的法术，这个法术的本质能够将气血临时存储进窍穴里，让自己变成亏损状态，然后通过服食药物补充气血，最后再把装进窍穴里的气血放出来，便能够完成自行突破。
    虽然这个法门看起来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感觉，但冯雪看来，却似乎摸到了一些修行的门槛。
    如果把窍穴换成丹田，那这个行为，不是很像现代武侠小说中的内力修炼吗？
    ………………………………
    ps：关于灵宝“传播”的功能，具有保密性的东西是不能获得的，这个是从概念上决定的，他的灵宝具备的能力衍生于“知识的传播”，这本身和“保密”这个特性是相对的，这就有点像dnd里的神职冲突一样，不过如果保密对象本身包含冯雪本人，还是可以看的，因为在概念上来说，这份资料对别人保密，但对他是“公开”的。

 第一百零三章 终于来了

    一个月时间缓缓流逝，冯雪终于无奈的意识到，他想多了。
    苏日安开辟穴窍暂时性容纳气血是可行的，但是也只是暂时，因为气血就是气血，想要将其转化为其他能量永久储存，他压根就没有那方面的技能树。
    而且叶家补充气血的方法也只有药物进补，而他现在还是个婴儿，进食全靠哺乳，随便消耗气血可能还没摸索出内力之类的东西，就先夭折了。
    不过比起这些，却也有个不算太好的好消息——他的眼睛终于可以视物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自己的金手指，看到了久违的角色面板（以后只会在每大卷卷首发一次，而且角色面板不足三百字，如果要发也会补齐字数，不用担心上架后骗字数）——
    冯雪/叶景
    天道功德：少量
    人道功德：大量
    神道香火：大量
    孟婆汤解药：3
    属性：
    悟性：67
    道心：69
    福缘：65
    技能：
    神话知识：11
    行走：31（婴儿状态所有动作类能力取极难判定）
    跳跃：26
    进食：34
    侦查：33
    聆听：27
    潜行：27
    格斗：37
    话术：23
    信誉：30（90）（能看到功德金光者取括号内数值）
    语言：100（金手指自带语言包）
    数学：57
    物理：56
    化学：52
    生物：49
    政治：42
    商业：57
    军事：42
    医学：64
    工学：63
    农学：72
    文学：33
    玄学：45
    宅知识：74
    网文小说：51
    发明：77
    古琴：43
    围棋：36
    书法：32
    绘画：66
    图书馆使用：33
    功德金身：5
    功德成圣：0
    ……………………
    “所有学识都增长了十到二十点，除了我之前所学，更多可能是教化之道带来的香火反馈，就好像以前农业受农道香火反馈一样，不过吃太岁带来的奖励骰没了，果然是换了身体的锅吗？”冯雪看着自己的角色面板，略微有点心疼，不过比起属性上的变化，他更心疼的还是那条狐狸毛手绳。
    那可是三词条极品首饰啊！
    可惜都没了。
    “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碰到讨口封的妖怪……我这么多功德，应该可以碰到吧？”冯雪心里嘀咕着，对于已经变成5的功德金身和仍旧没有动静的功德成圣已经没了兴趣，因为上辈子得到的情报中，他发现这功德成圣，或者说所有的成圣行为，似乎都有着某种隐患，而这种隐患，逼得伏羲大佬直接放弃圣道，转世做人。
    这很不正常，所以就他目前的想法而言，虽然还是打算修真，但对于成圣，却并没有什么向往了。
    就目前的打算来说，他打算先修到长生境，然后再靠着漫长的寿命，去搞清楚这成圣之路究竟有什么问题。
    当然，这话究竟会不会真香，冯雪自己都不清楚，至少目前而言，这圣人就是洪荒最大的佬。
    弄清楚了自己的状态，冯雪再一次开始了他的婴儿人生，毕竟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他并没有什么局促，只是一边扮演好婴儿该有的样子，一边默默搬运气血，调整身体，让自己的身体更接近医学上最标准的健康状态。
    日子就这么慢慢的流逝，就在他好不容易长到十二岁的时候，都快被他遗忘了的某人，忽然出现在了叶家。
    五百年过去，徐林看起来也老了几分，比起当年那二十余岁的青年样貌，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年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贵族，当然，是身材没有走形的那种。
    “吾乃金霞宗宗主徐林，五百年前与此子前世有一段师徒缘分，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收徒。”徐林是如此对着叶家家主说的，同时，还从冯雪身上召出了那枚印记为证。
    这金霞宗似乎在徐国很有名气，叶家家主确认身份之后，立刻就将冯雪交给了对方，半点没有犹豫的意思，这让冯雪相当蛋疼。
    我他喵的还以为你都死外面了呢！
    当然，这话冯雪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他只是表现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就这么告别了亲友，离开了叶家。
    在街上走了白来米，徐林忽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冯雪问道：“你可知道我带你去做什么？”
    “爷爷说你是来带我修仙的。”冯雪奶声奶气的回答道，不是他装嫩，而是还没进入变声期的他，就是这么个嗓音。
    “没错，我是来带你修行的。”徐林观察着冯雪的样子，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当初听说徐峰死了的时候，他的负面情绪恐怕只有那自称姜玲的龙女才能压上一头的。
    早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大佬，他就收下了好吗？
    然后，他就开始日思月想的等着冯雪转世投胎，一等就是几十年。
    但是理所当然的没有等到。
    他甚至怀疑，冯雪是不是因为功德太大，干脆去当阎君了。
    于是，这强烈的懊恼越发的深沉起来，甚至一度影响了他的心境，硬是花了几十年调整，才终于缓过劲来。
    悟透错过便是错过的徐林卖力的积攒功德，终于在二百年前建立了自己的宗门，开始开枝散叶，向徐国各地输出弟子，开始慢慢进入良性循环。
    只是，就算再怎么良性循环，没有修得长生道果的他也在慢慢老去，时至今日，他已经七百多岁了，对于还未修得长生道果的修士而言，这已经算是暮年，徐林不甘心，但是距离那最后一步，却仿佛始终隔着一道天堑。
    然后，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那几乎已经要被遗忘的印记忽然有了反应，那种幸福感，直接让他突破了一个小瓶颈。
    只是，修行并不是越早越好的，在心智还未成熟之前，修行几乎是在送死，于是徐林只能耐住性子，眼巴巴的等了十二年，终于到了将这尊吉祥物收入门中的这一刻。
    他甚至连冯雪的根骨都没有查验，因为在他看来，根骨什么的压根就不重要，就算冯雪再怎么没有天赋，供着当吉祥物也足够了！
    至于冯雪的未来？
    等他修成长生果，就有资格入截教外门集会，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换来给他改换根骨的手段，那时他还不足百岁，怎么都来得及，相反，若是修不成长生果，那再想更多也没什么意义。

 第一百零四章 宗门驻地有来头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乘坐在仿佛树叶一般的飞行法器上，冯雪好奇的询问道。
    徐林如今没有修得长生果，还不能腾云而飞，精神必须集中才能操控飞行法器，听到冯雪的问题，又担心说“不要打扰我”会掉逼格，于是尽可能简短的道：
    “去宗门。”
    “宗门在哪里？”冯雪俯视着法器下方已经缩小到巴掌大小的城镇总觉得这一路飞的有点眼熟。
    “四百年前我在附近游历的时候，发现了一座福地，就在上面立了山门，那山唤作花果山，山中灵兽、灵药遍地都是……”徐林担心冯雪继续追问，快速介绍了一下宗门，冯雪听着脸色却是有点黑。
    花果山？西游记那个？
    说起来连云港确实在徐国境内啊……
    冯雪对照了一下地球的地图和洪荒地理，然后发现如果徐国对应地球那个徐国的话，花果山还真在徐国。
    （实际花果山是海中岛，连云港那个是旅游挂名，和现在的蓬莱、昆仑一个性质，当然本书就随意了，后面会让它变成岛的）
    至于后来为什么变成傲来国了……
    按照地球历史，在春秋时期，徐国就让吴国灭了，到了唐朝，如果还没被统一的话，那诞生个新郭嘉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如果千年后这里会变成猴子窝，那金霞宗哪里去了？
    迁走了还是灭门了？
    或者说徐林是因为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才把宗门建在了花果山？
    冯雪思维混乱间，却感到法器慢慢开始下降，而他，也看到不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山脉。
    花果山的山峰并不陡峭，植被旺盛，这让它平白少了几分锐气，林间灵兽奔走，飞鸟起落，看上去，好一副生机盎然之景。
    冯雪视线漫无目的的扫过，便看到一座不算巍峨宏大，却缥缈出尘的建筑群落，在云雾的映衬中，却是仙气十足。
    “那便是宗门大殿所在，平日里早课传道，都要在殿内进行，山腰瀑布内有一洞，唤作水帘洞，洞内有一灵泉，灵气充沛，为门内弟子静修、用膳之所……”徐林控制着飞行法器落在地上，伸手将其收入袖中，这才给冯雪介绍着这片土地。
    冯雪轻挑眉毛，却是用很天真的声音问道：
    “师父，那边才是主峰吧？为什么不在主峰上修建山门？”
    是的，这山门，并不在花果山的主峰上，要说是为了灵泉，冯雪是真的不信。
    就算是现在，你弟子宿舍和山门都隔了半座山的距离，隔都隔了，也不在乎再远一点。
    毕竟山门这玩意，象征着门派的脸面，你占了山头，却不在主峰上，这未免让人有些奇怪。
    “徒儿有所不知。”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师，不过冯雪已经叫起了师父，徐林也自然称起了徒儿——
    “那主峰上有一块仙石，尺寸、规格皆具道家手笔，应是有大能在借此处地势炼宝，我等虽然在此开宗立派，但瓜田李下，却不好贸然靠近。”
    徐林把自己的怂说的恰到好处，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的洪荒已经不是盘古刚挂那会儿了，那时候三千魔神与盘古同归于尽，三千魔神身上的宝贝，盘古身上的宝贝，还有灵气大爆发孕育出来的宝贝那真的是到处都是，谁捡到是谁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灵气仍旧充足，但是天材地宝却没有当年那般夸张，在这山上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宝贝，大多修士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据为己有，而是思考这怕不是哪位大能留下的，否则这东西也留不到现在不是？
    既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好东西，可是放在这多少年都没见人碰，那答案只有一个了，不是不碰，而是碰过的人，都没了。
    别人怎么想徐林不清楚，但他自己知道自己修行就是为了长生去的，法宝什么的有当然更好，没有也不碍事，要是吃了就能举霞飞升的金丹，他可能还要寻思着要不要赌一把，不过那就是一石头，八成就是什么宝贝的器胎之类，拿到手里对修行没什么大用，不值得赌。
    于是他不止自己把山门放在了远一些的地方，甚至每次收徒弟，都要说清楚那石头是大佬定下的，不要乱动，甚至直接将其写进了门派规章之中。
    冯雪听闻，也是有点牙疼，他本来还想着会不会是徐林随便起了个名字，但听到这石头的时候，他明白，这地界就是猴子的老家了。
    至于布置那石头的，八成就是太清大老爷。
    徐林显然不知道冯雪在想些什么，继续一路朝着宗门走去，此时冯雪也注意到，这山上，人数似乎并不算多，这一路走到大殿，也就才见了七八个身穿道袍的青年男女，大家的表情都很闲适，似乎没什么斗争的样子。
    “看样子修仙功法不是吃人流啊。”冯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就听徐林对着几个弟子发号施令，没多久，一个简单地拜师仪式就准备好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金霞宗二代弟子了，今后务必勤奋修行，行善积德，不可好勇斗狠，更不可仗着修士之力为非作歹，否则……”徐林嘟嘟囔囔的说着各种简单来说可以归纳为“怂”、“善”、“宅”三个字的门规，冯雪却是在师侄的暗示下，磕头奉茶。
    这入门出乎意料的简单，冯雪也是诧异非常，就这就完了？你不给起个道号什么的？
    不过后来他也明白了，这年头，洪荒道门都还没有彻底分家，怕是还不流行起道号呢吧？
    徐林大约也是说的有点口干，一口气喝光了冯雪的拜师茶，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传冯雪修行之法，而是将他交给了一个女弟子道：
    “这是你师侄徐琴，是本门三代弟子，今后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问她便可，你先跟着她去安顿下来，剩下的明日早课之后再说。”
    ………………………………………………………………
    ps：关于道心数值扣除的问题，参考了san值的扣罚方式，简单来说，就是存在“适应”这个概念，比如你第一次见尸体扣1d6，那下次再见，只要不是太惨烈，扣个1d3就差不多了，再见到基本就不会扣了，因为你见多了
    。所以车卡的时候如果是军人、黑道、罪犯之类的背景，对于看到尸体都会有抗性。哪怕是见到古神，在扣过一次之后，下次再见到（前提是第一次见后没死），扣罚上限也会减少。（比如1d100，第一次扣了10点，那下次最多扣90）
    而本书中冯雪都死了好几次了，就算头几次会扣，但是现在也都习惯了，自然也就不扣了。
    这就是跑团时俗称的“见过大世面”。

 第一百零五章 初窥修行

    徐琴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女，不过她并没有因为冯雪年龄小而有什么不敬，一边带着冯雪下山，一边时不时的观察一下，冯雪看得出，她是在根据自己的状态调整速度。
    徐琴的行为显然是让冯雪有了初步的好感，心中刚刚抵达新环境的忐忑稍稍消退，好奇心便再次冒了出来——
    “徐琴是吧，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咱们金霞宗的具体情况？”
    这年头拜师还没有后世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就是听师傅训个话敬杯茶就完事了，也没见有弟子观礼，可以说，现在整个金霞宗，知道徐林收了关门弟子的，恐怕也就徐琴一个。
    他现在就很好奇，之后自己见了其他金霞宗弟子，不认识该怎么办？
    “小师叔没记错，我是叫徐琴，来自徐国。”徐琴自我介绍了一下，却没有多说，而是开始回答冯雪的问题：
    “咱们金霞宗是截教一系的宗门，整个徐国都是我们的地盘，师祖乃是截教三代弟子火灵圣母的记名弟子，所以宗门大殿内除了师祖之外，还有通天教主、多宝道人、火灵圣母三位祖师的画像供奉，若是修得长生果，就可以正式进入截教门庭，成为外门弟子。”
    “不是，我没问你跟脚……我想知道其他师兄弟的情况，这金霞宗多少门人？师兄弟修为如何？他们此时都在何处？”冯雪微微囧了一下，合着这年头自我介绍先介绍后台的嘛？不愧是徐林教出来的，简直充斥着一种怂的味道在里面。
    “这样啊。”徐琴恍然，立刻介绍道：“金霞宗二代弟子加上小师叔你一共四位。
    大师伯徐元，徐国皇室出身，刚刚踏入蜕凡境，师祖说他需要沉下心思打磨元神，因此还在门内，担负传功职务，我们的功法都是大师伯教的，不出意外的话，小师叔明天就能见到他；
    二师伯罗哲，进入明心境已经二百年了，前些年为了寻求突破，外出历练，只是偶尔送一名有资质的弟子回山；
    第三名二代弟子是我师父，叫做林秋，也是明心境，在徐国担任大供奉，同时也负责寻找资质不错的弟子收入门中，不过虽然每年都会举行收徒大会，但是往往十来年才能碰到一个有资质的。”
    说到这里，徐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至于三代弟子，算我在内一共有十六人，其中十人已经达到引气境，去徐国各大城市担任驻守修士，一边修行一边积累功德，六人还处于寻灵境，如今还在山门之中，一会儿我们就能见到。”
    冯雪听着徐琴的介绍，心里微微有了点底气。
    整个徐国人口过亿，但将一国纳入掌控的门派中，修士居然不过二十一人，果真是数百万人中才出一个的资质，当然，这并没有计算那些流窜的散修。
    其次，是修行境界，从徐琴的口中，冯雪大致推断出，修行最初的境界应该是寻灵、引气、明心、蜕凡，当然，中间有没有还夹着什么别的境界他也不知道，蜕凡有多强他同样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问，因为这种修行常识的东西，他直接用灵宝就能获得，没必要在师侄面前丢人。
    不过得知门中二代弟子算上自己只有两人之后，冯雪却也松了口气，至少不会有什么狗屁倒灶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了。
    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上辈子看过的吃人流修仙实在是太多了。
    或者说，整个点娘的修真文里，除了搞笑类之外，基本就剩吃人流了……
    不过说到吃人流，冯雪又想到一个问题，立刻问道：“宗门的修行资源从哪里来？自己种还是从徐国收购？”
    “资源？那是什么？”徐琴很呆萌的歪了歪脑袋，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冯雪的意思。
    “就是修行所需啊，比如炼丹的药材，炼器的材料之类的……”冯雪也是有点发愣，就算引气境不接触炼丹、炼器，也至少该听说过的吧？
    “小师叔有所不知，金丹、法宝什么的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小修士能去想的东西，那是成仙之后才能考虑的，当然了，我们用的法器、药物倒是不用那么夸张，法器不过就是在铁匠铺里打好然后注入法力，药材这山上到处都是，想要自己去挖就好，根本不需要专门收集。”
    徐琴说到这里，忽然很可爱的嘟起了嘴道：
    “师祖说过，如果修行是一场考试，我们人族修士穷尽一生，所为的不过是抵达考场而已，只有成仙，才算是进入考场，获得了和其他种族一起答题的权利……”
    这话在冯雪耳中，才让他终于意识到——
    这里不是那种明争暗斗只为成仙的修真世界，在这里，成仙只是入门，仅仅代表你终于能站在那些先天生灵的起跑线上而已。
    人族修士压根没有时间明争暗斗，也不需要明争暗斗，在这灵气充裕的世界里，他们要做的，仅仅是在有限的生命结束前，让自己抵达那个名为长生的起跑线而已。
    想到这里，冯雪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肃穆感，因为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上辈子那个用死灵书做本命法器的家伙究竟有多无奈。
    当然了，他无奈是他的事，冯雪才不会有半点同情呢！
    说话的功夫，冯雪已经听到了哗哗的水声，一道瀑布也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毫无疑问，这里应当就是水帘洞了。
    只是……
    “徐琴啊，咱们金霞宗是火灵圣母的传承对吧？”冯雪忽然冷不丁的问道。
    “对啊！”徐琴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崇拜的神色。
    “那我们修行的应该是火系术法咯？”冯雪又问。
    “是这样没错，我门最擅长的法术就是三昧真火，不过要到引气境以后才能开始修行。”徐琴的眼中透出向往，冯雪的眉头却更紧了：
    “修行火系法术，却住在水帘洞里，这难道不会有影响吗？”
    “师叔你想当然了，在水多的地方用火系法术是会有影响，但是这并不妨碍我门修炼啊，不管用火系法术还是水系法术，我们本身修炼的都只是法力而已，不过听引气境的师兄说，修炼三昧真火的时候确实会困难一些，不过连这种水汽浓郁的地方都能练成的话，在外面用不就更强了吗？”
    ……………………………………
    ps：我是非常厌恶吃人流修真的，所以我也不会写吃人流，当然了，斗争、杀伐肯定也没法避免就是了，毕竟冯雪已经和西方教结仇了，本来想去西方教当波旬的，奈何龙女不给力啊……

 第一百零六章 安顿下来

    和印象中的水帘洞不同，这个水帘洞的瀑布前有着一座并不算大气，但很精致的铁桥，铁桥上似乎是有什么法术，明明穿过了水幕，但桥面上却没有丁点水迹，徐琴带着冯雪一路走到瀑布前，伸手在桥中央一个木头扶手凸起的地方按了一下，这帘幕便如同真正的珠帘一般，被缓缓的拨开了。
    “这个就是避水咒的开关了，拍一下就可以打开，很方便的，不过每次打开只能持续两个弹指的时间（十四秒多一点），不要停留太久。”徐琴说着，已经走入洞内，冯雪随即跟上，随后扭头，便看到水幕这边，也有个相同的扶手。
    大约是修士手段吧，水帘洞内并不让人感到潮湿，而且水声也小了很多，听起来并不吵闹，反而有些安眠的感觉。
    这里似乎经过了相当程度的人工改造，不过仍旧能看到天然山洞的影子，两侧燃着不知名油脂的壁灯跳跃着近乎日光灯亮度的火焰，将洞内照的犹如白昼。
    洞内空气并不浑浊，也没有油灯燃烧的烟火气，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馨香，令人心绪平静，应该是燃着什么香料。
    走到桥梁尽头，便见正当中有一石碣，上面刻着一行让冯雪有些牙疼的楷书，写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十个大字。
    似乎是注意到冯雪皱眉，徐琴立刻笑着道：
    “这是师祖刻的，上面写的是‘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听师祖说，这是从火灵圣母那里学来的字体，听说在仙门之中很流行……”
    “所以楷书是截教发明的？”冯雪翻了个白眼，不过更倾向于是某位能后知五百年的大佬推演出来的，毕竟截教可是有不少斩却三尸，只差一步的大修士呢。（不是洪荒流，封神原作，云霄的修为就是斩却三尸）
    下了铁桥，过了石碣，大厅便出现在了冯雪的面前。虽然被称作大厅，但却更像是室外，头顶明明是一片山壁，却又好像能透入日光，洞内像是室内盆栽一般，种着梅兰竹菊，也有青松带雨，看不出有修剪的痕迹，但却风姿卓绝，颇有些仙风道骨。
    大厅中央有一张长桌，长长的延伸出去，保守估计，能坐个四五十人的样子，这么长的桌子夹菜肯定困难，不过这年头是分餐制，倒是没什么问题。
    长桌的尽头是一个主位，不用说，那里就是掌门的座位，只是如果徐林知道，这个位置将来会被猴子占据，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再看大厅四周，有着十多个山洞，每个洞口上面，都有一个巴长宽，小臂长的长方形牌匾，有的还空着，有的却已经写上了文字，徐琴则是在一旁道：
    “没挂牌子的暂时都空着，听师傅说，师祖当初说‘与其等有了需要再开凿，不如一开始就多弄几个’，顶端左边的是二代弟子的居所，右边则是三代弟子的住处，这边依次是演武场、藏书阁、杂物库……”
    徐琴说着，便带着冯雪走进大厅尽头左边的洞内，就看到洞中有许多分支，不过最靠外的三个已经标注了姓名，徐元、罗哲、林秋，正是之前徐琴介绍过的二代弟子。
    “房间内配有水喉、浴室和更衣之所（厕所），水喉的水取自灵泉，可随意取用，浴室内有火元阵可调节水温……”
    徐琴推开顺位第四的那个洞口的石门，给冯雪介绍着宿舍内的各种设施，同时不厌其烦的解释着各种阵法枢纽的激发、使用方法，这让冯雪忽然有了地球上单身公寓的感觉，除了吃饭要到大厅一起吃之外，这设施已经完全不比高级公寓差了，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没网了吧？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徐琴终于将大部分需要讲解的东西都介绍了一遍，微微拍了拍毫无起伏的小胸脯，很元气的道：
    “门中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唯一要注意的是四道钟声，卯时三刻会响第一道钟，听到后要立刻起来，然后前往山顶大殿听师祖或者师伯讲道，第二道钟在巳时，这是吃朝食的时间，回到水帘洞大厅吃饭就行，第三道钟在申时，吃夕食，和朝食一样，要在大厅和其他弟子一起吃，最后一道钟在亥时两刻，这是弟子们交流的时间，大家互相讨论，应征所学，地点在演武场那边，大师伯也会在场指导一些修行上的问题，小师叔不要错过。”
    冯雪轻轻颔首，示意自己明白，徐琴见状立刻松了口气似的：
    “那我就先走了，小师叔你的被褥蒲团、洗漱用具我等一下给你送来，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徐琴就蹦蹦跳跳的走掉了，只留下冯雪在石屋内发呆，闲着也是闲着，他拿起一只石杯来到水龙头前，按照徐琴教的方法，接了一杯水，还未入口，一种清新的感觉便扑面而来仅仅是看着杯中的水波，就有一种被洗涤心灵的感觉。
    “这就是灵泉？”冯雪这还是几辈子第一次见这种正儿八经的修行资源（太岁不算，那是妖怪），立刻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没有想象中那种所谓的甘甜、清冽，就是普通白开水一样的味道，不过水质柔软，很容易入口，在吞下之后，却又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舒适感蔓延开来，那是一种好像身体被满足了一般的奇妙体验。
    一杯水下肚，冯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嗨了起来，甚至想要高歌一曲，不过还没等他付诸行动，石门便被敲响，随后，徐琴两手空空的钻了进来，不等冯雪询问，就从一个荷包里掏出了成堆的生活用品。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冯雪好奇的看着徐琴手里的荷包，不由得有些向往，这可是主角标配级别的道具啊！
    “不是哦，这个只是缩物袋。”徐琴一边帮冯雪把被褥铺好，一边解释道，“储物袋要仙人才能使用，门中配发的缩物袋只是在普通口袋里刻录了一个缩物阵而已，大概能装五方的东西，不过重量是不会变的，这个是小师叔你的，如果不小心弄坏了还可以去杂物间再领……”
    说完，徐琴就从那一堆生活物品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冯雪，随后还补充了一句：
    “荷包是制式款式的，如果小师叔想要别的款式，也可以自己拿着喜欢的口袋去找引气境以上的弟子做，当然等自己到了引气境再做也可以，听师兄们说，这个很好做的。”

 第一百零七章 功法入手

    徐琴将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就离开了，冯雪却是在房间里闭目养神，当然，这只是表象，实际上，他在识海中使用灵宝。
    随着他输入关键词，相关的情报不断地浮现出来，原本因为没有加入修士群体，不对他开方的修行常识，如今也已经展现在眼前——
    首先，他之前所想的没错，如今人族的修行，便是寻灵、引气、明心、蜕凡四大境界，蜕凡之后便是长生境，也就是凡间俗称的天仙。
    寻灵，顾名思义就是寻找灵气，按照纸上获得的通用知识看，这是一个异常困难的过程，也是阻拦人族修行的最大门槛，因为这本是洪荒大部分生灵天生就懂的天赋，因此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功法可以辅助，做不做得到完全看资质，能感觉到到灵气，那分分钟就寻灵境圆满，若是感觉不到，那就得用十年八载的时间去慢慢磨，同时服食各种灵性资源，让自己的身体被动的接受灵气的洗礼，慢慢变得能够感知灵气。
    能够感觉到灵气之后，便是引气境，顾名思义，就是主动将灵气引入自己的身体，依照各门不同的法诀，让灵气慢慢的改造肉身，让凡人脆弱的身体朝着神话生物的方向改变，这个境界会慢慢产生法力，可以开始学习一些通用的术法，洪荒散修基本都是这个境界，实力有高有低，对于修士而言，属于最为安全，进境也最快的境界。
    但是在引气境对身体的改造超过一定限度的时候，修士就会诞生心魔，需要以道心压制心魔，这时就进入了明心境，这个境界修士会主动放缓修行速度，强化心境修为，通过听师长讲道、诵读经典来抵御心魔。
    不过还有一些人认为堵不如疏，会主动选择入世感悟，通过一定程度上实现心魔（比如想杀人就去剿匪，想妹子就去当铜豌豆）来缓解压力，之前徐琴说的二师伯，也就是冯雪二师兄现在应该就是这么做的。
    当修士能够稳定的抑制心魔，便能够继续的朝着超凡蜕变，这个过程就叫做蜕凡境，对于修士而言，这个境界短暂而危险，犹如毛虫羽化，鱼跃龙门，跨得过，便是长生久视，跨不过，便是身死道消。
    至于具体关隘是什么，白纸上没有，冯雪估计，金霞宗内这部分情报应该是为了避免弟子好高骛远，所以必须要一定境界才能了解，而散修集团的公开情报……嗯，很大概率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情报。当然，也有可能，是压根就没人会把这部分写在纸上。
    对修行境界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冯雪便停止了翻一下金霞宗内修行法门的想法。
    他不是傻子，先不说提前修行会不会引来怀疑，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压根就不知道修行中的禁忌。
    这种禁忌一般只是口耳相传的小诀窍，却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修行的进展，更别说这修行资料中明确有着“心魔”的存在，这让他更加不敢随意的去观摩功法。
    万一高阶功法是那种“境界不够看一眼就会发疯”的类型呢？
    好不容易进入梦寐以求的修行界，好不容易拜入了有三教跟脚的宗门，万一连功法都没记下就疯了，那才真是令人恼火。
    冯雪压抑着心里的好奇心，坐在石床上静静地发着呆，静不下心，就去浴室里泡了个澡，然后继续发呆，无聊了就喝杯水，然后高歌一曲，然后喝杯水，然后继续高歌，然后……
    喝了一肚子水。
    好容易熬到晚上亥时二刻，他所期待的钟声，终于响了。
    推开石门，冯雪便看到有六个年轻人正从对面的石门中走出，四男两女，小的十四五，大的十七八，都是少年少女的模样，不过修行本就有减缓衰老的效果，再参考徐琴之前所说的“每隔十几年才有一个有资质的”这种话，他丝毫不会怀疑这些师侄大部分都比他几辈子加起来都大。
    几个弟子看到冯雪，脸上同样闪过了好奇的神色，不过紧接着，便很恭敬的行礼道：
    “小师叔好。”
    “好好。”冯雪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投向徐琴，徐琴见到这个眼神，立刻丢了一个“我懂”的表情，随后道：
    “小师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王希，三代弟子排行第九，这是刘明，三代弟子排名第十二，这是壬午，排十三，这是方缘，排十四，这是郭阳，排十五，我去年才入门，排十六。嗯排行第十、第十一的两位师兄已经入了引气境，去徐国当差了。”
    徐琴说道这里，被称为王希的少年脸上立刻红了一下，显然是有点尴尬，毕竟比自己晚入门十年、二十年的师兄弟都突破了，自己却还在寻灵境徘徊，这确实有点丢人，不过除了尴尬之外，对方并没有出现愠怒的神色，看样子脾气应该不错。
    在心里记忆了一下名字，虽然没什么了解，但好歹也把脸和名字对应了起来。
    一行七人一路走入写着演武场的那个石洞，穿过大门，内部的空间便豁然开朗起来，和冯雪想象中的大校场结构不同，所谓的演武场并没有什么十八般兵器排列周围，也没有方格青砖铺就的擂台，只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广场，以及一些看起来很普通的木人、铁人。
    此时广场中央有一个年龄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正站在那里，他没什么表情，看到几人进来，立刻扭头看向个子最矮的冯雪道——
    “你就是师父新收的小师弟？”
    “嗯，我叫叶景，你就是大师兄徐元吗？”
    “是我，以后叫我大师兄就好。”徐元语气倒不似表情那般冷漠，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让人很容易信任的气质，只见他对着几个弟子道：“你们先交流寻灵经验，我给你们小师叔讲解修行方法，有什么问题等一下在问。”
    对于徐元的话，几个弟子似乎也没有什么诧异，很快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交流着心得，而徐元则是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本写着《金霞心诀》的小册子递给了冯雪——
    “这是本门的修行之法，从今日起，你可依照此法寻灵引气，若是有什么不懂，可在每日晚课与我询问。只是这寻灵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需得戒骄戒躁……”

 第一百零八章 事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徐元将秘籍交给冯雪后，就去询问那些三代弟子有没有什么问题了，而冯雪则是坐在广场边的石凳旁，静静地读着秘籍。
    直到这一刻，冯雪终于体会到他那个一直以来只能当翻译系统的100语言究竟有多么的神奇，看起来玄玄乎乎，文文绉绉，隐藏着各种道家属于和难懂描述的秘籍，在他的眼中，却转化成了一篇平铺直叙如同流水账一般的论文。
    若是平时说文章写得像流水账，那是在骂人，但是此时此刻，这种修行功法写得像流水账，却是清晰明了，就拿最常听到的任督二脉来做例子，你说任督二脉，哪怕是熟读武侠小说的人，也就大概知道是个什么位置，但要说具体方位，恐怕也就学中医的能跟你说道说道了。
    但是在冯雪的眼里，任督二脉这个词条，会被注释出具体的位置，如何找寻，怎样判断是否找准这种种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干脆给每一个词条下面都连了百度百科，鼠标指上去就给你该词条的解释一样。
    发现这一点的冯雪那真叫一个嗨到不行啊，原本还担心自己不懂修行术语要从头学，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然后他就发现，所谓寻灵引气明心蜕凡，其实都是一个修炼方法，这所谓的区分，不过是人族根据修炼过程中的反应自己加上去的罢了。
    简而言之，这个修行方法只是某个大佬看人族不能修行，大致研究了一下，然后弄出来的东西，硬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网上看绘画大佬说，“我们先打个线稿，然后加一点点细节”，然后你就看到几条线忽然就变成精致的美少女了。
    对大佬而言，这个过程压根都不用想的，但是人族这些菜鸟拿到教程后，还要再把线稿这个部分再拆解成很多部分，才能一步一步的去学习。
    冯雪不知道别的门派的修行是否是这样，反正这本《金霞心诀》通篇描述的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将外界的灵力截留在体内，然后慢慢的将其化作自己的血肉。
    按着秘籍中的方法，冯雪慢慢的呼吸吐纳，调整自己身体的状态，按照心诀中的说法，这是一个让大脑放空，从而更容易感受到灵气的过程。
    只是，灵气究竟是什么？
    秘籍上的解释很少，哪怕是翻译过来，冯雪得到的答案也是“不同的人眼中灵气的状态是不同的”这样的描述，似乎只要能够迈过感知的那个门槛，就一定能知道那玩意就是灵气一样。
    只是，半个小时之后，冯雪仍旧没能入定，无他，心思太杂。
    为什么会有赤子之心这种说法，为什么心思越单纯越容易修行？自然是因为心思纯净，容易入定。
    就好像上学一样，很多学生初开始都是想当好学生的，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好好学习，但是一旦有一天，他接触到了游戏、小说，又或者干脆只是享受到了不好好学习的乐趣，那他的成绩就会飞速下跌，无他，心玩野了，这种时候，哪怕他忽然意识到这样不行，想要重新回来学习，想要学进去也已经相当的困难，因为他的世界里不再只有学习，他的心已经乱了。
    冯雪的状态也是如此，他知道的太多了，心思也太乱了，一旦开始入定，脑中就会冒出无数纷纷扰扰的念头来，让他很难放空心神，去寻找那连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小东西。
    “过个悟性吧。”冯雪叹了口气，直接下了决心。
    【悟性：01/67（大成功）】
    （第一个大成功居然是悟性，我咧个去！）
    骰子停住的瞬间，冯雪直觉的脑子忽然炸开了一样，他的思绪仿佛无穷无尽的朝着四面八方铺展开来，万事万物的运行规律都在他的脑中闪过。
    然后，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东西。
    “这就是灵气？”冯雪感受着他感知中那些细微的小东西，有点像是细菌，又有点像是灰尘，无论是空中，水中，土中，风中，还是师侄们的身上，密度不低。
    冯雪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把细菌、病毒之类的东西当做了灵气，但他脑中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这就是灵气。”
    “所以秘籍上才没有给出灵气的具体描述？因为在发现的瞬间，不管它们是什么形态，都能够意识到它们的本质？”冯雪心中暗暗揣测，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开始试着按照心诀中的方法，将灵气留在体内，让它们融入自己的身体。
    一般来说，灵气是不断在人体内外循环，会对人体造成被动的影响，却不会融入人体。它们就好像是一种与天地万物共生的益生生物，它们仅仅是存在便会给万事万物带来有益的变化，但它们却不会变成某种生物的一部分。
    而修行要做的，就好像生物进化史上，古菌与真细菌的那一次邂逅一般，将这种能够产生有益物质的生命纳入自己的生命循环，使他们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冯雪不知道一次截留多少比较好，不过本着万事安全第一的想法，他决定第一次尽可能少一些。
    于是，他缓缓吐纳，用精神，用意志去触碰其中一个单位的灵气，但就在精神与灵气接触的那一刹那，仿佛有一声不可名状的低语在耳边回荡，同时，一串字符忽然在他的眼前跳出——
    【你的精神受到了盘古残存意志的侵蚀，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灵，失败减1d3。】
    “哈？”冯雪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但还来不及多做思考，那颗骰子已经丢了出去。
    【道心：57/69（成功）】
    “呼……”冯雪轻轻松了口气，却不敢再去吸纳灵气，而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朝着徐元走去——
    “那个，大师兄，这灵气，与盘古大神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徐元听到冯雪的问题，眼中闪过一抹惊叹的神色，一脸笑意的道：
    “师弟莫不是已经找到灵气了？”
    说到这里，他没有顾忌其他弟子的羡慕之色，开口解释道：
    “我们吞吐的灵气，便是这洪荒大地的灵机，说是源自盘古大神的遗留也并无不可，所谓心魔，其实就是盘古大神残存在灵机中的意志对我们精神造成的影响，所以吸收灵气切不可操之过急，还需要念诵经典，听师尊讲道来稳固道心，如此才能避免走火入魔……”
    ………………………………
    ps1：我知道你们有猜天才流的，有猜废柴流的，但这个情况没人想到吧？说了是克系洪荒了！
    ps2：太上忘情是太上一家之道，而非全修士之道，就连道德经也是“吾之言非吾之道”，每个人的道各不相同，又遑论魔道与正道？就目前洪荒而言，只要你别走火入魔，那就是修士，而不是魔，也没有所谓魔道、魔教的说法，顶多是邪道，大家不喜欢你，但不意味着你的道就是错的。就好像西方二圣贷款证道，和淫祀窃取功德其实没啥区别，只是他们成功了而淫祀被全人族打压而已，如果有人真的偷了功德池证道了，那他也是圣人，最多就是弱一点，而且被其他圣贤追着打罢了。

 第一百零九章 根本就没有什么金大腿！

    听到徐元的话，冯雪只觉得心头一阵寒意，这修行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看到冯雪那古怪的表情，徐元却是叹了口气道：
    “师弟有所不知，这人族，原本是没有修行之法的，所谓修真，不过是道祖为那些先天大能指点出的一条路，先天大能天生神圣，寿元无尽，能够肆意的去领悟道之韵味，朝着那圣人之路迈进，但人族寿元有限，想要在这短暂的几十年中领悟道韵，非得亿亿亿人中方能出一个的天才，而整个洪荒无数年来，这样的天才也只出过一位。而这位大能，便是太清圣人唯一的入室弟子。”
    “玄都大法师？”冯雪眯起眼睛，对于这位存在感稀薄的大能有些缺乏印象，地球上网文小说吹他的倒是许多，但是毕竟在原著中没什么表现，哪怕是登场，也仅仅是跟在太上身后，从未出手，自然莫得印象。
    “是的，玄都大法师。”徐元语气中满含崇敬的说到：
    “相传他乃是女娲大神亲手所制的先天人族，于巫妖之战结束后，被太清圣人收为弟子，悟性超绝，区区二十年便斩却三尸，距离圣位也不过一步之遥，他感人族之艰辛，便从妖族修行的方法中得到灵感，开创了这引灵蜕凡的修行体系。”
    “妖族？淬炼血脉，返祖修行？可是人族不是没有三千魔神血脉，无法吸收星力吗？”冯雪如今掌握的神话知识中，大部分都来自于巫祝讲述的妖族故事，自然知道妖族的修行之法，但妖族是通过星辰之力，激活体内属于三千魔神的血脉修行，当时他还专门问过巫祝人族为何不修星辰之力，巫祝的回答便是人族没有三千魔神血脉来着的。
    “想不到师弟知道这个，那就好说了。”徐元点点头，便解释道：“人族虽然没有先天魔神血脉，但我等人族乃是以洪荒之土壤造就，若是把这土壤看做盘古的血脉，你觉得又会如何？”
    “！”冯雪眼睛骤然睁大，他是真没想到这一出啊！
    盘古大神本就是洪荒星灵，那么洪荒的土壤中自然也包含着盘古的灵机，如此一来，这所谓的灵气……
    “莫非这灵气其实就是洪荒的星力，引气蜕凡，就是逐渐将自己的种族血统改造成盘古大神？”冯雪如此问道，却又想起上辈子巫祝曾经说过，上古时期妖族大能会被三千魔神的精神印记所影响，引气过程中感受到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大概是这么个道理，但有一点是必须注意的。”徐元点点头，然后严肃的警告道：“我们并非是要变成盘古，因为没有人能够承受盘古大神的意志，引气入体所求的仅仅是让自己能够获得那些先天生灵一般的悠长寿命，切不可本末倒置，沉迷于盘古大神的血脉所带来的伟力，更不要试图去发掘那些隐藏在灵气之中的信息，否则便会走火入魔……”
    “……”冯雪沉默不语，一时间有些牙疼。
    本来以为按部就班的去修行就好，谁能知道还有这幺蛾子？
    冯雪想了想，觉得那个稳固道心才是修行的保障，于是便开口问道：“那个，大师兄，不知道除了听老师讲道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稳固道心的方法？”
    “诵读道经也可，不过我金霞宗只是截教旁支，手中却是没有《黄庭经》，只能诵读由祖师火灵圣母所书的《火灵经》……”徐元说着，翻了翻口袋，取出一本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般的红色册子递给冯雪：“本打算等师弟寻灵成功再给你的，没想到师弟的天赋居然如此出众，难怪会被师傅选中。”
    “……”冯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道了声谢，接过了这《火灵经》，他其实是很好奇黄庭经和地球上那个黄庭经是不是一个内容，如果是，他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从金手指里掏书出来了？
    但是想了想，他又放弃了，不一样也就罢了，万一一样，然后引起了道祖或者其它圣人的感应，那麻烦可就大了。
    大路货就大路货吧，至少安全。
    抱着这样的想法，冯雪开始读起了道经，就如同之前的金霞心诀一样，冯雪翻开书，看到的便是超详细的注解版，几乎每一个字都有着超级繁复的注解，那庞大的信息量，一下子就让冯雪仿佛回到了当年高考前的时光中去。
    和想象中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同，火灵经的内容，其实就是对火的论述，火是什么，有什么性质，能做什么，为什么要用火等等，这样的内容比起经文，更像是一篇以研究火焰为核心的科研论文。
    翻译后的经文读起来显然比原本那生涩又绕口的文字来的舒服得多，什么试验论证，什么具体事例……等等的知识全都在眼前浮现，但是冯雪所期待的道心恢复，却始终没有到来。
    不但如此，他的面前还弹出了一行来自金手指的文字——
    【你浏览了火灵圣母所著的《火灵经》，因为你的语言为100，自动判定成功，你可以进行一次悟性判定，成功可得到1d6种火属性法术，你也可以继续花费2d6天进行精读，获得1d6的神话知识，并损失相同点数的道心。】
    “是不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冯雪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回去看了提示，确认这玩意确实没有回复道心的功能，不止没有，甚至还会扣除道心！
    “难道大师兄他坑我？”冯雪用余光扫了一眼徐元，却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没仇没怨的，没道理这么坑自己，再者说，鉴定结果也显示了这东西确实是火灵圣母的弟子稳固道心所用。
    那为啥自己读起来，就变成了克系“魔导书”呢？
    难道因为自己的金手指是调查员系统？
    冯雪脸色有些囧，不过徐元似乎察觉了他的苦恼，立刻走过来道：
    “小师弟不必细究其中的含义，只需简单诵读，便能与其中道韵产生感应，至于经文中的大道至理，那是只有长生境才能触及……”
    得，冯雪懂了。
    自己被那个几分钟前还被当做金大腿的语言技能给坑了！

 第一百一十章 懂了不见得就是好事

    对于眼前这个情况，冯雪其实是很理解的，怎么说呢，就好像侠客岛上的侠客行神功一样，狗哥为啥能练成太玄经？还不是因为他不懂蝌蚪文？
    那假如有人能看懂蝌蚪文，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上面写的就是一篇道经，他还能领悟那穴位引导之法吗？最多也就是学会一篇经文罢了，也许他可以从经文中感悟出别的东西，但唯独不会是原本的法门。
    这道经显然也是相同的情况，给你读不是让你读懂里面包含的大道至理，而是给你当做咒语来读的，主要是为了领会作者字里行间蕴含的那种精神。
    就好像“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这九字真言一样，拿出来并不是让你深入研究这九个字代表了什么样的法力，仅仅是给你拿来当咒语读的。
    想通这一点，冯雪似乎是放松了一些，既然明白了不用理解，那就不必去看注解，直接朗诵就好。
    “火者，其形为气，其状为叶，在天为日之气，在地为星之髓，若……”
    一句句经文从冯雪的口中，以最标准的洪荒人族口音念诵而出，伴随着声音的传播，一丝丝奇妙的感觉在身边回荡。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可捉摸，无法判断，只知道它充满了温暖的感觉，而顺着这股气息，冯雪的眼前也冒出了一行文字——
    【火灵经在你的阅读下引发大道共鸣，你的火行法术亲和力提升。】
    “亲和力什么鬼，我要的是道心！道心啊！”冯雪很清楚这又是语言技能带来的副作用了，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技能，在接触到了神秘之后，仿佛迫不及待的在展示着自己的用途，但问题是，冯雪真的不需要啊。
    他现在就想要道心！
    于是，他继续的读，连金手指那不断刷屏的记录也不再去看，等他一本经书读完的时候，一睁眼，却看到六名师侄都盘膝坐在地上，表情祥和而宁静，而大师兄则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就好像在看什么怪物。
    “大师兄，这是……”冯雪刚要开口，徐元立刻伸出一只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随后将冯雪引到角落道：“师弟刚才诵读火灵经，引动灵力共鸣，这正是寻灵的最佳时机，几位师侄此时都已经入定。”
    “灵力共鸣？那又是何物？”冯雪皱着眉头，半真半假的询问道，毕竟，在角色面板的提示上，写的可是大道共鸣！
    “师弟须知，洪荒万事万物，都是向道而生，哪怕这灵气也是如此，《火灵经》乃是祖师火灵圣母所书，其中内容直指御火之道，诵读时若是贴合道韵，便能引动灵气变化，只是门中只有师父每次讲道都能引发道韵，哪怕是我，也只是偶尔才能出现一次这样的景象，师弟第一次读经便能引发灵气共鸣，真乃天纵奇才！”徐元毫不吝惜的竖起大拇指，但冯雪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反倒是无力道：
    “比起这个，道心怎么办？”
    “师弟可是忘了我等为何要稳固道心？”徐元闻言立刻笑了起来，冯雪皱眉，“因为盘古意志？”
    “是这个道理，吸纳灵气，便难免接触灵气中残存的盘古意志。”徐元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不过，盘古大神的道是引力之道，而火灵经中蕴含的则是火之道，两种不同的道韵碰撞间，灵气中盘古的意志就会被削弱，这种时候吸纳灵气，就能减轻盘古意志的侵蚀，降低心魔的强度，其实听师尊讲道，本身也是压制心魔多过稳定道心，不怕师弟笑话，之前听你诵经，连为兄的心魔都平静了几分呢。”
    “可是压制心魔还是需要道心的吧？”冯雪仍旧揪着这个茬不放，他是不知道别人修行是个什么样，可他每吸一口灵气都可能要掉道心的！
    “师弟莫急，这道心并非什么有形之物，不是你说提升就能提升的东西，只要在道韵蕴养之下，便能缓缓提升，师弟这才诵半篇火灵经，就想立竿见影吗？”徐元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他对于冯雪的猴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或者鄙视，对于新人而言，这种情绪是很正常的，但正常归正常，该提点还是要点透的。
    冯雪闻言脸色便微微透出红晕，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态确实是有些不太稳。
    没办法，不说他等这个修真的机会已经等了五辈子，光是这一世，他便等了十二年，如今终于接触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世界，他如何能够不急？
    不过现在他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试着慢慢沉下心来，徐元见状，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淡淡道：
    “发现问题就是好事，师弟已经寻灵成功，便不要急于引灵，这几日多读读道经，让心思沉稳下来，修行不能急于一时，师弟如今才十二岁，有的是时间慢慢打磨……”
    “多谢师兄教导。”冯雪拱手行了一礼，继续拿出火灵经读了起来，不多时，演武场内再一次弥漫起了道韵的气息……
    ……
    【你通读火灵经有感，道心增加1d6=2……】
    【道心：69→71】
    虽然一如既往的手气差，但这两点的道心增长，却终于让冯雪松了口气，虽然读了一个多时辰，但这至少证明，他不是没办法通过读书获取道心。
    “不过引一个单位的灵气就要扣1d3的道心，读了一个时辰才两点道心，这要攒到什么时候才能蜕凡啊？”冯雪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引灵的消耗，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也许一次性引一单位，和一次性引十单位，扣掉的道心是一样的？
    冯雪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却并没有立刻尝试，毕竟，大师兄之前还说过，让他最近不要急着引灵来着的。
    作为一个后学末进，他很清楚要听前辈的劝的道理，而且比起此时引灵，他更想先看看明日师父徐林讲道能不能多涨一点……
    ……………………………………
    ps：盘古欲以引力法则吸纳诸天星体以证宇宙之道，简称以力证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霞宗的早晨

    “咚——咚——”
    厚重的钟声在山间回荡，传递到宿舍中的时候，已经削弱到了相当的程度，但却仍旧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魔力，直接冲进了冯雪的脑中，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因为昨夜的五味杂陈，冯雪睡得并不踏实，气血流转，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愣了三五秒，便回想起这是早课的钟声，立刻套上金霞宗配发的制服。
    推开们来，走出甬道，便看到对面三代弟子的山洞中正走出人来，不是徐琴又是谁？看到冯雪，徐琴立刻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甜甜的叫了一声小师叔。
    冯雪很想伸手揉揉少女的脑袋，但是考虑到自己比对方还矮一点，还是制止了这种想法。
    “其他人呢？”冯雪看了看徐琴走出的通道，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徐琴闻言，却是笑道：
    “师兄们应该都已经去大殿了吧？我才刚拜师，还不太适应这个时候起来，每天都得钟声响了才能醒，大家之前都笑话我呢，现在好了，有小师叔和我一起……”
    “你还笑！我们岂不是迟到了吗？”冯雪脸色一黑，就想往外跑，徐琴却是在后面蹦蹦跳跳的追了上来——
    “小师叔别急啊，钟响是卯时三刻，师祖要卯时四刻才会开始讲道，我们有一刻钟的时间呢！”
    虽然徐琴这么说，但冯雪的脚步却没有慢下来，开玩笑，上学第一天就迟到，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好吧？
    走出水帘洞，冯雪忽然就是一怔，此时花果山上的花草树木皆尽染上一层金色华光，天上云霞更是璀璨生辉，好不华丽。
    徐琴跟着走出洞来，见冯雪被这景色震撼，立刻笑着道：
    “漂亮吧！很多底子早早起来，就是为了这片金霞呢！”
    “……”冯雪对于徐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略微停顿了片刻，便继续朝着山上跑去，虽然折扇不低，但是冯雪好歹也经历了十二年气血锻体，再加上洪荒人族本身的素质，跑了几分钟，便已经来到了山顶金殿。
    此时这金殿真的是名副其实，金色的霞光将砖瓦染得熠熠生辉，一眼看去，仿佛通体由黄金铸就，却又不会显得刺眼。
    大师兄徐元带着其他五位师侄此时都在殿门前静静等待，似乎是在欣赏着朝霞，又像仅仅只是等待。
    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金殿的殿门忽然自行开启，众人鱼贯而入，冯雪也立刻跟了进去。
    殿内的摆设和昨天拜师时没什么两样，正东方是一面墙壁，中央挂着通天教主的画像，左侧挂着的应当是多宝道人，右边的是个女性，比多宝道人的画像稍低，自然是火灵圣母无疑。
    三张画像前是一张供桌，上面放着贡品素斋，一只香炉摆在那里，几许香气向上蔓延。
    此时几个身着道袍的青年正在店内来回走动，或布置蒲团，或点燃熏香，一个个看起来有些忙碌，冯雪此时才意识到，这些昨天被他当做是门内弟子的人，昨晚并没有出现在演武场中。
    “他们是？”冯雪将视线转向徐琴，小声询问，徐琴闻言，也是低声道：
    “他们是杂役弟子，资质只能说勉强有可能修行，平时在门中做些杂役，可以旁听祖师讲道，若是能引灵成功，才能被收入门墙，成为正式的三代弟子。”
    杂役弟子，这个称呼冯雪并不陌生，很多门派类网文中都有出现，但是此刻冒出来，却又难免带着一点违和感。
    不过还没等冯雪想清楚这违和感的根源，徐琴便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用冯雪也必须仔细去听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
    “其实说是给他们机会，其实是为了避免他们走上邪路，要知道，这种刚好有点资质，又很难成为修士的人，很容易就被妖魔蛊惑，如今民间那些淫祀，又或者沦为妖魔马前卒的，大多数都是这种资质的人在做，那些妖魔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会立刻攀附上去，所以干脆给他们一些希望……就算无法修成正果，至少也不会误入歧途。”
    “原来如此。”冯雪点点头，对于修行文明却也又多了几分了解。
    就在冯雪还想再从徐琴那里打听一些修行界常识的时候，徐林却是悠悠然出现在了大殿之中，一时间，原本还有所交流的弟子们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徐琴给冯雪指了指第一排第四个蒲团，随后也不再动作。
    冯雪立刻明白了徐琴的意思，几步移动到了那个大约属于自己的蒲团前，随后就听诸位弟子齐声道：
    “恭迎师尊/师祖……”
    冯雪有样学样，徐林则是坐在自己那个蒲团上，淡淡道：
    “坐吧。”
    没有什么废话，就见弟子们纷纷入座，随后徐林便开始了他今日的讲道——
    “火，即为能量的一种形态，无形无质，我们看到的火焰只是其散发出的光与热，本质上，一切能够放出大量能量的法术，都可以定义为火法，想要掌握火法，就……”
    在100的语言作用下，徐林拗口的文言文被翻译成了简单易懂的现代口语，但他的声音对灵气的共鸣却没有因此而产生变化。
    没有什么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奇特景象，有的只是空气中微微震动的奇特韵律。
    此时无论是那些杂役弟子还是三代弟子，全都闭上眼睛静静感悟，只有同样已经进入蜕凡境的徐元，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冥思苦想，试图理解徐林讲道中所蕴含的真正意义。
    冯雪同样闭着眼睛，但他却没有试着去引灵入体，徐林说什么稳固道心他是不懂的，但他明白，如果能把道心升到99再去引灵，道心判定失败的概率就会大减。
    不去思考徐林话中的含义，只是像倾听美妙的旋律一般，让那话语在身边流淌而过，带起阵阵灵气的潮汐，让自己的精神，去适应这种被灵气包裹的感觉。
    直到徐林的话告一段落，一行文字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倾听了蜕凡境修士对道的理解，道心有所增长，进行一次悟性判定，成功加1d6，失败加1。】
    【悟性：98（大失败）】
    【道心：71→72】
    …………………………………………
    ps1：嗯，看书评发现有人不太理解本书对于法术的分类，在本书的世界观下，元磁是指引力而不是电磁力，电磁力对应的是雷法，另外，包括核反应在内的放出能量的法术都属于火法，包括辐射在内的粒子运动则是风法范畴，罡风便是包含粒子辐射的辐射风，所谓风助火力，火借风势，就是说能量放出与粒子运动同时使用能够相辅相成。
    ps2：悟性对应灵感，大失败了其实不可怕，也就是啥都没感觉到，最多就是错过线索，相反，这玩意大成功才可怕，因为你指不定会感觉到什么不该感觉到的东西。冯雪第一次引灵一单位就听到盘古低语，就是大成功的锅。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次引气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间，冯雪拜入金霞宗已经一旬有余，每天听道、读经，终于将道心堆满了99，想要再升，却被提示已经抵达上限，冯雪估摸着，自己应该可以开始引气了。
    于是，就在大清早，徐林讲道的时候，冯雪选择这个据徐元所说最适合寻灵的时候，慢慢沉浸心神，开始寻灵。
    说起来入定这玩意也是有趣，就好像骑自行车一样，只要成功一次，接下来便水到渠成，只是速度快慢的问题。
    经历了悟性大成功之后，寻灵对于冯雪而言，便已经没什么门槛。
    只是闭上眼睛，便已经顺着师尊讲道的韵律，慢慢沉浸在了灵气潮汐之中。
    一个个微小的光点开始出现在了冯雪的感知之中，为了验证自己之前的猜想，冯雪决定同时引入两单位的灵气试试。
    就如同当初一般，精神在接触到灵气的那一瞬间，细碎的呢喃再次在耳边响起，不过，与当初那宏大、威严、不可名状的耳语相比，这一次在冯雪听来，却只是堪比蚊虫在耳边的嘈杂。
    不是耳语声变了，只是他的道心，更加坚韧了。
    感受到这种变化，冯雪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信心，开始按照金霞心诀的方法，将感知到的灵气纳入体内。
    而伴随着这个过程，他的眼前也浮现出了一条信息——
    【你的精神受到盘古残余意志的侵蚀，进行一次道心判定，成功减0，失败减1d6。】
    【道心：06/99（成功）】
    道心无损，而灵气已经入体，冯雪缓慢的将灵气纳入自己的生命循环之中，心里却是暗暗叹气，原本1d3的减值变成了1d6，这毫无疑问说明了一次性吸收更多灵气是有变化的，只是99的道心足以抵抗绝大部分的侵蚀而已。
    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一边引气，一边思考着引灵蜕凡这个体系的问题。
    因为他心里始终藏着一个疙瘩——
    道祖身为第一个圣人，明明可以成为世界之主，为何偏偏要将成圣之法广为传播？而伏羲大神身为先天生灵，为何放着天生神圣，无尽寿元的大好前程不走，反而非要转生成人，去开辟一条堪称圣道低配版的路线。
    他原本就觉得这可能意味着成圣之路存在着什么大坑，而就在之前，在那呢喃声向他传递了某种信息之后，他的想法便越发的笃定起来。
    【网文小说：45/51（成功）】
    金手指忽然跳出一个奇怪的判定，随后，冯雪脑中立刻浮现出地球时代看过的种种小说，心中莫名的冒出了一个可能——
    也许，成圣，会导致盘古在自己体内复苏？
    可是如今洪荒六圣以及鸿钧道祖不是都好好……
    不，不对！
    冯雪猛然打了个激灵，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配发人道功德的人道乃是伏羲以自身功德、前世遗蜕以及人道香火打造而成的“人祖”概念，那么天道这个负责发放天道功德的产物，又是什么东西？
    它为何会发放功德，又为何能够影响洪荒众生？它，究竟有何目的？
    答案其实是不用想的，如果冯雪的猜测成立，这天道，恐怕就是盘古残存的意志所化，再联系前世洪荒小说中，鸿钧以身合道的说法，紫霄宫传道的具体目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就好像巫祝当年说，帝俊为了避免太阳星星灵在体内重生，将太阳星星灵的力量分摊出去一样，这鸿均道祖，是否也是借着成圣之法，将盘古复活载体的压力分散了出来？那传说中的鸿蒙紫气，是否其实就是在他体内已经接近苏醒的盘古的部分力量？
    冯雪角色面板上的神话知识涨了2点，这个数值对比这份内幕的信息量而言略有些低，说明他确实猜到了一些内幕，但并不全对。
    于是，他顺着这条线，继续思考。
    假设圣位真的是鸿均道祖为了分担圣位的压力，那么伏羲大神只要不去证道就好，不沾功德，不修圣道，光靠他先天神圣的身份，加上妹妹女娲即将证得圣道，足以长生久视，为何要转世一回，将一切赌在人族这个种族上？
    是因为先天之灵同样有某种缺陷，还是说……人族被创造出来的原因，并不简单？
    冯雪似乎发现了一线生机，立刻打开角色面板，点选了神话知识那一栏。
    这还是他自打穿越以来，第一次打开这个技能，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担心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但现在，他有99的坚韧道心，又有了明确的查阅目标，自然也就放松了一些。
    “先天之灵。”冯雪输入了这个词条，大量的信息开始冒出，同时，冯雪的脑中也蹦出了一行文字——
    【你接触到了大量超出你认知范畴的神话知识，进行一次道心判定，成功减1d6，失败减1d20】
    前所未有的大额扣分让冯雪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还不等他多想，心中的骰子便已然落下。
    【道心：41/99(成功)】
    【1d6=5】
    【道心：99→94】
    【你一次性失去5点以上的道心，进行一次悟性判定，如果成功，你将会进入临时性疯狂。如果失败，你不会进入疯狂，但会失去这部分记忆。】
    【悟性：40/67（成功）】
    【你即将进入1d10=8个小时的临时性疯狂，请投掷1d10的骰子来决定你的疯狂种类。】
    【1d10=10（狂躁）】
    【请投掷1d100的骰子来确定狂躁种类。】
    【1d100=22（自恋狂）】
    【在接下来的八个小时（四个时辰）之内，你将痴迷于自己的外表，无法自拔，任何阻止你欣赏自己的人都将受到无情的打击。】
    “轰！”冯雪的大脑仿佛一下子炸开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帅气逼人，他不可抑制的想要照一照镜子，但大殿中却并没有镜子，但心中对镜子的渴望却如同地狱的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他终于按耐不住，站起身来，就要朝着门口跑去。
    …………………………
    ps1：我他喵的是真没想到啊……1d6怎么就丢出5了呢？
    ps2：一次性失去5点以上的理智是要进行智力判定的，如果失败了，就是你的本能欺骗了你，让你觉得你啥都没看到，诱惑着你智力低下，没能理解你看到了啥玩意，自然就不用疯了，当然你看到的东西就会被当做没看到。反过来说，智力判定成功，意味着你确实理解了你看到了什么，自然就疯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疯狂之后

    “嘶——”冯雪慢慢从狂乱中寻回自己的意识，第一感觉就是全身酸痛，那并非是被人打了之类的疼痛，而是剧烈运动之后产生的肌肉疲劳。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正被捆在一根柱子上，周围还有不少空着的柱子，区别只是上面没人。
    不过就在他安静下来后没多久，徐琴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了起来：
    “小师叔你恢复正常啦？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想被你放下来。”冯雪翻了个白眼，立刻运起气血，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按摩，多亏了叶家十二年的修行，否则这下估计得疼好几天。
    “这样啊，那小师叔，你先检查一下，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变化？”徐琴摸了摸下巴，一改之前的活泼跳脱，反而有种严肃的意味，当然，在她十四五岁的稚嫩脸庞上，反而有些滑稽。
    “变化？”冯雪皱了皱眉，开始按照金霞心诀的技巧开始内视，很快，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身体里，居然多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个位于肚脐内部的一个特殊空间，按照传统仙侠小说的内容，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黄庭”，也就是下丹田。
    这黄庭内部，此时正流转着许多类似于灵气，却又有些许不同的奇怪玩意，之所以用玩意来描述，因为这东西既不是那种科幻电影里淡蓝色能量流之类的纯粹能量，也不是凝聚成型的实体，同样也不是有颜色的气流，而是一个个非常微小的粒子，说物质吧，它没有准确的状态，说能量吧，他又是一个一个的。
    最后，冯雪干脆就叫它玩意了，不然呢？难道叫它量子？
    诶，等等？量子，这叫法似乎不错，能量是不连续的，所以叫量子，那这些应该是法力的玩意，就叫做法量子好了。
    “我丹田里多了一些东西。”冯雪如实说道，徐琴却是明显的松了口气，然后拿出一面镜子对着冯雪道：
    “小师叔，你觉得自己长得怎么样？”
    冯雪被徐琴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叹了口气道：
    “盛世美颜说不上，但至少算是清秀吧。”
    “嗯，应该没问题了。”徐琴拍了拍小胸脯，然后按动门口一个台子上的按钮，冯雪身上的锁链也随之松开，双脚落地，冯雪好悬没有一个踉跄直接跪下。
    直到这时，冯雪才想起了之前的情况，他好像，临时性疯狂了？
    “我这是怎么了？”他如此问道，因为他想知道，在洪荒修士眼中，他这个究竟是什么情况。
    “师祖说你引气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盘古意志中的信息，心神受到了冲击。”徐琴重复着徐林之前交代的话语，然后才道，“小师叔，师祖说你天赋超厉害的，才十几天就引气成功了，不过你年龄太小，心智不全，接下来要稳定心神，至少半年内不要再试着引气了。”
    “哦，我知道了。”冯雪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根本不是因为引灵而进入疯狂状态的，真正让他发疯的，是关于先天之灵……或者说，是关于洪荒所有二代生灵的秘密。
    想到那段信息，冯雪就嘬了个牙花子，别说徐林不让他引灵，就算让，在没有解决盘古信息的技术之前，他也不会再去引灵了！
    这他喵的就是一天坑啊！
    徐琴在前面引着路，冯雪在后面跟着，本以为她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却发现徐琴居然一路把他领到了三代弟子的宿舍区内，而且前些天徐琴帮他准备的生活用品，此时也都已经搬了过来——
    “这是……”
    徐琴听冯雪询问，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师祖说，他和大师伯已经开始蜕凡，接近你的话有可能提前引动你的心魔，所以半年之内你都不能和他们两个见面，所以特别把住处放到这边，嗯，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的话直接敲门就可以了！最近早课和晚课也不用参加，不过藏书阁里的经卷你可以随便看，现在你已经引气成功，多少可以学一些法术了。”
    说到这里，徐琴的眼中透出一抹羡慕的神色，对此冯雪只能叹了口气。
    徐琴忙前忙后的帮冯雪重新收拾了一下宿舍，然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冯雪坐在床头，眼神逐渐放空，他渐渐地，开始回忆之前看到的那些信息。
    他本以为自己想的已经很夸张了，却没想到，事实居然比他想的还要夸张几分——
    洪荒的一代生灵只有龙、凤、麒麟三族以及盘古本尊，而盘古陨落之后诞生的包括三清、女娲、伏羲等等所有先天之灵，都被称之为二代生灵。
    而二代生灵诞生的唯一目的，便是成为洪荒的新星灵。
    是的，新星灵。
    星灵是星球的伴生体，也是星球生命能量的凝聚与统一，因此一个星球通常也只能诞生出一个星灵，而星球上的其他生命体，不过是凝聚出星灵后，所残余的生机化作的残渣。
    但洪荒不同，因为盘古大神在死前吞噬了太多的星球，以至于他陨落的那一刻，洪荒的生机反而要比当初刚刚诞生盘古大神时还要旺盛，于是，新的一轮星灵凝聚开始了。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洪荒上的生机太过杂乱，那来自无数其他星球的力量并不能很好的统一，因此诞生出了不知凡几的先天之灵，甚至有些部分不足以凝成生命的，更是干脆变成了具有神异力量的宝物，也就是后来所谓的先天灵宝。
    而这些先天之灵，其实都有着共同的身份——星灵候选。
    这些先天之灵中，注定只能有一个成为下一代星灵，并重新得到洪荒主人的权柄。而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于是，一场养蛊式的战争一触即发，所有先天大能皆是秣马厉兵，为了那最强的宝座发起冲锋……
    事情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问题在于，这些先天之灵，却少了一样成为真正星灵最关键的钥匙——
    规则。
    诸如空间、时间、引力、电磁、光热、生长、繁衍、破坏……之类，不论高低贵贱，只有掌握一条规则，才能够真正坐上星灵的位置，否则，不过就是亚星灵而已。
    于是，原本应该掀起的战争，就在这样的尴尬之中，卡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洪荒往事

    按理来说，规则这种东西是星球自带的宝贝，每个星灵苏醒的那一刻就会自然而然的掌控。
    但问题在于，洪荒之前，曾经有过一个星灵。
    盘古大神虽然很随意的把吸引来的星球融入洪荒，像是撒金坷垃一样把其他星灵撕碎洒在大地上，但是这些被手撕的星灵们所掌握的规则，却一点不剩的被他收了起来。
    这就直接导致，他挂了之后，洪荒大地上属于其他星球的部分诞生出了大量的先天之灵，但他们，一个有规则的都没有。
    而那些规则，却已经与盘古的尸体血脉一起被打碎，然后化作了巫族。
    这样一来，事情就很尴尬了——
    先天之灵们空有星灵候选人的资格，却没有规则这把钥匙。
    巫族虽然掌握了规则碎片，自身却没有元神，悟性低下，没有触摸那扇门的资格。
    而且规则这种东西，又不是装备之类的玩意，不可能说你杀了巫族，就能把规则掏出来给自己装上。除非你本身就是星灵。
    （成了星灵才能抽别人的规则，有规则才能成为星灵……）
    巫族和先天之灵一度卡在了这个尴尬的节点上无数年，只能空望着那个星灵宝座望洋兴叹。
    而在这个过程中，但其他存在，却看到了机会——
    那些渐渐在龙凤麒麟三族中复苏的三千魔神发现了这个问题，并意识到这似乎是个机会——
    他们有元神，也有的规则（规则这东西就好像知识一样，会了就是会了，盘古就算抽走了本源，只要记忆还在还能拾起来），虽然自己的球还在外面飘着，但直接夺了这个大球不是更好吗？
    于是，这些原本就在为了复苏而努力的三千魔神越发的迫切起来，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想先一步完全复苏，以抢占星灵的位置。
    于是乎，龙凤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但谁都没想到，这场战争真正的受益者，既不是三千魔神中的任何一位，也不是龙凤麒麟三族之一，而是一位先天之灵。
    他在三族互相厮杀之中，自行领悟到了“争”之规则，借此补全了自身，终于跨过了那道门槛，获得了入主洪荒的资格，他的名字，就叫做鸿钧，而这种后天领悟规则的过程，就被他称之为“悟道”。
    然而，鸿钧道祖就在即将与洪荒融为一体的时候，却骇然发现，这盘古的精神仍旧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存在于洪荒万事万物的体内，在他融合洪荒的一刻，那些存在于洪荒万事万物中的盘古意志便构成了一个集体意识，只要他跨过那最后一步，这个集体意识就会占据他的身体，让盘古在体内复苏。
    他就算已经跨过了那一道坎，也只是一个新生星灵的层次，而盘古，哪怕已经身陨，也是曾经掌握万千规则的恐怖存在。
    鸿钧明白自己如果继续融合洪荒，便不可抑制的会被盘古所同化，最后成为盘古大神复苏的躯壳，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于紫霄宫讲道，将“悟道成圣”的法门传扬出去，又将体内已经开始复苏的部分盘古力量制成鸿蒙紫气发给了当时最有希望更进一步的存在，试图利用这种方式，分担盘古复苏的压力。
    不过这并不足够，作为最强的圣人，盘古意志终究还是会慢慢侵蚀他，为了尽可能减缓这个进度，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着自己与盘古泛意识集合体的联系，以“争”之规则给盘古泛意志写入了一条带有一定误导性的认知——
    强盛的族群更容易诞生出能够作为盘古复苏基石的个体。
    于是，功德体系出现，天地主角的概念也应运而生，而盘古泛意识，也有了它的名字——
    天道。
    至此，天地间最强盛的种族将受到天道优待，成为天地主角，而任何做出对盘古复苏有益（比如让天地主角种族变得繁荣）举动的人事物都将得到天道功德的加持。
    这所谓天道功德，说白了就是盘古泛意识的关注程度，之所以功德多能增加气运，是因为洪荒内的一切生灵体内都有着盘古意志的存在。
    想象一下，世界上所有的花草树木，石头泥土，动物植物，对你全都有了“这小子看着顺眼”的潜在认知，连陨石掉下来都不舍得砸你的头，你的运气是否会变好？
    当然，这种功德带来的“好感度”是潜移默化的，因此无法对抗主观程度的敌意，遇到“虽然你看着顺眼，但我缺钱所以要抢劫你”这样的情况，也是毫无办法，顶多就是让伤害你的人被全洪荒敌视（业力）而已。
    鸿钧做完这一切，闭关开始对抗盘古意志的侵蚀，但其他先天之灵却并不知道这个大坑，一个个开始主动悟道，同时也未免嘲笑一声“鸿钧傻【哔——】”。
    而在这个节骨眼，巫妖二族因为一些出于种族繁衍的矛盾发生了战争，互相军备竞赛，成为天地间最强盛的两个组群，成为天地主角，而女娲造人也因为对两族有益，而得到功德。
    再后来，女娲靠着补天再次得到大量功德，领悟了功德之道，成为第二尊圣人，而伏羲也借此发现了圣道之路的深坑，恰逢巫族撞毁不周山遭天道唾弃，后土身化轮回，于是毅然转生人族，开辟功德池，建立人道基盘。
    巫妖之战终结，人族在夹缝中杀出一条生路，暗合“争”之道，成为天地主角，三清进而从人族崛起的过程中悟道。
    太清着眼于人族整体，认为人之所以强盛，是因为人之心，不需要过多管束，只传道，不传行，因此多记名弟子，悟“人”之道；
    玉清着眼于人族之苦，认为种种悲哀皆是因为不识天数，应该明悟天命，顺势而行，因此注重先天资质，悟“阐”之道；
    上清着眼于人族之奋斗，认为天地间有一线生机，要努力争取，有教无类，悟“截”之道。
    西方二圣见三清创教成圣，效之，但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没有作为核心的“道”，创教、立言自然无果，只得以“恢复西方大地之繁盛”为宏愿，取悦天道，得大功德，反而阴差阳错的领悟了“借贷”之道，得以成圣。
    于是，六圣入坑，盘古意志一分为八，鸿钧独占三分，六圣各分一分，天下公分一分。
    然未成圣者不知圣位之苦，而成圣者也盼着有更多人来分担压力，于是洪荒修行者越来越多，却不知道自己修的，却是一条为他人做嫁衣的绝路。
    ……………………………………
    ps1：因为冯雪的金手指不含盘古意志，所以功德加成的气运对骰子没有效果。
    ps2：总算把洪荒背景讲的差不多了，还剩巫妖之战的部分，之后再说吧。
    ps3：现在再去看前面一些觉得是bug的地方，有没有豁然开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山

    【你浏览了《三昧真火诀》，因为语言为100，自动判定成功，你可以进行一次基于极难程度（五分之一）的悟性判定，成功可得到技能·三昧真火，也可以花费6年进行精读来习得。】
    【悟性：09/67（极难成功）】
    【你习得技能三昧真火】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法力慢慢流转，在心脏处凝聚出一团小小的火苗，冯雪翻译的舒了口气，将手里的书卷合上。
    虽然说靠自己学也可以学会，但是这种靠着投骰子学技能的行为却着实令人欲罢不能。
    这《三昧真火诀》算是藏书阁里最有价值的藏书了，习得难度也是所有书里偏高的那种，别的书自主习得花费的精读时间大多是以日或者周来计算，而这本，却是以年来计算。
    冯雪已经投了一个月，足足三十多次，才总算是过了这个门槛，将这门神通收入囊中，天可见怜，当初他第一次翻开这本书，1d6投出需要六年精读才能习得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懵逼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昧真火并非是“石中火木中火空中火”，也不是“心中火肾中火膀胱中火”，而是“精火气火神火”，这是一门玄门正宗级别的秘传法术，按照书中所言，修行此法能够让将来成仙后三花聚顶变得更加容易，同时对于服食丹药，炼化器物，甚至吞吐灵气都有着很强的效果。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冯雪一直只有三十几的“进食”技能，如今已经跳到七十多了。
    不过冯雪之所以学习这个技能，主要还是因为师父传音告诉他——
    三昧真火可以削弱灵气中的盘古意志，帮助他更快镇压心魔。
    冯雪此时当然是没什么心魔的，但是三昧真火削弱灵气中盘古意志的功能，却让这门法术成了他不得不学的神功。
    如今功法有成，看着胸中那一团三色火焰，冯雪试着引导出一丝法力，朝着其中灌注而去。
    三昧真火虽然叫做火，但其实也只是看起来像火而已，本质上是人精力、气血、神魂三者淬炼而出的能量，其中包含着使用者自身的精气神，念头不散，火便不会熄灭，拿来冲刷灵气中的盘古意志，自然也是相得益彰。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相较于盘古意志的强大，一个人的精气神实在是太过弱小，哪怕三昧真火不惧反噬，能够持续煅烧，效率也慢的惊人，冯雪烧了足足三个时辰，也才让自己灵气中残存的盘古低语小了几分，保守估计，想要把这两单位灵气中的意志全部清除，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做到。
    “难怪有了三昧真火，修士仍然要过明心境呢，合着效率太低啊！要靠这种效率练气引灵，恐怕八百年都不见得能到明心境……”冯雪叹了口气，还是继续驱使着三昧真火进行煅烧，慢归慢，终究是有效果的。
    自打知道盘古意志与圣道之中隐藏的大坑之后，他就对练气有了一种强烈的畏惧，虽然连长生都还差的远的他去想什么圣位阴谋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但引气蜕凡这条路线却仍旧让他感到抗拒。
    因为引气蜕凡，最终的目的，便是蜕凡。
    褪去人族的身份，成为超凡生物。
    而伏羲大神，却是宁可放弃超凡之躯，也要转生为人。
    这是否意味着，人族的身体，有着某种超凡生灵所难以匹及的优势？
    或者说，只有人族这个“人”造种族的躯体，才有可能避开盘古的侵蚀？
    这个想法似乎超出了冯雪现有的神话知识水平范畴，单靠查阅金手指无法获得，而进行神话知识判定，他又没那个胆量。
    最后，他还是选择暂时停止修行。
    比起成为盘古复苏的躯壳，去火云洞里养老似乎才是更好的选择。
    当然，这得他将来有机会能去火云洞里找大佬们问一下有没有他的位置才能决定。
    伸手将书册放回书架，冯雪又拿起一本写着《洪荒博物志·十六》的大部头翻了起来，这玩意总共好几十册，里面记载了许多现下相对常见，却又对修士有不错用处的天材地宝，而对冯雪来说最大的用途，便是可以用来增加玄学等级。
    这金霞宗的藏书阁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技能书仓库，几乎每本书都能触发金手指的学习功能，不过他还是比较谨慎的没有去拿那些可能会增加大量神话知识的书籍。
    就在冯雪读书的时候，藏书室的门忽然被敲响，随后，徐琴那元气十足的活泼声线便从门外传来——
    “小师叔，吃饭了！”
    “哦，来了。”冯雪打开门，就看到徐琴端着餐盘等在门口，因为他现在不能见两位蜕凡境修士的关系，每天吃饭都是徐琴给他送过来的。
    不过今天，徐琴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放下餐盘就直接离开，而是一边看着冯雪吃，一边开口道：
    “小师叔，我今天早上进入引气境了，师伯说接下来会让我们组队去徐国担任供奉，你和我组队好不好？”
    “为啥是我？”冯雪毫不犹豫的问出了一个很直男的问题，他现在差俩月才十三岁好吧？这年头姑娘这么早熟的嘛？
    “因为方缘还没引气成功，其他师兄我又不熟……而且小师叔你不能和师伯、师祖见面，下山反而比较方便吧？我要是走了，就是方缘那个冒失鬼照顾你了哦！”徐琴带着一丝威胁的说道，冯雪额角立刻冒出一滴冷汗。
    方缘，金霞宗三代弟子中唯二的女性，和冯雪的交集并不多，对其听闻最多的，就是她的幸运……或者说不幸。
    怎么说呢，她就是那种属性二次元中很常见的灾星属性，每次遇到事，她自己都能好好的，但她身边的人是肯定要倒霉，简单来说，就好像是那种会把别人身上的运气吸走的类型。
    当然，这是徐琴告诉他的，而对于冯雪本人来说，唯一的印象，就是之前由方缘送饭的那几天，他读书时投的悟性全都大失败了。
    ……………………
    ps：关于本书中的三昧真火的功能，出自西游记第七回，老君说：“那猴吃了蟠桃，饮了御酒，又盗了仙丹。我那五壶丹，有生有熟，被他都吃在肚里，运用三昧火，锻成一块，所以浑做金钢之躯，急不能伤。”可见三昧真火不只是攻击型法术，同时也能够用来提升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的吸收率、甚至淬炼体魄。比较迷的就是猴子自己就会三昧真火，为啥还会被红孩儿烧成那样，果然是放水了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洪荒的神奇辈分

    冯雪最后还是决定和徐琴一起下山，毕竟他并不希望被一个能吸运的弟子照顾，而其他弟子，说真的，他并不熟悉。
    倒也不是说一点都不认识，毕竟头些天还每天早课晚读都在一块来着的，不过他们并没有徐琴那么自来熟，所以那点时日还不足以建立足够的交情，特别是在冯雪才是个十二岁的小家伙，而其他弟子哪怕最年轻的郭阳也三十多岁的情况下。
    所以冯雪果断还是跟着年龄最接近，也最熟悉的徐琴走了。
    而分配给俩人的城市，居然是淮南。
    虽然说两个引气修士坐镇一个主要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淮南可是徐国三大重镇之一，仅次于徐州王都，好吧，现在还多一个射阳，总之这种重要的地方，交给两个新晋修士真的好吗？
    “小师叔你想多了，越是重镇麻烦其实越少，因为人族已经定居很久了，国运已成，那些修炼有成的大妖魔是不会出现的，我们要处理的大多是一些没什么前途又不甘平庸只能选择歪门邪道的散修，又或者是刚刚修出灵智，什么都不懂的小妖怪而已。”
    徐琴对于引气修士所要担负的责任似乎很是清楚，或者说，这些本就是应该由徐元向引气成功即将下山历（da）练（gong）的弟子讲述的东西，只是冯雪这个倒霉蛋因为临时性疯狂，搞得不能和蜕凡见面，所以才只能由徐琴转告。
    嗯，除了这些交代之外，徐琴还给他带了一件树叶状的飞行法器，这是金霞宗引气境弟子都会配发的制式法器，不用的时候可以像徽章一样别在身上作为身份证明，催动起来能够以接近七香车的速度载人飞行，虽然消耗法力，但胜在平稳。
    两人此时正同乘一片树叶，在平流层俯视着洪荒大地。倒不是说俩人就分了一件法器，而是因为驱动法器是要消耗法力的，两人交替“开车”节省法力不说，还能避免疲劳驾驶，交流起来也更加方便一些。
    “话说你知道淮南在哪里吗？”冯雪盘坐在树叶后方，看着徐琴略显生疏的操纵着法器，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法器的防御力还不错，他倒是不担心徐琴会带着什么女司机属性，但徐琴才刚到引气期，显然不会有驾驶法器往返其他城市的经验，这让冯雪对她能否正确找到路径很是怀疑。
    “知道啊，师伯给了我这个。”徐琴眯起眼睛，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冯雪看——那是一个智能机大小的玉牌，上面闪烁着一个红点和一个蓝点，伴随着坐下飞叶的行进，玉牌上红点和蓝点的距离也在逐渐接近，看起来，就好像是雀德地图导航似的。
    修真文明也是文明，既然是文明，那么让生活变得越来越便利，便是发展过程中注定会发生的一环，哪怕这种便利不会作用于凡人阶层，但对于如今已经是修士阶层的冯雪而言，却仍旧能够成为受益者。
    两人在平流层飞了足足两天，才终于从花果山飞到了淮南城，就在玉牌上红点与蓝点相互重合的那一刻，已经换成冯雪驾驶的法器也开始降落。
    “等一下，小师叔，要在城外降落。”就在冯雪开始降低法力输出的时候，徐琴忽然说了一句，冯雪闻言猛地就是一个激灵，连忙将法器拉起，然后才诧异的问道：
    “难道有什么不能直接控制法器落在城里的规矩吗？还是人族城市上空有禁空令？我记得当初我和师傅就是直接从王都飞出来的啊？”
    “起飞没问题，但降落是不行的，倒不是规矩不允许，而是容易引起百姓围观。”徐琴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说道：
    “我进山之前和师父……嗯，就是小师叔的三师姐在王都修行过一段时间，有一次见到一个新来的修士直接把法器落在城里，后来那修士上街买个烧饼都会被百姓围观……”
    “……”冯雪沉默了一下，最后选择听从徐琴的建议，不过伴随着树叶法器的落下，冯雪又冒出了新的问题：
    “听你的意思，那个新来的修士不是咱们金霞宗的？”
    “当然不是了！”徐琴理所当然的道，“虽然徐国理论上是咱们金霞宗的势力范围，但是徐国却不是只有金霞宗的修士，海外仙岛上修行的门派入世的修士，其他兄弟门派外出历练的弟子，还有正经修持正道的散修……在路过别的宗门地盘的时候，挂个单、接点活也是常有的事，只要知会一声，没有人会在这方面较真，除此之外，还有徐国自己培养的速成修士……”
    “你对这方面很了解啊！”冯雪有些诧异的看着徐琴，觉得这丫头的画风怎么有点变了，原来那个有点冒失的元气少女哪去了？怎么一眨眼就成百事通了？
    “嘿嘿，我师父怎么说也是徐国修士总管来着的，当年还没开始修行的时候，我就总去听师父讲修士的故事……”徐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冯雪表情却是更古怪了，一国修士大总管，是能说见就见的嘛？还能找她讲故事？
    虽然冯雪没有问出来，但徐琴却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很是不以为意的解释道：
    “我们徐国王室的孩子很小就经过资质考察了，但是真正修行要十二岁以后，在那之前，都可以不用去学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听说是要保持赤子之心什么的，总之很自由啦，而且本来就是修士候选，当然可以随便跑咯！”
    “徐国王室？我记得大师兄也是吧？”冯雪立刻发现了华点，徐琴却是无所谓道：
    “这有什么，硬要说的话师祖也是啊！论辈分，大师伯是我太爷爷的二大爷，师祖是我曾曾曾曾曾……祖父的堂兄……不过都修真了，当然就按着门内的辈分来了。”
    听着徐琴那不以为意的描述，冯雪忽然有种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修真者的奇妙辈分？
    …………………………
    ps：有个读者问了个很好的问题，所以在这里解答一下，他问，有人之道，那是不是其他物种也能衍生出龙之道、凤之道之类的玩意，我的答案是能，也不能。
    人之道是太上对人族与天争命过程的总结，因为是从人身上悟到的，所以才叫做人之道，而不是说诠释“人”的道。
    举例来说，剑道不是因为剑衍生出了剑道，而是因为人使用剑的过程中总结出了剑道，同理人之道不是因为人而出现，而是因为太上通过人的行为总结而出现。实际上人之道和阐之道、截之道是同类的东西，只是生存行为的总结，而不是一族之道。
    因此，如果有人能从其他种族身上悟道，并命名为【x之道】，那就是有，但那并非因为族群而诞生，而是因为有人总结。
    一句话总结——苍天不会因为剑被创造而专门弄出剑道等你悟，而是你悟出了这种道理，然后命名为剑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淮南

    没有摆什么修士的架子，冯雪与徐琴正常的交了入城税走进淮南城，入目所及，却是一派生机盎然。
    淮南是一座很大的城市，现代地球古代主题影视作品里你能找得到的东西，这里都能找到。
    秦楼楚馆，客栈酒肆，甚至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个或黑或白的高大人种——那是有钱人家蓄养的蛮奴。
    比起之前几世，这里显然更符合冯雪心里幻想的那个古代江湖，街上有仗剑而行的游侠，也有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有穿锦带绸的富贵人家，也有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
    这本不应该出现在商朝这个还实行分封制的时代，但它却切切实实的摆在面前。
    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有神仙圣人，只因为，有他冯雪。
    是的，这是冯雪非常骄傲的事情，当他看到这繁华景象的时候，心中立刻就被一种“这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世界”的成就感所填满，以至于徐琴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他都没怎么听进去，只知道这小丫头，是在给他介绍这淮南的风土人情。
    “小师叔，冰糖葫芦吃过没有？这可是徐公发明的！”徐琴忽然拽了拽冯雪的衣角，指着前面一个扛着插满冰糖葫芦草棍的小贩笑道。
    冯雪见状翻了个白眼，伸手摸了摸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少女的脑袋，一本正经道：
    “自己想吃就去吃，别总拽着我，弄得好像是我想吃似的，顺便，不要什么都说是徐公弄得，徐公没发明过这玩意！徐公只发明了冰糖的做法。”
    “诶？不是徐公发明的嘛？那一定是允公发明的。”徐琴呆呆的歪着头，理所当然的把糖葫芦的版权丢给了允文，然后走过去买了两串糖葫芦。
    “小师叔，我请你的！”徐琴是个很快乐的女孩，因为，她想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可以拿出将其买下来的钱财。
    “我就不了。”冯雪摆摆手，不是故作矜持，而是真的不喜欢吃这种甜呼呼的东西，不然糖葫芦就真该是他发明的了。
    “哦。”徐琴见冯雪不似作伪，也没多说，一口一个的咬了起来，吃的很是开心，虽然花果山上吃的都是灵气充裕的瓜果蔬菜，但没有专门改良过口味的品种，还真就不见得有这冰糖葫芦来的好吃。
    两人晃晃悠悠的朝前走着，冯雪忽然开口道：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当然是去三皇祠咯！”徐琴理所当然的说道，“虽然我们是修士，但名义上还是归三皇祠调遣的（三皇祠领导修士，就好比dang领导枪），师傅说，到了一个地方先跟三皇祠挂个名准没错。”
    “好吧，不过你确定要拎着俩糖葫芦去三皇祠？”冯雪看着左右开弓啃着糖葫芦的徐琴，总觉得有种带女儿出门的感觉。
    “到之前吃掉就好了。”徐琴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进食的速度却是一点都没有加快，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似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小丫头真的掐算好了距离，还是干脆非要等快吃完才停止绕路正式朝着三皇祠走，总之，就在进入三皇祠之前，她终于吃完了最后一颗糖葫芦，轻轻擦了擦嘴，然后很规矩的把竹签子塞进了缩物袋中。
    “来者通名。”两人走到三皇祠正门前，便被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青年拦了下来，三皇祠在非祭祀日的时候是不接受拜祭的，当年冯雪要不是和巫祝打好了关系，也不可能有事没事就去三皇祠。
    不过徐琴似乎很擅长应对这种事情，一改之前那副天真烂漫的少女模样，反而像是一个经历过专门礼仪教育的富家千金一般，从缩物袋中取出一只信封递给青年：
    “我是金霞宗三代弟子徐琴，这是我小师叔叶景，我们来本地出任驻守修士，这是我们的举荐信。”
    “请稍等。”青年男子闻言，表情虽然还有些狐疑，但仍旧恭敬的接过信封递给了身旁的同伴，让他送进后堂去了。
    不多时，一个年龄看起来五十出头，但是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徐琴和冯雪——确切的说是看到他们别在胸前的树叶法器，立刻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
    “小老儿是淮南本地巫祝，两位道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巫祝客气了，不知职务交接何时进行？我们的值守点又在何处？”徐琴用礼貌而不失疏远的笑容回了一礼，然后轻车熟路的问道。
    巫祝听到她的问题，大约是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并非菜鸟，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这淮南市虽然不似那些偏远县城一般危险，但小风小浪却还要更多几分，他还真不放心把那几十万民众的生命安全交给两个新手。
    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两枚智能机大小的令牌递给徐琴，恭敬道：
    “这是两位的令牌，二位凭此物可随时交接职务，淮南修士两人一组，共负责驻地千里方圆内的百姓，平日二位不必一直守在驻地，只是令牌务必随身携带，一旦有突发状况，令牌自会示警。”
    （五户为邻，五邻为里，负责方圆千里指的不是几千或者几十万平方千米的面积，而是指以驻地为中心，辐射周边大约两万五千户人口的安全。按这年头一户大概五口人，大约十几万人口的样子）
    ……
    告别巫祝，徐琴立刻像是切换了性格似的，原本那副精明劲一下子就没了踪影，看到冯雪有些诧异的眼神，立刻不好意思的挥挥手道：“小师叔别这么看我啦！毕竟不能丢了门派的面子不是？”
    “果然就算注定要变成修士，这种王室出来的女人也都是戏精。”冯雪心里暗暗嘀咕一句，不过比起徐琴究竟是否是真的呆萌，冯雪更好奇手里这个令牌——
    “话说这玩意究该怎么用来着？”
    …………………
    ps：有人对于“道”还有疑问，那就专门说一下。
    首先，要明确的是，“规则”和“道”是什么玩意，他俩又有哪里不同——
    规则本身是客观存在的东西，时间，空间，生存，繁衍，就算没有人去思考，没有人去发现，它们也客观存在，所以它们才是规则，规则是绝对的，你掌握了时间规则和别人掌握的时间规则也许有侧重点，但都是同样时间规则的不同份额，同样的时间规则，你能停人家也能停，你能动人家也能动。
    而道，是先天之灵，或者说鸿钧为了弥补没有规则这个问题，主动归纳总结出来的东西，它不是客观存在，而是“我觉得是这样”所以它才在，因此每个人的道都不同，哪怕都叫剑道，也存在着各自的差别，道不可继承，哪怕教导，悟出来的也不再是原来的道，因此每个个体的道都独一无二。同样一群人，你悟出来是阐，我悟出来也许就是截。
    明确了这一点，我们再来看问题——
    有人说就算没有剑，剑道也存在，或者说用剑的道理也存在，我只想说这是没弄清楚主次关系。
    没有剑，你用剑的道理是什么？是挥砍？是锋锐？是宁折不弯？这些都可以是道，你可以叫它锋锐之道、劈砍之道、宁折不弯之道，你甚至可以将其统称为武道或者兵器之道，但它唯独不是剑道，我说的明不明白？
    挥舞木棒和挥舞剑一样吗？石头的锋利和剑的锋利一样吗？人的宁折不弯和剑的宁折不弯一样吗？如果一样，那它不是剑道，只是它本身。如果不一样，何来没有剑前就存在？
    最后总结，规则是客观的，而道是主观的、唯心的，因此你不能说在道没诞生前他就在那，因为在那的也许是规则，但它不是道。道是道路，是需要有“人”去走才是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入职

    冯雪摆弄着手里的令牌，倒是不至于完全没有头绪，对于修士而言，当你拿到一件东西不知道该怎么用的时候，输入点法力进去准没错。
    这个令牌作为修士管理地方的法器，用法自然也是如此，一丝法力注入令牌，淮南城的地图便从中浮现出来，同时，一块空地也被淡蓝色的线条圈了出来，大约就是两人负责的区域了。
    “这个地方就是驻扎点了吧？”徐琴指了指地图上圈出的那片区域中心的一处民居，迈开步子就朝那边走去。
    虽然这也是她第一次作为驻守修士，但是在王都的时候，她可是跟着师傅见识了不少驻守修士的日常的。
    对于徐琴的做法，冯雪不置可否，就这么跟在她的身后，静静的思考接下来的修行方法。
    证道之路似乎不可取，但是卡在引气境初期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先试试用三昧真火煅烧灵气，看能不能将灵气中的盘古意志彻底消灭后再吸收吧。”冯雪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但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三昧真火比人族修士出现还要来的早，作为神通，普及度也是相当的高，若是真的能根除盘古意识，也就不会有什么明心境了。
    “到了。”心里思索间，徐琴的脚步却是忽然一停，冯雪抬头，就见眼前出现了一间朱门院落，不过看占地应该不算太大，最多也就两三进，大门上方有一牌匾，挂着“张府”字样，看起来就好像是普通富商的家。
    徐琴没有去敲门，而是在令牌上滑动了几下，冯雪便感觉到一道灵力波动从令牌上扩散开来，不多时，那朱漆大门便被推开，随后便有小厮将冯雪二人迎了进去。
    “合着这玩意还真是一智能机啊？”冯雪看着徐琴的操作，心里不由得一阵吐槽，却又很想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一个能玩手游的令牌来。
    两人走进客厅，便看到了两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修士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两人出现，立刻迎了上来。
    他们并没有因为冯雪二人看起来年轻便有所轻视，在修士界，谁都无法确认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孩究竟是不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以后这清平坊就交由二位了。”一个修士用令牌和徐琴互相刷了一下，伴随着“叮”的一声脆响，这便算是交接完成了。
    “好说。”冯雪有样学样的和另一个修士完成了交接，那修士点点头，和善的交代道：
    “这宅子里的佣人都是知晓内情的普通人，平日里不是机密的话，无需避讳，有什么小事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就好，”
    “这清平坊事情多吗？”徐琴总觉得修士话里有话，于是便开口追问道。
    “平日里倒是很清闲，只是坊内有一条淮河支流，经常会有水鬼出没，需要定期查看一番，至于别的，基本都是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问题，随手处理一下就行。”和徐琴交接的修士摊摊手，另一个修士却是一副一脸无奈的补充一句——
    “不过清闲的时候千万别抱怨什么今天好闲之类的话，否则一天都闲不下来了。”
    “这世界上是不是但凡‘警察局’都有这个说法啊？”冯雪心里暗暗嘀咕却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点点头，算是记下。
    不过他的心里，却也冒出了一丝疑问——为什么会有所谓“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奇怪形容，他们是修士，又不是真的警察局，不涉及超凡事件怎么会抡到他们动手，可若是必须他们来处理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是鸡毛蒜皮？
    但徐琴对此好像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意外，为了保持“名门大派”的高冷风范，冯雪还是耐下性子没问，就这么看着徐琴礼貌的和对方交流了几个来回，那两名修士这才转身离开。
    按照徐琴的说法，他俩应该是要回王都述职，领取一批资源后，被分派到其他城市去。
    对于修士而言，越偏远的城市危险度越高，特别是那些刚刚开拓的区域，更是小事不断，大事连贯，要是有哪个月没见出事，都得自己去调查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忽略了什么。（这里的刚开拓的区域指的是一大片地区的枢纽城市，小村庄之类的开拓地图根本没有修士驻扎）
    因此一个国家的驻守修士，无论诏安还是自我培养，一般都会先在王都、商业重城学习一段时间，然后下派到比较没存在感的中型城市，进行历练，等经验和实力都达到标准之后，再派去边缘城市。
    至于射阳县那种小地方，是没有修士去的——当然，现在的射阳因为是“徐峰故居”的关系，已经作为大商的龙兴之地，被珍而重之的发展成徐国第五大城市了。
    两个修士离开，徐琴再一次活泼了起来，拉着冯雪满宅子乱逛，顺便认识宅子里工作的普通人。
    用现代地球的说法，这些普通人算是警察局里的文职工作者，负责给修士们提供后勤保障、事件初步调查、专业技能分析等等协助。
    将普通人认识了一圈，冯雪再一次陷入了无事可做的无聊之中。
    虽然交接的修士和巫祝都告诉他门不必一直留在宅子里，但是出于一个地球人的职业操守，上班时间跑出去乱逛什么的，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不过比起冯雪，徐琴却显得自如很多，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从缩物袋中取出私人物品布置妥当，便蹦蹦跳跳的上街去了。
    她本来是想拉着冯雪一起去的，只是冯雪以“要调查一下过往的卷宗”为名，推掉了徐琴的邀请。
    不过这并不是借口，他此时，确实是在作为档案室的书房里。
    因为他很想知道，这清平坊平日里，都会遇到些什么样的事情。
    …………………………
    ps：关于里，首先我括号里解释的是巫祝话里的“负责方圆千里”，而不是说所有方圆千里都是这个意思，否则我会用ps而不是加括号放在那句话后面。
    其次，里作为户籍管理编制是从井田制时代一直到近代都有在用的，区别只是一里代表的人数从二十余户到百余户不等，并非是我硬造的单位。
    最后，拿文献说里是长度单位的同学，你拿出来的文献最早只到汉朝，而种花家最早把里作为长度单位的文献也只到春秋战国，你这是用春秋的单位来约束我大商的人啊？
    顺便，里正也是从春秋就有的职称，不比你拿出的文献晚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时代变化太快了

    这个时代的坊，也不知道是因为冯雪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本该如此，比起地球古代那种按照用途、户籍类型等情况将居民强行分类的方式，更像是现代地球城市中的分区。
    就拿淮南市这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来说，便一共有九个坊，呈九宫格的方式排列，冯雪和徐琴负责管辖的清平坊，便位于淮南市的东南角。
    清平坊人口共十一万三千六百余人，有青楼两家，勾栏七处，书院十二所皆为官营，大小酒楼四十余家，医馆百余，另有造纸、印刷、化工、锻造、纺织等多家工厂，甚至还有有轨公共马车系统，要不是没有水电气网四大系统之外，冯雪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仿古的现代影视城。
    不过比起这超越时代的繁华，冯雪更在意这繁华下的危险，虽说这种大城市气运已经稳固，大体不会出现全城灭绝的大事件，但是那些一个不留神就冒头搞点幺蛾子的小玩意却也不得不防。
    放下手中的《淮南市清平坊坊志》冯雪翻阅着书房中的案件记录，对于这种按照案发时间排序的收藏方法有些无语，虽然说按时间归档对于老人手确实容易登记，但是对于新来的简直是噩梦好吗？难道就不能好好的按照造成影响的严重程度，又或者造成事件的原因来归档吗？
    不过官方档案库，他也不好随便更改排序，只能一边叹气，一边认命般的翻阅。
    然后，他发现了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案件。
    什么散修女票后用障眼法逃单啊，什么乡下散修攒了几百两银子进城生活，结果被人骗了全部身家啊之类的，简直让冯雪的三观有点绷不住。
    才五百年啊！距离他上辈子才五百来年啊！这世道变化就这么大的吗？
    还是说这世道早就是如此了，只是因为他上辈子住的地方比较偏远？
    反正冯雪现在的心情，说是农村娃进城那真是一点都没夸张，虽然他明明是徐国王都人来着的。
    就在他渐渐觉得眼前的卷宗要变成笑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咳咳，令牌忽然抖动了起来，冯雪立刻输入法力，就看到一串文字从上面冒了出来——
    “丰祥街刘家巷刘庆与人发生口角，立刻前往调停。”
    “噗……”冯雪一口水喷在了令牌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确认没有看错，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
    “我是修士！不是居委会大妈啊！怎么还得管夫妻吵架来着？”冯雪脸色一黑，但也不敢耽搁，好在刘家巷距离办公地点并不算远，冯雪一路掐着神行咒，几分钟后，就已经看到了写着“刘家巷”三个字的牌坊。
    同时，也看到了徐琴。
    “小师叔！这边，这边！”徐琴咋呼着挥了挥手，几步跑到冯雪身边，冯雪散去脚上的法力，这才开口问道：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忽然就接到调停任务了，不过一般会要修士调停的，要么干脆是有点修为的散修，要么就是红了眼直接动用了蛮奴，不过这事我们占理，他们不听劝就直接打晕。”徐琴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说的冯雪一愣一愣的，然后他才意识到今天的任职并不正常。
    一般来说，新人入职不是应该有老手带几天的嘛？自己这边怎么一交接人就没影了？
    好在徐琴似乎是个老手，虽然她也才刚刚引气，但人家可是从小就在王城修士管理者的调整·教育中成长起来的。
    “城里还住的有其他修士？”冯雪响起之前看到的那个修士白女票的案例，立刻好奇起来，因为在他印象里，散修要么是为祸一方的祸乱之源，要么就是接收招安的政府雇员，怎么还有这种跟平民似的住在城里，顺便吵架都能惊动有关部门的？
    “嗯，修士……特别是散修群体成分其实很杂，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给官方卖命，有些实力不弱但不喜争斗，有些则是单纯的喜欢作为凡人的生活，甚至有些压根就没有修行功法，只是意外得到了仪式、法术之类的东西，只能说是比普通人强而已，对于这些人，官方不可能全部收押，否则要是有人故意隐藏，闹出事来更麻烦，所以干脆就当普通人对待了，像淮南市这样的城市，驻守修士的大部分工作其实都和这些散修有关。”
    冯雪听着徐琴的解释，一路走过牌坊，进入所谓的刘家巷，远远就听到如洪钟大吕一般响亮的大嗓门在嘶吼，那声音着实巨大，连脚下的地面仿佛都因此而颤抖。
    “狮吼功啊？”冯雪心里吐了个槽，立刻走了上去，穿过围观群众，就看到一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人正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对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劈头盖脸的骂，声音却是远不如之前那咆哮来得大。
    “刘庆你嗓门大了不起啊？老娘我家里吃什么关你屁事？别人怕你老娘可不怕你！”
    女子说着，甚至还挽起袖子，一副“你信不信老娘开你瓢”的架势，明明说的是商朝古语，冯雪却硬生生听出了一股东北大碴子味。
    “我管你怕不怕，总之吃牛肉就是不行！”刘庆用极大的嗓门吼道，冯雪甚至看到他脚边地上的石子都在跳。
    “老娘我就是吃了怎么了？你个【大商粗口】的，老娘欠你的了是怎么的？”那女人单手叉腰做茶壶状，明明长相还不错，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彪悍气息。
    “你不要得寸进尺！”刘庆显然不是什么文化人，在骂街上天生就弱了那女子一筹，此时涨的满脸通红，徐琴立刻就开始凝聚法力准备施法。
    “怎么，你还想打人啊？街坊邻居都看看，这家伙欺负我个弱女子！当家的，人家欺负你老婆你就光看着？”那女人似乎来了劲了，可劲刺激着刘庆的神经，冯雪觉得再这么吵下去就真劝不住了，立刻就要挤开人群。
    不过就在这时，徐琴却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道：
    “小师叔，你束缚咒用得怎么样？制得住那个刘庆吗？”
    “应该可以。”冯雪没有废话，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虽然比较凶猛，但就是一身体比较健壮的凡人，而那刘庆，光凭大嗓门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普通人。
    至于说是女的在咄咄逼人……嗯，先控制住局面再去说谁对谁错，不然万一刘庆暴起伤人，那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
    ps：文中社会进步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因为杂交水稻普及，使得可以以更少的人种出更多的粮食，再加上工厂、学校的建立，使得更多的人可以离开农田，创造更多的价值。

 第一百二十章 有妖气

    “那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徐琴小声说着，微不可查的法力波动随之凝聚起来。
    “行。”冯雪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徐琴有经验，就听徐琴的。
    然而此时那女人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正站在钢丝上跳芭蕾，不止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像是来了性子，各种乱七八糟的话不断的喷吐出来，听得人连连皱眉，冯雪手中束缚咒已经准备完成，顺手又捏了一个封口咒，虽然双重施法算是高端技术，但是他在藏书室内学了一个多月，很“容易”的就把这门技术学会了——
    至少比三昧真火容易。
    耳边听着徐琴轻声倒数着三二一，冯雪立刻把束缚咒丢向了刘庆，同时，那个封口咒也随之飞向了那个女人。
    “嘎！”如同鸭子一般的一声诡异嗓音之后，那女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深处，原本眼睛通红的刘庆整个人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不过有意思的是，刘庆居然没有任何挣扎的想法，只是楞了一下之后，眼中就透出一股释然，反而是那个女人瞪着眼睛叽哩哇啦手舞足蹈，就是蹦不出一个字来。
    “小师叔，你怎么对凡人动手了啊！”徐琴瞪着眼睛，看着在那里叽里呱啦乱叫的女人，有些无语的看向了才十二岁的小师叔，心里不由得有些无奈。
    “我嫌她太吵了，让她安静一下。”冯雪摊摊手，完全没有做错了事的自觉。
    徐琴闻言，却是叹了口气：“可是善后就不好做了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隐居民间，你这么一弄他很容易就暴露了啊！到时候还要考虑安置问题……”
    看着徐琴苦恼的捏着自己的眉心，冯雪却是笑了笑道：
    “这个看我的好了！”
    说着，他挤开人群大声道：
    “让一让让一让，我是王都叶家的人，都让开！”
    这话吼出来，听起来颇有那么一点“我爸是xx”的二代气息，但是在场的围观群众却没有半点的不爽，反而很乖巧的让开了通道。
    无他，只因为这叶家，是医道世家。
    老三家的媳妇手舞足蹈的明显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时候有个自称叶家的人站出来，那显然是要来看病的，自然是要让开路来，否则万一死这了算谁的？
    人群分开，冯雪几步来到那女子面前，很专业的诊脉验舌，然后一本正经的道：
    “没事，气急攻心，暂时失语而已，给灌两口水就能缓过来，不过回去以后记得用黄连熬点水，喝上几碗败败火就好了。”
    “水来了！”周遭街坊邻居也不知道是热心还是纯粹就是为了看热闹，立刻端了碗水就跑了过来，那女子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去，冯雪却是悄悄解开法术，只见对方“啊哦哦”的叫唤了几声，然后便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大叫道：“我能说话了，又能说话了！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行了，以后脾气别那么大，都散了吧。”冯雪摆摆手，一副不再理会的样子，然后给徐琴丢了个眼神，徐琴立刻会意，两人解开刘庆的束缚，然后不着痕迹的夹着刘庆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去。
    待到脱离人群，徐琴立刻拿出令牌给他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又是你小子”的熟稔语气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那刘庆闻言，立刻哭丧着脸：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啊！那三子家的媳妇真的不是省油的灯，这刘家巷谁家不知道我见不得牛肉，你说她要自己吃就自己吃吧，我也眼不见心不烦，说什么正好做多了算是他孩子的赔礼，她那是赔礼吗？她分明就是来恶心我的！不就是昨天晚上他家孩子闹腾说了几句吗……”
    “牛肉又怎么你了？”冯雪心里嘀咕，却见徐琴歪了歪脑袋，忽然蹦出两个字来——
    “牛妖？”
    “是，小人是三百年前淮南神农祠的黄牛成精，讨得庙祝口封得以化形，一直定居在清平坊，每隔二十年都会按规矩换个身份，一直都是安分守己啊……”那牛妖立刻就哭诉起来，弄得冯雪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徐琴好像见多了这场面似的，点点头道：
    “事情我们之后会调查的，如果和你说的一致，那错就不在你，不过平日里还是克制一点，毕竟你不是凡人，万一打伤了人你也要惹麻烦。”
    “知道的知道的！”牛妖刘庆陪着笑点头，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弄得徐琴都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点点头道：
    “这次事情就这样了，要真的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们解决。”
    牛妖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随即问道：“那个，大人，张头和王头呢？”
    “他俩回王都述职了，清平坊以后我们两个说了算。我姓徐，这是我小师叔，姓叶，不过地方还是老地方，你应该知道在哪。”徐琴很市井的说道，牛妖立刻点头——
    “知道，我知道。”
    ……
    “这淮南怎么还有妖怪定居的？”待到刘庆走后，之前一直忍着的冯雪立刻问道。
    “小师叔不知道吗？”徐琴有些诧异的看了冯雪一眼，随后才想起冯雪刚十二岁，修行也才几个月，于是开口问道：
    “小师叔可知道妖怪分为两种不同的种类？”
    “妖兽和妖灵？”冯雪下意识的说道，这还是当年射阳巫祝告诉他的。
    “那个是修行目标的选择，我说的是另一种。”徐琴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
    “妖兽是走龙、凤、麒麟之路的，不会化形，而我说的是妖灵的两个大类，一种是天生不凡，先天就拥有种种神异，注定能够成妖的妖族，而另一种，则是由普通动植物甚至器物产生灵智后修行而成的精怪。”
    “前者是以族群为单位存在的，本身就有自己的文明、种族甚至国度，虽然有大有小，但是也有着自己的文明形态，而后者，因为是偶然事件，往往很难形成族群，要么孤身在野外打拼，继续过野兽一样的日子，要么就会选择进入人类城市，伪装成人，慢慢修行。”
    “而近年来，随着当年徐公留下的学问不断被推陈出新，人族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了，很多妖怪向往凡人的生活，不止精怪会在人类城市挂单，连一些妖族都开始成群结队拖家带口的涌入人族城市。”
    “最开始的时候，人族对这种情况很警惕，不过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只要对方没有吃人的先例，也不是祸斗那种凶兽，就可以在登记之后得到身份证明，不过需要定期接受检查和审核，而且一个身份不得使用超过二十年，我们这些驻守修士，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负责看着他们。”
    冯雪听完，当下顿时了然——“所以，所谓的驻守修士，其实就是专供妖族的居委会大妈？”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来活了

    大清早，冯雪如往常一样，来到院子里搬运气血，一刻钟过去，便已经大汗淋淋。
    而他的旁边，徐琴却是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静静采气。
    半晌，两人收功，冯雪这才开口找了个话头：
    “真无聊啊，驻守修士就做这种事情吗？”
    冯雪和徐琴来到淮南已经三天了，三天里，冯雪做的全是居委会大妈的活，虽然说没危险也是一种好事，但是这让他总觉得画风有什么不太对。
    “嗯，听师傅说，边境的那些刚刚开拓出来的城市会有很多问题，什么淫祀啊，妖魔啊，甚至钓个鱼都能钓出个血魔尸鬼什么的，不过淮南这种已经建立几千年的城市，气运反噬早就消弭殆尽了。”
    徐琴顺便给冯雪讲解了一下气运反噬的具体原因，冯雪这才明白当年射阳县究竟为什么那么多灾多难。不过随后，他又想起了之前修士交接时说的话，立刻问道：
    “那水鬼是什么？”
    “水鬼就是水里的鬼咯。”徐琴理所当然的说道，“淮河作为四渎之一，生活着很多水族，甚至还有龙族存在，虽然他们会尽量收束自己的龙气和妖气，但如果死在河里，没有肉体保护的灵魂便有很大概率被感染，变成怨魂，特别是那些投江自尽的，更是会变得尤其强大，甚至能变成僵尸，虽然各国都禁止投江，但是要死的人了，谁还会管你的规矩。”
    “所以屈原投江后百姓扔糯米粽子绿豆糕，是担心他变成僵尸啊？”冯雪翻了个白眼，心里冒出一个不怎么尊敬古人的想法，不过仔细想想，和屈原比起来，他才是古人好吧？
    “小师叔别这样嘛，你要是实在无聊，晚上我请你去金凤阁啊！”徐琴看到冯雪翻白眼，还以为是不满这种生活方式，立刻开口说道。
    冯雪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徐琴脸上。
    “金凤阁？你开嘛玩笑呢？”
    “有什么问题吗？金凤阁已经是淮南最好的青楼了，我倒是想请你去春风楼的，但它在王都啊！”徐琴以为冯雪是觉得档次不够高，也是无奈的摊了摊手，冯雪见状更崩溃了——
    “你一个人十六七岁的丫头片子，请我这个离十三岁还差几个月的孩子逛窑子？”
    “谁请你逛窑子啊！我们是去青楼！小师叔你好歹也是世家子弟，该不会没去过青楼吧？”徐琴的小脸红了一下，随后有些诧异的问道，冯雪也知道自己想岔了，有点尴尬的挠了挠脸，正想敷衍几句，却忽然感到袖子里的令牌开始震动起来。
    “又是谁家老婆和牛头人吵架了？”冯雪翻了个白眼拿起令牌，不过一看上面的文字，立刻来了精神——
    “总算有案子了！李家商行的老板家失窃了！”
    “哦。”徐琴闻言也是来了精神，看来明白归明白，这丫头对于现在这种居委会大妈的生活也挺无奈的。
    从令牌中调出地图导航确认了一下位置，冯雪便让人套了辆马车朝着李老板家驶去，说起来这令牌除了没有游戏之外，已经和智能机很接近了，什么地图导航，什么搜索引擎，什么同城通讯，要说功能的话，比起现代地球诺基亚时代的手机都要强上不少呢——无论是性能还是坚固程度。
    李老板家距离两人的办公地点张府——现在叫叶府并不算远，不过两人还是选择了马车出行，居委会大妈的活自然不需要什么排场，但是这种“刑事案件”，自然要讲究一些，好歹要给报案人一些信心才好。
    马车“郭德纲郭德纲……”的跑了几分钟，便已经来到了挂着“李府”牌匾的院子前，这院子是典型的三进宅子，算是当下商人能使用的最高规格了，由此可见，这李老板应该非常有钱才对。
    走下马车，还不等徐琴过去叫门，立刻就有衙役打扮的男子跑了过来，非常恭敬的行礼道：
    “两位大人请跟我来，坊令正在里面问案呢……”
    “究竟什么情况？丢了什么东西？”冯雪随口打听着案子的重点，那衙役脸上顿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丢了，丢了三百两银子，还有李夫人一只首饰盒，后厨还丢了一片生猪……”
    “哈？”别说冯雪，就连徐琴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这种小案子找我们干嘛？”
    “因为李夫人的首饰盒是放在卧室床头的，主卧房门反锁，也没有撬门的痕迹，两个耳房也有丫鬟候着，院墙也没有被翻越的痕迹，坊令怀疑犯人使用了法术。”衙役似乎是有点慑于徐琴的修士身份，战战兢兢的说道。
    “谁家修士这么没出息，缺钱偷了首饰银子也就罢了，顺半片猪肉算是个什么事啊？”徐琴皱着眉头，冯雪却是微微笑道：
    “也许是妖怪下的手呢？刚化形的妖怪，偷点肉也很正常吧？”
    “这个倒是有可能。”徐琴点点头，不过也没下定论，两人就这么走过内院，一路朝着后宅走去，不多时，就看到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正和一个富态男子聊着什么。
    见到冯雪二人到来，那官服中年人和富态男子一同起身，对这两人行了一礼，随后那穿官服的才介绍道：
    “两位道长，在下是清平坊坊令刘鑫，这是李家商铺的老板李荣，今日得见二……”
    “说说案子吧。”冯雪打断了坊令的客套话，直入主题，坊令被打断也没什么尴尬，立刻点头道：
    “昨晚李家被人入侵，在下本以为是普通入室盗窃，只是始终找不到半点痕迹，只在卧房外找到一撮纸灰，担心是有修士作案，不敢怠慢，只能劳烦二位……”
    “好说，纸灰在哪？”徐琴点点头，表示坊令没有做错，然后就看到坊令伸手招呼着衙役，将一撮放在白瓷碗里的灰烬递了过来。
    “看起来确实是黄纸符箓，不过烧成这样也分不出究竟是什么符了。”徐琴看着纸灰皱了皱眉，而冯雪却是暗暗启动脑中灵宝，随着意念涌动，那灵宝似乎与纸灰建立了某种联系，随后，一行文字便开始慢慢浮现……
    ……
    ps：关于为啥大佬都弄不出功法，却指望冯雪弄出来，这么跟你们说吧，你去让一个大学数学系教授做小学生奥数题，他也不见得能做好，不是说做不出来，而是没办法以小学生的思路做出来。
    大佬也是一样，在他们看来很基础，甚至随手就能完成的东西，对那些刚入门的人是很难理解的，而大佬放弃自己惯用的“工具”，比起新人从头开始更困难。
    这就是为啥学霸教学渣有时候甚至不如几个学渣自己讨论来的有用的原因所在。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符箓

    “是穿墙符。”冯雪辨认了一下符文结构，终于开口说道，这穿墙符通常是菜鸟修士配合“神行符”使用的符箓，因为菜鸟修士的反应速度跟不上神行符的速度，不开穿墙符，容易撞死。不过拿来当小偷，倒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用法。
    “穿墙符？”徐琴闻言一愣，看着那已经烧成灰的符纸，这小师叔怎么认出来的？
    “嗯，应该就是穿墙符了，而且路子还比较野，没有授箓，用妖兽的灵血代替灵印做出来的。”冯雪没有给徐琴解释的意思，反而做出了更进一步的判断。
    所谓符箓，就是通过书写特定语句，获取相应施法效果的施法道具，因为无论是制作还是使用，都完全不需要法力的参与，可以说是是寻灵境修士最普遍的施法方式。
    这符箓虽然用起来很像是手雷、魔法卷轴，但原理上却完全不同。
    魔法卷轴和手雷，本质上其实原理差不多，用具有特定效果的原材料按照一定规则填充在内部，经过特定的激发程序发挥效果。区别只在于手雷填充火药，而魔法卷轴填充魔力、魔晶又或者是别的材料罢了。
    但符箓不同，它的绘制并不需要太多奇奇怪怪的灵性材料，也不需要书写者注入多少法力，一支笔，一张纸，加上一些朱砂或者黑墨就好。
    但是，这样简陋的材料，为什么能画出各种神奇效果的符箓呢？
    这就要从符箓的运作方式说起了。
    原理方面讲起来太过麻烦，简而言之，符箓的力量并不是源于自身，说白了，它其实只是一张借条——
    用来从天地又或者鬼神处借取力量的借条。
    当然，考虑到有借无还的问题，你当做支票也没问题。
    所以符咒本身的内容其实并没有固定的格式，你写“妖魔鬼怪快离开”和写“诸邪退散”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内容没有，整体是有格式的）。
    符箓力量的体现，只存在于两方面，一是你画的符究竟要达成什么目的，二是这符抬头写的是哪位大佬。
    如果说符箓是借条，你符箓中写的语句就代表了要借多少钱，而抬头大佬的名字，就是担保人，你写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那就是太清圣人担保，写阎君敕令，那就是阎君担保。
    只是，这不是你胡乱写就可以的，比如你一个西方教的秃驴，写太上敕令还好，圣人心宽不理你，也就是符是废的，但你要敢写上清敕令，那保不准就青萍剑伺候了。
    因此，在正经的符箓传承门派，都会有授箓这个环节，过程各有仪式，不过核心就是赐予一方印章。
    这印章代表了本门的一种传承，你画符的时候把它印上去，就意味着门派给你的符纸担保了，写符的时候抬头直接写“敕令”就好，虽然比不得圣人敕令来的强大，但至少成功率有保障，不会因为圣人正在打瞌睡你把人家吵醒导致不给你担保（滑稽）。
    但是呢，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能给你灵印授箓的宗门的，像是那些个散修，又或者是后台不硬的小门小派，根本没资格做这种授箓灵印，但他们却又不会放弃符箓这种用哪怕没有法力也可以用的施法方式。
    若是在后世天庭建成的时代，也许还可以通过日夜供奉和天庭某神打好关系来找个保人，但在这个时代，小门小派所做的选择，就是加上抵押物。
    简单来说，就是借钱的时候没人给你担保，于是就用值钱的东西抵押的感觉，当然了，这种灵血制符，效果上肯定比不上正经授箓制符的效果好就是。
    但哪怕效果再差，对于散修而言，也仍旧是属于小付出高回报的事情，只是对于冯雪这种驻守修士，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如果是名门符箓，根据灵印就能够追溯到灵印的持有者，哪怕对方不是犯罪嫌疑人，也可以借此收缩目标范围。
    但是如果是灵血符箓，基本就等于是断了线索，毕竟灵血这玩意，洪荒大陆上真的是一点都不缺，你去林子里随便找个聪明点的动物打一顿，它的血八成都能拿来当灵血用（当然了，威力方面不敢保证就是），甚至有些名门正派的修士，在缺钱出售符箓的时候，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师承，也会故意使用灵血来制符。
    再加上之前“犯罪嫌疑人可能是妖怪”的猜测，都保不准这灵血是不是人家自己的。
    “可是这不对啊！”徐琴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去问小师叔为什么能断定这纸灰的本来面目，而是从另一个方面找到了华点：
    “一张穿墙符市面上的价格是一千两银子，这贼用一千两一张的符纸偷了三百两银子以及一箱最多不超过二百两的首饰，再加上一两银子都不到的猪肉，他是傻吗？而且考虑到没有发现他进宅子的痕迹，说不定进来前还用了轻身符什么的，这么一算亏大了好吗？”
    “可是符箓画起来成本很低啊，如果找不到出手门路的话，用盗窃的方式变现也很正常，再说了，他又不一定知道对方家里能偷出多少钱。”冯雪撇了撇嘴，随即对着坊令道：
    “本地，我是说包括淮南市和周边几个县城，是否有可以出手符箓的黑市或者当铺？”
    “这个……”坊令言语间有些含糊，看样子是利益相关，不好开口，不过徐琴却是淡定的道：
    “肯定是有的，像淮南这种大城市，有个三五处都不奇怪。”
    “所以很大可能是外来修士或者妖怪咯，这样本地登记的妖怪和修士的的嫌疑是否可以洗清？”坊令尴尬的跳过这个话题，试图将案子引导回原本的话题上。
    “应该吧。”徐琴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有点苦恼的样子，“这符纸大概率不是本地修士做的，否则不管是送还是卖，得到符纸的人都没理由不清楚符箓的价格，这样的话……排查一下近几日城内流动人口吧，特别是大手大脚的那些。”
    “这个……”坊令明显有些难做，毕竟淮南百万人口，筛选一遍的话，耗费的人力物力实在是有点夸张。
    但是，一个为了几百两银子就能用符箓行窃的修士，却又属于那种不得不防的类型。
    就这种肆意妄为的性格，你保不准他会不会因为一次口角就给你放个大火球……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一次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一周，这一周里，冯雪又处理了三四起涉及修士或者妖怪的鸡毛蒜皮，但是之前的盗窃案，却始终没有消息。
    就在冯雪寻思着这位是不是干一票就走，又或者干脆只是手头紧拿来应急的时候，令牌又开始震动起来。
    “清乐坊张家当铺？”冯雪看着令牌上的地址，眉头骤然皱了起来。
    淮南的九大坊是呈九宫格排列的，淮南位于东南角，也就是右下角，而清乐坊则在右上角，虽然说并不至于隔了千八百里，但几十里地总是有的。
    这个距离，哪怕是放到现代地球的大城市，也是城南城北的距离了，隔了这么远的案子怎么会传到他们手上？
    “是不是负责人发错了？”这是冯雪的第一反应。
    他们所持有的令牌可不是什么人工智能大数据推演的全自动警报系统，而是有专门布置的人员负责监控各大区域，在发现问题——比如登记在册的妖怪、修士发生问题的时候，手动传讯给驻守修士。
    大概感觉，就是各区域片警发现有重大前科的人发生状况，立刻打电话联系附近武警那种感觉。
    当然了，像之前盗窃案那种，则是意识到与修士有关后，再通过衙门的专门人员发讯过来。
    既然是手动传输，那发错了也理所当然对吧？
    “不知道。”徐琴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书本，叹气道：
    “不管是不是发错了，只要发到了令牌上，我们就得去，这是规矩，如果最后确认是发错了，会有人道歉和补偿的，但如果没发错，不去就是事故。
    而且之前不是接了个盗窃案还没破吗？按照优先原则，同类案件如果有可能是连环作案，会交由第一个接触案件的修士负责。当然了，如果发现并不是连环案，就会由当地重新接手。”
    徐琴对于这种事情知道的很是详细，冯雪很怀疑她上山之前跟着她师父到底学了点啥，话说这徐国王都是不是该改名夏威夷？
    不过吐槽归吐槽，冯雪也不会随便耽误工作，虽然当居委会大妈并没有什么意思，但他这两天却找到了一丝灵感。
    因为担心投骰子失败会把灵感抹去，他只能自己一边工作一边不断的揣摩这一点灵光，静静的等待着它生根发芽。
    而这个过程中，他要做的，便是见足够的修士和妖怪。
    这次距离很远，两人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直接架着飞行法宝，一路飞到了清乐坊。
    至少一个时辰的车程在超音速法器面前，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这还是算上了起步和减速的时间，搁现代，那就和打的去门口小卖部打酱油一样，都不值得那起步费。
    但是俩人都是修士，也不想把时间花在赶路上，于是在这张家当铺看来，就是几个衙役刚把消息发出去，然后唰的一下，眼前就落下俩人来。
    “两位道长，在下清乐坊的坊令……”
    “直接说情况。”冯雪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他现在在借着自己这张嫩脸立人设，让人觉得这人不好说话那就最好了，不然七大姑八大姨有点事都找他怎么办？
    再者说，徐琴对于这个工作很有经验，待人接物也很到位，以后有点什么事情，总要有人唱白脸对吧？
    坊令被打断了自我介绍，明显有些尴尬，但她也明白眼前这位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只能调整一下心态，然后介绍到：
    “昨天夜里张家当铺被盗，损失银两数千，还少了几件前朝留下来的古董，门窗、库房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不过在库房门外，发现了一些纸灰，我们怀疑是修士做的，因为一周前曾经有过类似的案子，所以我们直接找了二位。”
    “纸灰呢？”冯雪挑了挑眉毛，直接问道。
    “在这呢，不过被伙计踩了两脚，可能少了一部分……”大约是老板的男子立刻护着一只瓷碗过来，里面只有一丁点的纸灰。
    不过冯雪使用灵宝要的只是个引子，这么一点，倒也足够，只见他装模作样的掐了个不明觉厉的法诀，然后开始引动灵宝，随后，一些字符慢慢浮现了出来……
    “哦？这次居然有灵印？！”冯雪眼睛忽然睁大，徐琴看冯雪的眼神更好奇了，小师叔究竟怎么靠这一丁点的纸灰，发现是什么符咒的？而且还能看出灵印？
    “上元林家青章。”冯雪念出上面的文字，徐琴这个百科全书立刻报出相应的资料——
    “上元林家是徐国的一个修行家族，是一百二十年前一个林姓散修建立起来的，老祖只有明心境，不过家里但凡有点资质的人都会修行，不论寻灵是否有成，都会在徐国修士部门任职。王都修士管理部三供奉就是林家当代家主。”
    “那不应该啊，这种修士先不说会不会盗窃，首先他也不该不明白符咒的价值才对。”冯雪皱眉，转头对着坊令道：
    “总之，先查一下淮南城里林家出身的修士，不论修为高低，都问一下，另外……”
    说到这里，冯雪把头扭向了张老板道：
    “昨天失窃的古董有清单吗？对了，那个谁，你找一下清平坊的坊令，让他把李家商铺老板之前丢的首饰也列个清单出来。”
    “师叔怀疑银子其实是障眼法？”徐琴大概明白了冯雪的想法，却担心坊令闹不明白，于是干脆说开给坊令听。
    “其实我更多的是觉得这是两个人干的，毕竟第一张符纸可没有灵印，不过考虑到两次都丢了银子和器物，所以还是多点心比较好。”冯雪叹了口气，但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多虑了。
    毕竟首饰姑且不说，就当铺里的东西，说难听点，你花点钱买回去不好吗？非要偷？
    而且最绝的是第二次符纸居然还留了灵印。
    他压根就不怀疑这符纸是被卖出来的，因为谁也不会随便把这种能追到自己身上的东西卖给不知道会拿它干什么的人。随便弄点灵血做常规版的卖不香吗？
    就好像现代社会，不到走投无路，没人会把身份证卖给别人的对吧？
    ……我每章正文都是两千字以上的，而且没上架，ps也不要钱……
    ps：关于设定新旧的问题，我是没想到有人在这说我杠……
    这是个逻辑问题啊，比如原本公认的设定鸡生了蛋，现在有人写小说时候说，蛋是鸭子生的，这是新设定，有人喷有人说新颖，这都没问题。
    但问题是，在大家写小说都写鸭子生蛋的时候，你又写回鸡生蛋了，这时候你总不能说鸡生蛋这个写法是你发明的吧？
    我采用了种花道教文化中授箓的设定，有人把授箓当做是网文新设定，我说一句难道错了嘛？
    是，有人用元始天尊开天来举例子，道教典籍说元始天王开天，后来民间传说盘古开天，大家都写盘古开天，难道盘古错了？我觉得这没错，新设定嘛。但问题是，如果这时候有人网文里写了元始开天，你总不能说这是新发展出来的吧？
    难道鲁迅说了一句话，因为没人在网文里写过，我写了就成我说的了吗？不能吧？
    这时候有人说一句：作者你这句话说得真好，然后我就说：不懂别乱说，查查书去，这是鲁迅说的。难道我说错了？原本就有的东西，和它是不是在网文里有什么关系？
    我语气冲是因为我尴尬，就好像你演讲的时候用了一句名人名言，结果旁边立刻有人当众夸你：“您这话说的真好”一样，我寻思着这种时候，但凡思维正常都会立刻来一句：“说什么呢，这是xx说的”才对吧？这是正常反应啊，怎么都算不上杠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章

    坊令开始把讯息传给各坊、各街道的公务人员，开始调集名单，询问不在场证明。
    虽然说找修士询问这种事情有点担心被穿小鞋，但是现在内部似乎出了问题，大家也都还能理解。
    一时间，淮南城所有修士都行动起来，特别是出身上元林家的几位，无论是担任驻守修士的那个引气境，还是那些在基层负责统筹、监控、传讯的寻灵境晚辈，都被要求给出两次失窃案的不在场证明。
    当然了，这种不在场证明其实并不太靠谱，因为符咒这玩意，只要画好，就算是凡人也可以借由将其点燃来使用。
    所以只要有个忠仆或者黑手套，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
    就在淮南市暗流涌动的时候，冯雪和徐琴却在张家当铺内翻看当票，越看就越是头大。
    “你们就不能学点好的？破烂棉袄虫吃鼠咬，破烂铁锅锈迹斑斑，破烂……你们这么记我怎么看？”徐琴瞪着眼睛，一脸无语的翻着手里的当票，她当然知道这些东西绝不是当票上写的这样，但是这么记载的，你怎么知道原本是个啥？
    “你这么看，他们说是破烂棉袄的，你就往貂皮大氅去想，他们说破烂铁锅的，你就朝着青铜鼎去猜，他们说是破烂黄色金属链的，你就去想大金链子……”冯雪似笑非笑的根徐琴说着，同时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盯着拿当票出来的当铺掌柜和张老板。
    虽然说十二岁小孩极具压迫感有些奇怪，但这正是引气境修士的特点。
    在达成初步引气之后，修士就已经获得了种种神异，不说别的，首先他们的精神经历过盘古意志的侵蚀，能维持不疯的基本都有着超凡意志，若是带着恶意，瞪上一眼就能让凡人吓尿。
    掌柜和老板被冯雪看的很是不安，就在他们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冯雪却又一伸懒腰道：
    “不过反正这么看也看不出来，干脆就按字面上算好了，丢了两个铁锅，七个白色石头，一个破木头像……满打满算下来，算一两银子吧。”
    张老板一听立刻就急了，若是真的抓住了犯人讨回脏物，他就亏大了！于是连忙道：“大人，不能这么算啊！那当票上可是有具体价值的！”
    这张家当铺的老板此时可比那李老板慌多了，李老板损失的，不过是一些流动资金和老婆的首饰，而张老板丢的，却是当品。
    当铺这行业是有规矩的，活当的人要是在当期内回来赎，你拿不出来，那可是要十倍赔偿的，这次丢的东西里有不少活当的物件，若是风声传出去，一群人跑来赎，那他这当铺虽不说开不下去，但伤筋动骨那是肯定的。
    “这么些个破烂你都愿意出这么多钱？你是冤大头，我们可不是。”冯雪翻了个白眼仿佛之前那个很懂行的家伙不是他一样，他知道这奸商肯定有正经账本记录，对方不拿出来，那就是给他调查添麻烦，既然你敢给我添麻烦，那我给你使绊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徐琴见状心里暗笑，却并没有拆台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翻着当票，按照冯雪之前讲解的方法，却推测那些个破衣烂衫、破铜烂铁究竟是什么器物。
    其实现在看这些当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哪怕上面的描述再怎么真实，在没有照片、视频等记录的时候，光靠描述根本就没法判断具体情况。
    同样是个青铜鼎，你怎么知道它是镇压气运的礼器，还是干脆就是个涮羊肉的锅？
    两人之所以在这反党票，更多的其实是在等坊令那边的消息，说白了，就和酒吧里没事干的酒保擦杯子一样，根本不在乎杯子脏不脏。
    时间又过了大概两刻钟，清乐坊的坊令急火火的跑了回来，得益于令牌的普及，讯息传递方面出乎意料的快捷，原本光是把淮南跑一遍都得几个时辰的路程，如今半个小时就已经有了结果——
    “二位，淮南城上元林家的人只有三名，一位引气境游字辈，两名寻灵境青字辈，两次失窃案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问一下青字辈的两位，他们家里是否有能接触到自己符箓或者印章的亲人或者下人？”徐琴开口便道，虽然不知道冯雪怎么确定的，但是既然小师叔说那灵印上写着“上元林家青章”，就说明这灵印应该属于一个青字辈。
    “这个也问了，都说没有。”坊令摇了摇头，徐琴却也没有失望。
    灵印这种东西，基本都是随身放在缩物袋里的，就算是家里人作案，恐怕也拿的是成品符纸。
    不过这么一来，案子又开始陷入僵局。一种无力感也随之在冯雪和徐琴的心头爬升。
    “果然还是只能从销赃渠道入手了。”冯雪觉得自己脑壳有些疼，明明是来修真的，为啥会变成这种奇怪的刑侦剧画风啊？
    吩咐坊令继续监控黑市、销赃渠道，冯雪和徐琴一路回到清平坊的家里。
    就在两人本该如往常一般各回各屋的时候，徐琴忽然开口道：
    “小师叔，我们今天晚上去金凤阁吧。”
    “怎么又来了？你一个人姑娘家家的怎么老想着往青楼跑啊？”冯雪觉得这姑娘画风有点不太正常，原来那个青春元气的小姑娘，怎么现在跟个老色批似的？
    “不是啦，师叔你想啊，一个人偷了那么多钱货，货物还有可能一时不好出手，但是手里多了这么大一笔钱，肯定会花掉啊，而淮南城最大的销金窟就是金凤阁了，说不定我们能在那找到线索呢？”徐琴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自己的目的，不过在冯雪看来，这丫头就是想去逛青楼。
    “行吧行吧。”冯雪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同意了，作为一个穿越到“古代”的人，没去过青楼似乎也挺丢人的。
    就当是去见见世面。
    冯雪如是的想道。
    ……………………
    ps：现实符箓最常用的章是“黄神越章”，简单来说就是“让黄帝大佬当担保人的借条”这种感觉。不过书里这些大佬都是真实存在的，我寻思也没几个门派敢去火云洞找黄帝大佬给满门做担保……所以书中大多用门派章或者家族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金凤阁

    傍晚，天色渐沉，一轮明月升上天空，此时太阴星上还没有个砍月桂树的吴刚，掌管月相的十二月神也在巫妖之战结束后不知所踪，太阴星无主，洪荒便是夜夜满月。
    冯雪和徐琴换了身锦袍，便离开了叶府，一路便朝着清乐坊走去。
    是的，这金凤阁，就在清乐坊。
    虽然平均分成九块，但各个坊的功能却还是有些不同，城中心是淮南侯府邸的所在，同时也居住者淮南城大多数的达官显贵，这意味着那里多是行政部门，晚上甚至要实施宵禁。
    而冯雪负责的清平坊因为地处东南，有一条淮河支流从坊间通过，因此在入城处设有一个码头，用于河运，因此商业最为发达。
    至于这清乐坊，顾名思义，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虽然清平坊也有两家青楼，但是比起这清乐坊，却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无论是青楼赌场，勾栏瓦舍，你都能在这里找到，那张老板把当铺开在清乐坊，恐怕也没少赚那些赌徒的家当。
    穿过清康坊，冯雪二人走入这清乐坊，瞬间，便感觉到了区别。
    作为淮南城唯一不实行宵禁的城区，一步踏过，就好像是从山野村罗走入了现代都市一样，各色的灯笼、烛火将整个坊市映照的如同白昼，街上不时有人勾肩搭背的走进一家店面，时不时还能听到有醉汉高谈阔论的吹牛之声。
    街上来来往往的走着衙役，看到可疑分子便会上去关注一二，所为的，不过是避免一些醉汉冲撞了晚上出来寻欢作乐的达官显贵。
    “就是这里了！”徐琴关上手里的令牌导航，看着眼前那足有五层的高楼。
    这不是讽刺，在这个世代，凡人城市里，一座纯木质榫卯结构的五层酒楼，已经堪称是稀世之作了。
    更何况，这还是要供数十上百人每晚一起摇床腿的地界，若是不够结实，早让摇塌了。
    “发力波动？”冯雪正要一步卖相正门，眉头却是一跳，谨慎的打量起来，徐琴却是摆摆手道：
    “肯定有啊，毕竟淮南城的修士又不少，前几天我翻卷宗，发现金凤阁里还有几个妖怪呢。”
    “妖怪，狐狸精吗？”冯雪翻了个白眼，徐琴却是摊摊手道：“不知道，清乐坊又不是咱们的管辖地带，知道有妖怪就够了，具体资料只有负责人才能查阅。”
    两人说话间，忽然同时咧了咧嘴，明明是出来逛青楼的，怎么忽然又说起正事了？
    于是不再废话，就这么朝着这金碧辉煌的“高”楼走去。
    二人来的这家青楼名曰金凤阁，乃是淮南城内最豪华的娱乐场所，经常性聚集着各种社会名流，贵胄豪富，每个人一晚上的开销，也许就是平民一辈子的收入——不算支出的那种。
    不过呢，青楼这种生意，不是勾栏瓦舍那种地界，主打的就是一个高雅，你要是没钱，没关系，只要有才，写个词谱个曲不会，做两道题说不定也有看好的小姐姐给你把账结了。
    （做完一张高数卷就能白嫖哦！滑稽。）
    跨过门槛，冯雪只觉得耳边一轻，街道上的嘈杂仿佛完全无法影响到这楼内的环境一般，不止如此，这楼内空间也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些，显然是有修士动过什么手脚。
    两人倒是没在乎这种事，反倒是四下张望起来。
    和冯雪想象中的青楼不同，这里的第一层与其说是青楼，反而更像地球上的那种高端社交舞会，琴艺高超的女子在角落里拨动琴弦，一曲曲悠扬的旋律在轻轻回荡。
    一双双男女结着伴来来回回的走着，哪怕有所交流，也尽可能放低声音，似乎是担心影响到这静谧的气氛。
    除了已经有了男伴的那些，还有不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坐在大厅一旁的一排排长椅上，姿态或端庄，或可爱，或妖娆，或清丽，似乎是在约会地点等待男友到来的少女。
    没有电视剧中那种一群妖艳女人跑来拉活，也没有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跑上来说一句好久没来，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而舒适。
    这种静默一直持续到一刻钟之后，冯雪二人在许久都没有挑选女伴的时候，才终于有一个穿的相对朴素的少女走了过来。
    是的，少女，年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化了淡妆，看起来比徐琴稍大一点，只见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两人身前，轻声道：
    “公子、小姐，你们是第一次来吗？”
    “嗯，我们刚到淮南，你来介绍一下吧。”徐琴很熟稔的开口说道，一点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徐琴逛青楼并没有像小说中那样女扮男装，但这位小姐姐却也没有因为这点而感到诧异。
    在青楼还没有变成纯粹的皮肉生意之前，女人进来其实也挺正常的，甚至还有专门服务女性的女性从业者呢（弹琴唱曲唠家常什么的，别多想）。当然，男性是没有的——找男人得去另外的去处。
    少女在这欢场中生存，察言观色自然是基本素养，看徐琴的神态，就知道这应该是个没少逛青楼的主，视线再投向冯雪，明白这位应该才是新手。
    心中略微估量一下，琢磨好了说话方式，少女才行了一礼，低声对徐琴问道：
    “奴家是这金凤阁迎宾，二位叫奴家小荷便是，敢问二位是打算听曲呢还是寻人？”
    “只是随便逛逛，还没决定。”徐琴大大咧咧的说道，小荷立刻点点头，一边带着两人走向楼边的扶梯，一边开口道：
    “金凤阁共有五层，一层是公共区，没什么条件，只要双方看的顺眼，就可以聊聊，至于之后如何，就看客人是否能打动姑娘们了。不过二位在一层停了这么久，想必也没找到合眼的，我们便去二楼看看吧。”
    徐琴对此不置可否，冯雪也是微微点头，两人跟着小荷，就这么一路朝着二楼走了上去。
    然而，只是穿过那一扇木门，一楼的静谧却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人声，不是那种街道上那种杂乱无章的声音，而是像是在讨论着什么一般，那感觉，让冯雪有一种高考结束后大家一起对答案的荒谬错觉。
    ………………………………
    ps：十二月亮神乃是常羲与帝俊所生，掌管十二个月的月相，至于本相，按正经算法应该是十二玉蟾，不过考虑到蟾蜍的特殊性（我是说丑，别多想），本书还是写十二玉兔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花样繁多

    和一楼宽广无比的大厅不同，二楼这一层看起来，更像是……嗯，迷宫。
    一条条过道延伸向不同的方向，一扇扇门就开在这过道的两侧。
    其实吧，光是这样，也可以用高密度住宅区或者筒子楼、胶囊公寓之类的来形容，但是这里偏偏每扇门上，都有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文字。
    “二楼是条件区，各位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沿着路上的标识前往相应的区域，门上的题目有难有易，有的是对子，有的是算学，当然也有直接要求进门费的，完成门上的条件，便可与门内的姑娘畅谈一番，至于更进一步还是得看各自的cai力。”小荷简单介绍着这二层的规矩，冯雪看着那一群凑在一扇门前冥思苦想的家伙，顿时觉得很是无语。
    他没听清小荷说的到底是财力还是才力，不过想来二者都行。
    不过经小荷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脚下的地板上也有着文字，有的写着文，有的写着理，他甚至还看到有写商的，当然，除了按照科目分类，还有按照姑娘属性分类的，什么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风姿卓绝，身材妖娆……等等的形容词也能在箭头上看到，就好像……就好像只要按着箭头走，就总能遇到自己心仪的对象似的。
    “别在这里干耗着了，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来逛青楼的还是来刷题的……我们去三楼。”徐琴似乎对于这一层很反感，冯雪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过没说话，一路朝着三楼走去。
    在二楼的考场之后，三层是一间赌场，真正的美女荷官在线发牌那种，每张赌桌都有特定的规则，达到规则的赌客就可以带着荷官去旁边的房间里玩高端局了。
    而四楼则是类似于ktv的场所，区别就是你可以点一个或者一群乐师进包厢帮你唱歌奏乐，又或者找个擅长下棋的与你手谈。
    别觉得诡异，这年头真就不少花钱来青楼找姑娘下棋的，不过这其实也没啥，冯雪依稀记得他在地球是的时候，玩那种需要游戏通关才能看cg的小黄油时，玩着玩着就忽然开始有一种“臭女人别妨碍老子玩游戏”的感觉。
    不过徐琴一直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路走上五楼，然后，气氛就忽然热烈了起来。
    因为这五楼，已经越发的不像是青楼该有的画风了。
    如果说前面四层在现代地球的高端会所里都能找到类似的项目，那五楼就夸张了——
    这他喵的压根就是一个明星演唱会的架构啊！
    一群非富即贵的男男女女一圈一圈的坐在看台上，中央是一个大平台，一个长相甜美，气质温婉的美人正坐在一张琴桌前，自弹自唱，很有那么一种“高端玩家”的感觉。
    “这位现在正在弹琴的，是孙琳大家，她每晚只唱一支曲子，若是还想再听，需得成为入幕之宾才行，不过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每个看台座位旁都有矮桌，想要与孙大家单独相会，可以把自己的条件写上去，孙大家会从中挑选一位……”
    小荷简单的介绍着，这让冯雪有一种不是这群人来女票，而是这位孙大家在找备胎的错觉。
    但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如果说窑子卖的是忄生，那青楼卖的，就是“爱情”。
    你想和姑娘们发生点什么，就要送点礼物，让她们感受到诚意，然后约个会，聊聊天，下下棋，最后熟稔了，才能发生点东西。
    虽然冯雪觉得这么玩很墨迹，但是在娱乐并不发达的古代，在这个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根本就鲜少有人谈过恋爱，大多是年龄到了，父母便已经给准备好了结婚对象，若是父母早逝，也不过是自己请媒婆去说项一二。
    想谈恋爱怎么办？
    那只能来青楼了。
    可以说是，这些人来青楼压根就不是为了啪啪啪，能来这种档次青楼的，家里能啪的丫鬟乐姬绝不在少数，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那从未有过的恋爱的感觉。
    说白了，就好像现代地球网恋一样，实际上没几个人觉得真能有什么结果，享受的，不过是那个过程罢了。
    看着这群平日里的大人物争相当舔狗的风此案，冯雪觉得略微有些好笑，台下这些人，未尝不知道只要自己想，对方就只能乖乖躺在自己床上的道理，但他们仍旧遵循着这里的规矩来，因为这本就是他们的娱乐。
    只有上流社会才有资格浪费时间，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冯雪心里嘀咕着，孙大家便已经配着一名年龄二十二三的青年离开，之后又上来一位刘大家。
    冯雪看着歌舞音乐，吃着贵到吓人的点心果盘，时不时和徐琴交流一下哪位唱得好，哪位缺点意思，然后他就发现——
    “我他喵的到底是来逛青楼还是来看曲艺晚会的？”
    “小师叔没什么兴致吗？”徐琴招呼小荷再送点点心过来，随后才小声问道。
    “没什么意思。”冯雪理所当然的摊摊手，徐琴闻言，脸色有点古怪，不过还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和王都比起来，档次确实一般。”
    “不是……算了。”冯雪懒得和徐琴说什么他对明星、演唱会没兴趣，反而转移话题道：
    “来了这么久，你发现嫌疑人了吗？”
    “……”听冯雪这么一说，徐琴脸色微微严肃了一些——
    “七号桌、二十二号桌吃点心的时候就好像恶鬼投胎似的，不过这两家都带着常随仆役，应该就是刚进城的暴发户，三十七号桌那个青年总是心不在焉的，不过我算了一下，从我们过来开始，他写的打赏单已经超过了其他客人花销的三倍以上，虽然说上头了也没什么，但是每个姑娘都打赏，这就显得有些太奇怪了。嗯，至少我们看到的，就这三桌了，当然也不排除对方在楼下的可能，只是二楼、四楼应该不会有，考虑到大笔进账的问题，三楼赌坊的可能也很大……”
    两人说话间，小荷已经带着新的点心果盘回到了矮桌旁，一边给二人斟上茶水，一边等待着进一步的吩咐。
    不过就在这时，刚刚安静下来的会场忽然再次喧闹起来，一个气度，风情都明显远超之前几位姑娘的美人从后台走出，缓缓的琴音从后台响起，一曲哀婉的曲子开始从她的口中传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冯雪和徐琴相视一眼，随后，小荷便感觉到了两股疑问的目光。
    ……
    ps：今晚上架。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话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小荷却并不意外，仿佛每天都有相同的客人投来相同的目光一般，淡定的介绍道：
    “这是柳雀姐姐，金凤阁当今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有不少学院里的先生都来找她清教问题，如今可还是清倌人呢，前日李公子一掷千金也……”
    虽然小荷在一旁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柳雀的传奇过往，但冯雪和徐琴却压根没听，他俩只是视线相撞，交换了一下眼神。
    “是妖怪吧？”
    “是妖怪呢！”
    很好，两人同时判定是妖怪，那么极大概率，她就是妖怪。
    冯雪轻轻敲了敲眉心，然后拿起身旁矮桌上的纸页，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然后折成方块，随手从衣袖里取出一只封蜡烫上，然后递给小荷——
    “一会儿帮忙送上去。”
    小荷闻言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表情，虽然不觉得这个有点可爱的小客人能引来柳雀姐姐的关注，不过到底是混欢场的，就算是个脸上流脓的家伙递的条子，该往上还是得往上传。
    台上的人还在接连的更替，一曲曲歌舞引起不住地叫好，不过冯雪本人却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毕竟是接受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洗礼，你要说弄个古风曲弹个琴就能引起他的兴趣，那并不现实。
    这不是说你弹得好跳得好就能改变的，毕竟大家也都明白，等技术到了一个层面之后，想要更进一步都难，但这好不容易迈出的一步，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听不出来的。
    毕竟曲艺不是跑步跳水，没办法那么准确地去衡量一个标准，好听，也就只是好听罢了。
    大约是察觉冯雪对这里提不起兴趣，徐琴心里也微微有些诧异，难不成自家小师叔还没长开？
    可是不对啊？自己那几个弟弟可是十岁就开始乐此不疲的逛青楼了！
    而且这金凤阁的曲子虽然比不上王都，但所差的也不多了，难道说小师叔向道之心如此强烈，以至于一干外物皆可视为无物？
    不愧是一个月就能引气成功的天才！
    冯雪是不知道徐琴心里在想什么的，他只是打着哈欠静静地等着，不多时，就见一个和小荷差不多衣着的侍女小步走了过来，虽然眼中透着不解，不过还是拿出一只小巧的钥匙：
    “这位公子，甲字三七五号房有人等您。”
    “走吧。”冯雪从袖子里掏了两锭银子放在小荷手里算作小费，便和徐琴一起朝着那所谓的甲字三七五号走了过去。
    至于银子哪来的……他这是公务，公务知道吗？花钱直接从账上支取就好。
    当然了，其实就算不是公务，他直接拿钱也没问题的，毕竟身为一个引气境修士，每个月的月例、补助什么的都还是很丰厚的。
    沿着过道来到房门口，冯雪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伴随着空气流通，一股淡淡的馨香从屋里传了出来。
    讲道理，自打太岁事件之后，冯雪对于卧房里的香味是有点过敏的，不过这次他闻得出来，这是正经的熏香，因此倒也没有太过紧张，只是决定不吃这房里的任何东西，顺便还给自己上了个气味隔绝。
    看到小师叔这般动静，徐琴也是依样上了防护，虽然觉得小师叔有点太过紧张，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职业，多考虑点也没错。
    “小郎君主动约奴家见面，却一副奴家想要害人的做派，这真是让奴家很伤心呢！”带着些许媚意的声音从房间内那被轻纱遮挡的架子床上传出，对此冯雪只是随手带上房门，完全没有搭腔的意思。
    那架子床上的女子似乎也觉得无趣，掀开薄纱走了出来，正是之前被唤作柳雀的女子。那个疑似妖怪的女子。
    “我记得清乐坊的驻守修士不是两位吧？跨区照过来有什么事吗？如果只是借着修士之名想要见我一面，那你们可以走了。”柳雀一改之前台上那风情万种的姿态，如女强人一般冷声说道。
    之前冯雪递的条子只有八个字——驻守修士，有事相谈。
    “我们在查一件案子。”冯雪开门见山的说着，“最近清乐、清平两坊出现符箓行窃的案件，除了物品失窃之外，还有一些银钱，金凤阁作为平乐坊的领头羊，眼线应该不少，我想和你打听一下。”
    “这种事你去找老板啊！问我有什么用？”柳雀轻轻弹了一下自己纤长的手指，似乎指甲上有什么美妙之物一般。
    “你不就是这金凤阁的老板吗？”冯雪一挑眉毛，徐琴却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诧异，因为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仅凭奴家是妖，就断定奴家是金凤阁幕后的老板，二位是不是有些太过武断了？”柳雀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如此问道。
    “不是的话我就找别人再问问，而且你这不都承认了吗？”冯雪无所谓的摊摊手，柳雀顿时有些无语。
    就算是诈术，你也别说的这么直好吧？
    不过话都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打算废话，任何居住在人类城市，并进行了登记的妖怪，在享受人间繁华的同时，也要在需要的时候尽到一些义务，冯雪作为淮南城的驻守修士，找她帮忙的话，她还真就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用严肃的语气重新问了一句：
    “所以，你们究竟要问什么？”
    “一周内忽然变得大手大脚的家伙，又或者是花掉超出其表现出能力钱财的人。”冯雪如此回答道。
    如今线索断在了三个上元林家修士这里，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这是否意味着盗窃者是被雇佣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窃取银钱，以及那半片猪肉，恐怕就是小偷的个人行为，如此一来，案子不合理的地方，也就解释的通了。
    犯人找了个快饿死的小偷什么的去帮他偷指定的物品，并给了他几张符箓，小偷偷了东西之后，觉得反正已经偷了，不如多偷点。
    而冯雪要这柳雀关注的，便是这个可得到了大笔资金的小偷。
    当然，其实也不排除对方已经被灭口的可能。
    只是今天自己查出灵印很早，这意味着上元林家的三位应该都没时间去灭口，甚至没时间去接收物资。
    他压根没考虑过与林家三人无关的问题。
    因为那灵印，就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当然，只是对冯雪而言是事实，因为他压根不可能把灵宝拍桌上当证据。
    ……………………
    ps：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晚一周签约只是少一个推荐，却不曾想这推荐是会顺延的，如今正在三江上，推迟一周上架，直接少了我一千五的全勤，哭唧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搜索

    和柳雀的商谈比想象中要容易的多，或者说，在这个时代，妖怪在人间的行走确实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
    打不过，就加入，这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如今很多新生代妖怪已经不再相信什么妖族中兴，真是连妖族中兴的说法都没听过，口封、开智仿佛已经是现代妖族诞生的普遍行为，哪怕是一些有自己种族的妖族族群，也在慢慢尝试着融入人族的大环境。
    毕竟，人族太多了。
    很多人会说，妖族不是也有很多吗？
    但你说的那是野兽，而真正能够开智的妖族，其实是非常少的，少到一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周边，同时代也不会超过二百只的程度。至于妖族，那些天生具有一定非凡力量的族群，光是出生，就已经是个很困难的问题了。
    冯雪和徐琴迈出金凤阁的同时，金凤阁关联的情报网络也开始运转起来。
    这世上情报流通最快的地方，莫过于青楼和酒馆，酒馆里的情报，源头来源于喝多了啥都敢说的醉汉，而青楼里的情报，则是那些为了在漂亮妹子面前表现，啥都敢说的米青虫入脑。
    而且柳雀可不只是金凤阁的幕后老板，同时，清乐坊许多的赌场、酒楼，暗地里都有着她的股份，这倒不是她仗着超凡力量强取豪夺，而是在淮南住了三百余年积累下的产业，有句话说得好，只要活得足够久，总能富裕起来的——某丢人蝙蝠精例外。
    ……
    “小师叔早上好。”清晨，仍旧是那个天刚亮的时间点，冯雪和徐琴几乎同时走出了各自的卧室，然后在过道中相视一笑。
    修士可以懒惰，但不能偷懒，这不是珍不珍惜时间或者努不努力的问题，而是心态上的问题。
    你一直懒惰，可以说是遵循本心，但若是每日勤奋，只有一天偷懒，那就是产生了懈怠之心。
    这个时代的修士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道心，道心坚固，不惹尘埃，才能勇猛精进，但若是道心蒙尘，怕是难免迎来那走火入魔的结局。
    冯雪望着朝霞紫气，运起三昧真火消磨着体内那一缕法力本源中的盘古意志，如果将修士“一次引气”所能修炼出的法力本源作为一单位，冯雪体内的法力本源就只有两单位而已，但就是这两单位的法力本源，冯雪花了快半个月的时间，也才磨掉了百分之一左右，想把两单位的法力本源炼化，怕是得三年苦修才行。
    冯雪依照门中典籍的方法推算，突破蜕凡境至少需要五十万单位的法力本源，这也难怪三位真火明明可以炼化盘古意志，却并未有人试着去做。
    就这进度，哪怕寿元无尽，等到把五十万单位的法力本源全部洗练一遍，人族恐怕都已经向着星辰大海开拓了！
    当然了，随着精气神三者的强大，三昧真火的强度也会提升，所以修行此法的仙人才能够更容易的抵御心魔，但另一个尴尬的问题就来了——
    在长生境之前，人族没有锤炼精气神的法门。
    这听起来挺奇怪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因为只要蜕凡，你的身体、元神、法力都会发生蜕变，更有三教正宗的“三花聚顶”之法可练，根本没必要把功夫花在蜕凡之前。
    更重要的是，一个蜕凡修士的寿命理论上最多也就八百年，这点时间积累法力本源、对抗心魔都费劲的紧，更别说拿出珍贵的时间去考虑怎么做这种无用功。
    所以，想要安全修炼，就要将法力本源中的盘古意志彻底剥离，而这需要漫长的时间，或者足够强大的三昧真火。
    也就是说——
    “要想办法提升精气神。”
    这也是为什么冯雪哪怕有了法力，每日仍旧搬运气血的根本原因。
    但是，这里面又有一个悖论——
    对应身体力量的“精火”是可以通过搬运气血来缓慢提升的，但对应法力的“气火”，却需要与法力本源同步提升。
    于是，那个该死的循环又来了——
    我要提升三昧真火。
    那就去修炼。
    法力本源多了对三昧真火的要求会更高。
    那就去提升三昧真火……
    连气火都是如此的艰辛，更遑论那与精神挂钩的神火了。
    偏偏三昧真火需要三者均衡方能展现出其威力，若是单修一科，那也就是普通的火焰术法了。
    冯雪之前所说的那一丝灵感，便是卡在此处，他现在没日没夜的都在思考究竟怎么攻克“三昧真火悖论”，连那案子都快忘在了脑后。
    如此有过了半月有余，就在冯雪体内法力本源终于消磨了百分之三的时候，金凤阁那边总算来了消息。
    “叶公子，这是这一个月来清乐坊内花销超出本身身份者的信息，除此之外，周遭的当铺也都已经知会过了，一旦出现脏物立刻会报上来。”不知名的少女递过一封用封漆封好的信封，冯雪点点头打开一看，林林总总列着十几号人，后面还注着简单地资料，其中五六个都是惯偷，根本没有什么缩小范围的余地。
    不过冯雪也压根就没去想着缩小范围，而是随手抄了一份存档，然后便大声道：
    “三子！”
    “来了，叶公子，什么事？”被称作三子的男子立刻跑了过来，虽然看起来很狗腿，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仆役，作为清平坊修士管理会的工作人员，他在外面也是趾高气昂的。
    “把这个给坊令，让他盯一下。”冯雪随手将单子递了过去，三子立刻珍而重之的将其塞进一个小竹筒，随后才紧赶慢赶的抛了出去。
    作为一个管理会的负责人，冯雪根本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在对方没有确认为真正修士之前，交给下面人去做就是了。
    然而冯雪却不知道，这单子递上去的当天，整个淮南城的底层修士全都动了起来，所谓闲时懒成猫，忙时累成狗，平日里吃了睡睡了吃，除了修炼没别的事情可做的修士们，终于迎来了用武之地。
    毕竟这次的目标手里很可能拥有符咒，哪怕仅仅只是监视，也不可能让普通人去做。
    …………………………
    ps：所以说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我直接推主线，你们嫌太紧凑，让我写点日常，我写这种日常小案子，你们又嫌和主线没关系，没有紧迫感……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摊手）！

 第一百三十章 自首？

    就在全县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大排查的时候，一个人却出现在了清平坊叶府。
    “林修？林家青字辈的寻灵境修士？”冯雪听着工作人员汇报，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这年头辈分是不用特意加名字里的，或者说两个字的名字之所以比三个字的名字高贵，就是因为可以加辈分，当然，你叫他林青修也没错就是）
    这个嫌疑人名单中的修士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访，所为的事情很是耐人寻味啊。
    “难道是来杀人灭口的？”冯雪脑中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在有充足符纸的前提下，寻灵境和引气境的实力差，不过是寻灵境多了一个使用符纸的动作而已。
    然而，就冯雪那两单位的法力，也就丢上三四个低级法术罢了。
    双手分别掐了一个束缚术和晕眩术，同时还准备了一个气血系的傀儡术，冯雪这才对着工作人员到：
    “带他过来吧。”
    不得不说一心多用确实是个好技术，冯雪同时准备了三份法术，但此时却仍旧有功夫思考对方的真实目的。
    虽然最坏的可能是杀人灭口，但这么多人知道他来过，若是真的动了手，整个徐国都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处，哪怕是他的家族，也会不留余力的对他展开追杀。
    而且，冯雪的骰子也没有示警。
    “说不定是来自首的呢？”徐琴放下手里的话本，很乐观的说道，“现在闹得这么大，说不定他经不住压力了呢？”
    “别闹了，他要是来自首的，我就把这张桌子当场……”冯雪说到一半，忽然强行把话吞了回去，因为林修已经走了进来，看他那副忐忑的表情，冯雪就知道——
    徐琴怕不是猜对了？
    “林修是吧？你应该不是清平坊辖区的吧？来找我做什么？”冯雪轻轻敲了敲桌面，面色严肃的问道。
    “那个，叶前辈，晚辈……晚辈是来自首的。”林修满脸尴尬的说道，冯雪看得出，他的尴尬不在于叫自己前辈，毕竟修行界长的嫩的老怪物多了去了。
    “自首？这么说你承认那些东西是你找人偷得了？”冯雪眼睛眯起，林修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不是，但那些符纸，确实是晚辈的。”
    “？”冯雪挑了挑眉毛，心说你这是逗我呢？
    看到冯雪的表情，林修脸上的尴尬之色越发浓郁了，不过考虑到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要被丢进号子里，只能叹了口气道：
    “晚辈的缩物袋，月前被偷了。”
    “哈？”冯雪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先不说修士的灵觉怎么让人摸走缩物袋的，首先你丫缩物袋丢了难道都不知道说一声的嘛？
    当初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说你储物袋丢了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这别说是冯雪了，一旁的徐琴也是一脸不信的表情，于是，林修的表情更尴尬了。
    “那个，真的是丢了……”林修哭丧着脸似乎是竭力的想要解释，但又碍于什么事情，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说。
    “别藏着掖着的，有什么赶紧说！”冯雪瞪了林修一眼，引动一丝盘古意志的力量压了上去，一般修士肯定是不敢这么玩的，因为引动盘古意志就和引动心魔没啥区别，但冯雪不怕，因为，他法力本源少啊！
    这种等级的意志外放再菜的引气境都不怕，但林修这个还在寻灵的修士却是不由得表情一僵。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似的，一脸屈辱的道：
    “我月前在勾栏里丢的……”
    “噗……”徐琴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冯雪也是瞪着眼睛，连手里掐着的法术都忘了维持，神他喵的勾栏！
    如果说青楼是高端娱乐场所，是“贩卖爱情”的地方，那么勾栏瓦舍就是低端娱乐，具体比较的话，大概就是剧院、影院、相声剧场、马戏团之类的大杂烩混合体。
    不过相比于这些，它最著名的职能，应该是娼。
    也就是卖肉的。
    相比于青楼黏黏糊糊的风格，勾栏里的女人简单干脆，你给钱，她办事，毫不拖泥带水，事情了结，也不会再有半分瓜葛，你下次来也别指望能有个友情价。
    不过这么一说开，冯雪也懂了，这位修士，跑去女票女昌，结果被人把缩物袋给顺了，却又不好意思上报，所以就自己认了，结果现在闹大，只好硬着头皮过来自首。
    没办反，这是一个普世价值观的问题，在这个时代，你去青楼，那是高雅艺术鉴赏，你去勾栏，那就是掉档次丢人。
    这就好像现代地球，同样是果体绘画，你画油画，那就是高雅，你画本子，那就是低俗。不论对错，社会认知就是这样。
    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但你堂堂一个修士不去青楼去勾栏，这就是掉价，就是要被人耻笑的事情。
    不过……
    “你令牌呢？”冯雪眯着眼睛问道。
    “晚辈的灵牌并未放在缩物袋中，所以还在。”林修对此有些汗颜，不知道改说幸运还是不幸。
    毕竟，如果连令牌都丢了，那真的是想不上报都不行，但若是那样，也就不会闹出现在这么大的幺蛾子了。
    “行吧，你把所无代理的东西都记录一下，该查的也还是得查，谁也不知道那贼拿着你的缩物袋还能弄出多少幺蛾子，至于你这边怎么处罚，等人找到了再说。”冯雪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纸墨，林修闻言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道：
    “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便拿起笔墨奋笔疾书，没多久，一张清单便已经落成。
    林修如释重负的离开了，冯雪却捧着那张清单默默出神。
    “事情明明简单了，小师叔为何还在发愁？”徐琴看到冯雪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解，冯雪闻言只是叹了口气道：
    “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
    ps：引气的过程是把灵气引入体内，对身体进行改造，同时这部分灵气就会转化成所谓的法力本源，修士施法所用的法力不过是这本源的衍生物而已，不要产生用了法力，法力本源就得重新积累这种错觉，当然了，拼命的时候可以将法力本源拿来施法，而这样的后果就是散功。

 第一百三十章 偶遇

    “还没有找到吗？”清晨，冯雪一觉睡醒，惯例的又是对着昨晚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问道。
    听到冯雪的问题，值班的小李顿时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神色，不过还是回答道：“还没呢，虽然换了次一级的监视，不过每个目标都有人盯着，目前为止小偷小摸的倒是有几个，但符箓、贼赃什么的，都还没有发现。”
    “行吧。”冯雪点点头，走到院中，开始日复一日的搬运气血，炼化法力。
    其实吧，符箓盗窃的案子其实已经算是基本完结，林修作为受害人，虽然有隐瞒不报的问题，但也不是大错，让他赔偿另外两家失窃者一部分损失，算是小惩大诫，然后维持对赃物的追缴，这案子到这也就基本结束了。
    “小师叔，别想那么多了，像这样的无头案每个地方都有那么几起的，现在至少知道对方并不是修士，这就足够了，说不定那小贼偷够了钱已经离开淮南了呢？”徐琴见冯雪的样子，立刻开口劝道，毕竟以她看来，既然犯人不是修士或者妖怪，那就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反正偷来的符箓，终究是要用完的。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冯雪听到徐琴的话，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这其实是他自己的思维没有调整过来。
    虽然已经过了十二年，但前几世那种紧张感仍旧没有彻底消散，他的心底，还存着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紧张感，而这种紧张感，让他遇到任何问题，都发自内心的想要刨根问底。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终究不是十全十美，也不是所有案子，都能找到真凶。
    舍掉多余的想法，冯雪换了一件“中产阶级”的服饰，运起法力微微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虽然他并不懂什么易容、变身之类的法术，但是只是这么微微调整一下，让不熟悉的人认不出来，还是做得到的。
    他上街道不是为了明察暗访什么机密案件，仅仅，只是想要出去逛逛罢了。
    虽然说徐琴经常也会邀他逛街，但是作为“小师叔”，跟那个丫头出门的时候总是不怎么放的开，哪有一个人出来来的自由？
    “卖粥咯，热腾腾的的莲子粥……”
    一个有些熟悉的叫卖声从耳边传来，冯雪的脚步立刻就是一顿。
    他有点僵硬的扭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即，一个有点像是现代地球上早餐车的小推车就放在那里，而卖粥的，却是一个长相清丽可人的青年女性。
    对方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一头青丝并未盘起，而是随意的扎了一下，象征着对方尚未出阁，配上那一身素色的衣裳，却在平凡中，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
    与她美丽外表相称的淡淡香气从翻滚着的大锅中传出，时不时有人上来打上一碗，就这么坐在一旁的木墩上，又或者干脆站着喝完。
    冯雪见状，表情越发古怪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粥铺旁边，小声道：
    “何婷？你……卖粥？”
    “啊，你……原来是叶小哥啊，你这么一打扮我都没认出来！”何婷打量了一下冯雪，好几眼后才总算认了出来，随即发出豪爽的笑声，随手拿起一只碗打了两勺八宝粥递了过来——
    “之前的事情麻烦你了，这碗粥算是请你的！”
    “不是……”冯雪接过八宝粥，脸色便是一囧，随后掏出几个大子放在桌上，然后才道：“哪能白吃你的，不过话说回来，怎么给这卖粥呢？还是莲子粥？”
    “对啊，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卖这个的呢！现在也算有了营生，不用总去淮河边上吃土了。”何婷笑着应了两声，就听一旁有一男子大声道：
    “老板娘，来碗八宝粥！”
    “好嘞，稍等啊！”何婷闻言，动作麻利的上了一碗粥，然后才继续道：
    “你是不知道这淮南做生意多难啊，我一没手艺，二没人脉，你们又不让随便用法术，对了，没规矩不能卖粥吧？”
    “没有。”冯雪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荷花妖吗？卖莲子粥没问题？”
    没错，这何婷清水芙蓉的感觉并非错觉，因为她，就是芙蓉……
    说起来，她本是某荷花池中的一朵荷花，几百年前得了帝流浆而开了灵智，几十年里常受游人赞叹，月前因为某位学生因为老师留下的作业，于荷花池旁写了一篇赞美荷花的作文而化形，办理入籍手续的时候，还是冯雪帮忙批的。
    “这能有什么问题？你要说卖莲菜，那我肯定是不乐意的，不过莲子嘛，结出来就是给动物吃的，留几个做种就是，不碍事不碍事！”何婷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挂碍，反而跟冯雪炫耀到：
    “这莲子进价老贵了！我现在自产自销，至少能节省八成的成本！再这么卖上半年，我大概就能攒够家底了，你到时候可得帮我说媒啊！我打听好了，我那恩公还没定亲呢！”
    “是是，还没定亲，人家才十一岁！”冯雪翻了个白眼，心里别提多古怪了——
    现在的妖风真是淳朴啊，小学生写作文都能招来荷花报恩，我当年帮一个九尾狐化形，结果就得了个狐狸毛！
    不过那小子才十一岁就知道在作文里把荷花比作美人，有前途！
    “哼！你们人族十一二岁定亲不是很常见的嘛？”何婷一边给客人盛粥，一边对于冯雪的态度表示不爽，他和冯雪都用了传音，倒也不担心客人听到。
    “你说的倒是没错，可是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一个妖怪老婆啊！而且我也劝你想清楚，你那恩公没有修行资质，哪怕有你用妖力蕴养，也就活个百八十年，而你只要安分守己，活个千八百年可不成问题！”
    冯雪此时规劝，倒不是因为心里不平衡，而是这本就是一种社会问题。
    刚化形的野生妖怪往往心智并不成熟，单纯的厉害，而且压根就没有对于婚姻的概念，毕竟你不可能要求一个靠昆虫传粉的家伙理解婚姻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一开始，他们会把替对方传宗接代视为一种报恩手段，但其实只以为是生孩子而已，对于需要付出的感情，他们其实并没有足够的准备。
    但等到在人类社会生活久了，了解了人类的感情，也逐渐适应了当下的生活的时候，也差不多是生离死别的时候了。
    所以，即使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但冯雪嘛……
    你都和“拆十座庙”相提并论了，那该劝肯定要全两句啊！
    （毁一桩亲=拆十座庙，这买卖有得赚诶！）
    ………………………………………………………………
    ps：有人问出一个偏哲学的问题——如果妖怪和野兽不是同一种族，那么人类和修士是否是同一种族呢？
    这里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几率的问题，一个是主被动的问题，从野兽开启灵智变成妖怪，这是个具有偶然性的被动过程，而从人族到修士，是个主动选择的过程。
    这方面我们可以类比一下。
    同样是进化，两栖类在自然选择的推动下进化到爬行类，这显然就不是一个种族了，而人类如果给自己注射纳米机器，把自己改造成半硅基半碳基的状态，那他们还算是人类吗？至少就目前的普世认知来说，应该还是。所以主动的，按照既有方案朝着更高的方向进化，应该不算是脱离族群。
    当然，这只是道理上来说，实际上有修士不把自己当普通人也是正常的。但这其实就像身居高位不把百姓当同族一样，是一种病态心理，而非是既定事实。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妖怪

    冯雪的劝阻最后也没什么效果，因为妖怪啊，都轴。
    他们心眼没人那么多，思维方式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弯弯绕绕。
    像是那些小说话本里，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妖怪，这世上也不是没有，不过那种妖怪要么已经开启灵智无数年，早已习惯了人类族群中的生活，要么就是品种不凡，开启灵智前便经历了大量“胎教”。
    ——比如徐夫子庙里供奉的那本死灵书原本如果成精，那肯定天生就通晓人情，毕竟人家见识广啊！
    喝罢莲子粥，冯雪继续开始逛街，偶尔能够见到几个妖怪，便上去攀谈几句，问问生活如何，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他这可不是表面功夫，因为这些妖怪，虽然看起来听话，但哪怕是那些刚化形的，也有引气境的实力，这还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传承的道法、神通，但凡在吞吐日月星辰之力的时候领悟一点三千魔神的神通妖法，那瞬间就能碾压蜕凡境。
    要不是在城内他们会受到人道压制，人族还真不敢让这些个妖怪入城。
    等日上中天，冯雪晃悠着跑到刘家巷，就看到刘庆在那里炸茄子，立刻开口道：“老刘，那三子家的媳妇还找你麻烦没啊？”
    何婷需要卖粥赚钱，这刘庆当然也有自己的营生，这老牛做得一手好素食，虽不见半点油荤，味道却好的出奇，冯雪偶尔也会来这里吃上一顿，当然，是给钱的。
    “说起这个我就想笑，叶哥你这手也是绝的！三子媳妇哪天回去被灌了三大碗黄莲水，听三子说，晚上那啥都是一股子苦味……”刘庆说话很粗俗，但是停在耳朵里却并不刺耳，仿佛这种粗犷的声线，就应该这么用才对。
    你若是让他彬彬有礼，反而会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可不是故意整她。”冯雪摆了摆手，“她确实干火过旺，喝点黄莲水没坏处，我叶家怎么说也是医道传家，不会为了整人开药的。”
    “对对对，治病，治病！是老刘我失言了，今个在我这吃？”刘庆笑呵呵的拍了拍自己的牛脸，开始摘起豆芽来，别看那一双牛蹄子变成的粗壮大手，做起细致的活计一点都不笨拙。
    “不然怎么在饭点这跑来？”冯雪笑着应了一声，自顾自的找了个小桌坐下，就等着刘庆上菜。
    冯雪没有点单，刘庆就依着老样子上了衣着，见还没客人上门，干脆坐在冯雪对面闲聊起来。
    冯雪夹了一块烧茄子，茄子饱满而多汁，哪怕生吃也相当美味，经过老刘烧制，比起冯雪吃过这时代大部分肉类都还要好吃。
    不过吃着吃着，他忽然响起一个问题，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了，你为啥这么执着吃素呢？我打听了一下，别的妖怪也没有这样吧？街口何婷连莲子都吃呢！”
    “谁告诉你老刘我不吃肉了？我只是不吃牛肉而已。”刘庆用自己那老大老大的眼睛翻了个白眼，随后一拧身，从钱箱后面的那个箱子里掏了一片肉干，当着冯雪的面卡巴卡巴嚼了起来。
    虽然很清楚那肉干绝对没这一桌子菜好吃，但是这一瞬间，冯雪却仍旧觉得桌上的菜不香了。
    “你吃肉为啥只做素菜？”冯雪扒拉两口米饭，莫名其妙的问道。
    “你知道肉多贵吗？”刘庆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这小馆子里菜都是自己种的，一盘菜也要不了几个钱，练坏了大不了自己吃了，可一盘肉要是炒坏了，那可就亏大发了！你知道吗？三百年前妖怪每个月给的低保才多少？”
    “行吧。”冯雪倒是忘了这个世界肉贵了，哪怕他上辈子组织村民养猪，可终究解决不了牲口成精的问题，牛啊马啊成精也就罢了，毕竟只是当工具用，吃的喝的说不定比人都好，可猪要成精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人吃了好吗？
    “别光说我啊，叶哥你呢？才多大啊就跑出来当驻守修士？像你这种资质门派里难道不该供着吗？”刘庆似乎不想在这方面多说，反而把话头引向了冯雪，冯雪把嘴里的饭吞下去，才一脸无奈的道：
    “我就是资质太好了，结果引灵的时候听到了不该听的，不把这劲头缓过去，连和我师父照面都会走火入魔。”
    “你们人族真麻烦，还有走火入魔一说，还是吸收星力安全……”刘庆闻言立刻露出了庆幸的神色，冯雪闻言立刻觉得不对——
    “你们吸收星力不会走火入魔？星力和灵力不是差不多嘛？”
    “哪能啊！”刘庆摆摆手，一脸自豪的道，“星力从星辰到洪荒那得跑多远啊，里面的魔神精神烙印早就散光了，那些魔神血脉浓郁的妖族还得担心会不会被星力刺激到还有活性的魔神意识，像我们这些普通动植物成精的，哪有这方面顾虑啊！”
    冯雪听着刘庆的话，脑中便仿佛闪过一道电光，随即立刻问道：
    “我记得就算普通生灵，体内也有魔神血脉啊，怎么就不怕被星力刺激了？”
    “你这话说的，普通生灵距离从龙凤麒麟那边分出来这都繁衍了多少代了？体内的血脉早就稀薄的不成样子了，要是这样还得担心魔神夺舍，那我呼吸的养气（无误）里还有盘古灵机呢，我是不是还得担心走火入魔？”刘庆对于冯雪的问题表现的很无所谓，完全就是一副“那是你们人类才操心的事”的样子。
    听老牛这么一说，冯雪顿时就更不平衡了，说好人族是天地主角呢？这群妖怪修炼比人族风险低这么多，这合适吗？
    说起来，这刘庆看起来是个大老粗，心思倒还算是细腻，看冯雪一脸吃瘪的表情，立刻安慰道：
    “叶哥啊，你也别不平衡，多少动物里才能有一个运气好开灵智的？多少开灵智的里才能有一个化形的？再说了，吞吐星力哪有你们直接吸灵气来的快啊？老牛我修炼了三百多年，境界跟刚化形时也没啥区别，换了你们人族，这么久怕是都可以冲击天仙了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紧急通知

    冯雪听着老刘的安慰，恨不得就来一句“我宁可慢点”，但仔细一想，还是把这话憋了回去。
    任何修行都是与天争命的过程，对于妖怪而言，说不定宁可冒点风险，也想让进度快些呢？
    老刘好心安慰他，拿着随口一说，指不定就伤了人家。
    平复了一下心情，冯雪幽幽叹息，心中却是冒出一个有点无厘头的念头——
    星力从星辰处传递到洪荒大陆，其中的意志便已经衰减到近乎没有，那么如果他到外太空某个星球上去吸收洪荒灵气，是不是也就不用担心盘古意志了？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想想罢了，要知道，如今洪荒夜空中能看到的三千星辰，全都是处于盘古大神遗留的引力规则束缚之下的，想要找个盘古意志衰退的距离，至少要离开这三千星辰的范围才行。
    想超脱这个范围，他怕不是得点出曲率引擎的科技树才行啊？
    一顿饭吃了一刻多钟，眼看小饭馆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刘庆也不得不回到他的后厨忙活起来。
    冯雪慢条斯理的喝完芦笋汤，正准备靠在墙边消消食，忽然感到挂在腰间的令牌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高速震动起来。
    “这什么鬼？！”感受到这震动的冯雪大惊失色，却见老刘也忽然从后厨窜了出来，大声对着那些客人道：
    “今天老刘有急事，已经上桌的饭菜算老刘请的，抱歉了！”
    客人们闻言虽然也有一些不满的声音，不过见老刘一副要关门的架势，也都起身离开。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冯雪本能的觉得这事与令牌的震动有关，立刻拿出令牌输入法力，便见一行血色大字闪闪发光——
    “所有引气境以上修士立刻前往清泉坊柳树街！！！”
    “这啥情况？”冯雪瞪大眼睛看着令牌，上面却已经开始浮现出了路线导航，一旁的老刘也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令牌的玩意，大声道：
    “我没飞行法器，叶哥带我一程吧！”
    “额，好……”冯雪楞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俩人绕到后院，随后便有一片被云雾笼罩着的叶片浮空而起。
    “这究竟怎么回事？”飞行法器上，冯雪一边操纵法器前往目标地点，一边对旁边正好奇大量周围的老刘问道，从老刘那副淡定的表情来看，他大约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这种情况老刘我三百年就听说过十几次，不过赶上的就两次，一次是有个愣头青妖怪发疯，另一次是有修士入魔，其它美感上的大概也就是这样的事情。”刘庆语气微微有些沉重，冯雪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前两次伤亡情况怎么样？”
    “妖怪发疯那次还好，本身人族城市对妖族就有一定压制性，我赶到的时候，那狗妖已经现了原形，过去踹了两脚就结束了，不过修士入魔那次就比较危险，有五六个引气境都挂了彩，老刘我直接被一尾巴甩出老远，骨头断了好几根，养了半个月才总算缓过劲来……”
    “尾巴？不是修士入魔吗？”冯雪正要再问，却听到令牌传出警示音，这才发现周围已经出现了两三只飞行法器，而目的地也已经遥遥在望。
    冯雪赶忙降低飞行速度，法器慢慢飘落，待到落地站稳，身边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修士。
    “小师叔？！”就在冯雪想要找人询问一下的时候，徐琴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冯雪扭过头，就见对方一脸担心的跑了过来——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这上面说引气境修士全部过来啊。”冯雪指了指手里的令牌，见徐琴表情有些难看，立刻问道：
    “有什么不妥吗？”
    “你……算了。”徐琴摇了摇头，脸色严肃的道：“小师叔你虽然也是引气境，但是一直没怎么修炼，法力太少，一会儿在外围丢符箓就好……”
    “知道了。”冯雪不是那种逞强的笨蛋，听徐琴这么说，权当她是担心自己实力，立刻保证道。
    徐琴似乎还想再交代什么，却忽然见一个修士忽然踩着一只法器飘在了半空，大声道：
    “我是淮南城修士对策处负责人王舒，现在清泉坊的道友正在拼命，我们没时间废话了，总之，清泉坊有修士入魔，实力有明心境，大家按指挥行事，不要冒进……叶景，李轩、何婷，你们负责治疗伤员，徐琴，刘淼，王浩，你们负责牵制，刘庆，王虎，张霖，挡住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剩下的人准备符箓！”
    名为王舒的修士快速完成了战术布置，随后，便见他伸手一指，一枚火光直冲天际。
    “我怎么就成医疗班的了？”冯雪瞪着眼睛，却见何婷立刻靠了过来，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应该就是李轩了。
    “叶道友，你这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李轩看冯雪外表年轻，虽然没有轻视，但还是问了一句。
    “嗯，我今年才来淮南的。”冯雪点点头，何婷也是一脸忐忑道：“我也是刚化形……”
    “不碍事。”李轩很有把握的摇了摇头，随后才道：“我们负责治疗，不会有什么危险，一会儿会有救援组把伤员撤下来，我们临场治疗就好，不过记住，指不定后面有多少人需要治疗，不要一口气把力气用光，先把命吊住，事情结束后自然有的是时间处理。”
    “先救命后治病对吧，我晓得。”冯雪立刻点头，李轩闻言脸上也露出一抹了然——
    “这是叶家家训吧？叶道友出身徐门十三贤的叶家？”
    “嗯，不过只是徐国这一脉。”冯雪点了点头，李轩原本紧绷的神色立刻好了不少——
    “这就好办了，叶道友是医道世家，这样可以省下很多法力和符箓……”
    李轩正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修士喊道：
    “过来了！”
    “救援组准备接应伤员！刘庆顶上去，王虎准备，医疗组呢？”
    “我他喵的怎么觉得这画风不太对？”冯雪被这指挥喊话的声音弄得脸色一僵，原本修士围攻魔头的画面，立刻就变成了网游组团推boss的感觉，情绪都不连贯了好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入魔

    “别发呆，人来了！”李轩忽然开口说道，冯雪立刻顺着他的话朝着前方望去，随即就看到几个修士且战且退的朝着这边跑来，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夸张的光影效果，但光是从那紊乱的神念与不自然扬起的灰尘，就能够知道这些修士都在全力动用着法力。
    这几个人各个带伤，神色也是颇为凝重，而他们所警惕的目标，也终于从视线尽头的一个拐角处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诡异的人形怪物，身上穿着已经破破烂烂的布袍，狰狞的鳞片在他的身体上肆意的伸展出来，四根像是剥离了皮膜的蝙蝠肉翅从身后刺出，白森森令人胆寒，他的手臂明显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看起来比起手臂，更像是什么东西的尾巴，它就像是将蝙蝠、鳄鱼、蛇、乌龟等等动物所有糟糕的部分丢进绞肉机，然后硬生生拼凑出一个人类的形体一般，刺激着所有看到它的生灵的精神。
    冯雪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随后就见到一行文字跳了出来——
    【你看到了超越你认知的奇诡生灵，那突破了人类理解能力的姿态向着周遭散布着恐慌与污染，你的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1d6，失败减1d20】
    不过这画面还没有结束，就见那文字仿佛刷新一般，又跳出了新的段落：
    【因为你掌握的宅知识中，有部分异种生灵与目标形象有所重叠，降低了部分恐惧与冲击，进行宅知识复合判定，成功可减弱对道心的影响，将道心鉴定结果变更为成功减1d3，失败减2d6】
    “【大商粗口】！”冯雪心中骂了一句，却见那骰子已经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宅知识：80/74（失败）】
    【道心：76/99（成功）】
    【1d6=4】
    【道心：99→95】
    【你意识到眼前的奇诡生物是无论多么重口的作品中都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但好在你的道心足够坚定，并没有被这份恐惧所击溃。】
    “还好。”冯雪看着掉了四点的道心，总算是舒了口气，在有了读道经这个恢复道心的渠道之后，只要不是一次性减少五点以上，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何婷似乎也被那诡异的人形生物吓了一跳，对这一旁的李轩问道。
    “那就是入魔的修士。”李轩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绪：“因为贪功冒进，导致被心魔所吞噬，最后畸变成了这样的怪物，他已经没救了，我们能做的，只有在他再次畸变成更麻烦的东西之前解决掉它。”
    “心魔为什么会让身体也变成这种样子？”冯雪倒吸一口冷气，在他的认知中，走火入魔应该是那种噗一下吐出好些血来，然后经脉错乱，就算这个世界存在盘古意志这东西，他也觉得顶多就是永久性疯狂那种感觉，怎么会连身体都变形呢？
    “因为心魔是盘古的精神印记凝聚而成，而我们，本就是利用盘古的力量在改变身躯，成功的话，当然能够保持人形，可一旦道心不稳，被心魔趁虚而入，就会朝着盘古的形象偏移。”李轩解释了两句，忽然道：
    “伤员来了，先治伤！”
    “哦！”冯雪立刻拿出了医生的专业素养，将救援组送过来的那个修士的衣服撕开，开始检查伤势。
    “胸口受过撞击，不过防御符箓效果不错，不致命，检测脏器是否存在损伤。”冯雪说着，开始把脉，而李轩则是快速的从荷包里拿出几张不同种类的符咒，以免无法用凡人手段治愈时用来应急。
    “没问题，只有几处骨折，胸腔内有些内出血，很简单的手术。”冯雪快速检查了一遍，开始通过气血操控，导正骨骼，接续血管，然后缓缓的将胸腔内的积液缓缓排出。
    “没事就好。”李轩也是松了口气，开始接待下一位伤员，而冯雪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随口问道：
    “话说盘古不是人形的嘛？为啥朝着盘古的形象偏移会变成这种怪物的样子？”
    “盘古一日九变没听过吗？”李轩翻了个白眼，很无奈的给这位新人科普基础知识——
    “盘古大神当年吸收了无数星灵的力量，根本没有固定的形体，人形因为是所有星灵共有的姿态，因此最为稳定，而这也是我们选择蜕凡的目标。
    但是那些灵气中，或多或少的也会包含着其他形态的信息，如果在汲取灵气的时候没能抵挡住盘古意志中强大力量的诱惑，就会被其它形态所污染，这些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我师父只说引气的时候不要试图接触灵气内的信息，别的没说。”冯雪无奈的摇了摇头，李轩却是恍然道：
    “也对，这种事情其实知道的越少越好，毕竟每年都有蠢货自不量力，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住那份侵蚀。”
    说话间，却是忽然有一声轰鸣传来，随后，冯雪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叶哥，叶哥，赶紧救救老刘！老刘还不想死！”
    “……”冯雪看着被救援组抬过来的刘庆，只见他身上一道裂口从左肩一直蔓延到右腰，血肉模糊之中，还能看到几根断掉的骨茬，好在妖怪生命力够强，倒是可以抢救一下。
    “放心，死不了。”冯雪捏出灵泉符清理了一下双手，然后从荷包里掏出斧凿刀锯，这让刘庆看得脸有些黑——
    “叶哥，老刘我没得罪你吧？”
    “外科就像做木匠，没听过吗？”冯雪白了刘庆一眼，推动气血封闭了几处动脉，就开始活生生的开膛破肚。
    也就是刘庆这化形足够完整，要是那种还留个尾巴、副乳什么的，冯雪还真不好做手术。
    李轩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冯雪像是裁缝似的把老刘从里到外重新缝了一遍，不由自主的竖起一根大拇指。
    不过还没等他夸奖的话出口，就听冯雪一脸奇怪的道：
    “这修士莫不是本地某个修行家族的家主？居然能把皮糙肉厚的老刘一击打成这样？这怕不是有蜕凡境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变化

    修士们的束缚法术慢慢开始发挥作用，受伤的频率也开始降低，李轩见短时间内没有太麻烦了的伤势，便拿出令牌检索了一下，随即道：
    “这就是个寻灵境刚突破引气境的菜鸟。”
    “怎么可能！”冯雪瞪着眼睛，别说寻灵境了，自己现在运起法力能轻易拉开十石的强弓，但也没法把老牛打成这样啊！
    要知道，人族城市虽然能压制妖族的妖气和妖术，但是却不会削弱他们的体质，而且老牛本就属于皮糙肉厚的那种妖怪，一鞭子差点抽成两截，这根本不正常好吧？
    对于冯雪这种问题，李轩觉得有点奇怪，一般门派基本都留有一些走火入魔的前辈样本，就算没有样本，也会有足够的文字记录用来警示弟子不要贪功冒进，这小家伙难道没看过吗？
    然而李轩哪里知道，冯雪刚开始引气就直接来了一次临时疯狂，吓得师父、师兄连见他都不敢，更别说带他去看那些洋溢着盘古气息的标本了！
    不过作为一个前辈，李轩还是很合格的，他略一沉吟，没有直接告诉冯雪原因，而是引导道：
    “你观察一下周围灵气的流向。”
    “哦。”冯雪闻言，立刻入定，随即，他就发现原本那些几乎可以说是无处不在的灵气单位，此时却如同大漩涡中的船只一般，不断地被那入魔修士所吞噬。
    此时再看那入魔修士，却能发现他的形体比起刚刚登场时，又发生了许多变化。
    “看到了吧？因为走火入魔，所以不需要担心心魔，反而可以肆意的吞吐灵气，实际上，现在根本就不是他在吞吐灵气，而是这些灵气自发的朝着已经占据这具身体的心魔处汇聚。”李轩简单解释两句，冯雪立刻了然——
    “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嘛，我懂！”
    不过随即，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么下去，它岂不是会无限变强？甚至吸光洪荒的灵气，让盘古大神复活？”
    “不断变强是肯定的，但是无限却不至于。至于让盘古复活什么的，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李轩摇了摇头，对于冯雪的发散思维有些无语：
    “这种灵气聚合虽然没有上限，但是达到蜕凡境界的临界点之后，就会慢下来，就目前发生的几起案例来看，入魔修士在迈入长生境之后也就变得和普通妖魔没什么区别了。因为到了长生境之后，灵气反而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理智的心魔顶多就和上古时代的巫族一样，而且他们还没有天生法则。”
    说到这里，李轩停顿了一下，给一旁断了只胳膊的人拍了一张接续符，然后才继续道：
    “虽然入魔修士对人族而言并不算是无法对付的灾难，但是放任成长的话，仍旧会对当地造成巨大的损害，所以一旦出现有修士入魔，就会不计成本调动周遭所有引气境以上修士共同讨伐，人族城市之所以允许妖族融入，其实有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能对抗入魔后那强大的肉身。”
    “嗯，是挺强大的，老刘我不现出原形估计都不是对手。”一旁躺在地上的刘庆忽然开口说道，冯雪顿时就是一个白眼：
    “你都差点被打成两截了，还好意思说‘估计’？”
    “你知道什么？人类城市里妖族的天赋神通和法术都是会被压制的，要是在外面，有天赋神通护体，力气上我根本不虚好吗！”刘庆瞪着牛眼，似乎是对冯雪小看他非常的不满，冯雪闻言却是有点诧异——
    “你还有天赋神通？难不成你还是什么洪荒异种？”
    “其实到不了神通那种层次。”刘庆正要自夸，一旁的李轩就拆台道：
    “妖族化形后基本都能领悟一两种天赋法术，那是从三千魔神的血脉中领悟到的，比如牛妖，一般就是妖力甲胄之类，威力比起普通法术强些，但距离神通还差了一些，毕竟普通妖怪的魔神血脉浓度也就那样，不过听说妖怪进入长生境……嗯，就是变成妖仙之后，那些法术就真的能媲美神通了。”
    “我可不一样！”刘庆闻言很骄傲的说道，“我是神农祠的黄牛，除了皮厚之外，我还能让庄稼丰收呢！不然你以为我那小店里的食材都是买来的不成？”
    “……”冯雪面无表情的看了刘庆一眼，却是没把自己哪怕他刀耕火种，种出来的粮食都比别人精耕细作的来得多的事情说出来。
    开玩笑，农道二祖诶！就算不能主动调动农道力量，光是行农道之事，天地间的农道规则就会围着他运转起来。
    当然，也仅仅只是让收成变多罢了。
    医务人员和病人插科打诨，一时间竟然有些其乐融融，而被修士以各种控制技能限制在空地上的入魔修士，此时却也在发生着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雪居然觉得，那家伙变得顺眼了！
    原本如同被绞肉机里出来的扭曲怪物，此时已经披上了鳞片与爪牙，背后两对蝠翼也重新蒙上了血肉，看起来，居然有点帅……
    冯雪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污染了，连忙询问李轩，李轩闻言，也是扭头看向那入魔修士，脸色也变的有些凝重——
    “不是错觉，这是他心魔慢慢成形的标志。之前形态扭曲，是因为无差别的吸收盘古的精神烙印，现在精神烙印聚合出了足够的数量，就开始区分出强势弱势，最强势的那个盘古之相会慢慢占据主动，然后主动筛选吸收灵气的种类，如此一来，他的外表就会渐渐变得正常，等到完全整合，它就该突破长生境了。”
    “长生境？”冯雪瞪大眼睛，忽然有种坑爹的感觉，这淮南城最强的修士也就是个明心境，要不是蜕凡境除了肉体够强外和明心境没有本质差别，这架根本就没法打好吗？
    现在连长生境都冒出来了，这还打个毛啊？
    “别担心，这么多人围着呢，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李轩表现的倒是很镇定，像是见惯了大世面的样子，“三皇祠都还没出面呢，一个蜕凡巅峰掀不起什么大浪花。”
    “三皇祠能有什么用？巫祝又不是修士。”冯雪这话一出，忽然发现连一旁的何婷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顿时知道自己闹笑话了。
    不过李轩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小老弟的孤陋寡闻，简单解释道：
    “巫祝没什么能力，但三皇祠可是人族信仰之所在，祠内供奉象征三皇的法器器胚，自建城之日起便以愿力洗练，一旦动用，可镇压天仙，不过这三皇法器一旦动用，城中对于妖族的压制力也会暂时消失，所以不到没有办法的时候，不会轻易动用。”

 第一百三十五章 问题

    听李轩这么已解释，冯雪脸色骤然一变——
    “李哥，你说这事，会不会是某个妖怪做的手脚？比如让三皇祠动用三皇法器，然后借机恢复实力搞事情？”
    李轩听了却是摆了摆手道：“别担心，先不说这个入魔修士能不能直入长生，就算真的需要三皇法器镇压，后面也有不少后手跟着呢！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妖怪搞事情又能怎么样，没了三皇祠压制，城里的妖族不也一样能够发挥出全部实力吗？到时候再把周边的山神土地拉来，哪怕是大妖（大致等同于天仙）来了也得跪下！”
    听到李轩如此解释，冯雪也是放下了心来，他倒是没问妖王来了怎么办，那种接近金仙水准的大家伙，要搞事压根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不能把人族想的太蠢，这么粗浅的计谋都能成功的话，人族早就不知道被灭了几百次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仍旧不断有修士因为受伤而撤下来治疗，但是伤势却从最开始各种放在凡人身上就是致死伤的重伤，变成了急诊就能搞定的“轻伤”。
    毫无疑问，那入魔修士，已经进入强弩之末了。
    此时那修士已经膨胀到五米有余，双臂特化宛若两条长鞭，身后生着两对蝠翼，一根根骨刺从脊椎附近刺出，狰狞锐利的鳞片将原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外衣刺得支离破碎。
    但就算他的形象已经逐渐稳定，但那超过十道束缚类术法的包裹之下，他也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匍匐在地上，就算挥舞蝠翼，也难以升空。
    “结束了。”李轩叹了口气，似乎是对于曾经的道友表示惋惜，他静静的看着那渐渐僵硬的怪物，对着冯雪说道：
    “记住这次的经历，一旦入魔，就会彻底变成怪物，哪怕你入魔前再怎么优秀，入魔之后也只有被围攻、打杀一途，所以，修行千万要慎重，绝对不可轻率行事，更不要被盘古意志中的知识与力量诱惑。”
    “我知道的。”冯雪似乎也被李轩的沉重语气所感染，低声说道，同时心里，越发的排斥如今的蜕凡体系。
    入魔修士终究还是被当场处决，混乱而充满魔性的灵力在他死亡时快速的回归着天地。
    淮南市的修士负责人王舒就这么守在处刑地点，命令在场的所有修士与妖怪守在周遭，禁止所有未入引气境的修士靠近。
    是的，禁止靠近。
    之前冯雪就想过，为什么明明寻灵境修士拿着符箓战斗力不比引气境低，却一个都没有出现，他看到入魔修士后进行了道心判定后，还以为是因为担心寻灵境修士道心不稳，造成连锁入魔，但现在他才知道，问题比这个还要更加麻烦——
    修士入魔之后会疯狂的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但这些灵气却并不会转化为法力，而是暂时存储在修士体内，改造他的身体，而这个过程一旦中断，他吸入体内的，近乎于一个蜕凡境巅峰修士一生所吸纳全部数额的灵气会猛然散入这片天地，导致小范围内天地灵气的密度飙升到一个哪怕普通人都能勉强感觉到的程度。
    这种环境中，但凡有一点点天赋，都可以成功引气。
    若只是这样，这种讨伐入魔修士后的阶段，应该是各大寻灵境修士的狂欢才对，但问题是，这些灵气中，却充满了狂躁的，已经活化的盘古意志，吸收这种灵气而踏入引气境，就算不当场入魔，也会在心中酿成恐怖的心魔。
    但是，引气成功的诱惑又是如此之大，因此总有那么一些个自以为能够扛得住心魔，又或者觉得只要能够引气成功，就算心魔重点也能接受的家伙铤而走险。
    冯雪本以为在这样的风险下，不会有太多投机分子，但事实恰恰相反，他在那灵气密集区之外守了一刻钟，便已经抓住了七八个企图混入的修士，其中一个甚至使用了隐身符。
    “这帮家伙真的是为了修行连名都不要了啊！”冯雪一道束缚术捆住一个看起来足有五十有余的中老年修士，心中甚至产生了一点怜悯。
    “毕竟是修行之路的第一道坎啊。”似乎是看出冯雪的心态，正在帮忙捆人的徐琴立刻开口：
    “这些修士或者运气稍差，或者天赋一般，四五十岁都还没能引灵成功，寿元无多，便总想着赌上一把，说白了，不过是不敢面对事实罢了。”
    “说得轻巧！”被捆住的那个大龄修士不满的挣扎道，“你们天赋异禀自然是可以站着说话，我这种天赋不够的，难道连赌一次的机会都……”
    话未说完，便已经被徐琴的封口咒糊在了嘴上。
    “我又不是在跟你说话！”徐琴翻了个白眼，随后对着冯雪道，“小师叔千万不要同情这种人，若真有那拼命的觉悟，为何不离开城镇进入洪荒，这天地之大，有的是灵气充沛之所，为何非要去饮这种害人害己的毒汤？说白了还不是怕死？”
    徐琴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冯雪也明白这话说得有理。
    赌命的方式有很多，特别是在这洪荒大地，根本不缺天材地宝，更不缺洞天福地，蹉跎几十年都不敢赌上一把，等到暮年的时候，却把希望放在魔性之上。
    这就好像明明已经穷的快要饿死，也不愿意出去打工，而是把一切赌在赌场里一样，就算你去偷电瓶车，也比赌博靠谱啊！（当然，我不是说偷电瓶车就好）
    更别说他们一旦入魔，便有很大可能殃及无辜。
    这种人，确实不值得同情。
    ……
    狂乱的灵气潮汐足足持续了三刻钟才终于慢慢消散而冯雪和徐琴两人居然抓了十来个想要试图越过他们的寻灵境修士，这让冯雪对于淮南城内底层修士的数量有了新的认识。
    两人吧绑起来的修士交付给负责处罚的人员，一边闲聊一边朝着清平坊走去，不过还没走出几步，令牌却忽然震动了起来，随后，一个消息也进入了冯雪的眼中——
    符箓行窃，又出现了！
    “这次又是哪里被偷了？”徐琴看到冯雪那古怪的表情，立刻问道。
    “牙行，丢了一些钱和几本陈年老账……”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万物类象

    “又是林修丢的符箓吗？”徐琴看着正在对纸灰“施法”的冯雪，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不是好奇符箓的来源，而是好奇小师叔究竟怎么从这一堆灰烬中看出端倪的。
    “嗯，除了穿墙符，还用了一张隐身符，不过是灵兽血制作的货色，不知道是林修原本制作的还是犯人自己做的。”冯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小师叔觉得这事情有蹊跷？”似乎是察觉冯雪情绪不对，徐琴很贴心的捧哏道。
    冯雪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如果这三起案子都是一人所为，那我基本可以断定，对方所要的，恐怕不是钱财，否则当铺、粮商也就罢了，可这牙行能偷到多少钱，还有那积年老账——要知道这种大牙行账目都是有备案的，特别是没有清的老账，都会单独再列一本账册出来，根本没有偷的价值。”
    “所以，对方的目的，很可能是账册本身所代表的某种东西？”徐琴经验比较丰富，立刻想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等待两人讨论结果的坊令道：
    “你去三皇祠找巫祝，让他帮忙调查一下李老板家和张家当铺的风水位置，还有这牙行的也要。”
    “风水？”冯雪皱起眉头，一说到风水，他就不由自主的响起当年那个太岁位的事情。
    “虽然听起来和我们所学的法力体系有些冲突，但很多东西确实是具有象征性意义的，它们可以拿来布置仪式类法术，通多上面承载的象征性力量调动愿力，巫祝们使用的法术大多就是这类。”徐琴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冯雪随即点点头——
    “当铺的当品，粮铺的猪肉，牙行的账册，这些都是象征经营之物的东西，但除此之外，他们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用它们来准备的仪式，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不知道，仪式法术一向属于旁门左道，准备工作麻烦，效果也一般，唯一的好处是不需要使用灵力，甚至也不需要什么超常的感知和神念，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操作。”
    “所以说，幕后之人有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徐琴却摇摇头。
    “不一定，也许只是不想暴露自己门派的法术特点。”
    很快，刚到淮南城时，见过的巫祝的弟子，或者说是儿子来到了叶府，和冯雪、徐琴打起了招呼。
    “废话就不多说了，这是淮南地图，帮我看一下这三个位置都是什么风水结构？”冯雪将来令牌打开，淮南城的地形图立刻铺展开来，同时也没忘了给他提供用于作为比较的比例尺。
    这巫祝的徒弟显然足够专业，拿出一个不知道该叫命盘还是该叫罗盘的东西映照走位，然后又拿出一张纸，哗啦哗啦的算了一会儿，总算是点了点头：
    “这三处都是旺财之处，建在这里的店面或者宅子，只要不自己乱搞，主人的财运肯定不会差。”
    “旺铺？”冯雪当即就是一愣，他是没想到会出来这么个结果。
    洪荒商人做生意，当然是讲究风水的，选个旺铺什么的自然也没什么不正常，但是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本以为这会是个类似于太岁位或者别的什么特殊位置，结果就是个旺铺地段？
    “没错，水主财，三家铺子都是上应辰星，下座于北，以水为财，财运亨通。”巫祝弟子肯定的说道，冯雪却是有点无奈。
    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道：
    “那能不能把其他具有相同通风水格局的位置标注出来？”
    “好说。”巫祝弟子不疑有他，点点头，开始测算方位，其实一座城市建造时，这种方位都有一张现成的图纸，不过那种东西关系到一座城市的正踢脉络，哪怕是冯雪这种驻守修士也是不能轻易查看的。
    不过仅仅只是财位，巫祝弟子却是算的通透，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林林总总共有好几十处被测算了出来。
    “完全相同的纯水位应该就是这些了。”巫祝弟子将记载着地点的纸张递给冯雪，冯雪立刻点头称谢。
    随即，他看着这张单子，却又皱起眉来。
    范围太大了。
    这些位置现在基本都是商人居所或者铺面，包括金凤阁也是建立在这种位置上的。
    想要从如此大的范围内找出对方接下来会动手的地方，实在是令人有些头大。
    不过……
    “当铺，牙行，粮铺这些，在风水上有什么区别吗？”徐琴开口问了一句，巫祝弟子思考了半晌，才摇了摇头：
    “风水上应该是区别不大的，不过硬是要找个区别，那大概就是所属不同吧？粮铺属木，牙行属土，当铺属金，大概也就是这样了，不过这个并不是风水上，而是以万物类象进行推断，其实没什么区别。”
    冯雪听闻，顿时灵机一动，上辈子很多古装悬疑剧都喜欢搞什么金木水火土的连环杀人案，那现在这个，是不是就是在凑金木水火土？
    “这些铺位里属火和属水的又有哪些？”冯雪想到就问，巫祝弟子问言，却是没怎么思索——
    “码头、茶肆、酒楼等等应当是属水的，至于火……秦楼楚馆，勾栏瓦舍，学院医馆，裁缝铁匠，这些都是属火的。”
    “啧……”冯雪听着这一大串就觉得牙疼，巫祝弟子说的很清楚，这所谓的万物类象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风水所属，而是根据经营内容强行区分出来，并不具备风水意义。
    但是，其本身的象征意义却是有的。
    而仪式术法需求的愿力，便是只要有所象征，便可发动的法术。
    就好像三皇祠内供奉的三皇法器，那本就没有任何神异，甚至只能说是木胎泥塑一般的凡物，但是因为日夜受到愿力洗练，便可镇压天仙级别的高手。
    如果幕后之人真的是打算以财位五行象征做些什么，那接下来下手的目标应该就是这些地方了——
    “金凤阁，云家茶肆，平安医馆，王老头铁匠铺，这四家同时具备了水位和水火属性，虽然不知道靠不靠谱，不过盯着应该没问题！”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

    红蓝金三色的火苗在胸中跳跃，一缕缕气息经过火焰的煅烧，在体内流转数次，又再次回归丹田。
    一个周天结束，冯雪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于进境却也只能报以无奈。
    要是有人能替我“盘”灵气就好了。
    冯雪心中暗叹一声，却知道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入魔修士的事情就已经证明了，灵气里的盘古意志，是会随着修炼慢慢富集的，越强的人，体内的盘古意志就越是凝聚，不过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毕竟如果修士盘过的灵气就能削弱里面的盘古意识的话，人族修士界早变成蛊王争霸赛了。
    “还是妖怪好，自身血脉经过无数代的稀释都盘好了，吸星返祖也不用担心魔神意志，就是修炼慢点……”
    冯雪想到这里，心里似乎有灵光闪过，立刻将那一抹灵性记录在灵宝之上。
    他的灵宝第一个能力叫做记录，能够将想到的东西转化成文字、图画记录下来，虽然一直没起什么大用，却是他最看重的一条，因为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一闪而过的灵光很可能会在把握之前便彻底消失，但是他的灵宝却可以将灵感化作切实的文字。
    这样一来，对于别人而言只有瞬间的顿悟，对于他来说，却是只要出现就能变成永久加成。
    然而遗憾的是，他到目前为止，灵光闪过了不少次，顿悟还一次都没有。
    “让我看看这次的灵感啊……”冯雪拿起灵宝，看着上面短短的几行文字，脸上露出了一抹沉凝，虽然是他自己想到的没错，但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想给自己一巴掌。
    “删掉删掉！这种恶毒的东西不该出现。”冯雪毫不犹豫的将灵宝上浮现的内容抹去，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原本的真火淬炼。
    “师兄，你说那家伙真的还会动手吗？”冯雪在这胡思乱想，一旁的徐琴已经结束了引气，一边吃着工作人员送来的枣糕，一边翻阅着令牌上浮现出的“新闻”。
    “应该会吧？”冯雪控制着三昧真火继续在丹田中静静燃烧，却是不太肯定的说道，“在牙行失窃后，我们已经能够确定这肯定是有目的性的，问题就在于他究竟会不会干脆离开淮南，区别的城市或者村县寻找目标。毕竟如果只是旺财位和五行要求的话，其实还是很宽松的。”
    “哦，那希望他赶紧走。”徐琴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这种搞仪式法术的家伙往往闹不出什么大的幺蛾子，但是却会让驻守修士很头疼，这就好像一些小偷小摸社会危害不大，但总是让片警深恶痛绝一样。
    “我倒是不觉得。”冯雪摇了摇头，“如果能走的话他早就走了，之前两次行动他的误导很成功，我们基本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时候走几乎没有半点问题，去隔壁村县搞完事后回来，说不定连原本的日常生活都不会受到影响，可他偏偏对牙行动了手，可见淮南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他希望，或者说不得不在这里完成仪式的。”
    徐琴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冷不丁道：
    “那应该就是淮河了吧？”
    “什么？”冯雪扭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徐琴。
    “我说淮河啊！对方一直是盯着水位来行动的吧，而淮南要说什么与水有关的，应该就是淮河了。”徐琴理所当然的说着，冯雪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不管怎么样，排查一下吧！”冯雪嘴里嘟囔着，拿出令牌给清平坊下属的工作人员发了个排查命令，清平坊最大的产业就是依靠淮河支流而建立起来的河运和造船行业，如果对方真的想在这方面下手，万一搞出决堤啊、洪水啊什么的，那对这一坊平民而言，那可真的是灭顶之灾了。
    虽然说作为修士，民间如何对于冯雪来说影响不大，但洪荒生存已经如此艰难，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命令发出去之后，隶属于清平坊的十几名寻灵境修士便扩散了开来，沿着淮河支流一路排查。
    如果是仪式类法术，对方很有可能已经布置好了仪式需要的全部手续，就差凑齐仪式材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沿河搜索应该很容易察觉到不正常的灵力潮汐才对。
    “他要是不在清平坊呢？”徐琴舔了舔指尖残余的点心渣，随口问道。
    “那就不管了呗。”冯雪理所当然的摊摊手，“别的坊又没有淮河支流，就算布置仪式，影响也不会太大，能炸飞一座宅子就了不起了，反正不在咱们辖区，废那力气干嘛？”
    “说的也是。”徐琴点了点头，便不去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开始平静而枯燥的片警生活。
    下面的人搜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痕迹，这让冯雪失望之余，却也松了口气，就在他以为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的时候，第二天的朝阳，却迟迟没有降临。
    乌云，遮天蔽日的乌云笼罩了整个淮南，包括附近的村县一起，全都被覆盖在了这浓重的雨云之中。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大街上甚至连灯笼都无法点燃，除了偶尔划破天空的闪电能带来一丝光亮之外，整个淮南，都犹如黑夜一般。
    “这该不会是龙族做的吧？”冯雪看着天上的乌云，虽然很想催眠自己，这是盛夏季节的正常气候，但刚刚还担心那混蛋弄出水患，这就一副要暴雨倾盆的架势，让他不往那边想都没辙啊！
    “淮河龙王已经传讯过来，这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徐琴翻阅着手中的令牌新闻，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令牌便疯狂的颤抖起来——
    “全城进入天灾预警，寻灵境修士预备抢险救灾，所有引气境修士开始全方位排查，寻找作乱妖物！”
    “妖物？已经确定了？”冯雪看着通知有些皱眉，不过还是立刻调出了分配给自己的路线。
    “嗯，据说王舒前辈已经施法驱云，不过没有生效，如果是人族修士，至少蜕凡境才能搞出这种阵仗，但蜕凡境压根没必要在进阶关口作这种损气运的事情，基本可以肯定是有水妖作祟。”徐琴快速念出了最新消息，但一种莫名的感觉却始终笼罩着冯雪。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山洪

    风越吹越大，云越积越厚，抬头望天，便会感受到一种好像天空都要压下来的沉重气息。
    虽然夏季多暴雨，但是如这等状态，饶是见过大世面的淮南城居民也不免心有惴惴。
    修士对策局负责人王舒已经派人挨家挨户的贴避水符，但仍旧有人开始传播负面情绪。
    但是，做了多年负责人的王舒又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城中有大批修士坐镇仍旧捣乱，不是别有用心鬼都不信，一旦听到有人传播诸如“苍天降罪”、“大妖攻城”之类谣言者，直接抓起来送进大牢，至于剩下的，等雨过天晴再审不迟！
    整个淮南城以极快的速度运作起来，符箓这种低消耗的施法方式让人族抗风险能力提高了不知凡几，每过一秒，冯雪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灵宝接收到大量的愿力，甚至都让他产生了一丝发国难财的负罪感。
    冯雪和徐琴两人一组走在清平坊的街道上，一人握着寻妖盘，一人握着发讯符，紧绷着神经巡视者街道两旁。
    寻妖盘是用一种对星力有着极佳传导性的材质制造的制式装备，正常情况下可以清楚感应到以持有者为圆心，半径一公里以内的所有妖气波动，虽然可以通过刻意压制妖力来规避，但是看天上的乌云，就该明白那幕后之人没工夫去收敛妖气。
    至于误判……此时所有妖族都被拉去了三皇祠暂时收押，没有妖抗议，因为这种时候，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瓜田李下要避嫌。
    不是徐琴照顾冯雪，而是如今淮南城内不足二十名的引气境修士，皆是两人一组的在行动，为的就是万一被偷袭，也要有个能够发出信息的机会。
    这个工作无疑是危险的，但是冯雪却一点都不慌，因为他那个坑爹的金手指，直到现在，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骰子是命运走向的具现，骰子不动，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正常情况下不会遭遇危险，要么，就是不管投不投都一样危险。
    前者不用慌，后者慌也没卵用，在这种情况下，冯雪当然一点都不慌。
    之前的数次死亡经历，给冯雪养成了一个非常奇葩的性格，平时怂的一批，但真的遇到事，又忙的不像样。
    人生除死无大事，冯雪他喵的有三颗孟婆汤解药打底，还有什么可怕的？
    “小师叔，你怕不怕黑啊？”走着走着，一直盯着寻妖盘的徐琴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冯雪闻言便是打了个冷颤，随后才缓过味来，一脸无语的道：
    “你该不会怕黑吧？好歹也是个修士……”
    “说什么呢？我是关心你诶！毕竟小师叔你才十二岁啊！”徐琴翻了个白眼，没话找话的嘟囔道，说真的，她确实是有点怕，不过不是怕黑，而是怕这种冷清的气氛。
    如今街头巷尾一个活人都没有，平民百姓早就钻回家里等待一切结束，而妖怪们则去了三皇祠，寻灵境的小修士们更是成群结队的去视察河堤、码头的水利设施，可以很确信地说，如今每个坊街道上行动的人，都不会超过四个。
    “你开玩笑呢？清平坊因为有一条支流，是重点关注地带，有什么的话肯定是救援最快的，几十号同僚就在附近，有啥好怕的！”冯雪理所当然的说着大实话，不过心里却在暗暗揣测——
    这雨，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下下来。
    是的，他希望下雨。
    这就好像午夜梦回之时，楼上夜班回家那摔落的一只鞋一般，比起另一只鞋落下的那一瞬间，大多数人更头疼它落地前的忐忑等待。
    讲道理，直到现在，冯雪仍旧怀疑这场雨是否与那个符箓盗窃案的小偷有关，但是搞出这么大阵仗，居然需要靠符箓盗窃，这又未免有些太过奇怪。
    实际上，他已经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夺舍重修的老怪物想要借仪式快速回复法力啊，比如某落难妖族大妖想借机捞点血食啊，甚至连日前那入魔修士可能是阴谋一环的想法他都想过，但遗憾的是，他那个坑爹的骰子仍旧没有给他来个悟性或者福缘。
    有的时候恨不得滚远点，没有的时候却是想得慌，人类的想法，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奇怪呢。
    为了排解心头的忧虑，徐琴和冯雪都在不停的胡乱聊着天，甚至他俩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在说什么，因为他们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寻妖盘上。
    至于说话，不过是为了让环境不再那么静的吓人罢了。
    不过终于，雨还是下下来了。
    瓢泼大雨此时此刻已经不是形容，哪怕已经施了避水咒，被那连成一片的暴雨砸在身上，也难免感到一阵沉重。
    一道道电弧在雨水中游走，仿若一条灵敏的水蛇，似乎就等着哪个倒霉鬼来上一下。
    “不用河流决堤，光这么冲下来就已经相当于洪水了。”冯雪看着周遭房屋上闪烁的避水咒光晕，心里却是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年头救灾储备没人敢贪，仓库里的符箓都是满的，不然光这一下，淮南城里的房子至少要倒三分之一。
    “现在就怕水妖成患。”徐琴叹了口气，在这方面，她比冯雪更有经验——
    “平日里妖族都因为顾忌三皇祠和城中的亲善派妖族，但是这种时候，亲善派妖族都在三皇祠，引气境修士又各司其职，若是成群入侵，怕是一场血战。”
    “就算是恶妖，也没理由袭击人族重镇吧？难不成还真有妖怪相信那所谓的妖族中兴？”冯雪闻言脸色有些不妙，徐琴却是摇摇头道：
    “不是，就算相信，也都是些妖族遗老，这些野生恶妖基本就是奔着吃人来的，他们不修功德，也讨不到口封，就指着吃人化形，每次天灾的时候一窝蜂涌进来，不过淮南城符箓储备充足，城墙法阵也都完好，只要不是妖王亲至，城中百姓便不用担心。”
    “……”冯雪听到徐琴的话，却是更慌了，没办法，谁让这死孩子说话，这么像是在立flag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水妖入城

    “不会真的有妖王出世吧？”冯雪盯着寻妖盘，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这妖王，用传统仙侠的说法来说，就是所谓的金仙级别，距离圣人也只差斩三尸与悟道两步的怪物级选手，哪怕放到巫妖之战，那都是能叫得上名号的大能。
    自人族崛起之后，洪荒活跃的妖王大多已经投入通天门下，成为外门弟子或者记名弟子，而仍旧守着妖族基本盘的那些，则带着族人隐入洪荒，等待着所谓的妖族中兴。
    截教妖虽然不乏一些败类，但大体还遵循规矩，就算吃人，也要先设套，让人族先犯错在吃，至于袭击人族重镇这种行为，断然是不会发生。
    “总不可能是所谓妖族中兴的一步棋吧？”冯雪心里忐忑，却又难免想起封神之战，虽然现在才是商初，但洪荒大佬布局千年什么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总之，小心为上。
    迎着如同天河倒灌般的大雨，冯雪不得不给自己上了一张明目符，这才能勉强视物。
    淮南城原本优秀的排水系统此时也难免有些拥堵，不足一刻钟，脚下的积水就已经漫过小腿肚，裹挟着巨力的雨水砸在脚下，溅起及腰水花的同时，却又再次被新来的雨水砸了回去。
    那水声是如此的嘈杂，以至于两人明明如此接近，也不得不大声嘶吼才能让对方听到自己的话语——虽然使用传音咒不是不可以，但是这种时候浪费法力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徐琴不断刷新着灵牌，抗洪抢险的最新消息一条接一条的闪过，淮河的动向更是每隔几分钟就会刷新一次。
    “王前辈发现了一只长右（注1），似乎有无支祁的血脉，只是他并未召集其他修士，而是自己杀了过去。”徐琴看着新刷出来的条目，大声的吼给冯雪听。
    “无支祁？”冯雪脸色当即不妙，“淮河流域有无支祁血脉并不稀奇，但是这种异种忽然出现在人族重镇附近，那就太不寻常了！王前辈有什么留言吗？”
    “他说这只长右还未化形，后面很可能有其他幕后操纵者，让咱们小心提防……啊！”说到这里，徐琴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没等冯雪开口询问，百年接着道：
    “淮河水妖开始出现了！第一批虽然已经被寻灵境修士压了下去，但是还是有少量突破防线进入城中……”
    话还没说完，冯雪自己的令牌也抖动起来，不过这一次不是文字，而是直接有声音传入耳中——
    “少量水妖已经潜入城中，所有引气境修士的第一任务从寻找主使者变为排除水妖。”
    “坑人的淮河支流！”冯雪心中暗骂，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第一批突破的水妖，定然有清平坊一份，无他，谁让这边有个城内码头呢？
    随手抽了一把印了印章的黄表纸捏在手里，冯雪当即进入了战斗准备。
    他的符箓和别人不太一样，别人需要提前画好，而他，只要印上印章或者点上灵兽血就行，至于符文，只要心念一动，自然会出现在上面。
    灵宝绘符，就是这么方便。
    如此倾盆大雨之中，徐琴根本没注意到冯雪拿出的符箓和寻常符箓有何不同，她也抽出了一把战斗用符箓，谨慎的将视线投向了码头的方向。
    “走吧。”冯雪叹了口气，一挥手，大张的白纸忽然从他的袖中飞出，在空中几经折叠，竟化作一只小船，飘在了已经没过膝盖的水流之上。
    “哇！不愧是小师叔！总能拿出稀罕玩意！”徐琴看着这法器小船，眼睛里放出精光，却是只当这是二代弟子的福利，便没有多说，抬脚跳进船里，两人就这么乘着船，一路朝码头飘去。
    灵宝行舟，很大程度上节省了避水符的消耗，冯雪二人便能腾出手来，一边刷着令牌，查询水妖情况，一边分出更多精力寻找周围的水妖。
    他们倒是不担心没有水妖的线索，因为这时候进攻的水妖，大多还没有化形，可以说他们完全是冲着吃人来的，如今每家每户的方子上都套了避水符和铁甲符，虽然不可能完全防御水妖的进攻，但是受到攻击时产生的光影效果却足以引起修士们的注意。
    “有了！”透过明目符的效果，冯雪捕捉到远处闪过的淡淡光晕，徐琴闻言，立刻将令牌收起，同时标记符已经捏在了手中。
    标记符，是一种普通修士并不会去使用的符箓，它的作用很简单，就是在目标头顶竖起一根光柱，别看它没什么卵用，但在官方修士手中，却是常见的起手符箓。
    徐琴先一步丢出标记符，冯雪手中的符纸却已经被三昧真火点燃，不过他没有改变动作，而是心神一动，新的符文便同步出现在黄表纸上，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那冲天而起的绿色光柱所在。
    金红蓝三色的火光一闪而逝，随后而来的就是一声声闷响。
    “别用这种范围型符箓啊！”徐琴听着爆炸声响起，脸色有些古怪，随手给那民居补了一张铁甲符，然后才顺手将水里的鱼妖捞了起来。
    “啊，没经验没经验……”冯雪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即将视线投向了那只已经炸晕的鱼妖。
    说是鱼妖，不过是体型硕大的怪鱼罢了，从鱼鳍、鱼尾还能判断出草鱼的身份，不过那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就该明白这家伙是为了什么而来——
    妖族虽然有妖兽、妖灵两种路线，但除了那些一心讨口封的善妖之外，并不是所有妖怪都会打从一开始便订好路线，他们往往先通过吞噬其他生灵，提升体内特殊血脉的浓度，异化身体，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有竞争力，然后再根据接下来的境遇，选择究竟去走哪条路线。
    这种选择不能说是错误，毕竟一条蚯蚓若是不先搞出尖牙利爪，怕是还没等得道成妖，便已经被路过的鸡鸭老鼠之类给囫囵吞了。
    但是，当这些有着尖牙利爪的怪物进入人类聚居地，并且以“吃人”作为一步登天的修行手段之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
    注1：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
    长着四只耳朵的猿猴状生物，当地有水患的时候才会出现，说和无支祁有关应该不算牵强吧？

 第一百四十章 调虎离山

    水面越升越高，不少房子都已经被暴涨的水流彻底没过，只有避水咒和铁甲符的光影，能够确认它们的位置。
    而坐在纸船上的冯雪二人却并未有丝毫的停顿，灵宝在此时很大程度降低了水战的消耗，让他们可以腾出手脚，在更擅长的维度发动攻击。
    越过低阶修士防线的妖怪并不多，两人在清平坊内高速巡航，来来回回两刻钟，却只抓到了三只鱼妖——每一只都有两三米长，牙尖嘴利的那种。
    “我的缩物袋装满了，小师叔帮忙装一下！”徐琴指着那只怪鱼，对着冯雪说道，冯雪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就地处决不行吗？非得装起来？”
    “小师叔你在说什么啊，这么好的食材，当然要留下了！平日里为了构建人妖和谐共存，不能随便猎杀妖怪的，这次是水妖自己进犯，自然要留下吃了！觉醒了少量龙脉的鱼妖吃起来虽然于修行益处不大，但味道真的是极好的！我以前吃过一次横公鱼，那味道真的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徐琴的话充满了大吃货帝国的风范，以至于冯雪自己都忍不住向往起来。
    这些水妖想要吃人，但人没吃到，反将自己这一身肉赔了进去，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后悔，不过后悔也没用，这妖怪大餐，冯雪是吃定了！
    畅想着一切结束后的鱼肉做法，冯雪控制着纸船加速前进，要不是身后有一方百姓需要保护，他真想去前线看看。
    又过了两刻钟，水位不涨反降，天空中落下的雨水似乎也不再有之前那般凶猛。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徐琴也有时间刷起了令牌，从那上面的一条条信息可以知道，连驻守河岸的修士也开始慢慢腾出手来刷帖了。
    这些修士大多在夸耀自己的战绩，有些更是将自己捕获的大鱼、螃蟹之流以神识拓印发到令牌中，这让冯雪忽然有了一种地球上刷微博的既视感。
    但就在这时，徐琴忽然惊讶的叫了一声——
    “诶，居然有人临阵脱逃？”
    “？？？”冯雪眼睛忽然猛然睁大，虽然说趋吉避凶是生物本能，但是面对这种程度的水妖攻城，哪怕是寻灵境，在大量符箓支持的情况下，也足以保证自身安全。
    相比之下，临阵脱逃后续被清算几乎是定局，这淮南的官方修士基本都是有家有业的，不是门派弟子就是家族传承，怎么可能会有人如此不智？
    “是谁？”冯雪忽然想起了之前的符箓盗窃事件，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林修，就是上次那个女票女昌丢了缩物袋的废物，这次居然借着闭门思过的由头，没有参加防洪。”徐琴看着帖子上的内容，一脸不屑的说道，冯雪却是皱起眉头，然后才道：
    “走，去商业区！”
    “诶？怎么……”
    “林修有问题！”冯雪一口咬定道，“我之前就在想这家伙究竟多投入，才能因为女票女昌被人摸了包，现在看来，恐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设的局。”
    “自导自演？”徐琴立刻明白了冯雪的意思——
    “第一次使用灵兽血符箓，是一种试探，发现有人能借着纸灰追查出符箓之后，立刻使用印信符箓暂时洗脱嫌疑，如果我们查不到的话，我相信他甚至有可能会留下没有完全燃烧的符箓。他借由我们觉得正常修士不会拿出容易追踪的印信符箓的惯性思维，将自己摘了出去，同时又在追查开始后，以这种不大不小的罪名，让自己有了闭门思过的由头！”
    “没错，如果没有闭门思过，直接不参加抗洪，那就是抗命，会被执法修士第一时间找上门去，而有了这个由头，便不算抗命，虽然钻了空子难免秋后算账，但是却不会第一时间被追踪，他这是打算打个时间差！”
    “所以小师叔觉得他是趁这个机会去寻找剩下两样仪式用具了吗？不过这一切都要他提前知道水……等等，水！”徐琴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头脑迟钝，而是那种普通旺财位的水相，很难和这覆盖天地的洪涝灾害混为一谈。
    “那长右恐怕就是他搞来的，实际上我怀疑正是因为有了长右，他才会策划这么一起事情，真是好手段，这一场大雨不止引开了大批修士，同时也让普通店铺变得无关紧要，自己更是靠着之前的盗窃行为躲开了抗洪，只是不知道他一个区区寻灵境搞出这么大阵仗，究竟是为了什么。”
    冯雪皱着眉头，船只已经驶入清乐坊，虽然清平坊也有几个符合条件的店铺，但两人在清平坊晃悠了那么久，压根就没有发现，相反，清乐坊本就是林修原本所属的坊区，那里他显然更加熟悉。
    “因为一己之私将满城百姓置于危险之中，这是毫无疑问的大罪，不管他为了什么，直接破坏就好！”徐琴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愤之色，一把符纸跟扇子似的掏了出来，看那架势，是打算不管不顾直接一把一把往外扔似的。
    “冷静，先把消息发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冯雪发现自己的金手指仍旧没有动静，顿时心中大定，“如果他真的打算举办什么仪式，必然会在水患彻底结束之前完成，淮南城水位最胜的地方就那么几处，金凤阁显然是个最醒目的地方。”
    冯雪这么说着，便已经可以遥遥望到金凤阁路出水面的楼身，不过此时这座高楼正被光幕环绕，不是林修搞幺蛾子，仅仅是铁甲符的光芒而已。
    “难道我们猜错了？”徐琴皱了皱眉，却见冯雪摇摇头道：
    “没错，金凤阁是财位，但财位不一定非要在地上。”
    徐琴扭头看向冯雪，却发现他手中，正持着一只寻妖盘，而那指针，此时却仿日晷的指针一般，斜斜地指向金凤阁的楼顶。
    “准备好。”冯雪心念一动，脚下纸船立刻化作纸甲穿在身上，同时，一直以来别再胸前的飞行法器也猛然展开，两人跳上法器，就这么乘风朝着金凤阁楼顶飞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搞错了

    金凤阁高度不过十余米，若非飞檐斗角，冯雪甚至都不用起飞就能看清楼顶状况。
    但此时，冯雪却不得不顾忌上面的家伙已经布置好了防御工事，只得慢慢升起法器。
    徐琴此时已经抓了一把攻击型法术符箓，甚至连引火都开了符箓，冯雪丝毫不怀疑她看到目标的瞬间，就会一把符箓撒下去，让林修明白什么叫做覆盖式打击。
    但当两人出现在楼顶的时候，却出奇的，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贴着瓦片的房顶上被人支了一张圆桌，之前丢失的物品也全都在场，粮商那偷来的猪肉，当铺里顺出来的金银，牙行里翻出来的老账，还有一坛不知道什么时候偷的老酒以及一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手炉。
    不过此时这五件东西全都被随意的散落在瓦片之间，若非避水咒，恐怕早已被大雨所冲散，而那一张圆桌也歪歪的倒在一边，明明没什么伤痕，却怎么看都有一种狼狈的感觉。
    “小心，有可能是隐身符。”徐琴先行套上一个铁甲咒，然后几步走到圆桌旁，大概打量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这个仪式很可能压根就不是刚刚布置的。”
    “这张桌子就是吸引寻妖盘的元凶，看样子只是残余妖力而已，仪式应该已经结束了，只是不知道他搞这么大阵仗，究竟是为了什么？”冯雪拿着手里的寻妖盘，却见里面的指针直勾勾的指着那张圆桌，不由得有些头痛。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这仪式究竟是个什么作用，但是不说别的，光是这一场暴雨，就足以证明对方所求绝不简单。
    毕竟林修如此行事，无异于放弃优渥的生活，放弃社会地位，甚至放弃宗族亲眷，做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嗡嗡~~”就在冯雪眉头紧皱之际，令牌却忽然抖动起来，徐琴拿出令牌扫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喜色：
    “王舒前辈已将长右斩于剑下，刚刚传令让大家带着捉到的水妖去总部述职，一来统计功劳，二来是要开水妖宴犒赏‘三军’……可惜林修那家伙跑了，不然肯定是大功劳！”
    “……”冯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并未开口，只是点点头，与徐琴一起从金凤阁楼顶落下，心中一个念头却越发的难以忽视——
    这件事，他可能搞错了。
    “小师叔，你怎么……”徐琴纳闷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冯雪，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冯雪却是叹了口气道：
    “这次怕是我连累你了。”
    “小师叔你说什么呢？”徐琴呆呆的歪了歪脑袋，似乎完全不理解冯雪这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冯雪却只是套上铁甲咒，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巷口——
    “今天咱俩就不该来这金凤阁。”
    “难道林修就在附近？”徐琴闻言立刻紧张起来，冯雪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直视着前方，没有回答徐琴的意思，反倒是自顾自的叹息道：
    “知道的太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对吧，王前辈？”
    “哦，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不装作不知道呢？”王舒的声音从巷口传了过来，随后徐琴的视线中，就出现了单手提着一只四耳猿猴的王舒。
    “王前辈？”徐琴刚想上前，却终于反应过来冯雪刚才的话，一脚站定，脸上也露出了警惕之色。
    而冯雪，则是长长的吐了口气，叹息道：
    “如果能装就好了，可是您摆明了是借着大家述职这个时间差过来，我俩离金凤阁这么近，你怎么都要动手的啊！”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怎么猜到是我的？又为什么判定我会在这个时候来金凤阁？”王舒一个个手诀打在那被他拎着的四耳猿猴身上，嘴里却是慢条斯理的问着，就好像一点都不赶时间一样。
    “因为时间啊。”冯雪的嘴裂出一个难看的弧度，“金凤阁屋顶的仪式发生时间很有问题，如果是在乌云压城之前，那么柳雀不可能发现不了有人在头顶上作妖，所以，举行那个仪式的时间，应该是全城开始避难之后对吧？”
    “不错，所以呢？”王舒点了点头，仍旧是一脸胜券在握的笑意，仿佛冯雪无论如何拖延时间都没有意义一般。
    冯雪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很清楚王舒大概率切断了两人的令牌传讯，但他仍旧选择继续：
    “所以，清平坊的两位道友，应该已经死了吧？”
    “！”一直偷偷用秘法向外传讯，企图绕开王舒干扰的徐琴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而王舒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惊讶——
    “不错，你很聪明，能告诉我怎么看出来的吗？”
    “分析。”冯雪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想要cos一下某位胖嘟嘟的大佬，但是奈何他只有十二岁，只能cos死神小学生——
    “这只长右出现的很不正常，而你狩猎长右的时间也很不正常，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中了埋伏，但是当我看到金凤阁顶上的仪式后，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就如刚才所说，仪式应该是全程避难之后的事情，那么如此显眼的妖气波动，为什么没有被两位寻街道友发现？唯一的答案，只能是清乐坊的两位道友已经死了。
    但是这又涉及到一个问题，究竟有谁，能够在两位道友连发讯都来不及的前提下，杀掉他们呢？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应该就是在发讯追击长右时潜入清乐坊杀人的吧？亏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受了暗算，才迟迟没有解决长右呢！”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这雨太大了，完全不是普通修士能搞出来的，而且你在乌云压城之后，直到张长右出现，都一直与众多修士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维持如此大的暴雨，因此，你必然有同伙，而且是能够招来如此暴雨的同伙！”
    冯雪看着王舒手中的长右，淡淡道：“我本来以为同伙是林修，但当我看到房顶上仪式已经结束，但雨仍旧未停的时候，就明白了这雨并非仪式之功，至少不是靠仪式来维持的，因此，长右必须存在，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产生如此大的雨水，只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长右为何能够如此恰到好处的行云布雨？”
    听到这个问题，王舒并未给出答复，但冯雪却已经自问自答起来：
    “联系屋顶的水相仪式，莫名消失的林修，还有你此时此刻回到这里的缘由，我大胆推测一下，这只长右，就是林修！”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说你要当啥？

    “这只长右，就是林修！”
    八个字出口，徐琴的脸色惊愕莫名，连王舒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不急不缓的将几个手印打入长右的身体，随后才抬起眉眼，用一种不知道该说是玩味还是好奇的语气道：
    “继续说，我很想知道你究竟猜到了多少。”
    “不多。”冯雪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了那不断被注入各种印诀的长右道：
    “林修应该是‘无意’间发现了一本古籍，至于在哪里发现的……我想大约是你家或者类似的地方，他上门做客、述职又或者拜访时无意看到，总之这不重要，毕竟作为淮南修士负责人，你有的是办法让他在无意间发现你要给他看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是林修？”王舒就好像是推理小说中，侦探进行最后推理时进行配合的犯人一样，询问着推理中的破绽。
    “当然不只是林修，我相信，淮阳所有大龄寻灵境修士都是你的目标，你只是挑选那些道心不坚，年龄偏大，又多少有些小聪明的，我甚至怀疑，之前那个入魔的修士，是否也是从你那里搞到了什么坑人的法子。”
    “林修看到所谓古籍，心生邪念，自以为自己是天命所终，但又担心你也看过那古籍，所以先是伪装成寻常盗窃案，发现我们能从纸灰判断出符咒种类之后，又特地用印有自己印信的符纸来降低嫌疑，最后通过自首换来闭门思过的惩罚，并很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甩脱了嫌疑，却不知道这家伙所做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判断他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于是以秘法招来乌云压城，说白了其实就是吓唬人的，但是你站出来说驱云失败，并发布天灾预警，其他修士自然会先入为主的判断这是要下暴雨。而林修，也许本就在等这样一个水相旺盛的日子准备仪式，见此情况，自然抓住时机，趁着金凤阁妖族前往避难的机会，登上楼顶，布置仪式，然后……”
    冯雪说到这里，忽然沉默片刻，只是看着那只四耳猿猴，微微长叹——
    “林峰应该是不知道这是化妖的仪式，大约只是以为是用星力过滤灵力之类的东西，但是大量辰星星力灌体，加上仪式中某些我并不知晓的部分——比如以灵兽血液为引之类，总之，他就变成了一只长右，而长右血脉又招来暴雨，你也借机过来杀掉了清乐坊的两位道友，以及这个刚刚变成妖怪，正在不知所措的笨蛋。”
    “精彩！”王舒将手中的长右丢在地上，双手轻拍，冯雪却摇了摇头，“一切似乎都对得上号，但是我现在还有两个问题。”
    “说吧，趁着还有时间，我会回答你的，反正就算不说，等你去了地府也会被查出来。”王舒很坦然的说道，冯雪当即开口：
    “第一，你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甚至不惜放弃自己修士负责人的位置，究竟是为了什么？第二，你杀我，不怕业力缠身吗？”
    “……”王舒平静的看着冯雪，半晌没有开口，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幽幽道：
    “叶景啊，人族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冯雪听到这句话，浑身就是一抖，本以为接下来就该是那刻在dna中的吟唱了，却不料王舒只是用平铺直叙的语气继续道：
    “我今年已经四百岁了，这已经是明心境修士的极限，但是早年引气积累的心魔实在是过于庞大，我也试着做了压制心魔的研究，但刘敏却证明了，这个想法连引气心魔都压制不住。”
    “所以我放弃了，放弃了以人的身份晋升蜕凡，反正蜕凡也要舍弃人族的身份，那么为何不干脆绕开人族？你这些日子应该也与不少妖族交流过吧？他们修行星力完全不受限制这种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可以肆无忌惮的吸收星力，甚至还可以通过进食其他妖族来加速修行，还有哪怕不入长生境也分外悠长的寿命，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王舒的表情变得有些狂热，他张开双臂，语气激昂的问道：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为什么动物、植物可以修妖，石头器物可以修妖，唯独人族不行？”
    “因为魔神血脉啊！”冯雪理所当然的说着，王舒却摇了摇头：
    “就算原初的先天人族没有，但是几十万年过去，人类生存在洪荒，吃着诸多生灵，体内又怎么可能一点魔神血脉都没有？妖族化形后与人族无异，甚至与人族产下的后代也是人族，那这些后代体内，就没有魔神血统吗？”
    冯雪听闻，脑中也是闪过无数灵光，在王舒的话中，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他一直以来都忽略掉的事情，一时间，他一直以来烦恼的部分，却忽然迎刃而解。
    他悟了！
    然而，看到冯雪恍然之色，王舒却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天才构想给惊呆了，用越发兴奋地语气说道：
    “人族不修妖，是因为远古时期的人族体内确实没有魔神血脉，但是在数十万年后的今天，人族却是可以修妖，牲畜植物可以成妖，石头矿物可以成妖，我为什么不行？”
    “让我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吧——你有功德加身，为何我还敢杀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同样会获得大量的功德！我会成为洪荒第一人妖，为这人族再开一条修行之路！你们不理解不要紧，但天道至公，他可不会觉得人族修妖叛经离道！”
    “不是，等等，你说你要成为啥？”冯雪瞪着眼睛，并没有去考虑功德的问题，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两个刺耳的文字里。
    “洪荒第一人妖啊？”王舒被冯雪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也是一愣，冯雪的脸色却忽然涨的和猪肝一个眼色。
    “你他喵的这么慷慨激昂的说这么大一堆，就不能起个好点的名字？现在我他喵的情绪都不连贯了好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投骰子果然会变强

    虽然说王舒给自己的新种族起名有点尬，但看着对方越来越膨胀的情绪，冯雪却也明白这家伙快要完事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应该还差一步吧？不怕我阻止你吗？”冯雪眯起眼睛，露出了英雄般的表情，王舒却是笑了起来：
    “怕，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说这么久？”
    说着，地上那不知道该叫林修还是长右的猴子忽然炸开，凭着修士的眼力，冯雪敏锐的看到一阵血光没入了王舒的体内。
    “妖族能够靠吃人化形，获得人类的身体结构，那么人族，为什么不能反其道为止，吃妖化妖？”王舒说着这样的台词，身上长出一层细密的绒毛，他的耳朵裂开化为四片，穹顶之上仿佛有一道伟岸之力落在他的身上。
    “原来如此，林修举行的那个仪式真正作用，是以水相之物吸引辰星星力？你创造出这个空档，就是为了等待这足足要花几个时辰，才能从辰星抵达洪荒的力量？”冯雪看着沐猴而冠（陈述）的王舒那仿佛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一般的满足神情，终于明白了一切的缘由。
    猿猴姿态的王舒并未回答，他只是满足的抖了抖身体，只见他身上的绒毛缓缓褪去，耳朵也重新合拢，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短短两个呼吸后，他便连同气息，也一并变回了人族的姿态。
    这其实很正常，就好像妖族哪怕化形，也一样能够现出原形一样，王舒以人化形为妖，那么现出原形时，自然依旧是人，反倒是林修那种被算计的白痴，妖化后才会凭着本能招来大雨。
    “想问的也问了，可以上路了吧？”王舒满脸兴奋的看着冯雪，那种辛辛苦苦策划一切，终于有了一个倾听者的感觉着实令人着迷。
    但他现在不打算继续废话了，因为他，已经没有拖时间的理由。
    但冯雪，却忽然笑了起来。
    王舒取出一把符箓，似乎完全不打算听冯雪废话，虽然说他已经化妖，但是比起尚且生疏的肉搏，果然还是用了几百年的符箓更加顺手。
    冯雪极尽嘲讽的大声笑着，王舒手中的无数符箓却是熊熊燃烧起来。
    但他，一点都不慌！
    因为那一把至少数十张的符箓，就这么落在了地上，一点动静都不再有。
    “怎么可能？”王舒的眼睛瞪得老大，他诧异的看着冯雪，并在此掏出一把符箓，不过这一次，他看清楚了——
    符纸上的“敕令”被涂改成了“整贪”，红色的印信痕迹更是直接被涂成了方块。
    “什么时候？”王舒的脸色诧异莫名，冯雪却是笑的越发开心起来：
    “你在拖延时间，我也在拖延啊！你缩物袋中两千七百四十三张符箓，如今全都变成废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冯雪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因为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冯雪虽然身为纸之祖，但是对符箓其实并没有抗性，因为符箓并不是以纸攻击，而是用纸给天地打借条，然后由天地攻击。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优势——
    因为，他的灵宝，可以在任何基于他造纸技术所衍生出的纸张上，写下任何他希望出现的文字。
    虽然对于目标识别有些麻烦，但是对于一直站在他面前的王舒，他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将所有的符纸全部涂鸦。
    “就算没有符纸，妖族的体质也足以将你虐杀！”王舒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然，他脸上的表情被狰狞所取代，一双手臂猛然膨胀，整个人就这么冲了过来，但冯雪却仍旧好像浑不在意一般，吐出了五个字——
    “你没时间了。”
    王舒已经不打算理会冯雪说了什么，他现在就只想将这个小子撕成碎片。
    但就在这时，一直躲在小鬼身边那个小丫头，却忽然挡在了小鬼的面前，完全是一副要当人肉盾牌的架势。
    “你以为一个引气境就能拦得住我吗？”王舒双手发力，就想将徐琴撕得粉碎，但下一刻，他忽然觉得不对——
    手中的这丫头，太轻了！
    “假的？”
    王舒终于意识到冯雪所谓的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了，那小丫头，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一个惟妙惟肖的纸人所替代，这小子和自己废话，根本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让那小丫头找到机会去报信！
    但是此时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虽然那小丫头为了避开自己的感知，并没有使用飞行法器，但是以修士的脚程，带着大批人马赶来恐怕也就是几息的事情。
    这一刻，王舒终于有了退意，但正如冯雪说的，已经迟了，因为被他随手抛开的那个纸人，此时却化作一条纸带，疯狂的朝着他卷了上来。
    “你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周全，但我听完之后，能想到的就只有六个字——见小利而忘命！看到我二人后明明可以撤走，却又放不下那一股星力。明明可用的妖族那么多，却非要贪大选择会引起天地异象的长右，哪怕是此时，你明明可以吸了星力之后远走他乡，却因为仍旧想着去当那修士负责人，不得不杀我灭口，因为你贪，你想要将一切好处都收入囊中，所以，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闭嘴！”王舒的身体已经完全妖化，膨胀的筋肉疯狂的撕扯着灵宝纸带，虽然冯雪的灵宝白纸并不以防御、束缚见长，但它终究是功德灵宝，其坚韧程度，远非一个天仙都不是的修士能够破坏的。
    其实王舒此时最该做的，是立刻恢复人形，缩小体型脱出束缚，但它却反而选择了化作妖身。
    冯雪此时却也是额头见汗，御使灵宝战斗消耗的法力，远远不是一个刚刚引气的菜鸟能承受的。
    不过，他仍旧不慌，因为，他把法力本源给用了！
    “你疯了！居然散功！难道你不知道寻灵有多么辛苦吗？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再次入门？就算你能，这苦修多年的法力，居然如此毫不留恋？”王舒已经看到了远方飞来的黑点，他明白自己已经逃不了了，但他，却完全不能理解，这小子究竟多么深仇大恨，才会在这种时候，宁可自费法力也要把自己留下！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散功的冯雪却是完全没有半点的虚弱，反而轻轻擦去额头的汗珠，摆出了一个微微别扭却又十分带感的姿势——
    “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惹怒了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外出游历

    “这次的事情你居首功，这是三皇庙奖励给你的三皇法印……”
    “这是用长右皮毛制作的御水法器，算是战利品吧……”
    “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不要沮丧，时间还长……”
    “对对，你们说的都对……”冯雪哭笑不得的送走又一位来看望的同僚，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才半日的功夫，金霞宗二代弟子自废修为抓住了淮南大水真凶的事情就已经满城风雨，三皇祠和修士对策局都下发了奖励，按照冯雪对令牌体系和人族通讯能力的发达程度判断，等到明天，整个徐国修行界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当然，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数字，毕竟整个徐国，真正引气成功的修士，恐怕还不到五百人，哪怕算上寻灵境，也就万八千而已，如果按人数来算，基本也就是全校都知道的级别。
    “嘛嘛，小师叔别伤心，你辣莫天才，肯定很快就能重新引气的！”徐琴仍旧是一副元气十足的样子，不过冯雪却能感受到少女的愧疚。
    其实冯雪倒是一点没有怪徐琴的意思，相反，他很庆幸，庆幸徐琴是那种脑子正常的类型，要是换了脑残青春偶像剧里那种，被冯雪一个隐身符套过去，还大吼几嗓子“我不走，要死一起死”之类的台词，那冯雪才真的是坐蜡了。
    幸好，徐琴是个有经验的修士，在冯雪的纸替身+隐身符一套连招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他的意思，悄无声息的溜出了王舒的感知范围，这才有了冯雪最后的反杀，否则哪怕他散功加持灵宝，等到那一点法力本源也耗尽，他照样难逃被王舒打死的命运。
    所以冯雪踮起脚尖摸了摸徐琴的脑袋，反倒是安慰起徐琴来——
    “你觉得我哪里有伤心吗？我满打满算就修炼了一次而已，还被勒令半年内不得修炼，哪里用得着伤心啊！其实我是在苦恼这么多礼物怎么办呢！”冯雪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礼品，除了对策局和三皇祠给的法器奖励之外，大多是些鸡鸭鱼肉，玉佩珠宝之流，算不得什么名贵玩意，放在地球而言，大概就跟看病号带的水果礼盒一样。
    “吃不了就分给下面人咯。”徐琴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后她犹豫了一下，才忽然问道：
    “小师叔，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师祖说让我陪你走走，你说我们是回宗门，还是出去游历一下？”
    “游历？就你我这小身板？”冯雪翻了个白眼，洪荒大地上可不全是人族的地盘，别看徐国面积这么大，但是城市和城市之间的空白地带，可是比起前世很多小国都要大些。
    在洪荒这片土地上，国家的概念和地球上是不同的。
    如果说国家总面积为一片海洋，那么真正在掌握之中的城市，就相当于是海中能够立足的孤岛，虽然周边可能会辐射一片乡村、县城，但大部分地区，却仍旧是海洋。（商丘那种有特殊意义的属于例外）
    早期的人族，便是在这片海洋中寻找能够立足的天然岛屿建立城市，而经过了无数年的发展，当大部分相对安全的孤岛已经被占据之后，人族不得不开始找相对较浅的浅海“填海造陆”，而开拓所引起的气运反噬，不过是填海造陆中所必须面对的困难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族行商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城市周边的县城、村落，想要真正跨城市移动，还得去坐七香车，又或者大批人马花费以月计算的时间，去走那些前人开辟出来的，相对不那么危险的“安全路径”，不过幸运的是，洪荒的天空比起大地要安全许多——大约是天上经常有大佬经过吧？
    在这种大环境之下，也只有那些明心境以上的修士，才敢说游历天下，如今这个词从徐琴口中说出，对象还是冯雪这个退回寻灵的菜鸟，自然只能惹来一片白眼。
    “我的意思是去别的城市游览一下啊！”徐琴小脸一红，嘟着嘴道：
    “小师叔你也有几个月没回家了吧？不想回去看看嘛？我们去王都，到时候我请你春风楼……”
    “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老想着往青楼里杵呢？”冯雪对于徐琴这一说玩就想着请青楼的妹子实在是有些无奈，不过被她一说，冯雪却也起了心思。
    他确实不太想就这么回花果山，因为他是打算试验一下心中冒出来的灵感的。
    是的，灵感。
    虽然王舒是个坑货，但不得不说，他的“人族化妖”之法，却点破了冯雪一直没能看透的东西，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新的修行体系正在慢慢成形，而实验新功法的过程，是不太方便在蜕凡期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好，我就去王都。”冯雪心中打定主意，立刻点头，徐琴闻言，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很是兴奋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嗯，对了，去王都的话，还得买点礼物什么的，真麻烦……算了，就从这些别人送来的东西里挑好了……”
    “怎么说也要等到交接完成才行吧？而且你辞职跟我一起去王都没关系吗？”冯雪看着徐琴在那堆礼物中挑挑拣拣，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师祖说让我照顾好你，所以当然是你去哪我就跟去哪啊！至于这边的工作……我师尊就是管人员调配的，什么时候想干再找她安排就是了！”徐琴理所当然的说着标准的二代台词，冯雪也只能点了点头。
    说起来身边有个小修士跟着也不错，作为“朋友”的话。（克系三神器之一，get）
    本就稀少的修士群体之间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工作的交接也是意外顺利。
    毕竟冯雪刚刚散功，这徐国的修士界对他想要到处转转散心也很理解，没两天，就有两个新来的修士上门报道，而冯雪，则和徐琴一起，乘上了飞往徐国王都的法器……

 第一百四十五章 悟了

    坐在徐琴驾驶的法器上，冯雪却在静静沉思，他现在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虽然他找到了新的灵气的来源，三昧真火却没了。
    三昧真火这个法术，在冯雪的计划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三昧真火，即便有了灵感，却也难以实施。
    “难道要再引一次灵？”冯雪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却又当即打消，因为引灵，真的是非常考验悟性和资质的一件事情。
    之前为了彻底摒除后患，他将身体里所有的法力连带着本源一同驱逐——包括他之前对灵气建立起来的感觉。
    别看他之前秒悟，那是因为有了一次悟性大成功，现在重头开始，真不知道要磨蹭到猴年马月。
    更麻烦的是，一旦引灵，哪怕后续设想能够实现，体内的法力本源中依旧混入了庞大的盘古意志，这无异于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除此之外，冯雪还有另一重想法，那就是，自己下一世怎么办？
    虽然说他很想这一世就修成正果，但修行，特别是自己开创道路这件事，本就是困难重重，稍不注意，就是身死道消。
    因此，他也要给下辈子重头修炼打好基础。
    谁也不知道他下辈子是否还有这辈子的资质，所以，他必须想办法绕开这个初始灵气的问题。
    这个问题冯雪想了足足三天，脑子里明明好像有一种感觉，却始终隔了一层窗户纸，哪怕用灵宝将其文字化，也还差了那么一步。
    因为灵宝上文字化的灵感，只有十二个字——“先解决有没有，再解决好不好”。
    然后继续引申为——
    “不一定要三昧真火，哪怕寻常真火，先成功炼出第一缕气，然后再去想更多。”
    但是至于这寻常真火，却仍旧是个问题。
    冯雪的灵宝可以查阅天下所有在修士圈子里公开的书籍，也可以看到金霞宗秘传的法术，只是无论何等真火，皆是由法力为引，哪怕是“沸血术”衍生出的“燃血邪火”这种邪门法术，也需要先以法力凝聚火种，然后才能点燃气血。
    “总觉的我应该知道，但就是想不起来。”冯雪在飞行法器上足足思考了三天，直到这一叶扁舟降落在徐国王都，他也仍旧没有再产生更多的灵感。
    “小师叔小师叔！别发呆了，知道你心情不好，清风楼走起！”徐琴两步跳下法器，看着冯雪沉思的模样，还以为他仍旧在为散功之事耿耿于怀，立刻叫嚷着说道，冯雪闻言，却是黑着脸道：
    “话说你心里让心情好起来的唯一办法就是逛青楼吗？”冯雪对于徐琴的思维模式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随口应了一句，却又本能的感觉这青楼似乎和自己所想之事有什么联系。
    “先等一下！”
    冯雪念头一起，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灵宝一闪，之前触动的灵光便化作两个大字浮现出来——
    “欲火。”
    “这跟没有一样，欲火只是形容词，又不是真的火，更不可能真的拿去炼化……”冯雪嘴里嘟囔着，却仿佛又有了什么感觉，虽然因为太过模糊，灵宝都没法将其具现，但冯雪还是希望紧抓住这个机会——
    “图书馆使用、悟性、玄学……反正能用的判定都给我过一遍！我要找到能够绕开法力燃起真火的方法！”
    冯雪此时也是发了狠劲，因为他知道，这种模糊的灵光，一旦放过恐怕再难出现！
    骨碌碌……
    【图书馆使用：57/33（失败）】
    【悟性：59/67（成功）】
    【玄学：34/45（成功）】
    【网文小说：18/51】
    【宅知识：50/74】
    【你成功捕捉到了一丝灵感，你觉得应该从精神层面下手（悟性）。】
    【在遥远世界得到的知识中，有着一种名为观想的法门（玄学）】
    【某些古早网文小说中，有用神念击碎他人心智的桥段（网文小说）】
    【燃烧心智，点舌炼发（宅知识）】
    已经做好如果全部失败就赌神话知识准备的冯雪忽然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惊喜感油然而生。
    不过他可不会放过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将所有收获刻录在灵宝之上，随后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
    “观想，精神，意思是先点燃神火吗？原来我走入了误区啊？”冯雪终于想通了关窍，然后，他发现自己其实钻了牛角尖。
    灵气中的盘古意志庞大如斯，哪怕以三昧真火也只能缓缓炼化，但他找到的新灵气源头，却远没有那么庞大，所以，只要精神足够强韧，便能够压制住其中的烙印，等炼出第一缕气之后，再去重修三昧真火就好。
    “所以当务之急，其实是锤炼精神。”冯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改变，并不是他就地悟道了，而是好像那种本来欠了巨债的人忽然发现中了头奖一样，不止能还光借贷，甚至还有大笔的盈余，心情立刻就舒畅起来。
    “小师叔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顿悟了？又引灵成功了？”徐琴看到冯雪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立刻松了口气，将周遭避免别人打扰的隔音结界解除，随后才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
    “嗯，悟了一些东西，估计很快就能重新入道了。”冯雪嘴角微微翘起，明明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却带着一种只有成功人士才会表现出来的气场，这让徐琴略微有点不太适应。
    不过她还是很快找回了感觉，大大咧咧的拍着自己的停机坪道：
    “那我们去春风楼庆祝一下！”
    “庆祝个鬼啊！先去我家一趟，然后再去见你师父我师姐，真是的，你脑子里就只有青楼吗？现在才午时诶！”冯雪立刻就是投之以白眼，徐琴闻言，却是报之以傻笑——
    “诶嘿嘿，这不是高兴吗？不过也对，是有些日子没见过师傅了，走吧，王都这地界我熟！”
    “说的好像我不是王都人一样！”冯雪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跟上了徐琴的步子，虽然他生在王都，可毕竟是医科世家，从小都在各种医书堆里苦学（家里有中医传家的应该都懂），哪有机会出来见识这王都的花花世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林秋

    回家省亲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族本就没什么亲情，也就被亲妈拽着絮叨了一会儿，剩下的，不过是例行公事的到处拜访一下便算是完事，一通折腾下来，直到傍晚，冯雪才跟着徐琴来到了王都的修士对策局总部。
    冯雪和徐琴这才刚到门口，还不等叫人通传，就听门后忽然想起一个撕心裂肺的大叫——
    “大姐头回来了！”
    紧接着，门后就是一通鸡飞狗跳，好半晌，才有人将大门推开，一脸紧张的看着徐琴。
    “这什么动静？”冯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将视线投在了徐琴的身上，徐琴感受到这缕视线，脸色随即一红，不好意思道：
    “啊呀，都是年轻时犯的错啦！”
    “你虚岁也就十八好吗？”冯雪白了徐琴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了伪装成富商宅院的宅子里。
    这徐国的修士对策局全都是这种路数，一个个都弄得跟民宅似的，冯雪完全无法理解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毕竟这么多年就没换过地方，你修士进出也不加遮掩，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恐怕也就是瞒着那些个连城里有妖怪住着都不知道的百姓吧？
    好吧，也许也就是为了瞒着百姓。
    不然一天到晚挤满了想休仙的百姓，这工作还真就没法展开了，毕竟不知道从哪个挨千刀的开始，拜师的就兴起了“你不收下我我就不起来”的桥段，冯雪私以为，这事得找写话本的。
    走过了并不长的门廊和内院，冯雪在徐琴那轻车熟路的带领下，一路走进后宅的位置，沿途并没有遇到几个修士，不过冯雪有理由怀疑——这是都躲起来了。
    “琴儿回来了？”两人走进正堂，就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忽然响起，冯雪寻声望去，便看到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正朝着这边走来，似乎是注意到了冯雪的视线，女子也将视线对了过来，两人四目相交，她这才开口道：
    “这位就是小师弟吧？我叫林秋，算是你师姐，你在淮南的事情我听说了，作为修士管理部门的负责人，我想夸你做得好，但是作为师姐，只想说你这事情做的太鲁莽了，那家伙跑了就跑了，为了这种人去赌自己的前途，不值得。”
    “这不是气不过吗？”冯雪摸了摸后脑勺，略带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才忽然话锋一转：
    “话说，有没有奖励啊？”
    冯雪这话纯粹是卖乖立人设的，毕竟淮南已经奖励了他一枚三皇印，上面刻录了“天地人皇”四个大字，用在符箓上可比灵印强多了，毕竟火云洞那三位亚圣直接给你担保，效果自然比宗门担保强得多。
    不过出乎冯雪意料的是，林秋闻言居然真的从缩物袋汇中取出了一个锦盒，看那样子，很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
    “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三皇祠那边已经上报，经过上头确认，妖化修士可能导致人族气运外流，你及时发现杜绝了影响继续扩大，可以说是大功一件！”
    林秋笑着将锦盒打开，露出了里面淡淡的灵光，这才继续道：
    “你现在这个境界，给你攻击法器的话，太强的你用不了，太弱的又抵不上你现在的功德，所以上头最后决定，给你做了一件法衣。”
    冯雪得到林秋的示意，伸手从锦盒中将法衣取出，没有经过认主，便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随后宝光一闪，那法衣就已经自行穿在了冯雪的身上，同时使用方法也涌上心头，只要心念一闪，便可调整外观大小。
    只是，这种灵肉相合的感觉，让他觉得熟悉的同时，又感到非常奇怪。
    “这都不用滴血认个主的嘛？”冯雪呆呆的吐了个槽，林秋却是用一种带着羡慕的语气道：
    “别小看它，这可是伏羲大神亲手炼制的灵宝，材料就是你这次得到的人道功德，所以天然认主，只有你能使用，即使不注入法力，其内的功德也足够抗住天仙修士的全力一击，从这方面看，你这次功劳真的是不小啊！”
    冯雪闻言，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难怪这次事情没有人道功德降下，原来是被伏羲大佬拿去练器了。
    不过惊动伏羲大神这件事，他是真的没想到的，不过考虑到自己身上本来就有的功德，这说不定是大佬在找由头给自己递福利？
    想到这里，冯雪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不过身穿两套外衣的感觉着实别扭，于是心念一动，那法衣便收入识海，去和灵宝纸页作伴去了。
    “小师叔小师叔，别这么急着收回去嘛！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灵宝呢！而且还是伏羲大神亲手做的！快让我瞻仰一会儿！”徐琴似乎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叽叽喳喳的叫唤着，林秋却是眼睛一横，训斥道：
    “一点规矩都没有！看样子是我对你太娇惯了！回去抄火灵经一百遍！明天给我！不许用法术复写，我看得出来！”
    “啊啊啊啊！徐公你为什么要发明抄课文这种妖魔级的手段啊！”徐琴闻言，立刻抱着头哀嚎起来，不过却并没有求饶，这让人不禁怀疑她以前是否已经证明了求饶无用的真理。
    躺着挨了一枪的冯雪只能暗中撇嘴，但他也没有求情的意思，只是看着这对师徒互动，忽然有了一种梦回学生时代的感觉。
    不过哀嚎了一会儿发现冯雪没帮她求情，徐琴忽然停下了徒劳的行为，而是露出一副认真的神色道：“那个，师父我一会儿要给小师叔接风，能不能明天再抄？”
    冯雪当场就想说一句大可不必，可林秋却是先一步点了点头，随后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道：
    “可以，话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那群不争气的小子又开始闹腾了，顺便管教一下！”
    “知道了，师父！诶，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春风楼？”徐琴这话一出，林秋还没说什么，冯雪就觉得眼前一黑——
    我的师姐呦，你就这么看着你徒弟带你师弟去逛青楼？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春风楼

    天色渐暗，王都的夜色却不与淮南相同，各式各样的灯笼闪烁着昏黄或者淡红的光泽，摇曳的烛火更平添了几分怀旧的感觉。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冯雪的感觉，若是可以，这个时代的民众大概会更希望用上电灯。
    “对了，有法术的情况下，电灯泡应该还是很容易搞出来的吧？”冯雪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不过随后又被他丢出了脑海，比起弄出电灯泡以及电气时代，他觉得还是先解决自己的寿命问题比较重要。
    “小师叔，你看，前面那个就是春风楼了。”冯雪正思考间，就听到徐琴那欢快的声音，冯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一座富丽堂皇的木质楼阁正屹立在远处。
    这楼外表看起来足有八层之高，占地面积更是超过了五进的宅子，不说装潢如何，光凭这规格，便可以知道此处的主人不是普通角色。
    飞檐斗拱，兽雕林立，门前一对叫不出名字的猛兽却是要比后世的石狮子霸气的多。
    不过有趣的是，一般的屋脊、檐角处都会有的龙子飞鸟，此处也全部雕琢走兽，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突兀，却也难免让人感到奇怪。
    “这春风楼的形制……”冯雪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土包子的属性，小声询问道。
    “哦，因为春风楼的幕后老板是一只麒麟啊。”徐琴理所当然的说道，“麒麟为走兽之长，那位虽然不是从太古年间存留下来的老一辈，却对于飞鸟游龙不甚喜欢，因此春风楼内一应雕塑皆为走兽，连姑娘们的称呼也不得带鸟雀之名。”
    说到这里，徐琴又用极小的声音道：
    “我师父说了，这其实就是新生代的叛逆心罢了……就好像龙族里也有不少新丁觉得自己要是生在太古年间，龙凤之战的结果会有所不同一样。”
    “懂了，中二病嘛……”冯雪翻了个白眼，不过话说回来，你一只麒麟不去搞博彩业，跑来开青楼像话吗?
    当然，这就是心里想想，并未说出来——万一那是只水麒麟呢？
    两人继续前进，随着越来越靠近春风楼，冯雪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
    周围的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看着这边。
    并不是看他这么小年龄就来逛青楼，因为不远处比他还小的，也在看这边。
    随后，冯雪才注意到，这些视线，其实都是在看徐琴。
    “琴儿，你该不会还是个名人吧？”冯雪忽然想起了师姐刚才交代的话，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那当然了，整个王都有点身份的谁不知道我徐琴的名号？”徐琴很自傲的一拍停机坪，完全不觉得这问题有什么贬义。
    不过冯雪却敏锐的察觉到，周围这些本来打算逛青楼的，有不少都转身了，看那衣着，大约像是贵族子弟。
    这是要逃啊？
    这位小祖宗以前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冯雪此时心里暗暗揣测，徐琴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似的，一步迈过春风楼的门槛，随即便是一声大喝——
    “本小姐我回来了！”
    “这不是徐姑娘吗？有些日子没见了，近日可好啊？”听到徐琴的声音，立刻有一个姿容秀丽的妙龄少女走了上来，很熟稔的打着招呼，随后更有侍女跟在身旁，捧着点心果盘，冯雪四周打量一圈，却是发现也就徐琴是这个待遇。
    “李寻、林淼、张文、叶青、刘休……他们都在呢？”徐琴一口气报菜名似的报了十几个名字，那最先迎上来的妓者立刻笑了起来：
    “都在都在，今天红叶有新曲发布，大家都在六楼等着呢。”
    “带我们上去吧，嗯，动静小点，师父让我教训一下那帮小崽子！”徐琴老气横秋的挺着停机坪，随手从一旁的果篮里挑了个冯雪不太认识的果子递了过来，笑嘻嘻道：“小师叔，我带你去找大乐子！”
    “我总觉得你说的乐子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冯雪心里暗暗嘀咕，却并没有多说，旁边那个人精小姑娘听到徐琴的称呼，却是眼睛一亮，冯雪总觉得自己身上的视线，好像炽热了不少。
    冯雪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跟在徐琴身旁，一路朝着六楼走去。
    虽然没有电，但升降梯这种东西古已有之，走进如同观景台一般的平台，摇动铃铛，便有人转动绞盘，将升降梯以恰到好处的速度提起放下。
    虽然直觉上来说，不免觉得这种人力升降梯很粗糙，很笨重，但真正乘坐的时候，却觉得意外的平稳，甚至比起地球时那些观光电梯还要舒适。
    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怎么优秀的车载避震系统，也无法媲美经历严格训练的轿夫所抬着的轿子平稳，当某些事情与工作乃至生存沾边的时候，人类的精密度总是要超出机械不少。
    不要去杠什么只是当前技术不够之类，这种话等真正出现了那样精密的机械再说不迟。
    ……
    升降平台终于停稳，徐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领着冯雪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一出升降间，冯雪就听到阵阵人声嘈杂，以及哪怕有无数嘈杂，也依旧遮掩不住的曼妙音律。
    泉水叮咚，春风轻拂，明明是很轻柔的旋律，却硬生生压下了观众的交流，徐琴说的没错，金凤阁的档次，真的比不上春风楼。
    “这是绿柳吧，她不是开始带徒弟了吗？怎么还出来赶场子呢！”徐琴听了两息，便忽然对着一旁的少女问道，少女闻言，点了点头：
    “确实是绿柳姐姐，今天出了红叶姐姐的新曲之外，还有两个新人第一次亮相，妈妈怕她们压不住场子，所以让绿柳姐姐过来铺场。”
    冯雪听到这姑娘一番话，对徐琴的印象越发深刻了一层，合着您还真的是这楼子里的老手啊，连人家谁弹得琴都听的出来？
    不过徐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家小师叔眼神有些不对，随手掐了个葡萄丢进嘴里，很有一种衙内范的道：“那帮小兔崽子呢？”
    …………
    （明天中午的更新可能会晚，因为编辑说要倒v，什么时候开始发要等通知，至于更新量，保底三更剩下的看情况而定，毕竟我现在还在复健，而且还是双开，如果锻炼完回来要还有力气写那就多更点……）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徐琴的威慑力（第一更）

    听到徐琴的问话，那个带路的小姐姐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不过还是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喧闹的座位。
    那位置正好位于看台三分之一的位置，既能够轻易的将所有表演细节收入眼中，又不会因为太远而无法失真，而且就在看台正中，如果这都不算贵宾席，那也没有贵宾席了。
    毕竟看这种表演，要的就是个气氛，要是找个包厢坐着看，那就还不如去楼下包个小姐姐私人表演了。
    这就好像你去网吧玩游戏一样，这年头家里都有电脑，手里也有手机，去网吧图个啥？还不就是图个氛围？
    只是这一刻，这群年龄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的年轻人，恐怕宁可自己在家里，虽然冯雪并不认识他们，但就从之前师姐那边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以及徐琴称呼他们的态度，就已经可以大致猜到他们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了。
    “小师叔，你稍等一下，我给你表演个好玩的！”徐琴说着，还不等冯雪反应过来，徐琴就从缩物袋里掏出一些个看上去像是头饰的东西，随便给自己打扮了一下。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但效果确实相当出众，要不是冯雪一直盯着徐琴，甚至都会怀疑这时不时换演员了。
    只见徐琴把长发高高盘起，只留了几根发丝在额前化作一片刘海，淡金色的耳坠贴在耳垂上，略显成熟的首饰并没有丝毫的不合适，反而让徐琴的外表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不过最大的变化，果然还是这妹子开始“充气”的停机坪了。
    当然，冯雪明白这些都只是表象，真正让徐琴感觉换了个人的，是她那忽然变化的气质。
    如果说平时的徐琴像是一个活泼俏皮的学妹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贵气。
    仔细想想，冯雪似乎以前也见过她这副模样，当时还是他俩去淮南任职的时候，当时徐琴面对三皇祠和清平坊的修士，便是一副高贵典雅的气场，现在想想，那可能是徐琴的“战斗状态”？
    不等他多想，徐琴从一旁侍女手中夺过一只酒壶，姿态优雅的走向了那被小姐姐指出来的一桌客人，那轻移莲步的姿态，让冯雪完全无法相信这是平时那个走路都要蹦几下的徐琴本尊。
    “琴……徐琴以前都是这样的？”冯雪有些愕然的看向小姐姐，小姐姐却只是轻轻一笑道：
    “徐小姐可是王都的混世魔王呢！”
    冯雪还想再问，但小姐姐却只是闭口不言，只是差人送来零食点心，完全是一副打算请冯雪看戏的模样。
    这戏自然不是台上的表演，而是台下，那端着酒壶走到中央看台的徐琴。
    那一张看台距离冯雪这边隔了十来米远，却是听不清楚究竟在谈论什么，不过看徐琴的姿态，倒是很甜美的样子。
    斟酒奉茶，动作优雅，完全看不出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样子，也让人摸不清她究竟要做什么。
    但就在这个时候，冯雪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协调，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看台上所有的年轻人，几乎同时停顿了一瞬。
    于是他便意识到——
    徐琴的表演，要开始了。
    “公子，我们凑近些吧！”冯雪身边的小姐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明白接下来没人会在意自己旁观，这便领着冯雪凑了了过去，才往前没几步，就听到有个声音高声道：“来了又如何？”
    ……
    时间往前，徐琴正给一位贵族子弟斟酒之时，却是忽然小声道：
    “各位公子，萍儿姐姐说，徐姑娘回王都了！”
    刹那之间，原本谈笑风生的诸位青年几乎同时僵了一下，远处看起来顶多是感到一丝不协调，但只有在这看台边上，方能领悟到这一瞬间便鸦雀无声的奇诡景象。
    徐琴那句话是如此的轻柔，比起聊天的诸位公子任何一人都要轻些，但就这轻飘飘的一句，却让全场为之一静。
    不过男人嘛，总是好面子的，特别是在酒席上，特别是在周围有美女作陪之际。
    几位贵族公子身边此时皆有陪酒侍奉，虽然是短暂的静默，却也明白有些丢脸，其中最好面子那位更是轻咳两声，梗着脖子道：
    “就算来了又如何？如今王都，可不是两年前的王都了！我也不是两年前的我了！”
    “对啊！那徐琴不过是仗着我等年幼，她又有个大修士做师父，如今我等已经成年，更有爵位在身，又怎会怕了她！”
    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同桌还未加冠的少年一个个都带着羡慕连连喝彩叫好，同样看起来已经加冠的几位更是出言附和，气氛一时间，却是再次快活了起来。
    冯雪本以为此时徐琴就要发难，谁知她竟然佯作娇羞之色，单手遮面，用一种令人心里痒痒的声音附和起来。
    “我去，这是投了魅惑了吧？”冯雪瞪大眼睛，别说是那些不明真相的小年轻了，他看着徐琴这动作，听着这声音，心里都有点痒痒的。
    果不其然，距离徐琴最近的那位立刻中招，很是豪气的将杯中之物引进，然后借着徐琴给他添酒的机会，忽然开口道：
    “这位姑娘看着面生的紧啊，新来的？”
    “奴家玲儿，才艺不佳，只能做些端茶递水的粗活，如今尚未梳拢。”徐琴口中传出软绵绵的娇羞嗓音，连冯雪这种老司机都有点把持不住。
    然而，就在几位公子开始试着和徐琴聊聊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什么的时候，徐琴却是忽然脸色一冷，然后，就见她用一种寒意森森的语气道：
    “好啊，一起来吧！”
    “妈耶！”
    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有人就这么叫了出来——还不止一个！
    然后，就在冯雪目瞪狗呆的表情中，一群贵族子弟连滚带爬的四散奔逃，那场面，真的是老壮观了！
    不过徐琴的“大乐子”却显然没有结束，只见她小手一招，就像是拎兔子耳朵一样，刷刷刷几下，就把那几个滚地葫芦捞了回来，她这一捞还不是挑跑得慢的抓，而是很有针对性的捞了一圈，攒了五个人凑成一捆之后，便不再去管其他，冯雪大致辨认了一下，便发现这几个就是之前吹牛吹的最大的那些了，嗯，都加冠了。
    这群二代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被徐琴这么拎着也不反抗，蔫巴巴的看着徐琴，不过徐琴却是没有半点的怜悯，仍旧老神在在的问道：
    “不是说不怕么？跑什么？见你刚才说的，今晚上我们秉烛夜谈，可好？”
    冯雪看着那群贵公子们如丧考妣的面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同情，他是不知道这群人为啥这么怕徐琴，不过就凭他高达六十四的医术判断——
    刚才这几位性头上那一惊，怕是几个月内都硬不起来了……嗯，你懂我的意思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真的猜不透你啊（第二更）

    不得不说，这春风楼能被徐琴如此赞许，确实是有那么一套能耐，明明台下搞出这么大乱子，台上的琴音却是丝毫未乱，几位妙龄少女那轻柔的步子，也未见任何差池。
    哪怕是那些围观群众，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对着徐琴的新装扮多打量了一会儿，随后便露出恍然之色，扭头继续听曲。
    不过冯雪还是注意到，有不少人时不时的还会往这边撇几眼，看样子是对后续结果很是好奇。
    徐琴却是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伸手扯掉头上的发饰、耳坠，恢复平日里那副素面朝天的黑长直装扮，胸前充气的停机坪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她就这么单手拖着五六个青年，像是拎蝈蝈笼子似的拎了一串，也就是个修士，否则想搞出这种画面感还真没那么容易。
    不过想想，以前徐琴没有引气的时候，是怎么拖这群人的？
    冯雪只要想想，就能感到一阵同情。
    “小师叔，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徐琴用平时那种天真无邪又元气满满的声音说着，像献宝一样抖了抖手里拎着的二代们，就好像是刚刚抓住了蝴蝶的小女孩在向家里人炫耀收获一般。
    就是这群蝴蝶大了点……
    “这个是刘淼，我叫他三水、这个是罗林，我叫他二木、这个是张炎，我叫他火火，这个是徐鑫，我堂哥，叫他三金就行，嗯，最后这个叫叶……”
    “叶垚还是叶圭啊？总不能是叶土吧？”冯雪下意识的吐了个槽，然后就听最后那位有气无力的道：
    “六弟，我是叶青啊！”
    “诶？小师叔，这是你亲戚？”徐琴闻言也是大惊，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叶青，总算从眉眼中看出几分相似。
    “叶青？哦，我大伯那一支的。”冯雪脑子里转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叶家这种大家族庶出不入排行，他是叶家三房嫡子，全族同辈排行第六，而眼前这位，则是他大伯那一支的嫡长子。
    不过，自己几辈子的哥哥怎么名字里都有“青”呢？
    就在冯雪思考“青”和“兄长”之间关系的时候，徐琴却是用腾出的那只手把叶青从其他四位从名字开始就和他格格不入的同伴中拎了出来，轻轻放在冯雪的面前，然后就在叶青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句：
    “既然是小师叔的亲戚，为了避免你给小师叔抹黑，你的惩罚翻三倍！”
    叶青差点就是脚下一滑，差点没当场跪下，冯雪闻言，也是好奇道：
    “你罚他们做什么啊？”
    “哦，没什么，就是抄徐公语录而已，他们这么花天酒地的，就该读读徐公留下的经典，免得将来变成祸害。”徐琴很是淡定的向冯雪展示了什么叫做“己所不欲，便加于人”，刚刚还在为罚抄经卷而痛苦，现在就开始让别人抄课文了。
    嗯，课文。
    徐公语录这东西他知道，是他死后徐府书院的教材之一，也算是几个弟子给他出的文集，比不得小红本那么夸张，也就小一万字的样子。
    不过考虑到是用毛笔抄，而且还抄的是甲骨文演化出来的徐国文字（这年头没统一文字，所以随便写一个也没问题）……
    冯雪已经不敢想了。
    作孽哟！
    “三弟你怎么变成这姑奶奶的师叔了？”脸已经赶上茄子色的叶青小声对着冯雪问道，冯雪闻言翻了个白眼：
    “他师父是我师姐，我自然就是她师叔咯！”
    “那你给帮帮忙……”叶青虽然感觉自家这个不是很熟的三弟态度不太对，但还是苦苦挣扎了一下，三遍徐公语录，那是要死人的！
    “嗯，好吧。”冯雪点了点头，然后打开缩物袋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叶青手里。
    “这是什么？”叶青有点莫名其妙，你不是说要帮忙吗？
    “这是我用山门灵药调制的跌打药膏，药效比咱家自用的还强三成，你抄的时候敷在手上，两天内应该就能活动自如。”冯雪用叶家嫡传的“郎中语气”说着医嘱，叶青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当然，他也明白，就那位小姑奶奶的性格，就算他当场昏过去，该抄也还得抄。
    这位小姑奶奶，在王都圈子里出名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后台硬，关系硬，血统硬之外，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家里的长辈都支持她，这就很难受了好吗？
    天知道这么个丫头片子，你怎么能把那么多豪门家主全都哄得服服帖帖的？其中甚至还不乏有互相看不顺眼的。
    冯雪虽然不知道这些，但就光是这些二代如此惧怕徐琴，也多少能意识到自己这师侄究竟有多大能耐，不过这场闹剧还没持续太久，就听掌声涌动，随后，台上琴音一转，唱曲的，却已经换了新人。
    “行了，你们回去吧，别打扰我和小师叔听曲，作业明天晚上送到老地方，少了谁的你们都知道后果啊！”徐琴看到新人出场，立刻将手里那几位也都松了开来，听她这么一句，五个二代连称不敢，一个个全都灰溜溜的跑掉了，而徐琴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应该说好像喝了一听快乐水一样，心满意足的轻巧桌沿，像是在应和那琴曲的节拍。
    徐琴很自然的占据了这最好的看台，那些青楼的侍女们也好像见惯了一般，手脚麻利的撤去残羹冷炙，收拢酒杯碗碟，然后按着刚才的标准，又上了一桌新的。
    冯雪的新计划对气血要求不低，自然也没有客气，立刻开始吃了起来，徐琴却是小口小口的嘬着茶水，同时像是调笑一般，对着冯雪道：
    “小师叔，现在弹琴这个绿柳可是当年的花魁，经验丰富，性子温婉，你有没有兴趣，我帮你说项说项？”
    “嗯？”正将一块烤肉塞进嘴里的冯雪闻言一愣，扭头看了看台边弹琴的那个姑娘，随即将口中的肉咽了下去，这才点了点头：
    “好啊。”
    “噗——”

 第一百五十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第三更）

    “好啊！”冯雪此言一出，原本一脸调笑的徐琴噗的一声将茶水喷了出来，也就是她反应够快，直接将头扭转了方向，否则这一桌子菜怕是得再换一批了。
    “小师叔，你认真的？”徐琴瞪着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莫名其妙，这个小师叔平时不是那种很正派，很古板，跟他说去青楼都要脸红的小男孩吗？怎么今天忽然来了一句“好啊”，难道绿柳真的那么漂亮？
    还是说，小师叔是因为散功，所以自暴自弃了？
    “嗯，我很认真啊。”冯雪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很淡定的道，“我也觉得绿柳气质不错，所以想聊聊啊，怎么了？”
    “哦，那没事，我帮你安排。”徐琴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恢复了正常状态，挥手招来一个侍女，嘀咕了几句，那侍女就跑掉了，没一会儿，侍女带着一个小牌子走了回来，一脸恭敬的递给冯雪：
    “绿柳姐姐还有两只曲子，公子可以先去房里等她。”
    “那我就先走了啊。”冯雪接过小牌子，看了一眼上面的房号，随后扭头对着徐琴摆了摆手。
    徐琴闻言点点头道：
    “小师叔聊得高兴点啊！”
    ……
    徐琴是个什么心态冯雪是不知道的，他只是一路顺着侧面的小道一路走到了小牌子上指示的门前，别说，这高档青楼的高档房间连锁都不一般，小牌子刚一靠近，那门锁便咔哒一声打了开来，合着还是法力锁。
    房间并不算大，里面的陈设比起地区上某些旅馆的情侣房，更像是一间带床的书房，一张胡桃木架子床很不起眼的靠在最角落，而房间的中心却是一张琴几。
    此时房间里并没有琴，想必是绿柳正再用它表演，再将视线扫向周遭，一排放满书籍的书架进入了他的视线。
    书架上不只有著名的琴谱棋谱，甚至还能看到冯雪上辈子抄出来的著作。
    工学农书只有两三本，但医书、兵法、政论乃至于小红本，却全都能在这里找到。
    由此也可以看出，平日里这里接待的对象大多都是什么样的客人。
    不过冯雪并没有找本书打发时间，而是直接坐在了床沿上，闭起眼睛，开始进入冥思。
    之前也说过，王舒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想要练气，并不一定需要直接吸纳灵气。
    当然，他也不是作死的打算吸纳星力。
    正如王舒所言，人族数万年来吃着粮食作物，吃着飞禽走兽，那些飞禽走兽体内有三千魔神的血脉，那些植物体内也有三千魔神的血脉，凭什么人族就没有？
    但反过来思考，那些飞禽走兽，因为洪荒充裕的灵气更容易产生灵智，那些粮食药材因为灵气环境生长的更为茁壮、迅速，既然它们都会受到灵气的影响，体内又怎么可能没有灵气？
    现代普通动植物修妖为何不会被三千魔神精神影响？
    星力不强只是最表层的理由，真正的原因在于他们体内的魔神血脉，经过这无数年的繁衍、分摊，其中的魔神意志早已微乎其微，到了哪怕有星力刺激，也很难使其复苏的程度了。
    那么这些粮食作物，飞禽走兽体内的灵气，经过了无数年的繁衍、分摊，内部的盘古意志是否也已经盘到了很细微的程度呢？
    答案是肯定的，不然人族光吃饭就会发疯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能够将食物中的灵气汲取出来，用于练气，是否就可以规避盘古意志的影响了？
    当然冯雪也明白，这样练气得到的法力无论质、量，都肯定比不上直接从天地间汲取的灵气，但却胜在安全。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方林留给他的笔记中，那种稳扎稳打缓缓提升的秩序美感。
    他并不要求这份“法力”有多强，只要它是“气”就好，只要是气，就可修行三昧真火，只要三昧真火能够提升到足以炼化最小灵气单位中盘古意志的程度，那么他就可以直接汲取灵气修行了。
    至于要怎么从食物之中汲取出那细小的灵气碎片，冯雪手头也恰好有着一门技术——
    由方林开发，徐峰修缮，又由叶家花费数百年完善的气血秘术。
    冯雪早在这一世刚刚转世之时，就发现叶家的“服食术”已经摸到了修行的门槛，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将气血转化为力量的手段，也无法让气血在经络中运行。
    但现在，得到了真正修行法诀的他，终于有了实验的资本。
    服食术的基础，是将气血暂时封入窍穴，以使自己身体进入“空虚”状态，从而突破满溢论的枷锁，获得更多的气血。
    而此时冯雪要做的，就是将其稍稍改变一下，不是将封入窍穴的气血重新归于血脉，以此提升气血容量的上限，而是将其留存在丹田之中，然后想办法将其中的灵气因子精炼出来。
    而精炼的方法，冯雪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就是……
    “咚咚咚……”
    就在冯雪将之前吃掉的山珍海味转化为气血存入丹田的时候，房门被轻轻的敲响，随后，那气质温婉，身材曼妙的女子便走进门来，看到冯雪盘膝打坐，只是微微一愣，便恢复镇定，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
    “小女子绿柳，见过叶公子。”
    “嗯，你这妖气遮掩的，却是比淮南那边的同行强多了……”冯雪话一出口，绿柳那柳叶般的眉毛顿时一颤，不过随即便恢复了原状，轻声道：
    “公子既然知道奴家乃是妖身，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你知道我是谁吗？”冯雪没有客套的意思，而是直接道。
    “金霞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徐琴徐姑娘的师叔，不过话先说在前面，小女子虽是妖身，但这春风楼自有春风楼的规矩，公子若是想借身份压人，却是恕妾身不奉陪了。”绿柳语气不卑不亢，冯雪却是摆了摆手道：
    “你想多了，我只是，要你助我修行。”
    “哦，这等要求还是第一次听闻。”绿柳的表情微微变化，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这小祖宗是来修炼的！
    不过……
    “莫不是传说中的合籍双修之法？”绿柳脸色微红，不过欢场中人，又是妖族，基本可以看做演技。
    冯雪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详细解释，只是道：
    “你只管乱我定力，无论何等方法，只要勾起我的欲火便可。”
    “啊呀，奴家可是担心公子假戏真做呢！”绿柳忽然笑了起来，冯雪却只是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只有寻灵境界，难不成还能强【哔——】了你不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火焚灵（第四更）

    绿柳虽然嘴上找着借口，不过也明白冯雪不是在开玩笑，于是收敛心情，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这春风楼乃是灵尊的产业，作为挂靠在灵尊身边的妖族，徐琴虽然有着王室、金霞宗、修士对策局三重背景，却也没办法让她强行前来。
    她之所以会过来，一来，是觉得徐琴的面子多少照顾一下，要是少年得寸进尺想必那位小姑奶奶也无话可说；
    二来，也是本身也好奇这个传闻中得了伏羲大神嘉奖的少年是何等人物。
    要知道，这小子如今在徐国修行界，无论人族妖族，那都是小有名气的存在，区区一个月便完成引灵，随后为了留下明心境修士，却又毫不犹豫的散功，这可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出来的事情。
    而现在，她更是被激发了好奇心，想要看一看，这所谓需要欲火激发的秘术，究竟是个什么效果。
    毕竟眼前的小家伙是个一个月就完成寻灵的天才，散功后居然没有丝毫沮丧，反而来青楼修行，这让她很难不将其和快速引灵这种事联系起来。
    当然了，妖族要引灵秘术是没啥用的，对于绝大多数妖族而言，引灵那玩意就是个进境快但是容易自爆的邪道功法。
    她，单纯的只是好奇而已。
    妖族随性，眼看冯雪不再说话，绿柳也咯咯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却是经历过专业的培训，轻柔却又妖娆，不强，不弱，仿佛在轻轻扫弄着耳垂，却又只在一旁徘徊，让人心里微微有些发痒。
    经历过的男同胞应该都明白，十二岁这个年纪，真的是冲个热水澡都会起立的血气方刚年代，更别说冯雪刚刚才屯了一丹田的气血，兄弟却是立刻就立了起来。
    但这显然不够，因为冯雪需要的并非身体上的冲动，而是精神上的躁动。
    人在兴奋状态下思维活跃度和强度都会有所提升，所以才会有把春艹约当做兴奋剂使用的情况，此时冯雪也是打算绿柳的手段，让自己的精神抵达一个峰值。
    不过现在，显然还不够。
    绿柳在欢场里可不是个新手，一眼便看出冯雪发生了变化，不过随即就明白，对方只是身体动了，心里却是没有半点的涟漪。
    这无疑激起了这妖精的好胜之心，带着些许赌气的成分，绿柳发出了一声娇呼。
    声音婉转，绕梁不绝，但冯雪却好像老僧入定，没有半点反应，只是，脖颈后面的鸡皮疙瘩，却是起了一片。
    “呼~~”
    绿柳贴到了冯雪的身侧，对着衣领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息，轻柔缓慢，当即便让冯雪打了个激灵。
    不得不说绿柳撩拨的技术确实高超，明白这种时候用躯体接触反而落了下乘，因为有的时候仅仅只是接触，就足以满足一小部分的欲望，而撩拨的核心，便是让人无法满足。
    冯雪眼睛虽然睁着，但是视觉接收到的信号却并没有占据他大脑的多少线程，他的注意力此时完全集中在丹田之内，借着高玩酮（通假字）等忄生激素带来的敏锐感知（这份感知本来是用来那啥的，嗯，你们懂得），试图从这翻滚的气血中提炼出灵力的“残渣”。
    这显然并不容易，通过进食、繁衍传承下来的灵力，里面的盘古意志虽然被盘的差不多了，但和物质层面的结合也更加紧密。
    不过，冯雪其实并不需要真的去找到它们。
    灵力是不灭的，无论是变成法力还是作为法术释放出去，本质上不过是转化成了其他的形态，而不是真正的消耗乃至消失。
    所以，只要把气血消耗掉，剩下的，就是灵力了。
    这并不困难，因为方林当年留给他的气血秘术，气血本质上只是载体，真正利用的，是气血中承载的精气。
    过度抽取精气会导致气血衰败，这个副作用在此刻，却成了冯雪的目的所在。
    丹田内满盈的气血被疯狂的压榨，一缕缕精气从中脱离的同时，气血也开始衰败、枯竭，最后变成残渣废料，这些东西本不需要理会，只要进入血脉之中，就会和人体内的其它废物一起，被排出体外，但冯雪此时却没有这么做，无论是精气还是这些残渣，他都没有放出丹田，而是直接开始进行“引气入体”的后续法门。
    这本来是捕捉到灵气之后，将灵气于体内转化为法力本源的修行，但此时此刻，却引发了一种奇妙的现象。
    冯雪丹田中的精气开始像是被什么东西汲取一般快速的消失，而那些残渣之中，也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分离出来。
    冯雪的耳边在这一刻响起了细碎的呢喃，但是比起之前正统引灵时听到的耳语，这一次的呢喃简直就像是路边他人耳机内的细碎声响一般，甚至都没能引起金手指的道心判定。
    道心判定没有到来，但丹田中却是开始凝聚出一汪“法力”，不过比起之前他曾经拥有过的那种细碎的“法量子”，现在的这些法力，更像是一种有着颜色的雾气稀薄而缺乏质感，如果说法量子是固态结晶的话，那么现在的法力，就像是气态一般。
    “质量的问题吗？”冯雪原本放松下来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感受着气态法力中细碎的呢喃，冯雪主动将自己的精神撞了上去，脑中传来的呢喃，顿时放大了数倍。
    而骰子的声音也在脑中响起：
    【你的意志与盘古的残存意志发生了碰撞，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
    【道心：46/99（成功）】
    【道心→98】
    骰子的判定结束了，但冯雪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轻咬牙冠，一不做二不休，对着绿柳大声道：
    “心火未燃，继续。”
    绿柳并不知道冯雪的精神经历了什么，听到他如此开口，一时间竟然被气笑了——
    好你个小兔崽子，老娘干这行都快几百年了（会更换身份），还撩不动你个这个新嫩雏男？
    想到这里，绿柳忽然停下了动作，不仅不再以毫厘之差贴着冯雪撩拨，反而拉开距离，然后用一种很自然的姿势坐在了不远处，微微扭动纤细的腰肢，本就纤薄的衣衫便开始褶皱起来，颈部、腰腹、手腕、脚踝等等并不算是多么私密，却又充满了诱惑力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淡淡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着那仿佛不经意间展现出的媚意，让人经不住想要上去粗暴的撕扯一番。
    冯雪的欲望开始暴涨，借着这股强烈的欲望，再次对法力中的声音发起了冲锋，而这一次，判定的声音却发生了改变：
    【你充满侵略性的意识与盘古的残存意识发生了碰撞，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0，失败减1。】
    【道心：50/99（成功）】
    “果然可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初成

    冯雪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在一次次碰撞中变得虚弱，但在这个过程中，那气态法力中的呢喃，也终于传出了一丝丝微弱的信息。
    修行之法，引气入体，所得到的并非法力，而是法力本源，它们更像是一个“腺体”，能够分泌出修士平日里所用的法力。
    但这个腺体的形成，却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
    传统的引气蜕凡下，修士直接吸取的灵气盘古意志强盛，只要将其吸入体内，便会自行变化，生成法力器官，修士根本不了解个中因由，就好像冯雪当初第一次引灵直接疯狂，但醒来之后法力却已经自行凝结。
    因此，对于如何将灵气转化为法力器官，修士们一直处于一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反正把灵气吸入丹田，就会自行发生变化，至于原理……
    夭寿诶！难道你还想去接触盘古意志学习一下不成？
    但现在冯雪却没有这种优待，丹田中的气态法力中盘古意识极其稀薄，以至于它们进入丹田之后，哪怕已经变成了可以使用的法力，却没有进一步凝聚为法力器官。
    这就让冯雪不得不自行获取这方面的知识，而这，便需要他与这盘古意识发生直接的精神接触。
    当然，这本就是他有所觉悟的事情，不然也没必要来找绿柳提高精神状态。
    正如之前所说，人在发忄青的时候，对于各种负面情绪的抗性会直线上升，而冯雪要绿柳助他修行，为的便是这一刻的接触。
    微弱的信息涌入冯雪的意识，虽然杂乱不堪，甚至包含着大量冗余的信息杂波，但冯雪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因为，他有着可以说是对于自创功法来说，最强的辅助灵宝。
    耳边不断的响起骰子的声音，98的道心以及成功减零的精神强度，让他对这接连不断的鉴定没有丝毫的恐惧感。
    而他脑中的灵宝，则随着这精神上的接触，不断地涌出越来越多的文字，最后汇聚出凝聚法力器官的终极方程。
    “成了！”白纸上的文字越发的完整起来，冯雪心中也是露出一抹喜意，甚至，让他有了再从这盘古意识中寻找更多知识的欲望。
    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因为他明白，现在的知识还只是流于表层的意识杂波，类似于盘古意识无意中向外散发的信息，但是继续深入的话，就不得不进行更深层次的精神交互，到时候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自己甚至没有丝毫抵抗的可能。
    遏制住这份贪婪，冯雪收回了精神触须，然后依照白纸上浮现出的方法，让体内的气态法力慢慢旋转，结成一个不断膨胀与收缩的旋涡状。
    气流缓缓的成型，旋涡也在丹田中央显现出形态，虽然不甚完美，但终究已经开始向外泌出那丝丝缕缕的气态法力。
    而这气态法力，比原本那些，更加稀薄，如果说原本的气态法力看起来还有点雾霾的意思，那么现在这些法力，就只能说是空气了，你要不借住点特殊手段，都发现不了它们。
    但不管强弱与否，总算是成功了。
    冯雪长长的舒了口气，却也发现那法力漩涡之中，盘古意识的残片也在随之凝结，组成一个微妙的心魔。
    是的，微妙，因为，它真的很小只，比起当初那两单位法力的心魔而言，简直就好像是拇指姑娘和凹凸曼之间的区别一样，那嘈杂的叫嚷，甚至让冯雪有种投去怜悯目光的感觉，完全无法影响到他的精神。
    但是冯雪也明白，伴随着修炼的持续，这个心魔终究也是会不断壮大的，而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点燃精神之火，开始淬炼法力——
    至于三昧真火，以现在这法力浓度，怕是连个火星都点不起来。
    冯雪原本入定的状态慢慢解除，随后就看到绿柳正衣衫半解，满脸媚意的样子看着自己，不过冯雪现在，却好像进入了贤者时间一样，直接道：
    “我有点饿了，让人送点饭菜过来。”
    “哈？”绿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有人逛青楼就为了吃饭的，合着你是来消遣老娘的？
    不过她也发现了，眼前这小家伙的气质确实发生了改变，身上也隐隐有一丝法力波动流转，不过那一丝波动却弱的几乎可以无视，比起以往见过最弱的引气境而言，更像是那些刚刚开始修行星力的同族。
    但要说这孩子在修妖的话，身上又没有半点的星力可寻。
    “居然还真的是在修行。”绿柳心里不由气结，却还是拍拍手，招来侍女取了一桌宴席过来。
    冯雪也不推辞，立刻胡吃海塞起来。
    他的法力旋涡相当薄弱，甚至稍不注意就会自己崩散，只能不断的靠着外部补给来维持状态，而外部补给，就是气血——或者说，是气血中的精气。
    “我这也算是炼精化气了啊。”冯雪大口咀嚼着手中的烤肉，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同时灵机一动，却是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的直接将其记载在了灵宝之上，然后继续胡吃海塞。
    一桌子足够十人吃的宴席被冯雪一扫而空，而冯雪，却又对着绿柳开口道：
    “继续吧。”
    “继续你个头啊！”绿柳气急败坏的瞪了冯雪一眼，心说你小子是来消遣老娘的吧？
    “你技穷了？”冯雪很呆萌的歪了歪脑袋，绿柳觉得自己现在就有种现出本相，直接恁死这小鬼的冲动。
    “呼……”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绿柳总算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暴脾气，用一种无奈的语气看着冯雪道：
    “叶公子啊，虽然我们是卖笑的，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对吧？”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你自己答应助我修行的啊！快快快，还有什么狐媚手段快拿出来，我感觉我快要突破了！”冯雪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当然知道这很不好，但是，他要修行啊！虽然现在已经构成了法力器官，但是他还需要心火来煅烧心魔，淬炼法力本源呢！
    可现在，心火连苗头都没见到呢，你就歇菜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拳

    第二天一大早，冯雪和绿柳走出们来，俩人却是都挂着黑眼圈，这让工作人员惊为天人。
    按理来说，无论是冯雪这种气血旺盛的修士（散功还有家传气血法术）还是绿柳这种妖怪，都不是那么容易起黑眼圈的，别说一夜不睡，哪怕就是连续一周的007，那也顶多是精神头有些不好罢了。
    可是今天这俩人，完全是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可偏偏看起来都没什么伤势，否则说不定有不少人要怀疑这俩其实是打了一架。
    但现在嘛，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可寻常人哪里明白，这俩一个是自尊心受到打击而心力交瘁，另一个，是练气练到气血虚浮……
    ……
    等冯雪走到春风楼门口，倒是不再那么显眼了，因为周围，多了不少其他脚软的客人，这一下，画风就整齐多了，哪怕是年龄，也能看到不少差不多的同龄人一起。
    大家呼呼啦啦的在门口找了几家早餐店补了一下，这才三三两两吹嘘着自己做晚上多么厉害云云，一路回家去了，只有冯雪孤零零的回到了修士对策局，进门就看到师姐和徐琴在那练气。
    “诶呀，小师叔回来了？看起来昨晚上过得不错？”徐琴笑嘻嘻的打着招呼，然后就挨了林秋一个脑瓜崩——“好好修行！”
    “知道了。”徐琴被林秋一个脑瓜崩弹飞了两米开外，就地一滚卸去力道，然后拍拍衣服爬了起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开始继续打坐。
    冯雪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找了个空地站稳，静静调息，将刚才吃掉的食物转化成气血，开始补足身体的消耗。
    修行气态法力，最麻烦的是不能从空气中汲取那随处可见的灵气粒子，因此只能由气血提炼，而如今气血系也因为本身的使用群体限制，还维持在以食物进步的层面，这无疑让修炼速度打了折扣。
    不过冯雪此时倒是并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他有钱，而洪荒，补气血的灵药并不缺乏——
    “师姐，有人参么？来两根？”
    “我看你也是该补补了，小小年纪别老往那种地方跑！虽然修士对这方面没有太多要求，不过心性不稳会有麻烦的。”林秋用柔和而理性的声音说着，转身从后面的房子里取了两根小孩手臂粗的人参丢了过来，“库里基本都是拿来急用的，药性都很高，这两根两千八百年药性算是最差的，配伍什么的你自己注意一点，不要闹得虚不受……”
    “咔嚓！”林秋话还没说完，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冯雪像是啃山药一样，一口咬掉了婴儿拳头那么大的一截，卡巴卡巴的嚼了起来。
    “要死了啊！这么吃人参！你散功了你忘了啊！”林秋瞪着眼睛，整个人就要扑上来催吐，却见冯雪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而冯雪则是很无辜的看着她道：
    “那啥，师姐，我叶家有服食术的。”
    “哦……”林秋顿时不说话了，徐公给十三位弟子留下了一门名为气血系的特殊法术，这一点举世皆知，或者说哪怕当年不知道，后来十三家的子弟一个个只要别被打死，都比别人活得久，久而久之也就知道了。
    但是至于具体的……
    这还真就没人了解。
    作为传承的秘术，本身就有规矩，正经人不会私下打听，因为延寿方面不能与修士延寿之法叠加，所以修士也不会去动歪脑筋，剩下的人又刚不过徐门十三贤的世家传承，更别说人家老祖宗在下面都是身居要职，每天晚上让阴差来找你麻烦，别的不做，光吓唬人你都没辙。
    于是世人皆知气血秘术，却不知其具体用法。
    此时林秋也是这个想法，听到是叶家的秘术，便不再多问，只是自顾自的调息练气。
    她如今已入明心之境，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煅烧、压制心魔，反而比起徐琴这种刚刚迈入修行大门的引气境更加刻苦。
    小院一时间安静下来，冯雪也补足气血开始他的修行计划。
    春风楼一夜让他成功构建了法力旋涡，这让他越发确定自己选择的方向没错，那么接下来，就是想办法锤炼精神，让他能够像是寻常修士那样修行了。
    毕竟总不能每天都去春风楼练功吧？这种事情也有抗性的好不好？
    ……
    冯雪打开金手指的角色面板，依次点开斗殴、医学、物理、生物……等等条目，一行行文字与图案在他脑中那张白纸上闪过，不断的归纳，总结，计算，最后构筑成一副图谱。
    这并非是一套修炼功法，他的灵宝也没有自行创造功法的能力，此时上面显示出来的，仅仅是冯雪融合自己的解剖学、力学、人体工程学等方面的造诣，加上斗殴技能，所推演出的一套拳谱。
    不，是一招拳谱。
    实际上冯雪很难将其分为正拳、崩拳、炮拳、冲拳或者其他什么拳，因为他的技能栏里并没有所谓的传武或者自由搏击，有的，仅仅是一个名为斗殴，教你如何把人打死的综合性技能，以及一连串的相关学识。
    所以，他只能说，这应该是完全符合冯雪的身体结构，量身打造到毫厘不差的一拳。
    拳就是拳，冯雪也没有特地给它起一个名字，姑且，就称其为“我拳”。
    他模仿着图谱上那分解到每一块肌肉搬运次序的动作，开始了第一次出拳。
    没有去使用气血强行控制自己身体的肌肉自动运行，缓缓的，用身体去感受，用意识去记忆，用精神去集中。
    这一拳打得很慢，看起来就像是简单地往前迈出一步，然后把胳膊慢慢伸直一样，显得毫无威力可言，但冯雪却一丝不苟的做着，一练，就是一整天。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冯雪在做什么，但却也没有一个人发问。
    修士们都是聪明人，他们看得出冯雪是在集中精神，而一个人集中的时候，不管他在做什么，都最好不要去打扰。（免杠，犯罪例外）
    于是冯雪就这么从白天打到深夜，一直打到凌晨，才忽然停下了动作，整个人扑通一下，就趴在了地上，呼噜呼噜的睡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炼心

    “嗯~~”冯雪慢慢的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修士对策局的房间里，嗯，就是之前过来安置给他的那一间。
    抬头看看窗外，冯雪瞬间判断出了时间——此时，大概应该是清晨？
    两步从床上跳起，推开门走出房间，就听到徐琴咋咋呼呼的声音：
    “小师叔你醒了？昨天受什么刺激了？话说你和绿柳搞了一夜的事情都传开了，啊痛……”
    林秋收起将徒弟敲进地里的拳头，仍旧温和的看着冯雪道：
    “师弟，练功需要循序渐进，你昨日……”
    “师姐不必担心，我只是想到了一门锤炼心性的方法，正在实践，我出身叶家，自然不会枉顾身体……”冯雪笑着摆了摆手，一边把陷入地面的徐琴抠出来，一边对着林秋解释道。
    林秋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就冯雪昨日那重复一个动作直到深夜的行为来看，确实是在磨性子，之前听师傅传讯说他心性不稳，容易被心魔所趁，所以现在其实是打算借着散功的机会，熬一熬性子？
    想到这里，林秋看少年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许，前日的放浪，大概是打算在修心之前好好玩一回？
    反正林秋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她不在去劝说冯雪，而是一把把徐琴拎了回来，好生教育起来。
    看着之前把王都子弟拎兔子一样教训的徐琴现在跟个兔子一样被林秋教训，冯雪不由得有些好笑，只是他并没有拖延的意思，而是拿出人参啃了几口，补足气血之后，再次开始了昨日的训练。
    一天一万次集中精神的“我拳”突刺。
    他之所以制定这样的训练，并非是在单纯的模仿某位漫画角色，而是因为，他确认这确实是打磨意志的最佳选择。
    法力旋涡已经生成，但是随着修行的持续，盘古意志仍旧难免积累起来，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让精神足以达到消磨甚至击碎盘古意志的程度。
    虽然之前来绿柳的刺激下，欲火中烧的他确实有限的做到了这一点，但那只是一瞬间的爆发而已，之后哪怕绿柳在怎么施展浑身解数，进入贤者时间的他也没有在达到那样的精神峰值。
    所以，想要持续修行，他必须让自己的精神在常态下，便拥有足够的集中力，这样只要有少量刺激，就可以达到需要的程度了，当然，如果能随时都集中到峰值，那就更好了。
    但是呢，集中精神，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人的精神是很容易疲劳的，单纯的集中会因为没有集中点而快速溃散，冯雪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辅助拳法。
    第一，身体和意志同步行动，这样能够让自己更容易产生惯性，将动作和集中精神融合起来，而武术本就是斗争之术，自然蕴含着击破目标的意志，如此锻炼，便可以让精神变得更加坚硬锐利。
    第二，目前来看，他所开发出的新型法力——为了区别法力称之为内气，这个内气在修炼的过程中，对肉体的要求是很高的，因此锤炼身体强度，增加气血储备，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
    第三，内气修行注定了他在施法能力上远远比不上传统引气系修行法的修士，为了保证斗法时拥有足够的战斗力，锻炼武技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有了以上三条理由，冯雪自然而然的放弃了观想法、阴神等思路，毕竟观想法缺乏战斗力，阴神本体太过脆弱。
    一拳又一拳轰出，冯雪不断按照灵宝图谱中的内容调整着动作，虽然用气血法术直接控制身体会更加标准，但是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对精神集中力的锻炼。
    每一拳击出，他的意志都会集中一点，然后顺着劲力开始移动。
    从他的脚趾尖端开始，顺着一根根骨骼，一条条肌肉向上搬运，最后抵达拳面，幻想着连同拳风一起轰出，一次又一次，拳头便的虎虎生风，连同丹田中的内气，也慢慢的开始加入这个过程，伴随着身体的动作，开始在经络中流转起来。
    冯雪没有停止这个动作，他的医学、玄学、生物学种种知识都在不断的运转，通过一次次实验，将内气不同流动方式所造成的结果记录，归纳，总结。
    不得不说，白纸灵宝在这方面真的是一件神器，因为有它的存在，冯雪几乎不会错过一丝一毫的灵感，也不会出现“知道是什么却没办法转化成文字”的感性思维。
    “我拳”虽然只是一招，但在完善的过程中，却变得越来越复杂，冯雪打完一万拳的速度，不止没有因为身体慢慢熟练而加快，反而因为那需要意识来搬运的行功轨迹越来越复杂，而变得越发缓慢，往往需要连续二十个小时，才能够将那缓慢的一拳打满一万次。
    不过，冯雪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这是支撑他继续训练下去的根本。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在与盘古意识对抗的过程中越发的占据优势，哪怕没有外界刺激，在于那盘古意志的残片交互时，也渐渐的不再会有道心鉴定出现。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自己习惯了这份耳语，但当他第一次以意志碾碎了一丝盘古意志的残片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进步。
    而这时，距离他回到王都，已经过去了两年。
    子时，冯雪一如既往的打完最后一拳，却并未像两年前那般倒头就睡，而是精神奕奕的拿起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珠，不等他将毛巾放下，便听到徐琴又成熟了许多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师叔，今天又这么晚啊！你之前不是说会快起来嘛？”
    已经十八岁的徐琴身材高挑了几分，原本的停机坪也慢慢的显出沟壑，不过考虑到年龄，小笼包可能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此时她端着一只硕大的餐盘，盘子里放着各种补气益血的药膳食材，冯雪一边大口的补充着一天的消耗，一边笑着道：
    “明天开始，应该就会快起来了，毕竟，我也差不多，该‘练气’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顺序

    清晨，精准的生物钟将冯雪从沉睡中唤醒，两年如一日的训练让他将起床时间刻入了习惯。
    掀开被子，识海中的法衣立刻覆盖在身上，得到这间人道功德灵宝两年以来，防御力没怎么尝试过，不过冬暖夏凉和可变外观倒是让他很是满意。
    至少，他现在都长到一米七了，法衣依然相当合身。
    依照惯例去对策局食堂吃了顿丰盛的大餐——之所以不是早餐，因为这是厨房专门开的小灶，其他修士可没他吃的这么多。
    补足气血，冯雪一如既往的来到了正厅外的空地，这里是修士们早间采气打坐的地方，基本上每个修士早上起来，都会来这里修行一个时辰。
    在一群或盘膝，或跪坐的道友之间，唯一打拳的冯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好像其他修士此时也不会过多的关注他一样——两年时间，足够适应一个其他人都在采气时，他却在打拳的家伙了。
    要说关注，此时唯一关注冯雪的应该还是徐琴，毕竟她昨天听冯雪说，他今天要快起来，还要开始练气。
    于是，一切开始。
    “呼——”
    冯雪站定身形，吐出浊气，丹田之内的内气几乎如同本能一般顺着经络流淌而出，顺着冯雪肌肉的跃动，滋润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筋骨肌肉。
    “跟平时好像没什么不同？”偷偷关注着冯雪的徐琴心里默默说着，但就见冯雪脚下忽然迈出一步，紧接着，一道破风之声已然响起。
    徐琴眼睛一眨，再一看，冯雪却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就连最开始那一步，都好像并未迈出一样。
    不过随后，便又是一声！
    徐琴这一次听得真切，刻将法力运至双眸，冯雪的动作，也随即清晰起来。
    仍旧是那看了两年的迈步，拧腰，摆臂，出拳，但速度，却快了何止一筹？
    徐琴很惊讶，但并不是因为他的速度。
    徐琴自己施展加速术，或者干脆把法力运至肩膀、手肘几个位置，一样能打出这种速度的拳头来，她真正惊讶的，是冯雪的修炼顺序。
    修士同样是在改造自己的身体，不过他们的改造，是有着阶段性的。
    引气境将第一缕灵气引入丹田，便是构造能量器官，通过某种他们并不愿意深究的，来自盘古的“技术”，构成能够以灵气为核心，产生法力的气海，这个过程是被动的，某种意义上说，将其视作是盘古意志对人体的“污染”也不为过。
    当气海建成，修士便会开始让法力流转身体，逐渐将整个身体的经络穴道变成更适合法力与灵气运行的结构，然后慢慢改造内脏器官，最后才是骨骼肌肉，这个顺序并非天生，而是修士们经过实践后主动选择出的最优解。
    要问为什么的话，可以用升级电脑来类比——
    在你的老电脑开始全方位的跟不上时代（人类身体）之后，你要怎么升级呢？
    首先，你要换一个好的电源（气海），有了平稳而充足的供电你才能去想别的。
    其次，你得把电源线、数据线、各种插口（经络穴道）等等都换新的，电送不到再好的配置也没辙。
    接着，你该考虑的是优秀的处理器、主板、内存和显卡，然后再装个好点的系统和驱动（内脏和大脑），让你的电脑性能开始全方位的升级。
    最后，当这一切完成，你才能考虑加装个新的显示器音响鼠标键盘（肌肉骨骼），又或者装点什么3a大作（高级法术），毕竟有了前面这些基础，你才能保证它们至少有用武之地。
    而明心境这个处于修行中间阶段的时期之所以最容易被心魔入侵，便是因为这个时候，修士的大脑正在面临法力的改造（升级操作系统和驱动，容易中病毒）。
    因此在蜕凡之前，大部分修士在不使用法力的前提下，肉搏能力都不会比普通军伍士兵强上多少，区别更多的在寿命和施法速度上。
    虽然他们也可以用法力、法术来临时强化身体，但这却会在事后导致身体疲劳，因此修士们在蜕凡之前，大多更倾向于用法术和符箓战斗。
    但是现在，冯雪这个不一样啊！
    虽然徐琴能感受到冯雪体内那微弱的“法力”波动，但那也太弱了点啊！
    这在徐琴眼里，就好像是一台386处理器的电脑，用了一个手机充电器，在无显卡的情况下，正特效全开的玩赛博朋克2077一样，这画面简直玄幻啊！
    “夭寿拉！”徐琴也不偷偷观察了，直接一屁股弹了起来，迈着两条越发修长的大长腿，几步跑到冯雪身边，上上下下的查探起来，甚至还没忘拍了一张回春符。
    “琴儿，你这成何体统！”林秋停下修行，看着院内十几名修士一个个全都看着徐琴和冯雪，立刻站起来教训道。
    “不是，那个，师父，小师叔他，小师叔他居然先练体的！”
    徐琴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林秋表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一直以来冯雪那缓慢的打拳方法，在林秋看来更像是对意志的训练，毕竟那慢吞吞的拳法，一弹指才能打出一拳的速度，怎么都和练体沾不上边。
    但是此时听徒弟一说，也立刻紧张起来。
    因为她是知道的，这个师弟，其实并没有在门中学太久，也许，某些常识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林秋立刻长袖一卷，将还没搞清楚这师徒俩咋这么大反应的冯雪卷到了屋内，然后就是一串的符箓拍了过来。
    “我说着到底怎么了？”冯雪皱着眉头，一脸古怪的看着两人，林秋确认了冯雪的骨骼、经络、肌肉都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开口道：
    “师弟，你在没有修炼内脏，反而先行打熬身体了？”
    “？？？”冯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大概两三秒，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道：
    “没有，我打拳的时候有用‘法力’加持的。”
    “原来是法力加持啊！”徐琴闻言松了口气，林秋却是皱起了眉头：“你的筋骨可不像是临时加持的，我见过叶家人，他们的体魄比起你也差了不少，别用叶家秘传糊弄，这不是师姐打听你的秘密，而是过早的练体真的很危险，历史上甚至有过肉体诞生独立意识的情况！”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引火

    林秋说的身体意志觉醒，冯雪当然是明白的，说白了，就是肉体在灵力的洗礼下，被其中的盘古意识感染，而成精了。
    人死后肉体成精，那就是僵尸。
    但若是人呢还活着呢？
    修士很有发言权。
    因为每一个修士蜕凡境，都要面临这个问题。
    不过因为修士的修行步骤，在蜕凡之前，他们已经强化过自己的精神和大脑，因此意识足以压制住身体中滋生出的细胞意识集群，并将其统合起来，安然度过这个过程。
    但冯雪那点法力，在林秋看来并不足以达到压制肉体意识的程度，因此才有了这么一问。
    “师姐放心，我并不是直接锻体，而是同步进行的。”冯雪开创新的修行方法，自然也不会没有想过这个，立刻回答道。
    “同步进行？你是说同时对精神、脏腑、筋肉骨骼等等同步强化？”林秋皱起了眉头，这样做不是不行，但是其中消耗的时间和经历，却实在是太大了。
    还是攒电脑那个例子，正常情况下就是存钱，存够一个就按顺序买下零件，装上就有进步，虽然刚开始并不明显，但好处是一气呵成。
    而冯雪这个选择……
    就是攒了一笔钱，先买一套2000左右的配置换上，再攒钱，然后买一套4000的配置，再攒钱……如此循环，虽然每个阶段看起来都比前者要强一点，但说真的，是个懂行的都觉得浪费。
    修士的寿命本来就紧巴巴的，谁都想着赶紧先蜕凡了，之后有无穷寿元再想别的，毕竟对于修行而言，长生境才是起点，谁会有功夫考虑起跑线之前的自己能不能打啊？
    更别说全方位强化，就意味着要面对全方位的心魔。
    但冯雪不同啊，他用来锻体的内力，是几乎已经不存在盘古意志的部分，是他花了两年时间，细细打磨，敲掉了绝大部分外来意志的“纯粹”内气。
    但一个引气都还散了功的小修士说什么开发新路线未免有些惊世骇俗，冯雪选择用更加委婉也更加可信的方式来回答她——
    “师姐，你一口气吃掉一碗米饭，然后再吃下一盘菜，最后喝掉一碗汤，和吃一口菜吃一口饭再喝一口汤，一样吗？”
    “就结果来说，是一样的。”林秋不傻，当然听出了冯雪的比喻，本着实事求是的风格，他如此回答道。
    “但感悟却不同吧？”冯雪摇了摇头：
    “先将某一方面提升到巅峰，必然会让身体处于不平衡，而不失衡，就会出现瑕疵。
    按照传统修行之法，先将神识提升起来，然后再锻炼肉体，就好像先打造一柄尺子，再用池子画出直线，这线固然是直的，但你也只知道如何画出直线，若是要画出弧线，又如何？哪怕神识千变万化，面对不熟悉的地方，终究会有迟疑。
    而循序渐进，便如一开始就不用尺子，虽然进境缓慢，但等到一切修得，自然曲直由心，更别说，我也不是没有尺子。”
    “可是这终究费时费力，你花费两年时间，所得之成果，练气不如引气半日之功，炼神不如明心心念一动，练体不如蜕凡呼吸之间，再加上对抗心魔之苦，你又有多少时间可用？”林秋不是不明白冯雪的想法，但是对于人族修士而言，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去浪费。
    “师姐可是忘了我门最擅长的法术？”冯雪嘴角一翘，林秋便是一愣，金霞宗术法不少，但若说擅长，也只能是火灵经所修的火系术法，不过小师弟此时所想显然不是这个……
    一点灵光在脑中闪过，林秋立刻明白了冯雪的意思：
    “小师弟是想利用三昧真火？”
    “是这么个理。”冯雪点了点头，沉吟道：
    “三昧真火，乃是以精气神三宝所燃，理论上可炼化盘古之意志，但是小弟两年前便已经习得此法，引气境使来，效果却是差强人意，师姐可知为何？”
    “三昧真火需要三宝均衡才能发挥威力，精气神，气在丹田，神在意识，精在体魄，引气境气海初成，意识体魄尚未修行，因此投入三昧真火中的气也只能与两者平齐，再加上盘古意宏大达伟岸，区区真火自燃不可能有所建树。”
    林秋说到这里，也明白了冯雪的意思，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小师弟是打算精气神齐头并进，共修三昧真火，然后以真火炼气锻体，从一开始便削弱心魔带来的影响？”
    “没错，虽然只是一个想法，不过我年纪尚轻，有的是机会尝试，就算失败，不过是再散一次功罢了！”冯雪咧嘴一笑，随即直接开口道：
    “不过此法有一关隘，便是引火，寻常三昧真火由气火开始，但我修行此法气海虚弱，需得从神火开始引起，我这两年炼心，便是为了此刻，如今，正需师姐护法。”
    “天啦撸！”徐琴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自家小师叔打了两年拳，是在开发新的修行方法？
    而且看师父的意思，还很有可行性？
    那自己这两年是不是白修行了？之后是不是也要散功重修？
    不要啊！
    徐琴的心思已经开始越飞越远，林秋此时却是已经在心中做出了考量。
    只见她熟练地一个脑瓜崩弹醒了徐琴，随后才道：
    “琴儿，你去外面护法，有人来找就说师父我要闭关，有事情去找林副局长，知道了吗？”
    “哦……”徐琴呆呆的点了点头，揉着脑袋上那个被弹出来的红印，转身走出了房间，而林秋则是煞有介事的拿出一大摞符箓，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你不是有三皇法印吗？赶紧拿出来，用那玩意做的符箓比长生境修士画的都好使！”
    “啊？哦！”冯雪此时也反应过来，他很想说不用这么大动干戈，不过考虑到自己那倒霉催的金手指，万一点火的时候丢个大失败怎么办？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过犹不及

    林秋拿出两只毛笔，左右开弓，明心境修士优秀的神念让他可以同时写两份不同的符箓依旧没有任何的错漏。
    而冯雪则是拿着那一方写有“天地人皇”四个字的法印不断的往林秋写好的符箓上印章。
    一张张符箓伴随着印信留存而渐渐有了灵光，这由三皇作保的符箓，甚至比起单个圣人作保的还好使，当然，你要是能搞到一枚“三清印信”之类的大家伙，那肯定是你厉害。
    顺便一提，西方教二圣是没办法做符箓见证人的，就好像一个身上背了几千亿外债的人没资格做公证人一样，因此佛教以及前身的西方教都没有符箓体系。
    林秋这一写就是上百张，几千号有着格式要求的毛笔字一挥而就，冯雪看着都觉得手酸。
    实际上，林秋现在也确实是手酸的很，不然她还能再写几百张。
    “这么多也差不多够用了，你捏一张御魔符在手里。”林秋点数了一下符箓，随手拍了四张贴在蒲团四方，想了想又给冯雪脸颊两侧各贴了一张，这才满意道：
    “如果我发现你有控制不住的迹象，就会立刻启动绝灵符阵，别说什么坚持一下之类的话，又不是只有一次机会，安全第一。”
    冯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林秋一连串的劝解堵了回去，自然也没啥可说，只能点了点头，随后捏了一张御魔符在怀里。
    这御魔符是明心境修士最常用的符箓，效果很简单，就是监控自身精神状态，一旦自身精神开始衰弱，无论是因为外魔入侵还是因为自身受到精神攻击，都会立刻燃烧起来，平时大多会被拿来作为符阵的触发机制，一旦发生意外，就会引动其他符箓，比如干脆直接一个冲击符把自己打晕什么的。
    不过在有人护法的情况下，这个符箓的意义更多的还是在于提醒同伴。
    摆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坐在蒲团上，冯雪开始进入入定状态，开始试着引燃神火。
    ……
    “这小子居然真的搞出来了！”就在冯雪试图点燃神火的时候，火云洞中三个大佬正围坐在一汪泉水前，看着水中浮现出的画面。
    “还没呢，只能说是阶段性进展，不过通过进食来获取‘低魔灵力’这个想法很不错，就算不能成就新的修行之法，也可以降低人族修士入门的门槛。”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摇了摇头，不过脸上却挂满了笑意。
    “那要不要帮他一把？我这有一朵三品火莲，只需一颗莲子，便能助他修得真火。”身穿黄袍的青年性子似乎有点急，但还不等他掏出荷包，就被头生双角的麻袍男子阻止——
    “不用，他是开拓者，一切当由他自己去做，成功固然是好事，失败也可积累经验，让这条道路更加坚实。火莲之火固然好用，但又那里有自己一路修得的本命真火来的踏实。”
    “所以说二哥你就是太古板了，踏实什么的很重要吗？只要验证了事情可行，自然有无数后来人夯实基础。”黄袍男子振振有词的反驳道，那青衣男子却是用少有的揶揄语气道：
    “这就是你修那玄女之法，御女三千飞升的理由？”
    “说好不提这个的！”黄袍男子顿时语塞，伸手掏包的动作也顿时停了下来。
    麻衣老者则是大笑出声，随即摇摇头道：
    “这小子也是青楼悟道来着，也许会和你有缘也不一定。”
    “说到这我就纳闷了，他当时直接借欲火引燃精火不是更容易？”黄衣男子试图强行转移话题，青衣男子却是笑道：
    “你难道真的不知？他欲寻那平衡之道，精火一起，气海神魂自然也跟着壮大，到时候在想引燃，废的可就不是一点功夫了，他固然是花了两年打磨意志，但一旦神火燃气，精火气火自然水到渠成，节省的又何止一点半点？你说祝他修得真火，又岂知道她今后不会因为这三昧真火而受益？你那三千夫人的因果纠葛现在可曾理顺？”
    “夫妻的事不能算因果，夫妻的事，能算因果吗？”黄衣男子强行辩解，于是火云洞中再次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火云洞中发生的一切冯雪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恐怕宁愿要那一颗火莲，因为现在他才发现，直接引燃神火，真的是太难了！
    而这份难，不是本身就难，而是因为，冯雪练过了。
    正常情况下，神志松散，如同云雾缥缈，想要点燃那边会像是呲花一样，呼的一下烧个干净，然后就因为没东西可烧而灭掉，而冯雪打磨意志这个过程，就好像是再把精神锤炼、压缩，从原本的木屑，压成木柴。
    众所周知，点火这种事，从来都是燃料越松散，就越容易引燃，木屑显然比木柴更易燃，而软木也比硬木更易燃。
    而冯雪，把精神，压实了……
    当然，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他的第一目标是能够压制盘古意志，于是死命的堆精神抗性，结果却忘了只要燃起三昧真火，盘古意志的炼化难度就会直线的下降。
    就好像是一个网游玩家，为了带上一件有等级要求的武器而努力练级，却忘了有个任务做完可以降低装备需求等级一样，而等他想起这个任务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任务，是会随着玩家等级的提升而增加难度的。
    不过等级练都练上来了，冯雪也不可能再把自己废了，毕竟精神强了有强的好处，虽然再来一次他肯定不会这么轴，但至少现在也不会为这件事而后悔。
    他要做的，仅仅是继续把这份轴，继续维持下去。
    神火怎么点？
    说白了不难，就是让自己的精神相互摩擦、碰撞，然后诞生火焰，某种意义上还带了点观想的成分。
    但是呢，人家点神火，是木棒和木棒的钻木取火，而冯雪点神火，是俩打火石互相碰，火星子倒是满天飞，可他要点燃的，也他喵的是打火石啊！
    不幸中的万幸——他的“打火石”，至少是镁棒……

 第一百五十九章 坚持

    房间内，林秋看着比起之前已经有了明显消瘦迹象的冯雪，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是无论是绝灵阵还是他手中的御魔符，又或者自己的感知，都没有察觉到半点的异状。
    “心魔没有问题，精神状态好的不正常，除了几天不吃不喝有些衰弱，其他一点问题都没有……”林秋按照惯例进行着新一轮的检查，确认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才转过身，打开了房门，将尚且温热的饭菜端进了房中。
    饭菜有两份，一份是四菜一汤，量多肉足，还有大量的的补精益气的药材，而另一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荤一素一碗饭，看上去和普通家庭的差别，仅仅在于有肉有油。
    林秋拿起那份简单的菜品吃了起来，速度不快不慢，一口菜一口饭，吃的很有节奏，但她的注意力，却始终投在冯雪的身上。
    饭菜吃罢，林秋将碗碟摞起，然后依照惯例伸手摸了一下盘子底部，果然摸出一个信封来，林秋抖开信纸，便看到上面那娟秀的字迹——
    “师傅师傅，这都三天了，小师叔还没好啊？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吗？昨天王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很平稳，就是我晚上去把刘家的小鬼揍了一顿——那小鬼传小师叔的闲话！嗯，好了，就这些了，师傅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废话越来越多了……”林秋将信纸重新叠起，虽然嘴里抱怨着，但嘴角却翘了起来，抽出一张信纸，刷刷刷的写了起来，当然不是在写今天晚上的菜单，而是询问一些事情。
    虽然修士对策局目前没什么大事，但是作为总负责人，她还是有些东西要考虑的。
    冯雪现在状态虽然良好，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问题，不可能让徐琴把公务也送进来，所以，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权当是聊胜于无的锦囊妙计吧。
    林秋心态很平静，因为她并不怎么担心冯雪，或者说，冯雪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状态。
    对于修士而言，什么最可怕？
    当然是入魔。
    只要不入魔，别的都只是毛毛雨了。
    冯雪现在的精神状态良好，林秋就没必要考虑别的，哪怕肉体油尽灯枯，修士也多得是方法将其补回来，真正要考虑的，无非是什么时候将他强行唤醒罢了。
    ……
    比起林秋的有吃有喝，还能看看徒弟的留言，冯雪这几天可就枯燥多了，重复作业这种事本身就是磨性子，更别说还是磨石头，要不是冯雪连着打了两年拳，恐怕现在都要神经质了。
    不过成果也是有的——至少在他“面前”，正堆着一捧摩擦出来的粉尘。
    冯雪意识所在的地方，是被称之为识海的幻想空间，而他正在摩擦起火的东西，并不是传统网文里的“精神力”、“神识”之类的玩意，也不是类比于法力本源的精神力本源，而是心智本身。
    这可能有点抽象，但心智这种东西，本就是个抽象的概念。
    它并非是实体，更多的是一个人的主观认知所形成的东西，可以看做是神魂、灵智的一部分，无形而无质，任何人都没办法确切的察觉它的存在，但它确实就在那里。
    而燃烧心智这个说法，本身也是一个很宽泛的想法，就好像欲火中烧，它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又烧了什么？这没办法解释，因为解释，它就变成了一种“比喻”。
    哪怕是修士，在真正达到“三花聚顶”的境界之前，想要真正的去燃烧心智，更多的也只是靠着“观想”来进行的。
    或者说，一切修行，在真正达成之前，都只是观想。
    就好像内视，你真的能看到丹田吗？能感受到内脏运行吗？其实是不能的，眼睛也没那个功能，神识也没到那个境界。
    那么，内视是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通过身体的各种反馈，在脑海中建立出一个对比模型，有理有据的幻想出相应的画面而已。
    但你能说它是空想吗？不能。
    因为哪怕是眼睛所看到的，也只是光线反射所产生的的光信号，之后再转化成电信号，通过神经传递给你的大脑，本质上而言，和观想一样，都是在脑中幻想出的景象罢了。
    而两者的区别，仅仅是眼睛捕获而来作为幻想源头的“资料”，比起靠感觉积累起来的“资料”更加“可视化”罢了。
    人的一切感知都是主观的，深刻探讨，也只能陷入哲学的漩涡中去，而冯雪，只要知道，他通过观想具现出了这样的景色，并可以通过这识海内的景色，完成自己的目的就好。
    不过心智的观想并不是凭空幻想，虽然无形无质，但却有着明确的映射，你不能想象它蓬松柔软，它就变得蓬松而柔软，你只能根据他本身具备的特性，去将其实质化。
    冯雪的意志坚定，映射在识海之中，就是钢条一般的姿态，冯雪可以观想出复数的意志钢条相互摩擦打粉，因为意志没有数量概念，但他却不能手动将意志打碎，因为那无异于是将自己这两年来锻炼出的成果全盘否定。
    不过好在，终究是能够磨下粉来的。
    看着眼前的粉末越来越多，冯雪的期待感也在慢慢的积累。
    他已经不止一次想要直接将其点燃了，但却又被自己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这种念头。
    原因很简单，他担心不够多。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你抱着“再坚持x秒”这样的想法之时，你所意识到的时间，往往会比真正的流速要快上许多。
    同理，当你觉得“终于攒够了”的时候，往往也还不够。
    所以，他宁可多刮一些，也不想在失败后再来一次。
    就好像很多人玩刷刷刷的游戏，明明刷了很久，却仍旧能够坚持刷下去，但是一旦账号遗失，便连碰都不想再碰一下了。
    冯雪不敢肯定自己还能拿出信心再来一次，所以，他宁可一次性做到极限。
    哪怕他知道自己现实中可能已经开始进入脱水、贫血之类的状态，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消化自己的脂肪和蛋白质，但他还在坚持。

 第一百五十九章 火种

    “差不多就行了，再熬下去就真得死了！”
    就在冯雪仍旧在不厌其烦的摩擦意志的时候，林秋的声音忽然传入了识海。
    传音术，本就是直接将声音传入目标识海，从而达成脑内交流的技术，此时用在这里，却是分外合适。
    听到林秋如此说，冯雪也明白自己现实中的身体确实是撑不了太久了，沉淀精神，在脑中构筑者两根铁棒猛然碰撞的画面。
    没有过多的准备，也没有担忧和迟疑，在念头发生的同时，识海内的一切景象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识海内炸响，无数的火花迸射之间，引燃了冯雪花费数日打磨下来的碎屑。
    就如同金属粉末吹入烛火一般，剧烈的光芒与烟雾在识海中亮起，仿若一轮大日正在诞生。
    幸运的是，识海中的冯雪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视觉感知，否则光是这一瞬间的光影效果，就足以将他的眼睛晃瞎。
    但冯雪并不会被这样的画面所影响，他仍旧继续的进行着观想，将心智铁条塞进了那灼灼大日之中。
    感知中仍旧被炫目的光芒所覆盖，但冯雪却能够很直观的感受到，自己的心智正在快速升温。
    燃烧持续，升温也在持续，心智铁条已经化作炽红之色，但却仍旧随时可能冷却。
    但冯雪并不打算继续下去，火种已成，接下来，便是稳固。
    三昧真火中引燃神火的法诀接连不断的打出，丹田中的内气也顺着经络涌入识海。
    内气化作一个个虚幻的符文朝着那炽红的心智铁条扑了上去，发出一声声虚幻的“嗤嗤”声。
    “锵！”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一枚火球从仍旧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升起，那看起来像是烧红的镍球，却又包裹着一圈金色的光焰。
    看上去，有点像是地球上曾看过的西幻电影中，恶魔那熔浆般的熔融状眼球，但又更加神圣而稳定。
    神圣。
    这个词放在这里可能有点奇怪，但这却是冯雪观望这神火的第一印象，无关其他，仅仅是那种仿佛万世千秋，依旧能够永恒灼烧下去的感觉，便当得起神圣二字。
    最后打出几枚法诀，火种如同虚空中的一轮明日一般，悬停在识海的上空，为昏暗的空间带来淡淡的光明，虽然在外放之前，神火并不应该存在温度，但冯雪却感受得到，自己周身流转着的温暖气息。
    “成了！”冯雪稳住心神，缓缓的将意识撤离识海空间，当精神重新掌控身体的瞬间，迎来的便是一种源自肉身底层的虚弱。
    或者说，是纯粹的饿。
    “先嚼一片吊着气，琴儿已经去给你准备午饭了。”不等冯雪开口，一片散发着浓郁参香的切片便被塞进了嘴里，随着药劲蔓延，冯雪这才听到林秋的声音。
    “我修炼了多久？”冯雪用有些干枯的声带发出沙哑的声音，林秋从旁边端过一碗白粥，三昧真火在碗里一滚，立刻有淡淡的白气从碗里飘出。
    “七天。”林秋把粥碗端到冯雪面前，舀起一勺吹了两下，这才往他的嘴边送来。
    “那个，师姐，我自己……”冯雪对于这阵仗有点不适应，林秋却是翻了一个曼妙的白眼，“别把碗打了就是好的！”
    听林秋这么一说，冯雪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已经干瘦的不像样子了。
    七天不吃不喝，就算生命虚弱，本也不应该会瘦成这幅样子，但奈何冯雪本身就修习气血秘术，对食物的消耗，反而还要比普通人更大一些。
    白粥入口，恰到好处的温度足以见得师姐对三昧真火控制的精妙，不过现在似乎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冯雪当即运起服食术，将之前那一片参片快速转化成气血。
    “师父！午饭来了！”徐琴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就是大门直接被撞开的声音，随后，徐琴带着五六个穿着统一着装个，一看就是工作人员的修士走了进来，每人手里都托着一个大号食盘，除了鸡鸭鱼肉之外，甚至还有几只未化形的妖兽——那是徐琴最近出公务的时候抓回来的。
    “不是说让你做清淡点吗？”林秋皱了皱眉，很怀疑冯雪的脾胃是否能消化的了这种油腻的食物，冯雪却是已经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活动着发麻的腿脚，摆摆手道：
    “无妨，只要不是铁丸铜水，服食术都能对付。”
    说着，便伸手捞起一只猪肘，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随着肉食下肚，冯雪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转好，因为暴瘦而显得有些褶皱的皮肤也在飞速舒展，重新恢复弹性与光泽。
    冯雪现在就好像是一个气球重新充气一般，怎么看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不过这种不真实，却让送餐的几个小修士眼中放光，作为寻灵境的修士，没什么比亲眼看到这种“仙家手段”更加振奋人心的了。
    修士也是人，也需要有目标的，符箓虽然强大，但到底是只要绘成，凡人也可使用的东西，这就好比现代地球人看到人徒手释放火苗和看到火箭筒发射一样，明明后者威力更大，但他们总会觉得前者更为神奇。
    如今这些小修士看到如此明显的超凡力量，心中向道之心，却是更进一步，同时，也难免有了一种“回去以后可有牛【哔——】可吹”了的喜悦感。
    不过这些都是林秋的算计，和冯雪并没有太大关系，他只是以猪八戒都不见得能追得上的速度消化着桌上的菜品，然后将气血引燃，心口之中，引燃一朵血色的精火。
    神火一成，引燃气血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在精火火种于心口凝聚之后，两者便一并分出一股支流，顺着经络血脉向下游走，一路涌入丹田，于气海旋涡之下化作金红双色的火莲。
    火莲煅烧，不时便有丝丝青烟升起，本就细碎的盘古意志在以一种寻常修士难以想象的速度炼化，气海旋涡越发纯净澄澈的同时，也有一股气流汇入金红双火。
    那气流仿佛炮仗引线一般，引来一朵火苗进入气海旋涡，随着又一轮法诀打出，一枚淡蓝色的火种于识海旋涡中心成型。
    这火种一成，又顺着那火线反馈回来，与双色火苗融为一体，化作一朵红蓝金三色火莲，在丹田底端充满活力的跃动起来。
    这一日，冯雪再修三昧真火！

 第一百六十章 来活了（为盟主阿苏勒_帕苏尔

    “小师叔，你再吃下去就要变成饭桶了！”清晨，冯雪在一刻钟内打完一万拳的日常修行，便拿起一只烤羊腿啃了起来，打坐中的徐琴听到那令人口水直流的咀嚼声，立刻出言抗议道。
    “我这是在修炼！修炼你懂不懂？吃多少全都会变成法力的！”冯雪嘎嘣一口把腿骨咬碎，将里面肥美的骨髓吸溜一下吸进嘴里，然后才满嘴流油的说道。
    徐琴见状眼睛都红了，不满的道：
    “新功法了不起啊？”
    “抱歉，新功法就是了不起。”冯雪翻了个白眼，又拿出一只大排啃了起来，在三昧真火燃起之后，他对药材的需求也没那么高了，只要多吃饭，就能强健筋骨，淬炼法力，至于精神，他现在的心智去和初入明心境的修士对碰都不回虚，更何况他还没有心魔的问题。
    在迈过三昧真火这道坎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容易了起来，若说有什么不足，便是这炼精化气所成之内气，比起法力来说，对现实的干涉，实在是低得可怜。
    若是在体内强化身体还好，拉个三十石的硬弓都不是事，但一旦外放，那力道立刻就会骤减，甚至连最基础的法术都放不出来，中远距离战斗只能靠三昧真火弥补一下。
    所以按照冯雪的评估，这炼精化气的战斗力，是可以吊打寻灵境的，但是与引气境相比，就略微有些弱势，但也就是容易上手的英雄和需要操作的英雄的区别，双方等级相同的情况下，伴随着战斗经验的提升，这种差距会被不断缩小。
    用具体数值的话，俩人都是菜鸟，炼精化气打引气胜率只有一成，两人都是老手，炼精化气打引气胜率有四成左右，俩人都是高手的话，胜率就五五开了。
    至少冯雪修成三昧真火后和对策局里引气境的修士对战，目前还没输过。
    徐琴自然也被冯雪欺负过，此时听到冯雪这么说，顿时郁闷起来，而林秋则是眉眼带笑的开口道：
    “你们别吵了，别人还要修行呢！琴儿，你要是不想修炼，就跟我来一趟，师弟，你也来。”
    “哦！”听到师父的话，徐琴立刻安静了下来，冯雪也是两口将手里的大排啃了个干净，擦擦手跟着进入了正堂。
    “师弟你来王都已经两年多了吧？之前你散功重修，所以没有给你分配任务，现在你虽然走的路子有所不同，但实力已经超越引气境，却是应该给你安排一些事情了。”
    林秋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半点强迫的意思，不过冯雪却没有什么抗拒感，他一向是奉行拿多少好处办多少事的人，这两年来他受了修士对策局不少的便利，该他出力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推脱。
    于是，他几乎没有多做思考，直接开道：“师姐吩咐就是。”
    “放心，不会让你去边境拓荒的，相反，这次是个肥缺。”林秋笑嘻嘻的拉开桌子抽屉，取出两只令牌放在桌上，这令牌与冯雪之前用过的大致相同，只是形制有些区别，不过也就是智能机不同型号的那种区别。
    不过徐琴看到这令牌，眼睛里却是放出光来，立刻拿起两枚令牌，然后把其中一个塞进了冯雪的手里，同时笑嘻嘻的道：
    “师父真是的，我昨天问你你还不说……”
    “你只是个添头。”林秋白了徐琴一眼，然后对着冯雪解释道：
    “这是参加秋贡的令牌。”
    “秋供？”冯雪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有点莫名其妙道：
    “就是各大诸侯国给大商进贡？”
    “嗯，就是这个。”林秋点了点头，冯雪却有些诧异，“这不是每年都有的事情吗？琴儿怎么这么兴奋？总不会是因为能去大商王都逛青楼吧？”
    “小师叔你这不是很懂吗？大商王都的青楼，我跟你讲，那……痛！”
    徐琴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秋一巴掌拍进了地板里，随后才和颜悦色的对着冯雪解释道：
    “从王都到朝歌哪怕是七香车也要七天的路程，沿途难免经过一些荒郊野岭，妖魔拦路、散修劫道什么的也时有发生，所以需要修士陪同。”
    “嗯嗯，不过重点还是到了朝歌之后，说是秋贡，其实也是展现国力的机会，修士之间的比拼自然也算在国力之中，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合法揍人的好机会！”徐琴把自己从地板里撑起来，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林秋却是不置可否道：
    “不过是些意气之争，无论输赢对各方其实都没什么影响，赢了也不会多几分气运，输了也不会少几个弟子，更多还是为了给各国年轻修士一个增长经验的机会……”
    “然而去年输了以后您可气的半个月没吃下饭！”徐琴一旁小声的拆着台，然后果不其然又去和地板亲密接触了。
    所以说她年纪青青就有了自己的停机坪，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话说回来，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冯雪对林秋这个师姐也算是了解了，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温和的很，但是从动辄把徐琴砸地里这种事来看，也不难看出她其实是个暴脾气。
    只是就算脾气爆，为了所谓的“意气之争”半个月没好好吃饭，这就有点夸张了。
    冯雪哪怕不用投骰子都能感觉到，这里头有故事。
    不过他又不是徐琴，当然不会直接就这么问出来，而是点点头将令牌收起，表示这个任务自己接了。
    林秋见状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随后抽出一张名单道：“琴儿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所以我另外派了个领队，涉及任务之外的事情可以交给他来负责，你只要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
    “就是狠狠揍其他门派来的修士！”再一次爬出来的徐琴给冯雪翻译了一句，不过这一次，林秋却没有施展“师傅的爱之制裁”，而是不置可否的踱了两步，随后才像是忽然想起一般询问道：
    “师弟你还没有斗法用的法器吧？世界找人帮你打一件。”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启程

    在和林秋谈过之后没几天，护卫队也快速的组建起来，这次前往朝歌的修士一共十人，领队的是一名明心境的修士，据说是对策局的二把手，也就是之前冯雪和林秋闭关的时候，负责处理对策局事务的林副局长。
    嗯，又姓林，不过这位林副局长并非是林秋的亲戚，同样也不是之前冯雪弄死的那位的亲戚，要说为啥修士里姓林的这么多，嗯，大概也只有大姓这个解释了吧？
    除了这位林副局长，剩下的七个人年龄看起来都不算大，按照徐琴的说法，这些人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下，算是修士界的青年才俊，而这所谓的护送，其实就是给年轻人涨点经验的。
    毕竟这个年龄，基本也就是在地方干了几年片警的活，战斗经验基本局限于水鬼、未化形的小妖之类用符箓就能解决的敌人上，你把他们送去边境城市干边防，那是故意杀人，所以就有了这种护送任务。
    还别小看这九个配额（不算领队），也就是林秋本人是徐国官方修士总扛把子，金霞宗又是徐国唯一指定修真门派，不然张口就要俩名额还真有点困难。
    比如现在同队的那七个，徐琴就挨个挨个的介绍着，这个是林家新生代的第一人，这个是马家现任家主的长子长孙，一路数过去，好家伙，就没一个小角色。
    “小师叔你可别小看他们，虽然都是家族子弟，但是能被挑出来的，基本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徐琴
    “所有人准备好飞行法器，我们要准备出发了！”眼见着一个个仆人开始往七香车里装东西，林副局长立刻大声吼了起来，修士们立刻按照事先分好的队列拿出飞行法器。
    没办法，飞行法器这种东西炼制起来倒是不难，但操作起来，却是相当考较功夫，当初徐林带冯雪去花果山，路上都得聚精会神，冯雪和徐琴回徐国时更是两人交替着开，虽然说有考虑妖物之类的问题，但也足见远程飞行的难度。
    冯雪理所当然的又是和徐琴一组，倒不是因为关系铁，而是因为冯雪的内气根本没法御使飞行法器，因此只能挑个飞的最顺的来。
    嗯，你没看错，徐琴，控制飞行法器，很溜！
    这大概和她这两年经常开着飞行法器和王都的某些人飙“车”有直接的关系吧？
    “话说之前几次都被师姐打断了，现在你跟我说说，这次去朝歌究竟要做什么？”眼见着飞行法器已经起飞，冯雪这才开口问出了这几天来一直没问的问题。
    “哦，小师叔你问这个啊？”徐琴控制着飞行法器，注意力没跟上，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冯雪是在问她，立刻道：
    “虽然说我们这些宗门在世俗眼中，已经是一顶一的仙家门派，甚至在一个国家，都只有一个的程度，但实际上，在真正的修行界，我们都还只是小不点，根本就不被放在心上……”
    “这个我懂……啊，等等，你把法器控制权给我，你就只管维持法力就行！”冯雪满头冷汗的看着徐琴擦着树梢飞过，连忙接管了法器控制权。
    法力他是不行，但是精神集中力，明心境都不见得比得上他。
    “呼，这就轻松多了。”徐琴默契的移交了控制权，很是松了口气，这才继续道：
    “我们这些小门派，在世俗国度开宗立派，是为了赚取功德、气运的，而世俗国家也靠我们维持稳定，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举动，但是有个问题，那就是一个国家里有一个修士还是十个修士，赚取功德的成果并不是十倍。”
    “所以呢？”冯雪听到这里，大致已经猜到了一些原因，不过为了照顾某些存在，还是继续问道。
    “所以就有些门派不守规矩咯！”徐琴摊摊手，很淡定的说道：
    “一个宗门往往有十余人能够在世俗王国担任职务，但是呢，这些人如果在同一个国家任职，就难免出现覆盖区域重复的问题，比如我师父是总负责，功德就有庇护全国的部分，而你不管是区域负责人还是一个零工，都有一部分被覆盖，这样赚来的功德就会有折扣，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一个门派十个修士，分别在十个不同的国家任职，不需要总负责人，哪怕只是一地负责人，转来的功德也比一个总负责人加一群下属来得高。”
    “所以说，这朝歌路上的历练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朝歌大比咯？”冯雪终于感觉到一点修真小说主角的待遇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但徐琴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才不会有大比这种事情呢！把一切放在台面上，那根本就是激化矛盾，这一切都只是私下里的争斗罢了，简单来说，就是你把别人打疼了，对方自然没脸去你的地盘找工作了，就这么简单。”
    “就是说，赢了没有奖励？没有各门派修士赌斗？没有修士界大佬观战？”冯雪挠了挠脑袋，徐琴的表情立刻古怪起来：
    “小师叔，那些说书人的话本信不得的，怎么可能会有啊！一群引气境的小修士打架，怎么可能会有大佬观战啊！你没见我师父都懒得来吗？再说了，这种层次就算真的打擂台，高手神识扫一眼就知道结果了，根本赌不起来啊！至于民间赌场确实是有开赌盘的，不过赌的都是银两之类，修士也看不上眼啊！”
    “那要怎么打，没个章程吗？”冯雪就纳了闷了，如果连擂台都没有，难不成一个个都玩偷袭闷棍？
    “有章程啊！”徐琴点点头，煞有介事的介绍道：
    “从大家进入王都的那一刻，战斗就开始了，朝歌分配给各国修士的驿馆就是唯一的安全区，出了这里便可以随时开战，战斗不得波及平民，破坏房舍需要照价赔偿，求饶、昏迷、失去行动能力便必须停手，不能闹出人命，虽然一般都是单挑，不过偶尔也会出现多人埋伏一人的情况，要格外小心。”
    “赌上尊严并遵循礼仪咯？”冯雪翻了个白眼，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只有这样练出来的才有资格去边防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开始

    “骨碌碌……”
    【福缘：24/65（成功）】
    “卧槽，又来？”操纵着法器的冯雪打了个激灵，立刻将视线投向了角色面板，随后便长舒了一口气，自打离开徐国王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几乎每经过一个节点，都会进行一次判定。
    不过幸运的是，都成功了。
    不过这种幸运却让冯雪很不安，因为……
    他总觉得自己这辈子投点怎么总是成功啊？！
    倒不是他犯贱，而是因为他觉得人品这玩意大概率是守恒的，在这种没什么关系的地方消耗人品，心里自然会有些不太安稳。
    “哦，小师叔，你做什么呢？”闭目养神的徐琴被冯雪的动静惊醒过来，立刻四下张望起来，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都三天了，怎么什么问题都没碰到。”冯雪用力伸了个懒腰，看了看下方正在地面上狂奔的七香车，因为法器和七香车保持着相同的行进速度，因此看上去到好像是静止不动一样——前提是忽略掉两侧飞速后腿的景物。
    “其实是常有的事啦！”徐琴打了个哈欠，明显是有些无聊：
    “对于妖怪来说，专门拦截七香车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哪里会有几辆七香车发车，所以大多数七香车根本就不需要修士护卫，只是这每年的进贡车队定时定点，才需要我们跟着。不过实际上，每年的行进路线都会经过一定调整，所以大部分想要来拦截的妖怪，基本都会扑空的，只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才会碰到，不过只要遇到一个，那接下来的路上估计就不会太平了。”
    “难怪要过福缘。”冯雪心里暗暗嘀咕一句，越发的无聊起来，不过就在他寻思着要不要把驾驶任务丢给徐琴，自己小睡一会儿的时候，徐琴却忽然道：
    “小师叔可别想着偷懒哦，虽然现在一直扑空，不过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大商境内了，肯定会有妖怪在边境线上等着的！”
    “就是因为肯定会出现所以我才要偷懒啊。”冯雪毫不脸红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把法器控制权丢给徐琴，自己闭上眼睛，不过两秒钟，便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哼！”徐琴看着已经彻底睡着的冯雪，气鼓鼓的嘟起了嘴，不过她也明白，小师叔确实比她能打，所以还是乖乖地开着法器，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一轮袭击。
    徐琴是一点不怀疑车队会遇袭的，或者说之所以边境线上没有被修士扫一圈，就是为了给这些新兵蛋子一些训练的机会，不然一个个修士到了引气境，连妖怪都没打过，进了朝歌也是被揍的料。
    ……
    【？：？？/？？（失败）】（福缘：88/65）
    “小师叔！小师叔！”不等徐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冯雪便已经在骰子滚动的声音中惊醒过来，眼睛一瞥，就看到角色面板里那个失败的判定，不用说，肯定是福缘。
    “什么情况？”
    “有妖怪拦截七香车，车队已经开始减速了！”徐琴指了指下方的车队，冯雪立刻将视线投了过去。
    七香车的速度依然很快，甚至因为飞行法器始终同步的关系，都看不出有什么减速的迹象，不过冯雪仍旧能够看到，那些七香车上挂上的淡淡妖力，毫无疑问，就是它们在减缓着车辆的速度。
    不等冯雪询问徐琴该怎么做，他怀里的令牌便抖动起来，随后，林副局长的声音已经从中传了出来——
    “全体护卫队准备战斗！”
    “是！”不少兴奋的生意能从令牌中传出，很显然，这三天多的枯坐，让这些年轻气盛的修士都有些等不及了。
    七香车队终于还是停了下来，随后，便能够看到两只足有五六米高的硕大黑影朝着车队扑了过去。
    淡金色的功德之光化作一层壁障，将车队牢牢地保护起来，但随后从林中钻出的各路野兽却疯狂的抓挠着功德护盾，似乎早就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林副局长还未下达命令，三道流光就已经落了下去，除了副局长所在的飞行法器上，还有个缓缓降落的修士之外，其他六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扑向妖兽。
    “哦，居然是大虫，这次可以给师父带点手信了。”徐琴看着那两个黑影显露真容，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兴奋起来，飞行法器几乎是以坠落的速度降了下去，距离地面还有十来米，徐琴就已经给自己拍了一张神行符，直接蹿了出去。
    “我去，你很能打吗？”冯雪翻了个白眼，掏出两只拳套套在手上，活动了一下手指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跳下了法器，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观察起那些妖兽来。
    人形的妖怪他倒是见过不少，但妖兽嘛，他也就见过一些大鱼——后来还都上餐桌了。
    不过这次袭击车队的可不是那种菜鸡鱼妖了，不说后来钻出来的那些只比一般野兽大了两圈的玩意，就那两只领头的斑斓猛虎，就视觉效果而言，一点不比怪兽电影里的怪物来的弱。
    虽然他们体长不过十余米，身高也就五六米的样子，别说哥斯拉、开菊兽，哪怕是骷髅岛靓仔都差了老远。
    但是从大荧幕中看到，和切切实实出现在眼前，却是完全两个概念。
    至于它们究竟有多大的威慑力，你看看那些修士明明追着其他妖怪嗷嗷叫，却没有一个去招惹大虫就能看得出来。
    额，不对，还是有人去招惹大虫的——徐琴就去了。
    “这熊孩子！”冯雪翻了个白眼，立刻追了上去。
    “小师叔，你去打另一个，这家伙是我的！”徐琴看到冯雪冲过来，还一脸不乐意的表情，冯雪见状，扭头看了看袖手旁观的林副局长，却是干脆停了下来，开始欣赏同行的道友们究竟是什么水平。
    “这小子很沉得住气啊！”冯雪扫过林副局长的时候，林副局长当然也注意到了他，对于这个局长师弟早有耳闻的他立刻生出了几分观察的想法。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虫

    林副局长当然不会认为冯雪是不敢上，一个面对妖化明心境修士都干散功一搏的家伙，就算没把握对付两只大虫，那些小妖总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所以冯雪目前按兵不动的架势，在他眼里自然就只有一种解释——为了观察。
    不过林副局长终究还是理解错了一件事，冯雪确实是在观察，不过不是在观察大虫，而是，在观察那些接下来要和他一起去王都的修士。
    这些修士虽然都是出身豪门，但是之前和冯雪并没有什么交集，作为一个修成三昧真火后便将对策局引气境全都揍过一遍的高手，他不认识，那只能说明之前都是在外地任职。
    不过这也说得通，王都对于年轻人而言，是一个很消磨心气的地方，对于注定要从政的人而言，也许是个不错的成长环境，但是对于修士这种需要勇猛精进的心性，才有可能堪破长生之路的职业，充斥着妥协、让步与避讳的王都，真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也就是徐琴这种后台足够大的修士，在这地界才能保持一颗谁也不服的心。
    不过来自外地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最直观的就是，谁也不认识谁。
    徐国引气境修士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百，刨除那些个没什么潜力，引气就是极限的“量产”修士，真正有潜力朝着蜕凡迈进的不会超过五十人，其中还有二十个是金霞宗的弟子。
    如此稀少的数量散布在徐国偌大的国土上，每一个都是自己所在地的翘楚，虽然实力毋庸置疑，但性格也难免倨傲。
    把这样一群地方第一凑在一起，难免会出现谁也不服谁的情况。
    冯雪是不在乎这些的，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能无视掉这群人，毕竟猪队友比神对手更麻烦，对于外敌，他一通胖揍也就解决了，但对于随时可能拖后腿的队友，了解一下各自的等级也是相当必要的。
    当然，这种念头也就维持了几分钟而已，因为这群小妖，真的是没啥能耐，论战斗力，也就和当初淮南那些趁着水患入城的大鱼差不多，被那些天才一张张符箓砸的嗷嗷叫，完全看不出什么实力。
    知道再观察下去也没啥用，冯雪干脆一抖袖管，直接朝着大虫走了过去，既然没法判断出队友们的战斗力，那就干脆告诉其他人，我很猛。
    “看样子徐琴这丫头真的是很聪明呢！”冯雪怀疑徐琴一开始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撸起袖子杀上去的。
    瞥了一眼徐琴那边的战斗，确认还在僵持之后，冯雪终于动了起来，就如同曾经无数次训练过的一样，迈步，然后出拳！
    “砰！”
    伴随着破空声响，冯雪的身影猛然出现在了那大虫的身后，一拳砸在了它的后腿骨上。
    拳头要想有力，脚下必须要稳，飞身而起一记老拳固然是帅气，但威力却远不如脚下扎根的一记正拳。
    “嗷！”原本正在奋力挠墙的大虫挨了一拳，立刻发出一声痛呼，拧身便是一记虎掌拍下。
    足有两米直径的硕大虎掌带着呼呼风声，足够的质量加上速度所赋予的威力，一击便足以将一辆主战坦克拍飞出去。
    不过，硕大的体型同样意味着受到空气阻力的影响会更加大些，在大虫扭转身体的同时，冯雪便已经被那掀动的气流向后推动。
    “咔嚓！”冯雪借着气流退出数米，腕部扭动，拳套内的机括顿时触发，一道火光闪过，拳套内层的一张印着三皇法印的符纸随即引燃，红色的光影立刻包裹在了他的拳头之上。
    泰山符本是用来镇压目标的符箓，根据品质能够让受影响的目标重量增加数倍，冯雪的法器拳套却是将符箓作为弹药加以使用，这一拳轰出，却是比起之前那一击重了数倍！
    直至此时，硕大的虎掌才终于来到了冯雪身前，面对那比他身体还要大上一圈的巨物，冯雪却没有半点迟疑，一记包裹着红色光芒的拳头如同之前无数次挥出一般，迎着虎掌砸了上去，在两股气流冲撞挤压炸响的爆鸣之后，虎掌与铁拳也终于鹏撞在了一起。
    劲风卷起沙尘，即将视野遮蔽起来，能够捕捉到的，唯有那映入耳中的凄厉咆哮。
    哪怕不用神识，修士们也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大虫，受伤了。
    是的，受伤了，就好像全力一脚揣在柜子角上一般，虽然不至于筋断骨折，但那瞬间的剧痛，却让这头大虫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虎啸。
    冯雪心念一动，内气触发法器机括，又一张带有法印的黄表纸被装填起来，一行文字随即凭空出现在符纸之上，火光一闪，法术再一次成型。
    不得不说，体型上的优势确实很是麻烦，对手若是修士，哪怕力气比这虎妖更大，冯雪也不需要符箓辅助便能胖揍一顿。
    但在这跳起来都只能打膝盖的大家伙面前，冯雪却不得不依靠符箓，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因为你整条胳膊打进人家身体里，都还没碰到骨头呢！
    然而，大虫作为妖兽，却也并非没有思考能力，在认识到冯雪有打痛它的实力之后，法术也随之而来。
    一股腥臭的气息蔓延开来，十几条黑色的影子便从那一团妖气中钻了出来，一个个皆是面容狰狞，好似黄泉之中爬出的厉鬼。
    这些鬼物不止人族而已，兔子老鼠，猴子狐狸，各种各样的生物在被这虎妖吃下的瞬间，就注定了被束缚在它的身上。
    “真黄泉我也不是见过一次两次了！”冯雪翻了个白眼，左手拧动，切了一张镇魂符，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这对拳套需要堆“弹药”有着相当强的管理能力，但对于可以随时往复制上拓印咒文的冯雪而言，那就是要什么就来什么！
    金色的光芒包裹着冯雪的左拳，仅仅被光芒照射，那些伥鬼狰狞的面孔便已经平静了许多，但在大虫的驱使之下，它们却仍旧顶着金光扑了过来。
    冯雪一拳递出，十几只伥鬼立刻被镇压下来，但却有更多伥鬼继续涌了上来。
    这些鬼影抱住冯雪的脚，缠住冯雪的腰，挡住冯雪的视线，尽一切可能阻拦着冯雪的行动。
    冯雪吐气开声，身上气血高速流转，血气的洪流冲刷之下，沾着他的厉鬼便不断地发出阵阵惨叫。
    但是哪怕只是碰上一下便犹如油锅烹炸，但这些伥鬼却仍旧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仿佛一个个忠诚的勇士，用尸骸为主人铺平胜利的道路。
    但它们，只是伥鬼。
    冯雪却是紧握双拳，一张张泰山符再一次燃起，不过这一次作用的，却不是法器拳套，而是冯雪的血肉之躯！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秋贡产业链

    “咔嚓！”
    泰山符的力量作用在冯雪的身体之上，暴增数倍的体重直接让他的双脚陷入了大地。
    而那大虫的虎爪，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强烈的劲风并没能让体重暴增的冯雪有丝毫被吹飞的迹象，相反，冯雪迎着这风压，伸出了手臂。
    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慢动作，但是，却坚定而稳健的向前推去，然后，抓住了虎妖的爪子。
    力道的冲击吹得冯雪的外衣猎猎作响，一道功德金光闪过，护体法衣完美的将这一瞬间的冲击化去，而虎妖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爪子，抽不动了。
    明明是个比自己巴掌还小的小东西，但在此时，却好像是钉入大地的擎天之柱一般，任凭它如何用力，却也无法将爪子收回。
    这就是冯雪以泰山符增重的原因所在。
    否则力气再大，虎妖抽不会爪子，难道还没办**着人砸？
    但是此时，脚下生根的冯雪却有了法力的余地，内气顺着经脉流转，气血推动着每一条肌肉纤维，霎时间，冯雪的体型骤然暴涨，原本被法衣完全包裹的清瘦身体猛然膨胀，竟是将法衣撑得鼓鼓囊囊，那如同古希腊大理石雕刻一般的深邃的肌肉线条在法衣下浮现，随后，一种挑战常识的画面在眼前爆发。
    冯雪轮着这大虫的爪子，在空中来了一记过肩摔！
    “轰！”
    大地开始震颤，不少撵妖怪的修士甚至都差点摔个踉跄，但他们回头观望时，却只能看到半边身体都栽进泥土中的庞大虎妖，正发出阵阵哀鸣。
    体型越重的动物就越怕摔跤，虫豸从几十米摔落，甚至能靠着空气阻力将其当做天空旅游，大象哪怕平地绊上一跤，都可能再也爬不起来。哪怕变成妖兽，也不会有什么例外——面对这种充满震荡与冲击，直达脏腑的“钝器”伤害，无论是经过多年淬炼的厚皮硬骨，还是妖力凝成的护盾防御，所能起到的效果，都是相当有限。
    如果是聪明的修士，说不定会懂得使用柔性防御来削弱冲击，但是虎妖……没有文化。
    冯雪的拳套中不断有泰山符在点燃，让他的体重始终维持在一个夸张的程度，然后，他就这么拎着虎妖的爪子，像是摔口袋一般，来回的摔砸起来。
    数十上百吨的体重在这样的冲击之下，只是几个来回，便已经开始从口鼻中泌出黑红的血液。
    大地不断的震动，冯雪战斗的画面是如此的夸张，以至于同行的修士眼中，那即使膨胀起来，也就一米七五的身高，却仿佛一个庞然大物，散发着莽荒巨兽一般的威慑力。
    “这小子得罪不起！”这个念头几乎同时出现在了徐琴之外的每个修士脑中，包括林冉——也就是林副局长也是如此。
    虽然他们其实也明白，换了自己，利用法术、符箓未必没办法更轻松的解决这只猛兽，但是这种野蛮而原始的战斗方式，却仍旧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眼看虎妖已经没法动弹，冯雪这才一抖法衣，将身上的符箓效果尽数驱散，数吨的体重猛然一轻，却是让冯雪有种像要跳起来的感觉。
    “话说这玩意该怎么处理啊？”冯雪用脚踢了踢已经有进气没出气的大虫，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迷茫，虽然徐琴说这是好东西，但是他真的是不太会处理啊！
    抬头看看徐琴，却发现他那边的大虫也基本没了反抗的余地，见到伙伴阵亡，那大虫明显有了逃跑的意思，但在徐琴的控制下，始终未能走脱。
    然而，虽然一切都处于徐琴的控制之中，但是大虫身上的伤势却并不很重，看起来想要彻底拿下还需要一些时间。
    “哇啊啊！小师叔你都打完了！快来帮我解决这家伙！用法术打妖气护盾太吃亏了，早知道就找师父要一只杀伐法器了！”徐琴似乎注意到了冯雪的视线，立刻叽哩哇啦的叫唤起来，完全没有半点的高手风范。
    冯雪闻言也不推辞，走上前去就对着虎妖的脑袋死命的锤，有控制和没控制果然是两个概念，没几拳，这只被徐琴捆住的大虫就瘫在了地上。
    徐琴收起围住大虫的金光法器，那是出行前林秋赞助的，和冯雪的那一对拳套是一个铁匠铺打出来的，不过就视觉效果而言，差距还是蛮大的。
    两只大虫倒地，剩下的小妖也开始溃逃，不过对于这种收成，修士们显然也不打算放过。
    “话说这大家伙怎么处理？我的缩物袋可放不下。”冯雪见徐琴闲了下来，立刻开口询问，不过还不等徐琴解释，一旁的林冉便走了过来——
    “两只虎妖可以用七香车运送，等抵达朝歌，会有专人负责料理，只收一些作为手续费的边角料。”
    林冉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
    “现在这样就行，我用缚妖索捆了直接装车，杀了的话妖血不好处理。”
    “林副局长看着办就好。”徐琴立刻点了点头，然后才小声对着冯雪道：
    “每年秋贡的七香车都会留一些空间，就是为了装这些‘猎获’，等到了王都，会有专业人士帮忙处理成血丹、骨油之类的东西，手艺比我们自己做强多了！”
    “合着这都变成一门营生了？”冯雪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冉用几条锁链将两只大虫五花大绑，然后招呼车队中的凡人过来帮忙装车，至于那些小妖，直接被修士们装进了自己的缩物袋中，倒也不愁弄混。
    车队再一次启动，冯雪却是开口问道：
    “话说我们这次拿了最大的两个猎物，接下来遇到大家伙要不要让给别人？”
    徐琴听到冯雪的话，却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师叔你想多了，之前大虫冒出来的时候，他们可没有一点上去的意思呢！如果之后再有大家伙，我们继续上，如果有人想要分一杯羹，自然会上来帮忙，倒时候战利品分一部分就行了。从来都没有只能单挑的规矩，他们不敢上，那收成自然就都是我们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师姐很靠谱

    离开徐国王都后第八日，七香车车队终于“缓缓”的驶入了朝歌境内，比起原定计划，这次行程足足迟了半日，主要是因为，一路上遇到的妖怪，比起预计中还要多些。
    不过相对的，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七名修士也都慢慢找到了感觉，除了冯雪和徐琴之外，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捕获了一只化生境的妖兽。
    嗯，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在妖族中，妖怪在大妖之前（相当于人族长生境），是没有什么境界之分的，只要你能化形（包括化龙、化凤、化麒麟都算化形），不管实力有多水，不管是吃人化形还是讨口封化形，又或者是境界够了自动化形，你都算是大妖，而化形之前，哪怕你战斗力能吊打十几个讨口封的大妖，你也仍然是小妖。
    但是对于人族来说，这样的分法，太过笼统，而且不方便判断实力，因此才强行赋予了境界的划分。
    具体来说，无视非传统化形（包括吃人化形和讨口封化形）带来的提前晋升，人类将大妖前的境界分成启灵、化生、开智、蜕凡四个部分，对应人族的四个境界。
    至于具体的区分，其实都是人族按照自己的想法牵强附会出来的，这里也不写出来混字数了，总之只要记得：
    启灵=小怪物。
    化生=大怪物。
    开智=聪明怪物。
    蜕凡=能变身的怪物。
    嗯，有这个认知大概就够了。
    ……
    总而言之，徐国车队载着十几车的贡品，以及十来只化生境界的妖物，进入了朝歌城。
    不过令冯雪有些意外的是，这车队驶入的，并不是朝歌的三皇祠，而是写着徐国公馆的专用驿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直接修改了七香车的航线。
    不过换个思路，这也许意味着，将来七香车也可以作为民用设施，成为洪荒大陆上普及的交通工具。
    当然，这些在现在都还只是空想，冯雪和徐琴驾驭着法器落入公馆之内，就看到大量的仆役已经走了上来，开始协助卸货。
    “林副局长，今年又是您带队啊！这收成可不少！看样子今年的新秀里有不少人才啊！”带领仆役的中年人跟林冉打了个招呼，看他的语气，似乎颇为相熟。
    “嗯。”林冉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只是点了点头，便拿出一张货单道：
    “先核对货物，然后再说别的。”
    “应该的，应该的。”那中年人笑着，开始一一点算贡品，而一旁的徐琴则小声道：
    “以前曾经有过点算人员被买通的事情，虽然他们也不敢闹出什么大问题，但是使一些恶心人的小动作也是有的。”
    “那我们的妖怪不会出问题吧？”冯雪瞥了一眼装着妖怪的几辆车，徐琴立刻摇了摇头：
    “负责处理妖怪的和这些官方人士不是一批的，他们本身就是做这一行的，如果坏了名声，那就是砸了饭碗。不过我也都只是听说，这方面还得林副局长交涉。”
    明心境的林冉是何等的耳聪目明，听到徐琴的话，立刻道：
    “妖兽处理方面你们就放心好了，那可是叶家的产业，谁也不敢砸了徐门十三贤的招牌。”
    “还是叶家的产业？”徐琴眼睛闪亮的看向冯雪，冯雪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立刻摇头道：
    “五百年前就分家了，我连徐国叶家都没什么人脉，更别说大商叶家了。”
    “也是哦！”徐琴咧咧嘴，似乎很失望的嘀咕着：“这样的话就没办法用叶家的面子逛青楼了。”
    “喂，你究竟是对青楼有多大执念啊！”冯雪对于徐琴的思维模式完全无法理解，话说在你眼里，大家族的面子就是为了蹭青楼的？
    “我听说朝歌的青楼有很多有趣的玩法。”徐琴两眼放光的说着，一旁的林冉却是打断道：
    “今天大家先别离开驿馆，我这里有朝歌最新的地形图，上面标注了容易被偷袭的地点和可以埋伏目标的地点，你们都要记牢……”
    “？？？”冯雪的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总觉得这画风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不过还没等他细想，就已经有人先一步提问道：
    “如果有人伪装成平民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区分平民和修士？朝歌本地修士又该怎么办？”
    “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林冉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驿馆设有禁制，任何离开的修士身上都会带上特殊标记，不同阵营的标记是不同的，只要使用明目符就可以看到，所以，一旦你们离开驿馆，必须保证自己身上一直有生效中的明目符，否则很有可能就会失了先机。”
    林冉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标准明目符的定式样板，虽然说明目符是大部分修士都会去学的符箓，但还是保不准有人没学。
    冯雪被林冉这种严肃的画风弄得也有点紧张起来，一旁的徐琴却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小师叔你别担心，来之前师父教过我必胜秘诀的！今天晚上我们就去试试！”
    “？？？”冯雪看着徐琴那偷乐鸡一样的表情，总觉得有点不靠谱，不过想想那位师姐，顿时又放心了一些。
    徐琴不靠谱，不过师姐还是可以信任的。
    这么想着，他拿起朝歌地形图，专心的记忆起来，不过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修士再次开口问道：
    “林副局长，有没有其他国家修士的情报？”
    听到这个问题，其他人也都抬起了头，林冉却是摇摇头道：
    “这种事情你去朝歌赌场里看看盘口就知道了，不过我劝你别太相信那些东西，对于引气境修士而言，一两年虽然不足以让境界有什么提升，但是想改变一下作战风格还是容易得很，往年在这方面被坑的人数不胜数，这也是我们不提供情报的原因所在。”
    林冉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寻思着针对性撂翻一两个的修士顿时蔫了下来，而徐琴则是小声说道：
    “去年徐国就是因为轻信情报被坑了个大的，所以今年我师父专门挑了九个新人过来，往年都有的情报今年也没了，一方面不要情报，一方面也让对面摸不着情报。”
    “这么绝的吗？”冯雪瞪着眼睛，总觉得心里那个“师姐很靠谱”的认知，似乎需要改一下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徐琴的异常

    夜幕降临之时，哪怕是朝歌，也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虽然都城除了王宫所在的城中心之外，并没有实施宵禁，但朝歌外环仍旧处于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实际上，但凡是在朝歌住过几年的人，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大多也明白每年秋贡是个什么情况，哪怕有规定说不能伤害平民，但是神仙打架，又哪里是说顾忌就真的能顾忌的。
    就算人家悠着，每年被余波波及的倒霉鬼也还是有不少。毕竟力道控制的再怎么好，也总不能每一个炸飞的石子都控制住，万一一块石头飞过来开了瓢，有赔偿顶什么用。
    而就是这样诡异的寂静之中，徐琴却是拉着冯雪，悄悄的走向了公馆大门。
    各国的公馆虽然都位于朝歌外环，但实际上相距还是蛮远的，至少在周围建筑物的遮挡之下，任何一座公馆都很难直接看到另一座公馆附近的景象。
    “你确定我们这时候出来没问题？”冯雪给自己贴上一张明目符，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奇怪的景象之后之后，才小声问道。
    “放心好了，我师傅说，在头两天，各国的修士人手都还充沛的时候，是不会有人直接在公馆附近设伏的，因为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整个公馆的修士围起来打，所以趁这个机会出去是最好的。”徐琴给自己也贴了一张明目符，随口解释着。
    两人说话间迈出公馆正门，一道荧光一闪而逝，随后冯雪才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标记是个什么样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就好像网络游戏中，角色头顶的名字一样的东西，不过只有简单的一个“徐”字，闪烁着奕奕荧光，如果躲在墙角、树后，倒是不见得会被发现，但若是站在人堆里，却无疑会被第一个揪出来。
    “这个是真正的长生境修士布置的术式，只有离开了朝歌境内，才会自动消除，不过隐身咒之类的术式却是可以暂时的屏蔽。”徐琴解释了一句，给自己上了一个隐身咒，在身形敛去的同时，头顶的荧光也暗淡了下来。
    “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呢。”冯雪看着暗淡下来的“徐”字若有所思的嘀咕着，不过还是给自己套了个隐身符，两人就这么维持着类似于虚影一般的状态，快速的朝着城内跑去。
    “我们这是去哪？”冯雪跟着徐琴，小声询问了一下目的地，之前徐琴都只说是“师父给的必胜法”，不过现在，她却终于有了应答的意思：
    “我们去允氏赌坊。”
    “赌坊？林副局长不是说赌坊的资料不靠谱吗？”冯雪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徐琴却是摇摇头道：
    “我们不是去买情报，而是去蹲人。”
    “……”冯雪立刻明白了徐琴的意思，但是同时又有些不太理解，因为去赌坊能蹲到人，这几乎是肯定的，但问题在于，赌坊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就靠俩人去蹲人，是不是有点托大了？
    冯雪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徐琴却是摇了摇头，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拍着自己已经不是停机坪的小土丘，笑着道：
    “所以需要一点战术。”
    “我就当你是真的有战术。”冯雪瞥了一眼那令人遗憾的荷包蛋，倒是没怎么拒绝，对于这次朝歌秋贡，他其实是蛮期待的，所谓胸怀利器，杀心自起，当你手里有了一把锤子的时候，你总是想要找个东西敲两下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入了中环，比起外环的冷清，这里显得明显热闹许多，朝歌不只是大商的政治中心，同时也是商业中心和文化中心，商朝虽然姓殷，但是本质上却是以徐学立国，全国上下每一条政策，皆充满了徐公的影子。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于是商朝以农为本，以工强国，以商富民，而伴随着藏富于民的行为，民众对于娱乐的需求也难免增加了几分。
    朝歌的平民是最有钱的，因此，朝歌的娱乐业，自然也最为发达。
    无论是面向平民的勾栏瓦舍，还是面向富贵人家的秦楼楚馆，皆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以至于，哪怕只是路过，也能够听到里面传出各式各样的声响——我是说吹拉弹唱，相声评书……
    “别看了，等秋贡结束我陪你把周围逛个遍！”冯雪看着徐琴的眼睛直望着某家青楼，立刻翻着白眼嘟囔了一句，谁知道徐琴这个平时总用类似的话语调戏冯雪的丫头居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窜出好几米，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冯雪道：
    “小师叔你学坏了！”
    “喵喵喵？”冯雪瞪着眼睛，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徐琴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么说可能有点尴尬，立刻解释道：
    “小师叔你难道不知道，邀请女孩子逛青楼有别的含义吗？”
    “合着女孩子请男人逛青楼就很单纯是吧？”冯雪的白眼翻得都有点酸了，强烈的“卧槽”之情几乎充满了整个大脑。
    “啊呀，不说这个，我们到了！”徐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立刻生硬的转移话题，冯雪恰好也眼睛有点酸，立刻眨着眼转移视线。
    允氏赌坊，顾名思义，就是允家开的赌场，而这个允，自然就是徐门十三贤之一，也就是冯雪门下继承了商之一脉的允文的后裔。
    值得一提的是，这条街上，不只是赌坊，包括高端的青楼，低端的勾栏瓦舍，都少不了允家的手笔，实际上，如今市面上流行的娱乐消遣，也都是源自允文——
    确切的说是冯雪留下的手稿。
    比如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相声小品，曲艺杂技，戏剧话剧，乃至于各种纸牌玩法、麻将牌九，其实都是冯雪留下概念，最后由允文完成的。
    至于为什么只是留下了个概念……
    毕竟那时候冯雪还全心全意为了积累功德而努力，更多的经历都用在了利国利民上，这些丰富民众生活娱乐的东西，自然也就放在了商业教材的角落，等着将大框架立起来之后再说。
    结果，框架还没立起来，人，就没了。
    用力摇摇头，不再去想那悲伤的往事，冯雪再次给自己补了一张明目符，避免技能在关键时刻失效，随后才小声的询问徐琴道：
    “接下来怎么办？进去？还是在这干等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混战

    冯雪随口一问，却是没打算得到答案，因为哪怕是现在，他就已经看到了四个头上顶着不同文字的虚影。
    不过大约是因为挤在平民之中，所以干脆互相当做没看到而已。
    这种时候出手，毫无疑问是很容易犯规的，因为谁也没把握，在不伤到平民的情况下，撂翻已经暴露的修士。
    “小师叔，你太天真咯！”徐琴得意洋洋的说着，就好像她不是新手一样，“我师父可是教了我一门必杀技的，不过现在人数还是太少了，打起来不过瘾，我们再等一下，应该有不少人在赌坊。”
    “所以你是想浑水摸鱼咯？”冯雪觉得自己追上了徐琴的思路，点了点头，静静地等待着，却不料她忽然拿出几张明目符暗戳戳的拍在了路过的普通人身上。
    “我去，不是说不能殃及平民吗？”冯雪瞪大眼睛，看着徐琴一脸坏笑的往平民身上帖符箓，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不是因为徐琴，而是因为——这法子，似乎是那个看起来温柔可人和蔼可亲的师姐教的！
    我的师姐哦！我那和善温柔可靠可敬的师姐哦！
    你就这么教徒弟的？
    “嘿嘿。”徐琴拉着冯雪往阴影里躲了两步，小声说道：
    “我师傅说了，着属于新手误区，规则是不允许殃及到平民，对平民财产造成的破坏要赔偿，但是，明目符它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啊！”
    徐琴说话的时候，赌坊前却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原本人声鼎沸的赌场，不知不觉就开始安静了下来，然后就在极短的时间里，只剩下寥寥数人。
    原本其实已经发现了对方，只是碍于平民不好出手的几国修士，立刻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状态，他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朝歌的百姓们让出了战斗区域。
    “这朝歌的百姓还真是见过世面啊！”冯雪看着撤退的如此干净利落，甚至都没给修士们察觉机会的百姓，咧了咧嘴，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徐琴却是小声道：
    “秋贡每年都会有一次，对于这里的百姓而言，其实已经是一种娱乐活动了，他们之间甚至已经有了约定俗成的暗号，发现修士之后，就会立刻互相通知，然后尽可能统一的撤离，甚至故意促成修士们互相对战的环境，如此一来才有热闹可看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刁民吗？”冯雪翻了个白眼，终于意识到了徐琴之前说的“朝歌的百姓见过大世面”是什么意思，两张明目符，就直接把几个本来会因为人流量过而默不作声的修士，硬生生凑在了一起。
    “陈国两个，戴国一个，曹国一个，郑国一个……”冯雪辨识着这些修士头顶上的文字，判断着他们的阵营，而此时，站在空地上十二名修士却反而陷入了僵持之中。
    因为人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冷汗出现在了每一个修士的身上，他们轻轻活动着手指，默默准备着法术，但是以他们各自的实力，除了符箓之外，却没有任何一种法术，能够同时攻击十名站位很开的修士。
    他们很清楚，这时候只要施法，下一刻就会变成别人攻击的对象。
    “对了，秋贡一共有多少修士参与？”冯雪总觉得修士的密度比想象中要高了许多，不由得开口问道，徐琴闻言，似乎是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个数字，然后才介绍到：
    “这个其实每年都不一样的，大商一共八百诸侯，但很多小的诸侯国甚至几十年都不会有一个新生代修士出现，而像徐国、周国这样的大诸侯国，每年都能拿出满额的五十岁以下引气修士，不过根据往年的情况，每年参与的修士不会少于五百，而且里面有不少都是参加过十几次的老手。”
    “你先等一下！”冯雪听到徐琴的话，忽然楞了一下，“你说有那种参加过十几次的老手？”
    “对啊，不过那种家伙基本没什么实力，实在是国内没人才派来的，在大国之间，队伍中老手的数量一直是拿来评定国力的标准，带太多老手会被嘲笑的……”徐琴似乎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冯雪却是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你这个套路，以前咱们徐国用过几次？”
    “啊，你说这个啊，放心好了，我师父上次用这招，都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修士根本不可能参加这次的比试，而且都过了三百年了，谁还会把这种只用过一两次，还不知道具体细节的招数写进教科书啊？”徐琴摆了摆手，完全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不过冯雪却敏锐的注意到，她又给自己补了个隐身术。
    “该怂的时候果然还是会怂的啊。”冯雪心中好笑，也给自己补了一个隐身符，继续隐藏在阴影之中，而这时候，赌坊前的空地上，也终于有修士忍不住了。
    动手的是在场唯一两人组队的陈国修士，似乎是暗中交流过一般，快速的掐了一个护身咒，而伴随着咒法落成，他的同伴也抽出了空闲从袖子里抖出几张符箓。
    只是他动起来的同时，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僵持过程中没有人是在发呆的，在这个护身咒落成的同时，其他几名修士也几乎是同时丢出了自己掐了半晌的术法。
    一时间，浓雾、火光、寒冰……十几种光影效果几乎要将那片空地彻底的笼罩，而徐琴这个早有准备的家伙，则是趁机用了一张唤风符，将好不容易拉起来的烟雾吹散。
    想要靠布置阵地换取对应空间的修士无疑是因此浪费了一个施法的机会，同时，也让他的下一步准备骤然落空。而这样的多人混战之中，这一瞬间的失误，便足以落成胜负。
    “这种混战里千万别想着用浑水摸鱼的招数，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一大群人会丢出什么招数。”徐琴像是在介绍经验般，将师父告诉她的事情讲给小师叔，这让她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冯雪却是不在乎徐琴好为人师的一面，静静的听着这份经验之谈，顺便看着徐琴恰到好处的使坏。
    他可不觉得这是林秋专门开了小灶——单靠事先讲解根本不会有如此恰到好处的发挥，冯雪强烈怀疑，这丫头，很可能从很久以前，就寻思着要在秋贡中大展拳脚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突袭

    对于这场数百修士进行的大规模吃鸡，冯雪并不是没有想法，当年在地球上，他也曾经热衷过一段时间的吃鸡来着的，所以苟入决赛圈什么的，他当然也懂。
    但是，当这一切发生在修士圈子的时候，冯雪怎么总觉得画风有点不对呢？
    虽然不说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但是，这画面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小师叔，别发呆，又有人来了！”徐琴的提醒声将冯雪从跑偏的思绪中拽了回来，随后，就看到好几个头顶顶着字的修士或挤开人群，或干脆直接从人脑袋上跳了过来。
    “怎么搞？”冯雪这种时候还是相当谦虚的，没有想着一个人跳出去把所有人都撂翻，而是向着形似老司机的徐琴问道。
    “等着，人数多于五个就不要上！”徐琴立刻做出回答，不过随即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妥，又补了一句，“我师傅说的。”
    “嗯，那就等着。”冯雪点了点头，这赌坊门口的战斗烈度却是越发夸张起来，最开始大家都还控制着在用风刃术，火球术，又或者干脆是缚身咒、昏迷术之类的单体法术，但现在，基本是什么范围广，什么波及大就用什么。
    “这群家伙终于想通了，赔偿什么的，修士又不缺那个钱，只要别伤到平民就行。”徐琴撇撇嘴点评着，冯雪却是有点无语的看着那些修士丢出的符箓。
    符箓虽然是修士们最常使用的武器，比起需要准备的法术而言，有着节省法力，施法方便，隐藏法力波动，延迟释放等等优势，但是，却也存在着相当的劣势。
    比如最重要的一点——
    指向性。
    是的，指向性。
    比起从一开始就以神识锁定，只要不被阻挡或者防御，就可以精准飞向目标的主动施法而言，符咒更多的是你发动时的那一瞬间做出的指向触发。
    而玩过对抗***的人都该明白，指向性技能和非指向性技能之间的巨大鸿沟。
    特别是这种混战之中，随手丢出一张符咒，它会命中谁基本就不是施术者能决定的事情了。
    当然，修士界为了这种情况，也有了很多针对性的做法，比如用剑穿刺符纸，缩短施法距离，又或者是以特殊手法将符箓丢出，然后再让符纸于空中引燃，从而改变攻击方向等等。
    但毫无疑问，场中这些一门心思放在修炼，又或者干脆是认为自己可以早早进入下一阶段的“天才”们，是不屑于修行这种花费时间，但效果并不怎么好的技术的。
    所以，场中的画面，是相当的混乱。
    玩射击游戏的人都懂，中门对狙不可怕，可怕的是乱枪扫射，前者你知道他要狙，注意走位就好，但后者，鬼知道哪个角度会冒出来一发本该打向哪里的子弹？
    “这种水平，也好意思派出来？”冯雪虽然没说，但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这种想法。
    徐琴这个大小混迹王都贵族圈子的少女是何等人精，立刻看出了冯雪的想法，开口便道：
    “小师叔你想多了啦，哪有那么多生而知之的天才人物，这些人送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吃点亏，明白这洪荒不是绕着他们转的，等过几天，天真的笨蛋们都被清掉之后，你就知道人心险恶了。”
    “那我倒要看看有多……”
    大家都知道，但凡是能当穿越者的，嘴基本都是开了光的，于是，就在冯雪这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脑子里就想起了骰子转动的声响——
    “骨碌碌……”
    “卧槽！”
    （以下判定仅读者可见）
    【陈元使用了明目符，并谨慎的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侦查对抗潜行。】
    【侦查：51/55（成功）】
    【潜行：84/27（失败）】
    【你的潜行被对方识破，你被发现了。】
    ……
    冯雪瞪着眼睛，虽然因为失败而没有显示具体项目，但这种时候，哪怕不用脑子，他都知道是过了个潜行对抗。
    而紧接着，耳畔就响起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角落里藏了两个人！”
    这话一出，混战中的所有人几乎同时调转了视线，原本在隐身符作用下显得暗淡的文字，在如此直视中，却也难免暴露。
    连句场面话都来不及说的情况下，数十张符箓几乎是同一时间对着两人的藏身之所砸了过来。
    “同袍！玄武！铁甲！敢当！平山！太行！”
    冯雪一声暴喝，道道火光从他的手臂中燃起，层层光芒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连同他身上的法衣一起，构成了一面七层光盾，迎接着接二连三的轰击。
    虽然说这所谓的秋贡是有禁止杀人的规则的，每个人都用差点打死人的力气打你一拳，你指不定就死了呢？
    冯雪反正是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安全的保障措施的，直接就来了个防御全开，除了第一道同袍符是为了把徐琴一起拉进防御圈之外，剩下的一道比一道厚实，在三皇法印的加持下，每一道符箓都是如此坚挺，但是冯雪的护腕却仍旧不停地烧掉新的符箓，将这一层乌龟壳变得越来越厚。
    直到冯雪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可叠加的防御符箓全部烧了一遍，那一层被符箓炸起来的烟雾才慢慢散去。
    然后，大家就都蛋疼了（徐琴柰疼）——
    这符箓防御厚的，宝光都把视线遮住了。
    冯雪眼前白茫茫一片不说，在外面的修士眼里，眼前这也是个犹如抽烟的时候吹出的肥皂泡一样的圆坨坨。
    “小师叔，你这反应过激了啊！”徐琴哭笑不得的看着这把自己也捆住的防御，这种厚度，连神识都透不出去啊！
    没辙……
    徐琴想着，从自己的缩物袋里抽了一把攻击符箓，寻思着防御散掉后，能不能直接炸出一条路来。
    “怎么就过激了！修士斗法的事，能叫过激吗？”冯雪梗着脖子，强撑着说道，他哪里不明白，这防御往这一戳，外面的人肯定直接把这圆坨坨围起来再说了啊！
    等等……围起来？那岂不是说，无论哪边都有敌人？
    冯雪脑中灵光一闪，又抓了一把空白的黄表纸塞进护腕里弥补刚才烧掉的部分，然后笑着道：
    “准备好，我们要跳咯！”
    “跳什……啊！”徐琴话还没说完，就被冯雪夹在了腋下——
    “给我跳跃鉴定！老子要跳进人堆里！”
    “骨碌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跳跃

    【你以完全看不到的地认为目标发动了一次跳跃，必须困难成功（技能数值的二分之一）才能命中……】
    【跳跃：78/26（失败）】
    【你漫无目的的跳跃完全没有命中目标，以至于达到最高点之后，便不可避免的开始下坠，作为失败的惩罚，你将无法保持平衡。】
    一行文字在冯雪眼前闪过，不过冯雪却是夸张的笑着，跳跃，理所当然的遵循着跳的越高摔得越狠的规则。
    但是，他现在套了盾啊！
    于是，就在渐渐将圆坨坨包围起来的修士开始寻思着究竟是暴力破盾还是等着这家伙符箓失效的时候，那个圆坨坨忽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忽然弹了起来，径直跃上十几米的高度，然后在空中划出一个曼妙的抛物线，带着一声惨烈的尖叫，砸了下来！
    “砰！”
    这一砸，在马路中央砸出了一个深达两米的大坑，霎时间，围观的修士们，几乎同时吞了口口水……
    要是被这玩意砸到……
    然而就在这恐惧还未来的急蔓延的时候，那圆坨坨中却猛然传出一个声音，随后，便再次弹了起来。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是……
    “小师叔！等一……啊！”
    “骨碌碌……”
    “骨碌碌……”
    骰子的声音不断的在冯雪的耳中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徐琴的尖叫和护盾咔嚓咔嚓受到冲击的声响。
    徐琴尖叫倒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因为，她伈（这是个会意字，领会一下）疼啊！
    “小师叔，我跟你讲，我跟你没……”
    “啊！”
    冯雪现在可是高兴疯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随便失败的机会，那玩的叫一个开心，可是每次失败必定无法掌握平衡这一点，却让徐琴快哭了。
    老娘这伈好不容易刚刚有了点起色，你要将它们压回去吗？
    但冯雪也没辙啊，跳跃失败就意味着无法掌握平衡，虽然上海会被护盾吸收，但是内部的碰撞却不能豁免，要是只有冯雪一个，倒是没这个问题，因为护盾本身是以发动者为圆心展开的，怎么撞冯雪也都是悬在中央的。
    可徐琴是被同袍符罩进来的啊！
    考虑到骰子失败的坑爹后果，冯雪毫不怀疑，如果不管徐琴的话，俩人会在空中来一个惊世之吻，然后互相磕掉一嘴牙。
    两害相权取其轻，冯雪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在每次起跳的时候，将徐琴紧紧地以最不容易互相伤害的姿势固定住。
    不过固定嘛，紧了点也是正常的，所以，徐琴伈疼……
    偏偏冯雪现在可没在乎这个，他只是一次次的，下达着跳跃技能的判定。然后用处能拉开三十石强弓的力气，用力跳出去！
    【跳跃：91/26（失败）】
    【跳跃：27/26（失败）】
    ……（很多次之后）……
    【跳跃：10/26（困难成功）】
    “来了！”
    冯雪失败了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直到护盾都开始渐渐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才终于等到了一个成功，紧接着，这护盾连带着人就以炮弹一般的架势，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投向了一个倒霉的修士，同时，一行文字也开始在冯雪的面前展现开来：
    【也许是你的幸运，也许是对方的倒霉，你瞎猫碰死耗子般的跳跃终于精准的来到了一个倒霉蛋的头顶上……】
    随后……
    “咔嚓！”
    “砰！”
    “啊啊啊啊——！！！”
    第一声，是骨折的声音。
    第二声，是护盾与地面接触的声音。
    第三声，是终于反应过来的倒霉鬼惨叫的声音。
    嗯，声音延迟了半拍，着很合理！
    讲道理，这样带上动能相当于几吨重的撞击对于一个引气境修士来说，并不是什么致死或者重伤级别的伤势，但是那种从嘴里一边喷血一边惨叫的画面，却刺激着这群没怎么经历过大场面的修士。
    而战斗，拼的就是个胆魄。
    换群老手过来，第一时间就是一人补上十几张符箓，再怎么硬的罐头，也都开开了。
    但他们没有，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渐渐变得透明起来的圆球，在那个倒霉蛋身上左右拧了几下，碾出几声惨叫之后，再一次高高的跃起！
    “跑！”
    一时间被惊讶与慌张屏蔽了智商的修士们一时间竟然没想到怎么对付这个球，不过，他们并没有非要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的必要。
    于是，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一群修士便立刻作鸟兽散，只留下那个被碾断了好些骨头，全凭法力护住内脏的倒霉蛋，以及几个刚开场就被炸翻的弱鸡。
    一场赌坊会战就在这样虎头蛇尾的情况下结束了，闹剧一般的战斗方式，却出其不意的发挥出了巨大的威慑力。
    “什么啊，都跑了啊？”冯雪听着外面没了生息，这才把徐琴放了下来，谨慎的一重重解开防御。
    “小师叔，我跟你讲，这事没完！”徐琴羞恼的跺着脚，饶是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想当着冯雪的面去揉自己的伈，只能龇牙咧嘴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还不是你反应慢，要是那些符箓轰过来得时候你自己上个铁甲咒，都不至于有后来那么多麻烦！”冯雪完全没有意识到徐琴的羞怒来源于何处，他直到此时还处于肆意失败的兴奋之中。
    连着丢出了那么多的失败，根据人品守恒，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吧？
    “你……哼！”对于小师叔这完全不懂少女心的发言，徐琴只能用力的在地面上再次留下两个小脚印，十八岁少女的伈，是可以这么折腾的嘛？
    不过仔细想想，徐琴又没了生气的资本，因为她回头想想，小师叔说的确实没错。
    同袍符是个把自己护盾共享给同伴的符箓，但自己并不会共享到同伴的符箓，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放个铁甲符，小师叔压根就挤不到自己的伈啊！
    “都怪小师叔，脑子都懵了！”徐琴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又疼得龇牙咧嘴，看的冯雪都不由得笑了起来，直到这时候，俩人冯雪那厚厚几十层的护盾才终于进入了勉强能看到东西的毛玻璃状态……

 第一百七十章 黑历史

    “咔嚓！”随着冯雪解除符箓的效果，毛玻璃一般的护盾咔嚓咔嚓的化作了一地光尘，而眼前的一片狼藉之下，却又有不少修士靠近。
    “头顶没字？”冯雪挑了挑眉毛，重新给自己刷了一张明目符，确认对方真的是没字后，才放松了一些。
    当然，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徐国的道友，我等是朝歌修士对策局的，负责善后事宜。”那修士看到冯雪眼神扫了过来，立刻停下脚步，一边拱手行礼，一边掏出令牌表明身份。
    就这幅姿态来看，却是没有一点大商修士的高傲。
    不过这也很正常，负责这种打杂事物的基本都是刚好有点资质的“量产修士”，就算给朝歌打工，那也就是个底层公务员，而参加秋供的这些，那一个个可都是各大门派或者家族的种子选手，指不定你现在给个脸色，过几年就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了。
    “好说，这人会怎么处理？”冯雪手抱阴阳，拱手回礼，随后才指着地上被砸断了十几根骨头的倒霉蛋问道。
    “我们会安排专门医者和修士负责治疗，不过对方在秋贡中会登记淘汰，规则上视作死亡，不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出现，也会被限制与本国交流。”虽然这些都该是基础规则，但是工作人员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句，随后才招呼着道友们把人抬走。
    别说这种抬人的小事也要修士来做这种话，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一个受了伤的修士在牵扯到伤口的时候，会不会疼得飚出法力来。
    冯雪看着几个修士把人抬走，转身就想进赌场看看赌盘，却听到徐琴气鼓鼓的声音道：
    “好了，快回去吧！”
    “不去青楼转转了？”冯雪挑挑眉毛，徐琴却好像充气的河鲀一样嘟着嘴：
    “去青楼干嘛！等围攻吗？”
    “还真生气了？好好好，我道歉！”冯雪像是哄小孩一样说着到，徐琴更气了，本来她都已经消气了，可冯雪这时候偏偏提青楼，去青楼干嘛，看那些大伈吗？
    “啊啊啊啊！好气啊！”徐琴心里此时就想大声喊两句，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只能一言不发的朝着徐国公馆走去。
    冯雪见小姑娘这副模样，终于意识到大概是真的弄生气了，连忙跟了上去，同时心里还在思忖，到底是哪里撩拨到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家伙了？
    难不成这个二……嗯，元气少女，也有不为人知的柔弱内心？
    他哪知道，柔弱的确实是心没错，但不是内心是人心啊！
    不过这事情怪不得冯雪，平时没啥存在感的东西，你让他怎么去在意嘛！
    ……
    两人说说闹闹的回到了公馆，到最后也没能搞一份情报回去，不过徐琴这孩子大概是属二哈的，等回到公馆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消气了，咋咋呼呼的抱怨着冯雪动静搞得太大，没有机会一展神威。
    “叶道友，徐道友，你们回来了？”看到冯雪两人进屋，捧着个茶杯坐在小院里的林冉立刻打了个招呼。
    “嗯，发生了点冲突，不过没受伤。”徐琴点点头，一点不见外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和冯雪一人倒了杯茶，林冉见状心里也有了底，从桌上拿起两本小册子：
    “这是刚才林昌带回来的，这次各国的修士人数和老面孔之类的，看个大概就行了，实力分析什么的就别看了，那东西都是凡人胡写的。”
    “哦？凡人写的？”冯雪挑了挑眉毛，很好奇的翻开一页，就见第一页上这么写着：
    “陈琦，陈国修士，37岁，入引气境已有二十二年，一手‘真符九连环’名震天下，出手符箓翻飞，一环套一环，一环接一环，避无可……”
    “真符九连环是个什么鬼？”冯雪目瞪口呆的看着像是介绍评书出场角色似的行文风格，有点懵逼的问道。
    “就是一次丢出九张符箓……”林冉挂着一脸不知道该不该笑的表情道：
    “陈琦这孩子我知道，三年前参加过一次秋贡，当时被人埋伏，情急之下随手抓了一把符箓随便扔了出去，让围观群众看到了，就变成这个真符九连环了。”
    “那这个撼天一击呢？”徐琴指着随手翻出的一页，林冉表情更古怪了——
    “这个小家伙是踩到地火符被炸飞，结果正好撞在一个当时评价挺高的修士身上，把人家给撞晕了……”
    “……”徐琴和冯雪面面相觑，然后就听徐琴忽然大声道：
    “小师叔你完了！今天那个大球肯定也要上榜了！”
    “本来就是绝招，我怕什么？”冯雪虽然也有点尬，但还是梗着脖子道：
    “我正经放得法术，正经砸晕的敌人，上榜又怎么了？”
    “嗯，这心态就很好，不过是被平民取了个诨名罢了，有什么可尴尬的，每年都有修士因为自己上榜尴尬而发挥失常，你们多学学局长，当年她……”林冉话说到一半，忽然闭上了嘴，却发现徐琴和冯雪那灼灼的视线已经砸在了他的身上，便明白已经迟了。
    “我师父/师姐当年怎么了？”
    “咕咚……”林冉吞了口口水，却也明白自己就算不说，这俩也有渠道打听，而有些东西一打听，那些原本没听说过的肯定也会打听，到时候就会无穷扩散，于是只能叹了口气道：
    “当年局长也是一代天骄，在参加秋贡的时候，陷入包围，仗着自己法衣高级，扛着攻击砸了几千张符箓，硬是靠家底把十几号修士给打崩了，后来她那个招数就被称之为‘乾坤一掷’，又因为那场打完以后，朝歌西街的路面比别处矮了三尺，又有了‘天高三尺’的诨名，结果她不但没觉得不对，还把那一版资料集买了几千本带回国内见人就发……”
    “……”冯雪听着折断黑历史，忽然对自家师姐有了新的印象，不过天高三尺……这名头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朝歌把刮地皮叫挖地三尺……”徐琴小声补了一句，冯雪立刻秒懂。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明悟

    一夜无话，又是天明，阳光穿过窗户撒入房内，卧室中却已经没了人影。
    一众修士此时却是正在院中，打坐采气，只有冯雪立于院中，以一种令人眼花的速度打着拳。
    一万拳仍旧只花了一刻钟，但冯雪却觉得自己的精神再次凝聚了几分，就好像身体已经适应了在出拳的那一刻凝实精神一般，每一拳，哪怕自己不去主动凝神，自己的精神意志也会自发的进行凝聚。
    一万拳打完，他这才盘坐下来，伴随着呼吸的节奏，精气神汇聚成一朵金红蓝三色的火苗，顺着经络游走周身，将一丝丝残余的盘古意识从身体中剥离出来，焚烧炼化。
    盘古意识真的是一种非常顽固的东西，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也需要不断的去灼烧才能够焚毁，但更麻烦的是，冯雪每天进食、喝水，乃至于呼吸，都会让大量的盘古意识残片与身体交互，虽然真正进入身体内循环的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但也让体内的盘古意志源源不绝。
    不过凡事有利也有弊，在这个炼化的过程中，彻底消磨掉的盘古意志残渣与内气混合，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反应，在游走的过程中，不断渗入了每一个细胞之中，缓慢的强化着冯雪的身体，让他的体魄变得更加强韧。
    这其实并不意外，三昧真火本身就有加速炼化天材地宝速度的效果，盘古意志固然有害，但某种意义上而言，它又何尝不是天材地宝？
    “话说回来，人族是女娲娘娘用泥捏的，我这拿三昧真火煅烧，岂不是在烧陶炼瓷？所以盘古意志被我拿来涂釉了？”冯雪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却又觉得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人族本身就是极限低配版的星灵，只不过既没有自己的道，也没有自己的星球，但换个角度，人的身体都是用泥捏的，那把身体视作星球也并无不可对吧？
    那自己现在其实不是在烧陶瓷，而是在往星球里补土？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冯雪对于自己这套修行方法又多了许多想法。
    以前，他只是单纯的去绕开盘古意志，而现在，他却找到了这么修炼的原理——
    这种修炼，其实就是在做盘古当年做的事情啊！
    只不过盘古大神是通过引力规则，直接把别的星球拽过来吃掉，而他这个小任务只能一点一点的刨坑挖土，强化自己的“星球”，虽然看上去量级差了无数倍，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靠着强化自身的星球，提升底蕴，从而能够掌握更多的规则（道）。
    只是冯雪现在还处于强化星球的初级阶段，距离掌握道什么的，还差得远呢。
    虽然在想通了这些之后，冯雪当前的修炼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也没有一朝顿悟修为暴涨的夸张场景，但对于冯雪这个功法开创者来说，却有了质的提升。
    这就好像手艺人一样，靠经验的手艺人只知道这么做可以，却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所以他们只能被动的把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传下去，甚至还可能失传。
    但靠科学的手艺人却能够通过科学的方法闹明白为什么这么做可以，并以这套理论，推演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哪怕技术失传，只要这套理论还在，便可以重新构建技术，甚至不断的推陈出新。
    冯雪现在也是如此。
    他明白了自己所创的这门功法的本质，就意味着他可以通过得出的这种原理，像是以公理推导定理一样，去推导这种功法接下来的修行方向。
    而不是等到现在这种修行方法达到某个极限之后，再花掉大量的时间，去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照现代地球上流传的道教经典，炼精化气之后，就该炼气化神了，可是为什么要化神，怎么去化神，我以前都不知道，不过现在带入盘古大神吞噬星球的行为，却能够理解了，我现在的炼精化气，其实就是是把星球拉到自己的星球内吞掉，然后把原本属于其他星球的印记洗去，让这些星球的物质变成自己星球的物质。”
    冯雪用这种方式解释了自己炼精化气这个环节，而接下来，炼气化神的方法，也自然而然的浮现在了眼前——
    “打上自己的印记。”
    所以……
    “在接下来，我要把自己的精神印记融入内气之中，但是内气的质量太差，根本没法承载意志，所以，炼气化神的本质，就是练气和化神，锻炼内气，让它强大到足以承载意志的程度，然后化入心神，将自己的意志烙印在每一分内气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锻炼内气呢？
    现在炼精化气，还是一个纯化和积累的过程，那么，当提纯完毕，量也达标之后，又该怎么去提升质呢？
    冯雪思考着这个问题，总觉得它仿佛就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不是那种怎么想都想不到，而是因为太过大众，反而没办法第一时间想起来的感觉。
    “骨碌碌……”
    大约是骰子也看不过去了，直接在他的脑袋里转了起来，而这个情况，立刻吓得冯雪将当前所有的思绪全都在灵宝上复刻了一份，生怕一个悟性大失败把之前想到的东西全忘了。
    只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这次判定的，并不是悟性，而是……
    【网文小说：43/51（成功）】
    【你通过某个不知名时代的记忆，寻找到了被无数作者用烂了的设定——压缩。】
    “卧槽！就这？”冯雪瞪大了眼睛，同时又觉得很合理，因为他本能的把内气往高大上去想了，却忘了网文小说里一个很经典的设定——
    我境界比你低，法力/内力/斗气/真气……比你少，但是我就是能打赢你，因为我马比你忄……咳咳，是我能量密度比你大。
    虽然是个烂大街的设定，但能流传的这么广泛，毫无疑问就是因为它足够合理。
    所以……
    “我下一步，应该压缩内气……不，不是内气，而是内气旋涡，或者说，是漩涡中的内气本源！”

 第一百七十二章 火了

    有了修行的目标和基础原理，冯雪的修行越发多了几分动力，就在当日正午，正准备大吃特吃的时候，徐琴却忽然挥舞着一个小本子，咋咋呼呼的跑了过来——
    “小师叔，你出名了！”
    “你今天上午去赌场那边了？”冯雪瞪着眼睛，用刮目相看的眼神打量着徐琴，昨天才在那边开完片，今天上午就接着往外跑？
    “我换了一家。”徐琴很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后用揶揄的表情看了过来，“小师叔，这下你可打出名气了！”
    “哦？”冯雪挑了挑眉毛，他好歹也是经历过中二时期和中二毕业期的人，抗羞耻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于是直接接过那小本子翻了起来，谁知第一页就写着叶景两个大字——
    “叶景，徐国修士，金霞宗掌门关门弟子，层以引气境力敌明心境，秋贡第一日，使出一记灵光玉镇压群雄，此法术从未出现，推测为独门法术……”
    “灵光玉？还不错。”冯雪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至少没给他弄出个奇怪的称号，这就够了。
    “问题不在这里！”徐琴瞪着眼睛，用力挥了挥手里的小册子——
    “这个一出来，你接下来肯定要被围攻了，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反打一波？”
    “怎么反？”冯雪性质缺缺的白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看了看院里的修士们，“你现在去跟他们说，我们一起算计一下其他人，你看有几个愿意的。”
    “是哦……”徐琴点了点头，这些人现在一个个都憋着气想打出个名声来呢，让他们借用小师叔的名气钓鱼，那大概是不会愿意的吧？
    “所以喽，该干嘛干嘛。”冯雪摆了摆手，抓过工作人员送过来的午饭吃了起来，话说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时代的主流（指上层社会）已经由一日两餐变成一日三餐了。
    “嗯……”徐琴乖巧的点了点头，冯雪总觉得有蹊跷，以她的性子，会这么轻松的就放弃？
    “反正也出不了人命。”冯雪嘟囔一句，招手叫来一个工作人员问道：
    “我们的战利品什么时候送过来？”
    “战利品？”工作人员楞了一下，才忽然反应过来道：
    “叶前辈说猎获啊，最快也要两到三日才能处理好，毕竟那些都是妖兽，哪怕有法术协助，想要炮制出最好的效果也需要时间，叶家可不会为了求快砸了自己的招牌。”
    “……”冯雪点了点头，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菜品一扫而空，随后才站起身，朝着后门走去。
    “你准备出去？”林冉注意到冯雪的行为，立刻开口问道。
    “嗯，准备出去消消食。”冯雪没有多说，林冉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
    “好吧，不过出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外面应该有不少人守着，多注意安全。”
    “我明白。”冯雪点了点头，给自己上了个隐身符，然后，便在心里暗道：
    “潜行判定。”
    【你使用了隐身符，处于隐匿状态，此状态下进行潜行，可获得两个奖励骰。】
    【潜行：30/27、20/27、05/27（大成功）】
    【在隐身符的效果覆盖下，你成功进入了潜行状态，现在的你将很难被人以肉眼察觉，你将持续保持潜行状态，直到有人对你所在的位置使用探查性技能或者你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
    “昨天晚上一堆失败果然把运气平衡了。”冯雪看着三个骰子中哪一个大成功，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顺着墙角和心里的灵感，直接翻墙跳出了院墙。
    ……
    “你说那家伙会出来吗？”徐国别馆外的某个角落里，两个修士正通过传音聊着天，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守了不断地时间了。
    “应该吧，才十四岁，年少气盛，昨天又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不会是甘心窝在别馆里的主。”另一个修士谨慎的传音道，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别馆，却完全没有察觉，一个身影已经从他们身边悄悄地走过。
    “为了这俩菜鸡浪费个大成功不划算。”冯雪心里抱着这种想法，继续在公馆附近晃悠着，将每一处能找到的暗哨都记录在灵宝显示出的地图上。
    寻找暗哨的过程并不困难，只要开着明目符一扫，往往就能从树丛里、院墙后之类的犄角旮旯找到一两个闪着光的名字，唯一的问题是，要怎么在对方没有发现自己之前，将距离拉近到明目符的范围之内。
    不过冯雪一来有大成功的潜行，二来有性能超卓的三皇法印符纸，倒是不需要发愁拔除暗哨的问题。
    唯一可惜的，是公馆附近的暗哨其实并不太多，因为这种地方动手，很容易就会引来公馆内的支援，而跟踪猎物离开一段距离在动手，又有可能和其他蹲点的人目标重叠。
    “一共四组九个人啊……”冯雪重新整理了一下暗哨的信息，发现除了两个人是周国的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小国修士，于是也不多想，借着潜行的效果，就从两人的背后绕了过去。
    没办法，明目符，似乎也属于“侦测”手段来着。
    周国的两个修士此时也处于隐身符的效果之中，头顶上暗淡的“周”字虽然不甚显眼，比起另外三组修士，显得无疑是专业了许多。
    两人此时都处于静默状态，甚至连连传音也不曾拥有，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蹲点该有的气质。
    虽然敌明我暗，但冯雪并没有丝毫大意，没有使用会产生火光的符箓，而是悄悄的摸到了两人的身后。
    我拳突刺！
    两记经过了七百三十余万次演练的拳击在相隔不到0.1秒的时间内打出，然而，就在命终之后，冯雪却立刻向后跳开。
    其中一人，手感不对！
    “砰！”
    冯雪跳开的同时，一道土黄色的灵光猛然从地下攒出，直到此时，两个修士中的一个才倒在地上，而另一个，则用遗憾中又透着点庆幸的眼神看着冯雪。
    “不愧是……”
    “砰！”
    “废话要等打到敌人之后再说。”伴随着冯雪的话音落下，刚刚想说两句场面话的修士，就这么步上了同班的后尘。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斗法

    用随身携带的绳子（为何会随身携带这个？）把俩周国修士绑成猪蹄扣挂在房檐下，按照规则，只要在工作人员把他们带走前没有被同国修士救回或者自主回复行动能力，就算是被淘汰了。
    虽然直接将他们拉近徐国公馆保险一些，不过冯雪觉得还是把剩下的人都收拾了再说，于是，他再次贴上一张隐身符，不过还没等他投出潜行，耳边就先行响起了骰子声——
    “骨碌碌……”
    【你击倒两名修士的动静似乎引起了周围修士的注意，进行一次潜行对抗侦查，因为你使用了隐身符，对抗中获得一个奖励骰。】
    【侦查：61/50（失败）】
    【潜行：82/27，12/27（成功）】
    【对方被挂在墙上的两名修士吸引了注意，并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
    “还好成功了一个！”冯雪心里舒了口气，迅速的沿着墙边向后撤出明目符范围，虽然说对方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视野范围，但是这种时候跑出来侦查的，身后指不定就蹲着另一号人。
    之前的偷袭让冯雪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体术在段距离内，对于普通修士究竟有多么大的压制力，但同时，他也很清楚，一旦进入拼法术的阶段，他就必然会落於下风。
    必须想办法拉近距离。
    冯雪绕了个大圈子，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侦查修士后方，还隐藏着一个修士。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人并不在他之前发现的那些暗哨之中，要么是刚来的，要么，就是藏的好到冯雪一直没发现。
    不过比起这些，更让人在意的，是他们头上顶着的字——
    有苏。
    别人都是一个字，他家俩字，你说是不是惹人在意？
    “有苏国？好像有点印象。”作为一个理科狗，冯雪在历史方面的造诣实在是不敢恭维，更别说身在洪荒，也不可能教徒弟历史，自然不会点这方面的技能。
    不过不管对方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现在是敌人。
    冯雪估算着双方的距离，心里却是思考着如何靠近，如果说刚才周国那俩修士是通过互相换岗和留影符进行防御，那么这两位则更加主动——
    他们的视线相互交错，不管从哪个方向接近，都会至少落入其中一人的视野之内。
    “有点本事啊。”冯雪仗着明目符范围够远，再次退出几十米外，这才抽出一张黄表纸，双手一撮，一张遁地符就此完成。
    三昧真火引燃符纸，冯雪的身体慢慢被土黄色的光泽所包裹，这遁地符本质上和穿墙符没什么区别，都是将自身判定为“障碍”的东西转化为半流体，从而在其中穿行，因此，施展遁地符的时候，并不似仙人才能玩的五行遁术那样穿行自如，反而更像是在浑浊的水里游泳的感觉。
    不过相比于“游泳”，真正麻烦的是，靠这个接近的话，是不能开神识的，不然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之前那个周国修士，也只是将自己隐藏在留影符制造的假象之下，根据地面震动来偷袭。
    “这种时候，就倒了科技手段出场的时候了，噔噔噔噔噔噔（哆啦a梦音效）~”冯雪心里暗暗给自己配着音，从缩物袋中掏出一根精致的竹管，这竹管两头弯折，内嵌镜片，很显然，就是一个潜望镜。
    至于冯雪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简而言之，当片警时用得上。
    总之冯雪捏了一把土裹在竹管顶端，让它露出地面的部分更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随后才整个人藏在地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慢慢切入。
    他寻找的路线很巧妙，尽可能的寻找落叶、草堆，在秋天，地上的枯叶很常见，在它们的掩盖下，一小节比拇指大不了的竹管贴着地面靠近，竟然没有被人察觉。
    当距离拉近到大约十米开外，冯雪干脆将潜望镜也收了起来，倾听者上方传来的脚步声，缓缓的靠近着目标，同时，一行行字迹也出现在了护腕中的黄表纸上。
    “泥沼符！”
    某种意义上算是遁地符范围增大版的符箓被引燃，一片五平米左右的地面顿时变得如同水面一般浑不受力，有苏国的两名修士虽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只来得及通过手拉手的方式将一人抛出范围，而剩下那个则硬吃了冯雪掏心一圈，直接栽进了“泥沼”之中。
    如果等泥沼符的效果过了的话，说不定会溺土？
    虽然说以修士的生命力，吃这么一下肯定死不了，但是到那个时候，也必须让朝歌的医疗修士进行治疗了，而这就意味着，哪怕他在这里击溃冯雪，同伴也只能被淘汰了。
    所以，有苏国修士，很急。
    而冯雪，一点都不急！
    护腕发出咔吧一声轻响，一枚符箓再一次燃烧起来，冯雪如同海豹一般一个猛子扎进土里，再一次消失在了有苏国修士的眼前。
    现在，他面临两个选择——
    冒着露出破绽的代价去救人。
    或者，静静地等着同伴失去资格。
    “固土咒！”修士并没有冯雪这种要啥来啥的搓符能力，身上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符箓，因此只能选择消耗法力，两个手诀捏出，他的法力也渐渐透出体外。
    但是，冯雪却没有出现。
    “固土咒之下不可能施展遁地符，要么就是已经离开，要么，就是潜伏在泥沼符制造的泥沼里。”有苏国修士快速的做出判断，这种情况下，能藏人的，只有为了保证同伴不会溺土，而刻意没有将固土咒蔓延过去的区域了。
    “所以，这样一来，两种选择的方案就统一了。”有苏国修士捏了一个铁甲符套在身上，这才朝着泥沼区域迈出了步子，眼看同伴半飘在泥沼中的身体就在眼前，他却越发的警惕起来。
    “明目符。”
    一张明目符燃起，确认附近确实没有文字痕迹，他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暗暗在心里准备了一个法术，随后才对着同伴伸出了手。
    “duang！”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铁甲符的防御应声而碎，但这却让有苏国的修士得到了缓冲的机会，忍住脑袋传来的淡淡晕眩，早已准备好的流火衣立刻放出，一道火光披在了他的身上，第二拳即将命中的冯雪硬生生收起了拳头。

 第一百七十四章 果然没有主角命

    这有苏国的修士反应着实让冯雪惊讶的紧，躲开骤然升起的焰光，冯雪左手一拧，一张符纸再次燃烧起来，这一张，是避火符！
    不过符箓到底是符箓，在大量使用的情况下确实会比手动施法来的迅捷，但在这种斗法阶段，能够更快，更灵活切换的瞬发法术终究还是快了一步。
    冯雪身上的避火符光芒晕开，有苏国修士已经将泥沼中的同伴拽了出来，同时，他身上的火焰外衣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宝光。
    “防御类还是加持类？”冯雪的脑中快速思考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在这方面浪费时间，而是先行迈出一步，将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追上，然后便是一拳递出。
    他身上穿着功德法衣，虽然消耗上甚是恐怖，但哪怕不去催动，仅凭本身品质带来的防御力也远超板甲能带来的防护。
    有苏国修士见到他这一拳，却是不闪不避，身上宝光亮起的同时，右臂的肌肉也骤然鼓胀，条条青筋暴起，一拳竟是打出了破空之声。
    “力士咒加上法力加持吗？”冯雪心中顿时有了判断，同样不躲不闪，但那直来直去的一拳，却是以毫厘之差，擦着对方的拳头打了下去。
    虽然没有带起一路的火花闪电，但两拳擦过的这一瞬间，所受到的影响却完全不同。
    有苏国修士的拳头微微上扬，直接被自己爆发出的力道带偏，擦着冯雪的肩膀打了个空，而冯雪下压的拳头却是直挺挺的砸在了对方的腋下，瞬间，便是一生脆响。
    这不是偶然，而是真正的技术，普通修士哪怕靠着力士咒和法力加持获得了超过冯雪的力气，在力道的运转上，又怎么比得上每日万拳苦修的冯雪对力道把持的精准？
    锁骨、胛骨同时骨裂，剧烈的疼痛顿时让有苏国修士动作一僵。
    这肩胛骨，也就是俗称的琵琶骨，乃是修士运力之根本，琵琶骨受创，哪怕法力仍旧能够运用自如，却也别想再将半分加持在身体之上。
    虽然可以再生，这半边身子却是别想动弹了！
    不过眼前这个修士显然不是寻常土鸡瓦狗，拧着身子就地一滚，竟然从衣袖里抖落两张符纸，哪怕不看，冯雪也能猜到是神行符+穿墙符/遁地符的组合，不过此时哪里会给对方引燃符纸的机会，右脚踏出一步，冯雪直接借着上一拳的力道拧动身形，只听砰的一声，便是一记鞭腿，将这修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光听那一声闷响，就知道这孩子得感谢自己用了力士咒。
    “呼……”吐出一口浊气，冯雪拧动了一下肩膀，双拳交错并非没有损伤，此时一条淤青便从他的拳背一路延伸到小臂末端。
    不过对于出身叶家的他来说，这点伤势并不足以在意，气血流转，淤血当即便已经重回血管，而破开的毛细血管也自动接合起来，一丝丝内气顺着血脉流转，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牵起一根绳子将两个有苏国修士一并捆起，和周国修士挂在了一起，冯雪这才朝着之前探明的剩下几只暗哨走去，只是这些暗哨也不是傻子，之前的战斗虽然只发生在顷刻之间，但那些动静也依然引起了注意。
    此时这些人就算不跑，也已经更换了驻扎地点一轮找下来，居然没再抓住一……
    这念头才刚冒出来，墙角便有一道水箭激射而来，破空之声虽然代表着威力，但同时也足以让冯雪打起警惕。
    偏头让开攻击，冯雪两个碎步冲了上去，虽然说这种埋伏在之前哨卡不远处偷袭的技术很有想法，不过，没有估算双方的实力差距便是最大的败……
    “额？”冯雪越过院墙，却只看到了一地纸灰，脸色略微有些古怪。
    “触发性陷阱？”内气流转，冯雪打起精神，等待着下一步的攻击，却奇怪的没有等到，这让他难免产生了一种准备落到空处的怪异感。
    一般来说，这种触发陷阱之后应该就是连环陷阱，要么就是给设置者提供一个偷袭或者逃跑的空档，可现在这种“下面没了”的感觉，却无疑给了冯雪一种午夜梦回掉落在地板上的那一只鞋子的感觉。
    “也许真的是灵光一闪的神来之笔？”冯雪心里这么嘟囔着，心念一动，灵宝上立刻浮现出了那符纸原本的姿态，上面赫然印着“残月宝印”四个大字。
    “残月？看样子是门派？”冯雪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打算回去问问徐琴，心里却是有点可惜。
    因为，他本来想吓唬一下这位小修士的——
    如果这是一方私印的话，他会在所有印有这方印章的符箓上，加上一行小字——
    “我记住你了。”
    当然现在似乎是不行了，不过冯雪也不气馁，吓唬人这种事，总有机会的。
    冯雪转身离开这个角落，不多时，那里才冒出了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小修士，只见他用力喘了几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反应快……真是的，徐国这次派了个什么怪物啊！”
    小修士嘴里嘟囔着，也没去管地上的纸灰，而是小心的拿出一张遁地符，虽然对方走了，但还是走地下比较安……
    “啊！”
    小修士话还没说完，便被手里的符纸吓了一跳，原本应该写着“敕令土石开辟”的符文，此时居然变成了五个大字——
    “我在你后面！”
    小修士下意识的就想要转头，不过才刚转到一半，破空之声便已经回荡在耳边，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个老气横秋的少年嗓音——
    “教你个乖，以后要躲就多躲一会儿！”
    随即，小修士就失去了意识。
    “我果然不是主角。”冯雪五花大绑的把小修士捆上猪蹄扣挂在房檐上，摸着下巴嘟囔了两句，按照常理来说，这种让主角吃瘪的不是应该成为下一个短期目标吗？就算不是也应该是个女孩子啊，可自己这怎么这么轻松就秒掉了……
    “也许是打开方式不对？”冯雪的视线在小修士身上扫视了几眼，最后还是没能下决心去检查一下。
    “果然我还是有节操的。”冯雪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转身继续自己的目标——
    去城里找个饭馆好好地吃上一顿。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吃饭乃人生头等大事

    “听说了吗？刚才徐国公馆外面挂了好几个修士！”
    “真的？快说来听听！”
    “我也是听我姑妈的侄子的邻居的……说的，听说是昨天徐国那个叶景打响了名气，所以就有不少修士想要去蹲人家，结果没想到被一个人拔了！”
    “这么说买叶景的人不是要赚翻了？”
    “谁说不是呢？早知道我就不该买陆林，第一天就让人给废了！”
    “现在也不晚，赶紧再去买过！”
    “得了吧，我私房钱全都压上去了，再买，今天晚上怕是进不了门了……”
    “你个大男人居然怕老婆，真丢人……”
    ……
    朝歌某处酒楼之内，冯雪嘴里啃着酱蹄膀，耳朵却听着楼内楼外的平民闲聊，这朝歌的消息流通果然不一般，这才半个时辰不到，消息居然都已经传到平民耳朵里了。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没啥，毕竟朝歌民众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间赌上两手，有了利益相关，自然也就会去关注，就好像家里有考生的人肯定比毕业了好几年的人更关心高考题目一样。
    相比于这些平民的吵闹，冯雪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各种美食上，朝歌的食物能够看出明显的徐府菜风格，特别是对豆油、麻油的使用，以及各种豆制品、油炸制品的菜谱，都能看出当年徐府的影子。
    不过这很正常，毕竟大商的开国之君是徐门十三贤的后裔，立国之本也是冯雪那十三个弟子开发出来的。
    当年十三弟子天天吃着徐府小灶，后代当然也少不了回忆一下长辈年轻时留恋的味道，如此一来，徐府菜的流传自然也就成了必然。
    不过历经五百年沧桑变革，各种菜品的风格也都有了较大的差异，就如同东坡肉从水煮肉变成了红烧肉一般，冯雪此时也享受着菜谱上那一个个熟悉的菜名，到手后又有了新变化的惊喜感。
    目睹沧海桑田，时间流转，这未尝不是一种浪漫，当然，如果自己能一直活着去体验就更好了。
    冯雪心里这么想着，却是又招了招手道：
    “小二，再来一个这个……徐府小火锅，菜都给配齐了，碗（料碗）要你们这最好的！”
    “好嘞！”店小二闻言，立刻答应一声，自打冯雪在这吃了半个时辰还没停嘴，他们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位修士大爷，修士肯定不会吃霸王餐，至于浪费什么的——
    酒楼里要了一桌子菜却只吃几口的人还少吗？
    或者说那些小二反而期待这种客人，毕竟剩下的那些，大多都会落在这些人肚子里。
    不过冯雪显然是要让他们失望了，因为这位主别的不为，就为了他那农道二祖的前前前世，也绝对不会浪费粮食的。
    徐府小火锅很快就上了桌，前世的青铜鼎已经换成了黄铜小火锅，下有木炭慢慢灼烧，锅里却是透着几分香辣的气息。
    咕咚咕咚的声音在锅里翻滚，一份份经过了简单预处理的菜品也不断的送上桌来。
    待到锅中汤底全开，小二也端着料碗送了过来。
    这料碗做的也算精致，各色调味料以精妙的比例飘在碗中，构成了一个精致的先天八卦图——后天八卦还没被某人弄出来呢。
    “七珍八宝麻酱碗，这可是当年徐公首创！是我们这最好的碗儿了。”小二恭敬的将碗放在桌上，随口介绍了一下，冯雪当场就想告诉他：
    “徐公发明的是麻酱耗油碗，没七珍也没八宝……”
    不过后来想了想……还是闭嘴开吃，现代正宗东坡肉都和原始东坡肉差了几十道工序，指不定几千年后，现代人进火锅店，徐公发明的就变成了“已经失传的百宝千珍碗”了呢？
    不过别说，这七珍八宝碗也确实对得起价钱，鲜咸中带着一丝微甜，淡苦中透着悠长的余香，却又不会盖住食材本身的风味，当真是道好料碗。
    冯雪心中默默一动，灵宝之上立刻浮现出了料碗的配方，很好，这家老板是个有文化的，知道吧配方写下来避免失传。
    冯雪是一点没有用功德灵宝偷人秘方的自觉，毕竟他拿来又不是为了抢生意，他们用徐公的名头，还没给专利费呢不是？
    不过开开心心的美食环节还没有结束，冯雪却忽然放下了碗筷，因为两个穿着道袍的修士，正缓缓出现在视野之内。
    那一上楼便已经将神识投射过来的架势，显然不是什么偶遇。
    冯雪挑了挑眉毛，袖中护腕一转，一枚明目符缓缓燃尽，随后，那一男一女两名修士的头上，也出现了“周”的字样。
    “阁下想必就是叶景道友了，我师兄妹二人乃是周……”
    “停。”冯雪伸手制止了那个男性修士的话，指了指桌上刚刚添了水料的火锅道：
    “我这正吃饭呢，等我吃完了再说，这家的徐府菜停地道的，你们可以尝尝。”
    “这……”那男性修士显然没想到冯雪会这么回答，那女修士则是小声传音交流了起来。
    大约是这种地方闹起来未免失了风度，那修士也只能点了点头：
    “既然叶道友如此说，那我们就等等。”
    说完，这两个周国修士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一壶茶水，静静地等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壶茶已经喝成了白水，冯雪不止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又要了一套炒菜，那男性修士已经数次忍不住想要起身开口，都被女性修士制止，而冯雪却一点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仍旧用那不快不慢的速度，将桌上的食材全部转化为气血储存在周身窍穴之中缓缓炼化。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三个时辰，直至冯雪将目前开辟出的六个穴窍全部填满，这才满意的擦了擦嘴，掏出两锭银子付账起身，而此时两位修士，已经跑了四趟厕所了——
    没办法，占人家的位置，总得点点啥吧，所以这三个时辰，这师兄妹俩别的没干，尽喝茶了。
    “定力不错。”冯雪起身，很是老气横秋的赞了一句，随后指了指偏门道：
    “要不要再去一趟更衣之所，放心，我不会跑的。”
    “不必了。”早已忍耐不住的男性修士立刻站起，一手指向窗外，用周边围观群众全都听得到的声音叫道：
    “吾乃周国王锋，来次领教阁下高招！此地狭窄，我们去下面较量！”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巧若拙奇中藏

    王锋说完就脚下法力，直接跃出窗外，如蜻蜓点水一般，脚尖一点窗沿，竟是稳稳的落在地上。
    整个过程中，他并未使用半张符箓，也没有施展法术的痕迹，由此可见，这位仁兄，在肉身一道上，也是颇有造诣。
    王锋这一亮相，顿时引来了街道两旁行人的注意，大街上的民众立刻拉开一个超过三十米的空白区域，更有不少直接冲入街道两侧的酒楼、青楼等娱乐设施，要上一两壶茶，就这么坐在窗前，围观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大场面。
    开玩笑，修士打架！哪怕是朝歌，那也是一年等一回的事情，有不少人每年这时候专门赶路过来就为了看这个的！
    好吧，从这方面来看，商朝人也确实是比较富裕……
    总之，冯雪见对方已经摆开架势，自然也不会露怯，同样是一步跃出窗外，却是连借力也未曾有过，便一步站稳，那动作，足以让任何现代跑酷玩家不由自主的产生膝盖幻痛，但对于冯雪而言，却像是跳下一级台阶一般轻松惬意。
    “动手吧。”冯雪没有摆开架势，而是很有风度的负手而立，就这站姿，说不是神仙中人那压根就没人信！
    要知道，修士的站姿都是经过对策局专业辅导的，要的就是一个仙风道骨，你往哪一站，好家伙，就是一个出尘飘逸，这样民众看到你才会对自家的修士有信心，要是个个都跟济公似的，别管你多有能耐，百姓看到你第一反应肯定是这届修士不行。
    这就好像当初冯雪还是徐峰的时候，见过的隐身术愣装遁光的俩修士一样，虽说是面子工程，但无疑是增加了平民对于修士的向往与崇敬。
    “剑名清风，剑锋三尺有三，重七斤六两，深海沉银所制，曾斩妖兽一百七十有余。”
    伴随着这颇具逼格的话音落下，一声剑鸣自空气中响彻，果然是柄好剑。
    “多说无益，来吧。”冯雪一抖双手，两袖抖开，却是连护腕也没带上，王锋见状，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皱眉道：
    “你不用兵……”
    话未说尽，拳风已至！
    “要打就打，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冯雪的话音在耳边响起，那一只拳头却正砸在剑脊之上，炸开一声金铁交鸣。
    这一拳来的是如此迅猛，若非冯雪这一拳本就直冲中路，王锋甚至都走不下这一招来。
    王锋本打算将冯雪作为扬名立万的踏脚石，但此时剑拳相交，却也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全都丢出脑外，在师妹面前表现一番的想法也尽数甩开。
    先胜了再说！
    剑光折转，一道半月形的弧度在眼前闪过，刚刚将拳头挡住的剑刃竟然已经来到了冯雪的身侧。
    “果然有两把刷子。”冯雪心中暗道，却是有些见猎心喜，迎着剑锋，不退反进，右脚迈出一步，左手一拳自斜下方砸向王锋持剑的手腕，对于那刺向后颈的诡谲一剑却没有半点防御的意图。
    王锋手腕一抖，法力顺着剑锋游走，竟是化作五六个虚影，冯雪当即知道这小子不是那种只知埋头苦练的花架子，右手探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将剑锋捏在了指尖。
    而他的左手，仍旧砸向了王锋的手腕。
    “刺啦！”
    一声说不清是金属摩擦还是布匹撕裂的声音凭空炸响，王锋却是已经退出数步，而在他那深海沉银打造的法器宝剑之上，赫然多了一条长达四寸有余的拖痕，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上面的指印纹路。
    “好指力！”王锋心中略有些心疼，却还是赞了一句，冯雪却没有回应的意思，作为一个见多了各种意外的调查员，他可是坚定贯彻“要打就别逼逼”的实战派人士。
    他不喜欢被翻盘，不喜欢敌人爆种，不喜欢莫名多出一个判定，所以，有什么话，打完再说！
    微弱到几乎不可查觉的法力波动忽然从冯雪的身上流淌，虽然那微弱的反应实在是说不上有什么威力，但是强烈的危险感觉却在王锋的心头生成。
    “砰！”
    空气被击碎了。
    这一拳，哪怕是将法力凝聚在双眼，哪怕是开了明目符，王锋也没能看清。
    就好像一道闪光，一道飞矢，如同天空中略过的飞燕，又像是溪流中穿行的鱼影，没有什么华丽的光影效果，没有什么精妙绝伦的劲力吞吐，就好像简简单单的，街头斗殴一般的迈出步子，挥出一拳。
    但就是这样一拳，却又如此的不可违逆。
    王锋已经将法力运于双腿，全力的向后跳去。
    但冯雪这一拳却仿佛已经将这样的变化计算在内，哪怕已经在顷刻之间攒出两米有余，那拳头依然追了上来。
    至大至刚，至强至猛。
    “哗啦啦！”的一声响，王锋迅猛的后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如同树叶飘落一般的景象，伴随着绷断成数节的剑锋一起，哗啦啦的摔在地上。
    “这是什么拳法？”王锋只觉得全身无数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看似简单的一拳，却仿佛透出无数劲力，将他全身的关节尽数卸开一般。
    但这都是错觉。
    他只是被打疼了而已。
    就这么简单。
    “我拳。”冯雪负手而立，高手风范几乎满溢，却是与开战前的场景，一般无二。
    不过此时战斗已经打完，自然到了嘴炮的环节，只是还不等他来一句“拳头不像兵器……”之类的高逼格论述，一抹白影就拦在了他的身前。
    毫无疑问，是那个女修士。
    此时她用一种就像是护犊子的雌兽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冯雪，手中长剑虽未出鞘，却散发着阵阵寒意，分明是一副“你赶上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气势。
    这让冯雪这个单身狗受到了成吨的伤害，于是……
    “砰！”
    这么可爱的脸，一拳打下去果然手感够好！
    看着抛飞出去的女修士，冯雪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然后，用玩味的眼神看向了躺在地上还没能爬起来的王锋，自打让龙女坑了以后，他觉得自己以后对于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都很能下得去手了。
    “咕咚……”
    王锋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幻听还是自己真的吞了口口水，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一耽搁，他已经没了说场面话的时间——
    “砰！”
    冯雪一拳敲昏王锋，符纸一抖，一条绳子便从缩物袋中钻了出来，麻利的把师兄妹二人捆了个鸳鸯猪蹄扣，就这么挂在了之前吃饭的酒馆门前——
    就当是料碗秘方的报酬了。
    相信有这么一道景色，这家老板可以吹上好几年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又是那位大佬无聊了？

    解决了俩周国修士，冯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走回了酒楼，在周围食客自发让路的状态下，回到自己之前的那个桌子，对着小二道：
    “照着之前的再来一桌！”
    “好嘞！”
    ……
    冯雪这一顿一直吃到深夜，也没见再有修士敢来触霉头，这让冯雪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如果说之前几次都没多少观众的话，那么这次，就是当着大量平民做了一次秀，有了这酒楼前的一战，冯雪觉得应该不会再有人把他当成“走运捡了便宜”的菜鸟了。
    说来也好笑，大家明明都知道，所谓秋贡不过是各国零散官职的再分配，但却总有人为了那赌场名册上的一个排位而袭击高手。
    为了利益而争斗自然是正常之举，但是你为了名气，就让人感未免有些发笑。
    不过想想那后世很可能就要发生的封神榜事件，连圣人老爷都为了脸皮亲自下场，这洪荒为了名声，还真就指不定能做出点什么呢！
    “还是不够稳啊。”冯雪心里自嘲了一句，却只是摇了摇头，武道之路，勇猛精进，用拳头把一个又一个敌人砸趴下的过程中，他的心智才能越发的坚实稳固。
    因为在潜意识中，这种行为会让他认识到，自己走的这条路，没错！
    带着一嘴芝麻酱的香味回到徐国公馆，进门就看到林冉仍旧在那里喝茶，不过表情上却挂着几分担忧，似乎是听到了他进门的响动，林冉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
    “林奇、马文出门的时候让人埋伏了，他们本以为你把暗哨扫了一遍就没人了，结果就大意了。”林冉摇了摇头，不过随即又笑了起来：
    “徐琴正屋里念叨你出门没带她呢，去看看吧。”
    “哦。”冯雪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林奇是林冉的侄子，作为这个并非修士家族的林家的第二个修士，而且还是少年引气的小天才，这毫无疑问是担负着“振兴家族”的希望的种子选手，年轻气盛之下忽然连表现一番的机会都没有就忽然败北，林冉大概也在担心这个侄子的心理状态吧？
    其实作为一个引气修士，这种打击应该还不至于让道心不稳，但所谓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可惜确认败北的参赛选手会被短时间隔离，以保证整个过程相对公平，因此除了官方工作人员，谁都见不到他。
    别人的家事冯雪当然不会掺和，转过身就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结果才刚到门前，就听到隔壁一声门响，随后徐琴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好啊，小师叔！我逛青楼的时候都想着你，结果你出去吃好的居然不带我！”
    “我宁可你逛青楼的时候别想着我！”冯雪翻了个白眼，随后才一本正经道：
    “你不是生气了吗？”
    “哪有！”徐琴小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后才画风一变，重新切回了平时的元气画风：
    “话说我已经打听好了，朝歌几个有名的青楼都在这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耍耍？”
    “……”冯雪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徐琴，似乎很想闹明白这妹子为啥对青楼有这么大的执念。
    却不明白，其实此时徐琴心里那才是个郁闷。
    作为古代少数的休闲娱乐场所，这青楼大概相当于现代的网吧+酒吧+ktv+明星演唱会+娱乐会所+高档酒楼……等等的综合性娱乐设施，男人请青楼，就好像是现代网吧开黑，女的请青楼，就好像是现代闺蜜去奶茶店一样。
    所以说起一千道一万，徐琴说的逛青楼，其实换成现代地球的画风，大概就是“我们出去玩”的感觉。
    所以大家就能想象了，徐琴请冯雪出去玩，冯雪还不乐意，特别是上次绿柳事件，根本就是女性朋友请你逛街唱k，结果你唱到一半拉着ktv公主去开房了那种感觉……
    然而这种事冯雪这个哪怕是现代都不会去泡吧、喝奶茶、逛街的死宅，短时间内显然是很难理解的。
    但是有些事情事关少女心，徐琴又没办法去解释，于是在冯雪的心里，始终对徐琴有一种很诡异的误会。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昨天冯雪确实是在徐琴生气的时候说了要陪她去青楼的，大丈夫一言既出，自然不会反悔，于是他轻轻咳了一声：
    “朝歌青楼都有什么特色？”
    “说起这个就厉害了！”徐琴从兜里掏出个小册子，上面似乎写着“朝歌旅游指南”几个大字，角落里还能看到允家的按戳，一看就知道又是允文那小子的子孙后代搞出来的。
    不过也不等冯雪思考自己该不该留那么多奇怪的商业模式给允文，徐琴就已经翻开小册子，一本正经的指着几个被她专门折了角的页面道：
    “朝歌的青楼一向是引灵人族风尚的地方，所以能够看到很多外地根本看不到的新玩意……最近这边流行的是一种叫做‘画片’的东西，大概就是看图说故事那种感觉，因为作画能够达到很多舞台做不到的效果，因此可以做出很多普通戏子难以做到的画……”
    “画片？！”冯雪总觉得这画风好像不太对，不过想了想，比起去看戏、看话剧之类的玩意，画片勉强可以接受，于是干脆道：
    “朝歌画片做的最好的是哪家？”
    “小师叔有兴趣？”徐琴挑了挑眉毛，立刻拿起小册子指着那一行文字道：
    “这个叫东宝阁的，最擅长做画片了……”
    “不会是穿越者吧？”冯雪的脸色越发古怪起来，甚至怀疑是不是有那位大佬闲着没事推演了一下后世的艺术形式什么的。
    关于推算这东西，他开始是很怕的，因为很多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被他弄出来了，不过后来开始修真后他就懂了，所谓推演，是借助天道、人道或者干脆是某种灵宝之类，对现有信息进行的有规律推演，也就是只能指定一条路线进行推测，而不能直接搞出现在还不存在的东西。
    简单来说，你可以推演文字几百年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却不可能在还没有文字这个概念的时候推演后世用什么记录事件。
    同理，你可以推演出小人书在几百年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但你得到的结果大概率是会动的化作，却不会得到电视、电影之类的信息，因为现在还没有这种概念。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看戏

    华灯初上，又是一个好夜色。
    天空仍旧是那一轮圆月，静静地播撒着清凉的月华，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却是不少。
    朝歌有着相当繁华的夜生活，除了王城，并不实行宵禁，如今秋收刚刚结束，正是发展旅游业的大好时机，特别是几个娱乐街区，更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哦，抱歉，没车也没马，步行街禁止车马。
    “当年随口一提，这群小子却都记在心里了。”冯雪看着这禁车马的步行街，一种自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很喜欢这种不经意间看到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变化，那会让他有一种“我确实来过”的感觉。
    而不是像某些窝囊的穿越者那样，穿越了一遭，却什么也没能改变，什么也没能留下。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王莽作为穿越者是很成功的，他至少让后人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不止留下游标卡尺，更是正面刚了位面之子，虽败犹荣啊！
    “啊呸！”冯雪想到这里立刻有一种扇自己嘴的冲动，就冲他这句话，他觉得自己接下来都有可能穿成王莽……
    “应该不会那么黑吧？反正记得下次跟判官说好不姓王就行。”冯雪心里嘀咕着，一旁的徐琴却是忽然道：
    “小师叔，有人跟着。”
    “哦？”冯雪闻言，也立刻警惕起来，可惜他心智虽坚，但到底还在练体，神识一扫便知百里事的能耐还差得远，只能悄默默点上一张明目符，装作欣赏街景般四下扫视。
    果然发现了有那么几个头顶大字的家伙在附近。
    “应该只是碰上的，他们不来找事就不管。”冯雪见对方连遮掩一下都没有，推测大概不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于是摆了摆手。
    徐琴闻言，点点头道：
    “也对，我们今天是来找乐子的，就不打架了。”
    “怎么这话你说出来就那么别扭呢……”冯雪咧了咧嘴，总觉得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您徐大小姐在王都逛青楼，那次不来上一出全武行的？
    两人闲聊几句，就已经来到了东宝阁前，虽然外表看起来不似春风楼那般富丽堂皇，却透着一种……嗯，很二次元的气息。
    啊，别误会，这地界没放俩手办在门口当石狮子，也没有cos小姐姐四处拉客，冯雪这么说只是因为门口放着个牌子，上面画着几个姿容俏丽的小姐姐——虽然带着明显的写意画风，但却并没有这个时代那种有“某个人神髓”的真实感，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虚构人物。
    再一看上面的文字——
    今日剧目——《降妖传》
    招娣（清雪）
    黄莺（玉霞）
    ……
    “这是声优表还是画师表啊？”冯雪翻了个白眼，不过对这所谓的东宝阁画片有了强烈的兴趣。
    毕竟作为一个宅知识高达71的死宅，对于新番的追求总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
    “嗯，这个大概就是唱戏的xx演xx的意思吧？”徐琴也注意到了那个牌子，如此猜测起来，不过她到底是青楼老手，压根不猜，直接叫住一个小姐姐道：
    “这就是你们这那个挺有名的画片？”
    “女士（注1）说的没错，不过前些日子老板又对画片工艺做了些调整，现在叫画影了。”小姐姐行了一礼，礼貌的解释道：
    “新的画影把原本要画在画里的角色单独摘了出来，如人偶那般布置关节五官模，如此不必频繁更换画片，人偶也能做出许多动作神态。二位要是想看，可去五楼甲字四号场，那边大概还要一刻钟就该开演了。”
    “这就进化到皮影戏了？”冯雪心里暗暗想到，却是被徐琴拉着一路冲上五楼，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那样皮影戏或者拉洋片那样的一个小盒子，而是直接挂了张横竖三五米的大号幕布。
    “好家伙，这么大的背景，对画师的要求可不低！”冯雪心中感叹，徐琴却是好像去戏园子里看戏一样，招手叫来随侍的小姐姐，叫了瓜子果盘，茶水点心，同时还小声道：
    “小师叔，这旅游手册可是我们到的哪天钢印的，这才两三天的功夫，就敢直接上台，看样子这东宝阁对画影很自信啊！”
    “哦。”冯雪对于徐琴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只是看着工作人员在薄纱幕布后点上四盏灯，随后，一副虽然简易，但却传神的农耕图就映照在了幕布上。
    “果然是按着皮影戏的套路吗？”冯雪看着映照在纱布上的农田景色，心里开始期待起来，不多时，伴随着咚咚咚的小鼓点，便算是提醒客人剧目要开场了。
    冯雪只觉得这鼓点一起，大厅内顿时就是一静，那种纪律感，简直让他有点毛骨悚然——他上次见到这种顿时鸦雀无声的场景，还是在现代地球上上学的时候……
    “真这么吸引人？”冯雪呆愣愣的想着，就见幕布上忽然出现一辆小车，正沿着背景上的小路缓缓的驶来，看那车子两侧的仪仗，应该还是个官员。
    这小车虽然和画面是分离的，但是操作者的手法却很精致，看上去，竟然真的有一种小车在路上走的错觉。
    而伴随着这辆小车的出现，曲子立刻响起，同时还有一个戏腔开始唱，声音不大，刚好能压住配乐，却又能吸引看客的注意，基本就是戏曲版的旁白。
    故事开局很流畅，旁白快速说明了背景，但冯雪看着看着却感觉有点不对——
    这故事，咋有点熟呢？
    清水村，罗县令……
    “我【大商粗口】！”
    冯雪差点没忍住一口骂了出来，一旁徐琴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煞有介事的道：
    “话说这小人做的也精致，居然连表情都做的那么好看……诶，这个刘招娣好漂亮啊！这一定就是女主角了，农家女被县令看中……按正常套路，接下应该是女子有了心上人？不对，故事叫降妖传，应该是女主角被妖怪抓走了之类的那种吧？”
    “一会儿她就不会那么漂亮了。”冯雪扯了扯嘴角，徐琴却是忽然瞪大眼睛：
    “小师叔你知道这个故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您这么大咖位至于开青楼吗？

    虽然故事很精彩，虽然小姐姐演出很卖力，虽然作画很精致，但是，冯雪却是强忍着尴尬看完的。
    没办法不尴尬，你要是被添加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设定放进动画里，你也尴尬。
    “我他喵的怎么不知道有个漂亮女妖怪给我提醒？太岁的线索是我当年投骰子投出来的好吗？”
    当然了，艺术嘛，有加工很正常，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冯雪尴尬不是？
    好悬花了俩小时把整场戏看完了，冯雪却硬生生挺过来了，看样子年年拜“姜成坐马桶”对提升尴尬抗性还挺有用的，这一部戏看完，冯雪不止没尴尬致死，反而还有心思回味起了那些角色造型——
    “别说，那个黄莺还挺漂亮，我宣布以后她就是我老婆了！嗯，徐公的红颜知己嘛，约等于我老婆，没毛病。”
    好吧，人类本质，真香无疑。
    “想不到刘招娣年轻时居然吃过太岁！真可惜……天材地宝居然成了索命毒药！”徐琴小声感慨着刘招娣的命运，冯雪只能点点头，迎合道：
    “对对，这也是徐公当年请愿将白泽精怪图中的妖魔图谱公开的原因啊，对于平民来说，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一点东西吃不对都可能祸害全族。”
    “是这个道理哦！”徐琴点了点头，随后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立刻道：
    “对了小师叔，这次秋贡以后，我们说不定会去那些刚刚开拓出来的城市任职，你说到时候会不会有大场面？到时候我就请个写手，把故事写成话本，然后做成画影，但凡是徐国数得上号的青楼都得给我放……”
    “我觉得你先关心一下自己的修为比较好，开拓区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当年徐公那么大气运镇着，还不是好几次差点灭城？”冯雪白了徐琴一眼，从果盘里抓起一个叫不上名字的果子咬了一口，就打算跟徐琴去别处转转。
    谁知还没出门，就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小姐姐忽然走了过来，对着冯雪道：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徐琴眼睛一斜，这姑娘穿着打扮不像是青楼中人，难道是大户人家的随身丫鬟？
    “你家小姐是哪位？”
    “我家小姐姓孔，唤作巧儿，这画影便是她的手笔，之前见公子观影时数次欲言又止，想必是有什么独到见解，特命我来请公子上去一叙。”小姐姐语气极为客气，但刻意加重了“特”、“公子”几个字眼，意思显然是“我家小姐只请了这位公子，你就别凑热闹了”。
    “小师叔……”徐琴立刻将视线投向冯雪，冯雪却是轻轻拍了拍徐琴的脑袋，“既然人家请了，那就去看看。”
    徐琴闻言就想说点什么，但随即，就听到一道传音进入耳中——
    “能在朝歌开起这么一家青楼的大老板，怎么可能单单是为了一个画影观感找我，这八成是个由头，要是不去，指不定后面还会有别的麻烦，还是去看看比较好，我身上有天皇伏羲赐下的法印、法衣，若是有危险，直接碎印降圣就是。”
    听冯雪这么一说，徐琴也立刻乖巧下来，点点头道：
    “那我先回公馆，秋贡路上不安全，小师叔你也早点回来。”
    这话说得也是很有水平，直接点名了两人是秋贡修士的身份，如此一来，对方若是有什么坏念头也要多想想。
    “放心好了。”冯雪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也是暗暗嘀咕。
    他跟这小姐姐走出了之前所说的原因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画影这个艺术形式，有问题。
    按照他种田文写手的知识储备可以知道，皮影戏始于西汉，而这种与皮影异曲同工，甚至还要精致的形式，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因此，它的出现只能意味着一件事——
    它的发明者，是个有资格玩推算的大佬。
    之前也说过，大佬是可以通过已有的东西去推测其后世发展的，但这却需要优秀的计算能力和与天道的联系，别说普通修士了，普通长生境、仙人、大妖都没那个资格。
    所以，这位发明了画影的孔巧儿“小姐”，很可能是位金仙或者妖王，又或者是背景极深的天仙、大妖。
    这种大人物找你，你敢不去？
    反正冯雪是遵从心的意志。
    他选择去看看。
    就在徐琴怀疑人生，思忖着以后要不干脆换个理由请小师叔出门的时候，冯雪却是跟着那小姐姐走进了一台似乎是工作人员专用的升降梯，缓缓的向上升起。
    这一动作，让冯雪越发肯定，这肯定是个大佬，不然怎么隔着几层楼发现自己，而自己却连半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大佬在青楼里放开神识……
    噫！
    冯雪连忙甩开心头的杂念，生怕被暗中的大佬察觉他那多余的想法，却忽然感到脚下微微一顿，却是升降梯已经停了。
    走出升降梯，走过并不算长的走廊，小姐姐带着冯雪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很朴素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小姐，叶公子来了。”
    “咯噔！”冯雪听到叶公子三个字，心脏立马悬了起来，这连身份都知道了吗？果然不是偶然！
    就在他寻思这大佬究竟有啥事情找他的时候，门内却是想起了一个令人【叽——】动的嗓音——
    “进来吧。”
    这声音优雅中带着一丝魅惑，清丽中透着半分磁性，发音柔美，收尾却是带着些许慵懒，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上一个激灵。
    “也许大佬说话都这样？”冯雪心里暗暗吐了个槽，好悬舒缓了一下情绪，却见那侍女已经将门推开，却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给了冯雪一个眼神，示意他自己进去就好。
    “咕咚……”冯雪吞了口口水，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冯雪一边注视着自己的角色面板，一边缓缓的走入房中。
    随后，他看到了一头美丽到让人心醉的黑长直……
    嗯，抱歉，冯雪这人，第一眼就只会看头发……

 第一百八十章 孔巧儿

    冯雪看到那一头神仙级……不不不，这已经是超凡入圣级别的黑长直，首先就先硬了一下表示尊敬，然后才反应过来，立刻朝着金手指面板瞥了一眼。
    还好，没有魅惑判定。
    对方没有想要魅惑自己的意思。
    冯雪心中舒了口气，不是他自命不凡，而是那个龙女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安全第一。
    “咔嚓！”
    就在冯雪稍稍安心的时候，身后却猛然传来一声轻响，之前带路的小姐姐，把门给关了。
    没有给冯雪惊恐的时间，几乎是在门被关上的同时，一道淡淡的能量波纹晕散开来，大约是隔音或者别的什么结界之类，随后，眼前的小姐姐才开口道：
    “你就是叶景叶道友？”
    “道友不敢当，前辈是？”冯雪听对方唤自己为道友，立刻精神一紧，拱手连称不敢，眼前这位，可是疑似金仙级大能来着！
    “我姓孔。”小姐姐自报姓氏，冯雪这才有心观察一下对方的容貌。
    少女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长发披散却又没有半点凌乱，精致，整洁，不施妆容。
    但若要具体形容她的长相……怎么说呢，总觉得很难去描述。
    倒不是说丑或者普通，而是那种明明很漂亮，但是看起来却不会给人太大冲击的感觉，一眼扫过去，甚至会觉得有点朴素，走在街上擦肩而过的话，甚至不会有什么回头率（前提是忽略黑长直），这让人不由得怀疑她是否给自己挂了什么法术。
    不只是外表，她的衣着同样很朴素，一身淡绿色的衣裳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连头上的发饰，也只是一只素色的白玉簪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朴素的感觉。
    “总不能是神物自晦吧？”冯雪心里暗暗腹诽，却还是在少女眼神的示意下坐好，随后才恭敬道：
    “孔前辈，请问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要么叫我孔道友，要么干脆叫孔小姐、孔姑娘之类，或者干脆叫巧儿也行，总之别叫前辈，听着别扭。”这孔姑娘很随意的靠在椅背上，语气甚是轻松，就好像冯雪并非陌生人一般。
    这就让冯雪本能的开始回忆起自己前几世见过的人，结过的缘，但却没有任何可以与之相对应的存在。
    要非得挑一个，也许那只小熊猫是最接近的，可是一只小熊猫要是五百年就能修成金仙什么的，这也太玄幻了点。
    不过人家既然如此平易近人，冯雪也只能点了点头，不过他终究还是没能叫出巧儿这个怎么听怎么亲昵的称呼，只是唤了一声“孔姑娘”。
    “请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只是之前发现你对《斩妖传》似乎有什么看法，所以叫你过来问问。”孔巧儿露出一个并不算惊艳，却让人非常舒服的笑容，冯雪立刻摇了摇头：
    “孔姑娘说笑了，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和家中的正式记载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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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不符是吧？不过故事嘛，一切按着真实的历史去演义，总是会有许许多多不尽人意不是吗？”孔巧儿摆了摆手，一双黑珍珠般的眸子却带着某种玩味的气息。
    直到此时冯雪才注意到，孔巧儿的双眼虹膜，比起常人来说，要深许多，普通人只能算是黑褐，而她，却是一种纯粹的，好像能把人的灵魂也吸进去一般的黑。
    当然，这只是比喻，至少冯雪的灵魂没有被抽走。
    见冯雪半晌不开口，孔巧儿似乎是有些不太高兴，轻轻拧过半个身子，轻轻敲了敲一旁的书桌，随即佯怒道：
    “叶道友这般藏拙，莫不是看不起我吗？”
    “怎么敢？”冯雪苦笑一声，虽然他听得出孔巧儿的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玩笑，但这种大佬杵在这，哪怕是玩笑话，他也不敢当玩笑听啊！
    “对哦，你是修士来着。”孔巧儿叫了半天道友，倒是好像这时候才想起冯雪真的是个修士，不过也对，金仙大佬眼里，他这个小修士估计也真就和普通人没啥区别。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雪总觉得这妹子之前，好像用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吐了吐舌头来着？
    “看到了？”金巧儿眉头一挑，注意到了冯雪的眼神，俏脸微红，用一般引气修士听不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眼力还真好”，随后才道：
    “你不用拘谨的，就把我当成普通修士就行，别看我在这开了个青楼，其实也是大商挂了名的修士，论身份也没什么差别，家祖还在大商当总兵呢……”
    “孔孔孔孔……孔宣？”冯雪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金巧儿闻言立刻轻掩嘴唇，随后有点尴尬道：
    “原来你知道哈……嗯，那就明说吧，别把我当大人物，论身世你也一点都不差，平辈论交我还占了你便宜呢。”
    “额……”冯雪是没想到这孔巧儿忽然就这么说出来了，毕竟他这几辈子走过来，这还是第一个敢跟他提前世的主。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之前他遇到的都是些什么咖位，这位可是真的大佬！
    见冯雪这幅表情，孔巧儿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笑着道：
    “你别想太多，前世这种东西如果不由自己窥破胎中之谜，别人告诉你只能有害无益，你只要知道我们平辈论交没问题就行。”
    “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冯雪点了点头，不去纠结这方面的问题，反而把话题拽了回来——
    “那个，孔姑娘，你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上辈子我欠了你人情之类的吧？”
    “没有没有。”孔巧儿就如同她那朴素的装扮一般很没有架子的摆了摆手，很随意的说道：
    “之前不是说了吗？就是找你问问这个画影的问题，跟什么转世啊之类的都没有关系，平时要是有客人提出问题我也会找来问问的。”
    “就为这个？”冯雪瞪着眼睛，觉得眼前这位的脑回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差点没投个心理学，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很可能从三族大战时期活到现在的老人家，培养点什么业余爱好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问题对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从大佬到姑娘再到小姐姐

    大商以玄鸟为图腾，自然是和凤族有所联系的这孔宣之所以会以“圣人之下第一人”的实力在大商做一个总兵，本身也是为了维系这种气运往来。
    自打三族大战之后，三族便以这种方式与人族建立着联系，应龙如是，孔雀也如是。
    靠着这种气运上的联系，孔巧儿可以清楚的察觉冯雪与大商气运的联系，从而确认他的身份。
    然后，她就生出了要见冯雪一面的想法。
    不过孔巧儿也并没有说谎，她是真的没有在意冯雪的身份。
    实际上，对于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真正称得上是修士（天仙以上），对于大能转世的态度其实都是相当淡然的。
    和那些混体制修功德的神道不一样，修士可不会考虑等你恢复记忆了以后穿小鞋什么的，毕竟你上辈子再怎么大佬，重修一次还能快的过我这一直修炼的？要这点自信都没有，那还修炼个屁！
    孔巧儿眼中真正在意的，其实是冯雪那“三世发明家”的身份。
    是的，她是真的为了求教才找他的。
    冯雪见这“少女”如此认真，终于也是放松了一些，试探性的道：
    “我觉得这个画影虽然形式不错，但是人物终究还是一个平面，移动，特别是转身的时候，会有很大的违和感……”
    “对吧对吧！我就说这里有问题，她们都只会说这样已经很好了！果然……”孔巧儿忽然变得兴奋起来，连语速都快了不少，不过就在她双手握住冯雪的手的时候，似乎终于发现了自己现在的不妥，有些慌张的缩回了手，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嗯，总之，我之前曾经以法术推算过后世的戏剧发展形势，最后得到了在幕布上表演的结果，然后连着推演绘画、话本之类，也得到了相似的结果，而且还隐约看到了一些画面，就是那种画布上的东西都活过来的感觉，于是我就开始思索着怎么让这些画面动起来……”
    “您还真是有够闲的！”冯雪心中腹诽，压根不想去问这位姑奶奶为了推演这些东西花了多少时间，人家天生异种，天生就是寿元无尽，这是短生种所无法理解的。
    当然这话说出来就是傻了，冯雪只能敲了敲太阳穴，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随后才道：
    “换成木偶如何？”
    孔巧儿闻言，立刻丢出了一个“行家啊”的眼神，随即才摇摇头道：
    “我当初也这么想来着，但是木偶本身太过立体，没办法和画布背景相互融合，而且控制起来略显繁琐，反而不如让真正的戏子去表演。我就很纳闷后世究竟是怎么让画动起来的，难道后世已经普及到人人都是修士，可以用法术表演的地步了吗？”
    听孔巧儿如此回答，冯雪也明白这位小姐姐是真的下了心思去研究的，心里连称呼也不由得变了，于是决定给点真货——
    倒不是为了示好，而是因为，冯雪也想看番啊！
    “也许不是画动起来。”冯雪装作思考的样子，随即道：“有纸吗？”
    “有有！”孔巧儿立刻起身，让出身后的书桌，冯雪这才看到，那上面略显凌乱的铺着各种稿纸，笔墨纸砚都是使用中的样子，甚至还有徐公发明推广的炭笔和方便炭笔写画的硬质纸张。
    再一走进，那些纸上的图画也映入眼中，黄莺、徐公、招娣……之前画影中出现过的人物，此时一个个的都浮现在纸张上，不过显然不是为了制作画影人偶，而是配上了背景，反倒是有点像是……插画？
    “还是位画师小姐姐？”冯雪差点没眼冒金光，这小姐姐有点萌啊！
    于是也不废话，高达六十六的绘画功底也不炫技，而是快速的画起了火柴人。
    没一个火柴人的动作都有着细微的差别，等到全部画好之后，冯雪很自信的快速翻过纸张，但孔巧儿脸上却仍旧带着不解的神色，反而摇头道：
    “换画片的方式我也用过，但是和我推演中看到的那一抹光景实在是差的太远了，而且也没有动起来……”
    “等一下？你说没动起来？”冯雪打断了孔巧儿的话语，孔巧儿理所当然的道：
    “对啊……”
    “等一下，我好像明白过来了……”冯雪敲了敲脑壳，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
    这孔巧儿天天和绘画打交道，怎么可能没有过将画纸快速翻动过的经历？而且她又不笨，现在没想到，肯定不是没灵感这种事。
    而是因为，她是个大佬啊！
    人家那动态视力，你在她眼前快速翻动纸张，那就好像一张一张给她看一样，能有个毛的视觉残留啊！更别说人家还是以动态视力文明的凤族……
    “那啥，你能把自己的动……嗯，我是说眼力放弱一点不？不是减弱视力，而是减弱观察移动物体的能力。”冯雪尽可能使用着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词汇跟孔巧儿解释动态视力，孔巧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有点难度，我试试……”
    要么怎么说是大佬呢？孔巧儿虽然最后也没能把动态视力降低，不过，她发明了一个降低动态视力的法术，用科学点的解释，大概就是减速视神经信号的传递速度之类。
    总之，这位小姐姐在给自己叠了一堆debuff之后，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会动的火柴人，顿时大呼小叫，蹦蹦跳跳，看起来就像是个几万岁的孩子……
    “没错，这样就能让画动起来了，虽然作画工作量有点大，不过很多地方不需要那么强的画工，花点钱的话，有的是凡人愿意做……而且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吸走纸页的法器就能运转，成本很低，确实可以普及的样子……”
    在一轮兴奋之后，孔巧儿忽然冷静下来，口中却是在喃喃自语，这让冯雪不由得脑壳发疼。
    不过他还是放弃了告诉孔巧儿真相的想法，毕竟他很难解释胶片是个什么玩意，更不可能教她手搓显像管。
    算了，法器就法器吧，这年头也不怎么贵，洪荒特色的动画也不错。

 第一百八十二章 憋大招

    “啊呀，小师叔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在那边过夜呢！”午夜，当冯雪回到徐国公馆的时候，徐琴不出意外的在院子里等着。
    “什么时候学会阴阳怪气了！”冯雪翻了个白眼，随后道：
    “那孔巧儿是个妖王！”
    “妖王？”徐琴眼睛立刻瞪得老大，连一旁被徐琴拽着一起在午夜往肚子里灌茶水的林冉也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妖王呢？小师叔，那个妖王长什么样？是不是美若天仙？有没有穿本族毛皮花纹的衣服？头饰什么的能不能看出种族来？”
    不等林冉开口徐琴就先噼里啪啦的问出了一堆稀奇古怪，但是却又是常人对妖王最常见不过的误解性印象，别说常人了，大部分小修士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没有，具体来说……额？”冯雪正回忆着，忽然楞了一下，随后木然道，“我好像回忆不起来她具体长什么样了？唯一的印象是底子很好看，但又会觉得普通，不过衣着倒是能记起来，但也只是普通……”
    “这是什么特别的法术吗？”徐琴觉得这种情况很是新奇，林冉见多识广，但似乎也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只能摇摇头道：
    “记不起来就算了，金仙级的妖怪能够在朝歌出没，那必然是和大商有什么渊源的，既然对方没有表现出敌意，我们就不要多想了。”
    “是这个理。”冯雪点了点头，这两位显然觉得他是连大佬找他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也不想跟两人说那大佬是为了搞动画找他的。
    “比起这个，我们的猎获什么时候送回来？”
    冯雪这转移话题的手段着实有些僵硬，不过大约是金仙级大佬的出现着实足够震撼，两人似乎都没有察觉，林冉更是直接道：
    “往年都是成绩越好的队伍就越是优先处理，按照今年你的表现，最迟后天，就能送来了。”
    然而，事实上，林冉还是低估了冯雪的地位，虽然不能肯定是叶家顾及香火情，总之，第二天下午，大箱小箱的货物就被一群看起来就人高马大的健仆扛进了公馆。
    虽然说是大箱小箱，但这些箱子最大的也不过三尺见方，着实有点配不上那些哼哧哼哧的健仆表现出来的疲劳。
    拆开贴有自己名字的箱子，冯雪颇有一种地球时代拆快递的感觉，打开封条，就看到一些几个贴有标签的瓶瓶罐罐，以及散发着药香的小小包裹。
    伸手去抓一只小小的玻璃罐，手一触，便发现重量不对。
    这看起来比现代地球一只茶杯大不了多少的小罐，居然有上百斤重！
    “这容器全都上了缩物术？”冯雪心中顿时了然，对于叶家的手笔又有了新的认识。
    冯雪的猎获是一只大虫，一头鼍龙，一条巨蚺，剩下的小妖小怪倒是没什么可说的特别品种。
    如今被处理过后，剩下的可以说都是精粹。
    蛇骨、虎骨、鳄鱼骨被分别拆出后以秘法炮制，哪怕是普通人拿到，也可以通过泡酒、炖汤之类的方式将其中的药效发挥出来。
    而皮草则更是完整的硝制、鞣制，虎皮毛发根根完好，蛇皮顺滑，鳄鱼皮也是软硬适手，回去做成皮靴皮甲都是极好的，稍微炼制就能做成不错的法衣。
    剩下的脑髓、虎鞭、蛇胆之类具有特殊药效的部分也已经分门别类炮制干净，装在特制的瓶瓶罐罐之内，甚至连肉质比较好的部分，也被做成了味道不错的肉干点心。
    剩下肉质一般的部分也没有浪费，全部经过秘法熬制，做成了三瓶散发着异香的膏脂，名字也很接地气，一瓶虎脂，一瓶蛇油，一瓶龙膏。
    不过别小看这接地气的名字，根据林冉的介绍，这种用蛇妖熬出的蛇油，对于一切外伤，包括筋骨损伤都有着极强的效果，哪怕肢体被斩断，只要寻回断肢，在断口上涂抹蛇油，包扎起来，不出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当然，这只限于蜕凡境以下的修士，因为蜕凡境以上，压根不用蛇油也能断肢重续。
    虎脂用法则更为简单直接，擦涂于体表，补肺金而生气力，不止能够祛风除湿，强健筋骨，更是可以辅助练气，若是骨骼碎裂，也可取一两以黄酒送服，三日即愈。
    而龙膏也是一位奇药，不过并非外用，而是内服，可以强健内脏，养护经脉，增强气血，对于低阶修士来说都是相当好用的药物。
    至于剩下的那一堆小妖，却是全部被压缩进了一个罐子里，名为百妖血，虽然称之为血，里面却装的是朱红色的丹药。
    闻起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却又不甚浓郁，但说白了，也就是修士用的压缩饼干，可以快速补足身体的消耗。
    不过按照林冉的说法，这东西拿给普通人吃，却是能够当做吊命的宝药来用。
    修炼资源入手，冯雪也不晃悠，直接钻进房间就开始涂药练功，怎么看都是一副苟到决赛圈的态度。
    最开始的时候林冉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大家拿到资源后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但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冯雪就愣是再没从房间里出来过——除了拿饭。
    考虑到这位小爷有过连续打拳两年的历史，林冉并不怀疑他的毅力，考虑到修行是修士之本，姑且也就不去理会，直到……
    ……
    又是一日正午，冯雪收敛气血，身周飘荡的金红蓝三色火苗缓缓散去，这才披上外衣，来到门前，如往日一般，准备取食，谁知一开门，就看到徐琴正嘟着个嘴站在门口，一脸不爽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学生回家找家长似的。
    虽然徐琴已经十八了……
    额，好吧，修士练气太早，显嫩也很正常。
    “今天怎么是你送饭？”冯雪挑了挑眉毛，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立刻问道，徐琴一听，将食盒塞进他的手里道：
    “小师叔，你再不出手，可就要变成光杆元帅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喊六六六就行了

    冯雪吃着饭，就听着徐琴稀里哗啦的一通描述，那叫一个手脚并用眉飞色舞，真没白费她逛那么多青楼听那么多曲。
    “总之，我们的人被埋伏了，八个国家组成的联军？三十几好人围你们五个？怎么逃回来的？伤着没？”冯雪灌下最后一口汤，满意的吐出一口长气，随后才笑着看向了眼前的少女。
    “哼，轮逃跑，我可是超厉害的！”徐琴很自豪的拍了拍弹射台（略有坡度），这话不假，敢在王都里飙飞行法器的主，那速度自然是没的说。
    “没伤着就好，走，师叔带你找场子去！”冯雪借机撸了一把师侄——确切的说是师侄的黑长直，这才站起身，一副大佬带你上分的气势走向门口。
    “诶，等一下，他们可是三十几号人呢！就算那几个笨蛋能拼掉几个，这也太多了！”
    “没关系，师叔有新招！”冯雪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一双护腕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一张张黄表纸卷成纸卷被护腕吞入其中，仿佛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那师叔稍等，我去准备符箓，以前存的全都扔光了。”徐琴气鼓鼓的说着，虽然画符并不费力，但那也要一张一张的用毛笔去画啊！好枯燥的好不好？
    “不用，你给我喊六六六就行！”大约是之前跟孔巧儿的聊天让他回忆起了地球上的峥嵘岁月的关系，这嘴一秃噜，把现代词汇都给扯出来了。
    “六六六是什么意思？”徐琴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对于自己没有听说过的词汇感到好奇。
    “嗯，就是喝彩。”冯雪没有去给少女解释什么词源，简单概括一句，便推开房门：
    “带路！”
    “哦！”徐琴这才想起自家小师叔法力驾驭不了飞行法器，连忙手指一点，胸前的绿叶立刻化作一叶扁舟，载着两人朝着伏击点飞去。
    她倒是没考虑冯雪是不是真的能打得过，在她眼里，小师叔说能，那就一定能！
    “话说你们跑这地界是干嘛的？”冯雪看着飞行法器以不会产生冲击波的低速朝着城西飞去，表情有些古怪，要是在公馆附近也就罢了，可这么远……徐琴什么时候和其他修士一起行动了？
    “别提了，我们被坑了！我看到两个不同国家的小修士在争斗，就想捡便宜，结果跟着跟着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几个人也出现在附近，然后旁边的房子里就跳出几十号人，把我们五个给围了，要不是我当机立断直接一把符箓炸了条路，都不见得能飞出来……”
    “我现在只希望你当时没把人炸死……”冯雪翻了个白眼，徐琴的符箓里可有不少从他这蹭章的，威力不容小视啊！
    “放心，我当时看都没看就把所有符箓全点了，所以防御类的符箓也不少，应该死不了人……大概……”徐琴说到这里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下一刻，她就转移话题道：
    “到了，就在前面，我怀疑他们还会在这里埋伏其他人。”
    “得嘞，已经看到了。”冯雪眼中已经看到那几十号头顶各国国名的修士，嘴角翘起一个残忍的弧度，虽然说诱饵和陷阱也是战略的一环，但是你们八锅联军三十几号人也太过分了吧？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大爷刚刚研究出来的龙虎金身！
    冯雪现在那叫一个中二病复……我是说意气风发，龙吟虎啸之声阵阵，却并非是法术自带，而是冯雪以换音符模拟出来的。
    嗯，好吧，毕竟自带bgm也是战斗的一环。
    不过这bgm显然是引起了潜伏者的注意，一群人干脆也不躲了，当即就打算掏出飞行法器上来围攻。
    只是冯雪压根就懒得等他们起步，直接一个大跳跳向了人群中央，一粒红色的丹药塞进嘴中，金红蓝三色的火焰将他的身体包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药物气味逸散开来。
    “吼！”换音符生成的虎啸龙吟之声猛然炸开，但紧接着，数十张符箓便已经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若不是有人被这一声吼声镇住，恐怕符箓还会更多。
    “锵！锵！锵！”
    三声连续的脆响响起，冯雪的护腕爆发出一道道宝光，比那些符箓节省了一个飞行时间的符箓后发先至，层层护盾顿时生成，拦下一片光影后当即解除，而冯雪已经迈开步子，杀向了刚才反应最快的那几人。
    战斗中先杀高手，再杀输出，划水摸鱼的之后再说！
    “这什么法术？”各种法术灵光亮起的同时，人群中也不免传出惊呼，冯雪却并未回答对方的意思，只是在三昧真火的煅烧之中，那满溢的药物气息越发的浓烈起来，而同时，冯雪的身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
    “普通一拳！”一声暴喝，砂锅大的拳头猛然递出，正如名字所描绘的，这一拳，就是如此的普普通通。
    普通的一拳就这么普通的砸向了一个修士，那修士几乎是瞬间便已经施展了防御法术。
    只是，这法术甚至没能阻拦冯雪的拳头哪怕一息的时间，只是接触的同时，便已经炸碎。
    紧接着，那普通的一拳就这么普通的落在了那修士的胸口。
    伴随着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那修士就如同一片落叶一般，普通的飞了出去，然后普通的躺在地上，普通的吐起了血。
    “普通一拳，就是如此普通。”冯雪看着能够将一切修士的战斗变得像普通打架斗殴一般的拳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而他的身体，却仍旧在继续膨胀。
    “六六六！”云端上的徐琴用换音符发出了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有什么含义的喝彩，而冯雪则是追着下一个修士砸了上去。
    各式各样的法术不断的朝着冯雪砸了过来，但冯雪只是开始时还会用符箓防御，等到他的身高突破四米的时候，那些法术砸在身上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此时的冯雪就好像是一头人形暴龙，肆意的冲杀在一群修士之间，哪怕是不再顾忌杀伤力而使出的法术，砸在他的身上仅仅只能留下一道血痕，而这血痕往往维持不了三秒，便会完全愈合。
    一种无法战胜的压迫感，正在给在场所有还能活动的修士的道心，蒙上一层阴影。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日结束秋贡战争

    冯雪如同人形暴龙般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传统防御符箓甚至连他一拳也承受不住，就这么连续冲杀十几个回合，各国修士倒了一地，冯雪身上却没有半点伤势，反而向外喷着热气，身形也再次拔高了两分，变成了一个足有五米高的筋肉巨人。
    这便是冯雪基于百妖血开发的自创法术——法星象妖。
    简单来说，就是不去消化百妖血中蕴含的纯净血气，而是以气血秘术将其冲入全身三百六十个窍穴之中，然后借那一丝妖性引动星力附身。
    简单来说，就是临时性给自己挂了三百多个小丹田，虽然这么做吸引来的丝丝星力比起法力来说并不夸张，但是三百多种不同的星力临时加持身体，却能够形成一股诡异的能量乱流。
    这层能量乱流对于投射性法术有着很好的偏转、中和的效果，初期不是太明显，但是当轮流遍布全身，十成威力的法术打在身上，也就只剩下两三成了。
    而且，这法术也不只拥有法术抗性，在攻击上更是别具一格——
    想象一下，一拳打出去，好几百种能量频段，刚猛的阴柔的，突刺的钝击的，切割的旋转的，还有那什么金木水火土阴阳，根本防不胜防啊！
    大部分防御法术，或者有自己的侧重点，或者会根据攻击方式改变自己的防御模式，而无论是哪种，在被这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属性一股脑砸下来之后，也断然没有完好的道理——除非从防御本质上高出一个级别来。
    不止如此，这个法术的增幅会随着持续时间的增强、引动的星力不断增加而变得越发夸张，直到百妖血药性耗尽，或者修士身体支撑不住才会停止。
    更可怕的是，法星象妖并不只是战斗法术，同时还是锻体之法，在法术增幅达到峰值的时候，便可以直接用三昧之火炼化血肉内的力量，将星力、气血以及自身精气混合起来强化体魄，如此一来，之前被各种星力加持、冲刷、淬炼过的肉体在经过短暂的疲劳期后，会获得极强的增幅。
    第一次弄出这招时，冯雪也就坚持了十秒钟便觉得肌肉酸痛，无以为继。
    但经过了这几日的锻炼之后，冯雪吃一粒百妖血，便已经可以保持法星象妖之法足足一刻钟。
    收拾完这三十余命修士，冯雪也才花了二十来秒，心中默算之后，双腿发力，竟是直接跳上了正准备降落的飞行法器。
    “现在剩余修士最多的是哪个国家？”
    “啊？”徐琴被冯雪这猛然一跳给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周国，周国还有六个修士。”
    “那就直接去周国公馆。”
    “好嘞！”徐琴当即明白冯雪什么意思，直接一把将法器拉上高空，短程加速然后再次减速，几乎是晃了晃神的功夫，就已经倒了朝歌最西边的周国公馆。
    “周国的修士出来一战！”
    冯雪叫阵数声，无人应答，又跟着徐琴跑了有苏国、姜国、方国……
    结果一圈跑下来，居然才有几个小修士跑出来，这让冯雪不由得感到一身的力气无处发作。
    “算了，我们回去。”冯雪撇了撇嘴，金红蓝三色的火光忽然在皮肤上腾起，他就这么坐在飞行法器后方，静静地煅烧自己的血肉，随着星力与气血被大量蒸发，冯雪的体型也在慢慢恢复着原本的姿态。
    也就是他这一身衣服乃是伏羲所赠的功德法衣，否则像这么变两次身，估计也只能想办法搞件姓绿的裤衩了。
    “小师叔，这是什么法术？”徐琴看着冯雪从肌肉棒子变回了原本的清秀少年，眼睛放光的询问道。
    冯雪闻言散去身上的火苗，笑了笑道：
    “想学啊，我教你啊！不过这法术是炼体术，考虑到心魔的问题，必须提前开始打磨意志才行。”
    “嗯……还是不要了。”徐琴闻言，想了想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又没有能变大变小的法衣，回去问问师父会不会做再说吧。”
    “这倒也是。”大约是徐琴那咋咋呼呼的性格，导致冯雪经常会忽略这是个女孩子，嗯，除了摸头杀的时候。
    师叔侄二人一路飞回公馆，就看到林冉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见到两人回来，这才松了口气，不等他开口，徐琴就已经跑了过去，用夸张的语气大声道：
    “林副局长，你绝对想不到，我小师叔一个人把那三十几号修士都撂翻了！然后我们又去其他几家门口叫阵，就没几个敢出来的（其实是出去了），最后就干掉了小猫两三只，不过我跟你讲，我小师叔超厉害！”
    看着徐琴就好像是自己干掉那一群修士一般兴奋，林冉在短暂的懵逼之后，便更懵逼了。
    这什么节奏？
    一个人车翻了三十几号人，然后又去其他国家门口叫板，继续撂翻几个不长眼的之后，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是什么低阶修士，而是个下来欺负人的蜕凡大佬？
    反正不管怎么说，尚处于明心境的林冉是不敢说自己能一个人平推几十号人围攻的，毕竟他扛不住集火。
    不过思考了一下之后，他又信了，因为冯雪有一件灵宝法衣啊！
    当年林秋为啥能闯出个天高三尺的名声？还不就是仗着法衣防御高吗？
    所谓肉的一批伤害还高，在引气境，一身防御装简直无解的好吗？
    虽然还有些怀疑冯雪的法力能否撑得起那件法衣防御如此多的攻击，但事实摆在眼前，除了相信还能怎么样？
    事实证明，一群水鱼里进了一条大鳄是非常恐怖的事情，在第二天，大商修士对策局就传来消息，说贡品已经核对完成，徐国使团可以回国了。
    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呢？
    简单来说就是，其他人都玩不下去了，这次大会您就是老大了，不过其他人还想继续玩下去，您就先拿着冠军奖杯回家吧！
    反正那些扬眉吐气的外交人员回来时就是这么说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回国

    比起出发时的麻烦，回城的路就相当的好走了，在无聊的七日之后，冯雪便再次站在了徐国王都的土地上，而迎接他的，正是林秋。
    一轮接风洗尘的宴会之后，林秋在带冯雪回对策局的路上，忽然开口道：
    “师弟，你这次可给师门长脸了，有了这一出，各国都开始研究练体修士了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每个国家都有不少根本不指望进明心境的修士，那些人才是练体的主力，不会有人来找你询问功法要诀的……”
    林秋拍着冯雪的肩膀，噼里啪啦的就说了一堆，随后才看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冯雪，小声说了一句：
    “如果能弄出个削弱版本什么的可以递上去，能换不少功劳的，人道功德什么的师弟你可能看不上，不过可以向上面申请不少资源……”
    “资源？什么等级的？”冯雪眼睛一亮，和那些拼悟性拼资质的修士不一样，他弄出的这套门路，是拼资源的。
    “灵宝什么的肯定是别想了，不过一些低阶的天材地宝可以试着申请一下。”林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在“试着”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不过冯雪目前对天材地宝没什么需求，硬要说的话，回花果山林子里转一圈，都能搜罗一筐低阶的天材地宝。
    比起这个……
    “百妖血能换多少？”
    “百妖血？你要那玩意干嘛？”林秋楞了一下，有点不太理解冯雪要这种“体力药剂”做什么，不过还是直接给了跟准话：
    “全换百妖血的话，我可以做主，每个月都给你批三百枚，一直到你不想要了位置。”
    “你说的是削弱版？没有那种破法效果，防御力也会下降的削……”冯雪重复了一下，确认不是要完整的法星象妖，不过还没等他说完，林秋就打断道——
    “肯定是削弱版啊，我跟你说，任何一门法术，哪怕它再怎么低阶，只要是独有的，它就值这个价钱，因为它代表的不只是自身的威力和推广后的价值，还有开发者的一系列思路，哪怕是你那套磨炼意志的拳法，我都可以给你换每月三十颗百妖血的配额，说实在的，百妖血那玩意真的是不值钱，等你出去以后就懂了……”
    “行吧，不过这个涉及真火和叶家的服食术，这方面得协商一下。”冯雪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交换，不管百妖血多不值钱，至少他现在还得拿这玩意当引子。
    “叶家那边好说，毕竟气血秘术流传还是比较广的，只要政策到位就行，至于真火，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没有三昧真火也能引灵火嘛，我们徐国可是有一位麒麟的，跟她借一朵灵焰火种也不怎么困哪。”林秋直接给出了方案，冯雪闻言也点了点头：
    “那我回去整理一下，说白了也就是血冲窍穴加灵火淬体那一套。”
    “是啊，听起来简单，但是目前也就你搞出来的样子，对了，这招叫什么名字？我说完整版的！”
    “只不过是高手不需要罢了。”冯雪自谦的笑了笑，随后才道：“这个叫法星象妖。”
    “效法星力以仿妖身？百妖血是用来当做星力媒介的？”林秋眼睛一亮，立刻猜到了些许，随即道：
    “这名字也太绕口了，而且容易被猜出问题来，星力在天，妖族在地，干脆叫法天象地好了！”
    “……”冯雪仔细看了看林秋，他当初就是担心洪荒已经有这个法术了，才叫法星象妖的，不过看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估摸着洪荒可能还没这个法术，这才摇摇头道：
    “现在才是个半成品，什么时候可以绕开百妖血直接施法，才能叫这个名字。”
    “那就叫法地象人好了。”林秋好不尴尬的换了个削弱版的名字，冯雪听了那叫一串白眼。
    不过林秋说的也对，法星象妖这个名字确实容易暴露内核，只是……
    “闹了半天法天象地神通是我发明的？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照着天罡三十六变弄出一个系列的神通出来？”
    冯雪心里这么想着，却又自嘲的笑了笑，搞神通什么的只是护道法门，真正的核心，还是修为。
    在修行过程中涉猎一下并无不可，但是要是真的把一门心思都投在这方面，那就本末倒置了。
    和林秋同乘一辆马车回到修士对策局，回家看父母的徐琴却是早早的回到了这里，看到林秋就扑了上去，挨了一发“师父的爱之脑瓜崩”之后，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冯雪看着这熟悉的景象，笑了笑便转身钻进自己的房间，将时间留给这对师徒，而徐琴看着冯雪消失，才猛然窜到林秋身边，小声问道：
    “师父，明年我就该去戍边了对吧？能不能通融一下，把我和师兄安排到一个地方？”
    “小丫头动心了？”林秋笑眯眯的打着趣，见徒弟忽然脸红，立刻瞪着眼睛道：“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徐琴有些羞恼的说道，林秋立刻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让心情平稳下来——
    “你这死孩子，心魔都差点让你吓出来。”
    “要是这种程度都能下出心魔，你早几百年走火入魔了！”徐琴心中翻了个白眼，却不敢真的说出来，只是扭捏了一下，然后干脆跺着脚道：
    “师傅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啊，怎么不行？”林秋脸上重新挂上了微笑，然后才用一种很八卦的语气道：
    “不过你可想好了，虽然门中对于辈分什么的没那么看中，但那傻小子是个修炼狂，我看他根本就没这方面的意思。别因为单相思耽误了修炼……”
    “师傅你就放心吧！没这方面的意思还能和青楼花魁一聊一整夜？”徐琴对着厢房方向翻了个白眼，这才继续道：
    “话说能不能透漏一下，我和师兄会被分到哪里去啊？”
    “说出来吓你一跳！”林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神色：
    “浮玉山那边的蛮族打下来了，上面决定在那边建个城，名字都起好了，叫菰城……”
    “天啦撸！浮玉山？”徐琴的眼睛几乎要开始冒出金星，林秋才没好气的道：
    “知道怕了吧？不过龙族欠咱们徐国人情，到地方以后记得跟具区龙王打声招呼，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里？我们今年没有别的地方了吗？”徐琴似乎还是一副心有悸悸的样子，林秋却是板起了脸：
    “谁让你小师叔表现那么扎眼呢？人家实力就够格去这地界，你非要跟着去，那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我给你小师叔分配个老手，你去柳湖如何？”
    “不要！浮玉山就浮玉山，还有鮆鱼吃！”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戍边

    “师弟，你知道戍边的事情吗？”
    傍晚，林秋在结束了师徒互动之后，再一次找到了冯雪，除了给他带来好几瓶百妖血之外，也开始聊起了重点。
    “听说过，不过具体流程不是很清楚，师姐若是有时间，不妨给我说说，若是比较麻烦，让徐琴来也可以。”冯雪将一本写着“武道金身”的小册子递给了林秋，一边随口说道。
    一般来说，一下午不到就写完一本书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对于冯雪而言，只要他思路清晰，压根不需要书写过程，一切文字都会清楚的记载在纸张之上——甚至，不需要他去构思如何组织语言。
    这就是他的灵宝，承载着的“传播知识”这一概念所附带的力量。
    “那丫头丢三落四的，让她跟你说我怕又漏了什么，还是我来吧，首先，是戍边这个概念，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驻扎在比较危险的城市，解决危险事物就算戍边了，其本身，最重要的反而不是保护民众，而是让人族在那片土地上扎下根来。”
    林秋的话冷冷清清，没什么感情，不自觉的就让冯雪感到了一种严肃的氛围。
    他大致理解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这两者不是一个意思吗？”
    “并不是，因为平民是可以从周边迁过去的，而你要保证的，是那块土地不会被蛮族、妖族又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占据，又或者彻底腐化成人类无法生存的环境。”
    “也就是把平民当成消耗品来用？”冯雪语气有些沉重，他忽然理解了现在这个气氛所代表的意义。
    “虽然很残忍，但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每个参加迁移的人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而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福利，他们的亲人后代能够享受相当的待遇，所以不要把凡人看的太重，用兵如泥，这传自徐公的兵法用在这里也颇为恰当。”
    说到这里，林秋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片刻之后，见冯雪没有在这方面多说，才再次开口道：
    “到时候你坐镇城中，周边村县出现问题你不要去管，让那些随行的量产修士和配发了符箓的士兵去处理就好，你其实更多的是一个生产者。”
    “？”冯雪很不理解这个生产者是个什么意思，林秋见状立刻解释道：
    “所谓生产者，就是为当地提供符箓、训练量产修士、打造法器之类，平日里你就坐镇城中，无论城外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参与，记得保全自身就好，这不是贪生怕死，每一个有资质的修士都是百万中出一个的天才，轻易折损才是愚蠢的做法。”林秋似乎是担心冯雪意气用事，再一次强调了一遍。
    而冯雪对这个，却看得很开：
    “师姐放心，我很怕死的，不过万一发生了什么大问题怎么办？”
    “大问题自有大人物去解决，村镇覆灭，你就派人查清原因打好报告，发现气运有变你就直接联系大商处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大事？你总不能没来由的遇见个大妖攻城吧？”
    “呸！你这话说的我更心虚了！”冯雪赶忙啐了一口，希望能把林秋上一句话给盖过去，林秋却是不以为然道：
    “浮玉山一代原本是巫蛮的领地，周边不会有什么大妖，你就放心好了。”
    “浮玉山？”冯雪一条眉毛，林秋这才想起还没告诉自家师弟，立刻道：
    “这是你这次要去的地方，大致位置在具区以南，去的时候和具区龙王打个招呼，他应该会卖几分面子，约束水族，不过哪怕是龙王也不可能完全约束水妖，该提防的还是多提防一下。”
    冯雪将水妖和巫蛮记在心里，随后继续询问：“那还有没有其它什么要注意的？比如具体的细节什么的？”
    “嗯，这个嘛……我还是从最开始和你说吧——你这次说是戍边，其实是建城，所以最先要考虑的，是怎么保护那十万人把城先垒起来。”
    “建城？”冯雪当场就瞪大了眼睛——“合着这城都还没有呢？”
    “要说军队的临时营寨是有的，但是想作为主城那肯定是不够的。”林秋点头确认后，继续解释道：“建城的人同时也是第一批平民，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集结，按照以往的经验，大概有三十万人，基本都是熟练的工匠，得益于徐公留下的传承，我们培养工匠容易了不少，总之等你抵达浮玉山的时候，他们差不多也就和当地的士兵交接了，到时候那些士兵就是你的第一批班底。”
    “怎么又成三十万了，刚才不还是十万人么？”冯雪脸都黑了，林秋却用有些阴森的语气道：
    “出发时是三十万人，但能抵达筑城地点的，能有五万就不错了，加上当地会留给你的士兵，能凑够十万都算是你运气好，不过后续还会陆续有人出发，基本可以保证人手充沛。”
    “洪荒人命这么不值钱的嘛？”冯雪长长的舒了口气，似乎是在降低自己心头的压力，随后才一脸生无可恋的问道：“还有吗？”
    “有，到了之后记得先建三皇祠和城隍庙，这样一来就可以通过阴司运输大宗货物，通过七香车输送少量高级人才，之后是确保粮食产出，这次去的地方盛产菰米，相信很快就可以摆脱由后方送粮的问题，别急着扩展领地，先把城市周边运营完善了再派人出去建村庄、分城，最后记得注意瘴气，虽然第一批平民基本都是去送死的，但因为疾病而死那就太浪费了……”
    “合着我这是玩即时战略游戏呢！”冯雪整个人都不好了，先开英雄祭坛召唤英雄兵种，然后攀人口、科技树……
    当然林秋是不可能懂什么叫即时战略游戏的，冯雪也不可能真的说出来，于是俩人互相瞪了几眼之后，林秋才说出了最后的交代：
    “在城市扎稳根之前，不要让妖族入籍，新的三皇祠很可能压不住，至于具体，你可以直接询问巫祝……”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发

    在秋贡队伍回到王都半个月之后，冯雪终于接到了戍边的调令。
    此时刚刚入冬，万物凋零，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其实是有原因的。
    一来秋收已过，各地不会因为短时间内流失过多人口而缺少人力，至于明年，种地的人少了，秋收需要的人自然也会同步降低。
    二来春播未至，人族以农为本，三个月的冬季恰好是一个绝佳的缓冲期，太长则荒，太短又不足以让那些平民站稳脚跟。
    三来百兽蛰伏，其实对人族伤害最大的并不是那些个大型猛兽或者强力妖王，而是蛇虫鼠蚁以及小形妖魔，而这些品种在冬天大多会进入冬眠或者蛰伏的阶段，这让迁移者初期不需要在这方面花费太多的心力。
    至于冬天的寒冷……
    这时候就是修士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冯雪和徐琴带了上千张暖符，平稳释放的话，每张都能让半径一公里的区域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温度，再加上这次戍边本身就是在南方，只要应对得当，并不会有什么麻烦……
    冯雪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但当师叔侄二人驾驭飞行法器抵达选好的筑城地址时，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座说不上简易但也不算稳固的军营此时正驻扎在城址之上，数万散发着老兵气息的军士正维持着周边的秩序。
    平民们哪怕是那些初生牛犊，此时也已经经历了一路上的跋涉，见识了现实之后，原本身为开拓者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麻木和战战兢兢。
    看他们的样子，怕是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打着滚跑起来的样子。
    就像冯雪忽然听到暗投那样。
    冯雪与徐琴看到那副景象，虽然视线之中并没有什么尸体或者伤者这样直观的标志，却也仍旧感受得到气氛的压抑，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就这么向着地面落去。
    “来者通名！”
    虽然明知道从天而降的两人是修士，但仍旧有数十名士兵举起了武器，这种时候哪怕是徐琴也没有逗弄他们的意思，直接拿出令牌道：
    “我们是菰城建城的负责修士，也是本地未来的驻守修士，我叫徐琴，这是我师叔叶景。”
    徐琴介绍冯雪的时候，并没有如平时称呼那般加上一个小字，为的，便是树立威信，毕竟两人外表稍显稚嫩，虽然修士的年龄本身具有很强的欺诈性，但是这时候利用辈分进确定，能够给军士们一个“哪怕这女娃娃是个真的新手，另一个也是脸嫩的老妖怪”的错觉。
    而这个错觉，可以让接下来的相处变得容易很多。
    军士看到令牌，立刻派出一人朝着军营跑去，而剩下的士兵仍旧维持着戒备的姿态，直到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拿着兵符走来，这个情况才终于缓和下来。
    “我是原肃边军偏将刘玄，现在担任本地军事总指挥，在菰城建成之后，便会出任此地守军统领，两位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中年人确认兵符共鸣无误，表情变得略微平缓了一些，但那种刚刚经历了死战的气质仍旧相当明显。
    冯雪点了点头，扫视了周围一眼，忽然道：
    “这里不是刚刚完成清缴吗？怎么没有看到蛮奴？”
    “叶道长有所不知。”刘玄一边带着两人朝着军帐中走去，一边开口解释道：
    “本地并没有三皇祠，也就没有巫祝，根本没办法就地驯化蛮奴，为了保证那些俘获的蛮人不至于造成麻烦，要么就地处决，要么就让军队带走去周边城市奴化，至少我们用不上的，不过在浮玉山上还留了一些小部落，等到本地三皇祠建成，自然有巫祝过来，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去将那些蛮族抓来充作劳动力。”
    “那现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徐琴接过话头，就如淮南时一样，她的对外形象是地位稍低的那个，这种问题自然要由她开口。
    听到徐琴的话，刘玄眼中闪过了“终于来了”的光彩，立刻就从桌上拿起一张舆图铺展开来，上面正是设计好的菰城规划图。
    是的，这年头每一座城，都是由专门人士规划的，毕竟要考虑的除了布局、管理、行政、民生、水利之类的问题，风水也是不得不深思熟虑一番的问题。
    刘玄铺开规划图，指着一期工程中的核心位置道：
    “这就是现在军营覆盖的区域，请二位施法提高温度，避免百姓生病，本地临近具区，湿气很重，需要大量木炭除湿。”
    “这个好说。”徐琴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五张暖符道：
    “将这些符箓每张都能覆盖半径二里的区域，你自行选定位置点燃即可，置于木炭，这只能让百姓去烧，不过我们可以提供一些便于引火的符箓。”
    “如此便好。”刘玄郑重的收起符箓，又和两人聊了一些具体问题，等到全部解决之后，徐琴才开口道：
    “若是没事，我们还要去一趟具区，和本地龙王打声招呼。”
    ……
    两人在刘玄的陪送下离开军帐，乘上飞行法器后，冯雪才忽然道：
    “说起来具区龙王怎么拜访？总不能我们挂上避水符直接潜下去吧？”
    “哼哼！”徐琴发出了一个很得意的鼻音，理所当然的道：
    “当然是用传讯符了！只要在具区边上用传讯符发一条信息，湖中水妖便能收到，到时候自然有龙宫使者来接。”
    “合着是全频道喇叭啊？”冯雪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会有什么奇怪的仪式或者干脆符箓引导呢，闹了半天就这？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这年头人与龙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开坛做法祭三牲的程度，所谓各地龙王，也不过就是相当于附近乡绅地主之类的角色罢了。
    嗯，虽然他们手里有兵。
    所谓具区，是太湖古称，不过洪荒的太湖，却和现代地球的太湖不太一样，反正就冯雪看来，这玩意与其说是湖，你把它当成海也完全不过分——实际上，这地界在洪荒的分类本身就很模糊，说是湖，它太大，说是海，他又在内陆，最后只能模棱两可的起了个名字，叫做“具区”，大概就是“具体情况要区别对待”的意思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债难还

    冯雪与徐琴燃了传讯符，将拜帖传出，便在岸上等待，而那信息，也顺着法力波动，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具区龙王此刻正在用膳，就听殿外忽然传来急促之声，随即便有近侍入堂禀报：
    “报告大王！寻水夜叉禀报，岸上来了两个修士，以传讯符传音，说是金霞宗的修士，如今负责在浮玉山下为徐国建城，特来拜访……”
    龙王闻言，眉头骤然抖动，随即化作一身披金鳞华服，龙首人身之姿态，开口下令道：
    “点齐仪仗，随我出水迎客！”
    “大王，这金霞宗是什么根脚？需得您亲自相迎？”陪龙王吃饭的侍妾同样化作人形，有些好奇的问道。
    “金霞宗没什么大不了的，点算根脚，最大也不过是个截教旁支，勉强算是个记名弟子，但这徐国……”龙王叹了口气，扶了扶头顶的平天冠，一张龙脸上无奈中透着羞怒。
    这侍妾见状，越发好奇起来：
    “连截教旁支都算不得什么，大王为何会惧怕一个凡人王朝？”
    “还不是代人受过？”龙王口中喷出一朵烟气，甚至让嘴边的一小片水体顿时沸腾，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冷却了下来，他微微调整心情，这才道：
    “当年我那叔父的私生女误杀大贤，沾染业力，不过她还算有些担当，自愿去那苦寒之地为人族改造地脉，镇压邪秽，以赎罪孽，却不料这事留了手尾……”
    “莫不是那位还债未半而中道崩殂（注1），牵连全族？”侍妾一边帮龙王整理仪表，一边好奇的问道。
    “若是如此那还好办，毕竟她只是无心之失，哪怕真的殃及全族，也不过就是保人族几年风调雨顺罢了。”说到这里，具区龙王又吐出一口带着火气的黑烟，将自己头顶的冠冕也熏黑了一层——
    “只是后来，西方那二位想要与我龙族结盟，此事说白了不过是我龙族给西方教打工（问就是徐公发明的），借龙族行云布雨之天赋赚取功德，但几位族叔与我父王合计，最后还是决定分出一支旁系过去，虽然西方苦寒，但若是天道有变，龙族不存，这一支族人也能靠二位圣人庇佑，为龙族留一丝香火存续。”
    说到这里，具区龙王话锋一转，用有些愤怒的语气道：
    “谁知那二位却在几乎谈妥之际，却忽然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用我那族姐的血脉布一个局，想要‘度’那位被族姐误杀大贤之转世入西方教，此事虽然有些不合道义，但若是能成，我龙族也能沾上几分好处，更何况两位圣人开口，我们也没有选择余地，于是就答应了下来，谁曾想那大贤转世竟然宁死不从，自尽身亡，这逼死三世贤能之过，也就砸了下来。”
    “那二位是何等作风你也当有所耳闻，竟是借着圣人之力瞒天过海，将那唯一与西方有直接关系的两个主事者从中摘了出去，将所有业力转嫁到了那原本准备入籍西方的分支之上，连主族也受到波及，为此，主族不得不于火云洞立誓，遣天下龙族以成龙宫，为人族稳定水脉。”
    “怪不得龙族与西方颇为不合，甚至无龙愿为西牛贺洲行云布雨……”侍妾帮龙王擦拭平天冠上的黑痕，却是有了一种知晓密辛的快感，龙王点了点头，却是露出一个在人族看来有些惊悚的笑容：
    “不过这事也有好处，三皇承诺，待到那位大能归位，我龙族只要得他原谅，便可入人道祭祀，成为水神，与那山神土地同格，虽然神道多少有些拘束，但也好过亡族灭种。”
    “原来如此。”侍妾当即恍然，却又有些疑虑——“这岂不是说我龙族会成为人族附庸？”
    “没错。”具区龙王叹了口气，一边朝着殿外走去，一边毫无顾忌的说道，“因为没龙担得住那逼死那位大贤的业力，哪怕有人愿意承担，也至少需要一位上古龙王（注2）自我牺牲，我龙族如今太古级的龙王也只剩下六位，其中五位需固守五方以偿三族大战之业，若是再损一位，我龙族便无可动之强者，届时灭族也只在顷刻之间，何况人族如今是天道所钟，附庸而已，不丢龙……”
    小妾顿时无声，原本的好奇心也被另一种情绪所哽在了喉咙之中——她不敢再问，生怕再问一句，就会被恼怒的龙王撕成碎片。
    小妾不再说话，但具区龙王却好似意犹未尽一般，做出了最后总结：
    “那位大贤前世便是徐国之民，我龙族伤了他，等于伤了徐国崛起之运，有所亏欠之下，也不得不礼下于人……”
    具区龙王这话，并不是说给小妾听的，或者说，他今天所说的这一连串密辛，都不是专门给小妾说的。
    有些事情，他下令，下面的人可能会阳奉阴违，而他又不可能真的把所有水族拉来开会，告诉他们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通过和小妾闲聊，将这件事散播出去，让下面人通过这样“自己打听”的方式，了解到问题的重要性，才更能避免麻烦。
    就像领导命令什么不能做，下面人通常都不怎么在意，但是如果领导秘书那里流出消息，领导最近打算处理某些事情，那大家一准小心谨慎。
    说了这么一大串，殿外仪仗也准备就绪，龙王挺直腰杆，买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在一众虾兵蟹将的簇拥下，向着岸边飘去。
    只是，听到了之前谈话的内侍，却只觉得龙王的脊梁，竟是有些佝偻。
    ……
    此时徐琴与冯雪二人却并不知道这具区龙宫里的对话，只是等待许久，竟然就在岸边支起火堆，开始烧烤。
    这具区湖中水产丰富，周边大江大河之水产皆汇于此，赤鱬、虎鲛、鯥鱼等珍稀物种都能在这里找到，鮆鱼之鲜美更是天下闻名。
    肉质鲜美的鱼撒上简单的香料，香味便已经飘出老远，不少野兽都已经循着气味找了上来，若非顾忌修士身上的法力波动，怕是绝不仅仅只是在数里之外徘徊不前。
    “话说我们这么一边吃一边等不会失礼吗？”冯雪吐出一嘴鱼刺，一边舔着嘴角一边毫无诚意的问道——这鮆鱼什么都好，就是刺多。
    “不会，它龙族欠我们的。”徐琴咬着手里的赤鱬，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话说你们一直说龙族欠徐国的，究竟为啥欠啊？”冯雪闻言，有些好奇，徐琴立刻用一种看火星人的眼神看向了冯雪：
    “不是吧小师叔？你难道不知道，徐公的死和龙族有关吗？要不是龙族，现在就不是大商，而是大徐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问题

    就在师叔侄二人吃的开心的时候，具区湖水忽然分开，虾兵开道，蟹将随行，夜叉举牌，蚌女散花，龙王乘着玉辇，被走的四平八稳的老鼋背着。
    但是，原本应该存在的吹鼓手却没有出现，一切都显得很冷清，只有波涛声响伴着这仪仗出水。
    “具区龙王熬成，见过二位。”熬成没有等两人开口，而是很低姿态的走下玉辇，拱手行礼。
    这一幕让冯雪和徐琴也颇为不好意思，连忙放下手中烤鱼，行礼拜见。
    不管之前如何说，这龙王终究也是条青年龙，甭管他欠不欠人情，这天仙级的实力就不得不尊重一下。
    具区龙王见到冯雪，却更是吃惊，他之前与小妾所说多为事实，但唯有一条，他说了谎，因为当年那翻身之龙，并非是他族姐，也非是族叔的私生女，而是他父亲的后代。
    也就是，亲姐姐。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位亲姐姐确实给他们一脉留下了很大的麻烦，不过相对的，他也能透过这负债，感受到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所以他发现，眼前这个男性修士，似乎是那位大贤转世！
    “夭寿诶！！”具区龙王只觉得自己膝盖一软，好悬没当场跪下，心中“卧槽”之情更是仿若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这位大贤咋又转世了？
    而且还跑到自己辖区来了！
    而且还要在自己辖区旁边建城！
    “冷静，冷静……”熬成强行平复心情的激荡，露出一副在人族看来有些狰狞的笑容，用甚至有些谄媚的语气道：
    “二位远道而来，不如去龙宫一叙？”
    “多谢盛情，不过还是不必了。”冯雪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这龙王的情绪有点不太对，虽然骰子没有动静，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个天仙境界的外族第一次见面就请你去家里做客，这怎么想都有点不太对劲。
    谨慎起见，还是拒绝比较好。
    冯雪这么想着，却是不打算继续客套，开门见山道：
    “我二人欲在这具区之畔建城，还请阁下约束水族，以免发生冲突，双方都不好看。”
    “应该的，应该的，我龙族与人族素来交好，之后必然约束水族，绝不侵扰沿岸百姓，另外，若是这位……嗯，这位道长有什么需要，也可遣人来找，别的不敢说，行云布雨，控制水脉，我还是做得到的。”熬成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端得住了，但在冯雪看来，这货怎么像是条狗似的？还他喵的是舔狗！
    有问题！果然有问题！
    “他是想我欠他人情？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能落了口实。”冯雪心中暗道，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
    “好说，那今后就多仰仗龙王了。”
    “……”
    “……”
    之后又是一番没什么营养的商业互吹，具区龙王终于带着三分忐忑，三分惊喜，三分忧郁以及一分不知所措回到了龙宫，留下冯雪师叔侄二人整理篝火，启程回“城”。
    “小师叔，这具区龙王比想象中还好说话呢！”徐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冯雪正要开口感叹两句，脑中却忽然想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悟性：97/67（大失败）——冯雪没有想到龙族低三下四的原因，并且今后也很难主动想到）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暗投？这个骰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冯雪脸色骤变，原本打算附和徐琴的话到了嘴边也立刻调转了方向——
    “你别看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仔细一想，他其实什么都没答应下来，姿态放得虽然很低，但是却没有达成任何的利益往来，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或者条件，怎么看都像是在规避‘落实约定’这一行为，今后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找他帮忙，对水妖的防范也别落下。”
    “是这样吗？”徐琴不解的歪了歪脑袋，她觉得刚才龙王的态度还蛮真诚的。
    “人心隔肚皮，遑论龙呼？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就算龙王真心放低姿态，那也必然是有什么目的，但他为什么不说？自然是明白我们不可能同意——或者说不可能轻易同意，也许，他就在等一个我们主动去求他的机会。”冯雪快速组织着语言，徐琴也是混王都的，当然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听冯雪这么一说，果然立刻被带歪，点点头道：
    “还是小师叔清醒！真是的，我本以为就人族心眼最多，没想到这些个龙族也这么阴险！”
    “智慧都是相同的，人家至少万年的经历，哪怕活到狗身上，也没道理会比不上你一个才几十岁的官员会耍心机吧？”冯雪说的很严肃，徐琴也连连点头，两人就这么一边编排着具区龙王如何阴险，一边乘着飞行法器朝着筑城点飞去。
    筑城点距离具区并不算远，至少那几千里的路在洪荒人族眼中并不远（在洪荒，不需要七香车就可以往来的距离都不算远），片刻之后，师叔侄二人便已经重新落于军帐之外，而此时，周边的简易窝棚也已经有了雏形。
    在暖符的覆盖范围之内，这一片区域的温度维持在大约二十度左右，一些平民已经烧了木炭磨出碳粉，作为石灰窑建成之前的除湿剂使用——木炭除湿，这同样是徐公所传。
    “我等离开的时候此处可有什么意外？”冯雪落地之后打量着周围，大致估算了一下平民数量，随即对着负责人刘玄问道。
    “没有。”刘玄摇了摇头道，“不知二位道长具区之行可曾顺利？”
    “还算不错，不过不能把希望全放在龙族身上，我们自己也要有所防备。”冯雪听到没事发生，心中的警惕却是更甚，开玩笑，如果城中出事，他还能将那暗投往城里的事情上推，可既然没事，能让他暗投的，似乎也就只有具区龙王了。
    “果然姓叶的就是和他龙族犯冲！”冯雪瞪着眼睛，想起前几世，顿时就有一股恶气憋在心头。

 第一百九十章 建了金矿祭坛也别忘了出小兵

    虽然不知道龙王打着什么鬼心思，但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下来，明面上至少不应该搞什么幺蛾子。
    冯雪放下心来之后，就开始关注起菰城的建设，十万工匠的效率很高，只是几天时间，就按照一期工程圈出了内城圈，它会成为这座城市最早的雏形，而在之后的岁月里，伴随着不断扩建，它也会成为这座城市的中心坊区。
    因为人族已经以这种方式发展了上万年，这种模块化建城方案已经非常成熟，不止拥有很强的改造潜力，更是不断地融入着新技术，冯雪甚至在上面看到了自来水管道的铺设——方案还是来自于当年徐公公子府的经典设计，只是通过几个水车系统和并不复杂的齿轮传动（包括水力水泵），达成了足以覆盖一个城市的水力循环网络。
    这样的系统唯一的缺点是，非常依赖天然水环境，一旦出现河水断流，城中自来水系统就会停摆，不过菰城临近具区，周边水域水流量相当充足，只是为了保证不会被野外妖物破坏，必须将引入一条支流进入城内，这也是当初淮南清平坊那条淮河支流存在的意义。
    城区围好，打下篱笆，工匠们便开始建造祭坛和金矿……
    咳咳，是三皇祠和城隍庙。
    这个过程比冯雪想象中要麻烦的多，别的不说，木胎泥塑都得现做，毕竟迁移困难有目共睹，让这群工匠再背上塑像、祭台也不现实。
    这种过程是相当无趣的，不过就在冯雪闲得无聊开始打哈欠的时候，徐琴却忽然蹦了出来：
    “小师叔，你不考虑一下怎么训练量产修士吗？”
    “这种事情也要我们来做？”冯雪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因为他一直觉得，量产修士难道不该是一个国家掌握的标准战斗力吗？怎么会让普通修士来负责培训？
    “你说的那种量产修士和我说的不一样。”徐琴看出了冯雪惊讶的根源，开口解释道：
    “普通的量产修士本身还是有一定天赋的，就好像宗门里那些杂役弟子一样，如果有一定的运气和机缘，也不是没有可能达到蜕凡甚至长生境的，比如那几个家族族长，原本其实都只是量产修士而已。”
    “那你现在说要培养的呢？”冯雪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记得以前自己得到的情报并不是这样的，但是仔细想想……
    自己第一次见量产修士，那是在五百年前了，那时候还是大夏，而现在，都商朝了。
    “总是会忘记时代变迁啊……”冯雪心中暗叹，徐琴却是解释道：
    “我们现在要培养的，与其说是修士，不如说是道兵，也就是让连引气都做不到的人掌握一些修士手段，从而在还没有培养出足够修士之前作为护卫力量。”
    “也就是用符箓装备普通士兵的意思？”冯雪立刻恍然，之前师姐也说过他的主要任务里有生产符箓，而徐琴则是轻轻摇头：
    “可不只是这样呢，还要经常性的用法术进行加持，这样他们的身体会和修士的法力有更高的亲和度，从而在施展符箓时得到一定增幅，同时也可以让体格更加强壮，不容易生病。”
    “可是长期用法术加持凡人的话，会影响寿命的吧？”冯雪皱起眉头，法力不是前世小说中那种神棍力量，本身具有很强的侵蚀性，凡人长期接触，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甚至诱发类似于癌症的畸变。
    “问题是大多数建城者本就没什么寿命可言啊！”徐琴理所当然的说着有些残酷的现实：
    “他们说白了，其实就是拿自己的命给家人换一个好的未来，拓荒者自身，很少有能在拓荒区活过十年的。而这种法力洗礼，却能让凡人拥有更强的身体素质和疾病抗性，别看理论上寿命降低了，但实际上的存活率反而有所提升。”
    “那你找我干嘛？不知道我法力弱啊？”冯雪看着徐琴，徐琴却是理所当然道：
    “就是因为你法力弱啊！道兵训练一般都是让刚刚引气的新人开始的，因为法力够弱，反而能够更快适应状态，要是换了我来，一次法力加持后，普通人至少要躺半个月才能缓过来！”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想偷懒？”冯雪虽然已经信了八九分，但还是开玩笑似的问道。
    “谁偷懒啦！我也要炼制法器的好吗？”徐琴闻言立刻像是被说穿了心思似的大声反驳，随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放缓语气道：“戍边之所以要两个修士一组，本来就是弱的训练道兵，强的炼制法器，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要选五十岁以下的新人修士来啊！”
    “行吧，不过我的‘法力’压根也不是加持型的……”冯雪说到这里，语气忽然一顿，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让他们全部修行武道金身怎么样？”
    “那个不是要炼心的嘛？”徐琴可是记得自家小师叔练拳经历的，长达两年的训练期，对于戍边道兵来说，还是太慢了。
    “不不不，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冯雪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光彩，那是一种仿佛葛朗台看到了史高治的金库一般的神采。
    因为了解到天道真相，他对于功德成圣已经没了半点兴趣，但是人道功德这关乎火云洞圣位的力量，他还是蛮在意的。
    如果能给以后戍边道兵开出一条新路，那功德，想想都流口水好吗？
    “在新派修真之祖之前，我先要成为武道祖师吗？”冯雪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稍显猥琐的笑容，这让徐琴忍不住大呼：“形象！形象！”
    “啊，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个啥，对了，找刘玄过来。”冯雪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眼中的兴奋之色却是丝毫不减。
    徐琴也习惯了这小师叔常常做出惊人之举，立刻捏了个传讯符，就把正在周围巡逻的刘玄招了过来。
    “两位道长相召，不知所为何事？”刘玄看着冯雪二人，表情略微有些严肃，冯雪却是摆摆手道：
    “没事，只是我手中有一套新的修行方法，和以往的道兵法并不一样，所以需要一批志愿者来进行实验，需要刘统领帮忙召集一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操练起来

    “叶道长这是哪的话？”听到冯雪的话，刘玄立刻一皱眉，“来拓荒的人哪个不是看开了生死的，每个人都是志愿者，又何必再选一次？叶道长只管点人就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冯雪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去挑选了几个年龄适中，身体相对健康一些的平民。
    兵丁不能碰，因为他们是目前尚未成形的菰城唯一的战力，经过和蛮族的战争，他们拥有优秀的战斗经验和技巧，配发符箓就能和普通启灵境妖物战斗，集团作战可以围死化生境。
    拿他们进行道兵训练，就好像即时战略游戏把给你配发的初始兵种扔训练一样，先不说拖慢发展速度，最大的问题是会让自身的防御出现空窗期，更别说有可能引起的士气问题了。
    而工匠们不同，他们本身就是要进行道兵训练的，因为那能够有效增强他们的身体素质，至于寿命……
    在随时可能死亡的环境下，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有八十年的寿元，和力能搏虎只有四十年的寿元，哪个活得久？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冯雪没挑太多，只有五个，看起来都是二十上下，身体虽然不能说是壮硕，但至少不会显得枯瘦。
    “我叫黄庄。”长得相对斯文的男子报出一个还算是不那么乡土气浓郁的名字，随后四人依次叫做穆元山、费传、吕林、闫大壮。
    “好嘛，这正好能组个组合出来……”冯雪把心里冒出来的那五个字吞了下去，随后道：
    “知道我叫你们来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叶道长要量产修士，我们几个是练手的。”闫大壮很耿直的说道，一旁的吕林立刻扯了扯他的衣摆，但却还是没能阻止。
    冯雪点点头，却没有反驳：
    “没错，确实是练手的，因为我手上有一门功法，能够在不消减寿元的情况下让人获得相当程度的实力，但是这功法本身是修士用的，普通人练了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所以需要人去实验。”
    “叶道长，我斗胆问一句……”黄庄说话带着一种并不同于普通工匠的气质，看起来有些家教，在得到冯雪点头认可之后，他便再次开口说道：
    “出来拓荒本就是把脑袋别腰上的，寿元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这功法得到的力量，比起普通道兵如何？”
    冯雪闻言，却是眉头一挑，知道“道兵”二字，绝非普通平民，看样子，这黄庄也是个有故事的。
    不过都跑来拓荒了，有什么故事也都不重要了，冯雪微微沉吟才道：
    “比道兵要强很多，可以自主修行，拥有自己的法力，虽然无法使用法术，但是能够很大程度增幅肉身。”
    “那缺点呢？”也许是冯雪描述的太过优秀，几个人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穆元山更是直接问道。
    “缺点就是没有凡人练过，而且需要消耗比常人更多的食物和药材，另外，这门功法对心智有一定要求，若是心性不坚，便有可能走火入魔，变成疯子。”
    冯雪说的风轻云淡，五人却并没有产生什么畏惧，甚至没有互相确认一下眼神，便点头同意下来。
    冯雪见状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五份图谱：
    “这套法门是需要锻炼身体，我教你们一套基础动作，之后你们也可以去和那些兵丁学习军中武技，等你们把这动作法记熟，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修行。”
    这基础动作，并非冯雪的我拳，也不是什么太极拳、八极拳之类，或者说冯雪的及能力压根就没有那些，他教给这五人的，是他上辈子开发出的气血锻体术。
    也就是直接以气血推动肌肉骨骼完成锻炼的那套技术。
    气血锻体术门槛并不高，再加上这事情本就关乎生死，在冯雪依次帮五人进行了依次气血引导之后，哪怕是看起来最笨的闫大壮，也只花了一天就记熟了技术要点，而冯雪，也终于开始了新一轮的教导——开辟丹田。
    确切的说，是开辟气血丹田。
    也就是仿照叶家服食术的原理，开辟一个可以存储气血的空间。
    这一次，几人学的就慢了下来，因为窍穴，本身就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比起可以切实感受到的气血涌动，它更加的考验想象力，而这时候，五人悟性上的差别就体现了出来。
    黄庄这家伙只花了一刻钟就完成了气血丹田的开拓，闫大壮这个看着有点傻的却是第二个，最慢的反而是有点小聪明的穆元山。
    不过哪怕是这所谓的最慢，也只花了三天就找到了丹田的位置。
    ……
    “小师叔，你那边进度怎么样？”徐琴这几天天天都在黄表纸上写写画画，现在哪怕停下来，手都直抽抽，看到冯雪走进自己的帐篷，立刻像是得到了解放的机会一般开口问道。
    “目前还算顺利，不过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环了，过来找你帮忙看着，如果有人走火入魔，第一时间压制下来！”冯雪话音刚落，徐琴就发出一声怪叫：
    “走火入魔？小师叔你不要命啦？入魔修士哪里是我们能搞定的？”
    “不是你想的那种，而是我这套功法的走火入魔，顶多就是发疯而已，不会畸变的。”冯雪摆了摆手，发现自己用词不当。
    他是习惯了地球那种练功走岔都可以叫走火入魔的设定了，可对于洪荒来说，走火入魔代表的就只有一个概念。
    不过听到冯雪的解释，徐琴也冷静了一些，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弹射架，嘟着嘴道：
    “差点被你吓到！”
    “是我不对。”冯雪伸手摸了摸徐琴的脑袋，随后两人一起走出营帐。
    冯雪招来正在站桩炼体的黄庄五人，大声道：
    “今天，我就要给你们植入内气种子了，昨天发给你们的东西，都记下了吗？”
    “记住了！”x5
    “很好，这是关乎你们性命的事，也是关系到今后戍边人员前途的事，千万不可大意，黄庄，你悟性最好，你先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传承

    内气种子的植入并不困难，简单来说就是让本人凝聚出气血旋涡，然后将自己的内气注入其中，构造出一个气旋罢了。
    而这种通过移植内气种子获得内气旋涡和冯雪自己的炼精化气之法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修炼者并没有修出真火，因此修炼过程中，会不断地积累微量的盘古意志，因为量非常之少，因此危害也不会太大，最多就是脑袋抽风，只要意志坚定，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是凝练真气种子、构造真气旋涡以及运使内气强化身体的方法，接下来，你们就要负责教导其他人，并帮他们构筑真气旋涡，明白了吗？”冯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册子交给了五人，五人同时大声道：
    “明白！”
    “那就去吧。”冯雪摆摆手，不再废话，五人立刻走出营帐，开始学习书中内容，而一旁看热闹的徐琴顿时嫉妒起来：
    “小师叔这招真厉害，教出五个人以后，压根就不用你动手了好吧，话说你弄出这么一套功法，真的不是为了偷懒？”
    “当然不是。”冯雪义正辞严的反驳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比起这个，你的符箓写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现在手都直哆嗦好吗？”徐琴悲伤的甩了甩自己仍旧有些发颤的双手，眼珠子却是一转，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话说小师叔，你说我们弄个印刷机来引符箓怎么样？”
    “雕版印刷发明那么多年了，就你想到这个啊？”冯雪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抹杀了徐琴的幻想——
    “写符箓是需灵韵的，虽然很少，但是书写者在书写符箓的时候，自己的精气神也会有很细微的一丝渗入符箓里，这样符箓才能发挥作用。”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不过小师叔你不是点子多吗？有没有办法解决一下？”徐琴一脸讨好的表情，甚至捕捉痕迹的抖了抖自己的一头长发。
    然而冯雪却只是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还是那句话，符箓这玩意就像是借条，印信/灵血是担保人/抵押物，书写的内容是所借的物品明细，而这份灵韵，就是借款人的签字。
    一份借条，你无论怎么复制，只要借款人不签字，那也借不来钱对吧？（冯雪的灵宝具备传播特性，连自己的精神印记也可以打在符纸上）
    不过印刷术是不可能了，但是量产……
    冯雪眼睛一眯，却是露出一个有些险恶的弧度：
    “虽然没办法改良生产线，但是那些修行内气的人和道兵不一样，他们也是拥有神识的，虽然少的可怜，但是写符箓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还等什么？！”徐琴闻言，立刻就想冲出去将五个人拽回来，不过却先一步被冯雪拎了起来——
    “你急什么？现在才五个人，全都拉过来能写多少，先让功法传开，等到营地里每个人都能写符箓的时候，我们直接发黄表纸当配额，要啥符箓让他们照着范本自己写不是更好？”
    “对哦！”徐琴闻言，立刻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天真无邪的傻笑，冯雪趁机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道：
    “好了，展望未来的时间结束了，现在去工作吧！在武者成规模之前，你该写还是要写的。”
    “知道了知道了！”有了盼头的徐琴却仿佛看到了希望，居然也不那么抗拒写符箓了，看着她欢脱的离开，冯雪这才舒了口气。
    教学生这种事，并不只是为了改变戍边环境，提升戍边人员寿命，虽然这确实能得到人道功德，但是冯雪真正的目的，却并不在这边。
    虽然炼精化气体系已经成型，并且也有了炼气化神的方向和构思，但本质功法，却还非常粗浅，炼精化气部分就只有打磨气血，而炼气化神也只有压缩。
    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如果只有冯雪自己摸索，这条开拓之路必然会走的很慢，但是只要将其推广开来，群策群力之下，总能出现无数的闪光点。
    而作为功法主创人员，冯雪却享受最终解释权，也就是说，不管是谁依托这套技术开发出的衍生派系，冯雪都可以用自己的灵宝来观看，就好像他能够以徐公的身份，去查看本应作为“秘方”的徐公料碗配方一样。
    戍边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因为这个时候，冯雪手里掌握的人力资源几乎达到了除国王、诸侯之外的顶点。
    整个城市以及周边村镇所有人口都将会成为他的力量，五人学会那就是五人帮着研究，一千人学会那就是一千人帮着研究，等到整个菰城所有人都学会，那就是十万人帮着一起查漏补缺！
    而且只要体系成型，它还可以上表火云洞，将真气种子之法遍传人族，到时候便是数以亿记的平民帮着研究！
    不过要达到这个效果，还需要一个至关重要的步骤……
    于是，就在半个月后，获得内气种子的人已经突破一百人的时候，冯雪忽然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一脸严肃的道：
    “你们修行这套功法，最长的已经有一个月了，对它有什么认识吗？”
    “……”
    一片寂静之中，整齐的排列在校场上的工匠们没有一个人开口。
    作为保命的资本，他们谁拿到功法不是努力修行，要么就是尽快学会传承方法将内气种子传播出去，谁会有心思去思考什么心得体会？
    “这样不行啊！”冯雪对于这些人的表现却是早有预料，他踱着步子，变色沉重的在一群人面前来回走动，脚步沉重之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精神威压，就在所有人都开始惴惴不安的时候，冯雪才再次开口道：
    “我教你们的只是基础，要如何运用，如何开发，还要看你们自己！徐公有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你们只知道埋头傻练，能有什么成果？从今天起，你们每三天都要写一份心得体会，写明自己修行这份功法时发现的问题，以及对功法可能性的探索，不需要太深刻，但是每天都要写！写完以后全都交上来，如果我发现谁抄袭，后果你们自己去想！”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改作业

    内气修行之法的传播速度简直是病毒级的，一个初学者在经过短时间的实验之后，就可以一天凝聚出两到三枚内气种子，而被植入内气种子的人只要适应几天，就可以成为新的教授者。
    并且人是会对重复工作进行优化的存在，伴随着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传播，内气种子的凝练、传承，内气旋涡的构筑、运转都在飞速的优化。
    原本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完成一次的内气旋涡构筑，现在只需要三分钟就能完成一例。
    而气血锻体术的存在，让这些工匠们无论行走坐卧，都可以打磨肉身，凝练真气，这让工作效率不降反升。
    而与之相对的，心得体会就成了工匠们最苦恼的东西。
    但有趣的事情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
    明明自己写的时候都在哭爹喊娘，但是偏偏教导其他人的时候，别的还没做，首先就把心得体会布置下去了。
    以老带新，老一辈经历过、正在经历的苦，新人当然也要原封不动的经历一遍。
    而这一情况所造成的后果，就是每天都有堆出好几丈的心得体会被送到冯雪面前。
    “小师叔，这是今天的心得体会，十万份诶，看你怎么查！”徐琴指挥着人手将一摞摞用毛笔写满文字的纸张放在冯雪的营帐内，虽然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但大家都还在住帐篷——
    毕竟比起住房问题，功能性建筑才是最优先的。
    冯雪看着十万份心得，心里却全是欣喜，三天前还是几千分，这一下子就满额了，这说明，整个菰城所有人都已经学会了内气。
    至于怎么查……
    “查重！”冯雪嘴一撇，识海内的灵宝顿时放出光芒，眼前的十万份心得体会顿时放出微微毫光，紧接着，大约有一百来份心得飘了出来。
    “超过一百字的段落完全相同，应该不是巧合。”冯雪拿起那些心得，又挑出十几份只是引用xx名言的放回纸堆。
    随后又道：“不存在意义的字句拼凑。”
    于是那纸堆中又飘出十几张来，上面的文字开头和结尾还能看，中间前言不搭后语，明显是乱写的。
    “与之前上交心得比对查重。”
    又有几篇飞出，这种是一份心得交几次的，当然，还有互相抄别人前次作业的和倒霉正好雷同的。
    把正好碰上的倒霉蛋作业丢回卷子堆，冯雪又说了几种偷懒的方法，跳出来的纸页林林总总算下来，一共有三百份左右。
    冯雪将其分成两个部分，指着较少的那一堆对着徐琴道：
    “这几个是惯犯，三天小黑屋，剩下的初犯，关一天尝尝鲜就行了……真是的，以为人多我就查不过来了？侥幸心理在修行中可是要不得嘀！”
    “知道了！”徐琴目瞪口呆的看着冯雪面前自动分类的心得体会，心里开始怀疑，这小师叔该不会为了改作业，专门开发了一套“改作业系”法术吧？
    ……
    徐琴依言离开，冯雪终于开始了批改作业，他的灵宝在这一方面简直是个神器，意念一动，所有心得的内容都会扫入灵宝，然后再通过比对、优化，将重复的、以前已经有过的、存在错漏的全部筛掉，顺便在存在错漏的心得中打下注解。
    灵宝本身具有一定的自主性，它本身便存在于冯雪的识海中，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集成了多种程序，并且连接了冯雪本人这个数据库的数据终端的感觉。
    十万人每人八百余字的心得体会经过优化之后，林林总总也有十几万字的总量，并不是说每个人上交的有意义文字只有一两个，而是因为早期心得中会存在很严重的同质化。
    就好像小学生做数学题，同一道题，大家的解题思路、做题方法也基本没差，因为他们无论是所学内容还是自身的眼界都有着很大的局限性。
    但是等到了初中，做题的时候虽然大体一致，但思路却已经开始出现分流，一道几何题，可能存在好几种打辅助线的方法，一篇文章，也能写出几十种的阅读体验。
    等到了那个时候，三天一份心得就会变成十天一份、一个月一份，不是因为难写，而是因为到了那时候，冯雪可能三天读不完……
    而冯雪现在要做的，便是加快这一进程。
    他以修士神念快速阅读着十几万字的内容，不断地删改，挑选，一边将存在闪光点的部分圈出，将其作者挑选出来之后给予奖励，最后总结出大概三千到一万字的修炼纲领，手一挥，将心得体会上的字句删去，然后将其拓印在了上面。
    毛笔字变成蝇头小楷，原本八百字的作文写下上万字也不成问题，这些纲领发下去之后学生们要在三天内记下，然后和下一批心得体会一起回收。
    所为的，当然就是循环使用。
    毛笔对纸张的损伤很低，而且不会有划痕之类，而灵宝拓印更是不可能损伤纸张分毫，只要将文字抹去，便能再次使用，虽然看起来整个戍边营地将来每三天就要消耗超过十万张纸，但其实只不过是在二十到三十万张纸之间一直在循环使用而已——
    当然，这也就是前期资源不足所做出的的权宜之策而已，随着这群人作业写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有人抄录修炼纲领，到时候纲领也就不会回收了。
    拿起修炼纲领，冯雪来回阅读，顺手做出一个文字放大版，命人贴在帐篷外的告示板上，从第一期的纲领开始，每一期都在告示板上，毕竟纲领是要回收的，没有自己抄录一份的人若是忘了，还可以来这里查看往届纲领。
    将十万人的智慧结晶吸纳起来，冯雪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如何改善现有修行方法是这些传承者的事情，而他，则是要开拓新的路线——
    “如何快速安全的修炼、传播内气，这部分已经基本完成了，接下来，该是时候探讨一下经络对于内气的影响了，嗯，顺便再想想能不能弄出个有趣而实用的法术，毕竟‘练气士’们也不能总是用符箓和拳头打架嘛！”

 第一百九十四章 意料之中的倒霉

    人族第一洞天，名曰火云洞，乃是人皇及其家眷的归所，只有在人族历史上留下大功绩的人皇方能入驻火云洞，而经历数万年的时光，这洞天之中，却已经隐隐发展出一个大型城市。
    这城以功德池为核心建立，人口已达百万，他们是代代人皇的族裔，同时，也是功德池的最后守卫。
    人皇可以违背人族一夫一妻多妾制度的初始原因，不过就是为了钻个空子，在保证规则的情况下给这座火云城引入更多人口，以避免近亲繁衍可能导致的问题。
    而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中老年活动中心里，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正挂着一脸笑意，在一众最大也是孙子辈的视线中，走进他的专用房间。
    房门推开，内里却仿佛另一方天地，不过在空间置换一般的大手笔下，内里的样子却很朴素，不过是有山，有水，有竹，有树的一处凉亭景色，虽然称得上是雅致，却没有半点传说中的仙风道骨。
    此时，那场景中央的凉亭中，却已经有两人正在对弈，只是察觉到青衣男子前来，两人几乎同时停下了动作，目光，却是直愣愣的投了过来。
    “看样子两位已经知道了？”青衣男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亭内，随意的坐在一张竹椅之上，嘴角的笑容却是遮掩不住。
    “我就觉得应该就是最近了，不过那小子明明是在戍边，居然把表文烧给你，这不讲规矩啊！”身披黄衣，面相最多三十出头的青年人把玩着手中的黑子，嘴里说着不满的话，这让另一个身穿麻衣，面相略显苍老的男子很不服合形象的掩嘴偷笑。
    “你虽然管理人族兵戎之事，但练气之法终究是修行之道，理应由我负责。”青衣男子语气很是随性，但在黄衣男子听来，却是听出了几分揶揄。
    “行吧，反正事情也都定下了，话说你怎么回应的？”黄衣男子往后一摊，青衣男子却是道：
    “我只许他传播练气部分，至于他最近迈过的第二道坎，暂时不允许外传。”
    “第二道坎？他什么时候迈过第二道坎的？”黄衣男子瞪大眼睛，这事情他咋不知道？
    “就昨天晚上，他管第二个境界叫炼气化神，就是将自己的精神印记烙入内气之中，进入这一步，就已经彻底脱离传统蜕凡之法了。”青衣男子顺口解释了一句，麻衣男子却是不解道：
    “为何不许传播？集思广益之下总比一人耗费脑筋来的强吧！之前十万人推演练气阶段的成果不是很好嘛？”
    说到这里，青衣男子还未开口，黄衣男子便解释道：
    “不公开也对，毕竟，这功法的第二阶段，是打入自己的烙印，如果有第二阶段的人制造内气种子分给平民，那岂不就成了劣化版的传统修法？如此一来很容易造成修士将平民当做复活手段的问题，而且被植入具有修士意志内气种子的平民，性格、精神状态也会朝着修士偏移，这很容易使人族失去活力和多样性。”
    “这只是一方面。”青衣男子摇了摇头，“关于内气种子的问题，先不说他的原始练法中本就有不依靠内气种子，先凝真火再炼真气的方法，连那些戍边将士，也已经开始研究如何从气血直接凝练真气，比起这个，我更担心……”
    说到这里，青衣男子却不言语。
    另外两人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刻会意，同时停止话题，秘境中顿时静的可怕……
    ……
    另一边，冯雪看着三皇祠的回复，脸上也是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打从一开始，也没想过炼气化神的部分能够传播开来。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掌权者，都不可能让还没有经过检验的东西在族群内部普及的，就如疫苗，哪怕疫情再怎么夸张，只要还没到亡族灭种的时候，也绝不会在没有经过检验之前就大批接种。
    他之所以会把这个刚刚悟透的部分交上去，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博大佬的好感。
    大人物在意的往往是个态度，冯雪要表现出的，就是一副坦坦荡荡的姿态：
    “功法我开发的，我刚开发到这个程度，大佬给掌掌眼！”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而大佬显然也很给面子，同意全族推广之后，还给冯雪批了大笔的经费，有什么研究项目，可以直接走火云洞的账。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冯雪的私人研究项目，就开始走公账了。
    但是，就在这个本应十份开心的时候，冯雪的表情却忽然冷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骨碌碌……”
    （以下结果仅读者可见）
    【你在菰城安营扎寨的行为使得人道气运在此处扩张，导致周边灵气环境发生变动，这将会引起气运反噬，在这个状态下，本地人族将失去‘天地主角’的身份庇护，外族杀死人族将不再会受到业力侵蚀和气运反噬，进行一次福缘判定，看看气运反噬是否会立即触发——】
    【福缘：77/65（失败）】
    【气运反噬触发，周边的妖族听说了这边正在建城的情况，进行一次福缘判定，看看是否会引来大妖的注意。】
    【福缘：91/65（失败）】
    【恰好有一只大妖想要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建立自己的妖国，而他也恰好知道了菰城的信息，投一个1d20的骰子，看看这个大妖会在多久之后抵达。】
    【1d20=2】
    【该大妖会于两个月之后抵达菰城附近建立妖国。】
    ……
    连续两个暗投，以及一个莫名其妙的1d20的骰子，让冯雪本能的感到头大。
    像这样暗投连续失败的场景，他只在前几世的导入杀中遇到过。
    他本以为一直以来骰子数量减少，是因为这一世修真后抗风险能力提高了，但现在看来，骰子可能会迟到，但从未缺席。
    “感情是憋大招呢？”冯雪瞪着眼睛，虽然从知道要戍边那天起，他就想过有这一天，但是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头大。
    “1d20的骰子应该是时间判定，虽然不知道时间单位和具体点数，但是保守估计，应该不是立刻发生，而是在近期发生……”冯雪心里做出一个判断，立刻走出自己的房间，对着门外大声喊道：
    “黄、穆、费、吕、颜！给你们三分钟，到我门口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说好的人品守恒呢？

    “老师，你找我们？”走进木屋，黄穆费吕颜五人依次站好，黄庄率先开口问道。
    “稍等一下，其他人也该过来了。”冯雪说话间，就见刘玄出现在门外，紧接着，徐琴和菰城巫祝也走了进来，大家一看这阵仗，立刻察觉到可能问题不小，视线同时投向了冯雪。
    “各位，我们建起菰城已经多久了？”冯雪没有直接开口问道，刘玄摸不准冯雪想说什么，却还是道：
    “拓荒队抵达菰城十个月，若是从三皇祠和城隍庙建立算起，也有九个半月了。”
    “那这段时间里，菰城周边可曾遇到过什么诡谲之事？”冯雪再次问道，这时，这方面比较敏感的巫祝表情已经开始变化，而其他人，包括徐琴都还没有察觉冯雪话里的意思，负责练气士部队的黄庄还一脸表功般的道：
    “托老师的福，这九个月来，菰城一直平安无事，周边并未出现任何妖魔，城中也没有滋生怪事。”
    “这可不是什么福。”巫祝打断了黄庄的话，脸色阴沉道：
    “拓荒本就是一个气运碰撞的过程，摩擦之中就好像互相冲击的水流，总会溅起几朵浪花，但现在，九个月过去什么都没发生，要么就是已经发生，但谁都没有发现，要么就是我们来势汹汹，将波动强行压下，但无论是哪种，接下来爆发的时候，恐怕都会更加剧烈。”
    巫祝这么一解释，大家脸色都有些难看，冯雪收的那五个不知气运为何物的徒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程度。
    “是这个理。”冯雪点了点头道，“我曾见过一个边缘村镇，建立五百余年，但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一起事件，甚至隔几个月还会出一次足以灭城的大事，而我们菰城才刚刚建立，连三皇祠都是新扎下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气运庇护，怎么可能在洪荒多股运势的挤压之下安然无恙？”
    “可是就算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啊。”徐琴叹了口气，之前的忙碌让她完全忘记了戍边真正的麻烦在哪里，现在想起来，却又感到一阵无力。
    “还是有用的，至少能让本来放松了的我们警惕起来。”刘玄是知兵之人，立刻试着鼓舞士气，“灭城灾祸也不是必定灭城的，严防妖物，检测食水，调查一切外来人士，只要提高警惕，气运反噬算不得什么！”
    “道理我都懂，但问题在于，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一直紧绷神经（问就是徐公解剖学）的话，终究会有熬不住的时候。”冯雪叹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却听耳边忽然想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玄学：100/60（大失败）神他喵的大失败，算了，权当气运反噬吧）
    还不等冯雪想清楚这时候的判定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就听巫祝道：
    “两个月，或者更短。”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转了过去，巫祝立刻解释道：
    “人族历法每个数字都有着自身的含义，一日是阴阳交替，一月是月相更新，一年，便是周而复始，一座城建满一年，便意味着已经扎下根基，气运方才会开始辐射周边区域，因此在一年之期到来之前，必然会有一场劫难，这是定数。”
    “难道是巫祝玄学失败了？”冯雪心中暗道，却是打起了警惕，如果玄学真的失败，那是否意味着，这段推理完全错误？
    那劫难真正到来的时间，莫不是在两月之后？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大家按照两个月的极限去防备，当一年之期限过去，怕不是就会进入最松懈的时刻，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但是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
    冯雪苦着脸道：
    “虽然保守估计是两个月内，但是还是把期限拉长一些去准备吧。”
    众人闻言，也都点了点头，但冯雪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们恐怕都是信了巫祝的邪。
    “算了，加紧修炼，为那一天做准备吧。”冯雪叹了口气，给徐琴打了个眼色，又让五个弟子加紧训练下面的徒子徒孙，这才挥退了众人。
    众人怀着心事离开，徐琴则留在房中，等其他人都走了以后，才过去关上房门，小声道：
    “小师叔留我有什么事吗？”
    “这次事情恐怕非同小可，多准备些法器应急。”
    冯雪话一出口，徐琴表情立马僵硬：
    “小师叔你……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弄出十万人份的法器吧？虽然器胚可以让三皇祠运，但是注灵却要我自己一个一个来啊！十万份，那就是十万次注灵，一天一千多次，我搞不定啦！”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冯雪看着徐琴的样子，眉角却是直跳，他也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是现在整个菰城能做法器的就只有徐琴一个而已。
    至于买，先不说资金问题，首先就是压根没有哪个城市能储备那么多的法器。
    因为法器这东西本身很有针对性，修士要么买回去自己注灵，要么干脆按照需求直接下单定制，直接做好的成品法器，在修士群体中压根没有市场。
    “这个真的没办法，符箓可以分摊给那些练气士去做，但是注灵必须引气境以上的修士才能完成。”徐琴摇了摇头，冯雪却是盯着手上的护腕出神。
    符箓在修士斗法中确实好用，无论单挑群殴都能发挥出相当的威力，但是，它毕竟是个法系攻击手段，定位接近西幻世界的魔法卷轴，而练气士，都是一群肉搏型选手，若是能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战斗力至少能翻一番。
    “来个悟性判定。”
    本着人品守恒定律，之前丢出了那么多失败之后，冯雪决定赌一把。
    【悟性：96/67（大失败）】
    【你什么都没想到，甚至有点想睡。】
    “我擦！”冯雪只觉得有点牙疼，不过好在悟性这玩意大失败了后果也不太严重，略微犹豫一下，再次道：
    “宅知识判定！”
    【宅知识：88/74（失败）】
    【你还是什么都没想到。】
    “再来个网文小说！”
    【网文小说：40/51（成功）】
    【你忽然想到，网文小说中，似乎有符宝和一次性法器的概念……】

 第一百九十六章 法术设计

    符宝和一次性法器，这些都是冯雪上辈子网文小说中看过的段子，不过因为大多是等级较低又没钱的时期使用的过度品种，因此冯雪的印象并不算深。
    此时金手指这么一提醒，他才终于回想起，原来还有这种玩法。
    所谓符宝和一次性法器，说白了是同一种东西的两种方向。
    简单来说，都是临时制造出高品质武器、法宝的技术，只不过一次性法器是通过符箓、法咒，对物品进行临时“附魔”，赋予一定的特性，战斗结束后自然崩毁或者失去功能；而符宝则是直接以符箓构筑出灵力/法力/魔力之类东西组成的法宝虚像，用起来就像是用符箓放出法术一样，符箓效力一过就会消失。
    而这种东西，洪荒是没有的。
    是它存在什么技术上的难点吗？
    其实并不是。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必要。
    是的，没必要。
    如今洪荒灵气充裕，哪怕是普通铁矿挖出来的凡铁，也具有着相当的法力兼容性，只要一个简单地注灵法术，就能赋予其相当优秀的法力通道，使它能够轻松的被法力所加持，也就是说，但凡修士，只要随手捡块石头，注入法力，运转令咒，那就是法器。
    而对于没有法力的凡人而言，法器和普通武器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甚至拿在手里还会受到法器中灵气的侵蚀。
    在这种大环境下，符宝这玩意就好像是“平价环球旅行1000日游”一样鸡肋，普通人压根没那个时间去旅游，而能拿出这么多时间出去旅游的，根本不在乎平价不平价。
    没有适宜人群，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群体会去研究用符箓制造临时法器。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洪荒多了一群虽然拥有法力（内气）可以驱动法器，却又不足以自己施展注灵术的群体，而偏偏这些群体，却又是最需要法器装备的近战型人群。
    而符宝这个概念，拿来武装这批练气士，无疑是最便捷的手段。
    但是符箓这种东西，并不是说你一拍脑子就有了的。
    之前说过很多次，符箓就像是借条，抬头、印信是担保人署名，亲手书写是借款人签字，符文代表了你要借多少，怎么借。
    而开发新符箓的关键，也就在这符文上。
    不过之前也说过，符文本身并不具备神秘意义上的含义，本质上只是写明“你要借什么”而已，你写“敕令·火球招来”和写“给老子来发大火球”，效果上不会有太明显的区别，唯一要注意的只是不能具有歧义（注1）。
    那么问题来了，决定符箓功能的究竟是什么？
    答案其实已经说了。
    要写明没有歧义的法术名称。
    这就是决定功能的部分。
    也就是说，必须要先有这种法术。
    就好像你借条上写着要借美金，那也得有美金才行对吧？
    而在有了这种法术之后，懂得这门法术的人，只要通过制作出一张合乎要求的符箓，并将两者通过仪式联系在一起，其他人就可以制作这种符箓了。
    “这么看的话，一次性法宝恐怕不行，毕竟注灵符是需要消耗法力的……而符宝，就要弄出可以将天地灵气幻化成武器的法术？”冯雪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问题就在于，怎么实现。
    他的第一反应，是将自己的真气导出体外编织成法器，果不其然失败了，没办法，哪怕进入炼气化神阶段，开始锤炼内气，但质量距离真正的法力，却还有着差距。
    不过这很正常，或者说如果真的要用内气编织法器，那这个法术做出来的符箓也就和注灵符没有区别了——都是鸡肋。
    因为但凡是要支付使用者法力的符箓，练气士都用不了。
    “尽可能用内气级别的能量就能完成，或者让内气可以被天地灵气所替代。”冯雪拿出一张纸，写下了这条需求。
    “其次是附带效果，主动法术还不如直接丢符箓来的方便，最好是被动增幅，而且还要具备足够的实用性。”冯雪动手写下第二条备注，继续思考。
    他的思路很清晰，没有去想那些个什么烈焰魔剑、寒霜之刃之类的元素附魔，那种东西华而不实，你剑刃能捅死人，要冰火又有何用？你剑刃捅不到人，那直接丢个火球术出去不比用剑上那一点去燎命中率高？
    除了好看之外，也就是擦伤的时候能扩大伤害罢了，淬毒都比这个好使。
    与其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不如让武器变得更加锋利坚韧。
    而决定了这一点后，冯雪也有了具体方案，开发法术就好像是编程，通过不同的法诀和神识引导，让灵气按照既定的方式排列组合，从而发挥作用。
    让冯雪凭空编纂出一套法诀，这显然并不现实，但是用已有的法术去修改，却并不困难。
    冯雪想要的这个法术，核心在于吸收灵气构筑出具备实体和内气传导性的武器。而现有法术中，恰好有类似的存在。
    那就是低阶修士基本都回去使用的铁甲咒……嗯，用符箓就是铁甲符。
    这个符箓可以将灵气压缩成一个包裹本人身体的，拥有优秀物理防御能力的护盾。
    而具有物理防御力，就意味着拥有物理碰撞体积，拥有物理碰撞体积，就以为着可以拿来打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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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秋贡时，冯雪就曾以大量防御法术配合跳跃进行撞击，只要修改一下形状，将原本的球面护盾改为特定武器的形状，就算是完工了。
    “所以，唯一的问题就是建模咯？现在还是初期阶段，先解决有没有，再解决好不好，至于好看不好看……那都是旁枝末节。”
    冯雪这么想着，法术已经基本有了雏形，不过单是这样，他却并不满足，因为，他总觉得这样太单薄了。
    “对了！一次性武器怎么可以没有自爆功能呢？本身就是由灵气组成的武器，必要的时候直接引爆就行了……不过这个要设计一个定向爆破功能，此面向敌就算了，最好是意识触发的，我记得有这方面的法术，只要弄好基础模板然后复合进去就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后面就交给你啦！

    “小师叔，这个就是你开发的新符箓？”看着冯雪施法后的效果，徐琴露出了礼貌中透着几分尴尬的笑容，总觉得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你别管它好不好看，只要比轮着普通武器强就行！”冯雪等了徐琴一眼，挥舞着手里拿个刀不像刀，剑不像剑，棍不像棍，歪歪扭扭，甚至还有几分狼牙棒风采的玩意，发出呼呼风声。
    对于这玩意的形状，他也很无奈的好吗？法诀塑形是一门非常麻烦的事情，就好像捏脸一样，同样的捏脸系统，有的人捏出来貌若天仙，有些人捏出来那只能是太阳骑士了。
    所以包括铁甲咒在内的大部分需要塑形的法术，基本都是直接弄出一个圆球了事，只有一些骚包才会专门弄出什么火龙啊、火凤啊，火麒麟啊之类的法术形态——别看那一个个华丽呼哨的，威力和火球术也没啥区别，操纵起来还超麻烦！
    徐琴看着冯雪那副神情，脸上却是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这东西，虽然说是法术构筑，但是怎么看都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树枝，真的不会一拍就碎掉？
    “不信你砍砍试试？”冯雪看出徐琴的怀疑，嘴上露出了一抹坏笑，徐琴多少也和冯雪一起相处了好几年，看到这个笑容，先是给自己拍了一张铁甲符，然后才拿出自己的法器短剑，运起法力朝着冯雪手里那玩意砍去。
    “咔嚓！”
    冯雪手里的那玩意被徐琴这么一砍，居然直接就断成了两截，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
    “……”
    “那个，小师叔，我是不是力气用的太大了？”在忽然安静的气氛中，徐琴好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轻轻挠了挠脸，有些尴尬的问道：“要不，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我力气小点……”
    “不用，不是力气的问题，是你用的法力的问题！我内气的质量没你法力高，你又运足了法力，当然会出现这种问题了！”冯雪翻了个白眼，将法诀顺序展示给徐琴，意思自然是想当明显。
    “行吧……”徐琴嘟囔了两声，然后照着冯雪教给她的法诀，逐个捏了出来，随后，一个同样歪七扭八带尖带刃的棍子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徐琴也不多想，同时往法器和奇怪的棍棍里注入相同的法力，然后用力的砍在了一起，这一次，只听一声金铁交鸣，蹦出三两点火星，却是没有再出现刚才那样一捧击溃的尴尬场景。
    “越级和正品修士战斗肯定是不行，不过对付没有化形的妖怪，哪怕是蜕凡境都够了。”徐琴又试着碰撞了几下，确认不会轻易折断之后，总算是做出了一个相对中肯的评价，不过随即，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道：“小师叔，你已经确定会有妖怪攻城了吗？”
    “没，只是觉得不管怎么样，能提升平民单兵作战能力的事情都是要做的。”冯雪摇了摇头，表情却是一变，像是给后辈推荐粉色小软件一般，笑眯眯道：
    “对了，这玩意还有一个隐藏着的绝招哦！”
    说着，冯雪打开房门，示意徐琴出来实验，徐琴也不是二百五，虽然在施法之后就感受到了那所谓的绝招，却也没有在屋内尝试，而是跟着冯雪来到了后院的演习场。
    “用神识标记方向，然后触发法术禁制就好。”冯雪笑眯眯的看着徐琴，脚下却是捕捉痕迹的让开了路径，因为他怀疑如果不躲一下，这妹子可能会拿他当靶子。
    当然，徐琴是不会这么做的，她只是白了冯雪一眼，随后选了个空地的方向，心念一动，手中的武器顿时放出了强烈的灵气波动。
    这种波动一闪而逝，紧接着便是强烈的光影效果。
    带着炙热气流的灵气浪潮带着足以将钢板撕碎的冲击向着前方扫过，璀璨的电弧更是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爽的焦臭味，但这样汹涌而出的雷火风暴，却又在波及到更远方向之前戛然而止。
    “怎么样？这个定向爆破？可以用神识锁定目标，对于锁定范围之外不会有半点的伤害，不用担心误伤队友，当然了，如果敌人和队友抱在一起那肯定是避不开的。”冯雪挺胸抬头，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徐琴却是摸着下巴，轻轻点头道：
    “原来是在法术内套了一个灵爆术啊，触发的同时会解除法术，让灵气越浓郁威力就越大的灵爆术得以发挥出最大威力……另外增加了一些掌心雷的操控技巧，让灵爆术更加可控……加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怪不得形状那么古怪……诶，小师叔，你怎么这幅表情？”
    “没事，只是觉得你好聪明……”冯雪第一次感受到因为他人太聪明而带来的成就感削弱，不过这法术本身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开源法术，没有进行任何的技术封装，冯雪也早就做好了被轻易解析的准备。
    只是徐琴只用了一次，就看出了个大概，这就让他那颗想要炫耀一下的心顿时冷了下来。
    “好啦好啦，小师叔好厉害的，虽然我知道是怎么做的，但是让我来做我可想不到这种东西哦！”徐琴贴到冯雪身边，小声安慰道。
    “我又不是小孩，别用这种语气安慰我啊！”冯雪翻了个白眼，徐琴却忽然嘟起了嘴：
    “可是你平时都是这么安慰我的啊！原来小师叔一直把握当小孩的嘛？”
    “别介，我可没把你当小孩，这世上也没有出门旅游每到一个地方都先去青楼的小孩！”冯雪很直接的反驳了一句，随后立刻岔开话题——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改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加油！你一定能做到的！”
    看着冯雪一扫之前那失落的表情，徐琴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因为她忽然意识到——
    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
    “别拒绝，整个菰城就咱俩修士，开发的活计我全包了，就剩点改良外形的零碎活计，你不做谁做？”冯雪很无耻的偷换了概念，徐琴却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行吧，我会让它至少像个武器的……虽然我觉得这样说不定能把妖怪笑死。”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临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lt;&amp;quo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quot;&lt;/a&gt;</a> target=&amp;quot;_blank&amp;quot;&amp;gt;&lt;a href=&quo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amp;lt;&amp;gt;&lt;/a&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妖

    “诶，难道不是希望脑子笨一点吗？”徐琴眯起眼睛，似乎是想要搞清楚自家小师叔的脑回路，冯雪闻言却是翻了个白眼——
    “闫大壮笨吗？”
    “嗯，是挺笨的。”徐琴点了点头，闫大壮是冯雪收的那五个练气士中最笨的一个，或者不应该叫笨，而是轴，就是那种脑子缺根弦的感觉，一看就是没有经历义务教育。
    哦，对了，现在人族是有义务教育的，当年徐公将书院开遍人族各地，后来商朝替夏，因为祖宗的关系，不止没有破坏夏朝的功绩，反而越发重视起来，如今人族别说是县城一级，只要是人口超过五百的村庄，都会有一座书院，除了那些只有几十口人的小村子之外，人族在出生后都能够接受不错的教育。
    “那你觉得闫大壮好交流吗？”冯雪又问了一句。
    徐琴这次闭嘴了，闫大壮为人耿直，但是思维回路相当的轴，而且知识水平一般，连识字都是在拓荒补习班里恶补出来的。
    这种人看起来很傻很好骗，但是真要交流起来，你就会发现那不是一般的麻烦，因为你说的高深了他听不懂，而且他听不懂的时候，还不会像那些聪明人一样因为好面子而装作听懂了，而是很执拗的问你。
    简单点说，就是那种会说：“你说的这些个什么光学什么透视之类的俺都听不懂，俺就想知道鸽子为什么这么大”的人。
    不过听了冯雪这两个问题，徐琴也明白了冯雪的意思：
    “小师叔是打算和那个大妖交流？”
    “嗯，只要有智慧，就存在交流的可能。”冯雪一本正经道，“按照丹阳传来的情报，对方应该属于那种窝在山里修炼几百上千年，功成之后方才下山的典型反派，对如今的大环境了解不足，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让它弃恶从善。”
    “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徐琴叹了口气，冯雪脸上的神色也顿时崩散，开玩笑，如果能一巴掌拍死，谁又会费心思去玩弄口舌呢？
    “果然还是实力比较重要！”两人心里同时冒出了相同的想法，相视一眼，然后各自朝着自家静室走去，准备继续修炼。
    ……
    “骨碌碌……”
    “卧槽！”
    清晨，冯雪正在院中打拳，耳边忽然响起那熟悉的骰子音效。
    他的脸色随即一变，却并未立刻查看，而是加速打完一万拳，这才拉开角色面板。
    【两月之期已至，大妖已经抵达菰城，但它似乎还在犹豫要如何动手，过一个福缘……】
    【福缘：11/65（成功）】
    【你的运气很不错，这只大妖似乎觉得想要先观察一下，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幻化身形，准备入城参观。】
    “卧槽！还好过了！”冯雪看着面板上的一串文字，也顾不得多想，身上的练功服骤然变成平民装扮，随即意沉丹田，收敛内气，便朝着屋外冲了出去。
    此时正值清晨，城中居民大多都在练功，虽然菰城很大，但街上人却不多，想要寻找一个大妖似乎并不困难。
    抱着这样的想法，冯雪开始绕着菰城主干道开始寻找，他并没有上天，因为他担心这会被大妖所察觉。
    不过也不知道是菰城建的实在是太有规律，还是大妖选了直接从正门进出，总之，冯雪很快找到了它……嗯，也许是她？
    总之，这是一个有着女性外表的生物，她穿着和菰城百姓一模一样的服饰，看上去应该是幻化出来的，她的外表用现代地球的评价，大约在八十分上下，可以说是清秀，但还算比较大众。
    看得出来，她幻化的很下功夫，不过似乎并没有去模仿任何一个已有的平民。
    不过这也很正常，菰城几十万人口，按照邓巴数……也就是所谓的150定律，一个人一生中能保持相对紧密的人际关系的人，最多也就一百五十个，超过这个数字，因此在进城后，去模仿别人，反而要承担被熟人看到的风险，反而是一个陌生人比较清静。
    至于冯雪为什么能辨认出对方……
    因为她身上并没有内气波动啊！
    大约她觉得人族普通人身上就是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吧？
    大妖，时代变了！
    冯雪心里微微吐槽，却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一本正经道：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没在家练功吗？”
    “……”那大妖的身体猛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很快，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扭过头道：“我是新来的，有点不太适应。”
    【你受到了混淆类妖术的攻击，请进行一次道心判定。】
    【道心：80/99（成功）】
    【你抵抗了妖术，对方似乎并没有发觉。】
    “新来的啊？”冯雪扫了一眼跳出来的金手指面板，却是不动声色道，“真是的，说好让他们老带新，居然还漏了，算了，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在周围转转，然后给你安排生产队，对了，你擅长什么？”
    “我力气比较大，能吃苦，还会做石匠。”大妖说出了一个与外貌不符的人设，冯雪楞了一下，随后才干巴巴的道：“女人会这个还真是少见，不过现在第一批粮食刚下来，也确实需要石匠，磨盘会做吧？”
    “开磨盘？会的，会的。”大妖点了点头，冯雪心里却是微微松了口气，这个大妖对人类社会似乎有些认识的样子，而且可以交流，这是件好事。
    唯一的问题是，她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幻化成村民，又是为了什么？
    “话说看你的年纪，应该已经成家了吧？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冯雪心里暗暗思考，嘴上却和大妖唠着家常。
    大妖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自小家境贫寒，尚未结亲，听说菰城开荒，所以自己报了名，想给家里换点好处。”
    “原来如此。”冯雪点点头，对于大妖的人类常识越发的肯定起来，这大妖，一定是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很久的那种，不然不会对开荒、戍边之类的事情这么了解。
    难道曾经还在某个人族城市里生活过？

 第二百章 全凭一张嘴

    “这边是校场，每天晚上大家结束工作后会在这里集合，进行一些团体训练，比如武器使用、符箓使用之类。”
    “沿着这边走是物资配给区，每个月配发的粮食和货币都要去这边领取。”
    “那条路是集市区，不过现在城中还没有商贾驻留，只能提供一些基础用品的售卖，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自己去买。”
    冯雪带着大妖化身的女子，沿着主干道，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各处的建筑职能，就好像是真的在带新人了解城市一样。
    不过，他虽然没有下什么坑，却是有意的按照一个顺序进行着游览，并一直观察着大妖的表情。
    “那边是水利区，全城的用水都是从这里输送过去的，如果没有接到守卫任务，平时是不能过去的……”
    “为什么不用水井？”终于，就在冯雪来到引苕水支流而成的人工湖时，大妖终于开口问道。
    对于这个中了迷魂术的人，大妖并没有任何的顾忌，虽然身上有功德，疑似大贤转世这一点很麻烦，但只要注意别磕着碰着就好。
    而冯雪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心中顿时一动，已经大致猜出了对方闭关的具体年代，脸上却强行以气血秘术稳住表情，如之前一般解释道：
    “城中各处也有水井规划，不过是作为应急水源，因此顺位靠后，而且比起打井，自来水系统更加方便，而且统一消毒、沉淀，也更加安全。”
    从冯雪口中听到一连串新名词，大妖眉头微皱，直接问道：
    “自来水？”
    “额，你不知道？”冯雪挑了挑眉毛，装的很像，大妖闻言，心中一动，却是知道这个问题可能违背了迷魂术给自己定下的人设，连忙道：
    “我们那村子很偏僻，统共也就几十号人，用不到这种好东西。”
    “原来如此。”冯雪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随后为了确认更加具体的年代，又问了一句：
    “抽水马桶知道吧？”
    “知道，二祖姜成发明的那个。”大妖点了点头，不过脸上露出了一种冯雪看不太明白的表情，那并不是正常的“了解”或者“我懂”这样的表情，也不是愤怒或者悲伤，反而像是一种，心有余悸？
    “难道是姜成那个时代的妖？”冯雪心中暗暗揣测，随即道：
    “自来水系统就和抽水马桶一样，在各处建立大水箱，然后把水送到水箱里，用的时候就直接从水箱里取，原本还需要有人专门打水，不过几百年前徐公传授理工二科，于是就有了现在可以自动将水送往全城的水利系统。”
    “有趣。”大妖用很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很好奇自来水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不过也知道这种被说明“不能过去”的地方肯定有人把守，她还不打算直接动手，因此决定继续游览一番。
    冯雪大致猜到了一些对方的想法，没有多说，又带着她在城中其他地方走动起来，一路探索了个大概之后，那大妖似乎陷入了沉思。
    “在想怎么把这套体系直接搬走吗？”冯雪忽然开口，大妖的表情顿时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一掌拍下，但看到对方身上的功德光芒，以及忽然出现的功德法衣，表情却又犹豫起来。
    “你没有中我的法术？”大妖的声音变得冷冽，原本做出的伪装也在慢慢消退，最直观的变化，便是那骤然提升的颜值。
    “本来中了，不过你问自来水的时候解开了。”冯雪装模作样的回答道，女妖脸上也闪过一抹果然如此地的神色：“这种混淆认知的法术果然不靠谱，我应该更谨慎一些的。”
    说道这里，她再次打量起冯雪，冯雪只觉得一道难以抵御的力量扫过他的身体，随即，那大妖便再次开口道：
    “比引气境还要弱些，体质却可媲美蜕凡境，人族新的修行法门吗？不过就凭这点斤两，你凭什么和我摊牌？你那一身人道功德？”
    “不敢。”冯雪摇摇头，苦笑道，“只是职责所在，所以打算问问阁下，来我菰城所为何事？”
    “我已修得大妖之身，自然是为了建立妖国而来，分我十万人口，如何？”大妖的口气甚大，开口便是十万人口，冯雪闻言，却是深深吸了口气道：
    “阁下要十万人做什么？”
    “当然是建立妖国。”大妖看着冯雪，就像看傻子一样，“我也要建一座这样的城池。”
    “那阁下可能想多了，莫说十万人，哪怕这一城三十万人尽归于阁下，也不可能建起这样的城市。”冯雪果断的摇了摇头，那大妖表情立刻变得危险起来：
    “你莫不是欺我无知？你这城不是十万人建起来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阁下是植物成妖，可挥手收粮万石？”冯雪不卑不亢，挺直腰杆，直接问道。
    “莫说我不是，就算是，也做不到这样。”大妖摇了摇头，冯雪便摊摊手道：
    “一个人族壮年，哪怕不考虑油盐，一日所耗之粮食也需一斤以上，十万人一日所耗，便是十万斤，一年锁好，便是三千六百五十万斤，这粮食，阁下可供得起？”
    “……”大妖摇了摇头，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但她却道：“我可以抢。”
    “阁下孤身一妖，如今尚未收拢妖军，独闯大城并不现实，而小型村落断然不可能有如此多的粮食，哪怕您真的去抢，只要几个村落覆灭，周边便会得到情报，之后等待阁下的，便是修士大军。开荒城市抢了就抢了，可若是和已经稳定的城镇开战，莫说大妖，哪怕是妖王，恐怕也承受不住那气运反噬吧？”
    冯雪话说的并不客气，但令大妖最生气的是，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她却并无让步，而是用狠厉的眼神扫过这菰城：“我可以抢你们的粮仓。”
    “那又如何？我菰城建城方才一年，虽然已经开始开荒种田，但农田驯化却非一日之功，如今粮食全凭阴司输送，每月粮食都是有数的，阁下枪多少粮食，就要饿死多少人，人口一少，下次运送粮食自然会少，你能抢到的便更少，而菰城饿死的人却更多。就算城中修士隐瞒不报，阁下枪上三次，菰城便无粮可夺。”冯雪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大妖却反而收敛了情绪，虽然冯雪说的都对，但她总觉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对了！既然不可能，那以前那些妖国是怎么建起来的？”

 第二百零一章 冯雪教你建妖国

    大妖话一出口，冯雪立刻会心一笑，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之前这大妖进城的种种细节，让他产生了一种这是个聪明妖怪，怕不是还在人族城市生活过之类的想法。
    但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菜鸟。
    “你笑什么？”大妖瞪大眼睛，透体而出的凶厉之气压的冯雪几乎直不起身来。
    但是，冯雪却依然将身子挺得笔直，一脸微笑道：
    “姑娘可曾见过妖国？”
    好嘛，连称呼都改了！
    不过这大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或者说再她看来，姑娘和阁下两个称呼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很耿直的挺胸抬头，一副我可不是没见识的乡下妖怪的表情道：
    “我当然去过，而且还不只一个！穷奇妖国，吞天妖域，金鹏乐土，我去过的比你见过的都多！”
    “那姑娘可记得那些妖国是个什么结构？”冯雪又问，现在他是完全不怕了。
    他功德加身，而看这姑娘之前的态度，明显对当年姜成的事情心有余悸，定然不会随便动手，既然不会动手，那自然随他怎么说了。
    “还能是什么样？一个大妖，一群妖兵妖将，几万人族，我承认没有这菰城繁华，但那都是千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人族城镇还不如几个妖国呢！”
    大妖语气很平淡，但冯雪似乎听出了几分苦恼，大约是觉得自己的妖国计划落空了吧？
    “姑娘有所不知。”冯雪脑中用灵宝搜索了一下相关资料，然后调整了一下语气，将刚刚“百度”来的情报说了出来：
    “这妖国，虽然叫做妖国，实际上应该说是妖村才对，一般来说，是大妖按照自己能供养的人数，抢上十到一百人进入蛮荒，建一个小村，像是饲养宠物一样照看这些人，而这些人族也会自己种田开荒，经过数代繁衍，方能有个村镇的样子，等到田产达到一定规模，大妖才会外出搜罗更多的人族过来……”
    “太慢了，我可没少听说有妖一出手就抢来几万人的！”大妖一脸你“莫欺我无知”的表情，冯雪却是偷偷翻了个白眼，继续“百度”，然后道：
    “这个……其实吧，人族城镇建立好了之后，在会在周边适合耕种的土地上开垦荒地，分流居民，建立村落，姑娘所说的那种速成型妖国，其实是挑选那些建村十年以上的村落占据，然后以村中的粮食、田地以及存粮为根据地，发展而成，我这菰城才建城一年不到，所以……”
    “我来早了？”大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神色，冯雪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不止如此，塑成型妖国比起那些慢慢发展起来的妖国而言，有很大的缺陷，比如人口太多不好管理，比如必须仔细甄别地理位置，而且要收集一些擅长耕种的人族，还不能把他们吓到，否则粮食会减产，最重要的是，这种村镇一般距离城市很近，很容易受到人族围剿，就算大妖能够跑掉，经营起来的妖国也没了……”
    “等一下！你一个人族，怎么在这教我建国呢？”大妖忽然回过味来，刚开始她就觉得哪里不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人啊！
    “因为就算我不教，你也可以从其他大妖那里得到情报，毕竟你去过那么多妖国。”冯雪摊摊手，理所当然道：
    “组建自己的势力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那些几千年前建立的妖国也就罢了，近几百年来，新生妖国基本都是直接占领蛮族村镇的，如果姑娘真的想建国，我推荐你去西牛贺洲，那边的国家不信不受人道保护，你可以直接占据一座城市……”
    “真的？”大妖狐疑的看着冯雪，“我怎么记得西牛贺洲是个苦寒之地？”
    “要说苦寒那当然还是北俱芦洲，西牛贺洲虽然因为和龙族闹翻，缺水少雨，但相对来说还是有不少蛮族国度的……”冯雪尴尬的笑了笑，妖族姑娘却是摆摆手道：
    “蛮族城镇有什么好住的？我想住这种城市！”
    “那我推荐姑娘入籍人族。”冯雪裂开嘴，露出一个让大妖姑娘有些别扭的笑容，“姑娘只需找一个人族城镇，于三皇祠订立……”
    “我知道，千年前也有入籍的！”大妖姑娘压根不给冯雪说下去的机会，“入籍还要受三皇祠压制，一点都不自在，不如这样，你把这城让给我，再留五万人口，然后去其他地方重新建城，如何？”
    本来谈的好好地，但大妖姑娘这话一出口，却是把天聊死了。
    冯雪虽然没有想过光靠一张嘴就能让这位姑娘入籍人族，但是，像这样的狮子大开口，还是让他的脸色冷了下来：
    “阁下这就有些过分了吧？菰城已经打下三皇祠，立起城隍庙，虽然不受人道庇护，却也是人族疆域，阁下是觉得我们这些开荒之人还会畏惧生死吗？”
    “这道没有。”大妖摇了摇头，说真的，他还真有点怕眼前这化粪池炸了，虽然她并不打算入籍人族，但身上挂一片业力，很容易变成某些人赚功德的目标，别看大妖对凡人算是碾压，但是真在修行界，也就是个刚起步而已。
    看大妖语气稍软，冯雪表情再次缓和一些：
    “这样吧，阁下建立妖国想要什么，不妨说来听听，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要什么？”大妖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在考虑，想了一会儿之后，才道：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要有人伺候，对了，那个什么自来水和暖气也要，还要有专门的厨师，最好除了修行之外，什么都有人帮我做了！”
    “就这？”冯雪瞪着眼睛，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妖，大妖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冯雪：“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
    为啥大妖都想建妖国？还不就是为了一个可以安心修行的地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就是大多数草根妖族的追求了，至于妖族中兴，反攻人族什么的，那是那些抱着过去辉煌不肯撒手的遗老和年轻气盛谁都不服的小年轻才会产生的妄想。
    经历了大约一刻钟的大眼瞪小眼，冯雪终于翻了个白眼：“我算是知道为啥近几年没咋听说过新妖国的事情了……”

 第二百零二章 前前前世造的孽啊

    “那啥，姑娘贵姓？”冯雪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啥，犹豫了一下，忽然来了一句本该第一次见面就问的问题。
    “没有。”大妖摇了摇头，“妖族只要不是同类群居的，基本用不到名字，见面只要称呼种族便是，你见了狮子大妖就叫狮大妖，见了老虎妖王就叫虎大王，反正一般来说也不会同时遇到同境界同种族的妖怪，至于满地都是的小妖，见了直接‘那狮精’、‘那虎妖’便可以了。”
    “可是在人间居住总要有个姓名，否则我见了你该如何称呼？那个妖怪？”冯雪如此说道，大妖似乎也觉得被人这么叫有些刺耳，犹豫了一下，随即道：
    “那些入籍人族的妖怪都怎么起名字的？”
    “一般都是自己种族做姓氏，比如牛妖就姓牛、姓刘，猴妖就姓侯，然后再随便找个字当名字便可。”冯雪随便举了几个例子，大妖点了点头，“那我便姓石好了，名字我再多想想，你叫我石姑娘就是。”
    “石？矿物精怪？”冯雪心中微微诧异，矿物精怪是最无害的精怪，因为它们无法修行灵机化形术——确切的说，是不能以血肉灵机化形。
    因为妖族想要得到血肉灵机，至少要能吃人才行，这种事哪怕植物妖怪也能做到，但矿物类妖族连消化系统都没有，因此，在抵达蜕凡境，能够有限变化自身结构之前，都无法通过吃人来化形。
    而到了蜕凡境之后，它们距离大妖也已经只剩一步之遥，又可以通过变形法术改变身体构造，虽然比不上完美人身，却也用不着吃人了。
    “别这么看我。”石姑娘看到冯雪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道：
    “我确实是龙眠山脚下一块顽石成妖，怎么，石头妖怪很少见吗？”
    “等一下，龙眠山，这词我咋听着这么耳熟呢？”冯雪挠了挠头，总觉的好像在哪听过这地方，但是却又实在想不起来，而且这姑娘不是钟山里钻出来的吗？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姜成住的村子！”
    这姑娘似乎是很久没和人说话，此时却是打开了话匣子，吧啦吧啦地说道：
    “当时我才刚刚开智，还无法移动，被姜成那个混账老爹拉回去做了台阶，天天被人踩，现在我本体上还有鞋印呢！说起来也亏得我够硬，同一块地里挖出来的石头，其他可都被姜成那个二百五给烧成马桶了！马桶诶！马桶成精，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妖打招呼好吗？”
    “合着你那个心有余悸的表情是因为这个啊？”冯雪瞪着眼睛，心说还是别让这姑娘知道自己前前前世是姜成比较好，不过话说回来，经她这么一说，那村子确实有地位越高，门前台阶越多的习俗来着的，当年发明了马桶和农家肥，家里地位变高，老爹就挑了几块青石回来，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哪一块……
    “对啊，不过说起来我运气真不错。我本来寻思着等我能够移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姜成报仇来着，结果还没等我修行有成，那村子就让龙翻身给埋了，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场景，那滔天业力，我是惊得一身露珠啊！要是那龙再晚个几十年醒，那业力就砸我头上了好吗？你是不知道，我当年修到可以变形，从地里爬出来的时候，那蠢龙留下的龙气里都还混着业力呢！”
    石姑娘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后怕的神色，不过更后怕的却是冯雪，合着您老，是上上上个版本的模组boss啊？
    人家boss错过版本实力就暴跌，怎么您这位还带适应性升级的？
    心中腹诽，冯雪表面上却并未有任何变化，跟着石姑娘一起做出怕怕的表情，这石姑娘还以为冯雪是感同身受，立刻投来了赞许的神色，然后话就更多了——
    “当年我从龙眠山遗迹……嗯，你们是这么叫的，总之我从那爬出来的时候，担心惹上麻烦，就想找个地方修炼，说来也是运气，沿途遇上的妖怪都挺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总有妖国请我去做客，后来兜兜转转十好几个妖国，一个比一个繁华，我寻思这地方再好也是人家家，人家请我做客，我也不能赖着不走不是？于是就找了个偏僻地界闭关，一路修炼到大妖，打算自己建个妖国，也不用寄人篱下……”
    “那啥，我觉得那些妖国才是占便宜的一方……”冯雪擦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石姑娘却很天然的道：
    “不会，他们请我过去从来没要我做什么，好吃好喝的，特别是吞天妖国，那真是各种吃食每天都不带重样的，也就是我脸皮薄，否则真想住个几百年呢……”
    “我觉得他们恐怕宁可你多住几百年吧？”冯雪叹了口气，心说这傻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呢，于是道，“你就没看过自己脑袋上的功德吗？”
    “你这话说的，你能看到你自己的功德一样？”石姑娘翻了个白眼，冯雪却是被她这话说的一愣，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看角色面板的，要是没这玩意，好像还真的，看不到……
    不过听到冯雪这话，石姑娘也回过未来，眼睛里闪着精光（辐射？）道：“你的意思是……我身上有功德？”
    “嗯，大概是被姜成踩出来的吧？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晒书的石头拉磨的牛都能得功德，垫脚石得点功德也很正常吧？而且你还是青石成精，本身就有镇压的特性……”冯雪随口胡诌了个现在还没有的成语，石姑娘却是气的跺了跺脚：
    “我说怎么成天有人请我吃饭呢？合着把老娘当镇国之宝了？那老娘往身上写几个字，是不是就能当镇国石碑用？”
    听着这位石姑娘一会姑奶奶，一会老娘的自称，冯雪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道：
    “这样吧，石姑娘你也算是我人族功德之物，虽然算不上功德灵宝，但我做主请您住下，待遇就按您之前说的，只要您发誓不主动伤害人族就行。”

 第二百零三章 麻烦没有结束

    “优化就说，这么看着我是个什么意思？”冯雪被徐琴兜兜转转看了快一刻钟了，终于忍不住敲了一下徐琴的脑壳。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养成类似咬脖反射，徐琴被这么一敲，立刻变得老实起来，很是口直心快道：
    “我就是很好奇，小师叔你长得也不是那种绝世美男啊，怎么三言两语就拐回来个大妖？要不咱进山里走走，再拐几个？”
    “你当我容易啊？这位可是实打实修炼出来的大妖，你以为我废了多少口舌才打消了她抢几万人进山的念头？他最开始可是直接要我让出十万人给她的！”冯雪翻了个白眼，忽然觉得刚才那一下好像手感还不错，徐琴看到他的眼神，立刻反射性的缩了缩身子，随后才道：
    “不过该怎么安置？师父之前可是说了，刚开荒的时候不要收妖族入籍，三皇法器压不住的。”
    “就算是淮南的三皇法器，也没法长期压制大妖好吧？”冯雪摆了摆手，“就当是城里来了个大商贵族，好吃好喝供着就行，顺便往上面打个报告，看看有没有指示，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不过身上确实是有人道功德，当先祖遗产供着也不吃亏。”
    “说的也是。”徐琴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姜成家的门前石阶，怕是还能增进农道气运，提升粮食产量什么的。”
    “这个你就别指望了。”冯雪很直接的摇了摇头，“菰城现在的粮食产量已经比得上那些开垦多年的熟田了，不可能再高了。”
    “小师叔，你这就太小看农道气运了吧？”徐琴一脸反对，冯雪却不再搭话。
    他不是小看农道气运，而是因为……菰城的粮食产量已经被他增幅过了啊！
    一个现成的姜成转世给你镇压气运，再来个门前石能涨多少？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明说的，略过这个话题，冯雪更在意的是守备力量，石姑娘的好说话虽然让菰城避过一劫，但是这也意味着气运反冲并没有平复。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冯雪兵不血刃将石姑娘劝降，虽然短时间内将气运翻涌压下，但却如拦河筑坝，稍有不慎，便是倾覆之局。
    “咚咚咚……”
    一串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徐琴立刻摆正姿势，做出一副很有威严的样子，而冯雪也整了整衣装，轻声道：
    “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是吕林，这是个平日里话并不怎么多的人，猎户出身，如今负责统领猎人队伍，每日外出进山，为城中补充肉食和药材，可以说，是整个菰城平日里风险最大的队伍。
    “老师，今早外出打猎的小队发现有妖兵出没。”
    吕林进门，没有客套，直接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冯雪闻言，脸色立刻发生改变——
    “确认是妖兵？有多少？装备如何？种族呢？”
    “并不确定。”吕林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发现了一些足迹，看脚印的深度和排布，应该是两足人立而行，但形状却有明显的利爪痕迹……”
    “确实符合妖兵的特征啊……”冯雪皱起眉头，也不多想，先行下达命令：
    “你们试着追踪一下足迹，不过不要追的太深，也不要贸然动手，符箓领十倍的配额，让徐道长给你们开单子。”
    “小师叔，你去做什么？”徐琴闻言，从一旁拿起纸就准备开条子，不过却见冯雪忽然起身，立刻问道。
    “我去找石姑娘问问，说不定是她做的妖兵，结果一时给忘了。”
    冯雪说着，却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所谓妖兵，并不是正常修行过程中出现的阶层，而是一种“人为”或者叫做“妖为”塑造的中间态生物。
    外表看起来就是直立行走的野兽，不过身体比例更加接近人形。
    它们有着高于普通野兽许多的智力，能够理解命令，甚至能够掌握语言能力，它们是这个时代妖族的底层士兵，一般是由高阶妖族通过妖术强行扭曲出的物种。
    虽然有了大致的人形，但并不像化形后的妖族那样连同dna也一并发生变化——与其说是妖，不如说是畸形的野兽。
    它们的智力比起正常开智境妖兽要差不少，实力也只有启灵境的程度，不过有些妖兵会有一些奇怪的能力，成群结队也很厉害，用现代人比较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西游记里那种巡山小妖的感觉。
    单个妖兵并不可怕，几个没有练气的农民也有机会靠群殴打死，但问题在于，这东西从来都不是单个出现的，而它本身“妖造物种”的身份就意味着，这种生物必然有一个强大的“主人”。
    用了个神行术来到分给石姑娘的房产附近，冯雪只觉得脑壳有点疼，因为这姑娘，此时正搬着一张摇椅躺在大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喝酒，影响极其恶劣。
    “你这是闹哪出啊？”冯雪快步走上前去，石姑娘却理直气壮道：
    “谁让你给我的房子连个院子都没得？石头要经常晒太阳，否则会长青苔的你知道吗？”
    “……”冯雪一口老血吞入腹中，好悬把嘴边那句“那石头喝酒是个什么说法”的话语憋了回去，直奔主题道：
    “城外有妖兵出没，是你造的吗？”
    “妖兵？我造那玩意干嘛？”石姑娘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石头可以吃土，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一堆傻子？不过你这么一说，现在倒是可以点化几个伺候我……”
    “你可打住，我这好歹也是个人族城市，你要真需要伺候，自己去浮玉山上抓几个蛮族回来，我给你炼成蛮奴。”冯雪连忙叫停了石姑娘那危险的想法，随后才道：
    “不过不是你，那会是谁？你来菰城的时候，附近有发现其他妖族吗？”
    “不知道，我就一新晋大妖，老牌大妖我找不到，不是大妖的我懒得找，再说了，我一石头，眼睛耳朵都是头回用，你指望我无感敏锐？”石姑娘完全不避讳自己石头的身份，开口闭口把原型挂在嘴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不过话说到这，她又像是响起什么一样，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要打架别找我啊！”

 第二百零四章 乱想比乱说更严重

    石姑娘这朴实干脆的补充让冯雪刚刚吞下去的老血又有往外喷的趋势。
    虽然他也没打算让石姑娘动手，但就这么直说真的好吗？
    看到冯雪那表情，石姑娘微微仰起了靠在躺椅上的上半身，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道：
    “别这么看我，人族开荒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人道不庇护这座城市，我也没入人族的籍，我帮你不止没人道功德，反而会损自身气运。我劝你最好也看开点，人族建城不就是这么回事吗？灭了再建，建了再灭，你把自己保护好，省得死了我还得跟下一个人谈……对了，这什么雕胡饭挺好吃的，让人在给我送几斗过来。”
    “道理我都懂，可你刚说完不帮忙，就找我要东西，是不是也太……”冯雪咧咧嘴，总觉得这女人……啊不，这妖怪脑子有点问题。
    “太什么？我是石头脑袋，没你们人族那么多弯弯绕，有什么直说就好了，好吃好喝供着我是你说的，现在想反悔啊？对了，什么时候给我个带院子的房子？老被路过的人盯着我也挺别扭的。”
    石姑娘很自然的拿出了自己的种族说事，丰嘟嘟儿也只好叹了口气，他总不能说“你现在化形了，脑瓜子里也都是脑浆子”吧？
    略微思忖了一下，冯雪还是决定坦率点：“现在城市还在基础建设，外头水田都还没开好，你要是想住大房子，就多少帮点忙，比如造个石磨啊，开采点石料啊之类的，等到基建完成，我就给你换大房子。”
    谁知这很合理的提议，在出口后换来的，却是石姑娘那两眼一翻：“那不行！说好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干了活那就是我给你打工了，这是原则问题。”
    “你还有原则？”冯雪只觉得自己血压蹭蹭蹭的往上飙，连忙操纵气血重新回流，淮南城那些妖怪行事作风明明都很正常啊，为啥这位思路就这么清奇呢？难道真的因为是石头脑袋？
    “虽然我不会读心术，但这么近想我的坏话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石姑娘忽然开口，顿时吓了冯雪一跳，看冯雪如此惊讶，石姑娘也有点诧异：
    “不要随便提大能的名字，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吗？”
    “这个我知道，但我只是想……”冯雪话还没说完，石姑娘就翻了个白眼坐起身来，“你默念法咒能施法吗？”
    “能……”
    “那不就完了？”石姑娘见冯雪还是有点懵逼，叹了口气解释道，
    “修士的神识越是强大，思维对天地的干涉就越是明显，等你神识再强一点，念头说不定比亲口说出来还清楚。”
    说到这里，石姑娘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尽量让自己不要想到某位存在，然后才继续道：
    “对于大能来说，你心里想一下对方的名字，对方就可能心生感应，只是平日里想到大能的人太多，所以大部分时候不会引起注意罢了，不过随着修士的神识提升，他的念头在大能感知里也会越发的显眼。”
    “可你也不是大能啊？”冯雪再次在心里想到，石姑娘却是眉头一挑，“我不是大能，但我离你近啊！像之前你带我游菰城时那样，有个三五步的距离，我就感应不到了。”
    “这就是大能吗？”冯雪叹了口气，然后默默退后了几步，随后，才忽然想到了一个有点惊悚的问题——
    之前的孔巧儿……他可不只是当着对方思考失礼的事情了，而是直接boki了啊！
    “你怎么这幅表情？”石姑娘似乎察觉到了冯雪的异常，诧异的问道，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露诧异之色：
    “你该不会是当面想过某个大能的坏话吧？”
    冯雪没有说话，只觉得非常尴尬，然后干脆闭上了嘴。
    石姑娘见他闭口不谈，知道这小子肯定是作过大死，不过看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估计那位也懒得搭理他。
    想到这里，石姑娘也懒得多说什么，重新靠回椅背上，拿起一旁的杯子抿了口果酒：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的雕胡饭记得送过来，还有果酒也多来几种，真是的，吃喝方面果然还是人族最会弄了！”
    “行。”冯雪牙缝里蹦出个字来，随后扭头就走，不过刚走出十几米远，就只觉得脑后有劲风袭来。
    一个转身将飞来之物接在手中，冯雪定睛一看，缺失一块核桃大小的青石，顿时瞪着石姑娘道：
    “你这么搞会死人的好吗？”
    “要是连这都接不住，那你去死好了。”石姑娘很清楚自己丢出的石头有多大力气，不过她不打算在这方面废话，直接道：
    “抓住妖兵后用这个砸他的脑壳，如果石头没碎，那点化它的就是蜕凡境，碎了的话就说明点化它的是个大妖，对了，别用法力加持，也别用太大力气。”
    “所以为啥是敲脑壳啊？沾点血什么的不行吗？”冯雪对于这石姑娘搞出来的设计完全摸不着头脑，也许，石头妖怪就喜欢互相敲脑壳以示友好？
    “虽然这么远我感应不到，但是我知道你在说我坏话！”
    话音刚落，冯雪就觉得脑壳一疼，再一抬头，就看到石姑娘又回到了自己的摇椅上，悠哉游哉的晒着太阳。
    咧着嘴揉了揉脑壳，呲着牙运起气血消去淤血，这脑门上青一块要是被人发现了，那才真是丢人呢！
    不过有了石姑娘的赞助，冯雪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将那块敲脑壳辨主人的石头塞进缩物袋，冯雪给黄庄发了个传讯符。
    “老师，你找我？”一盏茶的功夫，黄庄便来到了冯雪面前，恭敬地问道。
    “妖兵的事情知道了吗？”冯雪随口问了句废话，黄庄却还是很严肃的回答道道：
    “已经知道了，吕林刚刚从我这调了一批人进山，老师有什么吩咐吗？”
    “全城进入战备状态，最近的拉练项目暂时中止，另外，多做些对抗性训练，之后应该会带一些妖兵回来给你们做陪练。”

 第二百零五章 搜索

    一只又一只五到十人组成的猎人小队按照吕林之前发现妖兵痕迹的位置找了过去。
    所有人都挂着隐身符，行动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次外出探索的猎团超过一千人，但这样的人数散入菰城西边的山林中，就好像是沙漠中撒了一把盐一样，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这些猎团成员每一个人在出发前都绑了血契石，这东西本来是很久以前，妖族奴役人族所用的，后来妖族覆灭后，人族把这东西拆分研究，如今御使蛮奴的灵牌就是成果之一，而原始的血契石，却只有开荒区才会用到。
    倒不是为了控制订契者的生死，而是单纯的判断生死——如果绑定的人死了，石头就会碎掉。
    别看效果好像没什么卵用，但实际上，在开荒探索中，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斥候生死的道具，简直堪称神器。
    这些交出生命的猎团进入山中，冯雪也悄悄的跟在了后面，救人什么的他是没那么伟大的，只是担心这点人能不能抓到妖兵罢了。
    跟着大部队进入山中，冯雪看着那一千号人的队伍慢慢分散，自己也选了个方向开始搜索。
    伴随着修行进度的提升，虽然内气质量仍旧还赶不上哪怕引气境修士的法力，但神识却已经逼近蜕凡境，而神识提升所带来的最显著的效果，就是冯雪的直觉也在水涨船高。
    这个直觉，并非是潜意识大数据筛选所提供的第六感，而是修士与天地交互所得到的一种反馈。
    就好像大能能够直接感知到有人说他坏话，就如同高手可以推演事物发展方向，这些都是在与天地互动。
    若是难以理解，可以把灵气当做是一个个具有知性的微小生物，而直觉，就是本能的和这些微生物进行情报交互的感觉。
    这种交互并不清楚，因为灵气本身就是混乱而疯狂的，若是主动去互动，甚至有可能导致心魔入侵，冯雪也只是凭借感觉，“俺寻思走这边可能有收获”这样。
    随意选了一条不能称之为路的路线，冯雪一头莽进了山林之中，这条山脉是南赡部洲第二条山脉属于浮玉山一系，山中生活着一种形似老虎却长着牛尾的野兽，名字叫做彘，很凶猛，会主动狩猎人类，不过在普及了练气士之法后，两个成年人就可以赤手空拳击杀一头，若是带上符宝，一个人就能打两个。
    不过冯雪走了半个时辰，却始终没有发现彘的踪影。
    冯雪开始还觉得大约是因为最近人族活动频繁导致的野兽迁徙，但是又走了几十里山路之后，才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只是彘，连其他的中大型生物，也全都没了踪影。
    “这就有点诡异了啊，是被做成妖兵了，还是干脆被妖兵当成猎物吃掉了？”冯雪心里略微有些不安，因为浮玉山的生物多样性是很高的，像这种一路走来，挂着隐身符还一点中大型生物都没见到的情况，少的可不是几百几千只野兽那么简单。
    这种数量，若是全做成妖兵，大妖恐怕都吃不消，但若是作为猎物吃掉，那这个背后的妖怪一定是个异常食欲的暴食者。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点怀疑城里的石姑娘。
    不过仔细想想石姑娘那副做派，又不太像是卧底之类。
    或者说，让一个大妖当卧底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这种正经修炼上来的大妖，以一己之力灭掉一城绝不是什么问题，别说三皇祠才建起来一年，就是淮南那地界的三皇法器，也就是略微压制一下而已。
    “头好疼啊”冯雪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给自己补了一个神行符，继续狂奔起来。
    在隐身符和穿墙符的保护下，沿途并未引起任何野兽的注意，但是，仍旧没有看到中大型生物，倒是空空如也的山洞发现了几个，里面都有动物活动的痕迹，但是原主人却已经消失。
    “不正常，这个范围绝对不正常！”冯雪越是走就越是心惊，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恰好走入了对方一路征兵过来的路线，又或者，干脆就是进入了幻境。
    “不行，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
    冯雪心中不安更盛，却是不打算继续向前，而是调转方向，径直朝着菰城走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中却再次响起了骰子滚动的声音。
    “骨碌碌……”
    【？？：？？/？？】（聆听：64/27（失败））
    “又是什么暗投了？”冯雪皱起眉头，开始思考起来——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应该不是潜行失败，否则立刻就会被什么发现，所以在这个状态下，可能会触发的判定，应该是感知系，比如悟性、侦查、聆听之类。
    所以这种时候……
    冯雪眯起眼睛——
    “过一个侦查。”
    【侦查：39/33（失败）】
    对于意料之中的失败，冯雪并没有任何的沮丧，反而点了点头，继续道：
    “聆听判定。”
    【自动失败】
    骰子并没有滚动，冯雪立刻眯起了眼睛，自动失败，这就意味着暗投应该就是聆听了。
    不过冯雪并没有去听或者去搜查，既然判定失败，就意味着他绝对发现不了，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推理。
    深山之中，需要聆听来得到线索，说明对方在之前发出了短促而具有特殊性的声音，而我的听力一般，既然需要判定，说明线索距离我不会太远。
    其次，这种环境虽然树木茂盛，但其实并没有什么遮拦，我的侦查没有自动成功，就说明对方并不是能够通过扫视周围而出现的。
    所以……
    冯雪心中慢慢得出了一个猜测，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看来对方不是在地下，就是在天上咯？”
    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在问，但实际上却已经很明白，因为妖兵根本不可能上天，或者说，能上天的鸟类妖兵，也不会留下让吕林他们发现的痕迹。
    但是如果是地下行军，那么之前又为什么会在地表露面呢？

 第二百零六章 危险的信号

    有地道，为什么还有妖兵出现在地表。
    这个问题冯雪一时半会儿有点想不明白，不过既然猜测地下有什么东西，他自然不会就此放过。
    确认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隐身符确实发挥着作用，冯雪又给自己拍了一张遁地符。
    一种奇妙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原本坚实的土地在接触到这种力量之后，仿佛化作了微微粘稠的液体。
    它们并没有流动，也不会向着周围排开，硬是要形容这种古怪的状态的话，就好像是土地和冯雪同时进入了同一个坐标点的镜像空间一般。
    两者共用一个坐标，彼此却不会相遇。
    冯雪就这么静静的融入了土地之中，然后在神识的驱使下，慢慢下沉。
    两秒，短短的两秒之后，冯雪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因为他发现，在三米以下的土层，似乎被刻意夯实了。
    “果然有‘人’在挖地道。”冯雪心中暗道，继续下潜，大约五秒之后，他忽然觉得脚下一空。
    毫无疑问，下面是空的。
    再一次确认了隐身符的效果，冯雪调转身形，大头朝下的探了出去。
    原本漆黑的视野顿时被点亮，一条大约三米多宽的隧道进入了眼中，隧道两旁插着静静燃烧的火把，虽然不能说是灯火通明，但至少视野无碍。
    私下打量，并未发现生物的痕迹，冯雪这才脚下用力，顺着隧道墙壁游到了与隧道平行的位置，这才从墙壁中钻了出来。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冯雪却仍旧担忧的左右扫视，之前过了聆听，自然说明有东西从脚下经过，那这附近，一定有什么才对！
    贴着墙壁缓缓前进，冯雪的耳边开始出现呜哩哇啦的兽言兽语，不过不管是什么妖族的语言，在拥有100语言的冯雪耳中，都会自动翻译成应有的内容。
    “……去，真是闷死我了。”
    “知足吧，闷是闷了点，至少安全。”
    “安全个【哔——】！”
    也许是隧道中容易产生回音，因此两个声音的交谈显得意外的小声，冯雪仔细分辨，也就能听出只言片语。
    顺着声音的方向几步走了上去，就看到两个人立而起的兽类正一边抱怨，一边搬运着一个箩筐，左边那个长着一个野猪的脑袋，右边那个，则是狗……好吧，应该是狼头。
    听到两者的话，冯雪才反应过来，这地道中的空气，确实是有点闷。
    但也只是闷，而不是浑浊，两侧的火把燃烧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也就是说，这地道是有通风口设计的。
    “这就有趣了。”冯雪眉头皱起，实在是不太明白，一帮子妖兵在距离菰城不超过一百里的位置挖出这么一条技术含量不低的隧道，究竟是个什么心态。
    跟上两个拎着箩筐的妖兵，冯雪往箩筐里看了一眼，里面对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不过却又好像与正常石头不太一样。
    “过一个工学鉴定！”
    【工学：27/63（成功）】
    【你优秀的知识判断出这框中都是金属矿石。】
    “矿石？”冯雪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种强烈的战栗感涌上心头。
    妖兵在收集矿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意识的收集矿石，就意味着他们眼中矿石是有用的，用矿石锻造武器或者别的什么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意味着这群妖兵的头领，是一个懂得锻造的妖/人。
    有人可能会奇怪，妖怪也有智力，甚至在人族还未诞生的时候，他们就能够炼制法器了，哪怕是现在那些上古技术已经失传，也有不少妖族在人类城市混过，会锻造有什么稀奇的？
    是的，会锻造不稀奇，但是大肆收集矿石就很稀奇了。
    浮玉山东方和西方都有矿山，矿藏露天，甚至夸张到了草木不生的程度，距离大约在四五百里左右，如今这些妖兵为了运输矿石，开凿出一条（或者更多）数百里的地下隧道，自然不会是只为了几框矿石。
    也就是说。
    对方是大肆囤积矿石。
    无论什么东西，一旦沾上了“大量”两个字，那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如果持有管制刀具上地铁，那顶多是批评教育，没收刀具，但如果是携带大量管制刀具……嗯嗯，你先和警察同志解释一下吧。
    同理，如果只是捡几块石头练一把刀什么的，自然可以不用理会，但是如此大张旗鼓的搞，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些矿石最后会变成什么了。
    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因为最恐怖的是，有这么多的矿石，自然就要有足够多的工匠去使用。
    诚如之前所说，一个大妖懂得锻造、炼器并非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一个大妖，显然用不过来这么多的矿石。
    而且在之前的备战中，冯雪曾数次派人探查周边残余的那些蛮族部落，而它们也没有任何异动。
    所以，要么隧道尽头是一群爱好打铁的大妖在组织交流学习研讨会，要么，就是对方有把妖兵培育成铁匠的技术。
    一群大妖交流打铁心得这种事，想也明白不太可能发生在这个时代，而妖兵铁匠，却比一群大妖的结论还要恶劣。
    为什么？
    因为妖兵智力低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它们很难承担技术性任务，充其量就是巡个山跑个腿，做饭都只会清蒸，更别说打铁了。
    所以传统妖兵的用法，多是承担仪仗队、战争炮灰和苦力的作用，在妖族社会体系中，是比起蛮族和半妖都不如的最底层。
    但如今，这个最底层，似乎有从炮灰，晋升为匠人的可能，哪怕只是最低劣的匠人，对于整个人族大环境来说，都是一件影响相当恶劣的事情。
    人族为什么能在巫妖大战后压过妖族？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妖族真正的核心成员诞生缓慢，相比于每个人族都天生开智，妖族需要经历启灵、化生两个阶段，才能抵达开智境，而这个概率，简直万中无一。而开智后，仍旧需各种步骤，才能够得到足够精密的双手，这无疑让妖族攀科技树的速度远远的落后于人族。
    而现在，如果妖兵能够拥有足够的智力，岂不是说，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点化妖兵的技术，让所有野兽瞬间抵达开智境？

 第二百零七章 探索

    “小师叔？小师叔？”徐琴搞定了自己今天的工作，却发现冯雪不再家里，脸上的表情随即迷惑起来。
    “难道是去找那个石姑娘了吗？”徐琴嘟了嘟嘴，有点不满的站起身，就要朝着石姑娘家走，不过还没走几步，忽然察觉自己怀中有些异样。
    并不是说衣服里动了一下之类的情况，而是一种更加抽象的，好像那种别人盯着你看的时候带来的感觉。
    修士的神识敏锐，直觉自然也会随之提升，徐琴感受到这种情况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将撞在衣服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然后，她发现，自己随身放着的一沓符纸中，有一张已经不太清楚原本是什么符箓的符纸上，显示着一行小字。
    “这是小师叔的传讯术？”徐琴当然知道冯雪能够让做过标记的纸张上出现文字，明白这独门法术不是他人可以伪造，立刻阅读起来。
    “琴儿，浮玉山下有妖兵运送金属矿石的暗道。”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徐琴打了个激灵，在这方面，她可是经受过正规教育的，很清楚妖兵运送矿石意味着什么。
    拿出纸笔，徐琴立刻写道：
    “小师叔你现在在哪？”
    纸张上的文字在三秒之后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新的文字：
    “我在浮玉山内跟踪两个运送矿石的妖兵，若我一去不回，便立刻将消息送往三皇祠。”
    徐琴见到这话立刻急了：
    “现在送去不行吗？小师叔你赶紧回来！”
    “至少要搞清楚幕后究竟是什么，若是有人族利用妖兵挖矿，那岂不是虚惊一场？”
    纸张上的文字再次变动，徐琴却是连忙写道：
    “虚惊一场也好过冒险！”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好了，我没那么容易死的，就这样了。”文字浮现，徐琴又写了好几回，也没有得到回应，顿时有些气急。
    “真是的，都说了别冒险别冒险！”
    徐琴跺着脚，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也明白妖兵开智和气运反噬并不是一个层次的事情，气运反噬，修士大可以坐视城灭人死，因为这本就是开荒的一环。
    但妖兵开智，这却是关系到人族天地主角身份的大事。
    人族能称天地主角，最大的原因就是数量多，智力高，繁育快。
    但这洪荒大地，人族所占面积不足万分之一，蛮荒之中各种野兽妖物数量之庞大简直不可思议，只是因为妖族只有上层才拥有足够的智慧，因此才无法撼动人族。
    但若是有了可以让妖兵开智的技术，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
    不提徐琴那边如何处置，冯雪通过灵宝传回最后一句话后，便收敛了心神，一路顺着隧道向前。
    这隧道应该只是整个地下地道网络的一个分支，算上冯雪最先看到的猪头妖兵和狼头妖兵，这一路上也只遇到了十来个有着各种脑袋的奇怪妖兵，从它们说话的方式来看，一个个都傻乎乎的，与传统妖兵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这让冯雪不由得轻松了一些。
    这至少意味着，对方哪怕真的能让妖兵开智，也存在着一定的限制，而不是随便抓一窝老鼠，就能赋予人族级别的智商的。
    又走了大概十里路，冯雪忽然进入了一个更加宽敞的区域，相比于之前的分支，这里看起来更偏向主干道，宽度足有十米以上，空气中弥散着类似于动物园一般的腥臊恶臭，空气也更加浑浊，来来往往的妖兵也多了起来。
    狮子头，老虎头，牛头，羊头……
    眼前所见，就好像是进了国产低幼向动画一样。
    但是比起低幼向动画而言，这里的妖怪显得更加写实，偶尔还能看到不同种族之间相互呲牙，但是却又会被类似于监工的妖怪制止。
    说来也有意思，这些作为监工的妖兵多是猿猴之属，这让冯雪心里略微有些放松。
    也许……
    只是因为猴妖的大脑更为发达，所以可以承担更多的智力工作？
    不过很快，冯雪又发现不对，因为这些猴妖说话的风格，和其他妖兵一样，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起来并不怎么聪明，比起其他的妖怪来说，强也有限。
    很不舒服的揉了揉鼻子，冯雪再次给自己拍了一张隐身符，虽然到现在为止，他出门时拍的隐身符都还没失效，但是本着安全第一的中心思想，冯雪还是有空就拍一张。
    妖兵的智力，如果按照现代地球的评判标准来说的话，大概有四十左右的智商，比起巫蛮还要低二十左右，如果不是妖族血脉里天生就有着一定信息，恐怕连妖语都无法学会，这种情况下，想要察觉冯雪这个刻意隐藏自己的修士显然是不可能的，冯雪也轻易的在相对宽敞的隧道中穿行。
    越过一组又一组的妖兵，冯雪的疑惑也越发强烈，在分支隧道中，这群妖兵不用车辆搬运矿石还可以理解，毕竟分支隧道狭窄，可是进入主干道后，为什么没有几辆矿车辅助运输呢？
    是因为妖兵的智力不足以制造和使用车辆，还是因为……
    好吧，冯雪已经知道了，因为主干道的路不平。
    这隧道明显很新，让这群脚型各不相同的妖怪踩来踩去，虽然将地面夯实，但却仍旧凹凸不平，车辆经过的话，以妖兵的手艺，弄出来的车子在这种路况上走上几百米就颠没了，总不能每辆矿车都让大妖亲手打造吧？
    顺着主干道一直向前，冯雪遇到了不少岔路口，不过这种时候，只要跟着满载矿石的妖兵一起，就能明白该往哪边走了。
    说来也怪，这些妖兵虽然智力低下，但是路却记得很准，至少一路走来，冯雪就没有发现任何一队妖兵迷路或者问路的。
    也许，这就是动物的本能吧？
    冯雪这么想着，终于来到了这条主干道的“终点”，按照脚程估算，他已经走出了上千里路，不过因为地道内无法辨别方向，很难确定他究竟走到了哪里。
    看着那些妖兵一个个的将金属矿石丢在洞穴之中，从矿石的数量和一路上妖兵的工作效率来看，这里开工应该还没有多久……
    “不对！”冯雪忽然感到一缕微风从头顶吹过，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第二百零八章 是这里了？

    也许是在充满兽臭味的地道中穿行太久的关系，冯雪的鼻子都有些失灵，不过那一缕清新的空气，却仍旧让他打了个激灵。
    毫无疑问，这附近有与外界交互的通道。
    辛辛苦苦挖了这么多矿，储存点居然放在了出口附近？
    这怎么想怎么异常的情况，冯雪能想到的就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这附近有一个用来唤气的通风口。
    第二，这里只是个临时储备点，短时间内就会被运往其它地方。
    而这个“其它地方”，应该是在地表，或者至少要通过地表。
    就冯雪看来，第一种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这一路走过来，洞内的空气都是极为浑浊的，如果要开气孔，有的是地方可以开，没必要偏偏开在堆放不需要空气的矿石所在的仓库。
    那么……
    “就让我找找看吧。”为了安全起见，冯雪没有投侦查，而是顺着那缕微风，仔细的搜索起来。
    风的来源是头顶，冯雪自然要沿着洞壁寻找，而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个之前并没有在意的问题——
    这地道，究竟是怎么开出来的。
    在山体之下无声无息的开凿隧道无疑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虽说地球上有过几个月徒手挖出一条一公里长地道奇人，但那好歹也是专业泥瓦匠来着。
    可妖兵那智力，你指望他按照规划挖洞，而且不挖到水脉，不挖出地表，这简直是在难为妖好吗？
    但现在，冯雪发现了真相——
    他在洞壁上，看到了鳞片摩擦的痕迹。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敌人有盾构机。
    咳咳，好啊吧，是穿山甲之类的土行妖物。
    这些原本生存于地下的生物在成精后，对于挖洞有着天生的敏感性，而达到化生境，就能够拥有硕大的体型和相对能够理解妖语的智力，只要稍加训练，就能够挖出这样的隧道。
    只是，这一路走来，冯雪却并没有看到过这种大家伙，它被驯养在哪里？
    是更深的地下，还是在他主人身边晒着太阳？
    冯雪心下虽然好奇，却并不打算深究，至少目前为止，搞清楚这些铁矿石的去向，才是最重要的。
    顺着洞内一路摸索排查，冯雪总算在洞壁上方发现了一个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通道，这通道看上去并不算大，宽约两米，高三米，也就是恰好能让以来那个人通过而不觉得拥挤的程度。
    而这样的出口，显然并不适合运送矿石。
    但越是这样，冯雪就越是警惕，因为对方，很可能拥有具备储物功能的道具。
    “这个高度应该能跳上去吧？”冯雪担心附近有大妖存在，不太敢使用法力，微微迟疑一下，轻声道：
    “跳跃鉴定。”
    【你打算在不适用法力的情况下，跳上八米多高的石洞，考虑到你的身体素质，你需要进行跳跃和攀爬的复合判定。】
    【跳跃：05/28（大成功）】
    【你优秀的跳跃能力让你直接跳进了洞穴，你不再需要攀爬来保证自己能够进入。】
    “怎么总觉得我好像亏了？”冯雪轻松的落在了洞口内部，却莫名的有些感叹，虽然说不用进行只有基础值的攀爬好像赚了，但无论是攀爬还是跳跃都属于只要不受伤，就可以重复使用的技能，在这里浪费一个大成功，总觉得有点心塞。
    “算了，上来了就好。”冯雪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然后给自己分别拍了隐身符和除味符，保证自己身上不会沾染特别的气味，接着操控气血，减缓心脏跳动的强度和频率，以气血秘术和血管张力搬运血脉，维持供氧。
    做好了一切准备，冯雪就仿佛一个幽灵，顺着这并不宽敞的密道一路向前，周围的一切都静的可怕，而他，同样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条隧道比起其之前那些浑然天成的地道，有着明显的开凿痕迹，很显然不是土生妖物凭借本能挖掘，大概率是一切就绪后，某位为了自己方便开拓出的专属通道。
    虽然穿过了几个拐角后，隐约已经可以看到光亮，但冯雪却走得越发缓慢起来。
    洞穴外面，大概率会有看守存在，而最差的结果，便是一位大妖就住在周边，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思绪，同时庆幸之前和石姑娘聊过几句。
    “话说那看起来傻乎乎的家伙，不会是故意提醒我大妖能感知周边人思维的吧？”冯雪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不由得有些感慨，随即意守丹田，思绪尽没，保持着近乎入定一般的心态，缓慢的朝前移动。
    不同于火把的昏黄，真正的日光从通道口方向映入眼中，冯雪微微眯眼，再次检查了自己的状态。
    隐身符和除味符都在发挥着作用，不过她却仍旧不太放心，退回入口处，又拍了几张诸如清洁符、除尘符之类的符箓，这才重新朝着通档口走去。
    洞外的景色并不陌生，树木种类和菰城附近基本一致，可以判断并没有离开浮玉山周边，地上有草这一点很是麻烦，因为稍不注意，踩踏枯草所出现的印痕便可能引起此处主人的注意。
    怀着警惕之心迈出一步，冯雪仅凭肉眼扫视周边，确认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体之后，才开始观察周边的景色。
    这里是一处山谷，草木丛生，可以听到些许虫鸣鸟叫。
    周边的树木有些被砍伐的痕迹，断口很新，地上还有掉落的枯枝，应该就是最近的事，而仔细观察的话，还能发现草地中，有那么一片延伸出去的倒伏区域，应该是经常被踩踏的小路。
    “应该就在附近了。”冯雪才在那一片倒伏的枯草上，沿着小路缓缓向前，没多久，就听到了妖语交谈的声音。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抽到这份工！”
    “闭嘴吧，让大王听到了没你的好！不就是挑粪吗？总比巡山安全吧？”
    “我宁可出去巡山！”
    “哦吼，这智力很高啊！”冯雪听着对话，眼睛顿时一亮，他要找的东西，似乎就在眼前了？

 第二百零九章 这都什么骰子啊？

    冯雪压低身形，小心的朝着声音的方向靠了过去，收敛心神，尽量摒除脑中的杂念，然后，他看到了两个……人？
    不，那并不是人，虽然已经有了相对人性化的外表，但仍旧保留着相当多的兽类细节，比如耳朵，尾巴，副乳，脊骨形状之类，但却又不像妖兵那样畸形，反而给人一种正在朝着人形生物进化一般的感觉。
    “这是蜕凡境的妖兽？还是使用灵机化形术失败的半成品？”冯雪心中暗暗惊讶，蜕凡期妖兽的数量，可以同期类比人族蜕凡修士，恐怕整个徐国算上那些山沟沟里和正好路过的，也就不过二十人。
    这种妖怪用来挑粪？那就跟让那些顶级研究员、学者跑去当环卫工人一样浪费。
    “应该是灵机化形术的问题。”冯雪心里做出了肯定的推测，菰城建城的时候，总计超过三十万人朝着这边迁徙，最后抵达的不过十万出头，换句话说，有二十万人都消失在了路上，再加上后续人员补充调度，单这一年里，菰城周边的蛮荒区域中，就埋葬了接近三十万人。
    而如果有化生境或者开智境的妖兽吃掉他们，便可以借助灵机化形术，通过血肉灵机，幻化人形。
    也就是所谓的吃人化形。
    至于那些野兽成妖后怎么学会灵机化形术，这其实倒不是什么问题——
    妖族的力量来源于星灵，虽然说三千魔神不像盘古那样留下了天道和满洪荒的灵气，但他们的意志与力量仍旧存在，当某个妖族学会灵机化形术之后，这份技术就会借由他体内的魔神血脉上传，凡是吸收这位魔神所代表的星力的妖怪，便都能够在智力达到相应水平之后，从星力中解析出该项能力，就好像人族同样可以从灵气中学会盘古秘术一样（当然代价是会走火入魔）。
    比起这些妖怪怎么吃人化形，冯雪更疑惑的是，他们究竟怎么聚集到一起的。
    毕竟按照某个妖怪所说，他们应该是有个大王的。
    难道这个所谓的“大王”，早在菰城建立时，就派出手下开始吃人，又或者是追着人族部队，将所有吃过人的妖怪都收入了麾下？还是说，是这位大王一路尾随着一只迁移队伍，将其全灭后带回来喂养妖物？
    无论是哪种，这个幕后黑手恐怕都不会简单。
    而这样的家伙定居在浮玉山，也肯定有所图谋。
    别说冯雪想的绝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此地离菰城如此之近，一群靠吃人获得智慧的怪物，怎么可以不防着？
    心中焦躁，冯雪皱着眉头，一边将新发现的情报透过灵宝传回菰城，一边继续向前探查。
    目送那两个挑着竹筐走远的半兽人，冯雪面前出现了岔道。
    一条路，通往两个半兽人来的方向，毫无疑问，这边就是他们挑粪的源头，也就是之前所谓“就知道吃”的东西。可以想象，他们在这里应该喂养了什么东西。
    同时，一个地方需要挑粪，证明这里生活着很多在意分辨的生物，所以很可能还连着妖怪们的居住区。
    而另一条路，就是俩挑粪工离去的方向，应该是他们倾倒粪便的地方，如果妖族懂得种田，那那边应该是堆肥的地方，否则八成就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倾倒，不过考虑到寒冬时节的气候，后者的可能性还要大些。
    “先去这边。”两条路放在眼前，冯雪压根就没有选择的必要，顺着两个妖怪来时的方向，一路走了过去。
    大约五六百米，就看到简易的木质房屋，风格粗犷，但也不是随便搭建，看上去颇有点山贼匪寨的风格。
    门楼前有一座哨塔，上面站着一个鸟头妖怪四下张望，也不知是妖兵还是灵机化形术的半成品。
    哨塔下还站着两个妖怪守门，看它们那来来回回的样子，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冯雪继续朝前走去，但就在一脚落地的瞬间，耳边再次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你进入了鹞族妖怪的视力范围，需要以潜行对抗鹞族妖怪的侦查，由于你处于隐身符的效果之中，本次对抗获得一个奖励骰。】
    【潜行：42/32，27/32（成功）】
    【侦查：94/80（失败）】
    （卧槽，这鹞子是瞎的吧，这都失败？）
    【也许是这只鹞族杀人不眨眼的关系，眼睛有些干涩，再加上你足够的慎重，以至于并没有被发现。】
    “好险！”冯雪好悬惊出一身冷汗，没有去理会金手指的俏皮话，先是给自己刷了个除味符避免汗味引起注意，这才继续向前。
    这个营地的防御比他想象中要强很多，特别是妖怪种族的搭配，让他隐隐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哨塔上是善于远眺的鹞族，看门的四个分别是嗅觉灵敏的野猪和擅长聆听的兔子。
    “这个大妖绝对不简单，光是能让这些不同品种的妖怪和谐共处就是个很诡异的问题了。”冯雪轻手轻脚的来到哨塔门前，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但耳边却仍旧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你进入了兔族哨兵的戒备范围，需要以潜行对抗对方的聆听，因为你提前降低了自己行动的声音，本次对抗获得一个奖励骰。】
    【潜行：46/32，70/32（失败）】
    【聆听：96/80（大失败）】
    （这他喵的什么鬼？）
    【这兔子大概是因为头顶有只鹞子的关系，注意力不太集中，因此并没有发现你行动的声音。】
    【连续多次对抗成功，你在潜行方面有了更多的心得，获得1d10=6的成长。】
    “今天运气不错啊！”冯雪此时相当庆幸自己的金手指出字速度足够的快，否则光是看到上面那个失败，自己恐怕都已经出手了。
    也不知道是兔子大失败的关系，还是自己的除味符的效果，野猪妖那边并没有进行判定，这让冯雪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些妖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一个个都是80的bug，能连续两次成功，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穿过了哨所，冯雪却并没有看到山寨，在他的面前，仍旧是一条小路，又走了大约一里路，才总算是来到了妖怪的大本……额，养殖场？

 第二百一十章 养牛场

    得益于骰娘的手下留情和妖怪哨兵的小龙虾属性，冯雪顺利的通过了哨塔，进入了山谷深处。
    哨塔后方的小路意外的狭窄，基本上也就能让三人并排同行的样子，头顶是峡谷一般的一线天，隐约可以看到有鸟类在峭壁上搭建的巢穴，可以想象，如果有人从上防入侵，一定会被第一时间察觉。
    经过了这狭窄的过道，冯雪终于来到了宽阔的区域，不过这明显是人为（妖为？）开凿出的空间里，却和冯雪想象中的妖族大本营不太一样。
    相比之下，这里更像是……
    养牛场？
    嗯，就是养牛场，一眼望去，便能看到一头头漆黑的，看起来颇有点非洲野牛气质的动物在山谷中走来走去。
    而一头头长着猪头、虎头或者狼头的妖怪，则来来回回的巡视，有些则是拎着一筐又一筐的饲料倾倒在随处可见的食槽中，任由黑牛啃食，同时还有专门的妖怪跟在黑牛身后，将牛粪铲气丢入竹筐，攒够一四个大框后，再由专门的妖怪挑走。
    整个过程进行的井井有条，让冯雪看了都觉得眼皮直跳。
    “在山谷里养牛？这是个什么操作？”冯雪眉头紧皱，因为他看到有些妖怪，居然已经有了基本的人类外形，身上的兽类特征，也几乎已经消失，如果是讨口封还好说，但这种地方的妖怪显然没有什么讨口封的渠道，但通过吃人化形，想要达到这个水准，至少得吃掉至少二百个成年人才能做到！
    可这里具有这样水准的妖怪，少说也有百八十个，也就是说，消耗掉两万多人口后，养出了一百个接近化形完毕的妖怪，居然丢到山谷里养牛？
    这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冯雪将视线移开，却看到山谷两侧的峭壁上，是一排又一排的石洞，这石洞打的像是窑洞似的，不时能看到有化形程度相当之高的妖怪进进出出，之前估计的百十来个的数量在这一刻瞬间作废，冯雪的心也越来越凉。
    退回山谷口，冯雪脑中的灵宝上瞬间开始浮现出一副非常详细的图画，那化作宛如照片一般写实，在这个注重写意的时代，扔到青楼里恐怕会被人瞧不起，但在这一刻，写实却显得尤为重要。
    将图画连同冯雪对地形、地况、地貌的描述，还有一路走来的见闻全部传给徐琴，冯雪这才平稳心神，再一次给自己拍了个除味符。
    没办法，这些妖怪身上具有明显的浮玉山本地兽类的特色，而浮玉山的兽类，最大的特点，就是鼻子好使。
    没有去检查那些在谷中乱窜的黑牛，冯雪随意找了一个山洞钻了进去，比起这些大约是为谷中妖怪提供食物的肉牛，这里隐藏的妖怪数量才是最先要探明的事情。
    小心的检查了洞口没有符文陷阱之类的机关，冯雪这才跟在一个带有些许猪类特征的妖怪身后进入洞穴。
    洞中的情况并不像冯雪想象中那么糟糕，洞中没有点火把，就人族的视觉来说略微有些暗，不过比起地下洞窟，这里的空气更加干净一些，当然，气味什么的还是难免的，但至少没有那仿佛动物园一般的腥臊恶臭。
    考虑到这里的妖具有相当高的人化程度，也就能想得通了。
    朝里面走了几步，冯雪小心的扫视着周遭的情况。
    山洞内比较狭窄，宽度不超过五米，但却很深，就冯雪进入的这个来说，足有三十余米，而且看尽头的痕迹，似乎还在持续拓展，而这三十余米的隧道中，一共放着二十好几个草垛，如果所料不错，这些应该就是妖怪们的“床”了。
    除了草垛之外，洞中还有一些不知道该说是娱乐设施还是厨余垃圾的玩意，反正冯雪就看到俩猪妖一人抓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牙齿玩猜单双的游戏。
    一连探查了十几个山洞，冯雪发现这些深浅不一的洞穴中，至少也有二十个草垛，再看看那蜂巢一般沿着山壁向上延伸的洞穴，冯雪脸色都有些发青。
    这地界，怕不是住了上万人化程度极高的妖怪？
    “不对啊，近年来并没有大宗人口失踪的记录，就算大迁移中死掉的那二十几万人都被这些妖怪吃了，也不可能弄出几万接近化形完成的妖怪啊！”
    而且这几万妖怪居然住在这种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
    藏兵洞？那为什么要养那些牛？
    原本冯雪以为这些黑牛是给妖怪们提供血食的，但是后来却发现不对，先不说这山谷中不足一百头的黑牛究竟怎么提供上万妖怪的伙食，就一点——
    冯雪这一路探查下来，在山洞里发现过各种动物的残骸，但唯独没有发现类似这种黑牛的！
    “这种牛有问题！”冯雪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难道说，这些牛其实是那位大妖的族裔？还是说，这种牛身上，有着让妖族吞噬更少的人族就能化形的秘密？”
    冯雪念头至此，立刻朝着山谷中央走去，之前不去，一是因为山洞更加重要，二也是因为担心山谷中的枯草暴露自己的位置。
    但现在看来，这些牛才是最大的问题。
    “……”
    就在冯雪慢慢前进的时候，脚下却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原本就非常紧张的冯雪立刻绷紧了神经，护腕中更是已经有十几种符箓蓄势待发，但紧接着，她发现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向地上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脚边的居然是一块铁疙瘩。
    好吧，确切的说，是不规则的金属矿物。
    “看质地应该不是天然矿石，而是经过熔炼后自行冷却的金属，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冯雪看着铁疙瘩，四下打量，确认周围既没有妖也没有牛后，小心的蹲了下来，将其丢进了缩物袋中，这才继续向前。
    “骨碌碌……”
    就在冯雪避开妖怪的行动路线朝着一头牛走去的时候，骰子再次响了起来。
    【？？：？？/？？】（聆听：58/27（失败））
    冯雪的脸色当即就是一黑，警惕的张望着四周，却没有任何的异样，脸色这才放松了一些——
    “不是被妖怪发现，那就是自动触发的探索技能，也就是说，那些妖怪说了什么有用的情报？”
    冯雪心中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安全第一，没有去接近那些妖怪，而是继续朝着一只游荡的黑牛走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黑牛

    尽可能降低脚步声，冯雪缓缓的来到了黑牛身侧，大约接近到半米的距离时，他才发现，这黑牛身上的毛发，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不是水牛那种细而短的毛发，但也不像牦牛那样跟哥杀马特似的，而是像是打了发蜡一样，顺从的贴在身上，远远看去与寻常牛没什么区别，靠近才能看到那淡淡的反光。
    “咔嚓！咔嚓！”
    忽然，略微有些刺耳的声响在耳边传来，冯雪立刻扭头望去，忽然发现，这黑牛嘴里，居然掉出了不少石头渣子，再往食槽里一看，好家伙，这牛吃的居然是矿石？！
    “吃铁的牛吗？”冯雪皱了皱眉头，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相应的信息，但并未有任何的结果。
    随后，他试着使用灵宝进行了针对性的搜索，但却仍旧没有结果，要么是这种妖怪在这个年代，还未被记载在任何一本书里，要么就是记载它的书具备秘传特征。
    “那就只能赌一把了。”冯雪叹了口气，“玄学判定。”
    【这种吃矿石的黑牛引起了你的好奇，你开始在自己的知识范围内，搜索相关的情报，进行一次玄学鉴定。】
    【玄学：63/45（失败）】
    【你并没有想起相关的信息。】
    玄学的失败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让冯雪略微失望了一下，左右打量了周围的妖怪，考虑了风险之后，最后还是放弃了速杀一头黑牛带回去的想法。
    “探查到这里已经可以了，先出去把位置确定了，之后带着大部队过来。”冯雪心中自我安慰了一下，随即便要朝着出口走去，而就在这时，耳边却自动想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在一番探查无果后，你决定离开这个危险的地带，过一个福缘，看看你是否能在最后发现点什么。】
    【福缘：24/65（成功）】
    （终于过了一个……）
    【就在这时，你身旁的黑牛，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
    冯雪看到金手指的提示，立刻扭过头，就看到那头黑牛忽然扬起了尾巴，然后……
    伴随着一股带着发酵一般的酸味的古怪臭味，这牛拉了一坨翔——还他喵的是稀的！
    “【大商粗口】！”冯雪强忍着没骂出声来，不过既然福缘过了，那就定然不仅仅是拉了一坨翔那么简单，冯雪朝着那牛粪看去，却诧异的发现，这牛粪落地之后，居然在快速发生着变化。
    不等他仔细观察，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立刻让开快步小跑归来的妖怪，冯雪就这么看着那妖怪拿着一只粪铲，将半凝固状态下的牛粪熟练的铲起丢入散发着臭味的箩筐之中，然后继续观察周围的黑牛，看哪一个又准备来一泡。
    “这些妖怪要的是牛粪？”冯雪皱起眉头，想起之前搬运牛粪的那两个妖怪。
    这些黑牛的牛粪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用途才对，而之前那两个妖怪所去的地方，也许就是进一步处理牛粪的地方？
    假如这里是需要数千甚至上万的半化形妖物把守的生产车间，那么那边又是什么？
    冯雪又在峡谷中守了两刻钟，终于又一只箩筐被装满，妖怪中走出两个人化程度相对低一些的妖怪，挑起那粪筐便朝外走去。
    “看起来很重的样子……”之前看到两个妖怪挑粪，冯雪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以妖怪的力气来说，一筐牛粪居然需要两个妖怪来挑，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那些牛吃的是矿石，难不成还是生物熔炉不成？”冯雪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然后，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收进缩物袋里的那一小块金属块。
    “难道这个就是遗漏的牛粪？”冯雪心里做出了猜想，同时眉头也皱了起来，既然有意的收集金属块，那就意味着，这些妖怪有冶炼工艺，不管成不成熟，至少能够加工金属锭才对。
    想到这里，冯雪也不迟疑，一边将新的发现发送给徐琴，一边跟上那两只妖怪，朝着谷外走去。
    再一次穿过了狭长的过道，冯雪重新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豁然开朗，之前没有选择的岔道口在前进了大约一公里之后，居然走出了那种逼仄的峡谷环境，来到了一处类似于山坡的地貌，而看到这里的植被草木，冯雪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就在他寻思着还要走多久的时候，一直说着没什么价值的闲话的妖怪，忽然开口道：
    “一会儿送完这筐牛粪，咱们去下游洗个澡吧。”
    另一个妖怪则是不紧不慢道：
    “大王说了，不让随便乱走，小心被人族的哨兵发现。”
    “往东走个二里地就有一条小河，要不了多少时间，你闻闻我的毛，再不洗我鼻子都该烂掉了！真羡慕你们这些对臭味不敏感的家伙……”
    “谁说不敏感了？你在二里地外我都能闻到你，只不过我们不太讨厌牛粪味罢了。”
    “所以说为什么就不能全都让你们来挑呢？”
    “我们力气不够大呗……”
    ……
    “洗澡吗？这么说，这里果然就是菰城附近咯？”冯雪听着两只妖怪的对话，之前的一些想法终于落实，他看到这周围的植被就觉得和之前吕林他们进山的位置很相似，现在看来，很可能离得不远，而之前那些脚印，有可能就是不守规矩，偷偷跑出来洗澡的妖怪。
    别觉得动物就一定不爱干净，其实只是动物对气味的评价与人类不同罢了，就好像狗，它们非常喜欢酪酸味，硬要形容的话，就是那种大夏天的连续穿了十天还不洗脚的胶皮鞋里的气味。
    光这形容，相信很多人类朋友都有点犯恶心了，但是若是把这种鞋子丢给狗，这狗能把肉骨头丢一边，抱着鞋子舔一夜。
    反过来说，那些受不了牛粪味的动物，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久了，想要去洗一下，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之后可以借机把它们抓了舌头？”冯雪心里暗暗想着，却是再次给自己贴了张除味符，虽然符箓发动简单，但多少还是会有点法力波动的，这种波动蜕凡境都很难察觉，但是接下来的目的地很可能存在大妖，一切准备，还是先做好为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还是被发现了

    跟着两只妖怪又走了百十米，冯雪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穿过了什么东西，眼前的景象顿时发生了改变。
    叮叮咣咣的声响在耳边响起，但比起这些嘈杂的声音，更让他在意的，还是耳边又一次响起的骰子声——
    “骨碌碌……”
    【结界的主人察觉到了有东西穿过结界，先过一个福缘，看看你的隐身符是否会因为法力冲突而失效。】
    【福缘：47/65（成功）】
    【印上三皇法印的符箓坚挺的维持着自己的作用，你的隐身符并没有失去作用，现在，你需要以潜行对抗对方的侦查，来确定这里的主人是否发现进入结界的人多了一个。】
    【潜行：62/38（失败）】
    【侦查：59/60（成功）】
    【结界的主人敏锐的察觉到了有妖族之外的存在进入结界，幸运的是，你仍旧维持着隐身状态。】
    “卧槽！”
    也许是因为第一个福缘过了的缘故，后面的对抗也变成了明投，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就在骰子失效的那一瞬间，一声尖利的咆哮从不远处传来，冯雪来不及去理会那咆哮来源处究竟有什么，立刻迈开步子离开了原本所在的位置。
    嘈杂的脚步声成了冯雪此时转移自身最好的遮掩，他调整呼吸，减弱心率，一边继续移动身形，一边仔细观察着这结界内的景象。
    比起之前的山谷，这个结界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村落，大大小小十几栋木屋有序的排列在道路两侧，烟囱中冒着黑烟，一些窗户中还能瞥到锻炉的衣角，而一个个人化程度很高的妖族正快速的从内部涌出，几秒钟的时间里，房屋中央就已经多出了十几个几乎化形完成的妖族。
    而伴随着它们的出现，原本叮叮咣咣的声响也忽然消失，很显然，它们就是这里的铁匠了。
    “人还在村子里，给我把他找出来！”
    一个用妖语吼出的声音骤然响起，冯雪担心直视对方会引起警惕，便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声音的方向，而后，他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面带凶煞之气的中年男性，他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非人的特征，一身虬结的肌肉看起来就颇有爆发力。
    不过比起这些，更让人在意的却是他那手里提着的那柄巨剑。
    说是巨剑的话，其实有些对不起剑，因为那东西看上去，就好像是将熔融状态的金属锭胡乱敲在一起的玩意，比起剑，它更像是斧头又或者是其它什么玩意的结合体，丑陋之中，却又带着一种荒蛮粗犷的威慑力。
    这样的外表，让人很难将对方和布置结界这种精细的活计联想在一起，但如果不是他的话，冯雪就不得不思考，这村里还有另一位大妖的可能。
    “反正一名大妖和两名大妖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冯雪心里嘀咕一声，却是越发的压低了呼吸的频率，此时他异常庆幸自己已经专修内气，若是寻常修士那充满不可控性的法力，根本没办法逃过大妖的感知。
    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想和大妖有关的事情，冯雪小步小步的朝着附近一个敞开着门的房子走去，他的步伐非常轻便，以至于离他最近的妖怪都没有察觉。
    “结界只有进入的痕迹，所有妖都不得踏出结界一步，他应该还在村子里，之前进来的那两个，你们路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面容粗狂凶厉的大妖在这一刻却是出奇的冷静，只见他将视线投向两个挑粪妖怪，这等化形都还未完全的妖怪怎么受得住大妖的目光，顿时趴在地上，连连求饶，但无论怎样，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妖闻言，眼中凶光却是更胜，他的脸型变得越发狰狞，似乎有一种脱离人类外表的趋势，不过很快，他便压下了自己的怒火，视线扫过不大的村子，厉声道：
    “给我一寸寸的搜！我就不信他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用土遁！”
    “是！”xn
    妖怪们发出参差不齐的声音，然后排列出密集阵型，瞪大眼睛寻找着隐形的冯雪。
    而冯雪此时已经溜进了一间房子之中，几步便爬上了横梁。
    虽然是妖族建起的方子，不过结构却和人族的房屋没什么区别，解释耐用的和之前那些屋棚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它们就是在这里锻造武器的？”冯雪看着下方的锻炉，很想偷根半成品回去研究，但是考虑到那几乎相当于暴露自己的位置，他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现在他什么都没动，那大妖一会发现找不到人，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感觉错了，但他要是真的拿了什么，那几乎就是将自己在这里这种事给坐实了。
    冯雪是不怕死没错，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却仍旧会争取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些妖怪已经来来回回搜查好几次，连房梁上也没少检查，好在冯雪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疏忽对身体的打磨，硬是靠着指尖力道将自己反扣在房顶之上，这才避过了几次搜索。
    然而，那大妖却似乎认定了这村子之中有外人，死活不肯收手，哪怕冯雪已经看出有不少妖怪都开始摸鱼，对房间各处的搜查也变得敷衍，但这只大妖仍旧不厌其烦的用妖力不断的扫过村庄，然后一间间房子反复查看。
    “这大哥是有强迫症吧？”冯雪皱着眉头，估算着时间，他身上已经有三道隐身符开始失去效果，不过得益于一路上他拍了不少，现在还有十好几层在发挥着作用。
    但是，伴随着时间流逝，这些符箓终究会彻底失效，等到了那时候，他便会暴露在一群几乎完美化形的妖怪与一名大妖的视线范围之中了。
    “要不要赌一把？”冯雪皱着眉头，开始权衡起来。
    保守估计，身上的隐身符还能撑大半天，而他，也恰好有那么几个能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作用的小法术，当然，那点小手段能否骗过大妖，还要另说。
    究竟是继续躲下去，和大妖拼拼耐心，直到隐身符时效耗尽再去想办法脱身，还是干脆现在就赌一把？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逃离

    冯雪挂在房顶上，现在，他有三个选择：
    第一，什么都不做，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第二，赌一把骰子，无论是福缘还是潜行，只要成功，就能够安全离开，但相应的，现在的情况下，他根本经不起失败的副作用。
    第三，不靠骰子，而是依靠自己能够掌握的底牌试着离开。
    也许只要再等下去，那大妖就会放弃，但看对方的态度，显然更大的可能是一直找下去。
    他身上的隐身符正在缓缓的褪去力量，最多半天，他就会暴露在所有妖的视野之中。
    冯雪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类型，所以第一个他肯定不会去选，至于后两种。
    前者立竿见影，成就是成，败就是败，后者谁也无法保证成功还是失败，而且，还存在着许多的不确定性。
    “果然我还是更相信自己。”冯雪几乎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投骰子，比起将一切交给运气，他还是更希望由自己把握全局。
    哪怕失败，也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打定主意，冯雪将意识集中在自己的一根发丝上，缓缓的将法力朝着内部灌注。
    妖族能够通过吃人，从血肉中获得血肉灵机，从而化形为人，那么反过来说，人自己当然也能利用自己的血肉灵机。
    基于这样的想法，冯雪开发出了一个法术，通过将大量的法力与血肉精气注入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制造临时性的傀儡。
    一般修士不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的法力中存在大量的盘古意志，随意将法力与血肉灵机结合，制造出来的傀儡很可能会不听使唤。
    不过他自身的内气质量还很低，想要达到法术的需求，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输送法力。
    不过内气质量低也有低的好处，在这座充满了各种妖怪的小村子里，他那一缕微不可查的内气，完全被妖怪们自带的妖气给遮掩了起来。
    随着一缕缕微不可查的内气与血肉精气被注入发丝，冯雪也在掐算着隐身符的时间，每一道隐身符的宝光消失，都意味着他被发现了的时间更近了一步。
    “成了！”冯雪感受着自己那一根发丝已经被法力充盈，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喜悦，轻巧的从房梁上落下，冯雪轻巧的落在了门边，整个过程是如此的轻盈，以至于落地的那一瞬间，甚至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此时除了大妖之外，剩下的妖族都已经有些烦躁，对于已经搜了十好几遍的村落，他们早就不耐烦了，虽然慑于大妖的实力不敢公开罢工，但却已经磨起了洋工，进入一间房门之后，往往会装模作样的打量一番，然后磨磨蹭蹭许久才会离开。
    也正是借着这份怠惰，冯雪才寻找到了逃脱的机会。
    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冯雪来到进入山谷时的地方，却是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找了一间最近的空房，等到里面搜索的妖怪离开之后，这才站在门口，将一张隐身符放在屋内，这才用力拔掉了那充满了内气与血肉精气的发丝。
    发丝脱离身体之后，被冯雪迅速塞进了房间之中，整个过程没有一点法力波动，但那发丝却如同吹气球一般，飞速膨胀起来。
    自从冯雪练体有成，毛发便已经不再会自然脱落，身上每一根发丝，都经受了无数次的气血洗礼，再加上此时的刻意灌注，其中蕴含的血气，若是以服食法炼化，足以让未曾修炼过的凡人增加三年的寿元。
    而这份精气却在这一刻被完全催发出来，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成长成了一个与冯雪看起来一般无二的瘦弱青年。
    这青年的具体实力与刚刚开始修行练气法的凡人相似，但体内之内气皆由冯雪灌注，不能自行生成，不过此时这些并不重要，只见这浑身赤果的青年飞速拾起地上的隐身符，想也不想便将其发动。
    隐身术触发的一瞬间，周遭的灵气瞬间波动起来，伴随着这身外身隐去身形，大妖也猛然怒吼起来——
    “隐身符！果然在这里！”
    大妖脚下发力，泥土迸溅之间，那近两米高的身形猛然窜到了屋前，将正门堵住，正要叫妖兵封堵窗户，却被那身外身抢先一步。
    冯雪的内气中已经开始灌注自己的意识，因此身外身本身就有一定的自律性，再加上冯雪提前预设好的命令，窜出窗户之后，便立刻朝着进入结界时的位置窜了出去。
    “骨碌碌……”
    （以下内容仅读者可见）
    【大妖？？发现有东西穿过结界离开，悟性暗投，看他会不会意识到不对。】
    【悟性：78/50（失败）】
    【大妖觉得跑出去的那个是真的。】
    ……
    “它出去了，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探查，剩下的人跟我追！”大妖发出怒吼，虽然那钻出结界者的身形和之前进入时的感觉一般无二，但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留下半数妖怪搜查，自己带队追出了村落。
    冯雪见状，却是脸色一黑，本来那么聪明的大妖，怎么这时候却犯起傻了？
    如果大妖觉得跑出去的那个大概率是假货，派出一部分妖怪去追，而自己留在大本营里，冯雪就可以借机跟着那群追出去的妖怪一起穿过结界，到时候哪怕隐身符到期被发现，那些妖怪也奈何不了他。
    但是大妖追出去的话，自己跟着一起出去，就很有可能被察觉。
    ……
    “呼，可算走了！”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总之在一声怨气十足的妖语之后，原本还一副尽忠职守模样的妖怪立刻瘫坐了一地，看起来就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
    很显然，比起躲了几个时辰的冯雪而言，这些一直来回走动，寻找冯雪的妖怪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要偷懒回屋里去，万一一会儿老大回来了，发现我们偷懒，有好果子吃的！”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妖怪们立刻不约而同的打了个激灵，同时，还有妖怪夸赞道：
    “侯老二，还是你聪明，走，进屋里歇着去，老大回来就说是在搜房！”
    “对对！”妖怪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撑起身子，三三两两的找了个屋子随便钻了进去，整个村子又一次陷入了“平静”之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满载而归

    “侯老二，你说之前老大是真的发现有人，还是因为一直找不出来，又害怕尴尬，所以干脆装作有人啊？”和侯老二一起进屋的光头妖怪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光头，尖嘴猴腮的侯老二却是摊摊手：
    “这我哪知道？不过之前那屋子里飘出烟味，应该确实有使用符咒的。”
    “也对！”光头妖怪也就是没话找话，随便说了两句，便往墙边一靠，看上去也是紧张的够呛，侯老二却是走到还未熄灭的熔炉旁，拾起一柄器胚把玩起来。
    这剑胚还未装柄，说是剑，也只是有些开刃意图的金属棍而已，不过上面有着明显的锻打和淬火的痕迹，比起之前那大汉的巨剑而言，更多了几分兵器的模样。
    “你摆弄那玩意干嘛？这些天还没够呢？”光头妖怪瘪瘪嘴道，侯老二却忽然一步窜到了光头妖怪的面前，这妖怪甚至连惊恐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金属棍直接插进了左眼。
    这一下直入脑髓，瞬间就磨灭了光头的全部生机，侯老二却是手一挥，一个除味符洒出，同时将光头的尸体塞进缩物袋内。
    真正的侯老二，其实已经跟着那大妖追出去了，之前冯雪见大妖离开，干脆反其道而行，通过灵宝详细完成了记其中一个妖怪的形貌特征（近乎照片级别），然后以气血改变面部结构，短暂完成易容，再配合功德法衣的可变功能，成功混入了妖怪之中。
    解决了一个光头，冯雪再次给自己拍了个隐身符，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而是将熔炉旁的器胚和“牛粪”全都塞进了缩物袋中，发现缩物袋不够用，干脆对着那些东西开始丢缩物符。
    不过缩物符和缩物袋都不会降低物品重量，想要把这村里的东西都搬走，哪怕以冯雪的力气，保不准也得加几个巨力符。
    再次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冯雪开始朝着其他房子走去。
    村里的妖怪还剩了十几只，虽然按照妖力反应来说，虽然化形很完美，但实力也就是化生境左右，哪怕被围攻冯雪也有信心全部撂翻。
    但问题是，一旦跑出去一两个，或者干脆是有什么传讯技术，将大妖引回来，那一切就都麻烦了。
    扭动脖颈，冯雪钻进了一间房子，就看到两个妖怪正肩并肩坐在墙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营养的话题，冯雪见状，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双手悄悄的抬起，然后骤然发力。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房间中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感觉总觉得有点恶心。”冯雪活动了一下手指，只觉得那种捏碎喉结的感觉仍旧在指尖云绕，不过他好歹也是炼过心的人，深深呼吸两次，情绪便稳定下来。
    给两具尸体拍上缩物符再丢入缩物袋，冯雪一间间的扫荡着，不多时，他眼前还未光临过的，就只剩下最后一间了。
    “会不会太轻松了？”冯雪皱了皱眉，作为一个有点被迫害妄想症的人，太过轻松的结果总会让他有一种不安感。
    “算了，不管了！”冯雪看了看最后一个房间中那两只妖怪，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嘴角翘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居然没有进门，而是直接拍了一张土遁符，从地下离开村庄。
    不过，就在他离开边界的那一瞬间，却再次感受到了一种穿透了什么的感觉，心中顿时一惊——
    “糟糕，这个结界是包含地下部分的！之前那个大妖说不敢使用土遁符，其实是在框我！”
    想到这里，耳边却又一次想起了骰子滚动的声音……
    “骨碌碌……”
    【你又一次毫无防备的穿过了结界，不过这一次结界的主人距离有些遥远，过一个福缘，看看结界的主人是否能够感知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福缘：18/65（成功）】
    【结界的主人并没有发现有人穿过结界。】
    “呼，总算走运了一回，不过怎么总觉得空落落的？”冯雪脑中本来已经想好了十几种摆脱大妖追上来的方法，连村子中那两个还活着的妖怪，都是为了迷惑大妖留下的，可是现在居然没被发现，这让他不由得有了一种凝聚起全身的力气，却一拳打在了空处的感觉。
    “算了，出来了就好！”冯雪离开村子，立刻召出飞行法器，也亏得他进入炼气化神境界之后，内气已经能够撑得起飞行法器的消耗，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内气注入飞行法器，冯雪骤然拔升，短短几秒内，便已经上升了数公里的高度。
    【你的急速起飞并未进行任何的掩饰，过一个福缘，看会不会被周围的妖怪发现你的存在，因为你的速度很快，因此获得一个奖励骰。】
    【福缘：89/65，59/65（成功）】
    【没有妖怪注意到这个在视野中仅仅是个小黑点的存在。】
    “简直了！我明明挂着隐身符的好吗？”冯雪咧了咧嘴，又给飞行法器也拍了个隐身符，一边俯视大地，将眼前的图景全部记录在灵宝上，一边御使着飞行法器，以他能够掌控的最大速度，朝着东北方向飞去——
    这个高度还看不到菰城，但是具区，却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
    沿着小径排查了一个来回的大妖终于接受了那个潜入的混蛋已经消失的事实，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村子里，但迎接它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妖呢？都死哪去了？”
    如同雷鸣般的怒吼响起，立刻有东西滚落的声音，随后，才有两只妖怪从房间里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大声道：
    “大王，我们在搜索房间……”
    “搜索房间？那其他人呢？”大妖挑了挑眉毛，狰狞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不似人面该有的纹路，想也知道这俩妖怪在撒谎，只是比起趁他外出偷懒，他更在乎的是，其它妖怪怎么没出来。
    “都在自己房子里……”妖怪说到这里，也发现事情不对，立刻主动去推开了一间房，但除了已经失去气味的淡淡血迹外，什么都没有。
    “其他妖都消失了，只有你们俩还活着？”大妖此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俩妖怪中，很可能有假扮的！
    念头一起，两个妖怪的脑袋已经分家，随后，他才呲着牙，发出几乎能震碎妖魔耳膜的咆哮——
    “吼——————”

 关于看不懂跑团的推荐几个up主

    有人跟我说不跑团，有些点get不到，这个说明的话有点枯燥，而直接入坑的话，枯燥的规则书和新人会给kp带来的痛苦也尤其让人麻爪，所以我一般带人入坑，都是先让他们去看一些有趣的跑团视频。
    首先适合新手看，规则解释清楚，而且剧情很好的一个团，“馒馒来妖梦与看明白就很恐怖的克苏鲁神话”，这个b站搜，有汉化字幕，剧情很不错，强烈推荐。
    然后要培养兴趣，当然是搞笑的相声团，这里的话，推荐几个b站的相声团up主，比如会蹦会跳的小真冬（然而经常摸鱼），整天摸鱼的三日坊主（非常勤奋），袖珍龙印（传奇级欧皇），zsy433（开局大失败结团领跑者）。
    不过相声团，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拿来当响声听的团，因为包含大量村规和超游，可以拿来入门培养兴趣，但请不把这个当做正常的跑团，更不要学他们那么折磨kp。人家是亲友团，你和不熟的kp这么玩会上黑名单的（面团甚至会被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对，我打过别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对策

    山谷中的咆哮无论如何大声，已经能够看到具区的冯雪却是听不到的，不过，他却也能够猜到那大妖的想法。
    自己拿走了近千柄不知道该叫半成品还是完成品的器胚，杀了十好几个化形程度接近完美的妖怪，同时几乎可以说是在对方脸上挑了个贴面舞然后转身离开。
    无论生理心理又或者是财产，这一次损失不可谓不大。
    不过冯雪哪怕想到这些，却仍旧笑不起来，因为，他在害怕。
    这大妖已经不知道占据了浮玉山下层多长时间，不过按照浮玉山大型猛兽骤然减少的情况，应该是在菰城建立后才开始作业，但就今天看到的，那些黑牛产生合金的速度，冯雪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新兴项目，而是一个相对成熟的“工业体系”。
    在整个洪荒，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矿场，这样的兵工厂，而这些兵工厂中生产的兵器，被送去了哪里？它们武装了什么样的队伍？又被用在了什么样的战场上？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冯雪感到心慌。
    不是冯雪杞人忧天，实在是因为太过蹊跷，虽然人族的领土对于洪荒而言，不过是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但能让妖族动用兵器的，似乎也只有人族而已。
    毕竟对于妖族而言，他们尖牙利齿就是最佳的武器，让他们放弃这惯用武器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面临的敌人拥有着比它们更加坚硬、锋利的“爪牙”。
    不巧，洪荒中除了那些炼器的修士之外，使用武器最频繁的，恰好就是人类。
    望见具区，冯雪也终于找到了回菰城的路，全力驱动之下，没多久，他便已经降落在了菰城城内。
    “小师叔！”一声尖叫响起，随后一个百十来斤的丫头就撞在了身上，然后发出阵阵痛呼。
    “小师叔，你身上都装的什么啊！这么硬！”徐琴揉着有些发红的脑门，龇牙咧嘴的吸着气，冯雪见状翻了个白眼，稀里哗啦的将乱七八糟的器胚、牛粪、尸体之类的玩意倒了一地。
    “哇哦！小师叔，你牛大发了！”徐琴看着那一地的器胚，眼中仿佛闪烁着代表金钱的符号，随后才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这是妖怪那里带出来的？”
    “嗯，那些尸体也都是妖族，都先别动，等之后让专门人士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采用了什么新种化形术。”冯雪指了指那些死法各异的尸体，徐琴立刻点头：
    “这个放心，之前小师叔传讯回来之后，我就通知师傅了，三天之内她会和灵尊一起带队过来。”
    “灵尊？”冯雪想了半晌都没想起这名字是谁，在灵宝上把自己这辈子的记忆重新过了一遍，才想起来是老鸨……嗯，我是说春风楼的幕后老板，也就是那头麒麟。
    而对方，似乎和大商的孔宣、孔巧儿一样，是坐镇徐国的图腾代言人之类，也就是供奉。
    “这样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你知不知道一种长得像牛，吃矿石，拉出合金的妖怪？”冯雪听到有至少大妖级别的麒麟要来，心里也是安稳了一些，随后开始说起之前探索出的情报。
    徐琴闻言，点点头，一边招呼凡人过来搬运这些矿石、器胚以及尸体，一边带着冯雪往会议室走：
    “你之前发回来信息的时候我就找巫祝问过了，白泽精怪图上有记载，应该是啮铁，据说它们排出的粪便是顶级的合金，制造出来的武器锋利无比，只是数量稀少，那山谷中有好几十头的话，每天都能产出上百件顶级法器所需要的原材料了。”
    “而且，我们不知道它们已经在这里驻扎了多少天了。”冯雪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凝重，“这么多兵器，我可不觉得是拿来妖族内斗的，而且它们似乎还研究出了新型的化形术，这比起武器来说，要更加危险。”
    “这已经不是菰城的问题了。”徐琴赞同的点点头，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就看到菰城所有说得上话的人都在等着，连平时根本不会出现的城隍也虚飘在那里，见冯雪进来，众人立刻起身。
    “多余的客套就不说了，总之，我带回来了一些化形完成度很高的妖族尸体，城隍你拿一半，分别送大商和火云洞，让各位大能也帮忙查探一下。”冯雪摆摆手，直接对着城隍说道。
    城隍闻言，立刻点头：
    “我本就是为此过来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城隍不干涉建城事宜，本身也是为了避免气运稳定之前过多的倾注，话说完后，自然立刻就走。
    而剩下的人，则是开始讨论起如何防卫的问题。
    “王城来人至少还要三天，三天之内，并不足以让大妖迁走数万妖族，更不可能将所有矿石转移，所以对方的选择无非两种，要么只带走那数十啮铁，要么干脆杀上门来。”冯雪开了个头，负责军事的刘玄立刻道：
    “后者自然不必多说，哪怕是对方带着啮铁离开，剩下的数万半化形妖物失去统领，也会散布在菰城周边，很可能会主动袭击。”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哪怕上万小兵一起攻城，也比大妖亲自出手来的强。”冯雪这一刻有点后悔撩拨那头大妖了，不过反过来想，无论如何，尸体样本都是必须带回来的，所以触怒大妖，显然也是必然的，而那只大妖，怎么看都很莽。
    “可否请石姑娘帮忙？”坐在末席的费传忽然开口问道，作为冯雪的弟子之一，他现在主要负责的却是是民事，这些天石姑娘的吃穿用度都是他调拨的，此时自然想起了这位大妖。
    “石姑娘未曾入籍人族，虽然已经发誓不会对菰城和人族不利，但若出手帮助菰城对抗妖族，便很容易受到气运反噬，所以还是不要考虑她比较好。”冯雪摇摇头道，随后话锋又是一转——
    “不过如果有妖怪主动惹她，那就是私人恩怨了。”
    众人闻言，立刻会意，开始讨论究竟是把战时指挥所放在石姑娘宅子旁边，还是把伤员救助站放在石姑娘家门口……

 第二百一十六章 间谍之祖

    菰城平民并不知道冯雪出去发现了什么，该备战的仍旧在备战，只是原本由吕林率领的猎团被紧急召回，这让铆足了劲头，已经做好牺牲觉悟的猎团成员们，颇有一种一拳打空的感觉。
    但很快，他们就不再这么认为了，因为就在当天夜里，他们收到了新的工作——
    潜入矿道，确认矿道各条线路尽头的具体情报。
    “老大，这任务也难了点吧？整个浮玉山上体型比我大的动物都没了，这怕是有十好几万呢吧？别说我们几十号人，哪怕整个猎团几千人砸进去，也就溅起点水花吧？”在吕林发布任务之后，立刻有成员开口道。
    他们不怕死，但这种完全没可能完成的任务落在头上，仍旧会让人想要拒绝。
    “先看看这个再说！”吕林并没有训斥开口的手下，而是挥挥手，让一旁的工作人员搬来了两口箱子打开，里面尽是一摞一摞的符箓。
    “每人缩物袋一个，幻形符50张，隐身符一百张，除味符一百张，遁地符十张，还有一百张空白印了法印的空白符箓，要什么你们自己写，哟了这些，你们还觉得是送死吗？”吕林的眼神扫过每一个猎户，这五十人是猎团中经验最丰富的，实力最强，脑子也最灵光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份任务才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老大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这些家伙什早说啊！”猎人们都是玩心眼的老油子了，看到这些符箓，顿时就有了各式各样的计划。
    吕林见他们不再有异议，这才点了点头，拿出五十本看起来很粗糙的笔记本，不止粗糙，连里面的页数也少的可怜，怎么看都像是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别人不要的货色。
    当每个本子都发到猎人手中之后，吕林才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个并不复杂的符号——
    “这个符号你们记住，它是你们与人族链接的唯一方法，任何画上这个符号的纸张都会具备通讯能力，有什么发现就写在纸上，师傅可以立刻看到，如果有什么特殊任务要发布，也会直接显示在你们身边，画着这个符号的纸上。
    当你们看完了内容，记得在上面写下‘已阅’两个字，这样之前的字迹就会消失，这个破本子你们戴在身上，在没有找到其他纸之前可以使用，哪怕被其它妖怪们发现，你们也可以说是从以前杀掉的人族身上捡到的。
    另外，你们的缩物袋都已经伪装成妖族常见的牙齿、骨头之类的挂饰，使用的时候都小心一些。
    最后，这个任务可能会变成长期任务，所以，你们有什么要交代的，可以帮你们申请阴司传讯。”
    “老大别说笑了，该交代的我们出来开荒时就交代好了，哪用得着现在再去交代？”五十名猎人发出哄闹，吕林也是笑了笑，随后，他脸色一正，却是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拍在桌上道：
    “既然没什么可交代的，那就过来，这是师父发明的气血生发术，能够让你们自由控制毛发生长，都过来仔细学，就算没法学会，也要死死的记在脑子里！”
    “老大，这长头发的法术有什么用啊？”一个猎人挠了挠脑袋，不是他不爱学习，而是真的觉得这法术完全没用好吗？长头发干嘛？勒死妖怪嘛？
    “我不是说了吗？这次的任务有可能变成长期任务！”吕林一脸严肃的说道，“虽然我们要混入浮玉山地下的妖怪杂兵里，但也有微乎其微的可能，会被大妖带走前往根据地，幻形符每人只有五十张，用完了之后，难道你要等死吗？这个法术能够让你浑身长毛，这样大家只要伪装成猿猴妖怪就可以了！”
    听吕林这么一说，猎人们终于明白了这个法术的重要性，也不废话，立刻凑上来记忆起来。
    大家都是练气士，对于气血系法术并不陌生，区区一个生发术，难点不过是记忆那些需要刺激的经络穴道，以及气血符文罢了。
    ……
    第二天寅时，五十名猎团成员与吕林已经朝着城外走去，就如同平日里进山打猎一样，但除了他们自己，哪怕是同为猎团的成员，也不知道他们将会进行怎么样的任务。
    “老大，你怎么也来了？”猎人们忽然注意到，吕林和他们一起走出了城外，立刻吃惊的问道。
    “废话，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任务，当然是要和你们一起来了！不过从隐身符启动之后，大家就只对自己负责，不要去试着寻找同伴，就只当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吕林说到这里，又再次提醒道：“如果有人以潜伏同伴的名义找你，不管他伪装的有多像，都是假的，包括我也一样，所有人与族内交流的方法，就只有纸张和那个符号而已！”
    “是！”x50
    哪怕吕林已经就这件事交代了无数遍，但所有人都还是立刻应道，虽然对于吕林有大好前途却和他们一起执行这种任务感到惊讶，但还是很快被丢到了一边，因为他们看到，叶道长忽然出现在了前方的路上。
    “师父。”吕林见冯雪走来，立刻行礼，冯雪却摆摆手道：
    “多余的废话就不多说了，你们接下这个任务的那一刻起，就必定成为英雄，你们的名字我已经在三皇祠存档，你们每个人都绝不会被忘记，练气术若是开发出后续功法和相关法术，我也会通过画有记号的纸张传达给你们，努力修行，保全自己，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冯雪的承诺很简单，猎人们也没有为此兴奋或者不快，他们只是静静的转过身，然后在整齐的符箓波动后，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只余下轻微的浮尘诉说着有人刚刚离开。
    ……
    “他们会怎么样？”冯雪回到自己的房子，就看到徐琴少见的用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冯雪似乎是思考了片刻，随后才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会被妖族发现然后残忍的杀死，也许会在几百年后因为寿命耗尽而孤独的死去，又或者在某一天放弃了自己的操守，投入妖族成为叛徒……”
    “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徐琴语气有些低沉。
    “那要看这滩水究竟有多深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分支

    送走了一群隐形的守护者，冯雪看着越发漆黑的天空，临近黎明，夜色却越发的深邃，就在这个时候，冯雪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冯雪听到这声音，想也不想立刻打开角色面板，随后就看到了上面的一行行文字——
    【大妖xx连夜造访了其他兵工厂，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终于回过头来思考这次的事情，进行一个福缘判定。】
    【福缘：57/65（成功）】
    【虽然大妖想要找人族泄愤，但是理智告诉他，自己还有着重要的使命，于是他决定先把这边的事情告知？？，这将会花费1d6天的时间。】
    【暗投……】（1d6=1）
    【大妖xx将会在？天后回到浮玉山。】
    ……
    “……”冯雪来来回回把面板上呈现出的文字读了好几遍，然后叹了口气。
    首先，吕林他们应该是安全的，毕竟现在大妖应该已经不在浮玉山了，但相对的，大妖回归的时间是暗投，因此是未知的。
    而出于对自己运气的不信任，冯雪觉得还是按着1天后就回来的情况去准备吧。
    相比于这个期限，冯雪更在意的反而是前后描述中的一些关键点。
    首先，从他回来到现在过去不到六个时辰，大妖却检查了其他兵工厂，这意味着浮玉山周边应该不止一个这样由化形程度极高的妖族组成的打铁村落，再加上自己随便找了一个就碰到大妖，其他村子里很可能也有大妖坐镇。
    哪怕只有三个兵工厂，那也是三名大妖，再加上数万杂兵，想想都觉得头大。
    而在这之后，提到了大妖身上肩负着“使命”，这毫无疑问的说明了大妖并不是个人行为，不是一个或者几个想要建立妖国的野生大妖跑出来攒家底，而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巨大阴谋。
    再后面说的汇报，更是意味着，大妖之上，还有一个存在作为统领，这个存在也许是拥有某种高贵血脉的顶级大妖，又或者，干脆是一位金仙？而在这个存在上面，又是否还有更高层的存在？
    这些东西想一想就让冯雪感到有些目眩，总觉得自己无意间又捅了个大篓子。
    不过反过来想想，妖族的大计划，虽然不知道究竟涉及多大的事情，但让大妖都觉得肩负重任，连怒火都不敢发泄就匆匆离去的使命，怎么想也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
    就像人族全族，在凡间活跃的长生境恐怕也不过两手之数。而其他在漫长岁月中积攒出来的长生高手，基本都在山门、福地中追寻着“道”的痕迹。
    不是说人族修士无情，只是成仙这条路实在是过于漫长，真正修得长生的人族，无一不是十几岁就开始静心修行，潜心练气，等到长生有望，少说也有五六百岁了，这时候凡间认识的人都死干净了，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有需要的时候知会一声，哪怕是出于种族大义，他们也会出手相助，但想让他们常驻人间，这却是极不现实的。
    说句不好听的，人族现在超越长生境的打手，有九成以上，都是挂靠过来的外族。
    哪怕蜕凡境修士靠着法器、法术和一些神道层面上的援助，能够力敌大妖级别的妖怪，但那终究需要大量准备，比起这些，人族抵抗外族入侵更常用的，还是用气运去抗——说白了就是拿人命削对方的运。
    这也是为什么火云洞中一直以来都在以各种方式研究提升人族低端战斗力的方法，然而至今为止，成熟的体系只有阴差无常、功德金身、三皇法器等聊聊几项。
    阴差无常战斗力达到了长生之下的天花板，黑白一组便能压制大妖，但也只是围困有余，杀伐不足。
    功德金身以天道功德为引，人道功德锻体，万劫不磨，万法不侵，实力直达金仙上层，但消耗甚大，凭个人几乎不可能积攒如此功德，如今也只是作为人族底牌，若是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伏羲便可逆转功德池，以人族数十万年之积累，硬生生灌出上百个金仙级战力。
    至于三皇法器，常态便可对大妖形成压制，完全催动可斩大妖，并短时间内压制妖王/金仙，如今已经在各大城市的三皇庙普及，只是需要长时间蕴养，受十年香火，也不过能够全力催动两刻钟而已，更多的还是作为镇压之用。
    比起以上三者，冯雪的练气士之法有机会成为第四，也是最容易普及的一套，只是如今刚刚达到炼气化神，战斗力方面也就是明心境左右，法力方面还有不如，想要达到火云洞中期待的水准，恐怕还要更进一步才行。
    ……
    冯雪在城门口踱着步子，直到天色渐白，方才抬起头来，先是给“隐形的守护者”们发去一条信息，让他们留意那个光头大妖是否出现，然后便一头钻进了办公室。
    “小师叔，你今天起的好早！”看到冯雪，整理着文件的徐琴立刻抬起头打了个招呼，她昨晚一夜没睡，不过在修士的体制下，倒是没显现出什么困倦之色。
    “嗯。”冯雪应了一声，没有废话，而是拿了一张纸开始打起了草稿。
    虽然他可以凭借意念在纸上打字，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手写出来才更有感觉。
    其实冯雪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写点什么，只是这种时候，却又不得不写。
    金手指投出来的情报不好直接说，冯雪犹豫了一下，用吕林他们做了一层掩饰，然后又找了几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论据组成一个证据链，这才让整篇报告变得有了那么一点说服力。
    “希望大佬们看到是我写的，能够重视一点吧。”冯雪把稿纸放在一旁，又修改、润色了一遍，这才拿起纸来，默默嘟囔着。
    “小师叔写了什么？”徐琴看到冯雪慎重的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装进信封，又用三皇法印盖上封漆，立刻递出话头。
    冯雪闻言，却是摇摇头道：
    “我之前把思路整理了一下，发现这次的事情不太对，所以写了一份报告，打算送到火云洞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隐形的守护者

    就在冯雪那边投骰子的时候，吕林已经来到了浮玉山脚下，所有人都处于隐身符的作用之中，而猎人常年来的经验，让他们也不会发出丝毫的脚步声。
    吕林走了一路，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而队伍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明明大家都是一起离开的菰城，但是却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完成了分流，直到此时此刻，吕林身后，已经再无一个队友。
    但吕林自己并不知道，也不关心，身旁有没有其他队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从出发后披上隐身符的那一瞬间开始，他能信任的，注定只剩下自己了。
    “我就从这里下去吧。”吕林心中暗道，却是悄无声息的催动了遁地符。
    这一招并不是近日学会的，而是自打修行了练气术后，就被老师逼着学会的，不是用明火，而是以内气激发，在绝大多数妖族连内气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况下，只要没有能察觉符箓波动的大妖在场，便不会暴露半点气息。
    身体缓缓的沉入地下，吕林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正好砸在了某个妖怪的脑袋上。
    隐身符只是隐身，身体仍旧存在，如果直接接触，就算看不到，也一样会暴露。
    他只能尽可能的放缓潜入地下的速度，让自己能够有更充分的时间，去感知地下的环境，当然，这也有一个麻烦，那就是他潜入地下的这个位置，看上去会有一丝不太协调的感觉。
    不过吕林是个老猎人了，打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遍布腐叶和枯草的地方下潜，在这些杂物的遮掩之下，一丁半点的不协调，哪怕是以视力闻名的鹞族也很难察觉。
    ……
    伴随着脚下传来的一丝虚浮感，吕林立刻停止了下潜的动作，开始缓缓的横向移动，还好老猎人无所不能，在土中游泳，却也相当平稳。
    半晌之后，吕林终于移动到了与隧道平行的位置，将脸从隧道壁探了出去。
    跳跃的火苗和微微的亮光出现在眼中，大约在完全漆黑的地下行动了一刻钟的吕林一时间甚至觉得有点晃眼。
    呼吸了一口散发着浓重兽类骚味的空气，吕林平稳了一下心神，开观察周围的妖族。
    这些妖兵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劳动成果就在不久前刚刚受到了洗劫，一边用难懂的妖语嘟囔着断断续续的语句。
    妖兵的智力很低，妖语说的含糊不清，哪怕是冯雪有着100的语言，也只能翻译出不成体系的字句段落，简单来说，就好像是在学校里学了俩月英语单词的小学生试着用英语对话的那种感觉。
    不过这种“弱智语”却恰好给猎人们扮演提供了方便，这些洪荒生活的猎人虽然不懂妖语，却懂得“兽语”（免杠，其实就是野兽的行为与代表的含义，比如摇尾巴，发出呼噜声之类），看着那些化形度极低的妖兵比比划划，却也能猜出一些，这让他们可以一边跟踪，一边学习妖语，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够像是普通妖兵一样，说一口自己都不一定懂的“弱智妖语”了。
    当然，肯定也有把隐身符用完也学不会的，那没办法，虽然有点丢人，不过还是回城找冯雪领了新的隐身符，然后过来继续学吧——如果那时候城还在，而冯雪也还活着的话。
    ……
    妖兵们化形的程度有高有低，这是点化术适应性不同造成的结果，有些妖兵看起来就像是站起来的野兽，有的却好像是身上长毛的兽头人，吕林在隧道中小心的往返了几次，终于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猿猴或者猩猩之类的妖怪，立刻跟了上去，开始学习对方的神态和动作。
    走路方式，发出应该是妖语的声音时的动作，还有性格方面的特征，这些都在吕林的观察之中，他需要尽快让自己能够像是一个猿猴妖兵。
    此时此刻，潜入隧道中的猎人们大都在进行着相似的工作，也有一些倒霉的，到现在还没找到隧道，只能在地下潜来潜去，好在他们都足够小心，虽然运气有好有坏，但至少没有出现被抓住的情况。
    ……
    “也不知道这些人最后能活着回来几个。”火云洞洞天，某个中老年活动室中，三个大佬又凑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下棋，而是看着面前一份记载着五十一个名字的名单。
    “死间之事，又有几个能善终的，给他们把后路准备好就是。”黄袍男子摇了摇头，双手轻轻摊开，青衣男子见状，手一挥，一个个名字像是流水一般顺着他的袖摆流走，注入功德池中，这便算是在神道体系中挂了号了。
    看着他做完这一切，那黄衣男子又道：
    “说起来，那些尸体检查出来结果了吗？”
    “嗯，大致可以确定了。”麻衣男子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要掏出一具尸体，不过想了想，却又放弃了，只是凭空道：
    “虽然外表看起来已经接近完美化形，但实际上并不是传统的灵机化形术或者讨口封，也不是新的点化之术。”
    “那是什么？别告诉我妖族又搞出新花样了！妖族现在还有愿意研究这些的家伙？白泽不是说有这脑子的都死了吗？不行，我找他问问去！”黄衣男子正要起身，就被麻衣男子一把按了下来：
    “别有事就去找白泽，听我说完！”
    黄衣男子闻言，只是给了个“你说”的眼神，麻衣男子便继续道：
    “虽然看起来是化人形，但实际上它们化的并不是人。”
    “就像灵机化形术是让化星灵之形变成化人族之型那样？妖族又找到了更低一级的替代品？”黄衣男子立刻明白过来，“难道是蛮族？也对，蛮族本身就有一部分妖族血统，而且有很多崇拜妖族的部落，如果让他们每年献出一部分族人的话，也不是没办法……”
    “并不是。”麻衣男子打断了黄衣男子的猜测，“如果是蛮族就罢了，但我发现，他们化形的对象，是妖族的人形！”
    “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妖妖灵？

    “妖族化形的灵机？给这整套娃呢？
    选择化形之路的妖族被称为妖灵，那么化形成妖族化形的妖灵，又该叫什么？
    妖妖灵？”冯雪瞪着眼睛，一脸懵逼的看着城隍给他的信封，要不是上面完好的火漆印着火云洞的印信，冯雪差点以为这是巫祝在逗他玩呢！
    说来也巧，就在他刚把报告递交上去没两分钟，城隍就把信给了他，开始他还以为是那边的大佬看了自己的报告，立刻做出了判断，结果一拆封才发现，原来是说之前那批高度化形的妖怪的。
    妖怪化形，并不是为了好看，实际上在不少妖族的审美观下，人族并不是什么漂亮的种族，哪怕是体型相似的猿猴看人族，就好像人类看谢顶地中海那种感觉。
    之所以会化形，说白了还是为了方便修行。
    人形，是星灵共有的形态，这也就意味着，人形对星力的兼容性很高，不管修炼哪一颗星力，人形态都能够最大程度的吸收、炼化。
    只是妖族如今最普遍、最简单的灵机化形术，无论是血肉灵机（吃人）还是人道灵机（讨口封），都有着不可避免的缺点。
    讨口封就意味着与人为奴，哪怕人族并不会真的把这些妖怪当仆役使唤，但放弃妖族的身份成为“人族”，这在很多妖怪看来是不可接受的。
    而吃人化形则是另一个极端，那就是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吃。
    一个妖族想要靠吃人化形到相对完美的境界，百八十个都不见得够用，也许有天赋异禀吃一个人就悟了，但那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
    但如今洪荒大环境下，一个不打算讨口封的妖怪一辈子能见到的人族，能有十个就了不起了，大多数人族都生活在守卫森严的城市之中，只有猎人和修士才会在蛮荒中冒险，偶尔能碰到个行商车队，那就跟过节一样。至于冲击人族城镇，那基本就和抽奖一样，成千上万的妖族涌进去，最后能活着回来的不到十个，至于吃够了数量可以化形的，那十几次也不见得能有一个。
    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容易被捕获的人族少，大妖不是更少吗？
    然而大妖少，但质量高啊！
    就像讨口封时，身上人道功德更多，地位更高的那些，往往能赋予更多的人道灵机。
    同样的，血肉质量足够强的话，当然也可以提供更多的血肉灵机。
    一只启灵妖兽至少要吃二百个普通人才能完成化形，但如果有一具金仙级别的人族尸体，那便足以让十里八乡所有妖怪一起体验一下啥叫做集体飞升。
    所以理论上而言，大妖以自己的血肉配合灵机化形术进行点化的话，是有可能实现量产化形妖的。
    但这个量产，是局限于十位数的，毕竟需求再怎么少，大妖毕竟不是人，哪怕化形状态下，dna表达结构已经完全扭曲成了人类的形状，但他的身体中仍旧保留着妖的印记，这就会导致需要消耗的血肉大幅度提升。
    按照火云洞下发的文件来看，这种缺陷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影响化形程度，同样分量的血肉，血脉与大妖越是接近，化形就越容易，比如老虎大妖割了两块肉，一块喂给狗妖，一块喂给猫妖，猫妖至少能变成猫耳娘，而狗妖却顶多能变成狗头人。
    如果想更完善怎么办？
    简单，加大肉量。
    然而哪怕是大妖，化形后肉量也就是普通人的数量，割个口子什么的也就罢了，但要是少一块肉，却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来恢复（人形态少一立方厘米，恢复原形可能就缺了几立方米）。
    看到这里，冯雪不由得想到了那些华兴程度不是太完美，但却拥有不错智力的半兽人，很显然，它们就是因为种族差距较大，而无法完美化形的。
    只是这样想想，冯雪脸色却越发难看，因为他带回来的那些个妖怪尸体，似乎并不是同一个种族的。
    也就是说。
    割肉的大妖不止一个。
    “果然有大问题啊！”冯雪脸色愁苦，无奈的甩了甩头，割肉喂妖这种事，如果是个妖行为也就罢了，可要是有大量负责割肉的妖怪存在，支撑或者说迫使他们做出这种选择的，又是什么样的力量？
    是一个无法违逆的强大存在？
    又或者，是一个共同的信仰？
    冯雪更希望是前者，虽然强大存在很麻烦，但人族终究是有大佬的，但若是为了信仰……
    冯雪不由得敲了敲脑壳，脑子里又冒出了“妖族中兴”四个字，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些个看不清时代的家伙……
    人家龙凤麒麟三族也没见折腾啊，就你们妖族事多！
    果然还是因为死剩种太多！
    再次叹了口气，冯雪将手里的文件依照规矩归档，然后皱着眉头走向三皇祠。
    这份解密资料不止没有减低他的压力，反而让她越发的发愁起来。
    敌人越强，反扑就越是夸张，现在已经是巳时，距离那秃头大妖回来的最短时限还有九个时辰。
    “叶道长。”看到冯雪到来，三皇祠巫祝立刻拱手行礼，冯雪没有客套，直接道：
    “如今三皇法器能做到什么程度？能对大妖造成威胁吗？”
    “这个，三皇法器经过一年的蕴养，全力催动的话，大概只能发出一击，威力相当于长生境全力一击，如果可以命中要害，应该可以重创……”巫祝说到这里，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如果命中要害可以重创，反过来说，就是只要无法命中要害，连重创都做不到！
    想想也是，长生境全力一击，打同境界的，以皮糙肉厚闻名于世的妖族，根本不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甚至如果对方微操了得，能够在法器接近的瞬间显出原型，撑死也就是个重伤，而重伤的大妖，却仍旧足以推平整个菰城。
    最蛋疼的是，冯雪之前用过实体分身，这意味着那只大妖很可能记住了他的内气特征，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面临追杀。

 第二百二十章 准备

    人族将跨过仙凡之隔后的境界称为长生，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没有同级别强者的情况下，想要靠设置陷阱完成一击必杀几乎没有可能，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冯雪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维持压制状态呢？”
    巫祝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随后开口道：“三皇法器想要达到压制大妖的程度，仍旧需要超负荷运转，不过如果只是做到禁绝妖术、压制妖力的程度，撑上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届时只要有数名蜕凡境的修士协助，便可以轻松斩杀。”
    “不够。”冯雪摇了摇头，大妖哪怕没了妖力，肉体也是相当恐怖的凶器，“如果要压制本体呢？就是让它无法显出原形。”
    “这个……”巫祝有点犯难了，三皇法器是有这个功能的，而且所有城市一般都会开启，野兽妖怪回复原型战斗力暴增姑且不论，哪怕是植物类和矿物类这种原形比较水的，也可以通过放出藤蔓、让皮肤矿物化这样的中间态显形方式，来提升自身的战斗力。
    但是，压制讨口封妖怪的显形，和压制正牌大妖的显形，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不止是封禁妖力那么简单，还要连同本能一起封禁。
    见巫祝迟疑，冯雪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少许是多少”的蠢问题，于是换了个问法：
    “如果抱着只用两天的想法，三皇法器可以压制到什么程度？”
    “两天？”巫祝听到这个精准的日期，立刻明白冯雪的意思——只要拖到大部队赶到就好。
    一般来说开荒城市除了淫祀和公坟这样涉及人族根本的问题外，是不会有修士援助的，冯雪这里其实也是钻了个空子，林秋和灵尊过来，本身并不是为了救援菰城，而是为了调查那些矿脉中的妖兵问题，不过来都来了，顺便帮忙拍死个袭击族人的妖怪也不是什么问题。
    “如果是掐着这个时间来爆发威力的话，老夫可以用向上人头担保，哪怕是接近妖王的大妖也不可能显出原形，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大妖哪怕封禁妖术，无法变形，也仍旧是大妖……”巫祝的态度明显呈悲观状态，他只是个巫祝，算上那些个神奇的仪式，他也就能稳赢寻灵境修士，但通过白泽精怪图的记载，他却比大多数修士都明白大妖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拦不住就用命堆，没有大范围杀伤性的力量，别说是十万个人，哪怕是十万头猪，也得他杀上几天的！”冯雪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随后又意识到巫祝情绪有些紧张，立刻安慰道：“你放心，对方会不会趁着空档攻击也还是未知数，若是我师姐与灵尊来了对方才杀上门来，那反而是对方找死了。”
    “叶道长说的是。”巫祝点了点头，冯雪见他放松了一些，便继续道：
    “总之，这些天你多关注一下我师姐她们的行程，按照时间估算好三皇法器的力道，一旦大妖攻城，你的别不用管，就呆在三皇祠里操控法器就好，不要一开始就用最大功率，我寻思那大妖应该也不会一上来就现出原形……”
    “我省得。”巫祝点了点头，“三皇法器有俯瞰全城的功能，我会按照战况调配法器力量的。”
    “这就好。”冯雪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三皇祠，又朝着城隍庙走去。
    对于城隍庙，冯雪可没有三皇祠那么礼貌，在门口台阶上跺了跺脚，立刻就有城隍在小鬼的簇拥下钻了出来：
    “叶道长您来了，有什么吩咐？”
    城隍一如既往的客气，冯雪回答也很直接——
    “给我联系徐国总库，调一批百妖血，走我的账就行。”
    “百妖血？您要多少？”城隍并不太在意，因为以往每个月，他都要帮冯雪取一批从徐国运来的百妖血。
    “至少十万粒，有一百万粒那就更好了！”冯雪一开口，城隍差点没呛住——虽然他现在是鬼体。
    “一一一……一百万？”城隍把他那一对漆黑如墨的眸子瞪得犹如灯泡那么大，仿佛是在确认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倒不是觉得冯雪要不来，只是不太能理解冯雪忽然要这么大一堆体力药剂做什么。
    “嗯，你跟林冉说，他应该会批，如果徐国库存不够直接找大商要，不过就是二百年的配额一次提出来而已。”冯雪自己倒是没意识到这数字有多大，当初拿出武道金身的时候师姐就说了这东西不值钱，一个月三百粒领到死为止，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周，一次性领个二三百年的专利费怎么了？
    “啊，哦，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说……”城隍点了点头，还是遣小鬼去徐国传讯了，说起来伏羲大佬建立阴司真的是神之一手，功德什么的倒是其次，光是这高效传送级物流，就堪称如今人族开疆拓土的基础。
    要是没有阴司快递，拓荒的难度绝对会成百上千被的提高。
    ……
    城隍派出去的小鬼很快就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几百号阴差，每人（鬼？）都小心的拿着一个小包裹，包裹里装着施展了缩物术的药瓶。
    一瓶一百颗百妖血，这里足足有一万瓶！
    “这个是直接从大商调来的，您以后每个月的配额也不会有缩减。”带头的鬼差将装药瓶的包裹放在庙前的供桌上，然后跟冯雪说道。
    不过在场的任何一个鬼都没觉得有啥问题。
    别说大商给调了，就算大商不给，阴司也得凑钱从人族各国给他凑出来。
    大贤转世这个身份那些修士可以不在乎，可阴司在乎啊！
    冯雪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随手捞住一个小鬼，让它帮忙跑腿把黄庄招来。
    “老师，您找我？”黄庄作为菰城的练气士负责人，此时身上的气质已经与当年刚刚开荒时判若两人，来到城隍庙，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些药瓶。
    “武道金身都学得怎么样了？”冯雪没有交代百妖血，反而问出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不过黄庄还是立刻道：
    “大家都已经学会了，不过威力视锻体程度，有强有弱。”
    冯雪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随手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百十来个简洁的文字——“你把这些药剂发下去，一人一粒，告诉他们这是保命的玩意，如果大妖真的杀过来，立刻吃下药丸施展武道金身……另外，选一千个武道金身学的最好的出来进行特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切就绪

    一天的时间能做什么？
    也许对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肥宅而言，往往啥都没做，一天就已经不见了，但在处处危机的洪荒世界，凡人们却拥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韧性与服从性。
    各种各样的任务被下发到个人，早在两个月前便已经开始在城内修筑的临时防御工事又被加固了一遍，专门挑选的敢死队已经熟悉了进阶版功法的使用方式，而石姑娘，则发现自己原本晒太阳的地方，已经被大大小小的帐篷所堆满。
    “干嘛呢干嘛呢？还让不让人晒太阳了！”石姑娘虽然有些任性，但说到底还是个好妖怪，她并没有去找那些搭帐篷挡她太阳的普通人的麻烦，而是直接锁定冯雪开始询问。
    “大姐，现在是战时管控状态，所有一切都要给备战让路，您老人家要是愿意帮忙打架那另说，否则还请您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家里，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嗯，如果可以的话，暂时离开菰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冯雪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石姑娘见状也是没辙，她点了点头，然后一边走，一边用声音小到冯雪差点没听到的声音道：
    “回去就回去，你要是扛不住了就过来，我不会帮人族办事，但是出于私人原因，保护一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别误会，我只是不像换个地盘罢了，毕竟不用入籍就有人管吃管喝的地方也不多。”
    “这姑娘还有点傲娇……”冯雪心里默默嘀咕一声，随后才紧张的观察了一下两人的距离，见超出了感知范围后，才松了口气。
    石姑娘那边的好说话算是个意外的惊喜，但也就只是多一重保险而已。
    待到石姑娘走远，冯雪再一次投入了对敢死队的训练之中，他此时非常庆幸自己的高瞻远瞩，在练气术普及开后立刻将配套的几种法术传了下去，基础的气血推动城中人人都会，还有内气、血气混动的巨力术之类的进阶法术也已经普及到户，否则哪怕是黄庄那种悟性惊人的家伙，想从零开始学会法星象妖，也得个两三个月。
    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武道金身本身就是法星象妖的劣化版，真正被切掉的，其实就是通过百妖血吸纳星力，临时构筑小丹田的部分，而这部分，只要身体素质跟得上，一天之内习得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冯雪当初从有了这个法术的灵感到彻底完成法术，也不过就花了几天的时间。
    此时距离冯雪进行那一连串的判定已经过去八个时辰了，虽然敢死队的千把人仍旧还精神抖擞，冯雪却强行叫停：
    “所有修行全部停止，你们都给我乖乖去休息。”
    “老师，我们不累！”敢死队头目闫大壮耿直的说道，冯雪却是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法星象妖对身体是有负担的，你短时间内能承受的星力也是有极限的，最快四个时辰，我们就要进入全线战备状态，在这之前，你们都要保证恢复到最佳状态，明白了吗？”
    “明白！”x1000
    “很好，大家接下来都是要去拼命的，吃了那么多百妖血，你们估计也不饿，现在都去睡一觉，我会派人查房的！别偷……总之，解散！”冯雪本来想说句别偷懒的，但是一想，这不睡觉究竟算是偷懒还是不偷懒呢？最后也只能强行中断了话题。
    不过敢死队的诸位却是没想那么多，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可能要面临的严峻挑战，不管表面上多么没心没肺，心里对于接下来的战斗还是难免有几分不安。
    抱着各式各样的情绪，敢死队的成员们回到了专门搭建的帐篷中，不是担心有人当逃兵，而是因为，现在全城除了这个位于城中心的广场，其它地方，都处于大建之中，若是离开这里，他们怕是睡不着的。
    进入帐篷，所有敢死队成员几乎同时进入了睡梦之中，不是因为有多么的累，而是他们默契的给自己上了昏睡术。
    “呼，我也得歇一会儿了。”冯雪吐出一口凝儿不散的白气，也没给谁打招呼，随便找了个帐篷，便睡了起来。
    这一觉，便是足足的四个时辰，再醒来，却又是黎明时分。
    此时不少敢死队成员都已经慢慢醒来，然后在确认时间之后，开始叫醒其他还未清醒过来的同伴，等到冯雪走出帐篷，敢死队一千号人，已经全部站在了校场上，一副随时准备出征的样子。
    “废话不说，最后检查一遍各自的装备，记住之前交代的事情，符箓放在随时可以拿起来的位置！”
    冯雪不厌其烦的再一次说道，敢死队的一千人却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一个个全都低下头，开始检查自己的缩物袋和衣兜。
    真要开打，是绝对没有时间给他们从药瓶里取药的，分辨符箓种类更是奢望，按照自己最顺手的方式，将每种道具分散、分类，另外还不忘拿出一颗蜡封的百妖血压在舌头下面，保证哪怕衣服损毁，缩物袋遗失，也至少还有一粒药可以嗑。
    完成了最后一次检查，敢死队队员们便分散开来，朝着事先分配好的防区走去。
    这一千人以四人一组的方式，分布在了全城数百个哨点，为的，不过是那大妖不论从何处冒出来，都有人能第一时间冲上去拖延。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尽数散去，冯雪也不由得感受到了些许惆怅，他唤出灵宝，查看了一下吕林一行人是否有什么消息传回，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重新收好。
    想了想，冯雪没有将灵宝收回体内，而是转身去了三皇祠，将灵宝至于供桌上。
    若是他有什么不测，这件灵宝，就先由火云洞大能保管吧——
    毕竟现在这玩意上面，寄托的可不是他一人之性命，还有着五十个单线联系的卧底。
    考虑到自己每次轮回至少几百年起的时间，若是带着灵宝一起轮回，无异于让这些卧底们直接断线。
    深处敌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希望。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来了

    天边渐渐明亮起来，明明已经临近新年，但菰城的空气却并不寒冷。
    坚城符已经贴满了每一寸城墙与临时工事，虽然仍旧不足以抵挡大妖的攻击，但是低于余波和妖兵的袭击却已经足够。
    练气术的推广使得全民皆兵成了可能，加上菰城的粮食供应充足（毕竟城主是农道二祖转世），工匠农户只听晨钟一响，一个个全都化身民兵，巡弋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菰城之内。
    是的，是之内。
    从昨天凌晨开始，整个菰城就已经进入了完全战备状态，所有居民只进不出，如今除了吕林那五十来人的“失踪人口”，所有人都已经回到了城中。
    敢死队的队员们进入了哨塔下方的房间中闭目养神，巡视、放哨之类的工作自然有其他人去完成，他们很清楚自己究竟该在什么时候发挥作用，自然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其他方面。
    整个菰城一切民生全部停摆，每个居民都成为了战争机器的一个齿轮，开始在自己的位置上运作起来。
    但是，他们等待的敌人，却还没有出现。
    一般来讲，这种千日防贼的守城方式可以说是注定失败，因为要不了多久，士兵就会陷入疲劳，但是菰城此时的情况却稍有不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徐国修士总负责人，正带着一批修士以及徐国大供奉一起朝着这边赶来，只要两天——确切的说是一天半，熬过这一天半之后，哪怕是大妖攻城，也只是给城内加餐罢了。
    为了这个时间，冯雪已经去阴司问过好几次，确认师姐他们确实仍旧在以计划中的速度朝着菰城赶来，沿途没有遭遇任何拦截，这才将其公布了出来。
    有了时限，人类发往往能够爆发出令人惊叹的韧性，但作为代价，若是时限抵达，他们恐怕会立刻像是被抽掉骨头一样，软倒下来。
    “骨碌碌……”
    （以下结果为暗投，仅读者可见）
    【大妖回到浮玉山后，先去了一趟隧道矿洞，而这一切被潜伏人员你发现，你成功得到了前线传来的第一手情报，可惜，你并未将灵宝带在身上，过一个福缘，看是否有人恰好看到这条信息。】
    【福缘：62/65（成功）】
    【巫祝供奉三皇法器时，发现灵宝正在发光，并且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
    骰子的声音让冯雪瞬间打起了精神，虽然暗投看不出成败，但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灵宝的位置正在改变。
    “哪个作死的连三皇祠内的东西都敢偷？”冯雪脸色一变，立刻朝着灵宝的位置冲了过去，没跑多远，就看到巫祝正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看到冯雪，立刻捧着那张白纸道：
    “叶道长，叶道长！这个忽然出现在三皇祠内，不知道是不是火云洞传来的消息！”
    “……”冯雪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接过了灵宝，随后就看到了上面的一连串文字，脸色也随即发生了改变——
    “大妖已归，调妖兵三万，意欲屠城。”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行字，却以不同的各式重复了几十遍，似乎每个卧底，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好在他们目前还没学会妖语，压根就没有混入妖兵队伍，这倒是免了误伤的可能。
    冯雪看完足足五十句意思相近的话语，通过灵宝远程抹去字迹，随后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灵宝递给了巫祝。
    “我知道了，你赶紧回三皇祠吧，大战恐怕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张纸放在三皇供桌前，如果有变化就用传讯符通知我。”
    巫祝闻言，立刻接过白纸，迈开腿朝着三皇祠冲了过去，而冯雪则是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想着的不是如何对抗那三万妖兵，而是……
    “如果能度过这个坎，必须得给灵宝弄个类似功德池的那种自动应答机制出来。”
    不过这方面他并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通过灵宝也搜索不到，只能想办法找伏羲大佬问问。
    ……
    冯雪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伴随着嘈杂的兽吼声，妖兵，到了。
    “不要慌，按之前排练好的来！不要擅离岗位！”阵前指挥刘玄通过扩音术大声吼道，他的声音通过布置在城中的设备，传遍了全城，在原本微微放松的精神被这声音吼得精神一震的同时，刘玄也开始快速解说起当前的情况。
    “才三万？”一个城门附近的民兵发出夸张的声音，“我们可是有三十万啊！”
    “别大意，听说这些妖兵各个都是大虫那个级别的！和平时山里那些小猫不是一种东西！”旁边有人好心提醒了一句，却立刻被瞪了一眼，随后才有人小声告诉他：“这是在提升士气呢，傻帽。”
    总之，各式各样的对话在菰城的每个角落响起，对于人数只有菰城百姓十分之一的妖兵，大家并没有像是那些古装战争剧那样，站在城头争夺城墙的主动权——
    那并没有意义，因为……
    “轰！”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啸，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的爆炸，哪怕附着了坚城符，城墙仍旧被硬生生开出了一个几十米宽的缺口，随后，海量的妖兵便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虽然说人数是十倍，但是妖兵却是集中兵力，而菰城的人员却散在全城，直到妖兵靠近，才在刘玄的指挥下统一朝着妖兵入城的方向移动。
    野兽的吼叫声顿时响彻，要不是领导层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让士兵们远离城墙，恐怕这一个爆炸，就要死掉上千号人。
    “兄弟们，嗑药！”伴随着一声大喝，负责这个区段的小队长忽然发出一声咆哮，一颗用蜡衣包好的百妖血连剥掉蜡衣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咬碎吞下，伴随着药劲化开，距离缺口最近的几十个民兵身体就好像是充了气一般膨胀起来，从原本平均一米七左右的匀称体型，一下子变成了身高超过两米五的肌肉巨汉。
    随后，手中一枚符箓一甩，便是一柄柄制式光剑握在手中，只是他们压根没有近身拼杀的想法，还不等妖兽靠近，那小队长便忽然大喝道：
    “此面向敌！”
    “此面向敌！”x37
    霎时间，三十八道金光在眼前炸开，一时间，那几十米宽的缺口甚至又扩大了几分，而率先冲入城内的妖兵，也只剩下焦黑的肉块残片，以及空气中浓烈的焦糊恶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战争开始

    城墙外的妖兵正欲继续冲锋，却被眼前的惨状吓了一跳，妖兵虽然智力低下，但也是正常生物，趋利避害还是懂的，立刻停下脚步，但它们身后的妖兵却没看到前方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直接撞在了一起，顿时就有不少滚成一团。
    而这样的反应却并未停止，后方的妖兵继续推进，前面滚了一地的妖兵便被如此推动，用不太好听的比喻，那就是好像拉屎一样，被推进了城内。
    各种各样的妖兵被堆在一起，手脚穿插，哪怕反应过来，也半晌挣脱不出。
    城墙内的士兵们见到这符宝初次使用便有如此奇效，再次掏出一张符宝，但这一次，符宝所化之兵刃，却比之前的那柄暗淡了几分。
    符宝自爆的威力虽然堪比蜕凡境修士的法术，但机制却很简单，符宝本就是将周围的灵气压缩成兵，而这就意味着，每用一次，附近的灵气在短时间内就会减少一分，虽然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充盈，但在分秒必争的战场中，却不能连续使用。
    对于这种情况，士兵们却早有预料，没有再次引动爆炸，而是快速冲上去，对着地上的妖兵便一阵补刀，砍死一批之后立刻撤开距离，一点恋战的意思都没有。
    果不其然，不等他们退开多远，便又有两声爆炸响起，城墙原本的开口两侧，又多了两个大洞，妖兵分流从两边的洞口涌入，若是晚上一分，怕是就要被包了饺子。
    “撤！”小队长一声令下，三十多名士兵立刻按照早就排练好的方式分开逃窜，不只是他们，菰城最靠近城墙的士兵是所有人中最擅长奔跑的，而他们现在所要做的，便是以身为饵，分流妖兵。
    妖兵智力低下，看到人族四散而逃，便下意识的哇哇乱叫着追了上去，他们本就是为了屠城而来，活人就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涌入城中的妖兵分流成三十多股，而后续进入的妖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只能跟着前辈们向前跑三万妖兵极短的时间内便进入了城中，但一切才刚刚开始。
    虽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但是妖兵的身体素质却仍旧比人族强上不少，在进入宽敞区域之后，更是有不少修得妖妖灵化形术的特种妖兵直接恢复原形，一个个少则五六米，多则十几米的巨兽拔地而起，那暴涨的身形一个探身，便将原本已经跑出十几米的人族士兵咬在嘴里，咔嚓咔嚓几口，铁甲符崩碎的声音便伴着惨叫与鲜血飞溅开来。
    虽然三皇法器能够压制妖族的原型，但是此时却仅仅只开放了基础的妖术封禁，让妖族无法施展大范围妖术，毕竟大妖此时还未出现，打得无非就时消耗三皇法器力量的主意，若是将积蓄的力量用在这些小妖身上，那才是取死之道。
    所以，面对这些妖兵和特种妖兵，这些士兵得不到任何援助，能靠的，只有自己。
    ……
    “老张，你要干嘛？”菰城城北一座临近城墙的哨塔内，靠在塔壁上的壮汉忽然睁眼，伸出手拽住了已经起身的同伴。
    老张闻言，立刻道：
    “你没看到吗？妖兵过来了！他们在杀人！”
    “那和你没关系，坐下！”那壮汉语气严厉，老张眼睛登时瞪得老大：
    “老李，我看错你了！”
    “闭嘴！他们死了是时运不济，你现在跳出去，是杀痛快了，等会儿怎么办？”老李瞪着充血的眼球，老张却道：
    “你们不去，我去！”老张甩开老李的手，但还没等他摸到把手，身体却忽然僵在了原地，半晌之后，却又只能颓然的坐了下来，瞪着眼睛观察着哨塔外的景象。
    事实证明，三万妖兵对于三十万练气士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混杂在其中的几千特种妖兵，却有着致命的威胁。
    这种特种妖兵展开本体，普通妖兵紧随其后的状态，看起来，甚至有点现代地球步坦协同的战斗风格。
    哨塔内的敢死队此时变成了最不敢死的存在，他们只能看着哨塔外妖兵与同袍们厮杀，看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族与妖族死去，却只能窝在狭小的塔楼里，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大敌。
    但他们终究没有动。
    不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着强大的心性，而是早已料到这一点的冯雪提前让徐琴给他们下了禁制，在大妖出现之前，不得离开哨塔。
    这种禁制类似于契约与认知，若是有敢死队员能够骗过自己，认为外面有大妖，他们就可以解开禁制，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在这一刻，哨塔内的敢死队成员们，居然开始期待大妖出现了——
    至少那样，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去战死，而不是看着同袍们送死，而自己却只能窝在安全的哨塔内部旁观。
    ……
    经过了一年的发展，菰城已经颇具规模，建筑物配合各种临时工事，很好的起到了分割战场的作用，只要不是当场死亡，练气士们往往只要同伴帮上一把，便能借助早已熟记的线路脱离前线，然后被负责伤员进行急救，然后送往后方进行救治。
    此时的菰城爆发着巨大的战争潜力，那数万妖兵分散在这样的城市中，很快便因为不高的智商迷失在了巷战的节奏中，被缓缓的分流，切割，而人族，也终于开始借助人数优势开始包抄反攻。
    妖族有步坦协同作战，但进入巷战节奏后，吃下百妖血甚至在单兵战力上超越普通妖兵的练气士却表现出了策略的重要性。
    借助武道金身，同样是十人（妖）一组，人族会分出一到两人拉开全部妖兵，靠武道金身死扛群殴，然后剩下八人则轮着符宝大肆输出特种妖兵。
    那巨大的身体虽然很难造成致命伤，但同时也失去了优秀的闪避能力，只要能够将符宝刺入皮肤，然后再大喝一声“此面向敌”，那构成符宝打庞大灵力便会直接在妖兽体内炸开，就算不能致命，也至少能够剥夺一条肢体的行动能力。
    靠着这样的战术，往往只要两三人的折损，便能够全灭一只十妖组成的小队，这在本就人数占优的人族而言，简直是压倒性的有利。
    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单看数字上的优劣。
    对于菰城的士兵们而言，哪怕只死一个人族就能杀掉上千妖族，那也是亏的。
    你死多少妖怪我不在乎，我在乎的，仅仅是我们人死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妖登场

    “战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指挥部，看着从空中俯瞰全城一般的沙盘法器，刘玄对着身旁的冯雪说道。
    “但终究是有人阵亡。”冯雪看着整齐排列在左侧的血契石不断的出现碎裂，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以往遇到这种规模的妖兽攻城，折损率至少也有七成，现在折损连一成都不到，这全都要归功于叶道长，而且他们并不是魂飞魄散，死后自有城隍接引，来世也能投生个富贵人家。”刘玄原本就是带兵拓荒剿蛮的偏将，对于生死看得很开，反而开解起冯雪来。
    冯雪却是摆了摆手：“这些我都懂，只是心里不好受罢了。”
    说罢，他不再去想这个问题，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沙盘。
    “还没出现吗？”冯雪看着短短两刻钟，便已经消减了三分之一的妖族部队，皱着眉头观察着沙盘，比起必须破城而入的妖兵，大妖有着更高的机动力，它可以从任何地方跳过城墙，甚至飞到高空然后直接落在城中，这让寻找大妖的难度提升了数倍。
    “最开始炸开城墙的爆炸之后，那大妖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它到底想要从哪里下手。”刘玄敲了敲脑袋，指了指沙盘上众人所在的位置：
    “对方知道用炮灰削弱三皇法器的力量，对人族的防御体系自然不会陌生，我想它最有可能袭击的，应该就是指挥部……不过突袭医疗帐篷的可能也很大，因为这样可以打击士气……”
    “他要是直接过来反而好了。”冯雪叹了口气，眼睛却是眯了起来：
    “我就怕他直接袭击三皇祠！”
    “叶道长多虑了，三皇祠有三皇庇佑，哪怕是新建的城市，大妖想要破开也得半个时辰，若是真的选择啃这块硬骨头，我们反而有更多时间去反应。”刘玄出言宽慰，但冯雪此时却没有再听，他正在思考，如果他是大妖，进城后先攻击哪里。
    这个年代的人族城市，有几个地方是必备的，城隍庙，三皇祠，公坟，当然如果以“现代”城市的眼光看，还有水利枢纽、医院和行政中心。
    菰城虽然已经建立公坟，但建城一年来并没有死几个人，里面只有些当初迁徙路上死去的人的衣冠冢，虽然不少，但对于菰城现在的居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寄托。
    而城隍庙是阴司之所，平时没有活人，本身更多是个象征性的建筑，城隍通过预审将灵魂送往阴司之所，但实际上城隍并不会真的必须要有城隍庙办公——毕竟它本身也就是个魂，有没有城隍庙都一样，城隍庙真正的作用，其实是锚定一个通往阴司地府的相位坐标，从而快速运输各种物资，这对于平时建设很有帮助，但战争中摧毁的意义却不大——持久战另说。
    水利设施也是如此，菰城本就是鱼米之乡，附近水域发达，并没有建立水坝之类，因此不存在炸了就能水淹全城这样的战略价值。
    反倒是医疗帐篷里全是伤兵，如果能够把那里端了，对士兵们的士气打击一定极大，好在那里不止有徐琴坐镇，更是毗邻石姑娘她家，大妖可不知道这石姑娘只是打酱油的，就算要袭击，肯定也是先把这个最强战力给偷了。
    至于石姑娘会不会被大妖打死……
    开玩笑，同级之下，矿物类大妖拥有最强的防御力和苟命能力（星灵直系另说），要是这大妖能偷袭杀死石姑娘，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我还是不放心三皇祠。”冯雪开口道，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猜不到大妖怎么想的，所以，他只能按照自己最担心的情况去做。
    三皇祠此时可不只有对抗大妖的底牌，更有他的白纸灵宝，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最怕大妖攻击那里。
    “……”刘玄闻言，脸上略带担心之色，比起冯雪的想法，他还是觉得大妖更可能袭击指挥所。
    不过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留下冯雪，倒不是说他觉得冯雪更有道理，而是因为，如果大妖袭击指挥所，冯雪也肯定挡不住，与其如此，不如让冯雪去更安全的三皇祠，就算指挥所被端掉，也不至于所有领导班子全军覆没。
    ……
    冯雪出了指挥部，便急匆匆的朝着三皇祠赶去，哪怕沿途看到有士兵与妖**战，也没有上前援助的打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他不可能帮到每一个人。
    然而，就在冯雪狂奔的时候，噩梦般的骰子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以下内容仅读者可见）
    【福缘：70/65（失败）】
    【狂奔中的你正好进入了大妖xx的视线之中，经过了简单地辨别，大妖确认你就是当初那个潜入自己村庄的家伙，现在，自求多福吧……】
    ……
    骰子失败，而冯雪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不用多说，自己毫无疑问的，正好被大妖盯上了。
    “砰！”
    冯雪想也不想，打出门起就准备好的法术当即激发，三枚火光便在顷刻之间直冲天际。
    有节奏的火光在天空炸响，早已等待多时的敢死队成员看到天空中的信号，立刻踹开塔楼外墙，与此同时，通过沙盘法器看到信号弹的刘玄也立刻开启了传讯符箓——
    “丁十三区发现大妖，所有敢死队成员立刻前往，三皇祠请开启三皇法器，重复一遍丁十三区发现大妖，所有敢死队成员立刻前往，三皇祠……”
    精神紧绷的巫祝接到消息，放入偶心中大石骤然落地一般，当即开启三皇法器，伴随着丁十三区的画面浮现在三皇法器中代表伏羲的那面八卦镜上的同时，巫祝也开始调集法器的资源，开始朝着那个正在袭击叶道长的光头大汉倾斜而出。
    冯雪此时已经咬碎一直含在口中的百妖血，药力发散的同时，他的身体飞速膨胀。
    功德法衣展开蹭蹭宝光，一道道防御符箓被护腕切出，启动。
    瞬间，冯雪再次被裹得如同玻璃球一般。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交锋

    大妖见到冯雪开启乌龟壳，却是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身周妖力澎湃，手中锋利的半月形狰狞巨剑（参考斯巴达之刃的造型）高高举起，混杂着星辰之力与血气的刀光几乎可以用肉眼捕捉，在这凶残狰狞的武器之前，仿佛一切防御都失去了意义。
    但就在这时，三皇祠内的巫祝却是终于完成了锁定，代表神农的耒耜荡开阵阵光晕，大妖用力挥下巨剑砍在冯雪的护盾之上，伴随着咔咔作响，一层层符箓构成的护盾轰然碎裂，但是，原本能够一刀两断的一击，却在劈碎了七八层护盾之后，便停了下来，大妖在这一刻，才忽然发现，自己运起的妖力，居然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不只是妖力，连同原本只是念头一起便会流淌起来的活泼星力，在这一刻也变的“懒惰”起来，无论他如何调动，也不见有分毫变化。
    而当他试着再次凝聚妖力之时，原本如臂指使的妖力也变得好像水银一般沉重，只要离体，就会快速蒸发。
    “三皇法器？”大妖没有料到如此突然的袭击居然还是被三皇法器反应了过来，不过这也早在他的预案之中，手中巨剑继续挥砍，但每一击的力道，都在提升。
    他的身体在挥砍的过程中飞速膨胀，体表的衣物被撑起、撕裂，原本光秃秃的体表开始生出浓郁的毛发，连带着他的脸部，也开始越发的狰狞起来！
    只是，就在他试着变身的时候，三皇祠内那代表黄帝的宝剑也射出一道血光，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直接斩落在大妖的身上，那已经渐渐失去了人形的大妖猛然一僵，身上浓密起来的体毛骤然缩回体表，已经膨胀到八米的身形硬生生缩回五米不到，只有那两枚从口中呲出的硕大獠牙，证明他似乎并非被全面压制。
    “吼！”大妖发出愤怒的咆哮，手臂的筋肉寸寸膨胀，青筋鼓胀之间，充满了力量感的身体猛然拧动，因为体型增长而变得协调起来的巨剑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狠狠地砸在了护盾之上。
    “咔咔咔咔咔咔！”
    如同汽车猛然压过一盒盒鸡蛋一般的碎裂声此起彼伏，那一层层的护盾接二连三的碎成无数的光斑。
    感受着剑刃上传来的手感，大妖的那呲出獠牙的大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这一击，足以击碎全部的防御！
    但是，就在那阻力消失的瞬间，本应加速落下的剑刃，却戛然而止。
    两根手指，就这么捏在了刀刃末端最难以受力的位置（杠杆原理，费力省距离，费距离省力），硬生生止住了这充满力道的一击。
    然后，大妖看到了一个皮肤发青，发色赤红的硕大身影正舒展身体，在这防护符箓与三皇法器共同营造出的，长达两秒的缓冲时间之内，冯雪的身体也膨胀开来，当他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竟然比大妖还要高出两头！
    “这是什么法术？”大妖的眼神里露出震撼的神色，但他并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而冯雪也没有阵前解说能力的意思，戴在手上的法器护腕咔咔作响，一道道符箓燃烧起来，冯雪的力量也随之增大了几分。
    只是这大妖却并非是寻常菜鸡，虽然心头震撼，却并未有丝毫的犹豫，而是双手握住刀柄，脚下生根，腰背发力，竟是反向挥动巨刃，在那一瞬间，冯雪的身体都有瞬间的离地。
    冯雪当即松开手指，趁着大妖反向法力的空档，却是一记经历了上千个日日夜夜打磨而成的，已经融入了骨髓之中的正拳突刺。
    “我拳！”
    一记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大妖的侧腹，精通医理解剖的冯雪能够本能的找到人体的弱点，哪怕他是妖怪，化形时也不会出现不该存在的骨骼防护。
    但是这一拳打出，却仿佛砸在了又硬又韧的厚橡胶上，拧动拳头打出的钻劲竟是没能穿透肌理。
    毫不迟疑，立刻后腿！
    冯雪的大脑发出警告，本就没觉得自己能打赢大妖的冯雪几乎是在意识到拳头没有造成伤害的同时，便已经开始后撤。
    但是，仍就晚了。
    他只感觉自己的腹部一阵剧痛，视野顿时翻转起来，强烈的失重感混杂着疼痛一起，将他的身体抛飞出去，本能般透体而出的神识捕捉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已经进入自己两米之内的锋锐刀锋。
    大妖一记侧踹之后根本没有给冯雪调整姿态的时间，右脚发力，便已经追上了浮空的冯雪，那巨刃斩下的一刻，仿佛便已经注定了冯雪一刀两断的命运。
    死亡的威胁让冯雪的大脑开始快速的运转，一道道符箓撑起防御却抢不出一点的时间。
    但是……
    “身外化身！”
    冯雪的头部忽然钻出一个人来，那人形甚至都来不及膨胀，便已经迎上了刀锋，但它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弯曲的双腿骤然发力，将冯雪蹬出数米的同时，自己也狠狠的撞在了刀锋之上。
    那身外化身就好像是撞在了热刀上的黄油一般，哗啦一下便化作了两片，肠子肚子散落一地，随后慢慢的萎缩起来，似乎正要恢复原本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并没有任何人在意这化身究竟会怎样，冯雪已经趁机调整好了姿态，稳稳落在地上，而那大妖的一剑也终于用尽，双目赤红的盯着距离自己不过七八米的冯雪。
    “果然是你！”大妖认得这个法术，若非是这样几乎完美的分身法术，他怎么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际，又怎么可能被杀了十几名血脉后裔？
    是的，血脉后裔，毕竟妖妖灵化形术本身就是血脉越接近效果越好，那村中化形度接近完美的妖怪，基本都是他的后裔（天仙级别以上就没有生殖隔离的概念了）。
    虽然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损失十几个化形度完美的后裔，本身就意味着他能够使用的高端妖才大幅减少。
    “杀了他！必须要杀了他！”
    大妖心里的怒火在沸腾，他完全不去思考投入三万妖兵会让手中的实力进一步缩水，此时那并不算太聪明的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掉这个修士！

 第二百二十六章 对峙

    “好险，幸亏我存了几根救命毫毛。”冯雪此时却是心中后怕，若非他在之前成功逃生后心有所感，利用叶家“服食术”将气血存于窍穴的技术重新改良了毛发化身，此刻被砍成两片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虽然他已经很高估这大妖的身体素质，但是万万没想到，即便开启了法星象妖之后，仍旧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
    “救命毫毛还有五根，不能硬拼了！”冯雪心中暗叹，虽然救命毫毛——也就是随时可以发动的固化毛发替身改良的很顺利，但他从浮玉山回来也不过才三天时间，除去各种事物之外，凝出六根毫毛便已经是极限。
    “果然是你！”就在冯雪思忖着要如何和大妖周旋时，那大妖却忽然发出一声怒喝，随后，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便如黄河决堤一般，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精神交接的一瞬间，冯雪只觉得大脑一阵空白，几乎是靠仅存的理智，他大喝一声：
    “道心鉴定！”
    时间在一瞬间停滞，虽然他的金手指会发出一个“骨碌碌”的声响，但是那其实只是提醒他鉴定完成的音效，实际上的鉴定，在他听到声音之前，便已经完成。
    【道心：72/99（普通成功）】
    【你挣脱了杀意的影响。】
    冯雪没有时间去看鉴定的结果，但他知道，以自己99的道心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更何况，在耳边出现那骨碌碌音效的同时，他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思维在瞬间回归，冯雪想也不想便就地一滚，懒驴打滚不愧是穿越者必备神技，虽然没有无敌帧，但通过预判，他还是在大妖的斩击抵达前脱离了原本的位置。
    滔天的杀意仍旧在蔓延，但冯雪却已经不再受到影响，他反而能从那尸山血海一般的杀意之中，感受到大妖的色厉内荏。
    “那种碾压性的战斗力只是表象，他已经必须依靠杀意震慑才有把握快速击杀我了！”
    冯雪脑中做出判断，一边继续拉开距离，一边思考着应对策略。
    法星象妖的效果仍旧在继续生效，他的体型在快速膨胀的同时，步幅也在持续增大，虽然灵活度一时间可能难以适应，单直线速度绝对超过无法以妖力加持自身的大妖。
    到现在为止，冯雪与大妖相遇不过五秒，但冯雪却已经三次濒临死亡。
    巨大的压力正在让他的大脑高速运转，以至于在这寒冬腊月，他的脑门上居然升起了袅袅白烟。
    又是一道刀光闪过，冯雪背部被划开一道足有十厘米深的伤口，鲜血飞溅之中，冯雪却是反身一掌拍向了大妖。
    得益于他已经接近十米的体型，原本足以斩断脊椎的刀伤此时不过是刚刚切开皮肤的皮外伤，而冯雪这一巴掌，虽然被大妖临时竖起的刀刃贯穿，却也将那只有自己三分之一高度的光头拍飞了十几米远。
    手掌上的肌肉在气血的作用下骤然紧缩，止血收口只在瞬间，看着那大妖迈开“小短腿”冲了上来，冯雪却感到一种滑稽的感觉。
    “它在担心什么？”
    冯雪掏出一瓶百妖血，直接连瓶子一起丢进了嘴里，他现在的手指大小根本不可能快速打开瓶塞，直接一口咬碎瓷瓶，上百枚丹丸便立刻在口中化开，连同瓷片一起被他吞入腹中。
    百妖血化开，冯雪的皮肤变得铁青起来，周身三百六十个窍穴仿佛尽数化作了丹田，贪婪的吸收着天地间的星力。
    得益于三皇法器的集中压制，冯雪不用担心大妖与他抢夺这天地间星力的控制权，驳杂的星力不要命的注入体内，将他变成一个比起大妖而言，更像是妖魔的巨大形态。
    青面红发，浑身暴虐的妖力，若非知道这是叶道长，恐怕巫祝都有直接调转三皇法器矛头的想法。
    然而此时冯雪却并未为自己的力量而沾沾自喜，他很清楚，虽然他可以借助体型优势轻易拍飞大妖，但却无法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身体强度不够，所以星力填充后还是有些松散吗？”冯雪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问题的所在，但这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些星力之所以能够聚集，完全靠的是百妖血的药性，只有当他不借助百妖血也能够开辟窍穴吸引星力时，才有资格去考虑星力锻体。
    念头转动间，大妖却再次挥舞着兵刃冲了上来，那原本对冯雪而言还是巨剑的武器，现在看来却只是一把稍长的水果刀，虽然仍旧具有威胁，但却早已没了之前的狰狞之感。
    然而，就是这看起来已经没有杀伤力的武器，却在下一刻，让冯雪理解了什么叫做濒死的感觉。
    仅仅只是眼前一花，一捧温热便已经在脖颈处喷溅开来，随后才感受到，那冰冷刺骨的薄刃划过颈间的触感。
    冯雪的解剖学到底没有白学，几乎是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同时，便已经绷紧了颈部的肌肉，气血秘术缝合血管，而那已经涌入气管的血液，却在离体之后迅速“缩水”，变成了对于冯雪体型而言无关痛痒的尘埃。
    别看他身高已经突破十二米，但说白了也只是靠星力撑起来的，失去星力循环，无论血液还是其它身体组织，都会快速回复原本的体积。
    只是，接合颈部创口的同时，他的身上却又多出了数道伤口，好在此时大妖必须通过高高跃起才能攻击到冯雪的要害，否则这短短的零点几秒，已经足够他将自己大卸八块了。
    “保护叶道长！”就在冯雪已经渐渐进入死亡倒计时的时候，一阵喧哗之声忽然自不远处传来，最近的一批敢死队成员在这一刻终于抵达了战场。
    不是他们太慢，而是因为从冯雪与大妖接触到现在，整个战斗过程，也不过半分钟而已。
    是的，半分钟。
    哪怕拥有了如此巨大的体型，冯雪在全方位被压制、削弱的大妖手中，居然连一分钟，都撑不下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围攻

    十二名敢死队成员的靠近，大妖的动作顿时一僵，而冯雪也借着这个机会，快速飞退。
    他的身体开始快速缩小，之前过量服用的百妖血被三昧真火炼化成最基础的气血补足消耗，三百六十个窍穴中的过量星力也被蒸发而出。
    他的身形快速缩减到八米左右，比起那过大的体型，这便是他维持敏捷的最大极限。
    体型缩小的代价是抗击打能力也随之下降，不过在敢死队出现的这一刻，冯雪便已经不再只有硬抗一途。
    此时那光头大妖脸色也是微变，他现在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怎么这群人比自己还像是妖怪？
    但是，只要感应一下冯雪的气息，他便断定，就是这人，杀了他的子嗣，毁了他的积累。
    “来多少杀多少！”大妖呲出獠牙的大嘴猛然张开，伴随着一身震人胆魄的咆哮，那大刀已经斩向了围上来的一众敢死队。
    但出乎大妖预料的是，那刀锋前的小巨人面对自己的刀锋，却并未像之前那个家伙一样卸力躲闪规避伤害，而是硬生生踏前一步，让巨剑斩入腰腹的同时，双手却是死死的箍住刀刃。
    不等大妖发力，剩下的敢死队立刻冲上来抱住那中刀之人的双臂，以十人之力将大妖的兵器牢牢卡住，随后，他们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打法——
    将刀刃翘起！
    本身体型上就存在近一倍的差距，此时敢死队只是用力一抬，大妖那最多不过两吨的身体便已经几乎腾空，大妖虽然已经反应过来，虽然不甘，但眼下的情况也只能舍弃武器。
    然而，就在他松开手的意图刚刚出现的时候，冯雪已经完成了瘦身，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一记千锤百炼的“我拳”带起阵阵破空之声，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大妖的身上。
    这一击仍旧如同打在厚轮胎上一般，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动能却不会因此消失，双足腾空，手掌离开唯一支点的大妖完全处于浮空状态，在这一拳之下，就如动画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一般，打着旋飞了出去。
    冯雪和一众并未受伤的敢死队立刻追了过去，而那个双手扭曲，腰腹被砍开三分之一的敢死队则被丢在了原地。
    没有分出人手去检查他的状态，如果死了，那看也没用，如果没死，自然会被隐藏在附近工事中的救援组带走。
    敢死队，本就是用来死的！
    大妖飞出十好几米，调整好身形落地的同时，冯雪已经带着十一个五米高的巨汉冲了上来，而大妖那敏锐的听力还能够感觉到，应该还有其它人陆陆续续的赶来。
    “吼！”愤怒的咆哮从大妖的口中传出，作为一个经历过无数厮杀的老手，他明白现在自己应该撤退，失去了武器，又不能使用妖术，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凭借单纯的力量对体型存在巨大差别的敌人造成足够致命的伤害。
    同样的力量，挥舞大刀的话，只要命中，便足以造成致命损伤，但若是用拳头去砸，这一拳恐怕也就是疼一会而已。
    这个时代是没有武技这样的概念的，使用兵器的方法也许还有，但徒手搏击这种东西，却完全不存在。
    因为无缘无故去练习徒手搏击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闲的蛋疼”的举动，因为但凡是想要置人（或者别的什么玩意）于死地，徒手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
    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族不会去研究什么“不杀死敌而是制服敌人为目的”的鸡肋技巧，而本就拥有尖牙利爪的妖族更不会去想没了爪子和牙齿后该怎么战斗。
    至于化形之后，他们有的是各种各样来自血脉记忆的妖术，又有着庞大无比的力量，就算要学一门战斗技巧，也会选择兵器来代替牙齿和爪子，断然不会去研究什么空手。
    没了武器，又不能现出原形，甚至都摸不到敌人的头，连一拳打碎脑袋瓜子都做不到，大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要如何杀掉对方。
    大妖虽然有些轴，但关系到自己小命的时候，他还是选择遵从心的意志，在一脚踢断那拦路小巨人的腿骨之后，大妖一路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拦住他！”冯雪一声暴喝，观测全局的刘玄立刻将命令下达给敢死队的每一个人，靠着远程指挥，敢死队能够轻易地将大妖包围起来。
    此时的敢死队甚至连符宝也一并解除，为的仅仅是避免被大妖捏住自己作为武器，他们本就没有杀死大妖的可能，相比之下，靠千人生命拖住对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得不说冯雪战前进行的战斗策略非常正确，在付出大半条命夺走大妖的武器之后，便再没有人受到重伤。
    虽然断手断脚总是难免，但只要度过这个坎，自然有的是时间休养。
    “你们想消耗我的体力？做梦！”大妖等着猩红的双眼，一口便朝着敢死队啃了下去，带着两根硕大獠牙的大嘴猛直接从那敢死队成员的大腿上扯下一块肉来，咀嚼那带着血沫的肉块，大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哈哈，味道不错！来啊！我看你们有多少肉够我吃！”
    “伤员按计划后撤养伤，外围成员你暂时解除法星象妖，不要急，一批一批来！”
    冯雪的声音透过传音进入每一个敢死队成员你的耳中，原本因为大妖的凶残略微有些慌乱的阵型立刻再次变得有条有理。
    但凡受到影响行动的伤势，敢死队便会快速被身后的队友补位，自己则在退出足够距离后接触法术，伴随着星力排出，身高一米七左右的体型在那一排排五米巨人中完全无法捕捉，只要经过几个路口，便有躲藏在专门工事中的医疗组负责救治。
    在符箓和气血法术的作用下，大部分伤员都能够在十分钟之内重回战场，少数伤员则会由专门人士送往后方进行进一步治疗。
    大妖力战半个多小时，但眼前的小巨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减少的迹象，甚至不少都休息了两轮，重新整理好精神再次上阵。
    “无耻！”大妖发出愤怒的嘶吼，但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一直以来都只拿来研究如何杀死敌人的脑子，这一刻终于开始思考怎么让自己脱离困境。

 第二百二十八章 压力

    大妖现在非常的难受，因为他发现，这些人族和他不一样，似乎有着什么奇特的技巧，每一次攻击都能把微弱的法力打进自己的身体。
    本来在三皇法器的压制之下，他的妖力就已经陷入了无法调动的状态，只能靠着妖力本身具备的特性被动的保护身体。
    而现在，这些被动存在于血肉之中的妖力，却在被挤开！虽然往往受到好几次攻击才能够感受到极其微弱的变化，但这却意味着，这么拖下去的话，他的皮肤会慢慢失去妖力的保护，皮肤被剥掉后，就是血肉，然后是骨头，他会像是洋葱一样，被一层一层的剥掉！
    大妖第一次感到了实实在在的恐惧，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十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但看这群人族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鬼知道还有多少修行了这种奇怪法术的家伙？
    “可恶的人族！要是能恢复原形，我几息就可以把你们全吃了！”大妖发出愤怒的咆哮，脑子里却慢慢镇定下来。
    他还有时间，以现在的速度他还能撑许久，必须在皮肤被突破前，找到对抗的方法，不然不等他们把自己活剥了，首先就得流血流死。
    “比起这些家伙，三皇祠才是最大的威胁，只要没有三皇法器的压制，这些人族也不过是嘴边的小菜。”大妖想到这里，却又没有半点办法，如果说他完好状态下袭击三皇祠，还有希望在短时间内破开外部防御，但现在，连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要怎么砸开三皇祠？
    “这座城市建成才一年，三皇法器中的力量应该不会太多，就算之前没有在妖兵上投入太多，也不可能永久的把我压制下去！”
    大妖的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心思顿时活络起来，他现在可以选择拖下去，只要拖到三皇法器力量用尽，那不管自己受了再重的伤，都可以立刻杀光这群凡人。
    问题是，以前对付这种新建立的城市，往往只靠几万妖兵就能屠戮干净，三皇法器哪怕用处，也是拼尽全力发出一击，又或者是用来压制妖兵，像这种三十万人都有修为，完全不需要三皇法器协助就能压制妖兵的情况，简直是亘古未闻。
    所以，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这三十万人一年时间所积累起来的力量，究竟能够压制自己多久。
    “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消耗三皇法器的力量！”大妖心中做出决断，不断的试图唤醒自己的血脉力量。
    但这种常试注定是徒劳的，每一次接近自己的血脉本源，都会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所打断。
    每一次沟通都会让大妖感到精神明显的消耗，但是他却越发肯定了这种行为的意义，因为他有消耗，那三皇法器必然不可能毫无消耗，他消耗精神无非是精神不振、难以施展法术，但只要三皇法器力量耗尽，他根本用不到妖术！
    ……
    “叶道长！”正在恢复体力的冯雪忽然觉得一道电流闪过，随后耳中便响起了刘玄的声音。
    “什么事？”冯雪皱起眉头，看了看战局，目前敢死队的的节奏已经渐入佳境，受到重伤不得不退出调养的人正在明显减少，而大妖的状态也似乎萎靡了许多。
    但如果不是这里，难道是那些妖兵里混入了大妖？
    冯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刘玄的声音却随之而来：
    “巫祝发来信息，说三皇法器的消耗正在增加，那只大妖正在有意对抗三皇法器，加大法器的消耗！”
    “什么？”冯雪眼睛睁得老大，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再次透出铁青，他皱着眉头，连忙传音道：
    “现在的消耗状态如何？按现在的情况还能撑多久？”
    “十个时辰，巫祝说只能十个时辰！”刘玄的语气紧张，明明妖兵已经被清理了大半，但如果不能拖住这大妖，一切的成果都是徒劳。
    “十个时辰？师姐她们还得多久？”冯雪虽然明明知道答案，但还是开口问道。
    “已经问过城隍，林局长已经在用接近法器承受极限的速度催动飞舟了，不过赶到这里还得十三个时辰！”
    刘玄语气很是悲观，看现在的战况，没了三皇法器压制后，这批敢死队莫说三个时辰，哪怕三个呼吸都不一定能撑得下来。
    “问问巫祝，如果放开一些压制，能不能撑得更久？”冯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如此问道。
    “可以，巫祝说，这大妖对抗三皇法器的方法是显出原形，在这方面放松一些，可以大幅度降低消耗，不过它的实力也会暴涨。”
    刘玄很快就把答案传递了过来，冯雪大致思考了一下，先是给敢死队传音，告知他们敌人即将进入第二阶……咳咳，即将变强，然后才对刘玄道：
    “告诉巫祝，稍微放开一点变形方面的压制，务必撑到师姐她们过来！”
    冯雪话音刚落，那大妖便已经感受到了什么，他的身上冒出细密的毛发，口中的獠牙也随即变得更加巨大。
    他的身体再次拔高一截，虽然还是比敢死队要矮上不少，却也有了四米左右的高度。
    锋利的指甲从指尖探出，哪怕长度并不夸张，却也让大妖对敢死队的威胁上升了一个新的台阶。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妖怪？”冯雪看着已经像是毛人一样的大妖，却仍旧无法看出丝毫来历，说是猴妖，他有野猪一样的獠牙，说是猪妖，他又有爪子，身上的毛发也没有明显的花纹，凭借冯雪的玄学知识也找不到任何与之相符的对象。
    “要不过一个玄学？”冯雪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若是能够借由身份了解他的弱点，那无疑是极好的，但相对的，万一大失败了呢？
    冯雪对于自己的运气向来是没什么自信的，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放弃了这种想法，而是重新吞下一粒百妖血，再次冲了上去——
    “兀那妖怪，你究竟是什么来头，爷爷手下不斩无名之鬼！”
    没错，这种事情直接问就好了，过个毛玄学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百般武艺

    “人族小子，你爷爷我叫陶轩！”那大妖听到冯雪的话，立刻呲着大嘴，报出了一个与外表完全不同的文雅名字。
    冯雪听到这话脸色就是一黑——话说你们洪荒妖怪不是应该随口就来一首定场诗的嘛？许仲琳误我啊！
    不过至少知道，这大妖叫陶轩。
    话说有什么动物是以“tao”字开头的嘛？
    冯雪皱起眉毛，心中思索，表面上却并未停顿，而是手中力量一凝，一步迈出，便又是一拳砸在了陶轩的脸上。
    虽然仍旧被那厚脸皮所化解，但是这一次，冯雪却感受到了与之前不同的硬度。
    毫无疑问，妖化的结果，便是防御力的显著提升。
    不过无论体质变强还是防御力变高，体重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冯雪顺手变拳为爪，一把扣住他头顶那刚刚钻出来的兽毛，脚下发力，便借着体型优势，直接将其抡了起来。
    陶轩毫无办法的被再次甩了出去，但冯雪却眉头一皱，因为他的手臂上，却是多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小心他的指甲！”冯雪对着敢死队成员们说道，敢死队的成员一个个却只是应了一声，并未有丝毫退意。
    而是追着冯雪抛出的方向杀了过去，这大妖脾气相当之倔，明明可以试着借机逃跑，但她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在落地的瞬间，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回来。
    四米多高的身材配上那呲出两根獠牙的面部，若是染绿了，直接去艾泽拉斯片场当个兽人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妖怪就如一辆装甲车一般横冲直撞，敢死队的成员你想要效仿将其抛起，但却被已经有了准备的大妖直接撞飞。
    他并不打算去对付这群皮糙肉厚的敢死队，而是始终将目标钉在了冯雪身上。
    “保护叶道长！”冯雪身边的敢死队成员立刻挡在他的身前，而冯雪则躲在人墙之后，却将自己高出其他敢死队近两米的身体上半身暴露在大妖的视线之内。
    “他们保不住你！”大妖露出凶残的笑容，右手的指甲忽然暴涨三寸，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柄草插，但那烁烁寒光却摆明了它的危险性。
    “让开！”冯雪忽然开口，虽然敢死队队员并不知道叶道长在想什么，但是一年来的训练让他们明白，叶道长下命令的时候，最好遵从。
    于是，原本屏风一般的巨汉忽然像是窗帘一般向着两边展开，露出了后面脚踩弓步，拳收于腰的冯雪。
    “知道吗？只要从趾尖开始，依次转动脚踝、膝盖、髋关节、腰椎、肩膀，手肘，手腕八个关节，就能够打出神奇的拳头来哦！”明明陶轩冲锋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明明从敢死队让开道路到大妖抵达面前连一秒都不到，但是冯雪的声音，却在这个瞬间，于周围所有敢死队成员的心底响起——
    那锋利的爪子已经抵达了冯雪的面前，但就在同时，一声仿佛空气炸裂一般的脆响，却在耳边爆发开来。
    陶轩的脸再一次被狠狠地砸中不过这一次，冯雪并未像之前那般，以力道将陶轩推开，而是将拳劲下压，直接将陶轩砸在了地上。
    “就这？”陶轩被冯雪砸在地上，脑袋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但他却好像没事人一般支起了身体，音速拳什么听起来很唬人，但对于大妖而言，哪怕没有妖力护身，也算不得什……
    “噗！”
    陶轩忽然吐出一口血来，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这种拳头，区区这种拳头，哪怕是自己没化形的时候，都有信心用肉身硬抗，为什么……
    “好吧，这其实不是只音速拳。”冯雪用力甩了甩手臂，缓解一拳砸在硬物上的刺痛，这大妖的身体着实坚硬哪怕砸中鼻梁，对方也没有破相，反倒是自己磨破了一层手皮。
    但是。
    陶轩却在吐血。
    “你究竟做了什么？”陶轩再次呕出一口血来，虽然他很清楚自己伤势并不算重，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自己原本就很难调动的妖力，变得更加混乱了。
    如果说原来，他的妖力就像是忽然从水变成了水银，沉重的无法搬运，那么现在，这些沉重的水银中，又被混入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玩意，让全身的经络都开始胀痛起来。
    毫无秩序可言的饱胀感所带来的伤势并不大，但却让他妖化后越发强韧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漏洞。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只要被击中破绽，便一定会受伤！
    “百般武艺，此乃，乱星拳。”冯雪不着痕迹的退出足够的距离，身形再次开始缩小。
    这乱星拳乃是法星象妖附带的武技，说白了就是把窍穴里那些用于增强体魄的混乱能量一拳打出去。
    因为能量实在是足够混乱，所以对于大多数的防护法术都有着相当明显的效果，但拿来打肉体，也就和普通灌输了内气的拳头差不多。
    但就在刚才，冯雪忽然突发奇想之下将其施展，居然成功在陶轩身上打出了暴击！
    原因很简单，陶轩此时是无法调动自身妖力的，他的身体之所以仍旧保持着强大的防御力，一是妖族身体本身坚固，二是体内无法控制的妖力自带的增幅效果。
    而乱星拳这玩意本身就是无差别的吸收各种星力，妖力种类之混乱，人族不吸收也就罢了，但对于本就要专精一种妖力修行，以强化自身血脉的妖族而言，却足以破坏妖力的纯粹性。
    无法调动妖力就无法主动将这些打入体内的妖力排出，反而让这些妖力混入了自身妖力之中，若是正常状态下，哪怕自身妖力不将其排斥出去，这些妖力也会因为“不适应”体内环境而自发离开。
    但问题是，现在陶轩被三皇法器压制，任何妖力都会进入惰性状态，也就是说，这些妖力在进入他体内之后，便如同快干胶一样迅速凝固，就好像给装满水的气球里灌了水泥一样，既破坏了妖力结构，又降低了能量纯粹性。
    “必须离开这里！”陶轩感受到了生命上的威胁，如果说之前这群不像人的人族需要花十天十夜才有可能磨死他，那现在，最多三天，就能把他抽骨扒皮！
    “吼！”仍旧是那声吼叫，但这一次，却平添了几分悲壮。

 第二百三十章 四连福缘判定

    一介大妖被一群连明心都算不上的凡人欺负到这个份上，陶轩的心里充满了恼怒，但他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完全不理解，这个人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时候人族也能使用妖力了？
    这家伙果然是个妖族吧？
    或者说，这里其实是个蛮族城镇？
    陶轩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不过这些东西怎么想都没有半点意义，因为那并不能让他活下去。
    相反，冯雪灵光一闪打出的乱星拳不止让他的肉身出现了破绽，连精神都受到了干扰。
    虽然说星力中的星灵意识已经微乎其微，但是同时注入数百上千种不同的意识，就算再怎么微弱，也好像耳边同时用小音量听几千首不同的曲子一样，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而这心神一松，原本因为对抗而消耗巨大的三皇法器顿时压力骤减，连带着他身上的妖族特征也再次开始消退。
    冯雪收到三皇祠的通知，不由得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想要再嗑一颗百妖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也不容乐观，值得退出百米开外，一边看着敢死队轮换着上前消耗，一边用传音教导敢死队这乱星拳的用法。
    作为法星象妖自带的招数，学会并没有什么困难，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群菜鸡打不中。
    对的，因为他们比起练气士，更重要的身份还是菰城居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每天能拿来练武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自然不可能像冯雪那样将大部分时间花在练拳之中。
    别说音速拳，熟练一门肉搏技术都不见得能成。
    好在陶轩现在处于围攻之中，十几号人堆上去，左突右闪之中，总还是能中那么一两拳的，哪怕敢死队一拳能输出的行力不如冯雪多也不如冯雪杂，但终究是一种负担。
    虽然效果显著，但却也激发了陶轩的凶性，短短几分钟之间，便有数名敢死队成员受到了重伤，全都是被咬掉大块血肉导致的大出血。
    对于血肉缺损造成的出血，气血法术的效果并不好，但凡遇到这种情况，敢死队也只能退后进行治疗。
    也正是因为如此，冯雪并没有让敢死队大军压上，而是仍旧以十人一组的方式不断消磨着陶轩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陶轩发疯似的嚎叫着，血肉残渣混杂着他自己吐出的鲜血挂在嘴边，他的眼神凶恶无比，仿佛正在酝酿什么力量。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陶轩忽然发出了好似古早网文小说中主角扮猪吃老虎的标准台词，冯雪顿时就是一惊，却发现这陶轩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劲。
    “嗷——”
    奇怪的兽吼从陶轩的口中发出，那嚎叫不像是之前发泄般的怒吼，反而更像是换了一种语言，然而，以冯雪100的语言技能，也只能从这兽吼中，感受到愤怒的情绪而已。
    只见陶轩弯下腰，梗着脖子，看起来好像是一只伏地而行的野兽，不断发出一声声怪异的咆哮，看上去仿佛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不，不只是语言能力，而是连同理智，也一同丧失了！
    “妖怪也会san check？”冯雪心里冒出疑惑的神色，但紧接着，那出现在耳边的骰子声却让他如坠冰窟——
    【大妖陶轩被你逼上了绝路，为了不被人族扒皮抽筋，他决定拼死一搏，唤醒自己体内属于先祖的意志，现在，过一个福缘判定。】
    【福缘：08/65（成功）】
    【你很幸运，在三皇法器的压制之下，陶轩没有成功唤醒先祖意志，他被迫选择了最坏的那条路，请再过一个福缘判定。】
    【福缘：88/65（失败）】
    【陶轩的破釜沉舟成功了，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之后，他成功获得了破局的机会，请再过一个福缘判定。】
    【福缘：07/65（成功）】
    【陶轩的做法对自身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负担，精神本就承受着严重负荷的他彻底失去了理智。请再过一个福缘鉴定。】
    【福缘：94/65（失败）】
    【虽然陶轩失去了理智，但他身体中的潜在力量仍旧被激活，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这种自杀性的爆发将能够维持1d10=6个时辰。】
    ……
    冯雪被耳边连续四次福缘判定给弄傻了，还没来得及看角色面板上的具体细节，刘玄报丧一样的话语便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叶道长，三皇法器压不住了！巫祝说那大妖的状态不像是现出原型，而是‘打回原形’，类似于咱们散功，根本无法压制！”
    “打回原形？也就是自废大妖修为回到蜕凡境，让自己脱离能够化形的状态？”冯雪几乎瞬间就理解了刘玄的意思，直接道：
    “告诉巫祝，压不住就放开对妖身的束缚，全力压制妖力，另外，准备三皇法器的绝杀一击，既然已经不是大妖了，说不定能试一下。”
    “明白！”刘玄立刻将话传给巫祝，而与此同时，又吃了几拳的陶轩身体忽然膨胀起来。
    他弓起的身体终于彻底趴伏下来，一条粗壮的尾巴从身后生长出来，那长度足足有身体的两倍以上。
    他身上被黑色的毛发所彻底覆盖，四肢变得像是猫科动物一般纤细而充满爆发力。
    他的身体充满了肉食动物的爆发力，可偏偏那张脸仍旧维持着原本的样子。
    不，不是原本的样子，至少现在他有了头发，而且，两根从下颚呲出嘴巴的獠牙，已经即将触及额头。
    此时它的高度仍旧有四米左右，但体长超过八米，算上尾巴的话甚至接近三十米。
    “果然不是普通的大妖！”冯雪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缝合怪一般的怪物，脸色顿时铁青一片，虽然早就猜到对方可能是某个“妖族”成员，但却没有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
    这大妖虽然失去了理智，但却仿佛仍旧记得第一仇恨目标，在完全恢复兽形之后，立刻高高跃起，跳出敢死队的包围圈，径直朝着冯雪扑了上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凶兽

    虽然陶轩褪去化形修为，自愿舍弃人身，实力下跌到了蜕凡境界，但他的肉体强度却仍旧维持着大妖应有的水平。
    比起人形的身体，妖身明显要强健太多，体表那一层硬毛，只是碰上一下，就有会给人一种一拳打在锉刀上的感觉。
    幸运的是，在不需要压制妖身变化之后，三皇法器的负担明显减少了许多，不止能够完全压制陶轩，准备致命一击，甚至还有余力去压制目前尚且存活的其他妖兵。
    但整体上的大优势下，冯雪这边却陷入了极大的劣势之中，陶轩那锋利的虎爪擦上一下便能轻松将法星象妖状态下的敢死队员开膛破肚，尾巴一甩，便有音障破碎之声，被抽到的人无不筋断骨折，若非星力与内气构成的层层防御，换了普通修士过来，都得被抽成两截。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大家伙突进路上的随意之举，因为它的目标，始终都是竭力拉开距离的冯雪。
    “啧！”冯雪给自己贴着一个疾行符，带着陶轩在广场上兜着圈子，敢死队员则分成了两队，一队在冯雪奔跑的时候，不断地对后面追击的陶轩发起攻击，另一队则判断冯雪的路线拦在他即将抵达的路径上，阻拦陶轩的追击。
    这打法听起来很可笑，但是失去了理智的陶轩却完全不打算把精力花在敢死队的身上，双目通红的追在冯雪身后，想尽一切办法加快速度，那架势，仿佛就算自己死，也要在死前咬冯雪一口一般。
    “向左！”冯雪的耳边响起刘玄的提示，立刻脚下发力，向左挪开数米，随后就只觉得身侧一阵劲风，连忙改变角度继续前冲，虽然有沙盘法器和刘玄导航，但是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在短暂的追击之后，一人一妖的距离已经拉进到了只要一次扑击就能够接触的程度。
    “巫祝那边还没有结果吗？”冯雪大声传音道，刘玄却是无奈叹气：
    “这是人皇颛顼之子尸身被妖气感染之后所诞之妖，名曰‘梼杌’，位列四凶，冥顽不灵，油盐不进，除了性格有缺陷之外，并没有什么致命弱……向右！”
    “果然是这玩意！”冯雪一脸苦涩的嘟囔了一句，脚下却是按照刘玄的指导迅速规避。
    所谓四凶，是指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四种妖族，但与普通妖族不同，它们四个拥有与其他妖族完全不同的来历。
    普通妖族，多为龙凤麒麟三族受星灵血脉污染杂合而成，经过数代繁衍，发展处无数生灵谱系，也有先天之灵与妖物、星灵、龙凤麒麟杂合之后代。
    但四凶，却是出于人族。
    当年人族刚刚脱离巫妖的奴役，开始组建属于自己的文明，而文明之光固然耀眼，但却也要背负相对的代价。
    在没有“天地主角”这个天道亲儿子的身份时，对于人族有益的事，天道并不会赐下功德，反而会与它族气运发生冲突，天皇伏羲取巧创建人道功德池，制造出所谓人道功德的同时，却也难免滋生出相应的业力。
    然而，人道功德的作用让人族不可能因为区区业力而抛弃这条道路，在经过了一些探索之后，人族，或者说人皇做出了一个决定——由他们来背负起这份业力。
    每一个人族的领袖在建立功勋的时候，同时也会成为人族之业的背负者。
    能为人皇者大多有大毅力、大决心，因此抗住业力侵蚀并不困难，但即便是如此，也难免生出非人之相（比如神农氏的牛角，当然黄帝运气比较好，变异出来的是能御三千后宫的海绵体……）。
    但人皇能扛得住，不代表他们的后裔也扛得住，虽然血脉遗传中所分担的那份业力微乎其微，最多影响一些性情，但当他们死亡之后，其尸身便很容易化作妖物，一些侵蚀较弱的（比如精卫）相对无害，但影响严重的就会化作可怕的妖物（比如窫窳），而其中最为凶恶的，便是这所谓的四凶。
    他们受人皇背负业力所影响，某种角度而言，可视作是人皇功绩之反面。
    混沌为帝鸿一脉，出世之时人族以战立族，因此滥杀无辜，至凶。
    穷奇为少昊一脉，出世之时人族草创法典，因此赏恶罚善，至恶。
    饕餮为炎帝一脉，出世之时人族探索农耕，因此暴饮暴食，至贪。
    梼杌为颛顼一脉，出世之时人族方有教化，因此顽固不化，至顽。
    按理来说，四凶其实是为人族平民背负了业力的英雄，但实际上，作为英雄的他们在死亡的时候就已经转世，现在作为妖物的四凶，其实只是他们的尸体所化。
    奈何最初的四凶依人族之业所生，因此人族不灭，四凶也会不断重生，只能将其封印起来，而四凶封印中逸散出的灵机所污染的洪荒生灵若是成妖，便有很大几率在蜕凡境时变成四凶一族（就想鲤鱼化龙那种感觉）。
    “等一下，这种设定……”冯雪忽然觉得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涌上心头，这玩意他都不需要过什么网文小说、宅知识之类的技能，几乎下意识的就得到了相应的答案——
    “这他喵的不就是标准冒险类剧情的套路吗？只能封印不能杀死的boss，忽然出现的boss手下/后代，仿佛隐藏在一切之后的大计划，还有正好发现了计划的蛛丝马迹，跳出来阻止这一切的主角本人……”
    冯雪此时心里充满了mmp，但是耳边却再一次响起了刘玄的提示：“卧倒！”
    虽然卧倒后再爬起来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但是冯雪却照着刘玄的话去做了。
    不是因为信任或者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而是本能的就这么做了。
    然后，一道劲风从头顶刮过。
    冯雪几乎是第一时间明白了这攻击的本体——那梼杌直接来了一个“大甩尾周断”，想想那十米的大尾巴一记横扫，冯雪便觉得自己的本能是相信而不是怀疑真的是太好了。
    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给他伤春悲秋，趴在地上的他就这么顺势向侧面翻滚起来，连续滚出十几圈后，右手发力一撑，整个人就着么弹了起来，而这时，他才有功夫去瞥一眼追杀自己的敌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梼杌

    冯雪不看不要紧，这一眼看过去却是大惊失色，自己虽然成功躲开了陶轩的攻击，但那一击的打击对象却显然不只是自己。
    原本那些缀在后方不断骚扰的敢死队，在这一击之下愣是躺平了四十几个，轻一点的正在那里呕血，重的直接扁了半个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一眼就知道救不回来了。
    “……”冯雪咬了咬牙，却没有说话，继续迈开步子开始跑动，之前连续发动法星象妖终究是对经络穴窍造成了不小的负担，想要再来一次“八米金身”根本不可能。
    “刘玄，城内妖兵清缴的怎么样了？”冯雪咬了咬牙，发出一个传音，刘玄闻言便明白了冯雪的意思，立刻道：
    “三万妖兵已经清理干净，只剩下几只恢复原形的妖兵没有解决，不过最多两分钟就能完全击杀。”
    “伤亡怎么样？”冯雪随手丢了几张黏着符在身后，然后继续问道。
    “死了大概八千人，重伤九万左右，剩下的也基本带伤，还保存着战斗力的也就十来万。”刘玄没有像战后汇报那样给出具体的数字，冯雪也没有追问，而是毫不停顿的继续道：
    “调一千个伤势最轻的，去城南校场给我挖个大坑出来，越深越好！旁边在按我的要求挖几个工事，地陷符直接去军械库取！”
    “那个，我们没有地陷符啊！”刘玄先是给轻伤员下达了往城南校场跑的命令，随后才对着冯雪说道。
    “现在有了！”冯雪想也不想就丢出一句，刘玄借用沙盘法器往石姑娘家旁边的仓库里看了一眼，立刻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喷出来——原本作为备用的各种实用符箓，现在居然变成了清一水的地陷符。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立刻调出一批后勤人员，抓起地陷符就往缩物袋里装，装够二十斤就往城南跑，很快，千把号人对着城南大校场丢地陷符的盛况便出现了。
    一个地陷符能够制造最大五米深、两米宽的大坑，属于非常鸡肋的那种法术，一般修士，哪怕连才刚引灵，也可以靠遁地符、泥沼符之类的方法脱离深坑。
    所以比起修士自己用的各种实战俘虏，这符箓发明出来就是为了给普通人用的。
    不过地陷符挖洞的原理是将土排开，因此叠加使用的话效果会大大降低，几千号人不停地丢地陷符，挖出一个二百米深，六十米宽的大坑也花了十几分钟。
    相比之下，冯雪要求的那几个小工事，却是很快就处理完毕——本来他们也不该这么快的，奈何这些天他们没干别的，就在城里布置各种巷战工事了，干的手都熟了。
    “准备好了。”刘玄言简意赅的声音在冯雪耳边响起，跑的都有点想吐的冯雪终于微微松了口气，一边对着周边的敢死队下令撤退，一边带着陶轩朝着城南冲去。
    原本冯雪所在的城中心往城南是有一条宽阔大道的，但那是几天前的事，现在整座城里但凡是宽度超过五米的道路，全都被各种适合人族却非常容易卡住妖族的路障所遮挡，早已记熟路径的冯雪七拐八拐，立刻钻进一个小巷，但这显然并不足以阻挡陶轩的追击，普通砖石结构的房屋哪怕布置了铁甲符也根本抵挡不住梼杌的冲撞，冯雪七拐八拐，那怪兽一般的家伙却一次冲锋尽数撞开。
    不过冯雪要的也不是在这里彻底甩开，他想要的，仅仅只是一瞬间的视野消失而已！
    “隐身符！去味符！然后给我潜行判定！”
    冯雪的护腕咔咔作响，几枚符咒顿时生效，同时，耳边也响起了骰子的轻响——
    “骨碌碌……”
    【你距离梼杌的距离实在太近，不过在隐身符的效果下，你还是试着进行潜行。】
    【潜行：45/38（失败）】
    【你拙劣的潜行反而让梼杌发现了你的踪迹，隐身符被看破。】
    “干！”冯雪瞥了一眼面板怒骂一声，继续钻进下一处小巷。
    “继续！”
    【潜行：46/38（失败）】
    “我擦！”冯雪脸色漆黑，好在潜行这玩意只要脱离视野就能进行，几个翻滚多过扑击之后，又一次给自己补了隐身符开始判定。
    【潜行：100/38（大失败）】
    【连续的前行失败让你慌了手脚，你的脚卡住了……】
    “我他喵的还用你说！”冯雪根本没看结果，因为就在判定大失败的同时，地面忽然因为梼杌的暴虐攻击裂开了一条缝隙，好巧不巧恰好把他的左腿陷了进去。
    问：一个人在高速奔跑时忽然踩进深坑会怎么样？
    答案毫无疑问，冯雪只觉得一声脆响顺着骨头传入脑海，随后就是钻心的疼痛。
    强行搬运气血调动肌肉，将断裂的骨头绷紧，冯雪双手一撑脱离地裂，就地滚出三米多远，紧接着，他头上忽然脱落了四根发丝，还未落地，便是迎风就涨，在梼杌的又一次扑击还未抵达的时候，四个和冯雪一模一样的分身就已经出现在了巷子之内，其中两个直接将冯雪本体扛在肩上，另外两个紧跟着一起冲入小巷。
    冯雪此时完全不敢发动遁地符，因为那玩意的法力波动实在是太过明显，而且遁地速度也相当缓慢，哪怕现在陶轩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制，但只要想想他之间一步踏碎地面的光景，就知道这相当危险。
    “你们两个殿后！”冯雪对着后面的量个分身发出指令，然后让另外两个分身扛着他发足狂奔。
    “给我过一个福缘！”冯雪感应着两个分身往后冲去，立刻下达指令，随后，在仿佛时间凝固一般的状态之下，骰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骨碌碌……”
    【你试着让自己的实体分身引走梼杌，但这显然需要不少的运气，你需要进行一个基于困难程度（就是小于二分之一）的福缘判定。】
    【福缘：31/65（困难成功）】
    【你的分身成功吸引了失去理智的梼杌的注意力，不过因为实力原因，他们只能为你争取1d20=16秒的时间。】
    “很好，趁现在！”

 第二百三十三章 深坑

    癫狂中的陶轩野蛮的撞开了挡在身前的木质房屋，坚硬的符箓宝光在两根巨大的獠牙面前简直像是鸡蛋壳一般脆弱。
    虽然不明白眼前那个必须死的人族小崽子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两个，但这并不妨碍它将其抹杀。
    粗长的尾巴用力横扫，这一招速度虽快，但前摇着实有些大，在他扭动身体的一颗，那小崽子便一人跳起，一人趴下，将攻击路线让开。
    虽然理智已经不清，但靠着野兽的本能，陶轩用力向后一甩，抡到一半的尾巴凭空折转，直接将跳起的那个人族抽成两段。
    但是那人族居然没有溅出他喜欢的鲜血，反而快速萎缩，坍塌，最后变成一根断成两节的毛发，飘落下来。
    “吼！”陶轩发出极其愤怒的吼声，哪怕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仍旧记得这个屈辱的画面，就在几天前，他就曾经被这样的一个分身引走，而代价，却是十好几个后裔消失的无影无踪。
    “杀！”强烈的杀戮欲望让陶轩的狂性越发明显，脚下猛地攒出，一张大嘴就朝着地上那个咬了下去。
    然而地上这个人族显然要更敏捷许多，居然在他獠牙及身的那一刻伸出手来，直接抱住了一根獠牙。
    “吼！”
    陶轩用力甩动身体，但这个人族包在牙齿上却是异常的紧，无论怎么甩动也无法抛开。
    举起一只爪子对着那人拍下，那人却立刻松手，借着甩动头部的惯性猛然抛飞数米，反倒是陶轩一掌排在獠牙之上，牙床震荡不说，爪子也被锋利的牙齿拉出一道血痕。
    暴走的巨兽开始了疯狂的破坏，大尾巴几乎无差别的甩动，周遭十几米的范围瞬间被夷为平地，而那人族才刚刚从地上爬起。
    扑击！
    又是一次扑击，不过这一次，那人族并没能成功躲开，陶轩的身体实在是太大，对于一个人族而言，就算反应过来，也没有时间脱离这身躯覆盖的距离。
    数十吨的重量狠狠的砸下，一连串的骨骼破碎声在陶轩的耳中是那样的悦耳。
    然而这种大仇得报的兴奋感转瞬即逝，因为身下那人族，同样变成了一根发丝。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已经气炸的陶轩发出了连同大地都为之震颤的声音，敏锐的嗅觉和气息感知再一次找到了那个人族。
    虽然不知道那是否还是个分身，但是不要紧，不管是不是分身，杀了再说。
    此时陶轩的脑仁里基本没有杀掉冯雪之外的任何想法，他的一切行为，为的只有杀死这个从灵魂深处憎恨的目标。
    虽然现在的他，甚至无法理解这份恨意的来源。
    ……
    撞开房屋，撞开掩体，撞开障碍，撞开一切拦在身前的物品，哪怕境界跌落蜕凡，大妖的身体仍旧不会立刻衰退，普通防御符箓加持的工事几乎没有半点阻碍他的可能，在身后留下一片废墟之后，陶轩觉得那个人族越来越近了！
    没有？应该就在前面才对！
    陶轩并不算灵光的理智有些迷茫，野兽的本能驱使着他继续搜索，但直到他靠近之后，才注意到，那个深深的坑洞地步，那个该死的人族，正在里面一脸挑衅的望着他。
    甚至还做出了一个完全看不懂的手势！
    “你以为在坑里我就不敢下去了吗？”
    ——好吧，虽然陶轩现在的理智是无法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的，但仇恨仍旧推动着他下去咬死那个人族。
    于是他下去了，于是人族被咬死了，于是，人族变成了头发。
    “嗷嗷嗷嗷嗷嗷！”
    陶轩想要试着跳出深坑，但是深近百米的深坑在没有法力支持又没有足够的助跑距离，根本不可能跳跃，而当他试着从洞壁攀爬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坚硬的爪子，居然只能在洞壁上留下不足一厘米的划痕，而这样的深度，根本不足以维持他的体重。
    是的，这就是地陷符的一个潜在特性，因为它的效果是通过排开泥土制造一个坑，因此会导致坑周边的泥土密度变得更大，因此地陷符的叠加效果会变得越来越差，因为排开高密度的泥土所耗费的力量会逐渐增加。
    因此几百斤地陷符，也才挖出了个不足百米深的坑。
    但相对的，如此多地陷符叠加的后果，也让洞壁的泥土变得异常坚硬，想要靠在洞壁开槽攀爬来离开深坑，哪怕以大妖的体质，也得几个时辰的功夫。
    “呼，还是没脑子的敌人欺负起来最舒服。”冯雪此时才一瘸一拐的从大坑旁一个小坑里爬了出来，自上而下看着深坑底部的大妖。
    大量的士兵从周遭的藏兵洞中走出，围拢在冯雪的身边，一边嘲笑着坑里的妖兽，一边欢呼胜利。
    而就在这时，刘玄的声音也再次传了过来：
    “叶道长，城内其他妖兵已经彻底清除，只剩下坑道中的那只了，巫祝问要不要发动三皇法器彻底诛杀。”
    “不要。”冯雪果断的制止道，“三皇法器已经消耗了不少力量，现在能不能一击杀死这个大妖还不一定，万一没能成功，失去了妖力限制，说不定会让这大妖逃出来，到时候就真的没办法了。”
    冯雪的拒绝如此的果断，刘玄也明白了他的担忧，立刻告诉了巫祝。
    巫祝当然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不再去想着“以凡人之躯杀死大妖”的丰功伟绩，静静的维持着三皇法器的压制。
    “从后勤组和医疗组里调几个没受伤的过来看着，有什么异变立刻汇报。”冯雪拖着断腿对着士兵们下达了命令，再一次看了一眼坑洞中那还在愤怒挠墙的大妖，心里紧绷的那根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心神一松，冯雪直觉的全身都是剧痛，连续多次使用法星象妖对经络窍穴造成的负担，全力告诉奔跑对肌肉造成的负担，还有各种摔伤，擦伤，以及之前交战时还未愈合的刀伤，都在冲刷着他的神经。
    偏偏他还不敢晕过去，别的不说，光是脖子上那一道切开了颈动脉和喉管的伤口，若是失去了气血法术的维持，只要几秒钟就能让他去见孟婆。
    “医疗兵！快叫医疗兵过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来了

    疼痛的感觉从身体各处传来，从迷糊中醒来的冯雪心情却是不错。
    感觉到疼，就说明还活着。
    “运气不错。”冯雪低头看了看被缠成粽子的自己，勉强咧了咧嘴。
    拉开角色面板，顿时看到体术系所有技能全部进入进入了鉴定数值减半的状态，不过最让他在意的，是那一连串密密麻麻的道心鉴定。
    冯雪翻了一下记录，背后瞬间就起了一层白毛汗，就和coc战斗轮中如果重伤，就需要丢一个意志，失败就昏迷一样。
    自己在所有大伤口缝合前哪怕有一个判定失败，都会立刻昏迷，而昏迷的代价，就是身上的气血法术彻底失控，然后就是大出血。
    “还好我道心都是堆满的。”冯雪冷汗之后就是庆幸，随后才感觉到越发的疼痛起来，显然是汗水渗入了伤口所致。
    他微微抬手，随即便是骨骼与肌肉共同传达的呻吟。
    高负荷的战斗对身体造成的负担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在生命危机消失之后，疲劳和伤痛立刻反馈了回来。
    “小师叔你总算醒了！”徐琴那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冯雪因为喉咙处的伤口，并不敢用力扭头，只能微微放出神念，发现就在自己身侧，徐琴正满脸兴奋之色。
    “我睡了多久？”冯雪挑了挑眉毛，徐琴立刻道：
    “你睡了两天了。”
    “两天？那陶轩怎么样了？还有，师姐她们呢？”冯雪立刻想起了那坑里的大妖，虽然说自己现在还或者，就基本已经说明了问题，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问出来才放心。
    “陶轩……就是那只梼杌？师父已经搞定了，师父说这陶轩的血统已经相当纯粹了，处理的好可以搞出一些好东西，已经送回山门让师祖带去金鳌岛了，到时候除了师祖那边要给点加工费，剩下的都是你的。”徐琴脸上带着一些羡慕，连师父都说是好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
    “那现在师姐在做什么？”冯雪倒是没在意那所谓的好东西，而是心念一动，放置在三皇祠的灵宝骤然化作一道宝光，跨越数里的距离，直接钻入他的眉心。
    “师父和灵尊去查探你之前说的那个养牛的山谷了，一路带过来的修士正帮着重建菰城，不过他们名义上是来探查妖族异动的，所以等灵尊和师父回来后，他们就该离开了。”徐琴快速将菰城现在的状况说了一遍，着重讲述拉着那群修士当免费劳动力，施展土行法术筑城造屋的过程，表情眉飞色舞，很是兴奋。
    “伤亡怎么样？”冯雪没有被徐琴表现出来的乐观吸引注意，而是直接问出了核心问题，徐琴闻言，表情立刻有些僵硬：
    “这次战斗死亡人数共计九千一百七十二人，还有七十多人处于濒死状态，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重伤人数超过十万，但大部分都能很快恢复，但还是有一万多人落下永久性残疾，其中超过八百人生活无法自理……”
    战后的伤亡汇报总是如此的令人伤心，虽然以区区九千人死亡，一万人残疾为代价，剿灭了三万妖族，甚至捕获一头大妖，但还是那句话，死了多少妖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死了。
    不过死者已矣，但生者还要活下去，冯雪思维转动，忽然眉头轻挑：
    “残疾？都是什么样的？”
    “断手断脚之类，而且多是被妖兽啃噬，无法寻回断肢，很难再植。”徐琴说着，便叹了口气，在神话世界，断肢重续其实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保证断肢大体完整，然后通过气血导引、缝合，疏通经络，再辅以灵药、法术，接好之后甚至能完全恢复，这是现代地球都做不到的。
    而那种粉碎性骨折、高位截瘫之类的残疾，更是比想象中更容易治愈，因为神念、法力等力量的影响，使得这种体内的伤势不需要开刀便能在体内完成，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哪怕碎成渣滓，只要有口气在，都能给你完完整整的拼接回去。
    反倒是断肢被妖兽啃噬这种情况，却是着实难以治疗，若是蜕凡境以上，倒是能够自由再生肢体，而对于连引气境都算不上的练气士们而言，失去肢体几乎就注定了残疾。
    不过……
    “如果是断肢的话，还是有办法的。”冯雪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虽然没办法彻底恢复如初，但是生活自理还是做得到的。”
    “真的？”徐琴眼睛一亮，冯雪立刻道，“你也知道我那个实体分身，说白了就是利用血肉灵机短时间内催生出自己的复制体，如果不复制全部，而是只复制一部分肢体，不就可以弥补残疾了？虽然这样制造出来的肢体力量、耐受性方面肯定是不如原本的好，但也好过没有。”
    “小师叔你真厉害！”徐琴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冯雪却是摆了摆手道：
    “还只是想法而已，想要真正实现还需要一定时间的研究，毕竟实体分身存在时间不过两刻钟，想要作为义肢，必须增加维持时间，同时降低消耗，另外如何定向构筑一部分肢体，这也是个需要好好研究的问题，还有就是普通练气士的内气中并没有融入自身意志，要绕开这个问题，还需要……”
    “不管怎么说，有办法就好！”徐琴知道再说下去就又是一大串自己听不懂的话了，连忙打断了冯雪的学术报告，随后将话题转向了另外一边：
    “对了，师父说梼杌出现在菰城附近可能并不是巧合，不过具体怎么回事并没有说，只是说要联系大商那边，看样子事情可能闹大了。”
    “早就闹大了好吗？”冯雪白了徐琴一眼，无奈道，“四凶兽族裔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子，他们除了吸收星力修炼之外，还需要汲取人之恶业来壮大血脉，一般不是在人族重镇附近潜修，就是建立妖国劫掠人族，会跑到菰城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定然是有所图谋。毕竟那陶轩可不是石姑娘，我可不觉得他连菰城这种新生城市不适合拿来建立妖国都不知道！”
    不过，就在冯雪话音落下的瞬间，清秀的女声便从门口传来——“我好心过来看你，你居然说我坏话！”

 第二百三十五章 梼杌

    听到石姑娘的声音，冯雪还没如何，徐琴便打了个激灵，随后一脸不爽的转过身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石姑娘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摇着膀子走进屋内，怎么看都是一副净街虎上街的既视感。
    “你这步子是跟谁学的？”冯雪看着石姑娘那架势，只觉得脑壳一阵刺痛，石姑娘却是嘿嘿一笑，恢复了原本的淑女步伐道：
    “之前看那只麒麟这么走路，感觉挺有气势的。”
    “……”冯雪一时无言，脸色古怪的看向徐琴，之前就听说那灵尊是个中二病，怎么现在一听，画风更不对了？
    “咳咳！”徐琴小声咳嗽两下，然后才白了石姑娘一眼道：
    “灵尊是用本相行走的，这么走看起来很优雅的好吧？”
    “所以说你们人族啊……”石姑娘撇了撇嘴，似乎不打算跟徐琴交流审美观方面的问题，冯雪却是忽然想起个问题，立刻问道：
    “石姑娘，你资历老，能不能说说，这浮玉山附近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嗯，和梼杌有关的。”
    “你问这个我哪懂啊？”石姑娘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的无知，“你要是问饕餮一族，我还能说点东西出来，毕竟我也是在吞天妖国住过几十年的，但是梼杌……那玩意倔的根棒槌似的，你们人族有句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梼杌这东西，撞到南墙了，也是直接把南墙撞倒，所以哪怕是妖族，也很少有喜欢和梼杌交往的。”
    “……”冯雪咧了咧嘴，陶轩在小镇里堵了他大半天，让妖怪们搜了十几个来回，还有之前哪怕自废修为也要弄死他，心说果然是只要认定一件事，就死也不会回头的家伙。
    不过连石姑娘都不知道的话……
    正待冯雪思忖着要不要过个玄学什么的时候，石姑娘却是话锋一转：
    “虽然梼杌我不太清楚，不过关于具区这边我还是有点了解的。”
    “你不是龙眠山的妖怪嘛？”徐琴疑惑的问道，石姑娘却是翻了个曼妙的白眼：
    “我当年可是被各大妖国轮番邀请的，从他们那里听到了不少密辛，比如这具区以南，浮玉山以东的地界，就是当年少昊带人追杀梼杌的地方。”
    “少昊追梼杌？”冯雪从未听过相关的信息，不过脑中根据这个关键词一扫，立刻冒出了相关的神话——
    相传少昊之子梼杌死后，尸体散发出浓重业力，见识过妹妹化旱魃，弟弟化混沌的少昊知道这是尸体即将化妖。
    但人皇血脉妖化乃是吸收人族恶业所致，若是毁尸必定导致恶业扩散，于是便招来凤族（少昊与凤族交好，以凤族为图腾，以一部分人族气运为筹码，换取凤族教化、达到以凤治国），欲将梼杌之尸镇压于不死火山。
    谁知梼杌妖化速度极快，未至南方不死火山，便已然成型，遂击坠凤凰，坠入大湖，少昊担忧梼杌，便率军前来搜捕，终于将其捕获。
    神话故事的内容就这么多，但捕获后如何，又被带去了哪里，却一概不提。冯雪又用关键词搜索了几次，却并未得到答案，毫无疑问，这封印地点，属于机密
    不过……
    “按你的说法，当年梼杌坠入的大湖，便是具区？”冯雪挑挑眉毛，这周围，也就只有具区这个大湖了。
    “嗯，没错。”石姑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据我所知，最早的梼杌族群，应该就是发源于这里，不过具体位置不太清楚。”
    “那你知道这初代梼杌被封印在哪里吗？”徐琴问出了一个想也明白的问题，但石姑娘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大概也猜的出来，少昊抓住梼杌后不可能冒险带回人族领土，因为那会加速梼杌的力量膨胀，当然也不可能再往不死火山送，那么大的恶业若是还没活过来也就罢了，已经复活那就是个恶业聚合体，凤族是傻了才会收，所以可以肯定是就地封印。”
    “就地封印？所以这浮玉山附近，很可能就是封印梼杌的地点？”徐琴的眼睛睁得老大，总觉得在这地界建城真的好危险好危险的。
    但冯雪考虑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我们在封印地附近建城，产生的恶业是否会增强梼杌？”
    “不会。”这次回答冯雪的不是石姑娘，而是徐琴：
    “当年人族会产生恶业，是因为人族并非天地主角，在为自身族群牟利的过程中，自然会伤害到洪荒其他族群，在天道看来，每一个族群都是天地主角的竞争者，伤害它们自然也会产生恶业，但是现在人族已为天地主角，天道有所倾斜，人族壮大对其他族群的危害，也变成了其他配角族群在供养主角族群，天道自然也不会降下恶业。虽然其它族群的气运仍旧会反冲，但并非业力。”
    “既然人族并不会产生增强梼杌的恶业，但是四凶兽族裔吸收人族之业纯化血脉又是怎么回事？”冯雪发现了矛盾之处，石姑娘却解释道：
    “纯化和增强是不同的，现在的四凶兽族裔其实是受到凶兽始祖力量污染的动物，它们天生血脉不纯，需要以相应的力量来刺激自身血脉，所以他们吸收的不是业，而是恶、是欲。”
    “这么说，就算凶兽族裔再怎么纯化血脉，也顶多达到始祖的程度了？”冯雪表情怪异，听起来这凶兽好弱的样子。
    “但凶兽可以修行，毕竟它们原本就有妖族血脉，纯化凶兽血脉，是因为初期这样进步极快，比起按部就班的修行，只要在人类聚居地附近生活，就能快速抵达大妖之境，而且因为本身吸收人族欲望，化形效果也是极好，待到大妖之后，无论是修妖族之法证星灵，又或者修道祖之法证圣道，都比普通妖族要快上许多。”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解封始祖？”冯雪越听越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始祖的实力最多不过金仙，解封出来也就是一个小势力罢了，还给自己头顶上添了个太上皇，怎么看都不划算啊？
    “这谁知道啊？”石姑娘撇撇嘴，“梼杌的脑子和别的妖怪都不一样，指不定抽风了就要干什么事呢，你看人家饕餮，弄了个吞天妖国，虽说养了几十万凡人，但从来都不欺负，全靠人族食欲修行，根本没人会去想着解封什么老祖宗……”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上面要来人？

    “饕餮这么会生活的嘛？”冯雪脸色古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门口处又传来了脚步声，扭头一看，居然是林秋回来了。
    不过林秋推开门的瞬间，居然很诡异的僵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诶，师弟你醒了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师父！”徐琴娇嗔一声，林秋立刻摆了摆手略过话题，转言道：
    “这次师弟你真出息，干掉了三万妖兵不说，居然还活捉了一只大妖，开玩笑，你可是连引气都不……诶？师弟，你引气境了？”
    “嗯，确切的说，是炼气化神有成。”冯雪笑了笑，没在修为上多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强烈的求生欲望似乎加速了他的意志融入内气，现在他内气的质量，已经无限接近正常引气境的法力了。
    若是再进一步，便可直接达到和蜕凡境相当的水准。
    不过究竟怎么蜕凡，他还没有想好，只能从练神返虚这四个字上思索一番。
    然而林秋可不这么看，听到冯雪这么说，立刻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乖乖，我的师弟诶！你这自创修行功法居然真能修到引气境啊！以你练功先炼心的修法，怕不是直接越过明心境？完了，刚接到二师兄迈入蜕凡的消息，结果小师弟也蜕凡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呦！”
    “师父，注意形象！”徐琴对于自家师傅的卖萌行为有些看不下去了，立刻出言制止，然后，她就久违的尝到了师父的爱的脑瓜崩。
    “咳咳，师姐，你之前不是去查探那个山谷了吗？结果怎么样？”冯雪觉得是时候开口了，不过话一出口，就见林秋的脸上笑的越发灿烂了——
    “说到这个我就高兴，你知道吗？那梼杌根本没有转移啮铁，而且还把绝大部分妖怪都调走了……我们把山谷里剩下的十几头妖兵弄死，然后把那几十头啮铁牵了回来，灵尊正给它们训话呢，全占是不可能了，不过分个十头应该没问题。”
    看起来林秋确实是非常高兴，完全没有平时那副端庄的样子，反而像是个手舞足蹈的少女。
    不过考虑到之前听到的情报和徐琴一直以来的表现，冯雪相信这个才是师姐真实的样子。
    “咳咳。”林秋说了好一阵，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两声，随后道：“总之这次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剩下的事情由上面来管。”
    “上面？”冯雪挑了挑眉毛，这个上面肯定不是徐国或者金霞宗，难道是大商？或者……
    “梼杌怎么说也是人皇留下的首尾，自然也得火云城（火云洞洞天里由人皇以及血脉、亲眷建立的城市）派人来处理，反正这种事情最后也没什么可做的，最多就是换个地方封印罢了。”林秋用力摇头，对此没有一点想法，不过就在她思忖着要不要转移一下话题的时候，冯雪却忽然道：
    “师姐啊，那矿道里的妖族你有动手吗？”
    “没有，我动矿道干嘛？”林秋很随意的摆摆手，“不过是些妖兵，留着给你刷气运不好吗？”
    “刷气运……”冯雪裂了咧嘴，表情古怪，刷气运，类似于养贼自重，大概就是留下匪患不完全剿灭，借此向朝廷要军费之类的做法，而放在这里，大概就是留下些许妖兵，利用这些妖兵带来的小范围灾害，来平复气运反噬，减少堆积起来酿成大灾害的可能。
    “对啊，我说师弟诶，你该不会没做过吧？我就说你怎么碰到大妖攻城这种事情呢！琴儿没跟你说吗？”林秋瞪大眼睛，一脸“你这不作死呢”的表情看着冯雪。
    冯雪躺在床上，露出一副苦笑之色，当初建城初期，每个月都会又一次福缘判定，想也知道失败就会引来气运反噬，可冯雪偏偏每个都过了，结果一口气把它堆到了一年后。
    不过也幸亏一年后总算有个没过的，否则要是堆个十几年，冯雪真怀疑那金仙级别的梼杌会被放出来。
    当然，他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表面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只能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林秋道：
    “我们倒是想刷，但是真心是没有可以刷的怪啊，我们建城一年，周边连个妖怪毛都没见过，你让我们怎么刷？自己找几个人跳河喂鱼？”
    “……”林秋看着自家师弟，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人族开荒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建城第一年一点事情都没遇到过的城市呢，该说自家师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林秋，你死哪去了！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忙的好不好？”就在大家都在尬聊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了一个稚嫩的女声，不过这话，却是相当的不客气。
    不过林秋听到倒是没有丝毫怒色，反而像是小学生一样大叫道：
    “在这呢在这呢！”
    说话间，就见一个有着一头散发着淡淡水光的黑长直少女走进屋来，这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浑身散发着一种冷漠的气质，表情有些愤怒，看到林秋后，立刻扑了上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道：
    “我在那辛辛苦苦的教训蛮牛，你跑过来多清闲？”
    得，那冷漠的气质一瞬间，变成了二逼的气质。
    “大不了多分你两头？”林秋尴尬的想要挣脱少女的钳制，但奈何这位可是实打实的大妖，而且还是纯血麒麟，凭她的小胳膊小腿，还真推不开。
    “我要那玩意作甚？”少女翻了个白眼，一副“老娘有钱”的架势道，“赶紧跟我走，两天内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不然等火云城那边来人，又要听他们唠叨了！”
    说到这里，少女才像是注意到了房间里其他人一样，略过已经见过的徐琴和石姑娘，一双带着奇妙魅力的眸子集中在了冯雪的身上，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用一种古惑仔般的语气道：
    “你就是林秋那个小师弟？以后跟我混怎么样？”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画风突变

    “那个，灵尊，您说笑了。”冯雪瘫在床上，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在菰城这地界，能这么跟自家师姐说话的，大概也就是那所谓的麒麟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麒麟的人形，还挺漂亮的。
    “哦？你认识我？”灵尊眨了眨充满奇异魅力的眼睛，那双眸子看起来并不是小说中常见的金色兽瞳之类，而是和人类的眼睛一般无二，但是仔细观察，却又能够发现这眸子的表面，似乎包裹着一种介于蓝色与青色之间的流光，如水一般，让眼神变得颇为灵动。
    “之前听说您在驯化蛮牛，之前听到您的话，大概猜得到。”冯雪礼貌的用着敬语，灵尊立刻点点头道：
    “不错，你小子很机灵！我很喜欢，对了，收小弟是要礼物的，接着！”
    伴随着灵尊话音落下，一旁的林秋刚伸出手，还未来得及阻止，那灵尊便檀口轻起，一口口水……嗯，也许这个描述并不恰当，总之在冯雪的视角看，那就是一口口水。
    总之，灵尊吐了一口水在冯雪身上，紧接着，一种仿佛整个人被丢进水里的感觉忽然在冯雪的脑中蔓延开来，自接触到那一口口水的位置，朝着身体每一个神经末梢蔓延。
    紧接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清凉伴着轻柔的触感开始挤压他的身体。
    原本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渗出血来，把冯雪缠的像个粽子一样的绷带顿时被血液所浸透。
    但是这非但没有引起丝毫的疼痛，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快感。
    并非是那种受虐爱好者所能够体验到的快感，而是真正的，普遍适用于绝大多数人类感官的奇妙感觉。
    这种奇妙的体验持续了短短五秒钟后便戛然而止，让冯雪难免产生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不过还不等他询问，灵尊便用力伸了个懒腰，带着水光的发丝轻轻抖动，发出了像是激烈运动后一般的微带喘息的声音：
    “呼，好久没用了，还挺费力的。”
    “所以说这个……”
    冯雪的话才说了一半，林秋却忽然扑了过来，他只觉得一道灵识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随后又是各种探查法术，就这么全套过了一遍之后，林秋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瞪着眼睛看向灵尊道：
    “你怎么可以对他用这个！万一承受不住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看他比普通妖族都壮实，怎么可能承受不住！”灵尊白了林秋一眼，随后像个女流氓一样伸手挑住冯雪的下巴道：
    “小子，有没有兴趣入赘麒麟一族啊？不是我，我还没成年呢，我是说我姑妈，十几万岁的麒麟了，现在还没个伴……”
    “咳咳……”徐琴忽然疯狂的咳嗽起来，林秋则是一把将灵尊拽开，随后才坐在冯雪的床头道：
    “别理她，这家伙人来疯，但凡见到个不错的男人都要推销她姑妈，总之这几天你注意一点，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跟我说。”
    “那啥，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玩意？”冯雪被林秋这态度弄得有点害怕，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你这就不识货了吧？怎么能叫玩意呢？我这是神通，本命神通，能加速伤势愈合，还能提升体质，淬炼筋骨，普通人想要还没有呢！”灵尊立刻出言反对，林秋却是用灵尊恰好也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虽然是好东西，但是里面含有麒麟的精气，如果身体强度不够，有可能被麒麟血统感染，不过水麒麟的精气相对来说比较柔和，总之你注意点，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立刻提出来，虽然说对修行没什么影响，但是如果你不想自己将来的子嗣里忽然出现一个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的，近几年就多注意一点。”
    “你这是什么话，犄角尾巴不好吗？你们地皇神农还长犄角呢！你们天皇伏羲还有尾巴呢！而且我给你说，这东西还壮阳，说不定能跟小j……”
    灵尊话才说道一半，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声音一样，猛地打了个寒颤，缩在角落里不说话了。
    “让你编排人皇！”林秋翻了个白眼，随后跟看傻了的冯雪解释道：
    “她和火云洞里的某位有点关系，有些话她说了就算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别跟别人说，更别写在本子上，不然容易出事情。”
    “……”冯雪看了看林秋，又扭头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的灵尊，总觉得自己的洪荒观正在崩溃。
    不过……他本来还以为是只普通麒麟来着的，没想到居然还和人皇有关系……而且敢拿三皇开涮……
    不过仔细想想，麒麟幼年期也得几千年吧，指不定人家小时候和某位人皇是一起撒尿和泥的玩伴呢……额，对了，麒麟上厕所吗？
    “麒麟不上厕所！”灵尊猛地大叫一声，惊得徐琴猛地打了个哆嗦，手里的杯子都掉在了地上，林秋更是诧异的看向灵尊，似乎是在纳闷这位大小姐究竟发什么疯。
    反倒是石姑娘没有去看灵尊，而是转过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了冯雪，那眼神好像是在说——老娘白提醒你了。
    “我他喵的怎么忘了大妖还有这功能？”冯雪咧了咧嘴，一种强烈的吐槽欲望在心里升腾，但是却又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吐法。
    反倒是林秋这时候才忽然反应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瞥了冯雪一眼，传音道：
    “之后我教你一个神念锁心的法术，可以避免想法外泄。”
    冯雪闻言立刻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后才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
    麒麟精气污染什么的，他还是蛮在意的，毕竟好不容易把盘古意志驱逐出去，要是再多出个麒麟意志，那才真是生草。
    不过神念扫描几次，又用三昧真火将身体过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冯雪这才放松了一些，甚至有点怀疑师姐是不是弄错了。
    “所以我就说很安全了！你小子明明才刚引气，体质都已经进入蜕凡了，什么精气进了你身体里都立刻被消化了好吧，不过你也注意一点，像你这种情况，在女妖怪眼里可是香饽饽，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另类唐僧

    “你看我干嘛？”石姑娘听到灵尊的话，忽然瞪大了眼睛，很是不满的道：
    “别以为你是麒麟我就怕你啊！姑奶奶我也是有功德的！”
    “你是女的吗？”灵尊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的道，“你是石头！”
    石姑娘闻言也是炸了，立刻道：“老娘是女石头不行啊？要不我生个小石头给你看！”
    “好啊，有本事你生啊！我就在这看着！”灵尊也是双手抱胸，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石姑娘脸色立刻黑了起来，转头看向了房间里唯一一个男性到：
    “那个谁，这死丫头小瞧我，我们生个小石头给她看……”
    “哦吼，我就说要小心女妖怪吧？”灵尊立刻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声音，石姑娘顿时反应过来，大声道：
    “你套路我？”
    “行了行了！屋里还有病人呢，要吵出去吵！”徐琴忽然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怒视着两个吹口气都能让她死几十回的大妖，不过俩大妖闻言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互相怒视一眼，走出了房门。
    “那啥，她俩不会打起来吧？”冯雪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个大妖离去，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一头麒麟和一块石头，她们吵个什么劲啊？
    “不至于。”林秋摆了摆手道，“她就是太久没见过同境界又能说上话的女妖怪了，所以有点兴奋罢了。不过比起这个，灵尊说的也没错，你以后要小心女妖怪……至少在你蜕凡前要小心。”
    “怎么说？”冯雪皱了皱眉头，一旁的徐琴却很不爽的道：
    “因为你属于理想的借种对象呗。”
    “哈？”冯雪发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感叹，扭头看向林秋，林秋表情有点想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有些女妖怪在繁衍方面是有需求的，特别像是猫妖之类，她们到了季节不繁衍会对身体有影响，虽然这种影响伴随着实力增加会慢慢得到控制，但在具备这样的实力前，乖乖繁衍是大部分此类妖怪的选择。
    但是妖怪，特别是那些野生妖怪（父母不是妖怪，同时也不是诞生于妖怪族群），很难恰好认识同种族的妖怪，而不同种族的妖怪又不符合审美观，相比之下，符合所有妖族审美的人族就成了很好的选择。
    但偏偏普通人族体质一般，很难让妖怪受孕，但体质强的修士她们又抓不住，你这种体质好，实力又弱，简直就是极品目标。
    哦，顺便提一句，很多城市里有妖怪开的青楼，本身就是为了给那些还无法克制自己本能的女妖怪提供……嗯，你懂得。”
    “合着去青楼里嫖到女妖怪的，其实是自己花钱被嫖了？”冯雪翻了个白眼，不过仔细想想，女妖怪基本都是花魁名角一级的，本就是她们挑选客人而不是被客人挑选，这么想想，果然是吃自助餐的啊……
    不过……
    “就算是这样也没啥可怕的吧？那些连本能都控制不住的小妖能打得过我？而且现在人族练气士哪个不是肉体强度极高的？要不让灵尊来菰城开个分店？”
    冯雪听到这里并没有觉得有多危险，他体质稍强没错，但是只要迈过这个坎，他直接就是蜕凡巅峰，到时候连生理本能都掌握不了的小妖怪哪里是他的对手？至于大妖？大妖随便抓个蜕凡修士就是了，又何必盯着他？
    “要只有小妖也就罢了。可你身上功德太多，给你生孩子就等于给自己洗恶业，哪怕是那种杀人无算恶贯满盈的，给你生个十胎八胎的就洗掉了。”林秋叹了口气，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道：
    “你想想啊，把你抓回去，就等于得了一块免罪金牌，无论怎么作恶，只要回来生几个孩子就完事了，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只有那些把持不住本能的妖怪想动你？”
    “嘶——”冯雪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这一身功德对真正的修士而言是没啥可在意的，但对于身上有人道业力的妖怪，那就是镇压气运的宝贝啊！
    “怪不得唐僧遇到的女妖怪都想上他……”冯雪翻了个白眼，忽然觉得这世界真的太危险了。
    至于说从了……
    那什么，不是每个妖怪都眉清目秀的好吗？而且，你怎么知道妖怪喜欢用人形那什么呢？
    “骨碌碌……”
    【你听到了超出你理解范围的知识，进行一次道心判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并获得相同数值的神话知识。】
    【道心：94/99（成功）】
    【道心→98】
    【神话知识→12】
    ……
    林秋说完话，似乎是觉得冯雪那副懵逼的样子太过可怜，留下一篇神识锁心术就拽着徐琴离开了，只留下冯雪静静养伤。
    虽然听了妖族密辛后精神受到了相当的冲击，但灵尊的口水……我是说本命神通效果确实不错，一天之后，冯雪身上的伤口便已经全部愈合，哪怕是对折的腿骨，也已经可以下地走路，按照预计，今天是火云洞来人的日子，冯雪整理了一下个人卫生，拆掉身上的绷带走出房间，就看到一脸郁闷的灵尊正靠在不远处的墙边，就好像是被教导主任叫家长了一样。
    “灵尊，你这是怎么了？”冯雪本着礼貌的想法，伸手打了个招呼，谁知灵尊闻言立刻眼睛一亮道：
    “有没有什么事让我做的！快，只要能出城，什么都行！”
    “那什么……”冯雪被猛然冲到自己面前的灵尊吓了一跳，随后才有点尴尬道：
    “这个，嗯，现在没什么事情……”
    “这个可以有！”灵尊双眼炯炯有神，那散发着奇异魅力的眸子正在对冯雪施展楚楚可怜之术。
    【灵尊对你施展了魅惑，进行道心对抗。】
    【魅惑：64/90（成功）】
    【道心：39/99（困难成功）】
    【灵尊的魅惑没有让你坚若磐石的道心掀起丝毫的波澜，你甚至有点想笑。】
    “这个，真没有。”冯雪挠了挠脸苦笑道，虽然灵尊连魅惑都用出来了，但现在菰城真就没啥需要出城的事情，嗯，除了那些已经随着妖兵开始被奇怪的大妖带走的守护者们，但冯雪肯定不可能把他们交给灵尊去负责。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佬

    灵尊虽然可怜巴巴的看着冯雪，但冯雪也不可能真就丢给她个出门打猎的事情。
    见冯雪真的是不打算帮忙，灵尊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纠结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后，转身离开了这里，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画圈圈去了。
    冯雪对此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轻轻捏了捏眉心，就转身去找林秋。
    “师弟，你见到灵尊了吗？”看到冯雪出现，林秋立刻走了过来，冯雪闻言脸色稍显怪异：
    “看到了，她刚才问我有没有事情给她来着，怎么了？”
    “你没给她找事情吧？”林秋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冯雪立刻摆摆手道：
    “这哪能啊，再说现在菰城除了伤员的治疗之外也没什么事好吧？”
    “那就好。”林秋轻轻舒了口气，冯雪却有些纳闷道：
    “灵尊有什么问题吗？”
    “一会儿火云城来人处理梼杌的事情，灵尊必须得在场才行。可她偏偏又不喜欢和火云城的人打交道……”林秋叹了口气，冯雪却更奇怪了：
    “既然如此她自己溜掉不就好了？”
    “麒麟一族是很守规矩的，他们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哪怕灵尊性格有点……咳咳，总之灵尊也是同样守诺的，所以在没有其它任务的情况下，她会履行上一个任务，也就是帮忙解决梼杌的事情。”
    说到这里，林秋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
    “其实这次是咱们把灵尊给坑了，当初说好的是解决这边大妖拥兵可能存在的阴谋，对她而言大妖就是一巴掌的事，就给答应了，谁知道到了以后才知道是梼杌，还得联系火云洞。但是她又答应了要解决这边的问题，所以也不能走，所以就想着找人给她个新委托什么的。”
    “所以给不就好了？”冯雪更奇怪了，按理来说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嘛？又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谁都有个不像见的人，灵尊想躲开，就给她个借口避避呗。
    “所以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啊，灵尊身份很特殊，火云洞来人的话，她是最适合做接待的，要是一开始没来的话也就罢了，但既然她在，我肯定不会自己上啊！你想想，和最少也是你祖宗的人聊天，这压力很大的好吧？”
    林秋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不过冯雪也能理解，火云洞什么地方，里面住的随便拎一个那都是祖宗级别的人物，跟他们说话那真就跟上刑一样。
    想到这里，冯雪的脸色都有点白了，立刻道：
    “我现在回去装死行不？你就说我还重伤呢……”
    “得了吧，你以为灵尊给你那一口精气是白给的，还不是为了多拉个人，好让来者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嘟囔她，你现在躺回去，信不信她一会拉着火云城使者去你那探病？”
    林秋显然是相当了解灵尊的脾气，冯雪停了却是一阵咂舌。
    “这么狠的嘛？”
    “相信我，那家伙绝对能做得出来。”林秋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这让冯雪立刻意识到，自家师姐大概，也许，可能……曾经经历过？
    “不过灵尊为什么会来徐国啊？”冯雪纳闷的问道，既然灵尊和火云洞有关，还敢编排三皇，那少说也是几万年前的生灵了，没道理跑到一个小诸侯国里开青楼啊？那孔巧儿虽然实力比她强，但论出身的话，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吧？
    “不知道，反正我来徐国当修士管理局局长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林秋摊了摊手，却又想到了什么，立刻交代道：“不过你也别去问，有些时候知道的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这个我懂！”冯雪当然了解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不过就在这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悟性：92/67（失败））
    “我去，什么玩意失败了？”冯雪猛然打了个激灵，看到界面上那一堆问号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就在他想要就灵尊的事情再问问，看看有没有相关情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忽然发现周遭的“配色”有点不对，顺势望去，只见从天边飞来一朵祥云，一个头带冠冕，身穿素服的男子正站在云头，而他的坐下，是一头麒麟……不，不是麒麟，它并非像麒麟那般长着鹿角，而是更像是西幻中独角兽那样的螺旋状独角。
    “来了！”林秋脸色微变，却是灵识一动，立刻拉着冯雪就朝着南门走去。
    南门乃是正门，虽然对方乘云而来，但按照规矩还是要在城门迎客，这霞光，便是通知城中的讯号罢了。
    两人很快来到南门，却看到灵尊已经不情不愿的等在了那里，不只是灵尊，此时城隍，巫祝也都已经列队，甚至连城中没受伤的普通人也有远远看热闹的意思。
    那素袍男子从云头落下，灵尊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放松了许多，整个人也活泼起来，就好像本以为窗口的是教导主任，仔细一看却是罚站的同学一样的感觉。
    男子落地，林秋立刻给了灵尊一个眼神，灵尊却是仿佛放飞了自我一样，蹦跶着跑了过去，先是伸手拍了拍那长得极像麒麟的独角神兽，随后才大大咧咧的对着那男子道：
    “小皋啊，怎么是你过来啊？”
    “庭坚见过灵尊。”中年男子也没有任何异色，拱手行礼之后，才转头看向了冯雪这边。
    “恭迎先生。”林秋立刻躬身行礼，巫祝、城隍也立刻带着仪仗队行礼，冯雪见状，立刻就要跟着去拜，谁知那中年人却几步走了过来，根本不给冯雪行礼的机会，直接道：
    “各位不必多礼，称我庭坚就好。”
    “啊呀？”其余人还当这是客气，但灵尊却发现了不对，立刻发出一声吃惊的感叹，随后几步窜了过来，美目扫视一周后，停留在了冯雪身上，上下打量几下，随后才道：
    “我还以为你身上的人道功德是那个什么练气术弄来的，不过现在一看，居然还有上辈子攒的，我说小皋，这叶小……嗯，叶景是什么来头？跟我交个底呗！”

 第二百四十章 大佬来意

    对于灵尊的问题，自称庭坚，被灵尊叫做小皋的中年男子只是笑而不语，反倒是之前被灵尊摸了脑袋的独角神兽忽然化作一个少年模样，一脸无奈的道：
    “姑奶奶，不该问的就别问，这个都不懂吗？”
    灵尊闻言，却是一瞪眼睛道：
    “好啊，去火云洞呆了几千年，居然都敢来教训我了？”
    “不敢！不敢！”那少年猛地缩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后，一脸“大佬为我做主”的怕怕表情。
    直到此时，冯雪才回过味来，在脑子里翻了一下资料，这才知道了这位中年人的来头。
    自称庭坚，又被叫做小皋，还是从火云洞里出来的，那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皋陶，字庭坚，颛顼之子，在地球那个位面被列为“上古四圣”之一，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
    说这么多你可能不太明白，但说起上古四圣与他并列的其他三位——尧、舜、禹，估计没几个种花人不知道吧？
    在地球那嘎达，这位被认作种花家司法鼻祖，按地球上的传说，他本应成为大禹的继承人，却意外死亡，不过看他现在还活着的情况，显然是直接进了火云洞。
    没办法，这就是活得久的好处，传说皋陶活到106岁才去世，人生经验自然是足够的。
    如果是这位大佬，那个少年模样的独角神兽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獬豸，传说中的法家神兽，属于麒麟一系，有分辨善恶之能，传说皋陶便是以獬豸作为司法依据的。
    至于说皋陶表现出来的态度，冯雪并不是很意外，毕竟火云洞来的人，怎么都该知道一点自己的身份才对，不过他也不打算说开，只是完美的充当着旁观者的角色。
    也许是那小獬豸太过可怜，皋陶却是露出一个微小，带着些许认输一般的语气道：
    “灵尊，就别为难他了，我们来说正事吧。”
    “哦，那就说正事，就算梼杌是你弟弟，这事情也不该是你来处理吧？一般这种事都是让小姬那一系的人处理的嘛？”灵尊点了点头，皋陶表情却严肃起来：
    “灵尊慎言，舍弟如今已经转世他处，封印的不过是他肉身所化之妖邪，不可混为一谈。”
    “哦，我错了，抱歉。”灵尊立刻点了点头，认错认的相当干脆，随后才继续道，“所以呢，怎么来的是你？”
    灵尊对于这个问题以外的执著，但皋陶也没有继续转移话题，不过就在他打算说的时候，林秋却忽然道：
    “庭坚先生，在这说不太合适，我们先进城吧。”
    “也好。”皋陶点了点头，一朵彩云升起，托起冯雪、林秋、灵尊飞向城中心，却把其他“无关紧要”之人留在了原地，这可把徐琴郁闷的不清，跺了几脚之后这才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
    冯雪几人很快来到了三皇祠，皋陶率先入座之后，才开口道：
    “此次过来，梼杌的事情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练气士的问题。”
    说话间，冯雪便觉得所有人的视线投在了自己身上，立刻紧张起来：
    “练气士有什么问题？”
    “想必叶……叶道友也知道了练气士第一层圆满后可能产生的隐患吧？”皋陶如此问道，冯雪立刻点了点头，却没有说明其中的具体问题。
    皋陶也没有强求，而是接着道：
    “功法于人族有大益，但即便叶道友不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法也难免被后来者发现，所以需要给它下一个禁制。”
    “还可以给功法下禁制？”冯雪有些莫名其妙，若说修改功法，删掉一些东西还好说，但下禁制避免后来人开发出不好的用法，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喂，你看清楚你眼前这位是谁再问这话好吧？这可是法祖皋陶，现代法家的鼻祖，他所著法典乃是功德灵宝，给功法下个禁制有什么难的？”灵尊此时就好像一个专业解说一样，一边跟冯雪点出了皋陶的身份，一边说明了封禁的原理。
    “谬赞了，现代司法之祖乃是徐公及其弟子殷林，我只是提出了司法概念而已，相比于徐公留下的书中所构建的司法体系，以及殷林完成的司法程序，我利用獬豸天赋判案的手段简直不值一提。”皋陶谦虚的摆了摆手，灵尊却是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先是瞥了冯雪一眼，随后便扭过头，不再多说什么。
    反而是皋陶用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了灵尊一眼，然后转头跟冯雪解释道：
    “叶道友乃是炼气之法的创始人，我需要以法典对您施加一个禁制，便可以借由您身上与此法的因果，将相应的功能限制起来，当然，这对你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而且作为你开发出练气之法的报酬，还有额外的奖励。”
    “那就来吧。”冯雪也没有讲条件，或者说这件事本就没有条件可讲。
    皋陶见冯雪答应的爽快，也是面露赞许之色，随后道：
    “请几位……”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这就出去，等你叫我们再回来对吧？”灵尊立刻抢白道，随后一只手拎着獬豸，一只手揽住林秋，就这么滋溜一下窜了出去。
    “灵尊对华胥氏有活命之恩，又对伏羲陛下有赠书之谊，所以地位比较特殊。平日若是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还请叶道友迁就一下。”皋陶看着灵尊的背影，有点尴尬的摇了摇头，随后对着冯雪说道。
    冯雪闻言连称不敢，心里却是暗叹这灵尊来头之大，虽然对于麒麟一族来说还是个孩子，可这来头……说难听点，伏羲母子的命都是她给的啊！
    不过仔细想想，那个人类还生存在巫妖二族阴影之下的年代，估计也只有这种做什么全凭自己喜好的性子，才回去管一个怀孕女人的死活吧？
    当然了，这里面有没有伏羲大佬的后手就不得而知了。
    冯雪想到这里，猛然打住，随后立刻运起了师姐教他的神识锁心之法，虽然知道以他的水平想屏蔽伏羲那种大佬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多少算是个心里安慰。

 第二百四十一章 立言

    绕开灵尊的问题不说，皋陶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树皮，上面写着“罚弗其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罚疑唯轻，功疑唯重”二十四个甲骨文，下面还用相同的文字规定了用刑的考量和应当注意的事项，毫无疑问，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一法典——《狱典》。
    “请叶道友将手按在狱典之上，言明不会以练气之道行替身之法便可。”皋陶话说的很直接，冯雪却是疑惑道：
    “这样说就可以吗？会不会有歧义？”
    “无妨。”皋陶摇了摇头道，“狱典非以言论罪，所有涉及此誓言的条款都已经事先录入狱典，道友将手放上去，便知道了。”
    冯雪闻言，也觉得新奇，将手按在树皮之上，粗糙的触感之后，是涌入脑中的信息。
    包括利用自身意志支配他人，利用残存的精神烙印夺舍，透过内气种子修改他人的记忆，借由同源的内气吞噬他人修行成果……等等凡是能够想到的内容，都已经标注了出来，甚至还有一些连冯雪都没有想过的骚操作，都已经列举出来。
    看到冯雪有些惊讶的表情，皋陶却是笑道：“法无明文不为罪，若是不先将所有可能列举出来，又如何能够封禁？”
    “想不到庭坚先生如此与时俱进。”冯雪闻言笑了笑，皋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虽然乍一听有些惊世骇俗，但却也是至理名言，若是不能随着时代而改变，遵从旧有的法规终究只会成为糟粕。”
    冯雪点了点头，对火云洞内的风气顿时有了一定的认识，原本以为那说不定是一群老古董养老的地方，不过就凭皋陶这说话风格，就明白了那地方说不定才是人族最开明的区域。
    仔细阅读过所有条目，冯雪这才确认道：
    “练气之道不当，不会，不能成为替身之法。”
    三个不字落下，法典荡开微微涟漪，冯雪只觉得自己体内已经开始与法力平齐的内气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仿佛有一条锁链纠缠其上，然后又顺着自己的丹田，向着虚空中探出，仅仅是一瞬间，他却仿佛看到了亿万身影，虽然不太清楚，但毫无疑问都是这炼气之法的修行者。
    被束缚的感觉一闪而逝，但冯雪却意识到，自己的功法多出了一些限制，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征兆，但只要他想到那狱典中的条目，脑海中就会清晰的浮现出“做不到”的认知。
    “谢叶道友大义。”皋陶收起狱典，说了一句场面话，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玉葫芦。
    玉是美玉，润如羊脂，泛着淡淡的宝光，仅仅看上一眼，便觉得身心舒泰，只是在这舒适之后，却又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从其中传出让这份宁静祥和，使人安宁的玉葫芦染上了几分阴霾。
    “这是叶道为我人族创出新法的奖励，葫芦乃暖心玉所制，带在身上可凝心养神，不过比起这葫芦，其内的葫芦籽才是重点。”皋陶说着，将葫芦递给冯雪，冯雪好奇，立刻拔出用软玉制成的瓶塞，随即，便有一种奇诡的力量从葫芦中飘出，让原本包裹着玉葫芦的宝光染上了一层阴霾。
    “这……”冯雪瞥了一眼便觉得手脚发寒，这寒意不是来自于葫芦籽，而是葫芦籽周围的气息，他能够感觉到，在打开了玉葫芦之后，周遭的灵气都变的躁动起来，就好像有一尊尊魔头，正围绕着葫芦游动一般。
    “此物乃是先天葫芦藤余下的一枚葫芦籽，算得上是一件先天灵根，有增进精神，壮大神识，锤炼元神的功效，只是这葫芦籽的效果并无指向，寻常修士哪怕接触都会唤醒盘古意志，因此寻常用法只能置于体外，以神识包裹以锤炼自身，效率不足千分之一，而叶道友所创练气之法可洗涤外来意志，此物却是恰好合适。”
    冯雪闻言也是来了兴趣，向着玉那葫芦中探出一缕神识，却只觉得葫芦周遭已经被活化的盘古意志所包围，那种令人手脚发麻的压力顿时顺着神识直冲冯雪的大脑，而骰子的声音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骨碌碌……”
    【你的神识与活化的灵气发生了接触，进行一个道心判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并获得相同数值的神话知识。】
    【56/98（成功）】
    【道心：98→97】
    【你成功抵御了这次侵蚀，获得了1点神话知识。】
    冯雪瞥了一眼角色面板，轻轻松了口气，而他的神识，也终于接触到了瓶口位置。
    这暖心玉葫芦仿佛是盘古意志的克星一般，神识刚一接触，压力便骤然一松，紧接着，他却只觉得仿佛有一道电流顺着自己探出的神识传递回来，整个人顿时打了个激灵，那种源自灵魂的舒爽感觉，差点让他的兄弟吐出来。
    “呼……”冯雪长长的舒了口气，将葫芦塞子重新塞好，明明是坚硬的玉石，但塞上之后却严丝合缝，皋陶见冯雪体验完毕，这才开口道：
    “东西已经转交，我也该去处理那梼杌之事了，若是道友没有意见，接下来第二层，炼气化神之法也会慢慢在人族中流通，不过道友志在长生，我便不说火云洞中再见的话了。”
    “哪里哪里，庭坚先生客气了。”冯雪收起玉葫芦，恭敬的行了一礼，皋陶却照旧微微让开些许，不正面受礼，随后便朝着门口走去，那动作似慢实快，眨眼就已经到了门口，知道这时，冯雪耳边才想起了皋陶最后一句话：
    “伏羲陛下托我给道友带句话：‘道友所行之路处处荆棘，望珍重。’”
    话音落下，皋陶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怎么就处处荆棘了？你能说清楚一点吗？最讨厌你们这些说话不说全的大佬了！”冯雪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而他的耳边，也随即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第二百四十二章 知道的太多不见得是好事

    【悟性：37/67（普通成功）】
    【通过皋陶的提醒，你似乎想到了什么。】
    “骰子运气似乎不错啊！”冯雪感受着脑子里那越发清晰的灵感，顺着感觉追溯过去，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些事情。
    这辈子，火云洞不是没有给过他支持，比如那个三皇法印，又或者是功德法衣，只是碍于一些东西，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发好东西，顶多就是借着一些功劳，将原本的奖励提高一些，又或者干脆换成平日里很难拿到的高端货色。
    但是，这一次得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夸张了。
    先天灵根结出的种子，不考虑功效，单就这个身份，也足以让洪荒各族打破头，甚至不少金仙都要眼红一下。
    就算它本身存在一些副作用，无法发挥出最大效果，但也不是能随便发下来的东西，但它又与冯雪如此的契合，显然是经过仔细考量后才决定给他的。
    洪荒很多事情是不能明说的，甚至不能公开去想，因为当你想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对应的大佬说不定正好就会把视线投注过来。
    所以，这份奖励很可能并不仅仅是奖励，其中也许还隐藏着一些不能明说的东西。
    比如……
    “我开发出的功法很可能会存在某些危险，而这个葫芦种子就是度过这种风险的道具？”
    这是冯雪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推测。
    但紧接着，他便摇了摇头，因为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成立。
    假如这练气术真的有这么大的风险，需要先天灵根之种才能度过去，那么上面根本不可能同意将其扩散开来，因为人族绝对没有那么多先天灵根可以抵御风险。
    那么换个角度，也许这葫芦种子，是某种暗示？
    冯雪轻轻敲了敲脑门，悟性普通成功给予的提示似乎就到这里了，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去推测。
    “葫芦种子是暗示的话，暗示什么？暗示内力种子？不，内力种子已经下了禁制，应该不是这方面，那么，是葫芦种子活化灵气……灵气？”
    冯雪眯起眼睛，精神陡然一震，如果是暗示灵气，是否是在说，我继续走下去，有可能引起……
    冯雪好悬将那个字眼憋了回去，随后又放松了一些，盘古已死，天道只留下了最基础的本能，只要不说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这恰恰可以成为不能明说的原因。
    “好嘛，这下修行真的变成逆天而行了。”冯雪叹了口气，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道祖传下的修行之法是顺天而行，简单来说就是大家都来成为盘古复苏的种子，虽然大家都在极力避免这件事发生，但修行本身就在朝着对盘古有益的方向发展，因此天道自然是支持的。
    但自己炼化盘古意志，修自我之道，等于是完全不可能成为盘古复活的凭依，但自己修行又在消耗资源，对于天道来说，这就是错误了。
    “现在我还是个弱鸡，完全无法引气天道的注意，但是随着我的实力增长，对洪荒资源的占用越来越多，自然免不了被天道察觉，到了那时候，也许就是麻烦到来的时候了。”
    冯雪心里如此嘀咕着，却又不太明白天道会降下和等手段，不过就目前已知的情况来说，大概就是降低气运之类的做法，让自己变得倒霉之类。
    “不对，暗示不是葫芦籽，是外面的暖心玉葫芦！”冯雪忽然瞪大眼睛，心里冒出了另一个想法。
    葫芦籽过于纯粹，会让所有灵气一同活化，所以必须要以暖心玉包裹起来，我如果引起天道厌恶，定然也需要一个能够压制气运反噬的马甲。
    那么这个马甲，要去哪里找呢？
    冯雪念头一动，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不会成为盘古的族群——妖。
    是的，妖族的修行之法，无论是走向龙凤麒麟的妖兽之路，还是走向星灵的妖灵之路，都不会成为盘古复苏的桥梁。
    他们之所以能够不为天道所恶，其一，是因为他们吸收的是星力，对洪荒资源的占用较少，就好像寄住在别人家，自己赚钱付伙食费自然是比白吃白喝的受欢迎。
    其二，是因为任何没有星球的星灵都有资格成为洪荒这颗无主星球的灵，因此会被洪荒的意志所保护，这就像是因为遗嘱获得继承权的人来分家产，虽然主家不愿意，但受到法律的保护。
    “所以火云洞中大佬们的意思，是让我套上妖族的马甲吗？可这马甲怎么套？”冯雪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把灵感投在了那葫芦籽上。
    先天灵根葫芦藤他当然知道，毕竟他第一世就是被葫芦藤甩出来的，而上见面七枚葫芦都有了各自的去处，除了九九散魄葫芦不知所踪之外，其他葫芦都是有主之物，这样看来，这葫芦籽的来源也能想通。
    毕竟伏羲大佬送的，大概率是来自女娲的金色葫芦，而那金色葫芦是什么？
    招妖幡啊！
    “大抵就是这样了！”冯雪自顾自的想到，却是完全不去思考伏羲大佬怎么可能知道他了解葫芦藤上葫芦的去处这种事。
    有的时候，情报差并不仅仅只会影响到知道的少的那一边，冯雪现在，便是因为知道了过多他本不该知道的事情，走进了一个误区。
    “总之，先把这葫芦子炼化了再说！”冯雪想到这里，却并没有动手，而是先走出三皇祠，准备回去再说。
    出门没几步，就看到了林秋正在和灵尊聊（chao）天（nao），立刻走了过去。
    “小叶？小皋走了？”灵尊看到冯雪，立刻笑着问道，冯雪看到她身边的獬豸，却是有点无语，灵尊看到他这幅表情，也点了点头：“也对，估计是去处理梼杌的事情了吧，话说小皋给了你多少好处？”
    “比起这个，师姐，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冯雪没理会灵尊想要聊天的意愿，转头对着林秋说道，林秋闻言挑了挑眉毛，随即笑道：
    “也好，你在这边立下的功劳也足够了，我本来就打算让你回山门一趟的，你这一路重修，心境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越过明心境，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是继承金霞宗还是另立门户？”
    “师父他老人家还在呢，你直接问这个不好吧？”冯雪尴尬的挠了挠脸，林秋却是笑道：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呢，那只梼杌被金鳌岛上一位前辈看中，用市价三倍的代价换了下来，还给了师父一些指点……”
    “然后呢？”冯雪傻傻的问道。
    “然后就长生咯！”林秋理所当然的摊摊手道，冯雪却隐隐听到她嘟囔着“吉祥物就是厉害”之类不明觉厉的台词。

 第二百四十三章 作死

    冯雪没有急着回答林秋的话，虽然说成为金霞宗老大，就等于获得花果山的所有权，对以后布局西游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但同时，又存在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距离西游还有三四千年呢，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两说，更何况西游时代，那些看起来很不错的宝贝，放在这个时代而言，也就蟠桃、人参果、金丹等寥寥几种还算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比起想这些，冯雪觉得还是先想办法把自己修炼到金仙层次才是正事。
    回到房间里，冯雪布置了一层层结界，又在门上挂上了闭关中的字样，这才点了点头，取出玉葫芦盘膝坐于蒲团之上。
    调整心神，冯雪运转神识，将葫芦籽包裹起来，那种神念不断被蕴养、强化的感觉，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所谓先天灵根，可以看做是未修得灵智的先天之灵，或者具备活着特性的先天灵宝，其中蕴含着洪荒的一丝道韵。
    道韵并非规则，而是规则的半成品，硬要用玄学的语言来解释会异常晦涩，不过用游戏术语就容易多了——规则就是一整套技能树，而道韵，则是一个需要特定方式才能触发的技能。
    大能们可以依靠这一丝道韵来领悟所谓的“道”，但作为灵根，就只能被动的产生作用。
    先天葫芦藤因为其具备的“孕育”之道韵，被女娲选做辅助造人的道具，而其孕育出的七颗葫芦也被诸多大能瓜分，剩下的这枚葫芦籽，却仍旧继承了一部分孕育的力量，所谓增强神识，其实就是将神识当做是胚胎来孵化出成体的感觉。
    冯雪细细揣摩着葫芦籽的力量，得出了以上的结论，随即，他开始将自己的精神烙印注入葫芦籽中，像是炼化灵宝一般，将其化作自己的一部分。
    这是冯雪第一次炼化灵宝，比起因为自己而生，一个念头便能炼化的白纸，这葫芦籽显得有些难缠，硬要比喻的话，白纸就像是好感max的青梅竹马，一句话就可以推倒，而葫芦籽则像是偶遇的漂亮妹子，非得软磨硬泡一番方能成事。
    不过有趣的是，葫芦籽本身的被动效果会增强一切意志力量，也就是说，在它抵抗冯雪炼化的同时，又会不自觉的将冯雪用来炼化它的神念增强，而且增强的幅度远远超出了它自身抵抗的强度。
    这让冯雪炼化的过程显得相当顺利。
    不过待到能够如同白纸那样，将葫芦籽收回体内的时候，冯雪却并未按将其收入识海，而是将其置入了丹田内气旋涡的中心，因为他本身要做的，便是强化已经与内气融合的意志强度。
    这葫芦种子一经进入，冯雪丹田内的内气旋涡便忽然涌动起来，原本已经雾化的接近液态的内气迅速凝结，化作淅沥沥的小雨被内气旋涡席卷。
    小雨化作大雨，大雨化作暴雨，极短的时间内，冯雪的内气质量便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所谓能量守恒，内气的骤然提升，必然是要消耗其他力量，而冯雪能供给内气的，本就只有自身的精气。
    精气被肆意抽取，冯雪的身体登时缩水一圈，原本还算壮硕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皮包骨头。
    冯雪察觉不对的瞬间便将葫芦籽从丹田之中取出，但这却没有任何的用处，他内气中的精神烙印已经被强化，宛若饿了几百年的恶鬼一般，疯狂的汲取着更多的精气来填补力量的空缺。
    冯雪抓出一把百妖血塞进嘴里，感受这那精气迅速被炼化，消融，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苦涩。
    这种汲取速度，除非有什么天材地宝，否则光靠嗑药吃饭绝对填不平其中的亏损。
    而现在菰城根本没有天材地宝，等皋陶回来或者让灵尊现在去找也完全来不及。
    怎么办？
    “悟性？或者福缘？”冯雪脑中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金手指，但紧接着就被他否决。
    金手指的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大了，万一出个失败怕是要当场去世。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投骰子！
    冯雪心下打定主意，大脑疯狂运转起来，将自己当前所有可以用的牌全部列举出来。
    说是全部，但他手中的牌并不多，特别是快速强化血肉精气的方法，不外呼气血法术。
    而要填补这种缺损，靠气血法术大概的得全城献血，但一个练气士能抽出的精气有多少冯雪再熟悉不过，别说什么全城三十万人，除非他布置一个血祭大阵，否则一个个抽的话，还没抽够自己就先变成木乃伊了。
    冯雪的身体越发枯槁起来，甚至肌肉都已经开始发生溶解。
    “那就只剩下这个法子了！”冯雪将心一横，再次倒出一把百妖血塞进嘴里，直接开启了法星象妖。
    大量的临时星力旋涡在周身窍穴中成型，将天地间的星力席卷起来，注入他干枯的血肉之中。
    身体开始慢慢膨胀，但紧接着，就被丹田内的灵力旋涡所抽取，化作了内气的一部分。
    冯雪看到这个情况顿时大惊失色，好不容易将盘古气息炼化，这下再把星灵意志引进来，那不是作死吗？
    不等冯雪想出解决之策，脑子里便已经传出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你大量吸收星力，受到了星灵意志的侵蚀，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因为你同时引入了大量不同的星灵意志，增加一个惩罚骰，结果变更为成功减1d6，失败减1d20，并增加相同数值的神话知识。】
    【道心：34/97，95/97（成功）】
    【道心：97→95】
    【神话知识：14→16】
    “好险！”冯雪心中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不过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波而已，只要星力不断涌入，他很快就会迎来下一波的鉴定，哪怕自己还有95点道心，也绝对不够扣的！
    对了，三昧真火！
    冯雪的体表——不，是每一个窍**都燃起了一朵青红金三色的火焰，疯狂的煅烧着星力构成的旋涡，大量的星力涌入旋涡之中，便被三昧真火烧去三层，其中本就不甚强大的星灵意志更是被灼烧带进，只余一丝顺着星力涌入丹田。
    而冯雪丹田中亦包裹着数层三昧真火，层层过滤之下，待到星力涌入丹田时，已经远远无法威胁到内气中那已经膨胀了数倍的神念意志。
    感受着内气旋涡对身体的汲取慢慢减弱，冯雪总算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借助百妖血，也能够吸收星力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劫后余生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冯雪感受着天地间的星力如涓涓细流般涌入身体，不断被三昧真火洗练后融入内气旋涡，心中骤然生起了强烈的满足感。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从今天开始，他的修炼速度便会成倍的提升，原本只能靠食物、药物来生成内气的情况，从今天开始发生了改变，同时，也意味着他的内气，已经上升到了一个超越法力的程度。
    感受着丹田中如同水银一般沉重的内气，冯雪知道它们现在已经不该叫做内“气”了。
    “就叫真元好了。”冯雪自顾自的给新的力量起了个名字，随后乖乖的把葫芦籽置入了眉心识海之内。
    直到此时，冯雪才意识到皋陶为何会告诉他葫芦籽要拿来强化神念，而非强化真气，不是因为皋陶不知道练气之法，而是告诉他，神识才是重中之重。
    内气中融入的是他的意志，不受控制唯一的可能，就是潜意识超过了表层意识，而对抗这种情况，除了满足潜意识的欲望之外，唯一的方法，就是壮大表意识，也就是神识。
    将神识强化起来，法力自然会被驯服，这种事情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都是基础中的基础，毕竟他们的法力里，可不是什么潜意识欲望，而是真正的魔头。
    但是冯雪从重修后一开始便在炼心，并没怎么承受过心魔的压力，自然放松了这方面的警惕，终于导致了这次危险。
    好在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冯雪感受着自己的神识开始变得越发凝实，原本还有些躁动的真元也重新变得驯服起来。
    星力源源不断的补充着气血的亏空，气血秘术运转之间，原本被消耗掉的肌肉立刻开始了再生。
    麻痒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冯雪却并未有丝毫的躁动，他的心神沉入葫芦籽，感受着这枚先天灵根的力量，一个大胆的想法，正在他的脑中滋生。
    ……
    “啊啊啊！我不活了！前天看还是引气境，今天就蜕凡了啊！”冯雪走出房门，仅仅一个照面，自家师姐就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冯雪对此也是十分的无力，叹着气道：
    “师姐，别闹了！太假了。”
    “啊，看出来了啊？”林秋脸上的表情立刻收敛，好像之前在地上打滚的的不是自己一样，轻轻弹掉身上的灰尘，这个看起来好像只有二十出头的美人忽然正色道：
    “看样子金霞宗不给你都不行了啊……”
    “喂喂，我还需要稳固境界呢！而且我这是新法，接下来怎么修都还没想好呢！”冯雪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却已经有了大致的目标。
    既然到目前为止，从气态的内气转化成了液态的真元，那么下一步，毫无疑问的就是结晶——也就是所谓的金丹大道了吧？
    练神返虚，这个虚也许就是虚丹？凝成虚丹，然后化虚为实，就是金丹了？
    冯雪是这么想的，但他也不能说出来，因为他并不想现在就接下金霞宗这个摊子。
    如果这是个普通仙侠世界，他很乐意收下一个门派然后玩“今天开始做掌门”的游戏，但是现在不行。
    洪荒世界，实力为尊，他不像徐林这些古典修行者那样需要门人积累气运来撞大运升长生，他现在所想的，更多是如何给自己套一个妖族马甲。
    普通的马甲肯定是骗不过天道的，至少不可能贴着猴毛就充猴妖，不过现在他可以吸收星力，想要混入妖怪群体不难，难的是，怎么让天道，认可他“妖怪”的身份。
    当然了，他很清楚，这只是个马甲，他不可能像王舒那样真的去做人妖，否则不说天道，火云洞的几位先把他打死了。
    不当妖，却要被天道当做是妖，这个难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冯雪目前能想到的，无外乎化身和入籍两种。
    入籍，就如妖族入人籍，不过妖族并没有人族这么完善的制度，就冯雪能想到的方法而言，至少也娶个妖怪老婆，生一堆妖怪崽子，再给妖族立下几次大功，让自己的气运与妖族完成牵绊才行。
    但还是那句话，气运产生了牵绊，就容易出问题，等到想要回归人籍的时候，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而化身的后续麻烦就要少很多，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你要抓鲁迅，和我周树人有什么关系，修炼的是妖族化身，和我人族本尊有什么关系？
    至于天道会不会识破，这点冯雪却不是太担心。
    根据自己的神话知识技能，天道只是盘古的潜意识，没有思考能力，只要冯雪把主意识放在化身身上，天道就会自然而然的把化身当做本体，把本体当做化身。
    但这个计划也有几个问题。
    其一，化身不能有记忆，否则很容易在前期出现认知上的问题，引起天道关注。
    其二，化身必须切实的生存，而不是当做木胎泥塑摆在那里的，它们只有与这个世界产生互动，才能让马甲变得真实。毫无存在感的马甲毫无意义。
    这两者还可以用名为“监护人”的方法加以矫正，但真正的问题却在其三——
    如何身外化身。
    冯雪知道的身外化身之法，只有斩三尸，将自己的善恶自我寄托于灵宝之上，但他显然没那个境界，而他也修得不是盘古之道。
    斩三尸说是为了照见自我，实际上是为了将属于本体的意识剥离，让身体更加适合成为盘古复生的基盘，冯雪自然不会作死。
    所以，他没辙了。
    于是……
    “灵尊，跟你打听个事啊！”
    嗯，冯雪抱大腿了。
    “哦？什么事？”灵尊看到冯雪招来，眼睛微眯，嘴角翘起一个不超过三十度的弧度，似乎是思考着什么奇怪的事情。
    冯雪却是没有废话，直接道：
    “我想要炼制身外化身，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身外化身？”灵尊原本眯起的眼睛骤然睁大，似乎是疑惑冯雪这个层次为什么要搞身外化身，不过考虑到之前小皋表现出来的种种，灵尊略微思考一阵，这才道：
    “嗯，让蜕凡境就能练成的身外化身不是没有，不过代价都很大，不过既然你想听，我就说几个给你听听……”

 第二百四十五章 洞府

    洪荒之大，不可丈量，除去只会生灵所建之城市周边，皆称大荒，大荒之内，危机重重，却又有大机缘，也许有天地初成时之灵根灵宝，也许有坐化修士的遗蜕法器，如今九州十地百分之七十的灵脉洞府，原本都是大荒中发现的。
    不过比起这些机缘，大荒之中，最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妖怪。
    自妖族势衰，功法已经散落，除了少数妖国、妖族保有妖族鼎盛时期开发出的修行法门之外，大多数妖类都只是本能的吞吐星空之力，强化体内血脉，并伴随着血脉增长，渐渐觉醒更多来自先祖的遗留，即从血脉中获取信息。
    有些可笑的是，和人族担心灵气中盘古意志过剩的情况截然相反，妖怪担心的是先祖的意志太过薄弱。
    毕竟除了岁星、辰星、荧惑、镇星、太白五位星灵的子嗣，又或干脆源于太阴、太阳两颗大星的遗孤，否则星力皆是从以光年计的远方跨过无尽虚空抵达洪荒，其中所余下的意志早已消磨殆尽，而血脉中的意志，也在无数年的繁衍中分散成了无数份，想要得到足够的信息，实在是千难万难。
    人族散修为了功法会加入各大势力，而妖族自然也是如此，但实际上，绝大多数野生妖怪从启灵开始，终其一生都不见得能遇到一个妖族势力。
    它们往往与同样身为野生妖族的同伴结伴，互相分享各自的传承，又或者互相吞噬，掠夺，吸收对方的力量。
    除此之外，便是寻找那些风水宝地。
    ……
    “贾先生，你确定这里真的有大能遗府？这里可是已经快要靠近人族疆域了！”某处人族城市的势力范围边缘，三道身影正缓缓的前进，不过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目标可能有问题，其中一个猛然停下了脚步。
    “开玩笑，骗你们我有什么好处？”那被称为贾先生的身影发出不满的声音，映着月光，可以看到他佝偻的身体和尖细的头部：“若非我破不开那结界，又何必要找你们两个分润宝物？”
    “贾先生不要生气，我妹妹也只是担心而已，毕竟我们姐妹俩都曾吃过人，若是被人族修士注意……”另一个身影配着笑说道，声音妖娆中带着丝许媚意，纤细的腰肢更是不堪一握，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身影腰部以下，居然是一条纤长的蛇尾，看起来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协调。
    “你们只是吃过人，我可是大妖点化的妖兵，当年跟着大妖攻过城的！”那贾先生似乎对于自己的出身非常自得，挺着胸道：
    “这里百里之内顶多有几个猎户村子，只要你们别搞出大动静，哪有修士会往这地方跑？不过如果你们怕了，就回去吧，这附近又不是只有你们两只蛇妖，大不了我再去找别的！我可不像你们，有张能吃肉的嘴，错过这一次，我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
    老贾说着，忽然人立而起，不过比起两只蛇妖多少都算是有些人形的外表，这老贾却没有半点人类模样，除了会说话之外，完全就是一只披鳞带甲的野兽。
    “贾先生消消气。”黑尾巴的蛇妖抖动着尾巴，开口打起了圆场，“小青只是抱怨两句而已。谁让你什么都不说就把我们带到这地方来了！我们姐妹俩可是袁先生介绍来的，你信不过我们，也得卖袁先生一个面子吧？”
    贾先生听到袁先生三个字，表情也终于平复了一些，随后缓缓开口道：“都到这里了，我也不隐瞒了，那地界很有可能是三教大能住过的地方，仙丹、法器甚至是修行功法，你们想想看！”
    听到三教大能，两条蛇妖顿时打了个激灵，腰肢抖动的都欢快了许多。
    “真的三教大能？”
    “不，不对，别说嫡传，就算是记名弟子也好！”
    “对对，最好就是记名弟子！”
    蛇妖你一言我一语，贾先生也不再废话，三妖又走了两里路，终于来到了一座山头。
    “就是这儿？”青色尾巴的蛇妖皱了皱眉，怎么看都看不出像是有神仙中人住过的地方，那贾先生却道：
    “跟着来你就知道了！”
    说着，贾先生也不迟疑，带着两条蛇妖兜兜转转绕过几颗大叔，搬开一块大石头，露出了大约一米多宽的岩洞来。
    “这么窄？”青尾蛇妖顿时不满起来，就没听说过大能钻地洞的。
    “这是我挖出来的！”贾先生伸出前爪，露出道道寒光，“之前我被一只虎妖追杀，一门心思挖洞逃生，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一道结界，经过探查之后，我确定那结界至少已经维持了上百年，而且周边也没有人进出的迹象……”
    “就凭这个就判断是三教修士的住所？”青蛇妖面露怀疑，黑蛇妖却是白了她一眼，随后到：
    “我妹妹不懂事，贾先生带路吧。”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姐妹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过只要打开结界，别的都好说！”贾先生身形一矮，竟然原本等人高的体型骤然缩小了几分，很顺利的钻入了洞中，两条蛇妖见状，也随即恢复原形，跟在了穿山甲身后。
    三妖在地下钻了好几里，经过了好几个岔道，兜兜绕绕的没了方向，直到此时，那青蛇妖才恍然道：
    “姐姐，它这是害怕我们知道那洞府的具体位置！”
    “废话，我带你们过来，然后你们说打不开，回去以后自己偷偷过来开了，我跟谁说理去？”前面带路的贾先生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又走了几个岔道，终于来到了一处稍微宽敞一些的石台外，伸出左爪指了指前方——
    “就是这里了，结界是金土双属性的，克制土遁术和土行法术……”
    黑蛇妖再次恢复了那半人半蛇的姿态，伸出手向前按了一下，果然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住，不由得心中暗喜，嘴上却道：
    “贾先生放心，我姐妹俩一修水毒，一修木毒，对付这种结界肯定没问题！”

 第二百四十六章 传承

    两只蛇妖不断的对着石壁喷洒毒液，伴随着如同金属丢入王水中一般的嗤嗤声，本就狭窄的洞穴里顿时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酸味。
    也许是这结界真的维持了太长时间，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吧，两只蛇妖喷了三个时辰的毒液之后，原本完全透明的毒液忽然展现出了它的全貌，那土黄色中闪烁着淡淡金属光泽的壁障沿着石壁的位置展开，明明渗入两侧石壁，却又如有实质。
    不过此时此刻，那一直被毒液浇灌的地方，明显露出了一个薄弱的缺口，并隐隐出现了丝许裂纹。
    “现在该我了！”贾先生用力刮擦了两下自己的爪子，淡淡的土黄色光晕包裹住它的脑袋和双爪，只见它猛然前冲，伴随着双爪碰撞岩壁，本就已经出现裂纹的结界骤然破碎，紧接着，那岩壁如同融化了一般，向着两边流淌，而贾先生则像是有游泳一样，一头扎入了岩壁之中。
    “诶！”青蛇被贾先生的动作吓了一跳，黑蛇却是一瞪眼道：
    “诶什么！赶紧跟上！别让它把东西拿光了！”
    说着，便化处原型，呲溜一下钻进了洞内。
    青蛇这才反应过来，恢复原形钻进了洞中。
    不过这一次，三妖并没有前进多久，便忽然觉得身前一空，紧接着，浑浊的空气钻入鼻腔，而眼前，也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像是房间的地方。
    “都别动，否则我就当你们是打算偷拿东西！”贾先生大声喊道，两只蛇精立刻一顿，虽然她们俩的化形已经有了半身的程度，但是论实际战斗力，面对真实境界已经达到开智境的贾先生，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不过这种实力上的平衡，也是贾先生敢带两妖来这里寻宝的原因所在。
    两条蛇妖停下动作，贾先生却是从鳞片下掏出一枚珍珠，这珍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当他注入妖力，柔和的光芒便从其中放射出来，将三妖所在的房间照亮，直到此时，它们才发现，这里大约，应该，也许，是个静室。
    静室并不算大，长宽大约九步左右，三妖钻进来的洞口正对着一扇石门，左侧是一张石床，床头边上是一个小架子，上面放着几个瓷瓶，而右侧则是一面白墙，看中央那个钉子的痕迹，原本应该挂着一幅画像。
    “果然是修士遗府。”青蛇精两眼放光，就想去拿货架上的瓶瓶罐罐，贾先生却道：
    “真没见过世面，这种卧室内放着的瓶子里不是一石黄粱之类的代餐丹药，就是放了缩物术的水瓶，怎么可能会有好东西？”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青蛇不满的怼了一句，随后拿起一只瓷瓶，打开却只闻到一股腐朽气息，却是放置不知道多久，里面的东西早就变质了。
    “仙家的东西也会变质？”青蛇妖吐了吐分叉的舌头，想要将瓷瓶丢出去，但又害怕触发什么机关，又将其放回了架子上。
    贾先生文言，虽然冷笑，却也解释了两句：
    “好东西自然是要考虑保存的，但我也说了，这些瓶子以前大概是装代餐类丹药的，难道你抓到一头野猪还要考虑把它保存百八十年吗？”
    “那这里就没有价值了吗？”黑蛇妖见妹妹吃瘪，立刻陪着笑问道，没办法，她姐妹确实是乡下妖怪，虽然运气好吃过几个人，但修行界的知识确实一点没有。
    “不一定，有些修士会随手把功法之类的东西放在卧室里，虽然就这么忘掉的概率很小，但找找准没错，嗯，不要光找那些竹简，如果发现玉石、骨骼之类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拿出来。”
    贾先生说着，便朝着石床走了过去，虽然看起来就是一块大石头，但他还是很不客气的伸出爪子，将其彻底挠开，确认下面是否真的没有隔间。
    两只蛇妖见状面面相觑，这卧室里实在是一目了然，不过还是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打开了每一只瓷瓶，查验里面的情况。
    “这是什么？”就在贾先生将石床挠成石块的时候，黑蛇忽然发出了好奇的声音，贾先生立刻扭头，就看到她拿着一只瓷瓶发呆。
    “瓷瓶而……”贾先生刚想嘲讽蛇精没见过世面，眼神却骤然呆滞，随即几步窜了上去，体型膨胀到人类大小之后，伸出爪子小心的捧起瓷瓶，仔细盯着瓶子上的文字。
    “天啊！这是一门法术！”贾先生发出惊喜的声音，黑蛇精那狭长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法术？”
    “嗯，不过这个瓶子上只有一部分，你们快看看其它瓶子，见鬼，这种法术为什么会刻在瓷瓶上？”贾先生发出不解的声音，仔细查探着瓶子上的法术，“居然是丹诀？天啊，这里原本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有丹诀很奇怪吗？”青蛇妖又找到两个画着奇怪图案的瓷瓶，怎么都看不出这图案和功法有什么关系——当然，她压根就没见过功法，连化形法术都是从血脉里学到了。
    “当然奇怪了，这可是丹诀！炼丹的法诀！有了这个就可以炼丹了！这一套七个瓶子，上面是从开炉到收丹的一整套法诀，这东西放在那些修士家族里都是镇宗之宝，能奢侈到把它印在瓶子上的，至少也是有真正仙人的大宗门！”
    贾先生眼睛通红的盯着那一个个图案，不过很快却又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可惜没有丹方，否则哪怕我们这次没有别的收获，光这一套丹诀，就足够我们一路修炼到大妖了。”
    “不，肯定有的！”黑蛇用力摇了摇头道：
    “瓶子上刻丹诀，至少说明这是个擅长炼丹的宗门子弟，如果这个遗府内还有别的东西，丹方肯定是可能性最大的！”
    “说得对，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贾先生用力的点了点头，一把推开那扇石门，门外是一个大概十几步见方的大厅，厅内有桌有椅，却没有太多装饰，而大厅的周边，除了正对着的那扇看起来像是正门的大门外，左右还各有两个小门，分别写着“丹房”、“武库”、“静室”和“书房”。
    “天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丰收

    三妖首先推开了最在意的书房，毕竟比起外物而言，对于她们这些野妖怪而言，价值最高的莫过于法术、功法。
    只是石门推开，伴随着浑浊的空气涌出，几妖难免露出了失望之色。
    书房不大，一张书桌，一盏不知道多少年没点燃的油灯，还有几排石头雕成的书架，但书架上，却没有任何书册，显然是已经被原主人带走了。
    “找找看，也许会有遗漏的。”贾先生不甘心的扫视着书房内，青蛇则是直接游了进去，穿过一个个书架的夹层，着重搜索着各种拐角，缝隙。
    灰尘不断扬起，但什么都没有找到，这让本来很是兴奋的三妖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去下一间！”三妖冲出房门，推开丹房那个，却发现这但房内的温度似乎要比别处高上许多，丹房中央，一只铜铸丹炉正静静的放在那里，但作为变温动物，两只蛇妖很快便感受到了上面的温度。
    “这丹炉还是热的！”青蛇妖啧啧称奇，贾先生却是连忙道：
    “小心，不要打开，这丹炉内怕是有三昧真火，如此才能保证百年不熄，若是没有丹诀便擅自开启，怕是会引出真火，到时候我们都得玩完！”
    听贾先生这么一说，青蛇原本已经放在丹炉盖子上的手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来，随后才有些后怕道：
    “那这丹炉怎么办？它应该也算是件宝贝吧？”
    “当然算！内蕴真火的丹炉，那些妖王都不见得能有一尊，更别提百年不熄的三昧真火了，不算炉子，光是里面的火种，都值一件顶级法器，若是遇上懂得炼丹的买家，一件法宝也不是不可能——当然，前提是对方不会杀妖越货。”
    贾先生嘴里解释着，围着丹炉绕了一圈，又有些遗憾道：
    “可惜这炉子的抑火阵法是刻录在地面上的，若是搬走，不用的时候需得沉入寒潭之中方能压制火气，否则要不了几日，便会将周遭一切点燃。”
    “这倒是无妨，大荒中有的是寒潭，贾先生若是不愿换走，可以与我姐妹共享，平日置于寒潭之内，谁用谁取，如何？”青蛇眯起眼睛，贾先生虽然眼中带着些许贪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待到视线从丹炉上移开，三妖才注意到了丹房内的场景，与书房的整齐不同，这里看起来更像是随意开出来的山洞，洞壁上大大小小的凹陷中放着各种各样的瓷瓶，看起来与之前那刻录丹诀的瓷瓶很像，仔细翻找一下，又找出两套刻着丹诀的瓷瓶，剩下还有一些散件，却不成套，便随意丢在一边。
    不过比起这丹诀，更让三妖在意的是，居然还发现了一瓶以蜡封好的百妖血，瓶子上了缩物术，其内丹药至少有上百颗，取出一颗拨开蜡衣，仍旧能感受到那浓郁的气血力量，显然是极上品的丹药。
    “这百妖血历经百年仍旧有如此药性，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丹道大家。可惜更好的丹药应该都被带走了，这百妖血价值不高，才被落下……”贾先生虽然说着价值不高，但看着百妖血的眼神中，却包含着难以掩饰的欲望。
    在人族，百妖血并不值钱，除了冯雪开发的法星象妖法术之外，就算吃了也就是压缩饼干加体力药剂的玩意，甚至有大贵族把它当助兴药使，甚至还不如一张最低级的灵血铁甲符来的值钱。
    但对于妖族而言，这玩意却是修行良药，比起狩猎其它妖族的修行模式，百妖血不会反抗，没有危险，而且其中多余的杂质也已经被炼化，同样一头化生境妖族，生吃只能得百分之一甚至更低的好处，而将其炼成百妖血再吃，却可以得到至少百分之五十。
    “姐姐！”青蛇精忽然发出声响，却被黑蛇精直接打断，仔细观察了一下贾先生，确认他没有注意到之后，才装作教训妹妹似的说道：
    “这百妖血对贾先生来说，可是比对我们重要的多，作为发起者，贾先生自然可以优先选取，不过贾先生，你就算真的想要，也得等探索完之后再分，现在我们先看看别处吧。”
    “咳咳，那我们去武库看看吧。”贾先生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咳嗽两下，准备出门，他当然不会真的相信两只蛇精，之前他可是仔细探查过，那些瓷瓶中确实没有其它丹药。
    “也罢，六成百妖血也有六十余粒，就算此行没有其他收获，也值了，更别说还有那丹诀和丹炉。”贾先生心中暗道，爪子捏着瓷瓶，来到了武库前。
    伴随着武库被推开，三妖再一次闻到了那种令妖不爽的气味，但是这一次，没有妖开口，因为她们都愣愣的看着这房屋内的景象。
    和之前几个房子不同，这武库里可谓是满满当当，十几个置物架上，分别放置着不同的宝物，虽然有那么几个空了出来，但更多的却呆在自己的货架上，那厚厚的灰尘，仿佛诉说着它们尘封的年月。
    青蛇妖谨慎的选择了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小荷包伸出手去，抖落灰尘之后，那荷包立刻放出宝光。
    “顶级法器！”青蛇妖惊呼一声，贾先生也吓了一跳，“你不会看错了吧？你见过顶级法器？”
    “没有，但是拿起来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这肯定是顶级法器！”青蛇有些害怕的将荷包放回架子上，那贾先生却是愣了愣，伸手触碰荷包，立刻就有一道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锦囊妙计，顶级法器，可应对所处时机生成相应的对策。”
    “神识留信！这可是制作玉简的手段！”贾先生吃惊的看着锦囊，又伸出爪子碰触其它宝物，每一件上都会显示出相应的名称、等级和用法，这让他越发的惊喜起来。
    但是，等到这房子里零零总总近二十件宝贝全部看过一遍，三妖却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之前的兴奋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升起的阵阵恐惧。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分宝

    在意识到这房间中究竟放了些什么之后，妖怪们反而开始发起虚来，看着面前的各种宝贝，眼中却是不喜反忧。
    “那个贾先生，你确定，这里真的是被遗弃的？”
    贾先生此时也是满脸的懵逼，犹豫了一下后，才道：
    “我确定，这洞府至少三百年没有人来过了，灰尘的厚度，外面结界的消耗程度，还有附近岩石的情况，除非有人专门布置，但是，你们觉得会有修士为了算计我们这种小妖花这么大功夫吗？而且这可是十几件顶级法器，随便拿出一件，都够换几十只我们这样的妖怪了！”
    “也许是‘误伤’？目标不是我们？如果是主人外出，这些法器不可能不带在身上的吧？”青蛇皱起眉毛，做出了一个更可怕的假设，黑蛇却是摇了摇头：
    “不会，会在这种地方寻找宝物的应该就只有我们这种野妖怪，真正的大妖根本看不上这种东西。而且我也不觉得有仙人会闲的没事干专门弄个洞府就为了等有妖怪上钩。”
    “可这些东西……”青蛇看着面前至少十几件仙家宝贝，很想立刻逃跑，却又有点舍不得。
    顶级法器啊，别说用到蜕凡境了，有些比较穷又不懂炼器的大妖都还是用普通法器的呢！
    “也许……只是这里原本的主人已经达到长生境，所以看不上这些东西了吧？”贾先生长长出了口气，中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贪欲，“这些法宝上连神识烙印都没有，应该不会被追踪，只要别随便在人面前显摆，就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快分一下吧！”黑蛇咬了咬牙，像是在担心什么一般道：“分完了就炼化，也省的不好拿！”
    “你担心我不守承诺？”贾先生显然听出了蛇精的不信任，气急败坏道：“我老贾是什么妖怪，你们大可以去打听一下，更何况还有袁先生作保，若是出了问题，你们大可以去找袁先生为你们出头。”
    “若是死了可没法找人出头。”青蛇幽幽叹了一声，黑蛇却拍了她一下道：
    “贾先生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还是先把东西拿在手里比较好，现在就剩一间静室，想必也没什么东西可拿，就在这里先分一分吧。”
    贾先生闻言，拍了拍自己看似柔软的腹部，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
    “行吧，按照之前的约定，所有功法大家共享，剩下的法器、丹药你们姐妹俩四成，我六成，你们先选，你们一件我一件，每选两件我多拿一件，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黑蛇妖笑颜如花，不过青蛇妖却用胳膊肘戳了戳姐姐的小蛮腰打断了她的话，随后才道：
    “贾先生，你这就不仗义了，虽然说功法大家共享，但是我们姐妹俩可看不懂那丹诀，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关窍，你得教会我们怎么看才行！”
    贾先生闻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随后道：
    “这法子可是从大妖那里学来的，可不能平白教会你们，除非……你们多让一件东西给我。”
    “想……”青蛇正要发作，黑蛇却是点了点头道：
    “法不轻传是应该的，不过多拿一件东西就过分了些，不如这样，我看贾先生喜欢那瓶百妖血，就归贾先生所有，算是一件物品，如何？”
    贾先生闻言，顿时心动，却还是嘴硬道：“我之前若是不说的话，你们姐妹连那是丹诀都不知道！这一瓶百妖血价值不过只值一件普通法器罢了，这里这么多极品法器，说来还是你们姐妹占了便宜！”
    “贾先生这就说笑了。”黑蛇娇笑两声，反驳道：“若是在人族，一瓶百妖血确实值不了一件极品法器，但在这大荒，在妖族，品相这么好的百妖血，可不是一件法器就能换来的！若是先生实在不愿，我们姐妹愿意用两件祭品法器的配额，换这一瓶百妖血，如何？”
    “哼！”贾先生终究还是妥协了，拎起一直抱着没有松手的瓷瓶，就这么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黑蛇见贾先生同意，也是笑了起来，伸出尾巴一卷，将一个不求人拎了起来。
    这不求人，就是早期的痒痒挠，不过作为法器，它不止可以调整大小长短，还可以输入妖力、法力之类的能量，让痒痒挠改变温度，甚至可以震动和舒活筋骨，端得是居家旅行，必备之选。
    “没见识，选这么个垃圾！”贾先生心中暗笑，却是伸爪扒拉了一件半透明的薄纱，这纱衣乃是一件防御法器，披在身上便能融入皮肤，大幅度增加防御力。
    “各有各的喜好罢。”黑蛇吐着分叉的舌头，青蛇却也仿佛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伸手将那锦囊妙计拎了起来。
    直到此时，贾先生才察觉不对，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那几件兵器，不由得发出不满的冷哼。
    这俩蛇精分明是看准了他不适合使用兵器，不会和她们争那些武器，所以干脆从施法类的法器开始选。
    不过贾先生反应过来的也算及时，两只蛇妖各选了一样之后，他便可以多选一样，略一思考，他便拎起一条绳索和一只铁环。
    青蛇和黑蛇都没有在意贾先生的选择，按部就班的拿着自己看好的物品，几轮挑选之后，才把最后两柄具备变化之能的宝剑收入囊中。
    这些法器大多具备变化之法，就算无法收入体内，也可作为小配饰带在身上，三妖以妖力在法器中留下印记，将各自的宝贝装备起来，除了贾先生托着一只瓷瓶之外，两个蛇妖看上去不过是身上多出些许装饰。
    此时此刻，三妖都已经算的上是收获满满，但这房子里，却还有最后一间没有查看。
    “两位，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贾先生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忽然开口道，“万一这里的主人其实没有走，而是在静室内闭关百年……”
    此言一出，两只蛇妖也感到心头发凉，不过黑蛇却忽然眯起眼睛道：
    “除了长生境之外，还未听说过有人能百年闭关，若是曾经取用食物，自然不会没有丝毫痕迹，更何况我等破开结界，若是主人尚在，早就出来了，也不会等到此刻，贾先生，你该不会是想诓骗我姐妹离开，然后独吞剩下的东西吧？”
    “哼！”贾先生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知是计策被识破还是想退又不甘心。

 第二百四十九章 静室

    静室推开的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三妖心头荡开，和之前的房间都不一样，这间静室内的空气，居然没有丝毫浑浊。
    没有窗户，没有气孔，但却保持着如同露天环境一般的清新，这让三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房子里有宝贝！”贾先生低呼一声，黑蛇立刻举起那充作火把的珍珠，伴随着光晕在静室内亮起，三个呼吸都明显停顿了一下。
    壁画，大量的壁画！
    这静室的墙壁上，竟然满满的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壁画，哪怕不认识人族文字，也能从中感到一种玄奥的气息，毫无疑问，这些一定是什么特别的功法！
    “一，二，三……天啊，居然足足七道神通！”原本第一目标是可能存在的宝物的贾先生顿时被壁画晃花了眼，陷入了一种僵硬的姿态，而黑蛇精则是一眼盯住了一只蒲团前方的画轴。
    那画轴乍一看没什么奇怪，就是一幅老道炼丹图，但是当视线集中过去，却总觉得有一缕缕信息在向外延伸，好像在诉说着某种神秘的诀窍一般。
    “这幅图也有玄机！”黑蛇精没有隐瞒，不是她高风亮节，而是明白如此浅显的问题肯定瞒不住。
    贾先生将脑袋转过，看了一眼画轴，同样点了点头道：
    “似乎是一种丹药的炼制方法，看来这里的原主人真的是一名丹道大家，不过这幅画上表露出来的只是简介，还要配合特定的法门才能开启，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就是那瓷瓶上的丹诀。”
    “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吗？”青蛇精对于这种情况很是不解，如果想要保密，又为什么要把密码刻在瓷瓶上，如果不打算保密，为啥不直接写出来？
    “你懂什么？这是传承之法，高级的丹方可不是区区一张纸就能写下的东西，所以大能留下传承，都是以神识刻入相应的物件，而大能的神识往往会因为修行某种法门，带上特定的特征。”
    见多识广的贾先生白了青蛇一眼，不过为了避免误会，还是举了个例子——
    “就好像当年妖皇陛下所创的日珥诀便是以太阳真火刻录在扶桑树下，只有修得太阳真火的妖族才可参悟，不是因为他老人家故意提高门槛，仅仅是因为妖皇陛下的神识中天然带着太阳真火。这位大能虽然不及妖皇陛下，但恐怕也是日日以此法炼丹，才会让丹诀透入神识，以至于哪怕留下传承也带着丹诀印记。”
    “那还等什么，快教我们怎么读那瓷瓶上的丹诀！”青蛇妖急切的用尾巴抽打地面，贾先生却摇了摇头道：
    “别急，再找找！”
    说着，他来到那蒲团前，伸手揉了揉，嘴角露出一丝略带轻蔑的笑容：
    “果然是‘老前辈’了，如今这种把重要之物藏在蒲团里的招数都已经天下皆知了！”
    说着，只见她用力撕开蒲团，露出其中一本小小的册子，上面用人族文字写着一串东西，连个图画都没有，这下子，贾先生立刻就麻爪了。
    他僵在那里好半晌，直到蛇妖姐妹俩不耐烦了，他才有些羞怯道：
    “我不懂人族文字。”
    “你也有不懂的啊？”青蛇妖听到这话立刻笑了起来，一路上都被智商碾压，可算遇到对方不懂的东西了，只见她扭动腰肢，晃悠到贾先生面前，随后瞥了一眼小册子道：
    “这是人族楷书，我认得！”
    听到青蛇精这么说，贾先生却没有吃惊，反而笑声嘀咕了一句“能吃人真好”，随后才把小册子递了过去。
    青蛇妖大致翻了几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居然是先天灵根？”
    “什么？”
    贾先生听到这话，全身的鳞片都竖了起来，眼珠子几乎突出眼眶，身上的妖力都不稳了。
    而此时黑蛇妖刚刚找到一个暗格，还没来得及去看里面的东西，便被青蛇妖的话下得一个激灵。
    “上面究竟写了什么？”穿山甲急切的问道，青蛇没有隐瞒，复述起上面的内容——
    “这里的主人曾经得了先天葫芦藤的九枚葫芦籽，并以这些葫芦籽炼制丹药，前七枚因为炼制不当，只得了七门神通，后来他总结经验，以人道化形之法将第八枚葫芦籽妖化，然后再以葫芦妖炼丹，得了一炉七心丹，服下之后，便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直入金仙之境，并将七门神通融为一炉，得不坏之身，万劫不磨。”
    “那剩下的七心丹呢？没有的话，那也应该还有一枚种子才对！”贾先生急的双眼冒火，金仙，那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妖王之境啊！
    “应该就是这个了。”黑蛇有些颤抖的捧起那暗格中的葫芦籽，只是用手接触，她便觉得自己体内的血脉正在慢慢沸腾，一些源自先祖的功法也开始融入她的记忆。
    “我们若是能将其炼成七心丹，岂不是也能成就妖王？”青蛇妖眼中放出华光，不由得回想起了但房内发现的那东西，心中的兴奋越发膨胀。
    “不求妖王，只要能成大妖我就心满意足了。”贾先生虽然这么说着，但眼中的野心却是遮掩不住，他看着那副画轴，又无奈的看了看青蛇手中的册子，终于道：
    “我们可在此处以血脉起誓，互通有无，直至七心丹炼成，如何？”
    “自当如此。”黑蛇精点了点头，随后却是没有立刻交流七心丹的问题，而是指了指墙上的壁画问道：
    “这七门神通就是此处主人炼出的失败品所带的力量吗？”
    “嗯。”青蛇翻着古旧的册子点了点头，“这壁画上的七门神通分别是法天象地、隔垣洞见、金刚不坏、三昧真火、呼风唤雨、正立无影、吞天食地，不过这七门神通皆是得自葫芦籽，若是单独学用，威力不如原本万分之一。”
    “万分之一也要学！七心丹能不能成还两说，拿到手里的才是好处。”黑蛇精理智的说道，贾先生也觉得有理，三妖于洞内修行数月，却不知是天赋所限还是种族问题，都没能学全。
    那穿山甲只学了半截法天象地，金刚不坏所得更是只有一身硬皮，青蛇精只从呼风唤雨中学了丝许御水之术，黑蛇精更是一门神通都没有学到，不过却可以借着之前得到的水晶法器，发挥隔垣洞见的部分威能。
    即便如此，数月的时间，也足以让三妖这墙上之功法三妖却都已经记下，丹诀、手记也已经翻译妥当，再次巡视了一遍遗府各处，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三妖方才抹去墙上壁画，以府内所得之缩物袋将丹炉运出洞府，只是没走多远，这缩物袋便被炉中的三昧真火焚了个干净。

 第二百五十章 定计

    将丹炉藏于寒潭之内，三妖就七心丹之事商量一番，最后定下一条计策，又以血脉发下大誓，这才相互告别，开始准备大计。
    贾先生化作原型悄悄离去，黑蛇精取出水晶法器，施展隔垣洞见之法，这才道：
    “好了，已经走了。”
    “呼。”青蛇妖长出一口气这才道：
    “那傻子看不懂人族文字，却是把丹房地上的浮雕当成了装饰，我却发现那里隐藏着一门法术，当时只以为是普通惑心之术，看了这册子，才知道是炼制七心丹所需之法。”
    “你是说……”黑蛇也是聪明绝顶，听妹妹这么一说，立刻明白过来。
    青蛇闻言点头道：
    “没错，虽然葫芦妖化形便可入药，但那毕竟是先天灵根结籽，实力定然不凡，想要让他们老老实实当药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如此甚好，这法门不在大誓之内，我们先让那傻子探路，若是好对付，自然分他一份，但他若是被那葫芦妖打死了，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
    却说又过了数月，穿山甲终于在寒潭附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了山，铸了洞，两只蛇精则以点化之术制造妖兵，也亏得这大荒边缘没什么厉害妖怪，几个月过去，居然也成了一方势力。
    眼见一切布置妥当，那贾先生收敛身形，四处明察暗访，终于寻到一名合适的目标。
    “这老头？年纪会不会太大了？”黑蛇妖被贾先生带到山腰，就见一名老者正从山崖上摘下一朵灵芝，虽然面容看上去已经年过七十，但身形却甚是矫健，不过三妖都是有些道行的妖怪了，自然看得出这老汉矫健的动作下，是已经濒临枯竭的气血。
    那已经不是一两颗百妖血就能够补上的了，若是所料不错，最多两年，他便会撒手人寰。
    贾先生听到蛇精的怀疑，却是解释道：“这老汉乃是一名医者，在山下开了一方药田，经常在周边猎户村落行医施药，身上颇有功德，而且他本就命不久矣，我们也不用担心惹上太多业力，虽然还是会有点，但只要成了妖王，这点业力弹指可破。而且如果我再透露一些葫芦种下后可以成续命良药的事情，保不准他为了给自己延寿，会主动加入计划，至于最后，他一介凡人，难道还争得过我们这些妖怪？”
    ……
    “白大爷，我家三子麻烦你了！”青芒山下，一处药田旁的小草屋内，一名猎户打扮的壮汉正将一对野兔放在桌上，一旁抱着孩子的妇人则是不断地对老者表达谢意。
    被称为白大爷的老者却只是摸了摸胡须，发出两声轻咳之后，从一旁的药柜里取出一些药材包好，交给壮汉后才道：
    “东西我就收下了，这药你们带回去，早晚煎水，再喝上三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壮汉接过纸包，千恩万谢后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小屋。
    而这老者则检查了一下自己药柜里的药材，自言自语道：
    “青芒草用的比往年快不少，是最近山上猛兽变多了？总之还是多备一点，还有田七也得备上……”
    说着，老汉从墙边捞起一把柴刀，又背上药篓，一路朝着青芒山上走去。
    这青芒山因山上一种名为青芒草的伤药而得名，这种药材通体青色，野兽受伤后会将其嚼烂敷在伤口上，三日便可结痂，因此周围不少野兽受伤后都会来此处寻药。
    不过对于猎户而言，这些受了伤，又经过跋涉而筋疲力尽的野兽无疑是最好的猎物，久而久之，青芒山下也多出了几个猎户村庄。
    白老汉是最近才到青芒山的，据说是自觉大限将至，想上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延寿的灵药，开始的时候猎户们都当是笑话，后来得了白老汉的恩惠，便不再笑了，反而经常给老汉送些猎物，倒也其乐融融。
    白老汉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却还算健康，翻山越岭也不在话下，兜转几个来回，便已经来到了山药之上，割下一把青芒草放进药篓，又继续向前，就在途径一处山洞时，却只感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随后就听似乎有个沙哑的人声正在呼救。
    “有人遭难了？”白老汉医者仁心，也顾不得考虑之前那阴风为何，打了个火折子，便朝着山洞中钻去。
    循着那声音搜索，白老汉眼瞳忽然紧缩，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那声音的源头——
    一只大约半人高的穿山甲。
    那穿山甲此刻卡在两块大石之间，虽然竭力扭动身形，却无法脱出，口中不断用人声呼着救命二字，眼看声音渐弱，已经快不行了。
    “妖怪？”白老汉打了个激灵，就想后腿，那穿山甲却是先一步看到了白老汉，立刻大声道：
    “老人家，我不是恶妖，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我怎知道你是不是恶妖！”白老汉听着穿山甲凄厉的惨叫，不由心生怜悯，出口询问道。
    “你看我这嘴，像是能吃肉的样子吗？我从小到大哦吃过最大的东西就是蚂蚁了！”穿山甲吐出细长的舌头，用力指着自己尖细的嘴巴，那副样子简直滑稽到了极点。
    但白老汉却没有嘲笑的意思，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头道：
    “好，我这就放你出来，不过……你怎么会被石头卡住的？”
    “啊，这个……”穿山甲面露无奈之色，犹豫了片刻才道：
    “我听闻这山中有一灵种，可种出神药，便来寻它，不料那种子乃是百年前大能镇压妖物所用，我一时不慎，放出了两只恶妖，她们逃窜的时候破坏了山壁，我就被压在这里了。”
    “神药？”白老汉开口询问，穿山甲明显感觉到了白老汉那有些压抑不住的欲望，心中好笑，表面上却是一副焦急的样子道：
    “没错，那灵种乃是女娲大神造人时所用的葫芦藤所出，可种出神药葫芦，那两只妖精此时尚且虚弱，等她们恢复过来，定然会回来取那灵种，到时候种出神药，炼成金丹，便能长生不老，万劫不磨，到时候谁也制不住他们了！”
    “那灵种现在何处？”白老汉忍着欲望，用大义凛然的语气问道，穿山甲用力扭动身体道：
    “就在洞窟深处，你救我出来，我带你去找！”

 第二百五十一章 准备就绪

    白老汉伸手推了推那石头，估计了一下重量，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这石头并不算重，哪怕是他都可以推得开，这穿山甲被这石头压住却半天起不了身，显然力气不大，应该没什么威胁。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老汉还是握紧手中的柴刀，同时估摸着这穿山甲暴起伤人的可能，随即才道：
    “你用力挣扎，我顺着松动用力！”
    “知道了！”穿山甲连忙点头，扭动的更厉害了，老汉看准时机，顺着那大石左右摇晃的松动，手掌用力，大石便滚落一边，但他并未因此放松，右手握着腰间的柴刀，向后退开两步，眼睛却始终盯着穿山甲。
    “老人家，那灵种就在前面，这山中恶妖被镇压了无数年，出来后定然会找个地方恢复力量，等她们恢复体力，一切就都来不及了！”穿山甲挥舞着爪子，就指着山洞深处。
    老汉眼睛微微眯起，权衡利弊之后，点了点头道：
    “那带路吧！”
    穿山甲没有废话，一路带着老汉朝着山洞内走去，洞口越来越窄，老汉抓着柴刀的手也越来越紧，不过很快，那逼仄的甬道便豁然开朗，露出内部宽阔的平台大厅。
    而在这大厅中央，一颗散发着淡淡宝光，流转着彩虹般色泽的葫芦籽正飘在那里。
    老汉此时死死的盯着穿山甲，生怕它有什么异动，却不知道，穿山甲也死死盯着他。
    在得到这葫芦籽之后，三妖便已经注意到，这葫芦籽对于妖族而言，虽然能够壮大血脉中的先祖意志，但对于人族修士而言，却是剧毒之物。
    虽然这老汉气血枯败，但却仍旧有伪装的可能。
    但人族修士无论如何伪装，神识却是做不了假，如果这老汉乃是修士假冒，只要接触葫芦籽，就会立刻走火入魔。
    虽然走火入魔的修士也很危险，但穿山甲却可以在对方挣扎之际带着葫芦籽通过早已设置好的暗道逃离。
    只是这老汉却没有任何异样，一边慢慢靠近平台，一边关注着穿山甲的动向。
    穿山甲心中暗叹自己多虑，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事关长生之路，小心总无大错，他和老汉保持着数米的距离以示没有恶意，同时对着老汉解释道：
    “这灵种被高人加持，以土生木，镇压恶妖，我钻洞的时候不小心钻破了土行阵眼，令这灵种的威力大跌，以至于恶妖脱离，现在只要以木行之物做引子，便可以将灵种取出，届时只要寻一处安稳之地将其种下，便可育出灵根。”
    老汉闻言，从药篓中取出一根纤长的青芒草，卷成一支朝着那葫芦籽递了过去。
    这青芒草与葫芦籽相互接触，那七色宝光顿时暗淡了一些，随后，原本那神妙的力量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葫芦籽直接失去了漂浮状态，顺着青芒草的叶片，滴溜溜的滑入了老汉的手里。
    “看着就像普通的葫芦籽啊？这要怎么种？”老汉打量着手中的灵种，明明经历了之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但看着手中失去了一切特效的种子，还是难免心生疑惑。
    “老人家，这灵种乃是先天之物，没有太多讲究，只是周围最好不要有……”穿山甲如同一个新手指导员一般，事无巨细的和白老汉讲解着葫芦籽的具体种法，白老汉对修行世界一无所知，还以为灵种都是一个样子，便没有怀疑，点点头将葫芦籽以叶片包好揣进怀里，一路朝着山洞外走去，但哪怕是此时，他依旧握着柴刀，生怕那穿山甲忽然发难。
    不过穿山甲似乎是真的不打算搞事，一路将老汉送回山下的药田附近，这才开口道：
    “老人家，我去探查那两只恶妖的消息……”
    白老汉心说这穿山甲是要走了，立刻点头，直到穿山甲离去，老汉这才取出那灵种，对着太阳仔细观察。
    “这东西真的能种出长生灵药？”白老汉心中怀疑，却只觉得这灵种似乎有了生命一般，自指尖传递而来的，不像是种子应有的触感，而像是……婴儿的手指？
    白老汉想到这个念头，心头不由得一惊，手一抖，却是将那葫芦籽摔落在地，不过葫芦籽并没有产生任何奇怪的变化，这才让他微微放下心来。
    ……
    “这老汉真没见过世面！”山中洞府内，两条蛇精正用那水晶法器观察着白老汉的一举一动，之前穿山甲的一切行为都被二妖看在眼中，不过她们并不在意由自己来当恶角，毕竟，她俩都吃过人。
    吃过人的妖怪和没吃过人的妖怪有着本质性的不同，因为她们身上带着人道业力，无论如何伪装，只要和人类接触，对方都会本能的产生恶感。
    不过不管穿山甲再怎么装好妖，结果也不会变化，因为真正收服那葫芦的方法，就在她们姐妹手中。
    “看老汉的样子，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把葫芦种下，那些东西你都挖出来了吗？”黑蛇精眯起眼睛，蛇信轻吐，发出嘶嘶的声音，青蛇翻了个曼妙的白眼，摇着尾巴道：
    “脏活累活都丢给我，你这个姐姐也真好意思。”
    “谁让魔镜是我的法器呢，我不盯着那穿山甲，他搞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黑蛇理直气壮道，青蛇也不争辩，从那怀中掏出一只锦囊，正是之前自洞府中得到的锦囊妙计，不过这法器不止作用惊人，同时也是一件储物法器，只见她伸手一抖七颗色泽各不相同的方石便被丢了出来。
    “好浓郁的气血之力，若是吞服的话，定然可以修成那法天象地神通！”黑蛇拿起那红色方石，青蛇却是连忙道：
    “这可是驯化葫芦妖的关键，切不可因小失大！”
    “我当然晓得，比起什么神通秘术，长生才是最重要的！”黑蛇精好笑的看了一眼青蛇精，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大惊小怪。
    青蛇精却无所谓的拿起其他方石，依次排列在水晶法器之前道：
    “这七块方石对应七种神通，除了控制那葫芦妖之外，恐怕也有增强药性的效果，毕竟七心丹乃是那大能炼坏七颗葫芦后才领悟的丹方，恐怕仅以一颗葫芦籽，很难建功。”
    “是啊，多亏我们认出了那丹房中的暗记，知识就是力量，那人族徐公说的果然没错！”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各有算计

    清晨，白老汉遵循着老年人贪财怕死没瞌睡的共性，早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首先检查了一下墙边藏在茅草中的葫芦籽，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如同往日一般，走出房门，开始打了一套五禽戏。
    这五禽戏乃是徐公所创，又经其弟子数代修改，强筋骨，壮气血，养精神，乃是医家最普及的养生之术，如今他因为年老体衰，气血已经接近枯竭，全靠这五禽戏维持着身体的正常运转。
    不过这五禽戏颇耗体力，老人家做完一套，身上便已经大汗淋漓，正欲去后院打来井水擦拭身体，便听到那略显粗粝的声线从山边传来——
    “老人家，不好了！”
    白老汉寻声望去，就见一个二尺有余的硕大球形从山上滚落，一路朝着自家滚来，就在他寻思着要不要赶紧跑的时候，那球忽然凭空弹起，舒展四肢，化作穿山甲落在地上，趔趄两步，顾不上喘息，便大声道：
    “老人家，不好了，那两只恶妖招揽妖兵，在山中建立妖国，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下山虏人！”
    “这可如何是好啊！”白老汉闻言顿时大惊，什么恶妖、妖兵他是不知道，但是妖怪虏人，在这个时代却是人族都知道的事情，平民百姓们不知道被掳走的人去了哪里，不过大多说是吃了，也有说是当畜生养着的，总之无论哪种，都不会是好事。
    穿山甲见老人脸上愁苦不似作伪，心说不愧是有功德之人，连忙道：
    “不用怕，这灵种乃是先天灵根之种，若是能种出灵药，只需吃下，便可得先天神通，传说元始天尊有一株仙杏，吃了便可得风雷之翼，这灵种恐怕不如，也不会逊色多少！”
    “好！”白老汉眼中精光闪过，立刻道，“我们这就把它种下！”
    说话间，白老汉便拎出锄头，取来葫芦籽，去后院刨坑，之前穿山甲说过，这灵根不宜与其他药物种在一起，所以需得另开一片土地。
    可谁知这刚刨好坑，那葫芦籽便自行从怀中飞了出来，直落入土坑之中。
    “这！”白老汉被这神异之景色，却是吓了一跳，穿山甲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强装镇定道：
    “老人家莫慌，宝物尚且有灵，更别说这先天之物，它镇压了两只恶妖那么多年，如今听说我们打算降妖除魔，这是迫不及待了。”
    “原来如此。”老人家虽然年龄不小，却也终究只是一个医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此时听穿山甲如此一说，便安抚心神，埋土浇水，悉心照料。
    穿山甲交代完，便转身离开了老汉的家，他的任务就只是时不时盯住进度，顺便告知老汉一些重要事项罢了，而现在，他到了自由活动时间。
    “哼，虽然不知道那两只蛇妖再动什么歪脑筋，但谁知道七心丹炼出来能有几颗？我不信她俩会想不到！”穿山甲心里嘀咕着，身体一扭，便钻入山石之中。
    虽然只是猜测，但穿山甲作为在大荒厮混多年的老油条，自然明白防妖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比起引导白老头，他更加在意的，却是为了那最后一刻做出的准备！
    ……
    穿山甲则每天都会上门一次，告知白老汉山中妖怪的事情，期初白老汉并不相信，但当他与交好的猎户打听后，才知道这青芒山中果然多了许多妖物，连带着猎物都少了许多，不少猎户已经开始准备搬迁，但又没有合适的去处。
    老汉确认了此事，心中不安的同时，却又生出几分快意，虽说妖怪作乱祸害乡里，但却也证明那穿山甲所言不虚，若真的如他所说，自己不止有机会拯救乡亲们，甚至还有机会长生不老，成为神仙中人。那可是神仙！自己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
    时间一晃，便是三个月过去，葫芦藤已经爬上竹架，虽然还未开花，但已经可以看到七个花苞若隐若现，老人家对这葫芦藤越发照料，甚至每日与其说话，这是穿山甲告诉他的，据说这样可以让灵药与他更加契合。
    然而他却不知道，此法却是“讨口封”之法，老人家身居人道功德，虽不至于一言定形貌，但如此长期的交流，也会让他身上的人道灵机朝着葫芦藤中流注，而这，也是那手记中所书的养葫芦妖的必备之法。
    而就在葫芦藤展现花苞的这一夜，两只蛇精却已经悄悄来到了山下。
    “那傻货没发现吧？”青蛇精蹑手蹑脚的来到后院，看着葫芦藤上那七朵花苞，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黑蛇精却是招出水晶法器，施展隔垣洞见之法，那水晶法器画面一闪，穿山甲的样子登时展现，黑蛇妖看了一眼，便露出笑容道：
    “那傻货正在我们洞府下面挖洞呢，真是的，还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想在丹药炼成的时候挖塌洞府？”
    “各有心思罢了，若非这隔垣洞见，我们姐妹俩说不定都要吃个大亏呢！”青蛇精笑吟吟的拿出三块方石，不过和日前的样子不同，此时这三颗方石上，居然透着淡淡的血光。
    三颗方石取出，便与那葫芦藤产生了某种联系，化作一道灵光，钻入了花苞之中，黑蛇精见状，也拿出自己炼化的四颗，随着方石消失，她感受到自己的心神似乎与那葫芦花产生了某种联系。
    “嘿嘿，那傻货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提前炼化了葫芦花，只要葫芦妖出生，便天生容易相信我们，到时候再辅以惑心之法，让那傻子吃土去吧！”青蛇感受着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顿时心头一阵膨胀，黑蛇妖闻言，却是娇嗔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贾先生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怎么能让他吃土呢？”
    “？”青蛇妖顿时诧异的看着姐姐，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可黑蛇妖却是话锋一转，娇笑道：
    “人家可是吃蚂蚁的呢！”
    “对对对，吃蚂蚁，吃蚂蚁！”

 第二百五十三章 脸

    日出日落，轮转不息，青芒山上的猎物越来越少，周遭的猎户也越来越少，有不少相熟的猎人都来劝白老汉赶紧离开，可白老汉屋后种着葫芦，又怎么可能走得了。
    此时这白老汉心里也是苦啊，若是当初多思量几下，寻个远些的地界把种子种下，不就没这种事了吗？
    至于移栽……开玩笑，葫芦眼看就要挂果了，这时候移栽，鬼知道会不会伤到药性。
    人挪活，树挪死，何况藤乎？
    清晨，白老汉依照惯例打了一套五禽戏，这才来到后院，已入既往的查探葫芦藤，说起来也神奇，自打这葫芦花开了之后，只要每日闻闻花香，他的精神头便能好上不少，虽然就医理来说，他的气血还处于衰竭状态，随时都可能油尽灯枯，但老汉深得养生之法，只要这精神头不散，便不会死去，这强化精神的功效，某种意义上，也为他延长了寿命。
    然而……
    “花呢？”老汉看着葫芦藤，心神激荡之下，忍不住惊呼一声，这葫芦花在他心里，已经成了吊命之药，此刻却是没了！
    “老人家，怎么了？”
    穿山甲的声音从山上传来，一路喊还一路带着颤音，不多时，那一只灰绿色的甲球便从山坡上滚下，好悬停在了老汉的房前。
    “葫芦花，没了……”老汉没有在意穿山甲的速度，他只是两眼失神的看着葫芦藤，面容呆滞，穿山甲闻言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查探，随后才松了口气道：
    “老人家，花开花落自有定数，如今葫芦挂果，葫芦花自然是要谢的。”
    “挂果？这么快？”白老汉可是听说过，那些个什么鲜果神树结个果子动辄几千上万年，自家这几个月就开花结果了？
    “您觉得快，是因为拿到的时候，这种子便已经存在了无数年了。”穿山甲耐心的给白老汉解释着他从那手记中得到的知识，白老汉这才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葫芦藤走去，看着最靠近根部的那颗红色葫芦，忽然眉头一皱。
    只见他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后才贴近葫芦，下一刻，边猛地发出一声惨叫——
    “眼睛！它，他它眨眼了！”白老汉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整个人猛地向后蹿了几步，一个不稳，整个人便向后倒下，随后硬是向后滚了两圈，贴着房屋后墙，这才停下，虽然有穿山甲看着，没受什么伤，但脸上的惊恐，却是分毫不减。
    “老人家莫慌，你看到什么了？”穿山甲表情微楞，想要去查看葫芦，却又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反而转身朝着白老汉走去。
    “脸！那葫芦上有张人脸，刚才它还冲我眨眼睛来着！”老汉的表情惊恐万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床上熟睡，忽然迷迷糊糊端起水杯想要喝一口水，结果却发现水杯上有张人脸忽然对你做了个鬼脸一般。
    但凡你不姓陈或者高，见了这画面，总也得吓出个一身冷汗。
    “人脸？”穿山甲越发疑惑，它刚才检查葫芦藤的时候，可没看到人脸啊！
    带着疑惑，它小心的爬到葫芦藤下，抬起头，用那不大的眼睛盯着红色的那颗葫芦，慢慢直起身子，让自己的眼睛与葫芦接近，然后，它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那葫芦上，一个神似人脸的花纹正在迅速细化，开始看时只觉得是几个斑块，但短短几息时间，便开始能看出眼鼻，又过了几息，连嘴巴也浮现出来。
    “这是……”穿山甲不惊反喜，连忙凑上去，却发现那人脸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如老汉说的那般眨眼，只是以一种微妙的速度在发生变化，似乎正在逐渐变得精致而完整。
    穿山甲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常识，随后才想出一个适合的说法，走到白老汉身边道：
    “老人家莫慌，那人参首乌之流年岁长久尚且具备人形，这本就是天生灵物，莫说长出人脸，哪怕开了灵智都不稀奇！”
    “灵智？若是开了灵智，那不就成了妖怪了吗？”白老汉顿时大惊失色，穿山甲却是摇摇头，“妖怪也不全是坏的，这葫芦本就是为镇压妖物而生，若是真的化为妖怪，定然也会去镇压两只蛇妖……”
    “……”白老汉很想说他在意的是炼药的事情，但是却又说不出口。
    若只是人参那样具备人形的也就罢了，但若真的有了灵智，他还真做不出拿它炼药的事情。
    当然，若是留下些个须尾之类，不求长生不老，只要能延寿几年他也是满意的。
    想到这里，老汉心头原本还带着的些许恶意骤然消散，整个人都觉得清明了许多，他撑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之前他是本着拿葫芦炼药的心，看到葫芦活了自然害怕，此时放下这份念想，翻到觉得那葫芦有些眉清目秀起来。
    轻轻咳嗽两声，白老汉理了理衣襟，这才问道：
    “这人面葫芦应该如何照料啊？”
    穿山甲闻言，虽然想要立刻开口，却又觉得太假，硬是装作犹豫了半晌后，才交代道：
    “所谓宝物有灵，老人家每日要多与这些葫芦交流，这样能让葫芦对您更加亲切，总之就是多跟他们说说话，就像是把它们当做……”
    “当小孩是吧？这个我懂！”白老汉点了点头，庄稼地里的庄稼汉耕作的时候也会和作物聊天，养蜂的养蜂人也会和蜜蜂闲扯，并不是真的觉得它们能听得懂，说白了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觉得说了这些，就能让作物知道自己的心情。
    不过现在，白老汉面临的，却是真的能感知自己心情的作物，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寻思着说些“葫芦啊葫芦，你们快些长大”、“葫芦啊葫芦，你们要当好葫芦”之类的话语。
    ……
    “姐姐，有感应了！”青芒山妖府内，青蛇尖叫着跑进了姐姐的房间，刚退看门，就见姐姐白了她一眼，指着水晶法器道：
    “早感觉到了，看来这白老汉一定救了不少人，这才半年，这些连灵智都没开的葫芦就开始有化形的迹象了。真是的，要是早些年遇到这老汉，咱们也不用吃人化形了。”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青蛇精翻了个白眼，心说咱俩吃人的时候这老汉怕是还穿开裆裤呢，却也没有反驳，只是伸手比了个“砍”的手势，黑蛇精见状，却道：
    “别急，至少也得等葫芦开了灵智再说，若是让我们来养，不知道还得多久呢！”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好啦！

    “娃娃们，你们啥时候才能长大啊，山上的妖精越来越多了，周围好几个村子都遭灾了……”眼看葫芦越来越大，白老汉的讲述似乎也成了习惯。
    反正这位老人家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自打妖物搞事，连上门求医的猎户也少了许多，一天到晚就是周围转转，把听到的看到的告诉葫芦们，慢慢的，这种行为已经不再那么具有目的性。
    “冬天马上就要来了，你们要是再不长大，我也得去周围的县城里避避了，不然，这把老骨头可能都熬不过冬天……”白老汉诉说着自己的计划，心里寻思着要不要让穿山甲帮着照顾几天。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稚嫩，却又如同在脑袋上顶了铁桶一般的声音忽然道：
    “我很快就能长大了！”
    “谁？”白老汉眼睛睁得老大，东张西望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已经有普通人两个脑袋大的葫芦，惊讶道：
    “孩子，是你吗？”
    “是我，是我！”
    “还有我！”
    “还有我们！”
    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响起，白老汉忽然发现，这些葫芦上原本好像斑纹一样的面孔，居然都活了起来，眼眉颤动，嘴巴开合，除了还是个平面之外，分明就已经是张孩子的脸了！
    “好孩子，好孩子，你们快要长大了？”白老汉对着葫芦说了大半年的话，多少也有些感情了，此时见葫芦都活了过来，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听到他这么问，那红葫芦立刻道：
    “没错，多则一月，少则七天，我们就能脱离这葫芦藤，化作人形，到时候别管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在话下！”
    “对对！我们一定能铲除妖怪！”
    一群葫芦大声说着，唯有那蓝色的葫芦没有开口，待到声音渐渐停歇，他才忽然道：
    “爷爷，等我们长大之后，这葫芦藤你可别丢了，无论是炼制法器还是泡酒炼丹，都是上好的宝贝！”
    白老汉闻言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开心起来，同时对这些葫芦也越发上心起来。
    ……
    就在老汉和葫芦互动的时候，青芒妖府内，穿山甲却是正在焦急的踱着步子，他其实本该在山下与白老汉交涉，只是因为远远看到葫芦开智，这才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妖府，谁知那俩蛇妖居然如此磨蹭，半天都没出来。
    “你们再不出来，我就自己去摘葫芦了！”穿山甲气呼呼的嘟囔着，虽然任谁都知道是气话，但青蛇妖的声音还是及时响了起来——
    “贾先生莫急，主要是我们正在探查那七个葫芦。”
    “探查？”穿山甲眼珠子一转，黑蛇精却是跟在青蛇精后面走出房间，手里捧着已经缩小的水晶法器，将上面的画面放给穿山甲看：
    “我修行隔垣洞见之法，虽然时灵时不灵，但对于有灵性的东西，往往都能成功，你看，这是刚才葫芦开智后与老汉交谈的内容。”
    “你们看到了居然一点都不紧张？那可是先天灵根，若是真的化了形，我们三个怎么可能是对手？”穿山甲挥舞着小短腿，黑蛇妖却道：
    “你只看到六个葫芦说斩妖除魔，我却看到那蓝葫芦说葫芦藤是宝。”
    “这都什么时候了？解决了葫芦，葫芦藤自然是我们的，解决不了，你盯着葫芦藤又有何用？”穿山甲一脸焦急的模样，作为跟过大妖的妖怪，他很清楚刚一启灵就能精通人言的妖怪是个什么境界，不出所料的话，哪怕是葫芦形态他都不见得能稳胜那七个葫芦，只能借着植物妖怪不便移动的弱点下手，等到他们真的化形，以三打七，怎么可能有胜算？
    “贾先生，你脑子进水了吗？”青蛇翻了个白眼，不屑的道：
    “重点不是葫芦藤，而是那蓝葫芦能说出这番话！别的葫芦都只以为老汉的目标是消灭我们，只有蓝葫芦担心老汉会拿他们炼药，于是以葫芦藤做交易，这么说你懂了吗？”
    “这蓝葫芦莫非生而知之？它觉醒了血脉？”穿山甲越发惊慌，黑蛇却道：
    “血脉倒不至于，先天灵种之所以会成为灵种，就是因为祖上未能化形成妖，我想这蓝葫芦应该是最早开启灵智的，却一直隐而不发，偷听了你和那白老汉日常交流。”
    “原来如此，可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需要和葫芦谈判。”穿山甲到底是个乡下妖怪，比不得吃过人的蛇妖姐妹懂得洞察人心。青蛇见他不明状况，心里暗暗讥讽的同时，表面上却和颜悦色的解释道：
    “这意味着这些葫芦的成熟速度是不一样的。”
    “你什么意思？”穿山甲不是很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黑蛇便给他解释道：
    “七个葫芦先天情况都是一样的，所以若是诞生灵智，也应该相仿才对，这蓝葫芦比其他葫芦成熟，那定然是因为他生出灵智更早，而你与老汉最后一次说葫芦入药的事，也是他们刚刚长出脸的时候，因此这灵智并非是源于白老汉的语言，而是葫芦本身的成熟度，也就是说，这些葫芦成熟，或者说化形的时间，是存在差别的。”
    “所以会有一个葫芦已经化形，而剩下的葫芦则还在藤上的情况？”穿山甲这回总算是懂了，眼珠子闪烁两下，随即道：
    “所以，你们是打算利用葫芦化形的时间差，逐个捕捉？可是如果那化形的葫芦守在葫芦藤下怎么办？就算没化形，它们也已经开智了。”
    “那就给他们一个不得不离开的理由！”黑蛇精露出一个阴毒的笑容道：
    “既然葫芦已经开启灵智，那么那个老汉也就没用了，来人，去把山下的老汉抓回来！注意，一定要让那些葫芦看到你们抓他回来！”
    黑蛇一声令下，立刻有数十妖兵领命，不过还没等他们触发，穿山甲便连忙补充道：
    “别伤了那老汉，他可是有功德护身的！”
    听到穿山甲这话，青蛇也是恍然：
    “对！这些妖兵皆是我们姐妹点化，若是伤了有功德之人，业力定然会算到我等头上！可惜那老汉年纪太大，不然还能借种……罢了，你们几个，记得别伤了老汉！”
    “是！”

 第二百五十五章 爷爷被妖怪抓走啦！

    夜黑风高，白老汉正在屋里睡觉，眼睛猛地张开，脸上露出一抹狐疑之色，伸手拎起放在床边的柴刀，轻手轻脚的靠在门边，透过门缝朝外面看。
    洪荒的月色永远是那般明亮，淡淡的月华铺在地上，让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妖怪！”白老汉只看了一眼，便几乎大叫出来，好在他有着不少上山采药的经验，对这妖兵并不陌生。
    此时屋外的妖兵有三种，蝙蝠、蛤蟆和马蜂，之前惊醒他的响动，便是那蝙蝠挥动翅膀的声音。
    “这……”老汉握紧手中柴刀，凭他的身手，砍死一两个妖兵倒是不难，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种远近皆有还附带空中兵种的情况。
    “他们是冲着葫芦来的？要不要去通知他们？”这是老汉的第一个想法，但紧接着，他又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去不去提醒葫芦们的时候了，因为不管是冲谁来的，他都很难幸免。
    毕竟妖怪靠吃人修炼，这件事如今人族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凡有机会，那些妖兵绝对不会介意啃上一把老骨头。
    “逃？不对，我这老腿脚怎么跑的过能上天的？”白老汉眼看妖怪们快速靠近，一咬牙，便从屋后的窗户跳了出去。
    “爷爷快跑！”见白老汉跳出窗户，屋后的葫芦藤上的葫芦们立刻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白老汉闻言心中就是一惊，正要闪避，就忽然发现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直接将老汉罩了起来，随后，才有一只足有半人多高的大蜘蛛半支起身子，发出一个刺耳的摩擦声，之前在屋前装作缓缓靠近的妖怪们立刻扑了上来，拎起蛛网就走，那大蜘蛛临走还不屑的看了葫芦藤一眼，用并不算熟练的人族语言道：
    “嘿嘿，灵根葫芦又如何，我当着你们面抓人，你奈我何？”
    “你这妖怪，有本事过来！”葫芦们被蜘蛛精气的葫芦发抖，那红葫芦更是愤怒的咆哮起来，眼看着就变大了两圈。
    那蜘蛛精却不上当，挥舞着四只前腿道：
    “你这葫芦当我傻的不成？谁不知道你们天生神通？这老汉身有功德，待我们大王以秘法篡其功德，获封山神之位，直接封了这一方水土，让你们不得生长，到时候自有丹炉料理你们，哈哈哈哈……”
    大蜘蛛很具反派风格的嘲讽了一顿，随后小细腿一挥，道：
    “小的们，塞住这老头子的嘴，别让他咬了舌头！”
    “是！”
    ……
    妖怪们志得意满的带着老汉离开了，只留下七个葫芦在风中凌乱，红葫芦发了半天的火，整个葫芦都膨胀了有三倍左右，但却还是只能无能狂怒。
    “急也没用，听那妖怪的话，爷……爷爷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快点成长，再去救他！”蓝葫芦思路清晰，那红葫芦便道：
    “我们一齐成熟至少还得七个天，谁知道爷爷能不能撑到那时候！老二，你感知最强，能不能看看爷爷现在在哪？”
    “不行，我不知道妖怪洞府的位置！”橙葫芦摇了摇葫芦，发出无能的声音，“我只能说看到我知道的方向，整片山扫过去消耗太大了，会拖慢我们成型的时间！”
    “可恶，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爷爷死掉？”黄葫芦用力甩了一下自己，借着弹性十足的藤条，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随后如悠悠球一般被藤条拽回，连带着整根葫芦藤都剧烈的摇晃起来。
    夜便在葫芦们的争吵中过去了，待到天色见亮，穿山甲再次以球形滚下山来，看到那茅屋后裂开的窗户，立刻大惊道：
    “发生什么事了？”
    “爷爷被妖怪抓走了！”红葫芦立刻解释了一下昨晚的事情，随后问道，“你知不知道妖怪说的篡夺功德是什么意思？”
    “那妖怪真这么说？”穿山甲顿时大惊，那惊慌之色，却绝非作伪，因为他也没想到，蛇精会闹这么一出，心中甚至开始怀疑，那两只蛇精，是不是还额外知道了什么淫祀的秘诀？
    当然，这种事情现在却不方便深究，只能解释道：
    “有一种叫做淫祀的邪法，通过特殊的手段，篡夺人族的神位，从而长生不老，并获得一定的神权，而这个过程需要血祭，祭品的功德越多，所能够得到的神位就越大。白老爷子身上功德不少，若是妖精拿他血祭，说不定真能成为这青芒山的山神！”
    “这可怎么办啊？”葫芦门再次摇晃起来，那橙葫芦却是问道：“这淫祀有没有时间限制？比如必须在某一天举行之类？”
    “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过有淫祀这回事，而且人族对于淫祀是零容忍的，只要发现必然竭尽全力抹杀，根本不可能也不敢知道细节。”穿山甲如实的说着，却感觉那橙葫芦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扫过自己的身体，这顿时让他打了个激灵，生怕这葫芦有什么读心的手段。
    “他没说谎。”橙葫芦很快开口道，这让穿山甲松了口气，而剩下的葫芦越发慌张起来，不过穿山甲却注意到，那个蓝葫芦并不在此列，它就好像完全不关心白老汉一般，只是静静的垂在那里。
    “之前这蓝葫芦好像也没叫过白老汉爷爷，难道他有什么特别之处？”穿山甲心中有些怀疑，却忽然见那蓝葫芦开口道：
    “我们七个一同成熟固然需要七天，但若是能把养分集中给一个，那便只要一天就可降生，只……”
    “好办法！”蓝葫芦话还没说完，红葫芦便连连点动葫芦道：“我现在成熟进度最快，你们把养分给我，我只要半天就能降生！”
    “等一下，虽然这么做没什么问题，但我们还不知道妖怪的实力，只有你一个……”蓝葫芦还想再说，红葫芦却道：“没时间多考虑了，我的能力就算救不了爷爷也能回来！”
    穿山甲听到这话，就想要赞同，但又想起之前橙葫芦以特殊力量验谎的事情，担心被看出端倪，心中一动，却是开口道：
    “别冲动，那两个妖怪神通广大，手里又有仙家法宝，你们虽然是先天灵根，天生异种，但只有一个也不可能打得过两个啊！而且老爷爷也不见得会被立刻血祭，我们还有时间，不要冲动啊！”
    穿山甲这一套明劝实讥并不高明，但葫芦毕竟只是初得灵智，那“立刻血祭”四个字一出，红葫芦便道：
    “等不了了！大家助我！”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娃出世

    “哼哼，本以为那蓝葫芦开智最早，没想到居然是个傻子，正愁怎么分开他们呢，他们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以水晶法器注视着葫芦田中，那急速膨胀的红葫芦，青蛇精得意的笑了起来，黑蛇精却是谨慎道：
    “妹妹莫要大意，虽说葫芦分兵对我等而言是好事，但是既然那红葫芦敢只身前往，必然是有什么依仗，还要谨慎一些才好。”
    “依仗？无外乎就是他们的先天神通罢了，不过这些神通我们都看过，知道其中的限制，现在问题就是那葫芦对神通的掌握，和自己修炼有什么区别而已。”青蛇虽然嘴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但实际上却也小心起来，黑蛇想了想，忽然道：
    “红葫芦掌握的应当是法天象地神通，我们让蜈蚣统领去试试看？”
    “好主意，我们传它们神通，就应当是要起到作用才对！”青蛇点点头，立刻道：
    “让蜈蚣统领过来见我！”
    之前也说过，这两条蛇精占据青芒山，招收周边生灵，点化妖兵，其中有天赋、灵性都不错的，便封了统领，不过仅仅是天赋与灵性却不足够，两只蛇妖还把那七门天赋传于统领，不过和她们一样，妖兵们适合的神通也各不相同，这蜈蚣统领乃是一条铁背蜈蚣，对那法天象地神通颇有建树，更凭借种族特性，学了一些金刚不坏的法门。
    不多时，一条身长丈许，大半身子直立而起的武功拎着两柄宣花大斧走了进来，见到两位蛇妖立刻扭动长着无数小短腿的身体行礼道：
    “见过二位大王。”
    “蜈蚣统领，我姐妹俩待你如何？”黑蛇精笑吟吟的抛出一个媚眼，蜈蚣精顿时一阵迷乱，连忙道：
    “大王待我恩重如山，前有点化之恩，后有传艺之德，在下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大王恩德！”
    妖兵被点化会继承点化者的一部分知识（吃人化形也一样，所以姐妹会说人话，懂人族文字），这蜈蚣精被姐妹二妖点化，说起话来都带上了一种话本腔调。
    不过蛇精却没有在意，只是点了点头道：
    “此刻山外有大敌前来，乃是一葫芦妖，对方和你一样，修有法天象地神通，不过未修金刚不坏，你且去将他捉拿，若是能成，必有重赏！”
    “是！”
    蜈蚣统领拎着板斧，点了一种小兵，便出山去了，待到房门关闭，青蛇才道：“姐姐，那蜈蚣统领好像对你有意思！”
    “鳄鱼统领还对你有意思呢！”黑蛇精原本娇媚的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屑，扭着身子来到水晶法器前，“不过是一群点化出来的妖兵罢了，若非为了这七心丹……”
    ……
    蜈蚣统领带兵拦在山路上，红葫芦却也终于落地，化作一个一米二三的孩童模样，身穿红色裋褐，除了头顶上的葫芦装饰之外，化形度堪称完美。
    “穿山甲，你知道爷爷在哪吗？”红葫芦娃双手叉腰，虽然年纪看起来很是稚嫩，但说话却有些居高临下。
    穿山甲心中略有不爽，但为了七心丹大计，却道：
    “知道，知道，从这走十几里地就到！”
    “前面带路！”大娃说着，转过身对着兄弟们道：
    “兄弟们，大哥我去去就回！”
    “大哥小心！”
    “大哥注意安全！”
    ……
    “奇怪，大王说大敌将至，怎么半天也没见个妖影啊？”蜈蚣统领带着一群蝙蝠守在路口，却又不敢继续往前，此处是上山唯一的通路，若是再往前走，便难免错过，只能派出几个蝙蝠权当斥候。
    就在这蜈蚣无聊到已经开始数自己身上的小短腿的时候，一只蝙蝠斥候忽然飞了回来，大叫道：
    “报告统领，有一人一妖正朝这边过来，一个像是穿山甲，另一个像是十来岁的奶娃子，头上戴着个小葫芦，不过那穿山甲似乎以他为首！”
    “哦？”蜈蚣统领立刻放弃了数到第二十三对的小短腿，直起身来，就要调动身上的气血，“穿山甲？大王没说过，反正跟那葫芦妖怪一起，干脆一起砍了，葫芦送回府内，至于那穿山甲……！”
    蜈蚣统领说着，不由得擦了一把獠牙附近戴着毒液的口水，对于妖怪来说，其他妖怪的肉，那也是大补啊！
    没有告诉蜈蚣统领穿山甲的事情，本就是蛇精故意为之，一来，是担心蜈蚣统领智力不够，暴露了卧底，二来，如果这蜈蚣统领把穿山甲砍死，那也是极好的，毕竟发誓的只是三妖，若是其他妖怪自作主张，那边与蛇精没关系了。
    不过这穿山甲也是精明，看到蜈蚣统领拦路，便立刻道：
    “那蜈蚣乃是两只蛇妖麾下一员大将，我在这里怕是帮不上你……”
    “知道了，你且躲去一边，我料理了这些妖怪你再出来！”大娃把胸膛拍的蹦蹦响，心跳之声却犹如擂鼓，咚咚，咚咚……不断回荡的气血鼓动声在天地间回响，那孩童本应显得肉嘟嘟的身体却变得肌肉虬结，四尺多的身高转瞬之间，便已经高达三丈有余！
    “好小子！果真如大王所说，修得法天象地神通！”蜈蚣统领一路冲来，见那小人突然化作巨人，身体也随之涌动，虫妖的气血与其他妖类并不相同，那运转方式也截然不同。
    贝莱铁青色的铠甲仿佛注入了热油，冒出阵阵蒸汽的同时，全身都开始变得炽红，它的身体开始增大，原本一对看似威武的宣花大斧，此时却轻巧的仿若微缩玩具一般。
    “小娃子，你怕是不知道吧？虫族体型每大一倍力气的增幅比人形增幅的要恐怖的多！”那蜈蚣统领身体虽然只有大娃三分之二，但气势却犹有胜之，丢开两柄宣花斧，挥舞着带倒钩的拳头便朝着葫芦娃砸来。
    大娃见蜈蚣统领重来，脸上却是露出轻蔑的笑意：
    “妖怪，看招！”
    一双看似肉嘟嘟，实则快有磨盘那么大的拳头兜头砸来，带起的狂风将本就荒芜的山地都吹掉了一层地皮。
    但蜈蚣统领却没有半点惧意，那蛤蟆统领与他一同修习法天象地，但同样的修为，他得到的力气却是蛤蟆统领的数倍，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这法天象地，是最适合虫妖的法门！

 第二百五十七章 剧本不对！

    “嘿诶！”蜈蚣统领双手如大钳一般，抓住大娃双手，与之角力，一时之间，竟然隐隐行距上风，獠牙开合间，发出难听的笑声——
    “哈哈哈！小娃子！你就这点力气？我还没使出三成力呢！”
    “那你再试试？”大娃眉眼上挑，也不怒，反而后退两步。
    但就是这两步之间，蜈蚣统领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明明自己在用力，但为什么手感不太对？
    是的，手感，蜈蚣统领明明看上去压着大娃发力，但是在将其逼退两步之后，那逐渐增加的力道却如泥牛入海，再无波澜。
    不止如此，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下降，眼看着身体也开始慢慢缩小起来！
    “哈哈哈，你也不想想自己的神通是哪来的！”大娃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却是以法天象地神通的关窍，将蜈蚣统领这一身气血、星力尽数抽出，化为自己的力量。
    “你！”蜈蚣统领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却再难发出任何声音，此时它已经完全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就想顺着地缝逃开。
    但是大娃却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身形缩小的同时，便是探出手去，轻轻一捏，那铁背蜈蚣竟然被捏成齑粉。
    “天啊！这葫芦娃按境界应该才化生境吧？怎么如此厉害？”黑蛇精看着蜈蚣统领连三息都没有撑住便死于非命，会觉得骨子里传来一阵恶寒，青蛇精见状，也是顶着水晶中的大娃道：
    “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有克制法天象地的能力，若是如此，那么其他葫芦娃，也应该会克制出自他们的力量，这样一来……”
    青蛇话还没说完，就见水晶法器中映照的稚嫩脸孔忽然抬起头来，双目直视着二妖道——
    “妖怪，是你在看着我吧？”
    “这！”黑蛇精吓得立刻停止了妖力输送，伴随着水晶法器画面消失，两只蛇妖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前一息，她们甚至看到了大娃从水晶法器中钻出来的恐怖画面！
    “好厉害！好厉害！”穿山甲好像完全不知道大娃在说什么一样，从角落里钻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道：“这边，最多两里地就到妖怪洞府了！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把白爷爷救出来吧！”
    “那还用说？”大娃身上洋溢着强烈的自信，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那要经洞府走去。
    很快，他便看到了如同鬼面一般的山洞正门，但没有任何叫门的打算，他一抬脚，便将那数米厚的巨大石门踢飞出去，直接将门后准备偷袭的小妖压成了肉泥，随后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便直接杀入了门中。
    “这娃娃好大的杀性！”穿山甲跟在大娃后面，脸上露出丝许恐惧之色，大娃却并不在意穿山甲怎么想，一路横冲直撞，遇门砸门，遇妖杀妖，但凡接不住他一击的妖怪，不是贴在墙上，就是黏在地上，不用铲子都铲不下来的那种。
    这横冲直撞的架势可把两只蛇妖吓得不轻，黑蛇妖掏出不求人，低吟道：“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不求人原本调节温度的功能被她催发到极致，一道彻骨的寒流从其中喷出，沿着路口卷向葫芦娃。
    但这样的冰冻对于气血沸腾的大娃而言几乎毫无作用，周身劲力一吐，便将冰霜震碎。
    “锦囊妙计！”青蛇妖见状，立刻掏出小锦囊，这锦囊乃是以人族各种各样的欲望炼制而成，其中欲念能够按照主人面临的情况化作最合适的法宝。
    “妹妹且慢，不如，我们这样！”黑蛇精见妹妹拿出法宝，眼珠子一转，却是小声阻止，青蛇精闻言，立刻露出阴仄仄的笑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青蛇精忽然显出原形，几个溜烟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房间里，黑蛇精见状，用力吸了几口气，这才左手捏着不求人，右手插着腰，一蹭一蹭的扭动着腰肢朝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
    “莫急莫急，都是误会，误会啊！”
    “什么误会，明明是你们抓走了我爷爷！”大娃压根不与蛇精理论，就这么直冲上来，那蛇精却道：
    “你若是继续杀下去，那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爷爷了！明知必死，我们妖怪没有没骨气道不敢拉垫背的！”
    （葫芦娃不会开金手指面板）
    【蛇精对你使用了话术，请过一个心理学对抗。】
    【话术：56/50（失败）】
    【心理学：06/10（成功）】
    【蛇妖拙劣的话术让你一眼便看穿，她根本没有勇气同归于尽，在他看来，为了一个半入土的老头子搭上性命根本不值得。】
    ……
    “哼！”大娃已经逼近蛇精的拳头骤然一停，蛇精心中大喜，正要说话，却见大娃沉着脸道：
    “什么声音？”
    “？？？”黑蛇妖才刚从那拳头下逃得性命，还未舒缓心神，却听大娃如此开口，心中顿生疑虑，难道这大娃不止有法天象地，还有隔垣洞见？他听到了妹妹那边的动静？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黑蛇精还是装作不知道一般摇了摇头道：
    “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声音了啊？”
    “奇怪，我明明听到骨碌碌的声音。”大娃眉头轻皱，却道：
    “算了，我爷爷在哪？带我去，如果他没事，我就放了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哼！”
    话音落下，伴随着一声冷哼，大娃用力跺脚，整座山都仿佛为止颤动起来，甚至有碎石从洞顶掉落，惊得洞中妖物惊慌逃窜。
    “好，好，我这就带你去！”黑蛇妖也知道势比妖强，不敢多说，一路领着大娃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
    “你爷爷身居功德，我们也不敢对他如何，此时正在客房就寝，不相信你可以去看看……”
    说着，那蛇精忽然停下，指着前方道：
    “你看，不就在那边吗？”
    （葫芦娃不会开金手指面板）
    【之前蛇精的谎言令你有了警惕，进行一次侦查判定，并获得一个奖励骰。】
    【侦查：56/33，15/33（成功）】
    【你发现石床上的老人没有呼吸。】
    ……
    “又来了！”大娃捂住耳朵，对于那忽然好想有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仿佛有着天生的重视，但实在没发现什么，这才作罢。
    只是，那声音却也打断了大娃看到爷爷的冲动和欣喜，待到冷静下来，他便发现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爷爷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在妖精的地方睡着啊？
    于是定睛一看，忽然注意到，那个看起来像是爷爷的东西，居然没有半点呼吸起伏，也没有听到心跳声和呼吸声，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感觉到气血的流动。
    如果不是爷爷已经死了，那就一定是陷阱！
    大娃目光一凛，口中呼着“爷爷”，却是脚下发力，伴随着石板碎裂的声音，他竟是一个蹿步跳到了黑蛇精身边，飞起一脚，以极大的力道将蛇精踢飞出去，正落在那石床旁边。
    下一刻，石床，床上的老者，还有石床下的石板尽数化作泥浆，黑蛇精正欲挣扎，却只看到一块大石，朝着她的脸上飞来……
    ←to be continued……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死球

    “这下糟了！”青芒山向西五十余里的山洞中，一头满身黑毛的猿猴忽然猛然惊呼，他的面前，却是放着一面与蛇精的水晶镜一般无二的法器。
    而这法器上，此时正上演着葫芦娃大杀四方的血腥桥段。
    “这下糟了，这几个妖怪怎么这么无能啊！”猴妖绕着水晶法器急的团团转，口中不断嘟囔着——
    “当初可是跟师傅打了包票肯定可以的，这下惨了，接下来怎么办？我亲自动手？不，不行，在大荒中混出这个身份不容易，就此放弃太可惜了，而且师父千叮万嘱必须让妖怪下手……怎么办？怎么办！”
    猴子绕着水晶法器转了几十圈，身上的毛都急的缩回去了几根，随后，他像是泄了气一样，拿出一张质量并不算好的白纸，在上面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随后写下几个人族文字——
    “三妖已去其一……”
    写到这里，他忽然一顿，划掉那个一，将其改成了二，因为就在他发愁的时候，青蛇妖也已经被打死了。
    “三妖去其二，原计划彻底失败，需要从长计议。”
    写完之后，他又再次重复了两遍之前的符号待到纸上文字消失，他才松了口气，先是从旁边的石桌上拿了个不知名的果子，本想先洗洗，后来像是想起什么，装作挠了挠脸颊，然后用手蹭了几下，就塞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啃掉了半个果子，那张白纸上忽然浮现出一行文字——
    “我已知晓，任务变更，先与穿山甲进行接触，要点如下（仅袁先生可见），其余事项之后再说，切记保存自身，不可妄动。”
    “明白。”猴妖写下两个字，写上表示结束的符号，白纸上的文字便全部消失，重新将白纸卷好收起，猴妖这才重新弓着身子，像是没事猴一样，开始了他的袁先生的日常……
    ……
    “怎么办，这大娃怎么这般厉害？”远远看着大娃三下五除二砸死了黑蛇又掐死了青蛇，穿山甲吓得直接失禁，心中却是再没了吃七心丹的念头，他现在就想着怎么逃跑。
    不过就在这时，穿山甲忽然听到大娃道：
    “那个穿山甲，过来帮我背爷爷！”
    “啊，哦！”穿山甲闻言，脸色顿时一黑，不过还是乖乖的跑过去，谄媚道：
    “知道了知道了，把老爷子放我背上，保证平平稳稳的！”
    “你也修行了气血方面的法术吧，变大点！”大娃一瞪眼，穿山甲顿时心里一凉，不过还是操控气血，让身体变大了几分，之前还觉得自己没能学成神通颇为不爽，但此时他心里只留下满满的庆幸，庆幸自己法天象地就只学会了搬运气血那一半，否则，定然会被看出端倪。
    之前蜈蚣统领的惨状，现在还历历在目嘞！
    昏迷中的白老爷子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甲片上，立刻吃了一惊，慌张之后，才发现自己下面原来是穿山甲，心情顿时放松了一些：
    “穿山甲，是你把老头子救出来的？”
    “白老爷子您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是葫芦娃把您救出来的！”
    白老汉立刻察觉到穿山甲语气有变，作为一个医生，察言观色还是懂的，立刻转移视线，就看到了粉琢玉器的大娃正站在一旁，笑嘻嘻道：
    “爷爷，是我把你救出来的！那几个妖精都不经打，让我三两下就打死了！以后这山上不会有妖怪捣乱了！”
    “好，好，真是好孩子，好本事！”白老爷子此时还有点懵，完全不知道之前那些好像不可战胜的妖怪怎么就全玩完了，但是看穿山甲的表情，又不像是撒谎，不过不管怎么说，妖精没了就是好事，这七个葫芦娃，说不定还真是神仙留下的守护神嘞！
    ……
    “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葫芦藤上不断摇曳的葫芦娃们看到大娃带着穿山甲和爷爷回来，立刻开始欢呼雀跃起来，大娃则是挺胸抬头，一脸骄傲的道：
    “我就说肯定能把爷爷救回来吧？那些妖怪简直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大哥威武！大哥威武！”葫芦们大声叫嚷着，一个个都恨不得早点成熟，好像大哥一样威武不凡。
    不过此时没了危机，葫芦们也安分下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瓜熟蒂落的哪天。
    ……
    穿山甲将老爷爷送回房子里，找了个借口重新上了山，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两个没本事的家伙，这么轻松就被打死了，之前那些宝贝一个都没拿出来，真是暴殄天物！不过这倒是便宜我了！希望那些小妖认不得宝贝！”
    穿山甲心里嘀咕着，一路顺着一条只有他知道的隐秘地道回到洞府之中，检查了洞中的情况，又收起了原本分给蛇精的宝贝，这才滴溜溜的看着地上的碎肉。
    大娃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又不知道收敛，一路上的妖怪全都被他达成了肉泥，看起来虽然恶心，但这些可都是富含妖力的血肉，虽然比不上百妖血精纯，但是……
    “我他喵的终于能吃到肉了！”
    穿山甲强忍着恶心，伸出细长的舌头，开始舔食起妖怪们的血肉，黑蛇妖大半个脑袋被石头砸碎，但身体还算完整，穿山甲先以如意封冻，打算以后打成刨冰慢慢服用，不过青蛇妖却是化作一滩肉泥贴在洞顶上，现在就可以吃掉。
    穿山甲虽然嘴小，但吃蚂蚁昆虫的它理论上还是肉食性动物，消化方面倒是不成问题，而且蛇精和他同属于鳞甲之属，星力兼容度很高，虽然不说五成、八成，但将其全须全尾的吃下去，留下办成的妖力却也是做得到的。
    穿山甲就这么在山上捡尸，吃了蛇精再吃蜈蚣，然后是蝙蝠、马蜂、蛤蟆，只要是被葫芦娃打死的，能吃的就立刻吃掉，吃不了的也用如意冻住留着以后加工。
    此时穿山甲虽然胃里泛着恶心，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这一顿大餐，至少顶的上他苦修三百年的收益，若是能完全消化，他定然可以进入开智……不，哪怕是进入蜕凡都不是不可能。
    “葫芦们，你们且等着，待我修行有成，再来料理你们！”穿山甲虽然觉得葫芦娃肯定比他修行快，但还是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下，毕竟，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精神胜利法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老袁出马

    “袁先生，你找我？”大荒之中，一处妖怪聚会的坊市中，身体膨胀了一拳，浑身包裹在黑色袍子中的穿山甲来到街口，看着眼前全身黑毛的猴妖。
    几日不见，这猴妖却是越发的像人，可见其修为已经越发接近那大妖之境了。
    “之前你找我做保，呆了两只蛇妖前去寻宝，如今你修为大涨的回来了，两只蛇妖却没了踪影，这事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吧？”袁先生抬起头看向穿山甲，脸上脸上无悲无喜。
    对于袁先生的询问，穿山甲并没有意外，作保本就是大荒中妖怪保护自身的一种手段，若是袁先生不闻不问，那今后也没妖敢在这坊市中组队探险了。
    不过他并未慌张，而是照实回答道：
    “袁先生有所不知，我发现那洞府内有一灵根，我们花了数月布局，就是为了能获得灵根，炼出宝药，谁知那灵根乃是天生神通，居然只花了不到一年便已经化形，两只蛇妖直接被他打杀，我当日正不在洞中，这才幸免于难。”
    “灵根？说来听听？”袁先生的脸上果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穿山甲闻言，立刻将那葫芦灵种的事情说了出来，却只说了丹方、葫芦的事情，没有说是他们刻意引导出的结果，更没有提七种神通与那些法器。
    不过法器什么的本就只是附带的，光是能让妖直抵妖王之境的七心丹，便足以令任何妖族动心了。
    袁先生眼中浮现出智慧的神色，忽然道：
    “这等好事你居然愿意和盘托出，看样子那葫芦妖能耐不差啊！”
    “袁先生说的没错。”穿山甲点点头道，“那葫芦灵种一共结了七枚葫芦，两只蛇妖便是那第一个红葫芦所杀，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他的手段，但是洞内妖物尽是血肉模糊，没有半点全尸可言，应当是被钝器以绝大的力道轰击而死。”
    “所以正好方便你把它们都吃了？”袁先生挑了挑眉毛，穿山甲却没有任何惭愧之色，弱肉强食本就是妖族的生存法则，他并未违背约定，尸体放到那也只会烂掉，不如便宜了他。
    袁先生显然也不是要怪罪的意思，微微点头道：
    “按照你的说法，那葫芦灵种应当是当年先天灵根葫芦藤留下的种子，其中的橙、黄两色葫芦曾经是我妖族至宝，不过随着远古天庭崩碎，黄葫芦不知所踪，而橙葫芦则被那位补天圣人取走，相传其他葫芦的主人不是圣人便是准圣大能，可见其确实不凡。”
    “有这等事？”穿山甲顿时瞪大眼睛，他只道是“普通”的先天灵根，却想不到有如此来历，毕竟先天灵根也分贵贱（蟠桃一共三千多颗），此时闻言，却生出一丝后悔之色，不过随即，他又放下了这种念头，就算不告诉袁先生，他也没可能独吞这葫芦娃。
    “应该是了。”袁先生沉吟两声，随后道，“我的血脉源自上古妖庭一位妖帅，因此知道些许秘闻，如果真的是这葫芦，那七个葫芦所具备的能力应该各不相同，橙葫芦对应补天圣人的招妖幡，应当有通天彻地，遍查九州之能，黄葫芦则天生一股金性，当年妖皇陛下以此蕴养一把神刀，可惜后来不知所踪，至于其他葫芦，我妖族并未寻得，不过料想能力应该也是不同。”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穿山甲心中狂呼，却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带着丝许憋屈道：
    “这七个葫芦如此神通广大，看来那七心丹是没戏了。”
    “也不尽然。”袁先生摸了摸下巴上的长毛，如同人族捋胡须一般笑道，“若真有上古灵根的实力，那自然只能放过，但按照你的描述，那葫芦的力气也不过就是擅长力量的蜕凡水准，虽然强大，却也当不得‘神通广大’四字，好好谋划一番，应该还有希望。”
    “袁先生请说，在下必定竭力而为，若是七心丹成，只要分我一些残渣便可。”穿山甲半文不白的说道，袁先生却是摆了摆手：
    “无妨，这事情需要仔细考量，那些葫芦妖位置你可曾知晓？”
    “就在青芒山下，被一老汉收养，只是那老汉身居功德，不方便动手。”穿山甲实话实说，袁先生却是不屑道：
    “收养？不过是为了汲取人道灵机方便化形罢了，明日待我去查探一番，再做计较。”
    袁先生说完，便让穿山甲离去，这反而让穿山甲越发的好奇起来。
    这袁先生，究竟是打算如何算计葫芦娃呢？
    ……
    却说第二日，穿山甲一直守在青芒山下，等着袁先生的到来，不过没等来袁先生，却看到了一个身着布衣的人族男子，那男人衣着朴素，却把身体包裹的很严，只露出手脚在外，相貌很是清奇，看起来，有些像是……猴子？
    “不对，这不是人！这是袁先生？！”穿山甲瞪大眼睛，心中惊呼，这人形已经有了真正人族的八九分像，只是颧骨略高，嘴部也稍显突出，不过若不是提前知晓，恐怕也只会觉得这人长得有点丑。
    “袁先生居然扮作人族？他想要干什么？葫芦娃可不是能偷袭得手的，而且就算他能偷袭一个，难道还能偷袭七个不成？”穿山甲越发好奇，直接进入以前挖好的坑道，来到了白老汉的房子下方，利用一面陷入石壁的牛皮鼓偷听着上面的声音。
    二娃虽然懂隔垣洞见之法，但看过手记的他却知道那法门需要主动使用，而且观察地下非常费神，所以只要他别闹出什么大的响动，便不会被二娃察觉。
    ……
    “老人家，我一路走来，口干舌燥，可否讨一瓢水解渴？”袁先生所化之人如同一个普通的路人一般走到房屋前，对着药田里忙碌的白老汉问道。
    白老汉是个善人，闻言也不推辞，转身进屋拿出一只木瓢，舀了半瓢水出来递给对方。
    袁先生结果水瓢，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看着那些在地里帮着白老汉打理药草的孩子道：
    “老人家，这些孩子，可是你的孙辈？如此年纪，为何没有去读书呢？”

 第二百六十章 书中自有……

    “啊，这个……”白老汉听到这人这么问，一时有些语塞，又怕被误会成人贩子，连忙寻找借口，好在这话他也曾经问过一些猎户，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说辞：
    “都是山沟沟里的孩子，一辈子都出不了山，读书有什么用？”
    “老人家这就不对了，大商法律明文规定了适龄孩童必须接受教育，虽然他们现在住在山里，可难道你就不想看到孙子们能够进入大城市，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袁先生义正辞严的说道，白老汉顿时无语，不过就在他寻思着接下来怎么说的时候，大娃却是忽然跳了过来，怒视着面前的男子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欺负我爷爷？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成两个小饼饼？”
    “这……”布衣男子没想到一个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小孩能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紧接着，穿着橙色裋褐的娃子便走了过来，拉住红衣服的娃子道;
    “大哥别乱说。”
    布衣男子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对着白老汉道：
    “老人家，你也看到了，这孩子总生活在山里，不和同龄人接触，脾气难免暴躁，可做人，终究不是只用喊打喊杀就能解决的……”
    “怎么就不能了？”大娃双手叉腰，就想放大体型，让这个家伙好好见识一下力气大就是能解决一切。
    但二娃却眼疾手快将其拦住，其他兄弟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任由大哥打人，连忙拉住了他，大娃也意识到自己冲动，停下了动作，二娃这才开口道：
    “先生说的是，可是我们兄弟自小生活在山里，家中也是清贫，就算书院不收学费，我们也负担不起，只能先积攒些钱财，从城中买些旧书，待到自学一些东西，才好进城半工半读。”
    二娃这一套说辞是有条有理，白老汉若是不知实情，都差点信了，心中暗叹葫芦娃神奇的同时，却又觉得不能让话题继续下去了，连忙打断道：
    “不知先生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前些日子山中闹了妖怪，周围的猎户已经搬走了……”
    “无妨。”布衣男子摆了摆手道，“我是隔壁县的药材商人，听闻这青芒山有一种叫做青芒草的伤药颇为不错，所以想要收购一些，买到隔壁县去，老人家自己开了药田，想必应该也是有些存货吧？”
    “隔壁县，那可好几百里呢！”白老汉闻言顿时惊讶万分，虽然附近几个小县城建立已经数百年，并没有什么危险的蛮族、妖国，但是光是这路上的野兽，就足以对游商造成致命的威胁。
    “没什么，也就两天的路程，路上小心点没什么大碍。”袁先生一脸沧桑的说出了轻松的答案，不过那表情若说没有故事任谁都是不信的。
    “青芒草我这里是有，不过都是平时应急用的，不算太多，这些天我进山采药，你过几天再来收，如何？”白老汉因为妖怪的事情，已经好些天没上山采药了，见到男子收药，立刻动了心思。
    他毕竟还是个人，再过不了两个月就该入冬了，到时候他得去城里过冬，往年还能去附近猎户的村子一起过，可今确是不同，更何况还多了七个孩子，钱总还是需要的。
    “这个好说。”布衣男子点了点头，开口道：
    “我姓袁，老人家叫我小袁便是，除了青芒草之外，别的药材我也收，不过价格方面只能按正常收药的标准来，这个您应该也懂。”
    “知道，知道，毕竟你们冒风险来收的。”白老汉点了点头，“老汉我姓白，唤我白老汉就是，现在天色还早，要不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还要到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还没有搬走的猎户，就不叨扰了。”袁先生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白老汉的小屋，这让地下的穿山甲颇为不解。
    “袁先生这是干嘛来了？总不能真的是为了收药材吧？”
    穿山甲扭身离开，不过接下来的几天，他多次去找袁先生，却都没有见到，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于是只能缩在白老汉小屋下方，试图听到点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穿山甲怀疑是不是袁先生放弃了的时候，却又发现他化作人形来到了白老汉的小屋外，不过这一次，他是乘车来的，在那牛车两侧，还跟着几个蛮奴。
    蛮奴会出现穿山甲并不奇怪，或者说蛮奴的技术本就是人族从妖族这边获取的，袁先生有上古妖庭先祖的传承，知道炼制蛮奴之法也并不奇怪。
    只是他在好奇，这袁先生，总不会真打算做药材生意吧？他哪来的人族货币啊？
    虽然说偷蒙拐骗不是不行，但人族城市可是有三皇祠护着的，妖族进入的瞬间就会被压制，像袁先生这样用变形之法混入的妖族，怕是一个扭身就要现出原形了！
    袁先生显然不会告知穿山甲这其中的秘密，他只是驱车来到白老汉屋前道：
    “白叔，我来收药材了！”
    “来了来了！”白老汉闻言从屋里走出，指着院子里晾晒的青芒草道：
    “这些都是！”
    “那让我先过个秤！”袁先生说着，让蛮奴取来秤杆，将青芒草称好，又称了其他药材，按着当前收购价进行了结算，待到交易结束，他才忽然道：
    “老爷子，这次来我还带了些旧书，虽然都是些简单的故事、画册，不过正适合这个年龄的孩子，让他们看着故事学着字，等到将来也好学其他东西。”
    “好好，那就谢谢袁先生了。”白老汉倒是没有真的叫他小袁，喊来最懂人情世故的二娃接过书册，道了谢之后，这才告别。
    “袁先生的目的，是那些书？”穿山甲这一次倒是看懂了一点，不过却不明白，几本故事书能起个什么作用，犹豫了一下，还是沿着暗道返回山上，抓了几只野兔，这才拎着下了山：
    “白爷爷，我来看你了！”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白老汉接过野兔笑着写过，随后就听穿山甲忽然道：
    “白爷爷，今天怎么没见葫芦娃？”
    “他们啊，刚刚得了几本小人书，正在屋里看书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阳谋，毒计

    “却……说……这……黄……”
    穿山甲刚一进门，就听见二娃正坐在桌前，用异常缓慢的速度读出一个个字，然后再将其连起来，而其他六个葫芦娃像是开明兽的头一样凑在他脸蛋旁边，死死的盯着桌子。
    “你们看什么呢？”穿山甲刚要开口，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只能笼统的称呼一个“你们”，不过它还是相当励志的放低了语气与姿态，好让这句话更像是因为好奇和关心发出的询问。
    “一个烦人的家伙送来的东西，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就是字不太好认，只有二弟能靠神通从别处认了再读给我们听。”大娃性子直爽，很直接的说道，二娃则是轻轻揉了揉眼睛道：
    “就是太费神了，这才读了几页就有点乏了，那袁先生说的没错，我们是该学些文字，不然连看故事书都看不懂。”
    “真是麻烦！”大娃不爽，却又有点放不下故事，连环画终究不是漫画，每一页之间岔开的剧情极多，若是不懂文字，那能看懂一两成就是好的。
    不过这大娃只是莽，却不傻，眼珠子滴溜一转，却道：
    “那个谁，你认识人族文字不？”
    “啊，我，认，认识……”穿山甲一个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说了实话，他本来是不认识的，不过吃了蛇精姐妹后，就认识了。
    妖族的学习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只要完全吸收对方的血脉，就有极大几率得到对方传承中的知识，当然，这并非什么bug技能，不是说你得到了就能用出来，但是对于文字、历史、知识之类的东西，却很好传承。
    而这，也是妖族明明没有什么合理的学习结构，甚至连诞生都七零八落，却依旧能保证传承的根本原因。
    “那正好，快读给我们听！”大娃拿起桌上的书塞进穿山甲爪子里，其他葫芦娃也跟着道：
    “快读！快读！”
    “好好好，我读！”穿山甲被七个葫芦娃盯着，那心理压力简直爆炸，但还是十分从心的点了点头，将书平摊在桌上，方便葫芦娃们看图，然后以正常的语速读了起来，不过才刚读了两句，便被二娃打断道：
    “你读稍微的慢一点，我们尽量学一些字，这也是那袁先生送书来的目的。”
    “有人读书了为什么还要和么麻烦？”大娃对此显得颇为不满，四娃也是点头道：
    “对啊，识字什么的有什么用？”
    “谁输哦没用了？”五娃立刻反驳道，“至少你想看书的时候就能自己看，不用一直抓着别人给你读。”
    “我也觉得该学！”
    “我不想学！”
    “还是学学看吧……”
    葫芦娃们很快分成了想学和不想学两类，心思最沉稳的二娃并没有强求，只是道：“想学就学，不想学光听也可以，不过我觉得，不管什么，懂得多一点总比不懂要好。”
    说完，便不再多说，直接示意穿山甲开始。
    穿山甲见状便开始读书，这话本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市面上常见的连环画，他拿的这本是“徐公平妖传”，如今比较热门的话本，不止有连环画，还有画影、戏曲，茶楼里说书先生也在说，版本也各有不同，他手上这本，却是比较简单的那种。
    他以有些缓慢的语速读着文字，眼角余光一扫，却忽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况——此时葫芦娃已经隐隐分成两派。
    二娃、五娃和六娃或坐或站在自己身后，视线更多的是在文字上，而其他四个娃子则心不在焉的坐在一旁，只是偶尔看看图画，看样子正在幻想故事情节。
    这看似只是一个小状况，但穿山甲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人族有个说法叫道不同不相为谋，又有门当户对之说，意思是只有阶级相同的人才能成为朋友、伴侣，眼神来说，就是因为不同阶级会有着不同的价值观和认知，这回导致对一件事物的看法产生分歧，短时间还好，时间一久，必然会分道扬镳。”
    要是换了几个月前，穿山甲必然是想不到这种事情的，但是他却从蛇妖姐妹的尸体中得到了一部分人类的知识，这才能够看穿这其中的问题。
    想到此处，穿山甲不由得对那袁先生又多了几分恐惧与敬畏。
    以前恐惧、敬畏，是因为他的实力，而现在，还有这份想法。
    仅仅是几本小人书，便让葫芦娃隐隐出现观念、思想上的不统一，虽然现在只是一点点，但伴随着时间推移，三个葫芦娃会越来越有知识，而另外四个则会一直处于文盲状态，双方的观念分歧必然会越来越大，最后很可能让原本七人一心的葫芦娃分裂成不同的团体。
    葫芦娃并非没有感情的机关傀儡，他们虽然长相相似，但本就存在不同的性格，而袁先生，正在借用“自主学习”这柄利刃，分割原本牢不可破的联系。
    “厉害！”穿山甲心中暗叹，读书却越发卖力起来，甚至时不时遇到写一些相对生僻的词汇时，还会给二娃他们解释一番，虽然大娃觉得他这么做很啰嗦，但有些词他确实不懂，也就任由穿山甲如此。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去，葫芦娃每日上午帮老汉采药、打猎、种田、劳作，下午便聚在一起，听穿山甲读书，二娃手里甚至多了个小本子，开始记录他记下的文字。
    之后五娃也开始试着记录，六娃则只是听，看，却什么都不说，至于大娃那一派，则更多地是叽叽喳喳的讨论谁更厉害，谁多有能耐，某个角色多蠢之类的话题。
    穿山甲本以为这是一个水磨工夫，需要许多时间，才能真正达到效果。
    谁知道，在这本平妖传都还没读完的时候，就发生了变化——
    一直以来，最爱玩的七娃，转投到了二娃这一派，开始同样拿出小本子，开始学习文字了！
    虽然只是一丁点的变化，但对于大娃、三娃来说，这无疑就是一种背叛，而穿山甲发现，其实四娃也想要学，只是一边碍于大娃、三娃的情绪，又和五娃不太对付，所以一直没拉下脸，只是偷偷在学，但可以看出，他和大娃、三娃讨论角色的时候，明显变少了，而看书的眼神，却多了几分认真。
    葫芦娃的裂隙，扩大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离间

    平妖传本就是小话本，每一页都只是一张图片配上几句话而已，内容真说不上有多少，才刚几天，便已经读完。
    而就在大娃催促着穿山甲读第二本的时候，穿山甲却忽然注意到，二娃居然没再过来。
    “是不学了吗？”穿山甲心里有些不安，但紧接着，就见二娃拿起了另外一本画册，和几个愿意学文字的凑在一起，自己半读半教起来。
    “难道他已经学会了？也对，这平妖传总共也有几千字，排掉重复的，也有百来个字，对于读这种小话本，哪怕认不全，也可以靠读半边、口语习惯等方法去读。而且就二娃的能力来说，他平时除了在我读书的时候学之外，说不定还在用自己的神通从别处学……”穿山甲心中感慨，却忽然听到大娃有些烦躁的声音：
    “赶紧读！他们不来正好，你用正常的速度读，我们听得还能舒服些！”
    “知道了，我这就读。”穿山甲捧起新话本，这次的是寻仙记，也是比较流行的话本，穿山甲正要开始阅读，但就见四娃面带犹豫之色，踌躇一会儿之后，忽然对大娃道：
    “大哥，我觉得还是学一些文字比较好……”
    说完，四娃便起身朝着二娃那边走去，而这边，就只剩下大娃和三娃了。
    穿山甲明显能感受到大娃那已经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不敢废话，立刻读了起来。
    好在话本对于小孩子的吸引力终究是巨大的，读了几分钟后，大娃那仿佛随时会爆发的怒意，终于开始消散。
    但是穿山甲却明白，一个刺，已经深深的扎在了大娃的心里。
    至于三娃。
    穿山甲看不透。
    按照袁先生所说，这应该是个一身金锐之气，锋芒毕露的家伙，但是从它第一次见到这三娃起，对方就几乎没怎么说过话，除了和其他兄弟一起起哄，其他时候更多的是安静的做一个旁观者，只是性子比较直接，所以更爱和大娃待在一起而已。
    “有意思，基本话本就让葫芦兄弟产生了巨大的裂隙，真不愧是智慧已经不亚于人族的蜕凡级妖怪啊！”穿山甲心中赞叹，同时对于计谋这种艺术有了强烈的好奇心，他现在很想拜读一下传说中徐公传下来的兵法三卷和在这之上的那本传说中的立国神书。
    只不过这些知识如今都被人族严密把控，只有经过多重选拔后，才得以学习，要不是徐夫子庙中供奉十三贤的雕像手中拿着他们各自传承的秘术，连人族平民可能都不知道这秘传的存在。
    “我这一生还没吃过人，哪怕是之前给浮玉山打洞也是被大妖裹挟，若是能够化形，就去人族入籍……”穿山甲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有生以来第一次庆幸自己长着一张没法吃人的嘴。
    又过了几天，二娃那边的五个葫芦娃已经可以自己勉强阅读话本了，虽然有时候还会找二娃甚至是穿山甲询问，但次数在明显的减少，反观大娃这边，却没有什么变化。
    期间那袁先生又来了一次，收了一些药材，又送了几本新书，不过除了话本之外，还多了一些基础数学，基础语文之类的人族蒙学教材，大娃和三娃对这些是不屑一顾的，哪怕是早早去了二娃那边的四个葫芦娃也不怎么看，只有二娃一个人看的津津有味，遇到不懂的就问白老汉或者穿山甲，若是这一人一妖也不知道，便以神通窥伺周遭县城、书院，寻找答案。
    只是伴随着他的学习，能够靠巧合找到答案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这让二娃明显也开始出现一些烦躁的情绪。
    不过穿山甲看得出，这烦躁与大娃的愤怒完全不同。
    如果所料不错，葫芦娃开始分散，应该要不了多久了。
    终于，又过了十来天，天气已经开始转寒，白老汉打算带上七个娃子进城过冬的时候，二娃终于道：
    “爷爷，我想去读书。”
    这话一出口，却让白老汉犯了难，若只是带七个娃子入城还好说，青芒山附近的宁远县只是个小县城，对于妖怪并没有查的太严，而且城中有三皇法器压制妖族化形、施法，只要别是像穿山甲这样完全没人样的家伙，又有熟人带路，想混进去并不算难。
    但是上学就不同了，人族学校，或者叫徐府书院，那可是有真正的阴司把守的人族重地，别说进去上学，哪怕是靠近，都会立刻被发现。
    虽然带七个葫芦入籍也不是不行，但白老汉心里却本能的抗拒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那些用葫芦叶制作的茶砖，也许是那根还未炮制的葫芦藤，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他并不想让葫芦娃的身份被揭穿。
    只是看到二娃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他又无法拒绝，或者说——不敢拒绝，因此犹豫了一下后，终于道：
    “每年上学都是在春耕后，你现在入学，就要和那些已经学了大半年的娃子一起，根本跟不上，袁先生之前说还会来一次，到时候我们问问他怎么办，可好？”
    “成了！”一旁的穿山甲听到这话，心中立刻暗叹，这袁先生恐怕早就算到了这一刻，所以才会时不时说一些有关学习、知识方面的事情。
    真不愧是袁先生，几句话就轻易做到了我们怎么都做不到的事！
    ……
    第三天，袁先生果然如约而至，他仍旧驾着牛车，身旁也仍旧跟着蛮奴，只是身上的衣服厚重了一些。
    听到白老汉说起二娃上学的事情，袁先生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而是沉吟片刻，这才道：
    “像这样的情况也不在少数，想要解决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儿不愿意抛头露面，就会请一些有学问的先生上门教授，不过价格确实贵了一些……”
    “这个……”白老汉想了想，咬咬牙，正欲说“我拿得出”的时候，却听袁先生道：
    “冬天上路风险太，我打算在宁远县呆到开春，我可以教娃子们一段时间，不过报酬……”
    “我知道山上有一颗上了年份的首乌，可以给你当报酬！”二娃没有让白老爷子出血，而是直接道，袁先生本就没打算要多少报酬，听闻这个价码，点点头道：
    “可以，到时候我教你，其他孩子如果想学，也可以来听。”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冬去春来

    虽然穿山甲很想知道袁先生的下一步计划，但奈何他距离大妖还早得很，而且既吃不了人，也没有修那人道灵机化形术，只能很尴尬的在青芒山下帮白老汉看着药园子。
    冬去春来，短短三个月一晃而过，待到白老汉带着葫芦七兄弟回到小屋，穿山甲却立刻发现有什么不对。
    七个葫芦娃此时看起来和走的时候差别不大，甚至比起刚进城时那副明显闹别扭的样子融洽了不少，走在路上时不时能看到几个葫芦娃互相聊天的样子，完全没了当初那副好像谁也不认识谁的状态。
    难道是袁先生失误了？离间计失败？
    穿山甲心里暗暗担心，却又没法直接去问，只得直接迎上去道：
    “老爷子，你们可算回来了，药田里我帮着种了些越冬的药材，诶，这么大一只箱子里是什么？”
    听到穿山甲问起，白老爷子笑着道：
    “不过是一些书而已，二娃子天资聪慧，袁先生推荐他自学，所以帮着收了一套低年级的教材，还有一些孩子们比较喜欢的小人书、故事书什么的。”
    “……”穿山甲怕被看出什么，没有细问，帮着白老汉将箱子搬进房里，然后看着葫芦娃们开始拆箱子分家产……嗯，分书册。
    其实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其实这些书是共有的，不过只有二娃才会去碰那几本看起来有些卷边的老书，剩下的葫芦娃都是各自从书堆里挑了一本，剩下的全都放在了架子上。
    “看什么看？不就是认字吗？我没学不是也会了？”大娃似乎是发现穿山甲在打量自己，立刻一眼瞪了过来，穿山甲吓得脑袋一缩，心中却是好奇：
    “难道这葫芦娃关系变好，是因为大娃三娃也开始学文字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穿山甲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大娃和三娃确实像是认字了，但也只是知道怎么读而已，也就是因为本身就会口语，这才能理解书里的意思，再加上他们只看那些面对小孩子的连环画，穿山甲猜测，他们大概就是把注音（徐氏拼音）学会了，所以可以看懂小人书上的拼音而已。不过相信随着阅读量增加，哪怕就是拼音看多了，常用字也差不多都能记下来的。
    而其他葫芦娃中，除了二娃每天看那些对于普通十二三岁的孩子来说也有些难的课本外，其他葫芦娃可以明显的从看书的层次判断出他们的学问层次。
    六娃七娃看的书已经完全没有图画了，故事也显得更加成熟，从小孩子看的童话风格，变成了更加复杂，篇幅更长的传记、小说。
    四娃五娃则好像斗气一样，对方看什么，自己也要看什么，虽然还带着一些插图，内容也偏向低龄，但已经从短篇变成了中篇。
    虽然因为所有人都开始识字，禅山甲也发现这些孩子虽然看起来已经没了间隙，但是互相之间却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阶级——
    二娃几乎每天都在学习，除了必要的交谈外几乎不会主动找别人说话，而其他葫芦娃也不会去打扰二娃的学习。
    四娃五娃、六娃七娃两组相对和谐，有时也会互相交流，但却也更愿意和自己的伙伴聊天。
    最后大娃和三娃同样只和对方交流，但他们明显有想要别人和他们谈话的倾向，只是因为知识量、阅读范围的不同，往往说几句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好像一群孩子在一起，专注学习的谁也不理，剩下看哈利波特的和看诡秘之主的勉强还能聊几句，但他们恐怕很难和还在熊出没的有什么共同话题。
    并不是说鄙视熊出没，只是大家的观念不一样，自然聊不到一起去。
    知识水平所拉开的鸿沟远比什么性格问题来的更为严重，因为两个人吵架了，也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可能，也有化敌为友的可能，甚至有惺惺相惜的可能，更何况本就是兄弟。
    但是，当他们完全失去共同话题，就算想要聊天也聊不到一起的时候，这才是想要弥补，也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个科研工作者可能会和网上的水友聊网文小说，电子游戏甚至电影电视剧，但绝对不会和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去聊喜羊羊要怎么从灰太狼的追捕中逃脱，哪怕梗着脖子聊两句，也无法长久维持。
    若是低文化的一方努力追逐，发愤图强还好，但看大娃、三娃的样子，却仍根本没有去主动学习的想法。
    “袁先生真可怕，这三个月里，他可能压根就没有搞什么离间计之类的小手段，只要按部就班的教孩子们文化知识，就能让想学习的和不想学习的两极分化，现在，二娃这个智囊已经和其他六兄弟脱节，而大娃、三娃也失去了和其他兄弟的共同话题，如此一来，要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羁绊就会彻底断开。”
    穿山甲心中畏惧袁先生的智慧，却又觉得还欠缺了点什么，不过很快，袁先生就将下一步计划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就在时间过去两个月，从县城中带出的书籍已经基本看完，甚至连大娃、三娃都因为书荒，开始去看那些以前看一眼就觉得眼晕的中篇小说的时候，袁先生又一次来了。
    “白叔，上次从你这收的药材卖得不错，以后青芒草什么的可多给我存着点！”袁先生脸上带笑，身后的蛮奴和车队明显变长了一些，不过白老汉却并没有觉得奇怪。
    随着山上的妖精被击败，猎户们也开始慢慢回迁，这袁先生家大业大，也不可能就指着自己一家的药材。
    之所以还要跑这边，恐怕还是因为一份情谊，于是他笑着应下，却见葫芦娃们也抛了出来。
    “袁先生！”二娃恭敬的弯腰行礼，其他葫芦娃也有样学样，袁先生见到二娃，也是面带慈色道：“二娃子啊，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将来说不定能去朝歌科学院看看，这次我给你带了医理工农四科的初级教材，你看看自己对哪方面感兴趣，也好决定将来的方向。”
    “袁先生，还有我们呢？”大娃等到二娃谢过袁先生之后，这才跳了出来，其他葫芦娃也都开始嘟囔起来，这一次他们的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毕竟书荒这种东西，对于一群书龄才三个多月的孩子来说，那是真的难熬，可偏偏，宁远县内所有的小人书，他们也都看完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图将穷

    哪怕是在鬼先生普及，阴司包揽大宗物流的时代，洪荒仍旧是相对闭塞的，知识方面关乎人族根本，这才能让县城拥有和大城市相同的教育资源（毕竟老师是鬼，物质需求不高，地府统一调派），但小人书，说书先生这种需要地方经济基础才会变得繁荣的娱乐业，小县城就很难比得上大城市了。
    就拿葫芦兄弟们过冬的宁远县来说，多少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人口大概十万左右，茶楼酒馆倒是有那么几处，但勾栏瓦舍总共就三家，青楼更是一家没有，讲故事的也都是本地茶楼酒馆自家的员工，只能说是润色一下话本，连正经锻炼过口才文笔的说书人都算不上。
    这种县城里，能有杂书卖还是因为如今纸墨便宜，但就算再便宜，普通农家又能拿出多少预算给孩子买书？哪怕是给自己买都得考虑一下吧？
    需求决定市场，宁远县除了一些不能卖给葫芦娃的成年人故事（偏偏这种才是卖的最多最好的）外，基本都在当初那个箱子里了，如今，大家都在书荒。
    然而，面对葫芦娃们的殷殷期待，袁先生的回答却是第一次让他们失望了——
    “这我可没办法，平安县离这边也就那么远，那边有的书，这边也都有了。”
    “怎么这样啊……”葫芦兄弟们都很失落，唯有二娃抱着几本书很是开心，不患寡而患不均，看着这个画面，穿山甲觉得自己又懂了。
    不过紧接着，袁先生却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忽然道：
    “不过……”
    两个字出口，葫芦娃们的视线顿时再次露出希望的神色，袁先生却是露出一个优点古怪的笑容道：
    “名著还是有些的，都是当年徐公留下的，虽然不如话本好看，但多读读对你们有好处的。”
    说着，就拿出了一些诸如增广贤文、徐公对韵、警世恒言之类的书本。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大娃不屑的看了那些书一眼，袁先生却只是摇摇头道：
    “那我也没办法，毕竟这种小县城，等大城市的话本印成书传到这边来，往往都要慢好久……”
    袁先生说完，又和白老汉攀谈了几句，带着蛮奴与车队离开了。
    躲在地下的穿山甲见状，立刻追了上去，过了好些个山头，直到袁先生进入布有结界的洞府之后，穿山甲才露头道：
    “袁先生好手段！”
    “这不过是小伎俩而已，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袁先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容，穿山甲见状，立刻询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个嘛……”袁先生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穿山甲见状，立刻明白问不出什么，只能从袁先生这里得到了一些后续的指示，回到白老汉家附近，继续半监视半干活，日子也还算平淡。
    ……
    大约过了十几天，实在是闲的没事干的六娃率先拿起了二娃已经学完的课本，紧接着七娃也有样学样，不过没看多少，就又丢开了，反倒是捡起袁先生带来的增广贤文之类看了起来。五娃四娃倒是运气好，可以看六娃七娃看完的长篇，而大娃三娃啃中篇就明显费力了不止一筹。
    而当他们好不容易啃完中篇，却并不再去看那长篇了。
    因为只要看一眼，大娃就觉得脑袋发胀。
    “我去县里转转！”终于有一天，大娃忍不住了，孤身跨过十几里路，进了县城，来到了当初买小人书的书铺。
    “老板，老板？”大娃进门，大声唤道，立刻有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到大娃，立刻笑道：
    “这不是白家的大娃子吗？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大娃，或者说对于那白家的七胞胎，老板还是记忆犹新的，毕竟自家店里平时一个月，也买不出那么多书的。
    “有没有新的连环画？上次买的都看完了！”
    大娃开门见山的问道，老板嘴角的弧度微微增加几分，随后道：
    “现在倒是没有，不过过几天，就会有一批新来的。”
    “新来的？”大娃眼中闪过精光，立刻露出期待的神色，不过老板还当他不信，小声道：
    “我有一门远房亲戚，就在王都教书，他会把那些受欢迎的话本、段子抄下来，然后通过学院的关系，夹在其他货物里送到这边来，等我拿到后找人印上一批，这不就有了吗？不过价钱嘛，肯定是比寻常的话本要贵的。”
    “不怕不怕！”大娃摆了摆手，满脸不在乎，在他看来，你再怎么贵，我上山打只老虎也就有了。
    不过转念一想，大娃又露出狐疑之色道：
    “不过你这亲戚这么做，学院不管？”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板笑着往老板椅上一靠，“这世道活的是个人情世故，书院鬼先生攒够了功德，那就是城隍老爷，活着的时候走阴司的门路带点货，只要不过分，不违背原则，上面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反正阴司送货也不在乎多那几两。”
    “人情世故啊？”大娃想起那本增广贤文，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神色，随后道，“那我过几天再来，你可给我留一本啊！”
    “放心好了，肯定给你留着！”老板笑着答应下来，这白老汉家七个孩子在县里也是蛮有名的，毕竟明明看着没什么钱，但花起来从来不在乎的，在这小县城里，也就这一家了。
    书店老板思忖着究竟定多高的价格比较合适，大娃却是上山打了只老虎，当天下午就换了银钱，白老汉和附近村子的猎户都熟，行情什么的大娃也不会不知，手里有了钱，大娃又觉得光等着买书太傻了，于是又买了些吃的喝的，直到傍晚才回到家里。
    不过这老大倒也没吃独食，给兄弟们都带了些零食回来，葫芦娃们吃着零食，气氛却又变得融洽起来，这一幕却是让穿山甲颇有几分担心。
    万一因为这个，兄弟们的关系又变好了怎么办？

 第二百六十五章 匕将现

    “老板，书印好了吗？”一大清早，大娃早早来到书店，老板听到他的声音，立刻道：
    “好了好了，有连环画，中篇和长篇三个版本，你要哪种？虽然图画的最短，但是绘画印刷最麻烦，所以最贵……”
    “每种都给我来上七套！”大娃可不是什么吝啬的主，虽然说有些不爽兄弟们，但他到底是当大哥的，不会因为在学习、识字方面有分歧，就真的去记恨他们。
    书店老板闻言，立刻给伙计使了个颜色，让他去搬书来，随后才道：
    “之前我也说了，这些书都是我自己拿着王都送过来的书私下印的，雕版成本肯定比那种批量印出来的要高，价格也会贵……”
    “这个够吗？”大娃随手丢了一锭元宝在老板桌上，他这些天可无聊透了，哪有功夫和这老板废话。
    老板拿起银锭子验了验成色，这才点头道：
    “多了不少，我这就去给你称银子……”
    “不用了，下次再有书记得给我留一份就好。”大娃很爽快的摆了摆手，扛起那一包书就走掉了。
    ……
    “兄弟们，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大娃回到白老汉的小屋，便是一生大叫，除了二娃还在研究物理之外，其他葫芦娃全都被他所吸引，看到那一包书册后，立刻围了上来——
    “大哥大哥，你哪搞来的书啊？”
    “对啊，县城里的书不是都看完了吗？”
    “魔神传？这书没看过！”
    ……
    葫芦娃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大娃立刻道：
    “都安静，这是王都那边新出的话本，刚印出来我就买回来了！”
    大娃这么一说，葫芦娃们立刻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大娃听着兄弟们的夸奖，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却发现二娃仍旧在角落里看书，不免有些不悦，却道：
    “老二，你不来看吗？”
    “不了，我正研究水的三种形态呢，五弟，这个你也应该学一下，对你控水有很大帮助的！”二娃说着，又把头埋进了书里，五娃一听，却是点点头道：
    “嗯，之后我看看。”
    不过虽然这么说，他的眼神却仍旧盯着大娃拿来的那一套魔神传上。
    “魔神传？这是什么书？”穿山甲照常藏在白老汉家地下，想要看看却又看不到，虽然他接收了蛇精的宝贝，可以用那面水晶法器，但是隔垣洞见可是二娃的看家本领，若是隔得远也就罢了，这么近使用很容易会被察觉。
    穿山甲心里痒痒，葫芦娃们却已经开始分书，因为穿山甲买的够多，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套，不过不管是刚认全字的大娃，还是认字效率仅次于二娃的六娃，全都拿起了中篇小说，而连环画，则被他们平铺在一旁，算是插图补充。
    故事延续了这个时代特有的文风，简洁，干净，没有什么复杂的设定，故事开篇从逐鹿之战说起，讲述蚩尤战败后，被分尸镇压于九州各地，经过无数年的洗礼，那被分割的血肉渐渐生出灵智，化生出一个个不同的妖怪。
    这些妖怪有的力大无穷，有的擅使兵器，有些心狠手辣，有些善良直率。
    他们在洪荒闯荡，有些以人的身份生活，有些则是与妖魔为伍，产生了不同的三观，也经历了不同的人生，而伴随着他们越来越成熟，终于有一天，所有蚩尤身躯所化之妖都感受到，他们，有一个兄弟死了。
    虽然具体怎么死的不知道，但是在感知到他死亡的那一瞬间，他们同时感觉到，自己好像又变强了一些。
    同时，他们认识到了一件事情——他们，并不完整。
    作为蚩尤的一部分，他们的成长是有上限的，只有得到更多属于蚩尤的力量，他们才能变得更强。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在等，等待其他兄弟自然死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蚩尤妖发现自己居然开始衰老。
    寿命的限制开始出现的那一刻，他们迫切的开始寻找自己的兄弟。
    当然，也有善良的不愿意争斗，只想隐居一方直到死亡，但是血脉上的联系却让他们在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的牵引下互相聚集，最后相互厮杀，掠夺对方的力量。
    每死掉一个，其他蚩尤妖的瓶颈就会削弱一分，随着蚩尤妖的越来越强，造成的破坏和灾难，也越来越大。
    而故事的主线，就是一个梦想着能够说服其他兄弟不再争斗，而踏上旅途的善良蚩尤妖到处旅行的故事。
    葫芦兄弟们看到有邪恶的蚩尤妖杀上门来，却被主角意外反杀，看到主角旅行却被平民当做邪恶蚩尤妖排斥，甚至招来修士追捕，看到他不断劝说其他蚩尤妖无果，反而受到重创，看到……
    跌宕起伏的情节，让葫芦娃们忽略了那点点的既视感，就在他们的心随着主角的冒险而起伏的时候，故事戛然而止。
    后面，没了？
    此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大娃看着最后一页也没有结果，又去从长篇中找出了最后一本，翻了一遍后却发现也是停在了同一个位置，不由得火冒三丈。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七娃抓狂的挠着脑袋，大娃闻言，咬牙切齿道：“那书店老板敷衍我！我去找他算账！”
    说着，也不管别的兄弟怎么说，几步便冲出了房门。
    “不好，老七，你追上去看看，别让大哥闹出事情！毕竟他的力气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二娃虽然专注学习，但是对于大娃身上忽然爆发的气血波动还是注意到了，眼见大娃冲出去，立刻对七娃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七娃点头，就要追上，六娃连忙道：
    “我也去！”
    “那我也要去！”其他葫芦娃也都追了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担心大娃，还是想要知道下面的故事。
    ……
    “这书一定有问题！”穿山甲这些日子对于那书的内容已经好奇的无以复加，此时见葫芦娃们都跑了出去，立刻想要去看书，不过想了想，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朝着袁先生的洞府走去。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总觉得，这书，一定与袁先生有关！

 第二百六十六章 越聪明就越容易胡思乱想

    “你来了？”穿山甲走进洞中，便听到袁先生的声音，靠近一看，发现袁先生正靠在石桌前，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册阅读。
    “袁先生，这书……”穿山甲眼睛眯起，心中一惊有了猜测，但还是开口问道。
    “魔神传，从朝歌传出来的话本，故事蛮有趣的，你要看看嘛？”袁先生嘴角带着古怪的笑意，弄得穿山甲心头发毛。
    穿山甲拿起袁先生递过来的书，刚看了个故事背景，便已经有了想法，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这书难道是袁先生写的？”
    袁先生闻言，却是摆摆手道：
    “我可没有这本事，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袁先生敢这么说，穿山甲却不敢这么信，在他心里，这袁先生至少也是率先知道了朝歌出了这样的故事，才布了这个局。
    故事里说是蚩尤残躯，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在指那七个葫芦娃吗？
    字里行间，不外呼是在暗示，说葫芦娃先天不足，必须杀死其他葫芦娃才能补全自身，可是……只靠这么一本书，真的可能吗？
    哪怕有之前那一丝丝的间隙，但是现在看大娃他们的样子，并没有那么大的隔阂啊！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影响大娃了？”穿山甲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如此问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有些东西，不是看起来没有，就真的没有的，而且，你可能想错了一件事情，我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大娃，真正要让葫芦兄弟分崩离折，还要从二娃下手。”
    袁先生一阵抢白，穿山甲却是更迷糊了，二娃？那娃子可是老聪明老聪明了！每天都在沉迷学习，怎么可能会成为下手目标呢？
    “所以说你不懂啊。”袁先生带着笑意叹了口气，随即道，“但凡智慧生物，越是聪明的个体，想事情就越是复杂，反而是头脑简单的，才不会想那么多。像大娃那种人，就算你去离间他，就算他真的不爽，也不会成功，因为他并不会考虑得失，而是会按照自己的喜恶做事，就算真的离间成功，他也会直接把不爽放在表面上，反观聪明人就不同了，他们会计较得失，会衡量利弊，因此只要有那么一个引子，他们心里就会滋生出大量的想法，而这些想法会促使他们开始思考如何‘自保’，所以，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这样……”
    “这能成吗？”穿山甲瞪大眼睛，有些愕然的看着袁先生，袁先生却道：
    “那书店既然只拿出前半来卖，后半大概还在赶工印刷，这几天葫芦娃们应该天天会去县城里催，而大娃手里又有钱，去了县城肯定是要吃吃喝喝，而这个过程，就是给你操作的时间，你现在要考虑的，仅仅是怎么样让二娃去看那本书，仅此而已。”
    “我明白了！”
    ……
    “二娃，不好了！”穿山甲钻进小屋，来到二娃的房间，就如袁先生推测的一样，没耐性的葫芦娃们全都去了县城，而他，也借着这个机会开始接近二娃。
    “怎么了？又有妖怪？”二娃挑了挑眉毛，将面前的《初级物理》放在一边，随后才扭头看向穿山甲。
    这穿山甲却是拿着一本连环画道：
    “这本书你们看了吗？”
    “哦，那个魔神传啊，我还没看，不过其他兄弟都看了，怎么了？”二娃是真的没看，因为他觉得那些物理、化学的教材中描述的世界，比讲故事有意思多了。
    “那就糟了！”穿山甲用力一挥爪子，感叹道：
    “这书不能看啊！不然你们就……”
    “我们怎么？”二娃终于严肃起来，怎么就不能看了？难不成这书里还有什么诅咒邪术吗？
    “既然其他葫芦娃都看了，那二娃你最好还是看一下，你是最聪明的一个，看完后至少能有个准备。”穿山甲把书推到二娃面前，二娃看着那连环画，有心去看中篇，但是看穿山甲这么急，还是拿起相当于剧情梗概的连环画翻了起来。
    没翻几页，便看到了故事背景，心里也大概有了猜测，不过还是严肃道：
    “你担心我们兄弟会因为这种东西互相残杀？”
    “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穿山甲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你们是先天灵种所生，但先天灵根实际上就是先天之灵的半成品，理论上来说，一个先天灵根只会有一个灵智，你们有七个，就等于七个人分摊了一株灵根的全部。”
    二娃眉头皱起，似乎是在思索这话的真实性，虽然没有修炼，但他也多少发现，自己的天生神通自打出生起，就没有再提升过，不止如此，他的身体，法力，也都没有再增长过，仿佛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定型了一样。
    “所以我们也会先天不全？”二娃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脸色顿时变得不好起来，而穿山甲则适时地道：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互相残杀，你们七兄弟掌握的神通各有不同，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锻炼的是不同的体系，有气血，有肉体，还有灵魂和阴阳等等，假如这七门神通就是先天灵根完整的样子，你们互相学习对方的神通，说不定就能补全自身呢？”
    “说的有道理。”二娃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穿山甲怎么知道这些。
    还是那句话，妖族血脉里啥玩意都可能有，说不定打只乌鸦，人家血脉里还有怎么修行大日真火（氢聚变）的法门呢！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你是葫芦娃里最聪明的，一定要劝劝其他葫芦娃，不要让白爷爷伤心啊！”穿山甲说着，离开了小屋，而二娃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
    他很想继续去看自己的课本，但是脑子里，却忍不住顺着穿山甲说的话去想。
    到了傍晚，其他葫芦娃一起回来的时候，二娃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心满意足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不合群很久了，联系之前穿山甲的话，一种危机感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
    于是，他忽然试探性的问道：
    “兄弟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学习其他的神通？”

 第二百六十七章 残缺

    在二娃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兄弟们其实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大家的神通都是天生的，而对于天生就有的东西，很少有人会去思考怎么把它教给别人，就好像很少有人会想要教别人怎么吮吸一样。
    推己及人，自然也不会想到去学别人天生就会的东西。
    但是当二娃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态就变了。
    对啊，为啥不能学其他兄弟的神通呢？
    哪怕是老七的葫芦，虽然是借着葫芦施展，但本质上还是自身的法诀，没有葫芦可能会弱一点，但是拿个瓶子什么的也能使出来才对。
    “看书的就是不一样，我们要是把七门神通都学会了，那天下大可去得！”大娃拽了一句话本中的台词，这些天虽然兄弟几个没买到下卷，但也在县城里的茶楼听人说数，听别人讲和自己看书相比，却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这也是他们这几天都去县城里的原因所在。
    但是在决定互相学习之后，葫芦娃们却沉默了，因为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学习其他神通时，出现了奇怪的障碍。
    倒是没有葫芦娃怀疑兄弟们藏私，因为就算再怎么藏私，自己有没有藏肯定是知道的，但结果就是这样——
    大娃能学会的只有金刚不坏、三昧真火和吞天食地，而且都只是一点点皮毛便再无寸进，金刚不坏起码还能硬个皮，三昧真火就只有精火可用，至于吞天食地，也就让饭量增大了三成而已。
    二娃能学的是三昧真火和立地无影，前者只有神火，后者只能让身体变淡，连单纯的隐身都做不到。
    三娃学不会大娃的法天象地，却能学会呼风唤雨——虽然只能吐出点小水花，另外三昧真火他也能学，但只有气火。
    四娃还算不错，法天象地、隔垣洞见，金刚不坏都能学个三成，但呼风唤雨、立地无影和吞天食地则是完全学不会。
    五娃最惨，能学的只有法天象地，而且就能让身体长高几寸。
    六娃比较奇怪，他能将隔垣洞见修得五成，而且还只是因为时间尚短，如果继续学下去，还能有所精进，但除此之外，也只能点燃三昧真火中的神火。
    七娃就厉害了，他能将法天象地、金刚不坏、呼风唤雨三门神通学会五成以上，还能点燃精火，但对于立地无影和隔垣洞见一点眉目都没有。
    如果只是学不会就罢了，毕竟大娃也见过只学会法天象地和一点金刚不坏的妖精，但问题在于，葫芦娃们意识到，自己似乎缺了点东西。
    不，不应该说是缺了“点”，而是缺了很多。
    葫芦娃的神通虽然个自独立，但又互有联系，比如大娃的法天象地便是气血神通，而三昧真火也是精气神三火，他能点燃精火，自然没什么奇怪。
    但是当他们学习和自己掌握神通无关的那些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与常人差距如此之大。
    大娃只有气血浓郁，二娃唯有神识可用，三娃徒有一身罡气，四娃三花齐全，却是孤阳之身，五娃更是孤阴之体，六娃有魂无魄，七娃有魄无魂。
    这种诡异的情况，无论发生在哪个生命体身上，都很难存活下来，若是依照常理，大娃七娃此时应该已经是个僵尸，二娃被光一照就该化作飞灰，三娃应当只有空壳，四娃五娃出生后就该暴毙，六娃应当是个幽魂。
    所有葫芦娃都沉默了，他们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虽然明白其它兄弟应该也是相同的问题，但是谁也没有先开口，而是装作还在努力修炼，各自分散开来。
    “糟了！不该说出来的！”二娃意识到状况后便开始后悔，刚开始只有他多想了还好，可现在，大家都了解了自身的缺陷，这反而让问题变得严重起来。
    原本葫芦们看话本也仅仅是看而已，从来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但今天二娃这一句话，却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把思绪转移到了话本上。
    那蚩尤妖和他们，好像很像的样子！
    然而，葫芦娃们这时候，其实并没有吸收其他兄弟的想法，比起这个，有一个问题更加现实——
    二哥/老二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让大家学习别的兄弟的神通？
    难道，他也看了那话本，然后，想到了我们？
    他动了心思？
    有些想法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消除，葫芦兄弟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莫大的不信任。
    原本的兄弟一心，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反而是强烈的危机感。
    三魂七魄，三花二气，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修行神通的葫芦娃们都很清楚，莫说只有一种，哪怕只是任何一种相对虚弱，都很难长寿，更别说完全没有了。
    他们现在好好地，恐怕完全是因为灵种所化，但哪怕天地灵根所成，也终有耗尽的一日，更别说由七人分摊。
    现在二娃很怀疑穿山甲是不是故意离间，但又找不到证据，更别说抓住他问了。
    更何况，穿山甲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是无足轻重，就算把他找出来打死，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也是于事无补。
    “怎么办？”二娃心中烦闷，不过比他更烦闷的却是大娃。
    相比于二娃的好脑子，大娃却是个直肠子，让他瞒住事情，那简直比关小黑屋还难受。
    他很想找老二问个清楚，却又担心老二有别的想法，更是抱着一种“只有我发现了”的侥幸心理，或者说不只是他，而是所有葫芦娃此时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态。
    然而，哪怕再怎么侥幸，他们内心深处却还是明白，其他兄弟都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他们是不完整的，是有缺陷的，本应是一个整体，却硬生生拆分开的。
    这种想法非常的危险，但葫芦娃们一个个都只是才出生了一年不到的孩子，哪怕脑中天生就有一些修炼知识，但对于人情世故却是完全不懂。
    可偏偏他们手中又有着强大的力量，一个手持炸弹的熊孩子有多危险，大家也都明白。
    于是，从这一天起，白老汉忽然发现，七个葫芦娃，好像闹矛盾了。
    虽然他们对自己的态度都还很好，但是互相之间，已经没有了兄弟和睦的感觉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最后一步

    “袁先生好算计啊！”袁先生洞府内，穿山甲不留余力的夸耀着袁先生的计谋，袁先生却只是摆摆手道：
    “这没什么，都是分析而已，真正的重点，还是如何点燃第一把火。”
    “这个我懂！”穿山甲点点头，现在葫芦兄弟还处于相互戒备的状态，并没有展开全面战争，这种时候，就要有人从后面推一把，不说杀掉一个，至少要有人先动手，剩下的葫芦们才会为了自保而大下杀手，不过……
    “袁先生，万一死了一个之后，其他葫芦娃并没有变强怎么办？”穿山甲疑惑道，毕竟现实不是小说话本，那蚩尤妖的故事并不能完全套在葫芦娃身上。
    “这个不用在意，因为只要死了一个，那么剩下的葫芦娃便会彻底失去信任，而且，他们会怀疑，是不是那个杀掉兄弟的人独享了好处，这时候，哪怕那一个葫芦娃说自己没有得到好处，其他葫芦娃也不会信，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战后，将葫芦娃的尸体收集起来……”袁先生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表情，但他不知道的是，穿山甲此时却也在暗暗得意：
    “这袁先生恐怕死也想不到，我手里拿着的这套丹诀，可以直接摄取‘药材’的精粹炼丹，那葫芦娃只要一死，我便将精粹收走，你袁先生策划无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我？”
    当初穿山甲并未向袁先生提起自己的收获，无论是那三昧真火的丹炉，又或者是洞中发现的丹诀，都没有说过，倒不是他有独吞的想法，而是思考着若是袁先生真的成功制服七个葫芦娃，用这些作为要挟换点好处，却没想到此时，却成了他独占一切的机会！
    心中狂笑的穿山甲庆幸自己没有一张能够表现出心情的脸，他微微调整情绪，便继续拍起了袁先生的马屁，半晌后才继续道：
    “那我们找谁做这第一个动手的呢？还找二娃？”穿山甲对于大娃是有心理阴影的，而且面对那个直肠子，说不定刚开口挑拨就先被打死了，想来想去，还是二娃这个脑子比较聪明的更容易挑拨。
    “不，找七娃。”袁先生脸上浮现出智慧的神色，他从座椅上撑起身子，绕着穿山甲，一边踱着步子，一边道：
    “七个葫芦娃性格不同，本身所具备的特性也不同，按照七门神通的特点，大娃二娃三娃独享三花之一，四娃是三花凝出的三昧火，五娃乃是精气中凝出的那一点真元，六娃为魂，七娃为魄，由此推断，这七娃，必定是情绪最浓，欲望最胜，最容易受到影响的个体，而且他的能力吞天食地需要葫芦法器为引，就算发生冲突，在他拿出葫芦的时候，你也可以借机逃跑。”
    “袁先生好算计！”穿山甲闻言拜服，随即跟袁先生讨论起具体策略来。
    ……
    距离葫芦们互相学习神通已经过去一周，七个葫芦娃之间的气氛却越发诡异起来，甚至连晚上睡觉，都会各自分开，稍有点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这让白老汉还以为二娃又看到了什么妖精呢。
    但是这精神紧张的情况终究是无法长时间维持，就在这天清晨，七娃偷偷离开小屋，打算去县城里吃点好的。
    大娃能赚的钱，七娃当然也能赚，他也不要什么大钱，随便抓只野兽带进县城卖掉，够他一天你娱乐就是。
    只是就砸七娃准备上山打个野的时候，却忽然碰到了穿山甲。
    “你来做什么？”七娃看着穿山甲，脸色微微好了一些，毕竟除了兄弟们和老爷爷，身边最熟悉的就是这个“披甲耗子”了。
    “你们兄弟几个最近怎么了？白爷爷很担心的？之前你们都在一起，我不好问，见你出来了，就想问问。”穿山甲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七娃对于穿山甲这种弱鸡没什么警惕心，便随口道：
    “还不是那个什么魔神传，弄得兄弟几个神神道道的，连睡觉都睡不踏实，要不是担心爷爷伤心，我都想分家了！”
    “你说的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到底你们七兄弟都太厉害了，谁也奈何不了谁，如果你是最厉害的就好了，只要你把他们都镇住，就没人敢乱来了……算了，我说这些干嘛，实在不行你就去县城里买个房子住下算了，孤单点也好过睡不安稳……”
    穿山甲把话说完，转身就走，虽然它步子仍旧缓慢，但精神却是尤为紧绷，只要七娃做出掏葫芦的动作，它便会一扭身钻进土里，此处地下两米就有他挖好的隧道，几秒钟就能让他掏出吞天食地的范围。
    不过七娃却是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只是看着穿山甲远去的背影，表情阴晴不定，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我能把其它兄弟制住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
    这个念头在七娃心里如同燎原之火疯狂蔓延，等到他回到白老汉家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思忖究竟要从谁开始下手了。
    当然，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但是，就在这个念头慢慢发酵，沉淀的日子里，忽然有一天，六娃，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忍受不了这种生活消去了自己的气息，还是打算借着隐身能力杀掉其他葫芦娃，但是所有葫芦娃原本就紧张的神经，越发的紧绷了起来。
    特别是葫芦娃之间那种特有的心灵感应，能够让他们明白六娃就在附近，就在身边，这种恐惧感才越发的浓郁起来。
    身边有一个隐形人，哪怕他再怎么熟悉，也终究会带来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怖感，更别说葫芦兄弟们如今已经产生了间隙。
    七娃的心里本就已经有了那个想法，如今更是被六娃的行为刺激的头脑发热，终于，在某个清晨，他忍不住掏出了葫芦对准了杀伤力最强的大娃，而穿山甲，又恰到好处的做出了提醒。
    于是，暴怒的大娃一拳之下，将满脸惊愕与怨毒的七娃打成肉饼，掀起了葫芦战争的序幕。

 第二百六十九章 穿山甲恐成最大赢家

    七娃死亡的那一瞬间，所有葫芦娃都感觉到了什么，虽然不至于说忽然变强，但是那种某种桎梏被解开的感觉，连同联系少了一份的空虚感，几乎同时涌上了心头。
    不用解释，所有葫芦娃都知道，有一个兄弟死了。
    而大娃，也在第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虽然大娃很想解释是七娃先动的手，但唯一的目击证人穿山甲已经逃跑，而大娃本身又是葫芦娃里战斗力最强的存在，唯一有可能轻易杀掉他的只有七娃，所以他为了排除危险，先杀掉七娃是很合理的事情。
    反过来说，七娃拥有着葫芦兄弟里最无解的秒杀手段，正面对敌不说，但若论偷袭，哪怕是最会逃跑的六娃也逃不过那吞天食地之法。
    若是七娃真的偷袭大娃，他根本不可能有反杀的机会！
    大娃百口莫辩，干脆便不再多说，一不做二不休，开始抡起拳头。
    杀一个也是杀，杀六个也是杀，反正老七已经死了，现在其他人都想杀他，那还不如杀个痛快！
    三娃看出了大娃的想法，立刻挡在了最前面，以金刚不坏之躯抗住大娃的攻击，其他葫芦娃则开始发起反击。
    但是大娃的法天象地颇有一种诛邪不侵，万法不破的气势，别说五娃凝水成冰，哪怕是四娃的三昧真火，也就仅仅能让那皮肤染上一层焦黑。
    “撑住，不拦住他死的就是我们了！法天象地虽然强大，但却不是没有弱点，我负责观察气血流动，你们拖住他的行动，老六准备偷袭！”二娃施展隔垣洞见，看破大娃的气血走向，俨然成了打boss的总指挥。
    只是此时，他心里想着的却不是怎么样快速解决老大，而是在庆幸自己的弱小。
    正是因为他没什么战斗力，所以才没有成为第一目标，否则以老大的性格，自己绝对是第一个被杀的！
    不过现在，就该考虑，如果杀掉老大之后，要怎么做了。
    二娃一边思考一边指挥，大娃也终于慢慢落入下风，法天象地终究是对身体有着负担的，哪怕他天生就适合这门神通，但在几个时辰之后，却也终于走向了力竭。
    此处战成这样，那白老汉却始终未能出现，原因很简单，因为穿山甲逃跑后，除了以秘法收了七娃精粹以备炼丹之外，便是将白老汉绑了起来一同藏在地下——
    不管战况如何，最后至少会有一个葫芦娃活着，而这白老汉，就是用来诱捕最后一个葫芦娃的手段！
    ……
    大娃终于还是倒下了，在六娃的一记背刺之后，失去了所有的气息，而在他倒下的同时，那种某种限制忽然消失的感觉，又一次在葫芦兄弟心头浮现了出来。
    难道，真的像话本里一样，我们是要互相残杀来补全自身？
    这个念头开始浮现，但并没有葫芦娃擅自行动，但是他们却不明白，在七娃死去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
    葫芦娃无论灵魂还是肉体，都是不完备的，他们之所以能维持正常人类的状态，是因为那七人一心的特性让他们共享着各自的特性，以互补的方式维持着灵魂和肉体的相对平衡。
    但当七娃死去，七人一心的特性消失，这份平衡也就此打破。
    假如七个葫芦娃平分了一个人的话，那么七娃所拥有的乃是七魄，因此他的死亡并没有立刻对整体产生影响，但是大娃却是掌握气血的那一部分，失去了气血，肉体便会不可抑制的衰败，在大娃死后还不到一刻钟，葫芦娃们便已经感受到了身体的生机开始流失。
    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此时此刻，失去了七魄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七魄除了链接灵魂与肉体之外，本身还代表了人类的情绪，失去七魄，感情、心智都会不可避免的平淡下来，虽不说立刻变成三无，但也会逐渐失去身为的人感情。
    兄弟的感情变得淡漠，原本的心性、理智也都开始趋于混乱。
    于是，葫芦娃们开始走向利己，而他们现在所知道唯一救自己的方法，就是杀死其他兄弟，试试看最后只剩一个的话，能否让这种衰败停止。
    混战开始，最弱却拥有寻找他人弱点能力的二娃被三娃击杀，葫芦娃们的意志与智慧开始流失。
    而三娃杀死二娃的行为，也让其他葫芦娃意识到他那看似金刚不坏的能力下，存在着某种能够被隔垣洞见观测的弱点。
    六娃学了五成的隔垣洞见，立刻成为了三娃的第二个追杀目标，而六娃那引以为豪的隐身能力，在葫芦娃之间的感应下，却显得颇为鸡肋。
    不过四娃终究是聪明的，直接以三昧真火范围打击，快速暴露出了三娃的弱点，之后由五娃补刀击杀。
    而三娃的死，带走了三宝中最后的气。
    精气神皆失，又没了七魄，四五六娃同时陷入了一种几乎灵魂出窍的状态。
    三个葫芦娃为了生存撕打在一起，五娃的呼风唤雨，凝水成冰对于持有三昧真火和虚化身体能力的另外两人毫无用处，几乎是瞬间便被杀死，但这也意味着那最后一点生机也彻底湮灭。
    失去了五娃的阴性，两名葫芦娃只剩下三花三魂以及一股阳燥之气，眼看就要灵魂出窍，连控制肉身的力气都已经不再，四娃却还是喷出最后一缕三昧真火，想要在最后烧死六娃。
    “想不到这么轻松！”就在那火焰即将包裹六娃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穿山甲伸出爪子捏了个法诀，只觉得有一股阴风卷起，从已经快要灵魂出窍的四娃与六娃灵魂被生生拽出，卷入了穿山甲手中的葫芦里。
    原本穿山甲是准备用“锦囊妙计”来装葫芦娃的精粹的，不过七娃死后，那葫芦却是被他捡了起来，此时用起丹诀，却是分外合适。
    七个葫芦娃的精粹全部被收入葫芦之中，破破烂烂的药园外只余下七具残破的尸体。
    穿山甲本想着立刻去练七心丹，但看着这些尸体，却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些葫芦娃的肉身也都是灵根所成，姑且留下，若是七心丹有成，便拿来当做宝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可拿来糊弄那袁先生！”

 第二百七十章 猴子在后

    穿山甲以箭囊妙计将七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收入囊中，连溅上鲜血的泥土也没有放过，做完这一切，他才志得意满的露出笑容，开始思忖着去捞那丹炉。
    “呜呜呜……”挣扎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穿山甲微微一愣，这才恍然道：
    “我差点忘了你了！真是的，若是让那袁先生找到你，也是个麻烦……”
    穿山甲此时的第一想法，就是把这老汉埋了算了，但又一想，这老汉身具功德，若是杀了，难免沾染业力，炼丹的时候说不定会受到影响，可无论藏起来还是留下都不保险，炼制七心丹需要七天七夜，白老汉本就气血枯竭，别说七天，三天怕是就得死了，到时候业力肯定是算在自己身上。
    “罢了，就让你见证我妖族又一尊妖王诞生吧！”穿山甲恢复正常的体型，十丈的身躯犹如小山一般。
    它伸出爪子拎起白老汉丢在背上，一路打着洞朝那存放丹炉的寒潭钻去。
    “你这个妖怪！我怎么没看出你……”也许是穿山甲的动作太过颠簸，让白老汉嘴上的白布松脱下来，就在行进之中，白老汉便忽然骂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是妖怪？”穿山甲被白老汉骂，却是一点都不生气，他可是给这白老汉当了好久的孙子，现在可算是能出口气了——
    “你单知道我是妖怪，可你不知道那葫芦籽本就是我的，那两只蛇精也是我的同伴，之所以找你，不过是为了让你种出葫芦娃罢了！现在葫芦娃种出来了，蛇精死了，七星丹可不就归我了吗？”
    “你不得好死！”白老汉气的须发皆张，用几乎撕裂声带的声音大声诅咒，穿山甲却是毫不在乎，反而笑道：
    “我不止不会死，还会活得很滋润，我会拿你种出来的葫芦娃炼丹，然后借着它成为妖王！不，我要成为妖皇，成为那传说中的妖族中兴之主！我还要悟道成圣！哈哈哈哈……”
    穿山甲此时可是嗨到家了，这可是先天灵种，要是先天开了灵智，那就是和几位圣人同辈的存在，若是自己真的能炼化，成圣不敢说，但准圣之姿肯定是有的！
    “你成不了的！”白老汉的声音已经因为声带超负荷而有些嘶哑，但穿山甲却完全不在乎这点诅咒，一路钻开原本布置好的洞口，一股水流便顺着那洞流入地下洞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汪寒潭的水却是被他放了个干净，只露出寒潭中央那一尊丹炉，散发出温热的气息。
    “好在我当初在这山底下挖了不少隧道，不然想取这丹炉还真要废点功夫！”穿山甲将白老汉丢在潭底的淤泥上，自己来到丹炉前，拿出那葫芦，爪子掐着丹诀。
    “失败，失败，失败……”白老汉瞪着那丹炉，心里不断的诅咒着，但穿山甲的动作却是那样的稳定。
    丹炉的盖子被冲起，火光冲天的刹那，穿山甲便将葫芦对准了丹炉，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灵光也在这一刻飞入了丹炉之中。
    “落！”一字喝出，丹炉盖子猛然落下，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沉寂，但唯有那不断升高的温度，说明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
    “嘿嘿，这丹诀果然厉害，连这三昧真火的火候都能自由控制。”穿山甲肚皮朝天的靠在潭底的石头上，尾巴一扫，上面的黏滑藻类便被刮了个干净。他随手捡了几条鱼插在那里，对着白老汉道：
    “白老头，这些可是你这几天的粮食，放心，我也不杀你，等我练成了七心丹，自然会放你回去。”
    “呸！”白老汉吐出一口浓痰，穿山甲也不在意，他心态好着呢，这些年做过苦力，装过孙子，受过委屈，现在看来，岂不正应了那句话……
    叫什么来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嗯……想不起来了，算了，等我炼成七心丹，再去读书，那袁先生这么厉害，都是有文化的功劳，我将来也要好好读书，做一个有文化的妖王，这样才能统领其他妖怪，不然被算计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穿山甲心里畅想着美好未来，却是时不时依照七心丹的炼法调整火候，每隔一天，他便硬灌些鱼肉糜、潭水进白老汉嘴里，他吐出来多少都无所谓，主要是不能让他饿死渴死。
    七天时间转瞬即逝，丹炉却是已经变得通红，寒潭底部原本的淤泥已经被烤得板结，水草、藻类更是干枯的像是随时都能烧起来一般。
    穿山甲站在丹炉五米开外，鳞片下的皮肤都有些发干，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行一百而半九十，这是他给葫芦娃读书的时候看到的句子，七心丹马上就要成了，可不能这时候大意！
    火苗不断的将丹炉顶起，却又被穿山甲的丹诀强行压下，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丹炉中的“东西”已经彻底融合在了一起，现在，就是收丹的最后阶段！
    绕口的咒语从穿山甲的口中传出，在他的感知中，那丹炉中的一团东西正在慢慢缩小，强压住心中的喜悦，等待着丹诀的最后一个法印打出，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丹炉的盖子被猛然抛飞，但是内部的三昧真火却诡异的消失无踪，只留下一颗仿若水晶一般的透明丹丸，正闪烁着七色的宝光。
    “这就是七心丹？”穿山甲那豆大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神色，立刻上前准备拿起，却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这……”穿山甲只觉得仿佛被人塞进了狭窄的箱子里一样，强烈的拘束感让他透不过气来，他的骨头正在呻吟，鳞片更是咯嘣咯嘣的碎裂开来。
    “这是那件法衣！”穿山甲瞪大眼睛，立刻意识到了究竟是什么在伤害他，这件从那大能遗府中寻得的护体法衣，此时居然在不断的收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穿山甲挣扎着想要向那七心丹爬去，但一只手，却在这之前拾起了那水晶一般的丹丸。
    “这东西，可不是给你的。”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穿山甲立刻瞪大了眼睛。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只猴子！
    “袁先生，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知道丹炉的位置？为什么你能控制我炼化了的法衣？”穿山甲恍惚间已经明白了一切，但却又好像处处都带着不解。
    不过袁先生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他只是拿着那枚七心丹，走到了白老汉面前。
    “妖怪，你要做什么？！”
    白老汉瞪大眼睛，怒视着袁先生，袁先生却是没有废话，只是双手捏住了白老汉的下颌，将那颗丹丸塞了进去。
    “袁先生？你疯了！”穿山甲发出凄厉的惨叫，哪怕袁先生自己吃了，它也不会如此难受，可是，千辛万苦得来的七心丹，你居然喂给一个老头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对于穿山甲而言，哪怕袁先生当场把它吃掉，它也不会如此激动，棋差一招，计输一筹，败了就是败了，虽然不甘心，但也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本就是在大荒世界生存的第一准则。
    但是，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费尽心思，去谋夺的东西，居然会被对方毫不犹豫的塞给一个老头子。
    七心丹入口，那白老汉的眼神惊恐中带着悲哀，用力干呕，似乎是想要将丹药吐出，但是，这等神药入口，便是入口即化，哪里有吐出来的机会？
    “这可是七心丹，能让凡人直入金仙的七心丹！你居然喂给一个凡人！后悔吧？若是你吃了……”穿山甲大声的嘲讽着，似乎是想要看到袁先生后悔的表情。
    但袁先生只是瞪了穿山甲一眼，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
    “闭嘴！”
    “你……”穿山甲看着袁先生，确认他真的没有丝毫的遗憾，忽然意识到恐怕有哪里不对，他本以为袁先生是当年在他招募两只蛇妖探索大能遗府时，跟踪他知道了葫芦籽的事情，但现在看来，怕不是另有隐情？
    自己身上这些法器为什么会被袁先生控制？
    难道说，那大能遗府，本就与袁先生有关？
    这么说，我，还有那两条蛇妖的计划，全都在这袁先生的意料之内？
    穿山甲只觉得浑身冰凉，但他又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老汉绝对是不知情的，他和蛇精都检查过，这就是一个身上有些功德，但是气血衰败的老汉，它们甚至偷偷用过读心术，别说是失败，连丝毫的抵抗都没有受到，不然也不会轻易地选他作为葫芦籽妖化的执行者。
    那么袁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为了让一个不认识的老汉变成金仙？
    穿山甲那不大的脑袋瓜飞速运转的时候，却忽然发现，白老汉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这位老者的身体本身已经达到了极限，无论是气血、精神、寿元，都近乎枯竭，但是随着七心丹化作丹液进入身体，一缕缕气息顺着周身经络蔓延开来，他的身体被引动，三魂七魄，三花五气，尽数被七心丹的力量所钩动。
    灼热的丹液在经络中流转，白老汉仅存的气血、神志都在被快速吞噬，那七心丹不似良药，反而像是剧毒一样，快速的啃噬着白老汉身体中仅存的生机，而白老汉的身体，也在七心丹液的流转之间，飞快的萎靡起来。
    他的肤色变得苍白，脸上的皱纹变得越发深刻，肌肉开始萎缩干瘪，眼中仅存的光泽也开始变得浑浊，几个呼吸之间，原本还在干呕的老汉，却是变得犹如一具干尸。
    “死了？怎么会？不应该啊？难道说七心丹其实是假的？骗人的？那丹药其实是剧毒？”穿山甲看着白老汉最后一点生机泯灭殆尽，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心中却又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庆幸——
    “还好吃掉它的不是自己。”
    不过……
    “这么说来，袁先生还救了我？”
    穿山甲觉得自己彻底糊涂了，实在是不明白袁先生究竟是想做什么，不过不管如何，只要看一眼那具已经变得像是风干了数年的老腊肉的白老汉，他就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
    “失败了？”袁先生心中紧张，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打量着白老汉的“尸体”，而此时，七心丹液的流动却仍然没有停止。
    汲取了白老汉全部生机、灵魂、意志、气血的丹液仿佛与这具身体有了某种奇妙的联系，哪怕心脏不再跳动，肺部不再收缩，丹液却仍旧顺着经络不断的游走，将这具身体中残余的那一点力量压榨出来，粉碎，吞噬。
    终于，白老汉的身体已经彻底干瘪，犹如蒙了皮的骷髅一般倒在那里，一点生机也不再存续，但丹液的流淌却并未就此终止，而是顺着经络，流入了丹田气海。
    白老汉没有修行练气法，丹田之中更是空空如也，但是伴随着丹液的涌入，一个漩涡开始慢慢生成。
    一缕缕力量开始顺着丹田向着身体四周发散，如同蛛网一般，散布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在任何人看来都应该死透了的尸体开始像是泡水的干货一般重新膨胀起来。
    “这是……”穿山甲下意识的问了出来，袁先生一直紧绷的面孔忽然一松，随之而来的是微微翘起的嘴角。
    只见那“干尸”迅速的恢复了活性，在几息之间重获生机的同时，脸上的皱纹更是以肉眼可见的被抚平，乌黑油亮的色泽顺着他的发根向着发梢蔓延，一股澎湃的生命力正在重新注入，很快便完成了从老腊肉到小鲜肉的转变。
    但是，穿山甲却发现，这身体上，白老汉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了。
    它只是一个躯壳，没有丝毫灵魂波动的躯壳。
    “难不成，这才是袁先生的目的？一具完美的人类身躯？不，恐怕不止完美，还拥有同时修炼那七门神通的天赋，原来如此，好算计！”穿山甲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甚至他怀疑那所谓大能遗府之所以会放在青芒山附近，也是因为有白老汉这个合适的人选。
    或者说，不管他们把位置现在哪里，那个地方一定会出现一个有些许功德的老人。
    就在穿山甲的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白老汉体内的丹液中，却不断地回荡着无人能听到的声音——
    “骨碌碌……”
    “骨碌碌……”
    “骨碌碌……”
    【你的精神正在复苏，请进行一个道心判定，确定你是否能从混乱中苏醒。】
    【道心：47/82（成功）】
    【你的意志被成功唤醒，请进行一个悟性判定，确认你的记忆、理智与人格是否能够回归。】
    【悟性：26/67（成功）】
    【你成功回忆起了自己的一切，现在，进行一个福缘判定，确认你能否按照计划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
    【福缘：12/65（成功）】
    【你成功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复活程序完成。】
    （是因为过年吗？这么顺利的？）
    伴随着最后一个骰子声落下，年轻的白老汉挣开了眼睛，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他轻松的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袁先生道：
    “辛苦你了，吕林。”

 第二百七十二章 作者都没觉得能成功却成功了

    感受着身体中已经圆融如一的真元，冯雪长长的舒了口气，灵尊提供的这个化身法好用是好用，不过风险也太大了点。
    确切的说，灵尊给他的，并不是正经的“身外化身”。
    这技术原本是龙凤麒麟三族用于摆脱三千魔神污染之法。后来三族摔落，此法被古妖得到，经过改良，被称之为化劫法身。
    等到巫妖二族衰弱，这门法术再次回到三族手中，又经过一轮优化之后，作为一个身外化身技能流传出来，但是冯雪在了解到这门功法的特性后，却从灵尊那里要来了上一个版本，也就是古妖时代的化劫法身。
    如果说改良版的身外化身，是通过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切割，注入天材地宝中炼成分身的高仿斩三尸之法，那么这个化劫法身就更加危险一点，当然，危险的同时，也意味着更好的收获。
    龙凤麒麟三族当年深受污染之苦，疯狂暴虐，哪怕偶尔能够清醒过来，也会很快重归混沌，直到有人疯狂繁殖，将一部分污染排出体外后，这才恢复了一部分理智。
    后来三族将如何繁衍，怎么繁衍，繁衍多少，什么姿势等等事项加以归纳总结，形成了一系列排除污染的方法，被称为“xx三十六式”（龙族就是龙族三十六式，凤族就是凤族三十六式，麒麟自然是麒麟三十六式）。
    等到三族覆灭，作为这所谓“xx三十六式”所诞生的直系后代，古妖（帝俊那一批）通过对这个xx三十六式的解析，更进一步的开发出了新一代的技术，也就是所谓的身外法身。
    之所以已经有了很完备的排除污染策略，还要继续研发，是因为xx三十六式在排除污染的同时，也会让自己流失一部分力量。
    三族争霸时代，大家都发疯，大家也都生孩子，要弱也是一起弱，如果你不生孩子不变若，那你就没脑子，我弱一点反而能揍你。
    但是到了巫妖争霸时代，就不一样了，巫族并没有受到三千魔神的污染，更不会使用常规的繁衍方式，换句话说，需要排除污染的，只有妖族，这样一来，妖族一旦因为生育而摔落，就有可能导致被巫族袭击。
    于是，新一代的化劫法身应运而出。
    这个法术讲究一个分割自我，将包含自己精神意志的一部分力量分割出来，注入特殊的载体，培育成一个半子嗣半分身的化身，平日里这些化身具备自己的意志，和正常的子嗣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却可以作为本体复活的后手。
    除此之外，这个化身和普通繁衍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收回，不只是把化身收回，而且还可以仅仅收回力量，不止能收回，还可以再把力量度过去。
    你想到什么？
    就是“盘灵气”！
    事实证明洪荒先民并不傻，冯雪想得到，别人当然也想得到，帝俊当年便分出十个化劫法身来盘太阳星灵的力量，但是后来大家也知道，大羿射日击杀了九个化身，导致帝俊失去了一部分力量，以至于巫妖二族的平衡被打破，几乎直接引起了二族决战。
    而冯雪在了解到这一段密辛之后，更是有了一个作死的想法，他直接将自己的三魂、七魄、精、气、神以及阴阳二气完全分割出来制造了七个化身，而肉体仅仅留下勉强维持生机的力量。
    因为记忆在三魂之内，他的肉身——也就是白老汉根本没有保留丝毫的记忆，所以白老汉，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之所以要这么拼，是因为一个非常作死的念头——
    既然古妖能够通过化劫法身消磨星灵的残余意志，那自己为什么不能直接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盘古印记一起洗掉呢？如果自己连盘古印记都没有，那自己在天道眼里，那就根本不存在了，如此一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虽然说看起来风险很大，但实际上，他的肉体并不会直接参与这个过程，也就是说，哪怕失败，他也可以通过化劫法身的秘法，将灵魂送回归肉体，虽然精气神三亏，阴阳二气不足，三魂七魄有损，但只要灵魂回到身体，自然可以靠着各种资源补回来，但一旦成功，那他就可以跨越很可能需要数百年积累才能够达到的长生之境。
    不止如此，他还借用先天灵根的特性，推演神通，将原本仅仅只是有些灵感的神通，借天地灵种的优势，推演到了大成的境界。
    整个计划最危险的部分，恰恰是最开始所有力量都在葫芦籽里的时候，只要葫芦籽入土，发芽，冯雪便可以随时通过灵宝与袁先生进行交流沟通，至于最后炼丹炉……
    拜托，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都是冯雪自己点的，自己把自己烧死可还行？
    不过别说，在炼丹炉里这七天，冯雪的精气神三宝、阴阳二气被熔为一炉，却让他领悟了这练神返虚正常的修炼方法。
    既然能以外丹法炼化，那么以丹田为炉鼎，以真火为炉火，将自己的力量融为一体，不就达成了生命的质变了吗？
    不过在体内炼化，定然需要漫长的时间，否则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损坏肉身，冯雪将整个炼化过程放在了体外，却恰好的避开了水磨工夫。
    冯雪看着丹液于丹田中解除一个透明的小球，心中豪气顿生，但一个问题也摆在了他的面前——这功法叫什么名字好呢？
    “三昧真火炼出来的，火里炼金丹？”
    冯雪想到这里，总觉得不太好听，又太过直白，但作为一个起名废，他真的没啥好的创意，半晌之后，才终于道：“火里种葫芦？真火种葫芦……算了，没必要和葫芦死磕，反正也没人知道我一开始种的是啥……对了，火里种金莲，就这个好了！”
    冯雪总算敲定了功法名字，却又意识到了一个更加麻烦的问题——
    他的身体还没有达到标准。
    若是按照他推测出的方法来进行，那么肉体也会在这个过程中经过三昧真火的锤炼，而现在，他的肉体却只是受到了力量的反哺，水准还比不上寻常蜕凡修士。
    “不过靠大成的法天象地和金刚不坏，应该可以在一个月内把肉体部分的短板补上，到时候我就可以迈入最后一步了。”冯雪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一边分心控制飞行法器飞往花果山，一边拿出火灵经开始读了起来。
    这次化身期间一口气扣了十好几点道心，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赶紧补上比较好……

 第二百七十三章 终究还是躲不过

    一叶扁舟落在花果山，金霞宗的山门却是冷冷清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现在有了新的练气术，那些资质不够的都跑去当练气士了，而资质够的嫡传弟子，三代还在徐国各地摸鱼，二代除了林秋这个徐国修士大总管外都已经蜕凡巅峰，正在洪荒游历寻找机缘。而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跨过长生门槛。
    现在金霞宗，就是冯雪做主，但真正留给他的，也就是一座山门。
    不过至少从理论上来讲，花果山这片福地，也是他的。
    坐在花果山顶峰，遥遥望着那块仙石，冯雪还是没去碰那猴子蛋，而是盘膝坐下，静静的吞吐天地灵气。
    真元已成，他的能量强度甚至超过了初入长生境的仙人，而且因为他练气术的本质，无论是星力，日华月华，天地灵气，甚至是食物饮水，都可炼化、吸收，修炼效率比起传统修炼之法，还要快上许多。
    冯雪修炼之时，天地间仿佛形成一个旋涡，一眼看去，甚至会觉得花果山上都暗淡了几分。
    周身三百六十个窍穴同时汲取着力量，一个个临时小丹田在窍**旋转，不断将力量转化为真元，然后以窍穴为原点，朝着四周的血肉辐射。
    三昧真火顺着经络流转不息，不断煅烧着冯雪的身体，将真元与每一个细胞重新结合，消弭其中仅存的盘古印记。
    “骨碌碌……”
    【悟性：26/67（成功）】
    【你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
    就在冯雪享受着身体飞速提升的快感时，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睛一挑，心中没来由的多了几分危险的预感。
    “不对，这天色！”有了金手指的加持，冯雪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来源，他抬起头，却发现头顶不知何时已经是阴云密布。
    因为星力被他汲取的关系，周围的环境一直显得有些昏暗，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乌云究竟是何时覆盖头顶。
    冯雪的大脑中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天劫这个词汇，一道寒意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心。
    “不知道我现在做个法拉第笼还来不来得及？”冯雪嘴里吐着槽，却是立刻从锦囊妙计中掏出各种素材，这锦囊妙计乃是他为了执行计划炼制的法器，同时也是作为储物装备使用，因为当年俘获的大量啮铁，以至于他能得到了不少的啮铁金分成，三昧真火展开，啮铁金快速融化，然后被他的神念塑形成想要的样子。
    【物理：08/56（成功）】
    【你的物理功底非常扎实，法拉第笼的制作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伴随着骰子的鉴定，完整的设计图在冯雪的脑中浮现出来，其实就算没有过，冯雪也可以通过金手指的资料库翻找设计图，或者依靠自己的物理知识去重头研究，但是那样花费的时间，却显然赶不上头顶乌云凝聚的速度。
    神念将三昧真火融化的啮铁金快速拉丝，塑形，一个球形结构很快便有了雏形。
    但这幅大摇大摆的姿态却仿佛越发触怒了天道，头顶的阴云之中，仿佛由莫大的力量在酝酿。
    虽然法拉第笼的进度很快，但冯雪心里却有点虚——
    鬼知道这洪荒天劫会不会遵循物理规律啊？
    天空的乌云越来越密集，一种好像本能一般的感觉，告诉他，即便现在停止修炼，天劫也会继续凝聚，因为天道，已经注意到他了。
    “简直了，不应该这么草率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天道是不是有点太小心眼了？”冯雪虽然嘴里吐槽，但其实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的精气神，他的魂与魄，都是通过马甲、炼丹这样被动的方式转嫁了注意力，但是作为他的肉身，没有丝毫记忆的白老汉还是照常吃喝，这一年多以来，他的肉体积蓄了少量的盘古印记，而他本人在完成了“火里种金莲”这个过程的同时，就已经突破了长生的门槛，能级已经达到了被天道关注的程度。
    每一个长生境的洪荒生灵都是盘古复活的预备役，自然会被天道投以关注，而冯雪如此大张旗鼓的洗去盘古烙印的行为，也无异于激怒了天道。
    感受着乌云中越发浓郁的能量反应，冯雪感受到强烈的威胁，他的身体在本能的战栗，一种大恐怖正在心头滋生。
    “都是幻觉，吓不到我的！”冯雪心中默念，却是一刻不停的完成着最后的锻体，既然天劫的落下已经不可避免，那么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天劫降落前，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力量。
    法拉第笼已经完工，冯雪盘膝坐在里面，持续炼化着身体中的残余印记。
    这是洪荒中第一次出现天劫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它是会像小说中那样批你几下就算是结束，还是一直劈到你死为止。
    冯雪此时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心理，想要通过彻底炼化盘古印记，让天道失去对自己的定位，从而误认为自己已经灰飞烟灭。
    随着血肉中仅存的盘古印记被慢慢抹去，天空中的乌云凝聚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厚，一道道电弧在云层中闪过，刺耳的雷声也开始响起。
    “轰！”
    一声巨响终于炸开，橙色的雷霆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了法拉第笼上。
    但那闪电却没能带起半点的伤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学好数理化，渡劫修仙也不怕！”冯雪坐在法拉第笼内，不由得松了口气，至少就目前看，这洪荒，还是讲科学的！
    眼看天劫并不能给自己造成致命威胁，冯雪悬在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闭上眼睛，开始专注炼化身体中的“杂质”。
    一点点顽固的盘古意志被他剔除，他的身体逐渐呈现出一种特殊的晶莹，如水晶，如琉璃，如宝石，不是真的变得透明，而是一种特殊的，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纯粹无比的状态。
    不过，这样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击未能建功之后，天道似乎越发的愤怒起来，一道道雷霆接二连三的劈了下来，冯雪甚至开始闻到一丝金属灼烧后特有的气味，而同时，他的耳中，也再次响起了那催命一般的骰子声——
    “骨碌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过年的，死个主角吧

    【？？：？/？（失败）】（福缘：85/65）
    “我他喵的就知道最近这么顺利肯定有问题，关键时候你给我来这一手？”冯雪仰天大骂，却忽然看到法拉第笼与雷电碰触的地方，似乎有了些许变形。
    “糟了！电热效应！”冯雪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断地能量轰击下，哪怕是良导体，也不可避免的开始发热，融化，而一旦法拉第笼出出现破绽，那么后果也不必多说。
    冯雪眼睁睁的看着头顶处，那原本精致的焊接点已经开始软化，明白这融化已经不可避免。
    “冷静，冷静，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慢慢来，放轻松……”冯雪深深吸了口带着金属焦臭的空气，沉下心继续着修炼的进度，同时，却是分出心，开始以呼风唤雨之法，招来雨水。
    天空中的劫云为他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不多时，瓢泼大雨便伴着雷鸣撒了下来。
    “凝水成冰！”为了避免可能性微乎其微的雨水带电，冯雪让大部分雨水避开了法拉第笼，只余下一小部分，化作冰块给接触点降温。
    袅袅青烟升起，法拉第笼的笼顶重新变得坚硬。雷声和闪电却越发的频繁起来。
    暴雨倾盆，天地变色，花果山上的动物疯了一般朝着山下跑去，冯雪明白这样不可能长久，但他此时已经没有其它手段，中究只能行这饮鸩止渴之法。
    终于，啮铁金达到了极限，不断地过热、冷却之下，金属疲劳终于到来，法拉第笼在一声雷鸣声中轰然炸裂，而冯雪，也暴露在了雷霆之下。
    一道雷电迫不及待的砸在冯雪的脑门上，电的他浑身抽搐，不过……
    “就这？”冯雪的身上浮现出一件法衣，大量真元涌入之下，竟是完全无视了那雷霆的伤害。
    “不会吧不会吧？就这点伤害？”冯雪瞪着眼睛，身上的法衣全力撑起，身上的天道功德全部涌入法衣，一层层金色的壁障开始完成。
    虽然冯雪还有其它选择可用，但他担心这天道功德也能成为天道定位他的坐标，索性直接将其用来抵抗天劫，为自己争取时间。
    有了天道功德加护，身为后天功德灵宝，由伏羲亲自炼制的法衣爆发出了强悍的防御性能，一道道雷光打在护盾之上，却是好像水弹打在钢板上一样，被轻松弹开。
    冯雪脑海中的角色面板上，天道功德后的“少量”二字在快速闪烁，虽然描述文字没有变化，但是构成字体的金色却在快速变淡。
    咔嚓！
    功德法衣上出现裂痕，冯雪的额头顿时青筋暴跳，大喝道：
    “金刚不坏！法天象地！吞天食地！”
    三道神通展开，冯雪的身体骤然膨胀起来，大量的真元在皮下凝结，他的肉体强度也随之飞速提升，一道道雷霆打在他的身上，只留下淡淡的焦痕，而雷霆中的力量，却被冯雪以玄奥轨迹运转的七魄之力汲取，以弥补一部分真元的损耗。
    但吞天食地终究不是百分百回蓝，真元力飞速的消耗，冯雪越发的入不敷出，眼看只要几个呼吸就能彻底洗去的盘古印记，冯雪瞪着眼睛暴喝道：
    “有什么能用的判定都给我投出来！”
    【福缘：67/65（失败）】
    【潜行：56/38（失败）】
    【功德金身：77/5（失败）】
    伴随着一道道的判定失败，冯雪身上的护体罡气终于被雷霆劈散，他的肉体焦黑干枯，生命力也在飞速的消耗。
    砰！
    血肉之躯终于炸裂开来，冯雪圆融如一的魂魄脱出躯壳，准备前往地府，但下一刻，让他头皮发麻的事情却出现了——
    如此狂暴的雷霆之下，地府的转生通道根本无法打开，也没有哪个鬼差敢在这种环境下进来接人。
    好在肉体崩溃之后，天劫也仿佛失去了目标，随便劈了两下，便算是打完收工。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冯雪如同一枚宝珠一般的灵魂飘在半空，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顿时涌了出来。
    不过就在他寻思着究竟地府什么时候才派人来接他的时候，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因为他看到，就在距离他不出百里的距离，一块仙石，正毅力于峰顶。
    顿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浮现出来。
    “要不，进去看看？”一张白纸凭空浮现，卷起冯雪的魂魄朝着那仙石飞去，只是就在这时，最后一个可以进行的判定，却悄然摇出——
    【信用：22/90（成功）】
    “易！”
    冯雪只听到耳畔仿佛传来一个威严而平淡的声音，刹那之间便是天地倒转，原本距离自己不过百里的仙石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三个穿着朴素，身有异象的男子。
    “你醒了？”面如冠玉，身着紫袍的男子手握一卷竹简，感受到冯雪的神识从灵魂中透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喜色。
    除了紫袍男子之外，另外两人也各具特色，一个身穿麻衣，头上有两个凸起，另一个身着黄袍，周身云绕着速杀之色。不过这两人此时也是面露笑容，用一种让冯雪有些不自在的温暖眼神看着他玻璃球一样的魂魄。
    “这里是？”冯雪的神念从魂魄中传出，虽然这么问了，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这里是火云洞。”应当是伏羲的紫衣男子温和的说着，一旁应当是黄帝的黄袍男子却是抢着道：
    “你现在应该已经解开胎中之谜了吧？”
    “嗯。”冯雪点点头，没有反驳，都到火云洞了，还有啥可藏着掖着的？
    “那就好，现在你有两个选择。”黄帝点点头，很随意的说道，冯雪闻言，灵魂上方冒出三个问号——不是形容，是真的冒出了问号，传说中大能一念便有天地异象，冯雪在火云洞的特殊环境中算是半个大能，心情影响现实也不奇怪。
    “你现在理论上已经死了，但是因为特殊功法所致，却又还是生魂状态，再加上你的功绩已经足够，可以进入火云洞，所以我们有两个建议。”伏羲将手里的竹简收好，随即道：
    “作为灵魂，你可以成为阴司之主，统御所有阎君，我们可以助你铸造功德之躯，在地府一样可以修行。”
    “那另一种呢？”冯雪挑挑眉毛，不置可否道。
    “入驻火云洞，成为人族第四皇。”伏羲语出惊人，冯雪却是疑惑道：“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会和阴司之主并列？”
    “因为能入火云洞的，必须是人皇或者人皇亲眷，也就是说，如果你选这条路，就必须再入轮回，做一世人皇。”

 第六世·后日谈

    这一世主角其实是过的比较顺的，因为神奇的骰娘很清晰的绕开了我挖的很多坑，比如山神引出巫族，比如四凶兽，比如妖族中兴，要么干脆无视，要么在开始前就打断，虽然对书里的人族和冯雪本人来说显然是好事，但是对我这个写了不少支线的作者来说就很伤了。
    不过说起来，最让我蛋疼的其实是最后那个骰子，三连失败后，我本来已经做好第四个失败让他去当猴子了，结果偏偏又成功了。
    原计划在这一世结束时有四个路线，人皇，妖王，鬼雄，祸主，人皇是现在的路线，而假如信用判定也失败，他会选择那仙石附身，这时候会过福缘，成功就是就会进入妖王路线，失败则是鬼雄路线，至于祸主，这个需要那三连失败中成功一到两次，比如潜行过了就能躲开天道的追捕，留下残躯，比如幸运过了能被路过的大佬搭救之类，然后花费多年养伤，伤好之后，再入人间，祸乱苍天，福泽万民，推翻天子，再立人皇……
    至于这位祸主是谁……
    第五世的管家大家不知道还记得不……
    不过骰子是绝对的，既然投出这个结果，就进入人皇线，下一卷封神仙，敬请期待。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后事

    “人皇。”冯雪毫不犹豫的说道。
    孟婆汤解药还有三份，在有了火云洞的保障之后，他反而不像之前几世那般急迫，地府之主听起来不错，但是终究是阴魂之躯，所谓万劫阴灵难入圣，将来想要更进一步还是要投胎转世。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黄帝的性格看起来很是跳脱，一锤手掌道：“我这就去让地府准备人皇转世的程序，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可以趁这个时候做好，嗯，还有准备，比如给自己转世后留点后手什么的。当然，如果有什么要交代下去的事情也可以跟我们提，不违反规矩的前提下，我们会帮你搞定。”
    黄帝说道规矩的时候，伸手指了指天空，冯雪立刻了然，随后想了想道：
    “别说，还真有几件事情。”
    说着，他召出灵宝白纸道：
    “如今有数十人族潜入大荒，卧底妖族，他们全部都是单线联系，由我的灵宝作为情报中转，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将其接转过来。”
    “这个好办，拆解功德灵宝是我们的老本行了！”伏羲笑着说道，随后看了一眼黄帝，冯雪这才想起，这位可是透过研究灵宝七香车，开发出了如今遍布洪荒的七香车交通网络。
    黄帝没有推脱，看了那白纸一眼，便开口道：“其实不用拆解仿制，我取这灵宝一缕气息炼制一个下属法宝就好，你作为主人，将一部分灵宝权限开通给这个法宝，我们就能通过它进行联络了。”
    “如此就好。另外，我的炼气之法第三层也完成了，至于长生境之上的境界，也已经有了猜测，不过就是天劫有些……”冯雪任由黄帝取了灵宝一缕气息，随后又说起了自己的功法，待他将练神返虚的过程和对炼虚合道的猜测说完，伏羲微微沉默，随后道：
    “这个无妨，你的天劫无终无止，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如此做的人，祂对此并无预案，所以会按照排除程序进行抹除，但在此之后，祂会本能的对消耗与收益进行评估。
    如果所料不错，那么从今往后，所有修行此法之人虽然也要渡劫，但数量和力量都会相对有限，只要按部就班修行，并准备好应劫法宝，便有不小的机会突破，嗯，至少比传统修法跨过蜕凡门槛的几率要大。
    除此之外，你这练气之法最大的特点是，以此法渡劫之后，自身的印记会在洪荒注销，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如此一来，无论做何事都不会受到天道影响，不染业力，不积功德（特指天道功德），完全消除了成为盘古复生基盘的风险，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而且你不要总想着一切自己完成，洪荒可修练气之法的人族子民何止亿万，流传开来，自然有一代代人前赴后继的去优化，没必要从一开始就将其完善。”
    冯雪闻言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冒出另一个问题：“那我不是在生死簿上也没名字了？”
    “嗯，没有了，不过生死簿是强制轮回，而你自己想轮回的话，有没有生死簿都一样。”一旁摆弄气息的大发明家·黄帝将一张金色的纸页递了过来，随口说道，“哦，给授个权。”
    “好。”冯雪捏住金色纸页，立刻感受到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这东西就好像是灵宝的身外化身一样，不过究竟能有什么功能，需要冯雪这个灵宝主人来决定。
    在接触到纸页的同时，冯雪便明白了它的用法，将有关“传播”特性和“浏览”特性的部分权柄开通，让这张纸能够与那五十名潜入妖族的隐形守护者们完成情报交互。
    随后，他把交流的暗号、符号和自动应答机制留给了黄帝，作为主管兵道的人皇，间谍当然也是他来负责的。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不给自己布置点觉醒胎中之谜的后手？”伏羲挑了挑眉毛，冯雪却是摇摇头道：“不用，我识海内有灵宝，只要提前将一些东西写在灵宝上就行了，不过那花果山，应该还是在我名下的吧？”
    冯雪忽然想起了花果山上的山门，不由得问道。
    “当然，我做主，不会有人碰你的家底的。”伏羲抚须回应，冯雪却是道：“那各位能不能跟我透个底，那花果山上的仙石，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说那个啊？”伏羲听到这个问题，手明显僵硬了一下，甚至拧断了几根胡须，见一旁的黄帝都开始准备抢答了，这才连忙开口道，“那是舍妹补天时遗留下来的，因为当年转世也是冒险之举，所以找太上圣人帮忙布置了一番，打算作为万一失败时恢复先天之躯的后手，不过后来成功了，就一直没用上，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有了一丝灵智，却也不好拿来另作他用，打算就这么放着，说不定另有机缘。你若是想要，我可做主。”
    “现在还用不到，不过我觉得将来说不定会有大用。”
    听冯雪如此说，伏羲也点了点头，事情交代完毕，一个漩涡缓缓打开，这漩涡冯雪老熟悉了，一眼就看出这是地府接引的通道。
    没有迟疑，对着三皇拱手行礼之后，一步踏入其中，消失在了火云洞内。
    ……
    眼前一黑，一亮，冯雪便再次出现在了地府辖区，不过这一次，排场却是越发的大了，目光所及，整整两排的黑白无常，黑的在左，白的在右，组成整齐和谐的仪仗队，向着道路的尽头延伸出去，牛头马面抬着一顶轿子听在冯雪面前，一个看起来判官装束的中年人立于轿门口道：
    “恭迎先生驾临。”
    “走吧。”冯雪对这花里胡哨的架势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不过还是点点头，飘进了轿子里，随着判官一声“起轿”，牛头马面同时起立，轿子以一种平缓的幅度轻轻晃动，让冯雪感觉莫名的有点舒适。
    “不过这感觉，怎么好像我是要被人娶了似的？”冯雪想到这里，连忙用力甩头，将恐怖的想法甩出脑海，不多时，轿子便已经停在阎君殿前。
    一个个面熟的阎君此时正站在门口，身后跟了十好几个判官，看到冯雪下轿，立刻上前迎接：
    “老师，您来了。”
    “殷林？张三？你们都做上阎君了？”冯雪诧异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学生，阎君们也都楞了一下，心说老师没有经三生石，却已经忆起前世，不过没有多想，只是恭敬道：“全靠老师教导。”
    “好了好了，办正事，我赶着投胎呢。”冯雪回收制止了多余的客套，为首的殷林便点头道：
    “谨遵师命。”
    说完，便按照正规程序，装模作样的完成了审批，之所以说是装模作样，主要是因为生死簿都没了名字，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真实手续了。
    一套三生石，望乡台的操作之后，冯雪忽然想起什么，用灵宝给远在菰城的徐琴留了封信，顺便把完整版的火里种金莲传送了一份后，这才迎面走向了正在用一种熟悉的笑容注视着他的孟婆。
    “喝汤！”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老婆也要被催婚

    我叫子受，23岁。住在朝歌中心区一代，已婚。我在大商担任人皇。每天都要处理国事到申时才能休息。我不抽烟，酒仅止于交际。晚上亥时睡觉，每天要睡足四个时辰。睡前，一定会被皇后缠着造人，不折腾半个时辰没法入睡。好在皇后很漂亮，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疲劳和压力统统没有。御医都说我很正常。
    ……
    在迷迷糊糊感受着轻微的摇晃，待到彻底苏醒，冯雪发现自己如往日一样，坐在玉辇上前往朝堂。
    得益于他这辈子的祖先是他前前世教授政治学的殷林，商朝的制度已经相当完善，虽然不说达到现代社会的程度，但达到唐宋时期的水准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由于这个世界存在神仙和祖宗，很多正常世界线上很麻烦的事情，在现在做来就非常简单，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科举。
    要放在前世，在商朝搞科举简直等于是和天下为敌，甚至有“陛下何故造反”的趋向，但是在这个时代，有他前前世打下的徐府书院的基础，有徐门十三贤的铺垫，有着无数祖宗和火云洞在背后支持，上位第二年，就初步订立了科举制度，如今在位九年，人才井喷。
    徐府书院近千年的知识普及，让识字率节节攀升，如今哪怕是那些边界村庄，也多少都能认识一些文字，再加上“注音”的存在，人族的口语已经基本统一，若说还有哪里的人族不识字，那八成是西方教或者妖族圈养起来的人口。
    但知识普及更多的是提升生产力，增强人族底蕴，医理工农四大科也更多的注重民间发展，不过伴随着冯雪提供的科举这一上升阶梯，并提升统一的集体研究，提供经费，设立专科大学，九年过去，却是颇见成效。
    脑中思索间，冯雪已经走入大殿，说是朝堂，但和地球电视剧里那些并不一样，没有高台，没有龙椅，无论是大臣还是他这个人皇，都得站着——只有有病或者年龄实在老迈的人，才能坐着讨论。
    其实原本是大家都正坐的，不过冯雪觉得正坐比站着还累，所以干脆就大家都站着了。
    此时大臣们已经按照各自的职位排成几列，地位由高到低向外延伸，但地位和身高终究是不挂钩的，以至于明明排列的很整齐，一眼看去却仍旧犬牙交错，这画面，让强迫症过来，可能会被逼疯。
    “见过陛下。”
    看到冯雪入殿，大臣们纷纷拱手行礼，冯雪见状点了点头：“免礼，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冯雪的说话风格非常口语化，不过大臣们却是早已习惯，右侧第四列第一位那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立刻上前一步，开口道：
    “陛下，您提出的蒸汽机已经研发成功，天降功德，将原型机化作功德灵宝！工部不敢居功，蒸汽机当为陛下所有。”
    “哦？蒸汽机成了？”冯雪眼中一亮，连忙道，“功德灵宝一般会被天道功德冲刷，精度、结构都会有所优化，先放在工部，研究一下与原本的差别，弄清楚变化所在，至于上交……等你们把蒸汽机量产了再说。”
    “是，陛下。”男子拱手行礼，回到原本的位置，似乎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待他站稳，左手边第一位的青年男子这才上前一步。
    这男子面向看起来不大，最多不过三十岁，但身上却带着一种成熟老练的气质。
    “太师有何要事？”冯雪见到男子上前，立刻客气道，因为这位大佬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仙尊，嗯，虽然现在还不是，但他也是截教三代嫡传弟子——闻仲闻太师。
    “陛下您今年已经二十有三，却仍旧未有子嗣，这……”
    “太师啊，不是我不想，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强求啊！”冯雪脸色微苦，看起来就像是春节回家被家长逼婚的大龄青年一样。
    说起来，这闻仲，对于冯雪——或者说子受而言，确实是如同父亲一样的角色，因为他前几世留下的因果，这一世已经遭遇了许许多多的蝴蝶效应，比如帝乙死的比原本还要早了几年，冯雪十四岁便登基为帝，前些年全靠闻仲的威望帮持，才能让政令顺利下达。
    不过闻仲也是有思想能力的人，也正是因为明白冯雪所提出的政令都是对大商有益的，他才会帮着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皇帝完成朝堂改革。
    度量衡统一，科举制度实施，降低农业税提升商业税，改变地方朝贡结构，普及炼精化气，开办专科大学，建立大商军校……
    一条条政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大商的国力，也增强着对周边诸侯国的统治。
    如果说帝乙时代，还有不少诸侯国听调不听宣，那么如今，整个人族已经高度的统一在了大商的领导之下，除了还保留有诸侯国的国号，基本已经与治下城邦没什么区别了。
    对于这种情况，闻仲是很欣慰的，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冯雪没有子嗣这件事，却越发的扎眼。
    要不是多名御医检测确认他没有隐疾，闻仲都想去碧游宫找师父要颗金丹回来了。
    毕竟继承人，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有时甚至还超过皇帝的贤能程度。
    毕竟，没有继承人的国家，哪怕再怎么兴盛，也总会被别人觊觎。
    只是，听到冯雪这么说，闻仲也没有办法逼迫，毕竟生孩子这事总是看运气的，不过他既然再一次提出，那当然已经有了预案，就在冯雪以为这事敷衍过去了的时候，闻仲忽然道：
    “那就公开选妃吧。”
    “这个，不好吧？劳民伤财的……”冯雪挠挠脸颊，想要拒绝，闻仲却道：
    “陛下天生神力，体质优于常人，普通人恐怕很难诞下子嗣，只能广种薄收。”
    闻仲这一句广种薄收，让整个朝堂氛围都有点变样，不过大臣们却没有一个露出想笑的样子，全都一脸赞同的看着冯雪，仿佛他不答应就要造反似的。
    你堂堂皇帝，二十三岁了，就取了一个老婆，连个儿子都没有，这像话吗？
    “行吧行吧，礼部看着安排就是，还有事吗？没事就退朝吧，我还要去工科院看看呢……”冯雪摊了摊手，没想到朝会又变成了大型催婚现场，无奈的点了点头，娶老婆没问题，但生儿子……
    想都别想！
    老子才不会生出一堆儿子让后让阐教那群【大商粗口】拉过去背刺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过度

    朝会结束，冯雪乘着玉辇前往工科院视察，心里却在无奈，闻仲一挺正派的人，怎么连全国大征婚这种馊主意都能想得出来？我那是生不出孩子吗？我是不想生好不好！
    没错，冯雪结婚八年还没孩子，不是因为老婆生不了，而是因为他主动进行了避孕处理。
    这对于能够随意操纵自身精气的他而言，简直再容易不过。
    至于原因？
    很简单，因为他叫子受。
    子受是谁？
    这名字大多数人可能有点陌生。
    换成另一个称呼“帝辛”的话，也有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但若说是商朝末代君主，妲己的老公，大名鼎鼎的商纣王，恐怕不知道的人就没几个了。
    这位因为某位不负责任的小说家的关系，成为了昏君的代名词、暴君的对应面的酷刑与奢侈之主，所以说，演义不是正史，胡编不是乱编……
    好吧，再说下去就要开花了。
    总之，冯雪蛋疼的就是，他喵的自己还真就是在演义世界。
    而按照原著，子受的儿子会被截教策反背刺，虽然说又被申公豹给劝了回来，但是说实在的，在冯雪看来其实没啥区别。
    因为阐教那态度，本身就是拉替死鬼来的。他们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背叛，只在乎他们会不会死，只要死了，那就是替阐教应劫，至于别的，反正商朝气运已尽，你还能翻盘不成？
    养育子女，自然是要付诸于感情的，生一个注定夭折的孩子出来，对自己，对孩子，都不负责。
    同样的，在这个少则二十年，多则四十年就会掀起封神战争的时代，生孩子就相当于踢他们入火坑。
    至于说大商的气运，冯雪并不担心，我有镇国神器蒸汽机，接下来还要搞工业母机，发电机，气运不亏，就算天数在此，也要平稳落地。哪怕自己造反，建立二元君主立宪制，也比被姬家那些只会偷家的家伙打下去强——哦，抱歉，没有说黄帝的意思。
    总之，冯雪认为，就算大商真的要灭亡，也要尽量平安，平稳，平缓的让大商走向终结，而不是在一场波及甚广的战争中成为神仙们斗法的陪衬。
    “虽然我现在也算是个天仙了。”冯雪思及丹田内的虚丹，嘴角翘起笑意。
    虽然他现在才二十三岁，但前世他从头开创功法，也不过就花了十来年而已，更何况经过几百年，练气之法也被无数投身此道者进行了优化和改良，再加上冯雪本就有三宝圆融的境界和上辈子修得的三昧真火，那等级是蹭蹭的往上涨！
    “也不知道封神之战里，这坑货金手指还能起点作用不……”
    冯雪心中嘟囔，却是打开了角色面板——
    冯雪/子受
    人道功德：海量
    神道香火：海量
    孟婆汤解药：2
    属性：
    悟性：67
    道心：99
    福缘：79
    技能：
    神话知识：33
    行走：40
    跳跃：33
    攀爬：30
    进食：85
    侦查：35
    聆听：31
    潜行：42
    格斗：49
    闪避：57
    话术：36
    信誉：90
    语言：100
    心理学：10
    数学：62
    物理：58
    化学：55
    生物：50
    政治：47
    商业：63
    军事：49
    医学：72
    工学：65
    农学：78
    文学：37
    玄学：79
    宅知识：74
    网文小说：51
    发明：80
    古琴：43
    围棋：36
    书法：32
    绘画：66
    图书馆使用：42
    功德金身（人道）：18
    ……
    比起上一世，所有的技能都有或多或少的增加，不过功德成圣和天道功德两个条目却消失了，而功德金身也多了个“人道”的后缀。
    “这角色面板越来越接近传奇调查员了啊。”冯雪满意的关闭面板，比起技能点数，他更开心的，是十几年里听到的骰子声越来越少了。
    “陛下，工科院到了。”太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冯雪轻轻摇摇头，从玉辇上走下，在一帮随侍和护卫的簇拥中，走进了这大商保护等级排名第二的地方。
    “陛下，您总算来了，快来看看，这蒸汽机真的是太好用了！”冯雪一进门，就听到了哐当哐当的金属碰撞声，同时，一个大嗓门也传入了耳朵。
    定睛望去，却是之前在朝堂列队时右手第四列的那个中年人。
    他的名字叫做杜元铣，对于数学、物理、天文都有着很高的造诣，是如今大商工科院的总工程师，兼任工部尚书，不过行政方面的内容都是下面人去做的，冯雪让他当工部老大，主要还是一个态度——
    只要你干实事，就可以上位。
    “带路吧。”冯雪很随意的招呼了一声，杜元铣立刻带着他朝着后院走去。
    说是后院，但说是后山也不为过，这工科院内请在兵部任职的孔宣施加了空间延展和五行轮转的术式，看似一个小院，内部却足有半个县城那么大，有山有水，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都可以在这里进行初步测试，而且可以随时回档，不用担心挖掘机挖穿了山还要重新填补。
    经过一段并不算长的路程，冯雪便看到了正带动一枚铁锤，不断敲击金属锭的硕大造物。
    这东西足有两立方米，不过有三分之二的体积都是水缸，它的造型和冯雪拿给工科院的概念图存在着很多的差别，也不知道是工科院进行的适应性修改，还是灵宝化之后产生的优化。
    “我们现在正在进行出力调整，虽然灵宝蒸汽机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但是普通蒸汽机的体积和出力是有着直接关系的，我们需要测试出几个最适合量产的体积，标准制定之后，才会按批次生产。”杜元铣给冯雪讲解着蒸汽机的问题，冯雪一边点头，一边附和几句，完全不像是皇帝和大臣在交流。
    不过周边的研究员倒是习以为常，很随意的忙着手头的项目，蒸汽机完成之后，这群研究员简直进入了狂欢状态，不管是什么，都想要搭载个蒸汽机试试。
    蒸汽船、蒸汽车、蒸汽锻锤什么的都是小儿科，甚至还有人搞出了蒸汽弩箭、蒸汽炮之类的奇葩武器，虽然目前还远远比不上普通士兵以强弓射出的箭矢，不过只要发展下去，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得到什么结果。
    科技嘛，总要在不断试错中成长起来，不是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紫霄宫

    玉帝最近很苦恼，或者说，打从接下这个位置起，就一直很苦恼，因为这所谓天庭，除了名气甚是响亮之外，简直就是个摆设。
    在远古天庭因为妖族的衰弱而无力维护之后，这片位于洪荒高空之中的浮空大陆便一直荒废，直到伏羲创立功德池，以人道功德搭建地府阴司体系之后，才被重新启用。
    说白了，现在的天庭不过是阴司体系的翻版，是鸿钧在注意到阴司体系后，效仿其机制，以天道功德搭建起来的结构，本来的意义，便是作为天道的下属单位，代替天道处理那些复杂繁琐的事物。
    天道只是盘古残留的潜意识所化，只有简单的本能，对于很多事情都只能做出最简单的判断，而这种简单判断的根据，就是是否对盘古复活有益。
    但是盘古复活这件事吧，对于这颗星球上的绝大多数生命而言，都是有害无益的。
    因为现在包括鸿钧在内的七位圣人，力量的根基都是盘古的力量，若是盘古复活，他们要么成为盘古的基石，要么就是被抽光力量，不是圣人没想过炼化盘古意识，但这东西本身就是越多就越强的存在，如果是分散到洪荒的无量大数分之一，哪怕是当年初步步入修行的冯雪都可以炼化。
    但像圣人体内那高达十分之一的份额，却已经可以和圣人自身的力量分庭抗礼，至于鸿钧体内那十分之三的份额，更是要花费大量的心神去压制，哪怕炼化，也只是如同从星球上取走几粒沙尘，想要彻底消磨，怕不是要磨到天荒地老。
    鸿钧本来是没什么办法的，只能通过水磨工夫，一点一点的去磨，反正岁月无尽，寿元无量，总有一天能把它磨掉，而其他圣人，大抵也都是这个想法。
    但是在伏羲建立了阴司体系之后，鸿钧有了新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盘灵力这种事，冯雪能想到，其他大佬当然也能想得到，只是一个凡人所能盘掉的份额着实稀少，鸿钧哪怕什么都不做，每天都找人盘灵气，所能得到的收获也只是杯水车薪。
    但是阴司这个体系却是不同的，因为香火和人道功德构成了一个二元的信用体系，并通过愿力这种交互手段完成了循环，也许在伏羲眼里，这只是绕开天道的策略，但在鸿钧眼里，未尝不是一种循环盘灵气的手段？
    只要通过一个类似于阴司的体系，将愿力与自身的力量搭建循环，就可以不断地利用众生愿力去消磨盘古意志，但这，却需要一个完整的机构，不是鸿钧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所以，他效仿阴司，在远古天庭的旧址上建立了所谓的天庭，将自己的童子派去做了玉帝，让他慢慢搭建体系，收拢众生香火愿力。
    而现在，天庭从最初筹划开始，已经过去近万年了，但仍旧处于一个刚起步的阶段，这就让玉帝非常的心塞了。
    虽然说对于鸿钧大佬而言，一万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玉帝来说，却是一种煎熬，而且和甚少关注凡间的鸿钧不同，玉帝清楚地明白，人间的信仰主力，终究是人族。
    但人族，只敬祖宗，不敬苍天，而且这种趋势，还在愈演愈烈。
    几千年前，人族每年还会大举祭天，地方城市也会有自己的祭祀活动，但近几百年，伴随着民智开启，地方祭祀已经越来越少，只剩下各国王都还维持着每年一次公祭的风俗，原本玉帝就已经够难受的了，但就在这几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对于玉帝而言冯雪才上任九天）新上任的那个帝辛更是完全废除了祭天，只敬祖宗，不敬苍天，作为人族名义上的共主，各大诸侯国学习的榜样，帝辛如此行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各大诸侯国效仿，到了现在，也只剩下聊聊几个诸侯国仍旧保持着祭天的风俗，而这，无疑触碰到了玉帝的底线。
    ……
    “老祖……”紫霄宫前，玉帝大礼拜倒，连呼三声，便见紫霄宫门大门忽然向两侧展开，随后就听一个低沉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进来吧。”
    这声音像男人又像女人，像老人又像小孩，像圣人又像罪人，仿佛包含了众生的可能，又像是同时又无数人在耳语，凡人哪怕只是听到一个字，便会因为大脑过热而把自己脑袋烤熟。
    但玉帝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这声音的影响，恭敬行礼后，这才走入紫霄宫内。
    紫霄宫虽然号称洪荒第一道场，但其内却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装饰，简单的空地，简单的蒲团，就如无数年以前，第一次讲道时一样，如此的简洁而平淡。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紫霄宫有名，只因为其中居住者，是鸿钧。
    此时鸿钧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眼半闭，淡淡的神光从眼睑的缝隙中透出，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但却又仿佛包含着世界的真理，那是一种看上一眼，就能够明悟许多东西的感觉，但玉帝，却不敢去看，只能垂着头道：
    “老祖，人间变化极大，如今商王朝不敬苍天，废除祭天，而且这种风气还在其他诸侯国蔓延，长此以往，这天庭，怕是再难搭建完成……”
    “恩威并施。”鸿钧没有废话，只是简单的说出了四个字，玉帝却是摇头道：
    “天庭草创，没有亲信，哪怕我身后站着老师您，也没法指挥三教门徒，而人间推广炼气之法，天仙以下皆是无用。”
    “你欲何为？”鸿钧微微抬头，半闭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种混乱的气场开始在紫霄宫内蔓延。
    玉帝只觉得自己好似暴风雨中的一只飞虫，随便一滴雨水就可以让他万劫不复，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道：
    “如今天庭问题有三，人手，威信，统治力，天庭缺人，望老师从三教抽调人手，天庭没有威信，如老师所说，恩威并施，需对不敬者以雷霆打击，至于统治力，可通过在人间扶持势力获得。”
    “所以？”鸿钧仍旧言简，玉帝却是严肃道：
    “以天子，代人皇，招三教，灭殷商！”
    “善。”

 第二百七十九章 紫霄宫定计

    虽然鸿钧只说了一个字，但得到肯定的玉帝却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立刻来了精神，开始给鸿钧讲解具体计划：
    “如今凡人之中，虽然大部分都已经开始效仿商朝停止祭天，但是还有几个诸侯国维持着祭天的风俗，其中以西岐的周国最为强盛，那西伯侯姬昌擅长卦象推演，我们可以扶持他与商朝对抗，只要他和他的子嗣在成为人族领袖后，自称天子便可，不过就算西周实力不弱，距离商朝也还差了不小的距离，所以要找三教借人。”
    “理由？”鸿钧淡漠的问道，虽然只是两个字，但其中包含的信息却直接涌入了玉帝的脑中。
    虽然鸿钧是如今洪荒最强的圣人，但是想要直接从其他圣人那里叫人也需要一个至少看起来相对正当的理由。
    毕竟三教乃是三清演化自身之“道”的基础，有教无类，顺应天命，又或者放任自流，自有道韵显化，若平白无故便伤其教众，怕是容易引起反弹，鸿钧自己是无所谓，但是对于玉帝来说，本就没什么威望的天庭，必定会雪上加霜。
    “以论道为名。”玉帝胸有成竹的道：
    “老师可以以论道为名，招来三清甚至其余诸圣，与他们借这人间之变革，演化自身圣道。”
    “……”鸿钧这次没有开口，只是继续看着玉帝，玉帝见鸿钧不置可否，于是便继续道：
    “三清之道，太清无为而教众稀少暂且不论，上清之阐顺应天命，玉清之截截取生机，二者皆可于这王朝更替演化，老师可以这‘商朝气数将近’为由，让他们各自派出弟子教众演化圣道，若是弟子有所死伤，还可将其魂魄封神，于天庭任职，免轮回之苦，而这些天神皆是出身凡间的悍将、仙师，凡人祭祀先贤的习惯可以轻松转嫁过来，也可一改天庭之窘境，而且死魂成神需要重塑肉身，老师大可以用灵力、愿力塑造金身，净化灵力。”
    玉帝将自己的一石三鸟之计说了出来，鸿钧心中也是微微意动。
    悟道成圣之路乃是鸿钧开拓，大家谁都不知道这成圣之上又是什么，再加上盘古意志的影响，导致洪荒诸圣已经无数年未有寸进，此时抛出一个看起来可行的方案，相信诸圣大约不会反对，甚至可能会积极参与。
    而且事关战争，也与鸿钧自身的“争”之道契合，说不定真的能借其获得什么新的感悟。
    毕竟圣人在法力、肉体方面的提升已经是极限，现在所能提升的，也只有道了。
    “此法大善！”鸿钧思及此处，一直淡漠的表情汇总终于带上了丝许笑意，玉帝只觉得天地万物似乎都被老师的喜悦所感染，一时间竟有些沉迷其中。
    不过鸿钧倒是注意到了玉帝的情况，立刻轻咳一声，将玉帝从那种被影响的状态中唤醒。
    “也罢，你先回去。”鸿钧摆了摆手，玉帝立刻赶到一阵微风拂过，再醒来，却已经回到了南天门外。
    “这南天门，也该有几个守门的了。”玉帝看着冷清的天宫脸上却是带起了一抹笑容。
    ……
    将玉帝丢回南天门，鸿钧心中借天道推演了一下（说白了就是借助“天道超算”行拉普拉斯魔之事）玉帝的计策，确认没有什么变数之后，这才点了点头，伸手一招，取来一只卷轴。
    这卷轴非金非玉，非纸非帛，浑然天成，却又带着点点道韵。
    略一思索，鸿钧又摄来一只棱棍放在面前，这两物都是盘古初陨时代的先天之物，各自含有一道规则，乃是不可多得的先天灵宝。
    然先天灵宝也有优劣之分，有些灵宝拿在手里，便能力敌金仙，有些却是地位尴尬，连圣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比如这两物虽然早早落入鸿钧之手，但却一直没有用过，因为它们的规则太过偏门。
    卷轴乃是幽冥初成时掉落的规则碎片，和生死簿乃是同根同源，可收摄灵魂，但问题是，首先它必须先把名字（代号也行，只要能够指定是某个人就行）写上去，然后才能收取灵魂，其次是它只能收死魂，活人收不了，最后就是这东西的容量，居然还不到一千。
    棱棍则又是一种奇葩——它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只能对被其他规则标记的人生效，若是落入巫族手里，此物必然是大杀器，但是如今洪荒除了巫族，根本没有能够使用规则之人，哪怕是诸圣，也只有“道”，没有规则，而先天灵宝和后天功德灵宝虽然有规则，但是却遵循特定的用法，比如冯雪的白纸，你就只能用它标记别的纸，无法标记自己目标的人。
    这两件法宝配合使用，倒是能够写谁打谁，但是一是用起来麻烦，二是使用次数有限，而威力上限也不过金仙层次，为了打个金仙，费这么多事，鸿钧还没那么闲，因此这两件灵宝也就被雪藏起来。
    鸿钧想了想，掐出一串法诀打入两件灵宝，为其写入了一些附加条款。
    这就好像一只漏勺，只要比窟窿小的东西就可以漏过去，但人为在上面贴了一层半透膜之后，就只能漏过小分子物质和离子了，虽说性能变了，但是漏勺本身是没变的。
    做完了对两件灵宝的加工，鸿钧再次恢复了那种淡漠的模样，不是他在装酷，而是需要以尽可能平和的精神状态，对抗随时可能反噬的盘古意志。
    而这种副作用所带来的，是能够随时接入天道的权限，伴随着念头一动，无论身在何处，其他六位圣人都接到了鸿钧的意念。
    六道虹光不分先后的从洪荒不同的角落升起，几息之后，六圣已经齐聚紫霄宫前，看着这已经无数年没有来过的“学校”，六圣心中都是感慨连连，不过圣人的威严，让他们并未开口讨论老师为何要叫他们过来。
    “进来吧。”鸿钧那仿佛由众生同诉般的声线从宫门后传来，紫霄宫门再次打开，六圣走入其中，便见鸿钧正立于蒲团之后，表情淡漠，不过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六圣便依靠自身与天道的那一丝联系，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第二百八十章 封神

    “见过老师。”六圣恭敬行弟子礼，鸿钧却是忽然道：
    “多日不见，诸位修为可有进境？”
    “？？？”
    圣人一念，便生异象，哪怕他们极力控制，整个紫霄宫内也充满了疑惑的气息。
    圣人们虽然强忍腹诽，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嘟囔：“我们有没有进境你不知道吗？”
    “我也没有。”鸿钧很直白的说了四个字，却让六圣顿时哑然，有些不明白老师究竟要说什么。
    鸿钧却是不打算废话，直接道：
    “我等提升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唯一的机会，便在这悟道上，若是对道的领悟更进一步，说不定能脱出洪荒藩篱……”
    “难道是找我们来论道的？”三清心中浮现这样的念头，西方二圣却是叫苦不迭，他们欠了洪荒大笔的功德，就算再怎么悟道，只要不把功德还上，哪怕自爆也飞不出洪荒。
    只有女娲此时是一副岿然不动的姿态，她是以功德之道成圣，但如今却并不在乎圣位，她心里早就不在乎这所谓的圣人之位，而是等着大哥那边不再需要自己站台之后，借助人族的信仰跳槽到人道功德体系去。
    至于悟道，要悟也是等换了门庭再说，现在摸鱼就好。
    当然，这种想法她肯定不可能乱说，只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着鸿钧的下文。
    鸿钧本就不喜废话，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说废话的资本，见六圣思考之后，便开口道：
    “如今凡间人族王朝气数将尽，此乃天数，二等可借此演化自身之道，想必会有一些领悟。”
    “气数已尽？”六圣顿时有些莫名其妙，我们怎么感觉不出来？
    不过鸿钧现在是天道代言人，说白了就是拥有天道的最终解释权，他说气数将尽，那就是起数将尽。
    只是……
    “敢问老师，如何演化圣道？”通天教主的灵性直觉察觉到一丝不太妙的感觉，主动开口道。
    “吾之道为争，大争之世，便是悟道，你之道为截，可试着为那殷商截取一线生机，原始之道为阐，可助他国伐商代之，太上之道为人，可观人性之变……”鸿钧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西方二圣顿时一囧——“合着就没我们什么事呗？”
    然而真就没他俩什么事，毕竟鸿钧本来打算就是只找三清，但是因为这洪荒有什么变动，六圣基本也都清楚，若是只招来三清，难免其余三圣有什么想法，乱了自己的大计，再加上女娲还是人族母神，自然要知会一声。
    女娲是无所谓的，但她怀疑这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打算私底下和老哥仔细聊聊，而西方教二圣在悲愤的同时，也开始思索这事情中有没有什么赚头。
    殿内短暂的沉默了几息，这对于一念生万法的圣人而言，确实已经是即为漫长的时光了。
    不过在这样的静默之后，元始天尊终于再次开口道：
    “如今殷商兵强马壮，势力强大，寻常诸侯国哪怕团结起来也无法动其分毫，我等可否派弟子入世相助？”
    不过这话说完，元始天尊就有点后悔，自家只得十二金仙，而截教，那可是万仙来朝的架势，自己能派弟子，那截教是不是也能派？
    不过话已经问了，而鸿钧，也给出了答案——
    “可。”
    说完，他抛出两件灵宝，使其飘在元始天尊面前：
    “榜名封神榜，可纳英杰之魂，你二教弟子入世，其名字便会录于其上，战后可封天庭神位，享受香火，即使身死，也可以功德之力重铸金身，免受轮回之苦；鞭曰打神鞭，可打上榜之人，殷商势大，此鞭便由元始门下持有，算作平衡。”
    “合着这事还是为了给天庭拉人啊？”众圣顿时了然，鸿钧让童子去建造天庭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现在这事，悟道还在其次，主要是给昊天那小子拉人？
    毕竟对于圣人而言，轮回之苦那算是个事情吗？虽然和地府没什么人际往来，但是我这么大咖位往那一站，地府还能不给面子？
    但若是上了榜，那就必定被封天庭神位，到时候就不得不上天庭任职，虽然不能说是与人为奴，但终究是受制于人。
    不过鸿钧说的悟道之法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也没有抗拒，只是通天教主却是迟疑道：
    “凡入世，皆上榜？”
    “封神榜共三百六十神位，也只容三百六十英杰，除三教之人外，凡人亦会上榜。”鸿钧话说到这里，大家也大概懂了，这三百六十神位，便是鸿钧给他们的一种安抚——天庭并非贪得无厌，最多也就是套三百六十人而已。
    三清陷入沉默，三百六十人，对于嫡传弟子来说确实是个大数目，哪怕截教万仙来朝，但亲传弟子也不过几十人而已，但若是算上外门弟子，却又算不得什么了，再考虑一下摆脱盘古污染的可能，一时间也不那么抗拒了。
    眼见三清进入静默，西方教二圣却是开始眉来眼去，他们毫无疑问的看到了机会。
    这封神之事一起，必然有无数高手入阵，灵宝、人才想必数不胜数，我西方贫瘠，恰好借此机会，夺……不，度有缘之人、有缘之物来我西方发展。
    众圣各怀心思之际，鸿钧却是抛出一个新的诱惑：
    “此次除却悟道之外，亦是扬名，这众圣愿力可助我等压制盘古意志，天庭若成，尔等弟子所得之愿力，也可分润一成归于三教。”
    “善。”x3
    三清闻言立刻应道，一旁的西方二圣更是眼红，恨不得立刻就去传教。
    奈何人族好歹算是天地主角，若是硬来必然引起盘古意志反扑，但是传教的话，人族又只敬祖宗，不拜神圣……
    “原来如此！”接引想到这里，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这所谓的悟道之战，悟道也好，封神也罢，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为了击碎人族的信仰风俗，建立新的信仰体系，好分润人族庞大人口基数所产生的信仰红利！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计中计

    紫霄宫事了，女娲却并没有急着去火云洞，或者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倾向。
    所幸封神虽已经定下大计，却还有诸多谋划，并非一朝一夕所能筹备，女娲静待半年有余，待到三月十五，恰逢诞辰，这才摆开仪仗，按照往年习惯前往火云洞。
    没错，女娲堂堂圣人，又是自己的诞辰，却不是火云洞派人来见她，而是她去见火云洞。
    不过这件事打从火云洞建立开始，便一直是一种惯例，洪荒有点实力的人，也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说白了，其实是去拿年金的。
    女娲作为人祖，受到人族供奉，香火却是进入功德池，但功德池终究只是后天功德灵宝，根本不足以影响到圣人女娲，同时也是担心直接传递有可能让功德池被盘古意识污染，所以每年三月十五，女娲前往火云洞，便是将这一年积累的信仰红利收入囊中——至少在洪荒众多大能的眼里，是这样的。
    （女娲过生日却去拜见别人，这是出自封神演义第一章，原文是“且说女娲娘娘降诞，三月十五日往火云宫朝贺伏羲、炎帝、轩辕三圣而回”，然后纣王趁着女娲不在提了诗，后面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
    “见过女娲圣人。”
    “见过三皇。”
    火云洞火云城“老年人活动中心”的专属隔间内，女娲和三皇互相见礼，随后才像是老相识一般，随意的靠在软椅上，将之前紫霄宫见闻说了一遍。
    谁知这话一出口，女娲发现这三皇不止没有惊怒，反而隐有笑意，那黄帝更是对着神农到：
    “二哥，我赢了，你欠我一件灵宝。”
    “我只想着那小子转世肯定不太平，可谁能想来的这么快，玩的这么大啊？”神农佯作苦闷状，从麻袍中掏出一件灵宝丢给黄帝，黄帝笑嘻嘻的收入怀中，一副赚大了的表情。
    伏羲见女娲一头雾水，于是便解释道：
    “妹子莫慌，不碍事，子受可是我火云洞第四皇，心眼多着呢！”
    “第四皇？”女娲美目微眯，却是借天道推演起那子受的身份，此刻封神已经定计，就算这个行为被鸿钧察觉，也不会有什么奇怪。
    不过奇怪的是，天道并没有反馈回任何的结果，就好像，查无此人一般。
    “奇怪……”女娲还以为自己搞错，又试了几次，发现真的没有结果后，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有点惊悚，又有点激动的可能，随即没有借用天道，而是走人道通道进行推演，却察觉了一条清晰的脉络，这让她原本眯起的眼睛徒然睁得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他，超脱了？”
    “嗯。”伏羲点了点头，“他上一世开发出了一套功法，此法按部就班修行，便可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摆脱盘古的意志，是一条与成圣截然不同的道路，只不过行此法会引起天道反噬，他上一次准备不足，死于天劫，不过身上已无天道印记。”
    “这么说，信仰已经无关紧要？”女娲感觉压力稍轻，随即道：
    “那我何时转世？”
    是的，转世，这是女娲和伏羲早就定好的事情，比起承受盘古意志的折磨，圣人的力量反而不值一提，毕竟女娲也很少用这份力量。
    “不急。”伏羲摇了摇头，示意自家妹子稍安勿躁，“如今六圣皆在，你这个位置还不能丢，既然他们打算搞封神，那我们正好借此机会，算计一番，让那三清不和，五圣反目，只要他们互相掣肘，你也能从这位置上下来。”
    “这也可以？”女娲被伏羲算计五圣的胆大举动吓了一跳，不过随即一想，却又觉得可行。
    不过，却是需要一个引子，找谁呢？
    “西方二圣！”x4
    屋中四人同时说道，随即相视一笑。
    这西方二圣不要面皮，贪婪无度，却是最好的引子，只要给这俩搅屎棍一个介入的由头，他们一定会把封神搞得天翻地覆，按照他们那强拉硬拽的性格，把三教弟子拉去西方都不无可能。
    到时候，西方教和三清必然反目，西方教二圣也不是傻子，若是对上三清必输无疑，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离间三清，特别是“非四圣不能破”的诛仙剑阵，简直就是一个靶子！
    “如何引西方二圣入局？”女娲隐隐有了想法，却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却也不在乎面子，直接问道。
    “当然是你先入局了！”黄帝笑着说道，“以那二位的性格，若是有了出头鸟，自然会死命的往里面跳，不过具体方案，还要多做考虑。”
    “没什么可考虑的，入局无外乎就是在封神之战中派些人手，将来封神之后便可分润红利，不过封神乃是三教之事，我欲入局，也需有个借口。”女娲轻皱眉头，黄帝立刻露出了一个不方便形容的表情——
    “这个好办，我给子受发个消息，让他明年你生日的时候趁着你过来，在你庙里留点东西，到时候你借机发火，派人下凡祸乱大商便是。”
    “如何通知，无论地府还是直接派人，都容易引起注意，虽然他不被天道所查，但一介人皇，又是这个档口，受到的关注可不少。而且他已经转世，能记得多少东西，恐怕还两说。”女娲此时有些患得患失，脑子飞速运转，力求将每个细节都考虑周全。
    “这个不用担心，就他这些年的作为，我有七成把握，他已经解开了胎中之谜，就算没有，也应当是接收了前世一些信息，至于传讯……他有一功德灵宝，转世前在留了备份，借此传讯便可。”伏羲如此说着，黄帝也插了一嘴——
    “我那衣冠冢内，有个守墓妖，与他颇有些渊源，正好借给你‘祸乱朝纲’。”
    “如此甚好。”
    ……
    于是，三皇定计，正在视察工科院的冯雪却只觉得脑子一懵——
    看着元神内灵宝上浮现出的文字，冯雪大张着嘴，脸色铁青的道：
    “我他喵的这么励精图治，你们现在让我去当昏君、暴君？等等，暴君……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花十年把要做的都做完，剩下

    帝辛十年三月十四清晨，朝歌，议政殿内。
    殿外天色尚黑，但殿内群臣却已经抵达，不过并未急着排好队列，而是三三两两的讨论着事情，简单地内容就在这样的讨论中便能敲定，之后只要上一份报告就行，只有需要当面讨论的内容，才会在朝会上上报君王。
    “启亲王，陛下近来是不是太过激进了？明明可以徐徐图之，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恐怕会引起周边诸侯国的反弹啊！”礼部侍郎对着身为礼部尚书的微子启抱怨着，对此微子启也只有苦笑，反倒是一旁的黄飞虎瞪了他一眼道：
    “怕什么，我们有蒸汽战车，蒸汽枪，还有工科院信开发的蒸汽炮，他们尽管来，来多少都打回去！”
    “穷兵黔武，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礼部侍郎立刻反驳，兵部一侍郎却是反驳道：
    “穷了吗？”
    “……”
    户部尚书三个字一出，礼部顿时闭嘴。
    如今大商之工坊开遍九州，人族诸侯国皆以使用大商之物为荣，甚至连一些妖国都从边境偷偷走私活物，加上帝辛重商税而轻农税，国库丰满，农人富裕，怎么也说不上一个穷字。
    “不过陛下这么劳碌也不是办法。”比干见气氛有点僵，立刻开口打起圆场道，“一天便有十几条政令下发，我等官员都忙不过来，何况陛下一人决策，一年了，陛下仍未有子嗣出世，怕是也有操劳过度之嫌。”
    说道子嗣，兵部、户部也闭嘴了，实际上兵家更加重视子嗣，因为这是一种传承，兵，就是武器，如果使用者没有了，那兵器也失去了意义，一个国家若是没有继承人，人心终究是不稳的。
    “去年不是让礼部筹措选妃事宜吗？怎么现在还没搞好？”
    随着这话一出，矛头再次指向了礼部。
    “我们已经将文件下发到各州省、附属国，要求他们挑选适龄女子进行选妃，不过各州人口众多，全部送来未免太过劳民伤财，所以我们定计，先由各州府衙门在当地城隍与三皇祠监督下，从才、貌、艺等角度进行初选，经过筛选后，将胜出者送来朝歌，如此也方便陛下挑选。”
    微子启对此也是无奈，大商治下，包括诸侯国在内，何止亿万人口，哪怕万里挑一，那也是个巨大的数字，要是全都拉到朝歌来，现不说陛下能不能选的过来，也不说朝歌能不能装下，首先粮食都供应不上。
    “还有多久？”太师闻仲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微子启立刻道：
    “如今已经进入最后选拔阶段，每一个都是百万人中选一个的才女，即便如此还有近万候选人，我们暗中放置观察，以便进行德业考校，打算压缩到五百人左右。这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左右。”
    “如此便好……”
    一个话题结束，大家又开始讨论起原本的议题，又过了半个时辰，帝辛终于缓缓的走上殿来，群臣看到他身侧太监手里抱着的那一摞白纸，顿时只觉得蛋疼。
    陛下，您一天写这么多东西，手不酸吗？
    “当然不酸，老子有灵宝！”冯雪看到群臣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想法，心中得意，表面上却仍旧维持着平常的表情，挥手示意太监将那些文件分发给每个大臣，随后才道：
    “这些是我昨日总结出的十六条议案，其中包括刑法的修正案，对于赦免条件的变更，灾情处理预案，仓库调查规程，国家收购土地并给予……”
    冯雪报菜名似的报出一条条政令，相关大臣脸色都是苦涩，虽然都是一些小细节上的更改，但是这样的更改已经持续了一年了！
    一年啊！
    最初的时候，那些几十天都没有一个重复的小变更并没有引起注意，但是到第四个月，大家发现才刚刚修改了三个月的细节又进行了升级改造，本来以为只是巧合，但紧接着，仿佛三个月前一切的复刻一般，一轮小变更被刷新，第六个月，又是一轮小变更，这次变更只维持了一个月，然后又是一轮。
    这一轮又一轮的变革，硬是在一年里把整个大商都里里外外翻了个新，要不是帝辛真的是威严满满，恐怕早就有人造反了——
    好吧，是确实有几个小诸侯国因为贵族权利被剥夺而造反了，不过接下来就被太师闻仲带着一只蒸汽部队轻松镇压。
    整个过程还不到七天，其中六天都是在路上的，还有一天是在缓解七香车带来的不适……
    由此可见，任何的改革都需要一以贯之的决心和足够强大的力量才可以完成，而冯雪，恰好有力量，也有决心。
    不过……
    “陛下，您是不是缓缓？”犹豫了一下后，闻仲这个坚定站冯雪这边的太师忍不住劝了一句。
    “缓缓？为什么要缓？”冯雪诧异的看着太师，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您都二十四了，还没子嗣……”
    “不是都让礼部选妃了吗？”冯雪翻了个白眼，就打算继续讲解新政令。
    他也想徐徐图之啊，可上面不允许啊！再过……哦，就明天，明天以后上面就该派人下来了，到时候我就是昏君，暴君，所以在这之前，老子要把所有的改革都一口气敲定，接下来的时间才可以放心作死。
    “陛下的意思是，取（无误）了新妃子之后，就放松改革？”群臣眼中一亮，冯雪很随意的点了点头：
    “废话，娶了新老婆谁没事窝在书房里啊？”
    虽然这话说得随意，但群臣的眼中都闪烁起了熊熊火光，微子启更是被诸多同僚看的心里发虚，决定过会儿再去城隍庙一趟，虽然说有三皇祠、宗庙和阴司三重监督，但是保不准有二百五就把好看的扣下了呢？
    一定要把最好的送来，一定要让陛下沉迷一段时间，不然这满朝文武都得累瘫啊！
    ……
    而就在同时，西伯侯姬昌却秘密来到了冀州，见到了苏护。
    “苏兄（嗯……），多日不见，可曾安好？”姬昌走进书房，就见冀州侯苏护坐在那里，立刻开口道。
    “姬兄（额……）客气了，你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苏护看到姬昌，心中暗动，却佯作什么都不知道，开口询问。
    “他们找过你了？”姬昌没有废话，手指苍天，眼神烁烁。
    苏护点头，不复多言，两人相视片刻，姬昌忽然道：
    “我听闻你那女儿参加选妃，已入决赛，可有此事？”

 第二百八十三章 娶

    冯雪并不知道这天下此时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在商容给出“明天要去女娲庙进香”的提议之后，便宣布了退朝。
    回到书房，写下自己作为明君、贤君的最后政令，这是他第一份手写的政令，写了很久，直到傍晚，才终于完成，将政令盖章、收纳，在皇后的侍奉下缓缓入睡，直到天明。
    ……
    从今天起，做一个昏君
    吃喝，玩乐，酒池肉林
    从今天起，关心美人和后代
    我有一座高楼，丝竹乱耳，美女如云
    ……
    从今天起，和每一个讨厌的人通讯
    告诉他们你死定了
    我心里的欲望告诉我的
    我也将告诉每一个人
    ……
    给每一件刑具取一个霸气的名字
    想造反的，快点过来
    愿你们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愿你们想成神的飘在天上
    愿你们想造反的累死家里
    我只愿有仇报仇，做个暴君
    ……
    第一次在宫女服侍前就清醒过来的冯雪心里嘟囔着随意改编的歪诗，却没有立刻起床，而是等待着宫女的侍奉。
    当年当贵族的时候自己起床，侍女顶多挨打，现在当皇帝要是自己起床，那宫女就死定了……
    穿衣，洗漱，一切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皇帝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冯雪整理好自己的衣领，又一次上了朝会，将昨天手写的最后的政令发给每一个臣子，然后带着一种慷慨豪迈且悲壮的心态，乘着玉辇，前往女娲庙。
    这女娲庙却不在朝歌内城，虽然算不得淫祀，但毕竟只是圣人。
    是的，只是。
    天朝百姓从来都是实用主义者，他们会拜祭的，也只有实用的神仙。
    伏羲保佑风调雨顺逢凶化吉？拜！
    神农保佑作物丰收无病无灾？拜！
    轩辕保佑国泰民安逢战必胜？拜！
    徐公保佑学业有成功成名就？拜！
    女娲娘娘有造人之德，补天之功？她老人家就不保佑点啥？什么？姻缘？算了，偶尔上柱香吧，毕竟大商不结婚官府给硬派的。
    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由此可见，其实商容之所以撺掇着冯雪来女娲庙进香，恐怕更多的还有让他求个姻缘的意思。
    不过冯雪却压根没想过这个，他只知道封神原著纣王就是从女娲庙开始倒霉的，也只当这是固定剧情，却并没有思考大臣们为啥提出这样的意见。
    却说这御驾自朝歌南门而出，有三千铁骑护卫，八百御林随行，武成王黄飞虎保驾，满朝文武相从。
    没多久来到外城女娲宫。
    冯雪自玉辇上走下，踩着红毯来到大殿之前，焚香插入炉中，躬身拜了拜，心中暗道“接下来都是演戏，大佬您别见怪”后，这才抬头朝着店内观望。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阴风忽然吹过，将女娲像之前的帷幕卷起，一时间，冯雪脑中骤然响起了久违的骰子声：
    “骨碌碌……”
    【你透过女娲圣人的雕像感受到了一股威严的气息，过一个悟性。】
    【悟性：25/67（成功）】
    【你顺着雕像，仿佛看到了圣人的真容，那无以伦比的美貌对你产生了影响，道心对抗魅惑。】
    【魅惑：29/95（困难成功）】
    【道心：15/99（极难成功）】
    【判定成功，你没有被圣人阵容影响心神。】
    “好险！神他喵的被动魅惑！”冯雪强行扭开视线，不敢去回忆那仅仅只有“美丽”印象的外表，只是装作心神动摇的样子道：
    “取文房四宝。”
    君王出行，什么都得带着，听到冯雪如此开口，随侍立刻取笔研墨，冯雪蘸饱墨汁，心中默念恕罪的同时，却是挥起毛笔，写下诗文：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
    原作用取，冯雪却写了娶字，他本是内定火云洞四皇，与伏羲同辈论交，开玩笑说要娶同辈人的妹妹，也没啥过分的对吧？
    冯雪心里自我安慰，同时等待着大臣们的惊呼和反对。
    只是好半晌，却没见有人开口，抬头一看，才发现大臣们居然不惊反喜。
    可不高兴吗？一直觉得这陛下就是一石头嘎达，十年都没生出个儿子来，现在看来，大约是晚熟的，现在春心萌发，想必很快就能有皇储诞生了。
    若是陛下能多花点心思在后宫，让群臣少点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冯雪自己心中忐忑，大臣们却一个个趾高气昂，甚至在回城路上高谈阔论，弄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冯雪提了一首千古绝句呢。
    “这情况怎么感觉不太对啊？”冯雪心里嘀咕着回到朝歌，听闻冯雪回城，立刻从火云洞归来的女娲却终于看到了墙上的歪诗，顿时佯怒道：
    “殷受无道昏君，不想修身立德以保天下，居然敢以淫诗亵渎于我！若不与他个报应，我这圣人如何当得！”
    女娲这话一出，天道立有所感，其余五圣的目光几乎同时丢了过来，却见女娲不管不顾，先是掏出一颗初生灵智的灵宝玉珠投入阴司，“没有”阴司调度，这灵珠转世乃是“随机”，女娲也“不知”能否成功降生在需要的时点，于是取出一枚橙色葫芦，捏了个法诀，立刻有一道白光从中喷出，高约五丈，上书“招妖”二字，却是那先天灵宝，招妖幡。
    雌性，妖灵，完美化形，姿容美艳，才华过人，懂得人族文字……
    女娲将一条条招妖要求打入幡中，那白光立刻抖动起来，不多时，数百符合要求的妖物被招妖幡接引至殿内，慑于圣人威严，这些上至金仙，下至开智的妖物尽数低头垂目，不敢多看，女娲扫过一眼，随即指着一身着白袍，不施粉黛的少女道：
    “你留下伺候，其余领一枚灵果便退下吧。”
    “娘娘圣寿无疆。”众妖躬身行礼，拜别女娲，只留下那妙龄少女一脸懵逼的看着女娲娘娘的尾巴，既不敢抬头，又不敢乱动，弱小，可怜，又无助。

 第二百八十四章 轩辕坟三妖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素服少女僵硬在那里，女娲却是挥手布下禁制，将一切干扰隔绝在外，随后才道：
    “我知你修守墓妖之法已有千年，如今有个任务给你。”
    “娘娘请说。”女妖对于女娲娘娘的印象唯有圣人二字，不知她究竟会发下什么样的任务，但是听到守墓妖三字，心里也难免生出了一丝不妙的想法。
    “帝王不倾于色，而九尾狐至，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话是说，如果君王不沉迷于美色，就会有九尾狐出现嫁给他，典型的例子就是大禹，他治水多年，未能娶亲，于是途径涂山的时候，就蹦出了个九尾狐，也就是传说中的涂山氏。
    不过少女听闻此言，却是猛地一颤，随即咬着牙，强忍着恐惧道：
    “娘娘，我修守墓妖之法，是为了等待恩公，恕我不能……”
    “我知道。”女娲笑吟吟的看着少女，在她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中，开口道：
    “我知道你是为那徐峰修的此法，但你是否知道，如今徐峰转世何处？”
    “小妖不知。”九尾狐摇了摇头，但是却并不发愁，守墓妖是可以和墓主人有所联系的，等到她觉得自己可以出山的时候，就可以找轩辕黄帝询问，虽然这种询问更近似占卜，但准确率还是有保障的。
    当然，你守墓的地方，那墓主人转世了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若非如此，这女妖就去守徐公墓了。
    “那我就告诉你吧。”女娲纤长的蛇尾绕过一个圈，轻轻挑起少女的下巴，用玩味的语气道：
    “那徐峰已经转世两次，如今乃是大商人皇，名曰子受。”
    “果真如此？”少女是想要这么问的，但是却没问出口，因为她知道，不能怀疑圣人。
    不过女娲也猜到了她的怀疑，直接道：
    “你因他口封而化形，待你见了他，自然会有联系，如若不是，你大可以放弃任务。”
    “那我的任务就是嫁给他吗？”少女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千年的枯守，终于等来这一天了吗？
    “嗯，顺便帮着祸乱朝纲。”女娲大大咧咧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语，少女身体就是一阵，随即立刻有了主意，心说自己先表面答应，等见到恩公，就和盘托出，然后……
    “行了，别想太多，他知道这件事。”女娲打断了少女的胡思乱想，直接道：
    “这事情关系到多方博弈，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以免一时不察被他们感应，你只要知道，如今想要坏殷商社稷的人不止一家就是，与其让别人败坏，不如我们自己做出一副败坏的样子，让敌人放松警惕。”
    “是这样吗？”少女仍旧有些不太相信，女娲却是没再废话，只道：
    “这些东西你大可以见面后直接询问，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情必须言明。”
    “娘娘请讲。”少女躬身行了一礼，女娲便交代道：
    “你名义上是我厌恶帝辛，安排去商朝败坏大商国运的，因此至少表面上，帝辛是不知道也不能知道你的真身的，所以，你必须要找一个身份。”
    “那岂不是要杀人？”少女微微皱眉，她可是功德妖，虽然不是没杀过生，但是无冤无仇的，就为了个身份去取人性命，这有些不太好吧？
    “人也分好坏，如今帝辛选妃，许多乱臣贼子皆有细作混入其中，你可寻其一二，不止可减少细作，甚至可以利用她们的身份反向与她身后之人取得联系，获取情报。我这里有几个选项，你自己挑一个便是……”
    女娲虽然在伏羲面前表现的跟个傻丫头似的，但是平日里却也威严满满，少女听闻女娲娘娘已经考虑周全，便点头应下。
    不过女娲却是又道：
    “你此次一去，必然会被许多正道人士所误解，甚至有可能受到袭击，稍有不慎，不止身死，还有可能遗臭万年，你可有觉悟？”
    “……”少女微微迟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对于妖族而言，点化之恩是胜过生养之恩的，特别是功德妖一系，信条只有一个——我管你什么结果，反正别拦着我报恩！
    “如此甚好，不过你势单力薄，可选两个同伴随行，也可分担一二。这是我的手令，共有三枚，必要之时，可助你假死脱身。”女娲一扬手，三枚二指宽，一指长的灵牌落入了少女的手中，那令牌通体如玉，带有丝丝道韵，其中隐有造化之力，刚一接触，少女便明白了这灵牌的用法，小心收好，再次拜了三拜，消失在了女娲宫内。
    ……
    却说少女从女娲宫离开，下一刻便回到了轩辕坟，这轩辕坟虽然只是衣冠冢，但作为人族有数的祖墓，守墓妖并不少，见少女回来，其它守墓妖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大姐头，女娲娘娘找你做什么？”
    “对啊对啊，那招妖幡乃是上古妖庭遗宝，女娲娘娘很少用的！”
    “是不是圣人有什么吩咐啊？还是说她老人家缺个侍女，让你过去伺候？”
    ……
    听着姐妹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少女微微皱眉，随即道：
    “不该问的别问，如果你们能知道，圣人就不会只留我一个了，嗯，小玖，小玉，你俩跟我来。”
    说着，少女点了两个看起来很是俏脸的少女，两妖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了过来：“大姐有什么吩咐？”
    “娘娘命我入朝歌，你俩最为聪慧，是否愿与我一起？”
    小玉与小玖面色微微凝重，大姐并没有说究竟是为何要入朝歌，不过想来应当是我要嫁人，毕竟守墓妖嘛，能做的该做的也就是这个了。
    不过去朝歌，大姐还是九尾狐……
    莫不是，要嫁给那位帝辛？
    小玉小玖两眼放光，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现在人族境内什么事情最火？
    还不是选妃大会？
    连她们这些守墓妖都听说过那位陛下的大名，那可是妥妥的大贤，若是能嫁给他，哪怕只是嫔妃，也是大大的好事啊！
    不过……
    “大姐你不是要等你的恩公吗？这样真的没问题？”小玖微微皱眉，少女却摇了摇头：
    “没关系，因为，那位陛下，就是我恩公转世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怎么还不来啊！

    “怎么还不来啊？我最后政令都发出去好几天了！”冯雪百无聊赖的翻着灵宝，一脸不爽的看着自己桌上的政令。
    什么？不是已经把最后一份政令发出去了吗？
    开玩笑，心里想的，别人又不知道，哪能算啊！
    不过话说回来，女娲这办事效率，忒低！
    当然，这大概就是长生种的通病吧？反正冯雪这个六世加起来都没活过一百岁的家伙是无法理解长生种的生存节奏的。
    问冯雪想不想当暴君？
    答案是想的，而且特别想，从上上辈子就想。
    而这辈子，在度过了十年的人皇生涯之后，就更想了。
    倒不是想要肆意妄为什么的，而是有些事情，只有暴君才方便干。
    比如……
    土改。
    商朝土改比起后面的王朝其实还是容易一些的，因为这时候实行的是井田制，那些刚刚完成拓荒的土地不谈，建城超过百年的土地其实都是半公有的，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阻止各大豪门贵族的土地兼并。
    为了遏制土地兼并，冯雪出台的政策一波接着一波，但是作为一个明君，他不可能为了将土地收归国有，就把闻仲派出去一顿乱杀，但是若是暴君就不一样了，我杀你，与你何干？
    冯雪的抱怨就只是抱怨，但是微子启却已经快被其他大臣瞪疯了。
    他也想快啊，可是先不说候选人名单需要重重审核，七香车那玩意本身就是个大问题，就算运过来了，也得等那些女人缓几天才行啊！
    否则浑身呕吐物的酸臭味，头发凌乱，神色萎靡，陛下能看得上才有鬼呢！
    ……
    又等了几天，冯雪思考各种手段都快神经了的时候，终于有太监进宫禀报：
    “陛下，选妃前五百名已经进入朝歌，不过因为七香车的问题，都还在修养，相信明日就可以进行臻选了。”
    “我知道了。”冯雪摆了摆手，示意太监下去，冯雪这才起身，朝着皇后寝宫走去。
    虽然说和皇后没什么感情基础，但这种事终究还是要先说一声的——哪怕她已经知道了。
    是的，你没看错，没感情基础，虽然已经日久见人心，但冯雪最初对于这位姓姜的皇后，始终是带着排斥的，毕竟——当初那个坑爹龙女，他喵的也姓姜啊！
    再加上本身两人结婚就是闻仲出于拉拢东伯侯的目的而硬拉的红线，早几年的生活很不和谐。
    等到两人逐渐熟络，又发现已经太熟了，感情也基本就是不怎么说话的亲戚的那种感觉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该安抚还是要安抚的，不然暴君还没当成，东伯侯先造反了，那就不合适了。
    ……
    “姐姐，这么多人，我们对哪个动手啊？”就在冯雪找皇后聊天的时候，三妖也在女娲护符的保护下，潜入了鸿胪馆，本就敏锐的嗅觉捕捉到那难闻的气味，顿时有些皱眉。
    “娘娘给了几个可以动手的目标，有周边诸侯国的，也有大商内部贵族的，不过具体选谁动手，还是要看了再说。”素服少女心里回忆着女娲娘娘给她的名单，轻轻活动着手指，这是第一次对没有结仇的人族下手，心里还有点小忐忑呢。
    不过好在她多少也修行千年，多少算个大妖，而这些女人和她们的护卫都刚刚坐过七香车，精神、身体都状态不佳，下手并不困难。
    “所以说你要看什么啊？要我说随便挑一个就是了，反正有女娲娘娘的保护，肯定能入选啊！”小玉一脸咸鱼的说了一句，素服少女却是摇头道：
    “哪能那么随便啊！”
    “那姐姐是要？”
    “挑个最漂亮的啊！”素袍少女理所当然的道，“毕竟接下来，我可是要以对方的样子生活几十年诶！要是不漂亮的话，那不是太亏了吗？”
    “说的是哦！那我们也要找个漂亮的！”小玖点了点头，却挨了素服少女一个脑瓜崩——
    “你找什么啊？你俩扮我的侍女诶！侍女懂不懂？谁会有心思去记侍女长什么样？你们就用本来面貌不就行了？”
    “也对哦！”小玖呆呆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小玉随即翻了个白眼。
    见她这个白眼，素服少女立刻醒悟，娇嗔道：
    “你这死丫头，早就觉得和自己没关系，所以才让我随便找是吧？”
    ……
    “小姐，还不就寝吗？明日可是就要觐见大王了。”鸿胪馆内，冀州别馆，两个小丫头看着还在梳妆镜前发呆的女孩，提醒了一句。
    “不急。”少女摇了摇头，心中却带着几分恨意，看着镜中自己的俏脸，很想将它毁掉。
    若是没有这幅相貌，就不会得到那样的任务了吧？
    “若有来世，做个丑女也好。”少女如此想着，耳中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原来你想死啊？正好，嗯，我这里有内部通道的……”
    “谁？”少女猛然转身，却发现两个侍女不知怎的已经失去了意识，而她的面前，正立着三个容貌不逊于她的少女。
    “是来排除竞争对手的吗？这里可是大商鸿胪馆，有修士看守，你们伤了我，也绝逃不掉。”少女心中慌乱，脸上却保持着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不过为首的素服少女却是笑着道：
    “你刚才不是想死吗？我只是帮你完成愿望而已，再说了，一个细作，就算杀了，也没什么吧？”
    “你！”少女大惊失色，明明一切都是脑中闪过的思绪，对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这边动静这么大，为什么没有守卫过来？难道是事情败露了？她们是大商的人？
    “不要惊慌，让我仔细看看，嗯，说起来我们长得还有那么几分相似呢，这样也好，可以慢慢调整，要不了两年就能恢复本来面貌了。”听着素服少女说着难懂的话，少女正要大叫救命，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而素服少女却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轻轻捧起她的脸颊，就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般。
    还不等她为此而恐惧，便只觉得身上一凉，一身华美的服饰却是已经消失无踪。
    “你这里有颗痣诶！真可爱……嗯没有胎记……张嘴，让我看看你的牙齿……真不乖，嗯，弄疼了吧？我就说乖乖的嘛！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暗号，这个得看记忆才行……我不擅长读心术的诶……算了，小玖，你来弄……”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来了来了

    半晌后，房间中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一个浑身赤果的瘫在地上，一个身着素服站在镜前，小玖正轻轻地捏着那镜前的素服少女的额角，将之前读取到的信息传递过去。
    “姐姐，这三人怎么处理？这地界太干净了，哪怕是我来，也会留下不少痕迹。”小玉戳了戳地上瘫软的妲己，一根仿佛白玉珠串般的东西在她的衣摆中时隐时现，危险的气息也随之飘散而出。
    “不用了，虽然是细作，但她们也只是工具而已，我这边有人专门处理。”素服少女轻轻摇头，从兜里掏出一枚玉牌，神念一触，两个鬼差便凭空从地下探出头来。
    “姑娘，就是这三人吗？”黑衣鬼差检查了一下三人的状态，开口问道。
    “嗯，就她们了。”少女点了点头，那白衣鬼差立刻拿出一个水囊，给三人各喂了一口散发着古怪药香的液体，小玖对此似乎很是好奇，怯生生的问道：
    “你给她们喝的什么啊？”
    “孟婆汤。”白衣鬼差呲牙一笑，随后对着素服少女躬身行礼道，“我们二人还要去安顿她们，姑娘还有什么交代吗？”
    “有劳二位了。”素服妲己拱手还礼，随后到，“两个侍女无所谓，那个最漂亮的说想要当个丑女，你们帮她处理一下，不过也别太过，一般就好。接下来的乱世，丑一些也有好处。”
    “这个好说，姑娘保重。”两个鬼差再次行礼后，带着三人遁入幽冥。
    小玖眼看鬼差消失，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没两息，就又兴奋的说道：“大姐头厉害了啊！连鬼差和孟婆汤都能调动！”
    素服少女却是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才道：
    “这可不是我的本事，而是嗯，总之你们别多问。”
    见大姐头如此隐晦，两女只当是女娲娘娘给的手段，也没有多想，换上侍女的衣服，然后将容貌变得微微寻常了一些，虽说几乎没人会专门去记侍女的样貌，但是小心一点还是没错的。
    换了脸，变了身，三女在房子里开始了模拟扮演，虽说读取了被变身者的记忆，但是一些日常习惯就不得不进行改变，比如，她们不能叫素服少女大姐头了。
    ……
    第二天，安抚了皇后的冯雪在宫人的伺候下起床更衣，刚到朝会，就被微子启塞了一份名单。
    “这是什么？”冯雪眉头一挑，便扫到上面一个个女性化的名字，心中却已经猜了个大概。
    “陛下，这是这次选妃中各大诸侯贵族的女儿，希望陛下选妃的时候多考虑一下，当然，他们也都是按照正轨程序选进来的，不会有歪瓜裂枣的那种。”微子启话说的诚恳，大臣们也轻轻点头，君王与贵族共治天下，纳妃选妾自然也要考虑一下。
    “也就是说，不管我喜不喜欢别的，这名单上的都要选进来？”冯雪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微子启感受着群臣丢向自己的目光，连忙道：
    “不是，陛下啊，不是说必须，而是多考虑一下，毕竟第一次选妃，如果全都是平民女子，恐怕会落得个背离贵族，亲近小人的名声，不管您打算选几人，至少在这名单中挑选那么一两个，也算是安天下贵族之心，至于之后，那就随陛下喜好了。”
    微子启这话说的直白，不管喜不喜欢，娶回来就好，至于取了以后怎么对待，那就是您自己的家务事了，只要别隔三差五打一顿，贵族们也没啥可说的。
    冯雪点点头，翻着名册，第一页便是冀州侯苏护的女儿妲己。
    “来了啊。”冯雪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配套的工笔画，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寻思着要不要教教他们素描什么的，不过考虑一下，还是算了。
    无视了那张令人不忍直视的插图，冯雪轻轻点了点名单道：
    “我知道了，选妃什么时候开始？”
    “巳时。”微子启报出一个时间，随即又解释道：“毕竟也需要梳妆打扮的时间，昨日诸多佳丽舟车劳顿，不少人都起晚了……”
    “七香车那破玩意嘛，我懂得，工科院的减震器研究的怎么样了？”冯雪翻了个白眼，话题一转有拉回政务上了。
    群臣对此颇为无奈，心中期盼这选妃选上来的美女们能让陛下稍微偏移一下注意力，但杜元铣作为工科男的头头，却是立刻回答道：
    “启禀陛下，减震器已经开始应用在蒸汽机上，基本可以抵消蒸汽机带来的震动，城内有轨蒸汽车也正在进行压力试验，能通过的话就可以先在朝歌试运营了，至于七香车……虽然还没有试验，不过就数学上的计算而言，强度还是明显不足，若是采用修士的练器手法，或者干脆使用特种金属也许可行，但后者难以量产，前者……”
    “修士啊？没问题，我给你开个条子，你去修士对策局调人，如果有啥搞不定的，就去东宝阁找孔巧儿，她对非法器动力一直很好奇的，给她送几套蒸汽机，她应该会帮着想办法，如果能把蒸汽机小型化，她会很高兴帮你们一起做研究的。”冯雪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印章，啪的一下给杜元铣开了个条子。
    对于冯雪这雷厉风行的办事方法，大臣们也都已经习惯了，虽然累是累了点，但至少不用扯皮。
    杜元铣接了条子，冯雪又开始说起其他政务，知道辰时过了大半，大臣们都开始眼冒金星，微子启才连忙道：
    “陛下，时辰到了！我们该去选妃了！”
    “啊，这就到了？嗯，稍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两个议案，说完再去。”冯雪摆摆手，朝堂上顿时想起了一连串大臣们心碎的声音。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已经巳时二刻，冯雪才终于把自己昨天整理出来的改革方案说完，丢下一堆脑子还有点糊的大臣，在微子启的带领下，乘着玉辇朝着鸿胪馆走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全都要（为金丝眼镜男盟主

    此日的鸿胪馆又与昨日有所不同，作为第一次选妃，必须要隆重，要郑重，要合乎规矩，不能搞得像花魁精选一样，但又要显现出皇家的气派和佳丽们的美艳。
    为了这方面，礼部大臣们可谓是长投了脑筋。
    好在这长达一年的预选赛中，不只从人族无数子民中挑选出了五百个最顶级水准的美人，同时，也尝试了无数种方案，将大量不靠谱的方案排除之后，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冯雪却完全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类型，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眼花，漂亮是漂亮，但是当漂亮的女性数量太多的时候，涌来的就是极致的审美疲劳。
    冯雪敢肯定，他要是真的按着章程一个个挑选下去，那前几个肯定是每个都想要，等到了后面，估计就看啥都是一个模样了。
    于是他压根没去选的意思，而是直接对着微子启道：
    “这些姑娘礼仪、规矩方面都学的怎么样？”
    “每一级选拔之间的间隔，都会有专人进行礼仪辅导，每个都掌握了全套的贵族礼仪，端茶递水等侍奉工作也都精通，除了各自的才艺之外，还精通数术、绘画、音律……绝对不会有任何失礼之处。”
    微子启很肯定的说道，如果全人族挑了一年还有没把技能点点满的混进来，那下面的官员也都不用活了。
    “那就容易了，后宫一共多少太监，多少宫女？”冯雪挑挑眉毛，很直接的问道。
    微子启闻言，大致明白了冯雪的意思，但对于这方面，他却并不知情，只是道：
    “陛下尚未有太子，也无后宫妃嫔，后宫宫女嬷嬷数量并不算多，不过这方面归皇后管辖，微臣不知。”
    “那就全部留下，先当宫女，每月有月例发放，我看上哪个，在升成嫔妃，如果二十五岁还未受封，可选择出宫或者留下，皇室可以为她们准备嫁妆甚至安排婚事，按照她们的条件，正妻应该没问题，你说对吧？”
    冯雪伸手拍了拍微子启的肩膀，虽然这动作不太合乎礼仪，不过微子启却并没有多做关注，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就想着这事情要怎么公告天下，才显得比较“合礼”。
    因为真正的问题不是这一次，而是以后。
    在这之前，皇帝的皇后、嫔妃基本都是各大贵族的嫡女，帝辛这次选妃实在是诸多大臣被皇帝死活不取妃还不生孩子给逼疯了才做出的妥协。
    但是如果所有人都作为宫女进入后宫，那么就意味着，这将成为日后皇宫选择宫女的惯例。不然下一批宫女质量必然下降，不管原因如何，这就是后宫的失职。
    而且这次选妃选中的女性年龄在十四到二十岁之间，也就是说，最多五年，就会有一批宫女出宫，为了保证宫内宫女充足，就不得不再次进行选拔，也就是说，每次选拔的间隔大概在四到五年之间。
    虽然实际上五年选五百人别说是对现在的人口，哪怕只是在朝歌一城之内都是个小数字，但问题偏偏在于这个选拔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过程未免劳民。
    看到微子启一脸无奈，冯雪翻了个白眼，随即道：
    “你在想选妃之事劳民伤财？”
    “陛下，微臣……”微子启有些惶恐，生怕这位老大以这个借口不选了，但是让他昧着良心说这事情推广了好，那又对不起黎民百姓。
    冯雪却是笑着道：
    “我们可以这么来，首先，选妃……嗯，既然是宫女，不一定是妃，那就选秀，这选秀啊，可以采取自愿报名的方式，而且可以随时退出，你觉得如何？”
    “这有什么意义吗？”微子启不太明白冯雪的思路，干脆问了出来。
    “有意义啊，首先，我们要营造一种风气，那就是只有各方面都优秀的女性，才能参加选秀，这会让参加选秀，并在地方获得名次的女性地位得到提升，比如一个农家女，如果在选秀过程中，一路上升到省级，你说她是不是很优秀？”冯雪点了微子启一下，他立刻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这选秀，其实就是女子的科举啊！而且因为礼仪辅导和才艺都是免费进行的，可以说是连读书的钱都不需要，哪怕无法进入后宫，也拥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一个农家女如果有了成绩，那贤惠程度定然也不下于大家族的嫡女，豪门贵族可能不会在意，但是担任一个普通贵族或者商人家庭的主母却是绝对够了！”
    “除此之外，还可以联系那些大商人，比如你那小舅子家里的成衣铺……”
    “陛下，这个……”
    “不是找你麻烦，我说真的，你想想看，如果由特定商户统一提供胭脂水粉、服装首饰，那么伴随着选秀的进行，他们的商品是不是也会被百姓知道？我觉得他们会很乐意为了这种效果出一笔钱赞助的……”
    “这是徐公的广告之道啊！”一旁随行的户部尚书费仲眼中放光，“我们怎么没想到，这选秀还可以和商道联系起来！我这就去联系允家，想必他们肯定会愿意参一股的！这样一来，不止不会劳民伤财，甚至还能添一笔税收入账。”
    “可是由商人参与皇家选人之事，是否会有不妥？”微子启比较理智，虽然看起来无论是对民生还是对财政都有好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妥了？只要每个地区的选秀对民众公开，好的就是好，不好的就是不好，那么一切都没问题，等到最后再过一遍审查，发现有问题的直接追责，每年抓几个典型送去边境拓荒，他们不就安生了！”
    兼任兵部尚书的武成王眼睛一瞪，很不爽的看着微子启，那眼神中的意思，分明是：“这时候陛下说啥就是啥，让他先把妃子带回宫里才是正事！没看到我妹妹还在那晒太阳呢？”
    好吧，别馆黄飞虎究竟怎么在一个眼神中包含这么多的想法，毕竟人家好歹也是骑神牛的，有点特异功能也不奇怪。
    总之微子启终于是悟了，连忙道：
    “陛下说的是，选秀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议论，不知道陛下有没有一眼看中的，先封两个？”
    “……”冯雪玩味的看了黄飞虎一眼，又看了看微子启，随后拿出那本名单，随便翻了几页道：
    “苏妲己，黄飞燕（注1），先选两个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帐中对

    谁然说选妃硬是把冯雪拽了过去，但实际上妃子是没有太过复杂的册封仪式的，也没有必要昭告天下，在苏妲己和黄飞燕两人被选中，冯雪就可以回去等老婆上门了。
    虽然冯雪给出了选择的权利，但到最后也没几个人选择离开，只是静静地等在鸿胪馆，在内务府的安排下进入皇宫，分配任务。
    不过想想也是，虽然说是配发宫女的活计，但实际上大部分都已经算是女官的待遇，月例丰厚不说，工作也只是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最累的也不过是打扫一下房间，像是洗马桶、洗衣服之类的脏活累活，还是交由宫人去做的。
    这种工作对于大部分非贵族家庭的女子而言，都是相当优越的生活了，更别说工作五到十年之后，还有皇宫配发嫁妆，寻找良配。
    而对于贵族小姐而言，虽然说对于伺候人这种事不太习惯，但是就算她们想退出，家里也不会允许。
    哪怕是做宫女，在宫里有个能听到风吹草动的，那和没有是截然不同的，无论如何，她们都会被留在皇宫。
    当然这些冯雪并不在乎，他现在正在等着俩妃子办完手续呢——
    嗯，手续，民间纳妾还要先见大妇，这妃子进宫，当然要去见姜皇后了。
    还是那句话，不管心里怎么想，总得按着规矩来。
    繁琐的自我介绍之后，姜皇后不知是发自真心，还是强颜欢笑，只是带着笑容，扶起二人说了些场面话后，赐了些许首饰，才给两人分配了住所。
    冯雪虽然很想先去看看传说中的苏妲己长什么模样，但是思前想后，还是去了黄飞燕那边。
    毕竟黄飞虎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
    ……
    和黄飞燕玩了一下午，冯雪吃过晚餐，这才来到了分给苏妲己的别院，刚到门口，冯雪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过，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在命运的长河中被某种东西牵引在了一起一样。
    “苏妲己啊……会不会是外神子嗣呢？”冯雪眉角微微上扬，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便推开门进入宫内。
    就见到三个妙龄少女正在嬉戏打闹，三人都留着当下流行的发式，斜刘海，小批发，晃得人眼晕的黑长直让冯雪食指大动。
    再看容貌，用毫不夸张的形容，三人都有90以上的app，属于那种定力不够看了甚至会吃被动魅惑的美丽，特别是那种活泼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年轻了不少。
    三人的年龄，看上去都是十五六岁，虽说有些稚嫩，却是这个时代的主流适婚年龄，那微微的青涩中，却又有着成年女性的美妙曲线，让人不禁怀疑这仨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人家黄飞燕现在还有些平平无奇呢！你们这么大合适吗？
    冯雪轻咳一声表示自己到来，三个少女先是楞了一下，随后那个和冯雪有某种联系的少女便领头行礼道：
    “见过陛下。”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和你们小姐有事要做。”冯雪对着两个侍女摆了摆手，两个侍女立刻像是领悟了什么一样，立刻笑嘻嘻的跑掉了，临走前，还给了妲己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见两人离开，妲己有些畏首畏尾的带着冯雪走进寝室，看起来怯生生的好不可爱。
    “陛下……”妲己刚一开口，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已经得到了苏妲己的全部记忆，也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但是话到嘴边，就开始卡壳，级的她左顾右盼，差点没把眼泪挤出来。
    “美人不必多礼。”冯雪很是随意的挑起了少女的下巴，欣赏着动人心魄的美丽，那灼灼的视线，让妲己有些发晕。
    不过很快，妲己想到了自己的任务，虽然有些纠结，但还是咬了咬牙道：
    “陛下，其实我并不是苏妲己。”
    “哦？”冯雪眉头轻挑，却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娲送来的福利加背锅王，居然会直接袒露身份。
    不过联系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联系……
    “该不会又是个姜玲吧？”冯雪皱起眉头，顿时警惕起来，他现在多少也有长生境的实力，就算打不过，在灵宝加持下撑到黄飞虎、闻仲他们杀过来还是可以的！
    “陛下莫慌，苏妲己乃是苏护派入朝歌的细作，我千年前曾受陛下前前世之大恩，如今特来报恩的……”
    “九尾狐？小熊猫！”冯雪眨了眨眼睛，顿时恍然：“给我留了个手绳的那个？”
    “诶？”妲己猛然瞪大了眼睛，又想起女娲娘娘的吩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来还想着宁可受到女娲娘娘的惩罚，也要把实情和盘托出来着，可是……你怎么还记得前前世的事情？
    “嗯，等一下……”冯雪从一旁书架上抓来一沓白纸，用楷书写道：“用纸笔交流，但凡落于纸上，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便没有人可以知道。”
    “好。”妲己乖巧的点了点头，冯雪便继续写到，“我知道女娲娘娘的事情，也知道苏护、姬昌他们的打算，不过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你接下来就扮演好妲己的角色，努力诱惑我不理朝政就行了。”
    “诶？”妲己忍不住发出了诧异的声音，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写到，“需要我把冀州的细作暗号写出来吗？还有和外界联络的渠道。”
    “不必。”冯雪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写到，“这里面包含了各方面的利益，也有一些我的算计，总之，我必须要做一个昏君、暴君，你是我当昏君暴君的借口，所以做好苏妲己该做的事情就是。”
    “我明白了。”妲己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仅存的负罪感一下子消失无踪。
    密谈结束，冯雪挥手消去纸上的文字，却是忽然表情一变：
    “对了，你是九尾狐来着，把尾巴伸出来我看看！”
    “啊，这……”妲己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愣，随即羞怯道：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快伸出来让我看看！”
    “嗯……”妲己发出一声细若蚊蝇的鼻音，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从衣服下摆中弹了出来。
    冯雪伸手将这大尾巴揽在怀里，毛茸茸的感觉让人身心舒畅，顺着毛发的方向摩擦，手感更是超过了任何一种名贵皮草。
    “陛下~”妲己发出一声令人骨软筋酥，耳热眼跳的呻（嗯哼~）吟，软软的瘫在了软塌之上，冯雪笑嘻嘻的放下尾巴，对着妲己伸出了手：
    “嗯，让我看看你的化形技术怎么样……”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上朝？那就把几十年的朝都一

    冯雪在后宫玩得很开心，大臣们同样也很开心。
    “什么，陛下今天没上朝？好事啊！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啊，之前的政务还没完成？算了，至少不用再多添新的了。”
    “什么，陛下一个星期没上朝？好事啊！我积累的政务终于做完了，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什么，陛下一个月都没上朝了？好……嗯，应该是好事吧，我寻思着再过几个月应该就有嫔妃怀孕的消息了……顺便我也打算休个假……”
    “什么，陛下半年都没上朝了？不行！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总之，在冯雪窝在后宫玩了半年之后，大臣们终于开始慌了。
    没法子不慌啊，这位从登基起，全天无休的大商之主，居然半年都没露面了，鬼知道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再加上那些加入后宫的女人里可是有不少来自贵族豪门，万一他们对陛下动手了怎么办？
    虽然陛下可以单手擎柱，力抵五牛，但办事的时候终究还是有风险的啊！
    于是，就在冯雪“隐居”半年之后，终于有个太监钻进了授仙宫（随便起的名字），找到了还在和苏贵妃玩的陛下。
    “陛下，您已经半年没上朝了，大臣们很是惶恐，您是不是见一下？”大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冯雪翻了个白眼，张嘴吃掉妲己送到嘴边的葡萄，很随意的道：
    “哦，他们要见我啊，行，等一下，我拿点东西。”
    冯雪说着，打开一个小箱子，拿出了一踏踏的文件丢到大太监怀里，然后转身对着妲己道：
    “我去处理点事情，晚上回来继续玩。”
    “知道了，陛下。”妲己很有演员的自我修养的躬身行礼，目送着冯雪带着一脸懵逼的大太监前往议事殿。
    ……
    “见过陛下……”群臣看到冯雪满面春光的出现在议事殿，立刻拱手行礼，闻仲似是不太放心，伸手捏了个法诀，检查了一下是否是本人，又是否收到魅惑、摄魂之类法术的影响。
    确认无误之后，这位太师才开口道：
    “虽然陛下新纳后宫诸妃，但朝堂之事却不可荒废，否则……”
    结果这话还没说到一半，闻仲就看到了冯雪身后大太监抱着的那一摞摞的文件，顿时想起了被政务支配的恐惧。
    冯雪却是不管群臣如丧考妣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大太监怀里的文件，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知道各位爱卿心系社稷，所以哪怕身在后宫，也没有半点懈怠，来，大家拿一下——首先是给礼部的，关于以后选秀的章程，还有相关的针对性法律，这方面你和刑部商量。”
    “诺……”微子启和商容接过三十好几页的政令文件，眼神顿时蔫吧下来。
    “这是给工部的，压力井和钻井杆，可以挖出更安全的井，也可以用于开挖盐井，里面有相应的配方和采掘方案，还有寻找盐井的方法，拿到蜀中可以得到大量优质食盐，除此之外，还有灵力机和雷法机的民用设计概念，还有“用雷器”方面，你和下面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落实。”
    “诺……”杜元铣接过五十几页的概念论述和研究方向，脸色黑如铁，青似钢，翻了一下之后更是头晕眼花，前面的打井技术不难，但是要扩散全国，却是一个长期任务，而且还要不停的培养相关从业人士。
    而后者更是只有概念，蒸汽机发电他们已经自己研究出来了，但是雷法机，民用雷法，还有那个只有概念的灵气机，说不定得要好几代人秃头以待才能弄出个大体方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型用雷器，倒只能算是旁枝末节，不需要太过麻烦，只要弄出来，自然有无数逐利商人愿意分担。
    “户部，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人口普查，搞清楚我大商究竟有多少子民，这样才能针对性的进行各种政策，不只是要清点人数，还要确认年龄，职业，收入，将所有人群按照不同收入等级划分，然后和工部商量，弄出一套针对性扶贫来！除此之外，之前跟你说的土地改革也不能落下，丈量各地的土地，彻查土地兼并……”
    “那个，陛下，这样很容易引起地方贵族反弹啊！”户部尚书费仲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冯雪却是心说“要是不得罪人我把你这个真小人放上去作甚”，不过表面上却是道：
    “反弹？反了他了！兵部尚书何在？”
    “陛下，臣在！”黄飞虎立刻应声，妹妹成了贵妃，他现在可是春风得意，说话都底气十足。
    “练气士部队组建如何了？”冯雪目光炯炯的问道。
    “初步编制已有万人，如今都已步入炼气化神，掌握武道金身，兼修合击阵法，以一敌十亦能完胜。若是配备新型装备，哪怕百倍之敌也有一战之力。”
    黄飞虎很是得意的说道，这样的部队，整个人族除了火云洞，恐怕也只有大商才养得起。
    不过说是步入炼气化神，也就真的只是步入而已，毕竟炼精化气只要吃得好，训练够，就肯定能升上去，但是炼气化神每一分进步，都需要对意志的打磨。
    “很好，你带着它们和户部一起，哪里反抗打哪里，正好让新兵蛋子们见见血！”冯雪的话说的轻松，但字里行间却包含着浓郁的杀意。
    武成王点了点头，武人怕什么？就怕没仗打，可是对外战争一直是太师闻仲负责的，现在终于有自己出战的机会了，那还不美滋滋？
    但黄飞虎只顾着打仗，费仲却是脸色愁苦道：
    “陛下，这样很容易引起底层贵族的反抗啊，到时候恐怕……”
    “怕什么？我就问你，就算现在天下所有贵族全部造反围攻朝歌，我们怕吗？”冯雪的眼神扫过朝堂诸位，他们都是大贵族，就算不是，当上这个官之后也就是大贵族了，而作为大贵族，他们分润了很多工部的新兴产品，根本看不上土地兼并那点小钱，因此不用担心他们跟着小贵族一起造反。
    冯雪如此一问，闻仲率先道：
    “不怕，先不说造反后没有七香车，他们反而只能困守，就算真的调兵围攻，靠着蒸汽战车与符宝，我们也可将其一一剿灭。”
    “既然如此那怕什么？吏部，这边是官员绩效考评方案，进一步提升底层吏员地位，开放上升渠道……”
    冯雪说到这里，大臣们终于懂了，陛下这是打算闹个大的，让他们几十年内都闲不下来啊？！

 第二百九十章 新生儿潮

    自打冯雪把接下来几十年的政务一并丢出，又过了两年，冯雪照例不上朝，但是隔三差五想起点什么新主意，还是会通过太监丢给大臣们，渐渐的，朝会变成了大臣们商讨国事的集会。
    “最近民间开始流传陛下不理朝政、昏庸无道的留言，还有人歪曲选秀之事，甚至还有人专门给孩童编了顺口溜满街传唱。”御史台御史大夫梅伯拿着从地方发来的文书说道，黄飞虎一挑眉毛：
    “这不是早在意料之中的嘛？伤及利益，自然就会反弹，当地民生怎么样？”
    “大部分都还只是流言，百姓并不买账，但是有些地方贵族联合当地官员刻意营造苛政的局面，甚至借选秀之名强抢民女，引起百姓的不满，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
    “还能谋划什么，造反呗！”兵部尚书殷破败吊儿郎当的撇了撇嘴，“啥时候都少不了这样的蠢货，打就是了。”
    “仗是你说打就打的吗？”闻仲瞪了殷破败一眼，转眼看向梅伯，问道：
    “你说的哪些地方分布有规律吗？地方行为还是有人幕后操纵？”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就目前报上来的消息来看大多数都是一些偏远地区，暂时看不出与大贵族、诸侯有什么关系。”梅伯摇了摇头，这些监察文书都是城隍庙发来的，不受凡间官吏左右，基本可以确认真实。
    “看样子还只是试探，我们是放长线钓大鱼，还是杀鸡儆猴？”黄飞虎眯起眼睛，煞气浓重，比干却是道：
    “用兵乃国之大事，还要问过陛下才行……”
    “苏贵妃刚刚怀孕，此时动兵，不太妥当吧？”微子启有些踌躇的说道，闻仲却是摇摇头，“关乎社稷，岂能儿戏，还是问问陛下吧。”
    一旁候着的大太监听到这话，脸色就是一黑，虽然他每天来朝会就是为了等大臣们有事情好通知陛下，但是这打仗……好吧，这确实是大事。
    ……
    却说冯雪发布了政令之后，便一直呆在后宫，时不时从东宝阁那边要点新出品的小东西，还找画师小姐姐画过鲤翻（通假字），弄得孔宣一度怀疑冯雪在打他家孙女的主意。
    不过比起孔宣的怀疑，冯雪更头疼的是，妲己怀孕了。
    也许是功德妖的特性吧，冯雪又一次玩的太嗨没把持住，漏了一点精气，结果就这么一枪中地，怀上了。
    不过既然怀上了冯雪也不打算打掉，就这么陪着妲己一起养胎。
    “陛下，姐姐已经开始显怀，今天就由我来陪你玩吧……”小玉笑吟吟的看着冯雪，似乎有些不自信道，“我也有尾巴的，还很漂亮！”
    说着，便晃悠着仿若玉石珠串一般的尾巴，只是那形状，冯雪有些想歪了。
    “你欺负我没尾巴是吧？”小玖看着小玉显摆自己能当串珠使的尾巴，一晃身子，直接化作九个一模一样的少女：“我还是九胞胎呢！”
    “别闹！”冯雪给了小玖一个脑瓜崩，一手如同盘念珠一般盘着玉色的串珠，一手却是轻抚着妲己的肚子。
    他一直以为“玉石琵琶精”真就是一只玉石琵琶，可是现在见了尾巴才知道，原来是一只玉色蝎子精。
    不过无所谓，盘起来顺手就好。
    如此简单而枯燥的生活，冯雪却是过的津津有味，甚至开始寻思着什么时候把二元君主立宪制和上下议院制度丢出来。
    其实现在每天的朝会已经有点贵族议院的感觉了，大臣们也在渐渐适应着冯雪给出一个大方向，具体事务由他们讨论的行政方式，刑部更是已经有了依法治国的纲领，但是距离最后一点变革，似乎还需要时间的积累。
    就在他思绪纷飞的时候，朝会却是已经结束，大太监带着群臣的问题走入后宫，总觉得前途有些暗淡。
    人家苏贵妃正养胎呢，你这时候说要打仗，这能好吗？
    不过冯雪听了以后，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露出一个令大太监毛骨悚然的笑容道：
    “打，我大商对这种事情绝对零容忍，有一个杀一个，但凡参与其中的，抄家，枭首，亲族三代以内不得科举，所有判决由刑部审判后由城隍司进行复审，保证没有冤假错案。”
    冯雪说着，拿出白纸刷刷刷的写好手令，啪一下盖上印章交给大太监，随后又道：
    “让工部给我在皇宫偏殿建一座书院，等到我皇儿降生，便让同龄人在一起读书，我亲自教导。”
    “是，陛下。”大太监倒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是当等待陛下回复的百官看到这个两条消息后，顿时炸了锅。
    前一条还好，对于这个结果，无论是闻仲还是黄飞虎都有预见，但是关于书院的事情，那就真的不得了了！
    别看只是让建一个书院，但是书院里上学的却是太子，教书的更是皇帝。
    那么所谓的同龄人指谁？
    总不能是从民间随便拎一群小孩子吧？
    显而易见的，肯定是文武百官的孩子啊！
    而从小陪着太子读书，那就是太子未来的亲信，更别说教书的还是陛下！
    “咳咳，朝会结束，我就先回去了！”费仲干咳两声，就要离开，杜元铣眼珠子一转，立刻反应过来，同样到：
    “我家里有事，也先回去了。”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黄飞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正要回家去和夫人再生两个儿子，却被闻仲一把拽住道：
    “走什么！你不是想打仗吗？先把动兵的事情定下来！”
    “是……”黄飞虎虽然谁都不怕，但是面对太师闻仲，还是低下了脑袋，不太情愿的和其他一脸悲愤的兵部官员商讨起战争细节。
    于是，接下来的一年里，大商顶层官员家中，多少都有一两位孩童降生，甚至有一位年过七十的吏部侍郎硬是拼出了一个嫡子，弄得满朝文武皆是敬佩之色，这老家伙，真是拼了。
    不过不拼又能怎么办？你总不能让孙子去吧？你孙子给太子当同学，岂不是说你比陛下大了一辈？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你不能这么做对不？
    官场嘛，总是要注意一些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子悠

    我的儿子，
    当你出生的那一天起整个大商都在低语着这个名字;
    武庚!
    ……
    好吧，冯雪只是因为紧张，在这里玩个梗而已。
    毕竟八世为人，这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妲己好歹算是个大妖，但是仍旧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虽然说功德妖是如今天下都认可的人族一员，但是为了避免某些二百五发神经，冯雪特别命令士兵巡视城内城外，看到有道士拿着木剑的，一并赶走。
    虽然说云中子这位盗版大师冯雪还是很想结交一下的，但是比起自家老婆儿子，什么都得滚一边去。
    大妖的体质终究是好的，不多时，一声嘹亮的哭声从房间内传出，紧接着，就听到小玖咋咋呼呼的声音：
    “男孩，是个男孩！”
    随即，门被推开，七八个小玖簇拥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冲了出来，而房间内，还有一个小玖和小玉一起照顾妲己。
    婴儿被递到了冯雪怀里，看起来丑丑的，但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却让冯雪感到一种奇特的情绪。
    本来在多次轮回中逐渐淡漠的感情开始慢慢复苏，原本游戏人间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些许改变。
    “妲己怎么样了？”冯雪将孩子重新递给小玖，小玖立刻回道：
    “姐姐没事，好好吃一顿就活蹦乱跳……痛！”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已经蹦跶起身的妲己从后面给了小玖一个脑瓜崩，然后又强做虚弱的软了下去，看的冯雪只觉得一阵好笑。
    “行了，快看看孩子。”冯雪把孩子递了过去，妲己顿时露出了充满母性的笑容。
    “真难看！”妲己娇嗔一声，却是抱得比谁都稳当，似乎生怕有人抢走一样，“陛下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冯雪伸手戳了戳有些发皱的脸蛋，他本来并没有动脑子的想法，只是打算用武庚这个名字，但现在，他却迫切的想要自己给孩子起个名字。
    一个属于自己孩子的名字。
    “叫什么好呢？苟全性命于乱世，就叫殷狗蛋……啊呸！”冯雪翻了个白眼，发现自己仍旧是个起名废，这地界也没个起名软件，只能搜肠刮肚起来。
    “要不……殷诚？嗯，不太吉利，那殷悠？殷雪……好吧，这名字不是给男孩起的，那么……殷天正……总觉得这名字要丢个女儿……殷梨亭……这就绿了……”
    冯雪的大脑一片浆糊，起名废加上“老来得子”的喜悦让他一时间什么话都往外跑，妲己听着连“阿尔萨斯”、“莫德雷德”之类的番邦名字都往外面蹦跶之后，终于忍不住道：
    “我觉得悠就不错，就叫悠了！”
    “不是……算了，反正他也没个双胞胎妹妹，就子悠吧。起码听起来像个人名。”冯雪翻了个白眼，大商太子的名字就算是定下了。
    襁褓中的孩子有了名字，哭的似乎更开心了，若是按照常理，此时冯雪应该来个大赦天下，不过他却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
    不知道去过多少次地府的他可明白大赦天下这种事可积不了什么福气，罪犯不受到应有的惩罚，只因为你一个念头就放掉，那对好人来说可是心头一刀啊！
    再说了，这孩子父母都是大功德之身，出身便是一身的功德金光，还用得着大赦天下来祈福？
    冯雪又和妲己说了几句，随后招来宗人府（注1）一把手的叔父箕子，先是给孩子上族谱，留足印，然后才道：
    “统计一下与我儿同龄的官宦子弟，包括各大要地的一把手、二把手和朝歌三品以上的官员。名单教给我，由我亲自挑选。对了，直接从城隍司调名单。”
    说着，冯雪拿出一张纸条啪的一声盖上大印，整个流程熟练的让箕子眉头轻颤，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过也就是仿佛，毕竟箕子主管宗府事物，倒是不涉朝政，所以平日里只见其他大臣被陛下开出的条子折磨的鸡飞狗跳，自己却是没怎么体验过，如今拿着条子，似乎也没那么夸张啊？
    ……
    却说箕子拿着条子去了城隍庙，说起来城隍也给面子，见了帝辛的大印立刻大开方便之门，整个大商所有高官的家庭状况顿时一目了然。
    名单经过整理送入内府，然后由冯雪进行了一轮排查，最后留下了三十六个名额，直接公布出去，只等着太子两岁，便可招入朝中，陪太子一同读书学习。
    而看到冯雪拿出的名单之后，满朝文武都是赞叹不已，虽然好久不见，但陛下还是那个陛下，这招，简直绝了！
    除了给太子培养亲信之外，几处军事要地的总兵之子也位列名册，毫无疑问，这同时还起了一个质子的作用。
    近年来虽然连年有人人头落地，但流言却仍旧遏制不住，毕竟冯雪颁布的政令触及了太多的利益，不少贵族家庭真的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抗争到底——
    当然，这拼的，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性命，而是一些旁支、附属的性命。
    说白了，这便是在用人命，来抹黑大商，毕竟就算再怎么死有余辜，当百姓看到那滚滚人头之后，多少还是会产生一些狐死兔悲的情绪。
    哪怕这些狐狸是吃兔子的。
    而此时，更郁闷的却是带兵的武成王，以前是闲着没仗打，现在却天天你要打仗，带着部队东跑西跑，连生孩子的时间都不给，本来还想再生个儿子给太子当伴读的，这下全浪费在路上了！
    抱着这样的怨念，黄飞虎动起手来那可真是人头滚滚，渐渐地，甚至有了凶神的恶名。
    不过名单放出后，孩子上榜的家庭却并非只有欣喜，其中就有一位大臣，连夜架着飞行法器前往朝歌，总算是在一周之内成功抵达。
    ……
    “陛下，陈塘关总兵李靖求见！”
    傍晚，冯雪正寻思着去摸妲己的尾巴，忽然就听到大太监的汇报，顿时脸色一黑，不过听到陈塘关三字，却又叹了口气，早有预料般的点了点头道：
    “带他去书房。”

 第二百九十二章 哪吒之事

    冯雪在书房没等太久，就见一武将打扮的男子走入门来，不过此时他看起来并不算好，须发似是被台风吹过，眼上还带着淡淡倦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身居修为之人。
    “微臣见过陛下。”李靖拱手行礼，语气中却也带着倦容，冯雪见状，立刻道：
    “李将军不远万里，连夜入朝，不知有何要事？莫非是那东海龙族背弃了盟约不成？”
    “东海无恙。”李靖摇头，随即道：
    “听闻陛下选了三十六子入宫赔太子读书，我儿哪吒也在名单之上？”
    “怎么？你不愿意？”冯雪轻挑眉角，不怒自威，李靖连忙摇头道，“非是微臣不肯，只是我那小儿子天生怪异，又生于丑时，乾元山金光洞的太乙真人说，他犯了一千七百杀戒，若是入宫，恐伤了各位贵人。”
    “哦？说来听听？”冯雪眯起眼睛，一副感兴趣的神色，李靖立刻将怀孕三年半，梦见道士，生了个肉球，又有太乙真人上门收徒之类，一一讲述，冯雪听闻，却是笑道：
    “李将军怕是中了那道士的计了。”
    “陛下何出此言？”李靖惊讶，冯雪却道：
    “你儿有两件灵宝伴生，天生异象，你好歹也是修行之人，怎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道士收下你儿子，可有留下教导？”
    “这，我儿刚出生，还……”李靖本来想说恐怕是打算等记事之后再教导，但是仔细一想，哪吒却是生来就有两岁多，已经可以识文断字，又哪里需要等待？
    不等李靖多说，冯雪又问：“修士收徒，所为的不过是以徒弟的功德增进门中气运，你儿身上有功德吗？”
    “我儿身没有功德宝光，应当是没有的。”李靖摇了摇头，对于太乙真人收徒的目的越发的怀疑起来。
    冯雪见他如此回答，有些好奇灵珠子为何没有沾染女娲功德，不过却没有表露，只是道：
    “没有公德，却要收徒，要么是你儿天赋异禀，要么就是图你儿子那两件伴生灵宝。至于一千七百杀戒……这就更可笑了，去年群臣生子成风，你大可去问问，怕是有不少生辰八字与你儿哪吒相同的，你看看他们是否也犯一千七百杀戒，再者说，就算真的犯戒，一千七百而已，将来如我大商军中，保家卫国，杀上一千七百妖蛮反叛又有何妨？”
    李靖听冯雪如此说法，心中也是安稳下来，一千七百杀戒听起来有些吓人，但要是从军入伍，还真就算不得什么。
    只是思及那个儿子，李靖还是有些不安道：
    “陛下有所不知，哪吒天生神力，又有灵宝傍身，加上年幼不知礼仪，若是伤了诸位同窗，微臣担不起这个罪责。”
    “原来如此，这个好说。”冯雪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
    “你可曾看得出我是何修为？”
    此言一出，李靖大惊失色，他一直都没发现这位陛下还身具修为，此时一看，仍旧看不出端倪，他好歹也是度厄真人名下弟子，虽未能修得仙道，但也已经有了蜕凡的境界，连他都看不透，那岂不是已经修得长生？
    不过相传这位陛下早在年幼之际，便能单手拖住大殿立柱，有力抵五（色神）牛之能，难不成还是仙道有成？
    不过，不是说帝王不得修行吗？
    “我如今已有长生之境，你那儿子就算天生异丙，我也制得住，再者说，既然明知孩子对他人有危险，那更要好好教导，否则害人害己。”冯雪不知道这个李靖究竟是原著那个混账李靖还是封神动画宇宙的李靖又或者是十冷宇宙的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李靖，不过看着画风，应该不是最后一个。
    不过不管是哪个，哪吒他是要定了！
    好歹是女娲的灵珠降生，可不能让阐教的混账祸害了！
    原著哪吒多惨啊？刚出生就有翻天覆地之能，却没人教导他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却又被太乙真人灌输了他未来要成为叛军先锋的理念（射杀石矶童子之前有说过，太乙真人告诉他，说他将来会做先行官，破成汤天下，所以才拿起震天弓），惹了一身债务，虽然熊孩子本身该打，但真正该挨打的还是他的父母师父。
    李靖见陛下说的如此果决，心道这事没得辩驳，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冯雪又交代两句，随手拿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印下自己的私人印玺，随后递给李靖道：
    “这个你带回去给龙族。”
    “……”李靖接过白纸，见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心中好奇，却不敢拒绝，收下纸条，恭敬告辞。
    冯雪看着李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随后摇摇头，继续去找妲己玩尾巴了。
    ……
    却说李靖一路返回陈塘关，李夫人立刻迎了上来：
    “陛下怎么说？”
    “……”李靖将冯雪所言复述给夫人，李夫人立刻点头道：
    “陛下此言有理，我觉得那夜梦到的道士便是这太乙真人施展的手段！”
    哪吒再怎么奇怪，那也是李夫人怀了三年零六个月的孩子，李靖不让孩子去和太子一起读书这事她本就不高兴，但是她也担心孩子伤到太子和其他大臣的孩子，这才任由丈夫去说，如今听陛下这般反应，却是笑颜如花。
    “可是那太乙真人可是阐……唉，算了，我还有陛下手令要发给龙族……”
    说着，李靖连衣服也没换，直接施了个五行遁术，一路朝着东海而去。
    却说李靖一路施展遁术，遁入东海，随着水浪分开，立刻被水族所查，不过这陈塘关海滨的水族大抵认识李靖，并未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一路通报之后，将他带到了东海龙王面前。
    “陈塘关李靖，见过东海龙王。”李靖拱手行礼，龙头人身的东海龙王随即还礼，然后才用那带着一种异样气息的嗓音说道：
    “我东海并未克扣你陈塘关雨水，你这陈塘关总兵，来我东海作甚？”
    “龙王有所不知，是我家陛下，托我给您带件东西。”李靖想到那张白条，却是也不好说书信，只能以东西代指。
    龙王却抖动龙须，有些奇怪，虽说四海龙王名义上与大商定有契约，但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这才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怎么会给他送礼？
    不过人皇到底是人皇，不管年龄大小，坐在那个位置上，便代表了人族，东海龙王想不出所以然，只能道：
    “拿来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龙王喷水

    李靖面对东海龙王那随意的态度，却并没有半点的为此，并非是因为对方是龙族王者，而是因为对方的实力。
    虽然说都叫龙王，但龙王和龙王却是不同的，寻常江河之中亦有龙王，但那些龙王大多只是普通成年龙族，实力最多不过天仙境界，少数血脉纯正者可以触及金仙层次，但若真的打起来，也是输多赢少。
    但是龙族能够在今天仍旧维持族群，却也同样有六尊顶尖强者存世，乃是从当年三族大战时代活到今天的上古龙王，都有金仙巅峰实力，加上龙族珍藏，只要圣人不出，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就如凤族镇压不死火山，龙族也不得不镇压五方为三族之战赎罪，真正能行走人间的，只有一尊龙王而已。
    东海龙王，就是这五方龙王之一，位列金仙巅峰，哪怕是李靖的师父渡厄真人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他能够挺直腰杆，还是因为他身居大商要职。
    只是，就在龙王接过那白纸的瞬间，李靖忽然发现，这个一向以来都表现得趾高气昂的龙王，忽然喷出一道水流，随后，态度都变得谦卑了几分。
    虽然说那一张龙脸很难看出什么表情，但是做为修士，自然能够感到那强烈的情绪波动。
    趁着龙王的惊讶，李靖顺势瞥了一眼那张纸条，发现上面空白的区域，此时却多出了几个字——
    “给我个面子，让所有龙族都乖一点。”
    “？？？”李靖心里充满了问号，心说陛下啊，您这面子也真够大的，人家多少是洪荒第二梯队的强者，您就不能客气一点？
    可是这龙王见了字条，却是连发怒的勇气都没有，反而喷出几口水柱，这才一脸无奈道：
    “敖广谨遵法旨。”
    “？？？”李靖的表情越发古怪了，甚至觉得这龙王是不是搞错了，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但是万一龙王发现自己弄错，恼羞成怒那就不好了，于是便隐晦的提醒道：
    “龙王阁下，这是我大商帝辛陛下的手谕，不是什么法旨。”
    “人皇吗？无所谓，只要知道是他便是了。”东海龙王没有反悔的表现，只是略微缩了缩脑袋，甚至从怀里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珍珠递给李靖道：
    “劳烦李总兵跑一趟，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我他喵的以前来找你可没见你给我礼物啊！”李靖看着那枚泛着宝光，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大珍珠，心中感慨万千，不过也明白这珍珠是龙王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给的，伸手接过，谢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待到李靖离开水晶宫，一旁的龟丞相才凑了过来，有些不解道：
    “陛下，何故对一个小小的总兵如此客气？”
    “还不是老三女儿的债！”东海龙王喷出一道水柱，将龟丞相冲出好几米远，随后才将那张纸条拍在桌上道：
    “吩咐下去，近几年所有水族都给我老实点，就算嘴馋了，也给我去那些妖国，别碰人族——至少别打大商的主意！”
    “是！”传令夜叉立刻拱手领命，开始将命令传递下去，龙王心里似乎觉得不太安稳，又道：
    “不只是下面的人，还有那几个不孝子……算了，我自己去，龟丞相，你去敲那金钟铁鼓，唤我几个兄弟过来！”
    “陛下，这……”龟丞相听闻金钟铁鼓，便知事情不小，立刻唤来鳌将鳖帅，擂鼓鸣钟，不多时，便有四色龙王通过海眼挪移至东海水晶宫。
    这四色龙王红黄黑白，加上东海龙王，恰是五方五色。正是如今龙族五方龙王。
    “大哥唤我们来会是何事？”黄龙龙须轻抖，口中似有蜃气升腾，白龙却是道：
    “未见六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但叫我们都过来，怕也不是什么小事。”黑龙叹气，一股寒意似有弥散。
    众龙还要再聊，却见龟丞相已经带着虾兵蟹将，蚌女螺姬摆开仪仗，四龙不想丢了身份，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进入水晶宫，直至偏殿，才终于忍耐不住。
    “大哥，找我们来有什么事？”红龙开口问道，东海龙王便指了指桌上的纸条，顿时，所有龙王的眼睛同时盯住了白龙。
    “我，我，这事不怪我啊！”白龙被几位兄弟看的委屈，捶胸顿足道：
    “我怎么知道我那女儿会惹上这么一位啊，而且他这都第几世了，怎么还缠着我们不放啊，就不能早点去火云洞享福吗？”
    “这怕就是最后一世了，你看这条子的意思，显然是已经解了胎中之谜，就算不入火云洞，也该步上仙道了。”黑龙拿起纸条看了两眼，略微放松的道：
    “人皇最多不过六十年，充其量不过是睡上一觉，熬过去就是了。”
    “嗯，我回去以后就把家里没出去任职的小子都禁足，对了，如果说那位现在是人皇的话，前些年举族选妃的是不是他？”黄龙忽然开口，他是中央龙王，掌管中原水系，与人族交往最为密切，所以消息也最为灵通。
    “是又如何？你该不会想嫁个女儿过去吧？”西海龙王似乎对于女儿这个词有些过敏，听到南海龙王提起，立刻打了个激灵，简直就跟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似的。
    “我可不敢，万一不小心再出点意外，那我们至少得死一半才能把账了了。”黄河龙王翻了个白眼，随后却道：
    “不过我觉得这条子应该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若仅仅是想让我龙族安稳，在他即位时就应该送来……”
    “也许那位是刚刚解开胎中之谜？”西海龙王心怀侥幸道，黄河龙王却摇了摇头：
    “不会，你们久居四海，可能并不清楚，这位陛下上任后，便开始改革水利、农耕、工商，所行之法都能与那徐公、姜公衔接，应当是很早就已经解开胎中之谜。”
    “所以，这话的意思，其实是他觉得，我们很快就会不得不做出对人族有害的事情？”东海龙王秒懂黄河龙王的意思，有些不明所以道：
    “他为啥会觉得我们会主动找事呢？”
    “报——西方二圣座下善财龙女求见……”
    【龙族粗口】x4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这棋盘有点乱

    对于这所谓的善财龙女，几位龙王都不想见，但是人家背后有两位圣人，不见容易落人话柄，到时候两位圣人以此发难，那才真是难受。
    普通圣人不会这么搞，但那两位……
    “罢了，让她进来吧。”东海龙王喷了口水花，无奈下令，不多时，一名身材婀娜，样貌美艳，身穿素色白袍的少女走进殿来，若是冯雪看到，定然能认出，这边是那坑爹的守墓龙女姜玲。
    看到五位龙王都在，这少女也是楞了一下，随后才躬身行礼道：
    “小女姜玲，见过祖父，见过诸位叔祖。”
    “你这种孙女我可认不起！”西海龙王冷漠的吐出一口寒气，不满的说道，那姜玲却是叹了口气，强作悲伤道：
    “我知祖父心有怨气，但平心而论，这事谁也不愿意发生，我枯守三千七百年，换来一身业力，又有谁来……”
    “哭惨的话就别说了，你哪来的业力？业力不都被我们扛了吗？既然那两位已经斩断你与龙族之联系，又何必口口声声扯什么亲戚？”南海龙王怒目圆睁，口中喷出一口黑烟，显得相当愤怒。
    姜玲听他如此说，表情却是不复之前的悲伤，反而露出一抹笑容：
    “叔父说不认，那就不认吧，此次过来，是有事与东海龙王相商，却是没想到诸位龙王都在，也好过多跑几趟。”
    “有话便说。”东海龙王毫不客气，那姜玲也不恼，直接道：
    “尊西方二圣法旨，商王帝辛，为君无德，当断其国运，伤其根基……”
    姜玲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废话，总结起来，大概就是让四海龙族改变一下商朝气候，该旱的地方旱，该涝的地方涝，没事发点洪水刮点台风，那就最好了。
    “此事……我龙族不接。”东海龙王果断拒绝，这西方教有多坑，龙族上下可是深有体会，本来就算落魄，也能在洪荒当个自由民族，可硬生生被眼前这个所谓的孙女辈坑成了人族的附庸种族。
    现在又让他们去刚人皇？
    开什么玩笑？！
    东海龙王拒绝的如此干脆，姜玲也是没想到的，本以为圣人发话，这五位至少也会给点面子，就算不全番照做，也会讨价还价一番，可现在的情况，莫不是……
    姜玲心中闪过种种念头，却是拿出预案，开始游说，可这五方龙王却是油盐不进，无论她怎么说，都不给半个缺口。
    也就是她挂着西方教二圣使者的身份，否则怕是早就被赶……不，早就被架到火上烤成宵夜了！
    ……
    “唉……”西方，灵山宝地，一体貌清瘦，面露悲苦之色，身穿一身破布的老道忽然长叹一声，身旁，同样身着破布，却略显富态，嘴角微微上扬的男子顿时有所感应：
    “师兄为何叹息？”
    “龙族那边失败了。”清瘦老道叹息道，富态男子却是浑不在意：
    “本就是锦上添花之事……”
    “非也。”清瘦老道微微摇头，“我借天道推演天下大事，发现凡王朝更替，多以天灾为始，底层百姓无法果腹，野心者方能掀起人潮，席卷天下，若百姓安居乐业，哪怕君王如何昏庸，那些贵族却也掀不起浪花来。”
    “三教之争也不能？”准提不信，接引却道：
    “三教之争不过是兑子而已，修士不可能大肆杀戮，他们当不起这个业力，他们的作用只有破除对方的术法，或者阵前斗将提升士气，真正攻城略地，还是要靠那底层士兵。那些诸侯也不是傻子，就算给他们再多好处，若是没有胜利的希望，他们也不会动手的。”
    “既然如此，那便动用它吧。”准提眼中闪过一抹凶芒，却又随即被慈眉善目的笑容所覆盖，接引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传出一道法旨。
    ……
    “骨碌碌……”
    远在朝歌的冯雪正在陪妲己玩耍，听到脑中骰子的声响，顿时心神一颤，一种没来由的危机感在心底爆发，一时间没忍住打了一个机灵，引起妲己一阵娇嗔。
    冯雪却顾不得旁的，连忙打开金手指面板，就见上面浮现出一行文字——
    【作为一名练神返虚境界的强者，你的直觉已经达到了一种特殊的境界，过一个悟性。】
    【悟性：64/67（成功）】
    【你隐隐感觉到有什么针对你的事情正在发生。】
    “啧……还好给龙王写了信。”冯雪叹了口气，龙王不动手，便不会有天下大旱或者大涝，就算有，也可找龙王帮忙解决。
    但他也明白，封神之战乃是圣人大计，不可能因为没有灾难便不发生，龙王不下场，自然还有别人动手，什么瘟疫、蝗虫之流，一样能引起饥荒。
    不过比起龙王改变天象，这样的做法，施法者会直接受到气运反噬，会加大敌人的作恶成本，让他们不至于做的太过。
    冯雪很清楚这天下已经化作一张棋盘，所有人都在下棋，不过奇葩的是，每个人下的，却并非一种棋。
    鸿钧下的是围棋，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棋子，无所谓大小，只要能围死商朝就行。
    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下的是自走棋，自己只管培养棋子，然后让棋子自己去打，至于结果，两位圣人恐怕都不怎么重视，至于那些棋子怎么想……这很重要吗？
    西方二圣下的是黑白棋，总想着把别人的棋子染上自己的颜色。
    昊天比较皮，他不下棋，他是期盘外的熊孩子，会将大人们吃掉的棋子拿去当做自己的玩具。
    火云洞三圣就过分了，他们在玩狼人杀，只想着让五圣内讧，给人族留下发育的机会，顺便引渡狼人（女娲）成功偷渡。
    而冯雪，也在下棋。
    但他玩的，是战锤。
    虽然说是在当暴君，但毒菜（通假字）统治之下，却是在不断的攀科技树，拉拢名将，收拢战力。
    他没有奢望过能够玩得过那些圣人，他所求的，是一个让大家都幸福的结局。
    嗯，大家都幸福，西方教除外。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变化

    准备时期，时间过得总是特别的快，在删掉无数鲤翻（通假字）情节之后，时间转眼已经过去七年。
    前后计算一下，距离冯雪没有上朝，已经足足过去九年了。
    要不是那三十六个太子伴读能够见到皇帝，大臣们甚至会怀疑皇帝是不是出了事了。
    一个皇帝九年不曾在臣子面前露面，这本应该是个大问题，莫说皇朝是否能够维持，人心惶惶总是肯定的。
    但是大臣们却完全没有那种缺了主心骨的感觉。
    在最初的时间里，他们还会担忧，还会有一些小心思，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只要按照帝辛留下的程序进行发展，便没有什么必须要皇帝亲自决定的事情。
    当然了，权利在手，总有些人会产生一些小心思，但是这位陛下却好似有通天手段，每当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张纸条便会从宫内递出，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抄家灭门。
    如此严厉的惩处让很多人缩回了手，陛下都已经这般放权，还想碰自己不该碰的，那就真的是找死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仍旧不乏有心人以此做文章，暴君、苛政等等词汇不要钱似的堆了上来，不过冯雪那是一点都不含糊，谁找不痛快，就让他连下辈子都别想痛快了！
    别问为什么，冯雪下面有人！
    ……
    “三万里加急文书，阴司速递，昨日起大商有超过六个县出现大规模蝗灾、蚊灾，考虑到气候问题，怀疑有妖物参与，地方修士对策局已经出动，但今年粮食减产恐怕已成定局。”
    费仲读着今天早上接到的加急文书，脸色不太好看，这种事情本身应该是户部内部决定，但是从三年前开始，便不得不拿上朝会。
    闻仲闻言，脸色阴沉道：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今年第四次，加上前几年，已经超过五十次了，肯定是有妖魔作祟，而且还是少见的虫妖，而且看受灾位置，还不止一只，恐怕是有人饲养。”费仲叹了口气，杜元铣却道：
    “工部最近搞出了一款灭蝗设备，造价低廉，应该很快就能量产，至于蚊子……去年的烈性蚊香也已经改良，应该可以有不错的成效。”
    农科院大学士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农科院与修士合作培育的抗蝗稻种也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这种稻种含有特殊毒素，还没有经过长期试验，只能保证短期内不会影响人体。”
    “明年春耕就在容易发生蝗灾的地区试种吧，如果现在都活不下去，就不要说以后了，而且可以通过阴司调配，将特殊粮食与普通粮食按比例混合，减少一次摄入的量，应该能够降低风险。”
    “比起这个，西岐那边又开始搞幺蛾子了，最近好像弄了个什么凤鸣西岐的传说，这明显是在造势啊！有没有什么由子，把姬昌那老东西抓回来？”黄飞虎将自己手里的文书摊开，上面是布置在西岐的眼线送回来的情报，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谁也没办法因为街头巷尾流传一只凤凰叫了一声就去抓人。
    “没有，西岐这几年一直表现的很安稳，甚至连每年的岁贡都不曾有丝毫差池，完全找不到借口。”微子启叹了口气，虽然这年头还没司马昭，但西伯侯之心，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毕竟这几年，伴随着帝辛昏庸、暴虐、残忍、好色、不理朝政之类的留言出现的，是西伯侯姬昌的美名，什么知天命而晓阴阳，什么爱民如子，什么事必躬亲，什么体恤家臣……简直就是帝辛哪里不好，他就在哪里好一样，但偏偏这些又都只出现在平民百姓甚至稚童口中，西岐的贵族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这让礼部完全抓不住马脚。
    “我去问问孔道友，这凤鸣是否确有其事。”闻仲面色阴沉，转身就要离开，黄飞虎却是道：
    “我已经问过了，孔总兵说，那是他二儿子，路过西岐的时候被一个猎户打了一弹弓，疼得叫了两声……”
    “噗……”
    几个笑点低的大臣们顿时没忍住，黄飞虎却像是想要舒缓大家的情绪一样，继续道：
    “孔雀一族本身就有姻缘之相，那猎户被下了双鸟离飞之咒，估计要不了几代就绝后了，我现在就盼着那猎户是姬昌某个儿子，这样他那一家子都别想好了。”
    “好吧，这事情先放在一边，先查一遍粮仓，说不定还能再赚一笔。”闻仲整理了一下哭笑不得的心情，扭头看向费仲，费仲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心慌，连忙道立下军令状，同时心里却在暗骂那几个白痴。
    这所谓的再赚一笔，却是有典故的——
    就在三年前，因为蝗灾的关系调集储备粮，结果某地几家豪门似乎是做了什么手脚，搞出了个阴兵借粮，火龙烧仓的笑话。
    之所以说是笑话，是因为事发之后，阴司专门出了一位阎君上来澄清，保证绝对没有阴兵路过，随后南海龙王更是带着一家老小化出原型，就堵在说“火龙烧仓”那位的家门口，就要让他指认究竟是哪条龙烧的。
    龙王都堵门了，还能指认个啥啊？
    最后抄家灭门，株连三族，因为牵连甚大，甚至导致了当地两家千年望族被连根拔起，全族积蓄充公买粮，结果不止亏空补上了，还赚了一笔。
    这不止震慑了各大世家豪门，也为帝辛的暴君之名添了一笔，不过更大的影响，却是那一年周边诸侯国的粮价都硬生生被抬高了五成。
    不是说那一年的歉收有这么严重，而是据传有不少贵族家庭去外国买粮，至于为什么买，懂得都懂。
    一件件政务在大臣们的讨论中被解决，负责记录的速记官将包括玩笑在内的所有话语速记下来，再由专门的文书以小楷抄录，最后由各位大臣留印存档。
    大朝会结束，却听杜元铣忽然道：
    “明天就是例假了，我儿子终于要回家了，不知道他这周表现的如何，陛下又教了些什么……”
    费仲闻言，却是苦笑道：“我只求别留那些个作业了，每次都得我全家老小一起帮着写，还总写不对，你说我一个户部尚书的儿子，为啥要学你工部的学问？”
    “你知足吧！我想扔个儿子进去还没有呢！”黄飞虎瞪了费仲一眼，知道你儿子被选上了，我他喵的要不是出去打仗，肯定比你生的多！

 第二百九十六章 阳谋

    “这都凤鸣西岐了啊？连孔宣的儿子都敢打，为了弄个‘祥瑞’出来，西岐也真是够拼的。”冯雪半躺在软榻上，一手抚摸着带有环节花纹的蓬松大尾巴，一边心里默默嘟囔。
    虽然理论上朝会记录他是不看的，不过灵宝却能够将其实时反馈，实际上，包括哪些奏章文书，只要他想，在抵达朝歌前，他便能看到。
    白纸灵宝看起来没啥杀伤力，但是其本身的辅助功能，却是一等一的强悍，真正做到了不出后宫，便知天下。
    “只是这么看来，战事很快就要起来了，哪吒今年也七岁了，按照原著，石矶娘娘和敖丙也该被献祭了。不过哪吒现在都住在弘文馆宿舍，我看他怎么去陈塘关杀石矶童子，又怎么去闹东海。”
    冯雪回忆着封神演义的故事走向，他没废姜皇后，也没搞炮烙，虽然杀的人头滚滚，但是高层贵族都享受着改革红利，百姓哪怕年年遭灾也能吃饱，阶级敌人只有中层贵族和那些诸侯国，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们打算怎么造反。
    “陛下在想什么？”妲己慵懒的摇晃了一下尾巴，如同柔软的锦被般盖在冯雪和她的身上，冯雪微微笑了两声，伸手抚摸着妲己丝绸般的长发，忽然道：
    “我在想，那西岐究竟什么时候造反，又打算怎么造反。”
    “陛下是想让他们造反呢？还是不想让他们造反？”妲己蹭了蹭冯雪的手，眼中似有水光流转，勾人心神。
    冯雪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妲己安稳一些，随后才道：
    “硬要说的话，是希望他们在我的控制之下造反。”
    “这可是有点难呢，不过冀州又有家书过来，要不要利用一下？”妲己眼睛眯起，将家书二字咬的很重。
    “用啊，为什么不用？”冯雪露出一抹坏笑，“你就告诉他们，我现在天天酒池肉林，花天酒地，实力荒废，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原本的雄主气魄已经丁点不剩了……”
    “这样他们就会造反吗？”妲己有些不太相信，或者说如果只是这种消息，根本不足以让冀州侯反叛。
    “嗯，那就这样。”冯雪嘴角钩起一抹带有颜色的笑意，妲己闻言，娇笑两声，随后继续享受闺房之乐……
    ……
    “侯爷，大小姐的家书。”
    冀州侯苏护接过下人送来的书信，检查了一下封漆，这才挥手道：
    “下去吧。”
    下人立刻躬身退出书房，苏护这才切开信封，拿出了内里的信件。
    对于这回信回来的如此之快，苏护已经习惯，但是却仍旧无法适应这种寄信要好几天才能到，回信却是秒回的情况。
    不过谁让女儿受宠呢，连寄家书都可以直接走阴司。
    只是……
    苏护展开信纸，将那看起来情真意切的思乡、思亲之情尽数无视，按照约定好的方法，解读起这篇密信，很快，那张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老脸骤然一凛，甚至忍不住就想叫人传讯。
    不过很快，他便忍住冲动，他刚收到妲己书信就下令，岂不是摆明了说书信里有特殊情报。
    忍住急迫，却是忽然发出两声大笑，随即大声道：
    “全忠，你妹妹来家书了！”
    ……
    不多时，苏全忠来到书房，先是恭敬行礼，随后才道：
    “父亲，妹妹有消息回来了？”
    “嗯。”苏护脸色阴沉，叹息道，“帝辛小儿不当人子，打算借今年秋贡，召各路诸侯入朝歌商讨政务，实则借机清除异己，抓捕西伯侯。”
    “这！”苏全忠乃是苏府嫡子，自然了解家里和西岐的暗中往来，脸色变化之间，确是皱眉道：
    “这是阳谋啊，就算消息泄露，西伯侯也不得不去，否则便是有不臣之心，陛……那位自然有理由讨伐西岐。”
    “即便是如此，通知肯定还是要通知的，但不可走公文或者阴司，你连夜与刘供奉一起前往西岐，将此事告知西伯侯，至于如何谋划，就看西伯侯自己的决定了。”苏护叹了口气，却是没有写什么文书，亲儿子送信已经足够。
    却说这苏全忠与苏家供奉刘某连夜驾驭飞行法器，日夜兼程，终于在五天后抵达西岐，却是隐藏身份，秘密进入一处别院，留下信息，当夜，姬昌便在姬考、姬发两个儿子的陪同下，来到了别院。
    见到西伯侯，苏全忠立刻行晚辈礼，姬昌随即打了个招呼，直奔主题道：
    “贤侄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叔父有所不知，我那妹子传回消息，帝辛意图借秋贡大朝会捉拿叔父……”苏全忠快速将妲己信中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姬昌闻言却是不动声色，翻到掏出一只竹筒，“待我卜算一二。”
    竹筒摇动，几枚铜钱自竹筒中滚落，观察铜钱的正反、方位，姬昌不由得皱起眉头：
    “怪哉！怪哉！”
    “父亲算出了什么？”姬发好奇的看着卦象，他不通此道，只能看出点热闹，姬考却是对于诸多杂学颇有涉猎，自然也和父亲学过一些后天卜算，看出了几分端倪。
    “卦象无惊无险，如古井无波，按理来说，哪怕没有帝辛设计，父亲入朝歌也应当小有波澜才是，如今却是这般风平浪静，真是怪了！”姬考分析卦象，姬昌却是重新将铜钱塞进竹筒，又摇了几下，出来的卦象仍旧是四平八稳，没有半点起伏。
    “果然，有高人为帝辛遮掩天数！但凡涉及帝辛之事，全都无法测算！”姬昌叹息一声，却像是老了一圈，沉默半晌，忽然道：
    “多谢贤侄报讯，此事我已知晓……”
    苏全忠知道这是委婉的告诉他可以走了，立刻拱手：
    “叔父保重，小侄不便久留，便要回去了。”
    ……
    待到苏全忠走后，姬昌却是进入一间暗室。
    暗室中摆放香炉供桌，墙上挂一副黄袍帝君相，供桌排位，上书昊天上帝，姬昌对着那排位焚香祈祷，拜了又拜，不多时，却见一道金光，好似自穹顶穿透，直落在供桌之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 玉帝心里苦

    神灵这玩意，说白了就和明星、主播差不多，刚出道的时候，一个两个粉丝那都跟爷爷一样供着，说好话寄礼物生怕掉粉，等到粉丝多了，立刻就飘了，粉丝什么的，偶尔笑一下道个谢就是恩典了，还想要更多不成？
    再等到过气，那又是另一副景象，天天数粉丝那是基础操作，每掉一个那心脏都要抽两下。
    神灵也是同一个道理，不过玉帝就比较惨，出道即巅峰，天庭草创时人族就有完善的宗族祭祀，赏善罚恶有地府，行云布雨有龙族（为了还债），出门旅行有三皇祠，在祭祀名单里多加了一个天庭还是因为三教给面子。
    可伴随着人族的发展，天庭这种各方面职能都有重叠的机构就越发的不受待见，玉帝本就没多少的粉更是每况日下。
    如今，这位端坐在凌霄殿的大佬每天就紧巴巴的盯着剩下的那些个信徒，生怕受香火的排位再少一个。
    天庭为了能够监察洪荒，不得不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在近地轨道上绕着洪荒旋转，因此时间比例与地下有着很大的差别，对于玉帝来说，距离紫霄宫议事不过是一旬前的事情，但是他却也明白，地下已经过去十年了。
    就在他发愁三教怎么还没动手时，人间某处忽然传来一道讯息，玉帝立刻就像是被仅存的铁粉送了几百发火箭一样，立刻精神起来。
    不过神灵自有神灵的尊严，玉帝当然不会像主播那样来句：“感谢姬昌老铁的贡品”，而是先检查了一下仪表，确认没有问题，这才调整心态，投影下去。
    他倒是想端个架子的，但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这端上一分钟的架子，地上怕是就过去几个小时了。
    神念投影下凡，供桌前的姬昌立有感应，拜了再拜，才道：
    “凡俗姬昌，拜见昊天上帝。”
    “何事？”威严而宏达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姬昌心中感慨玉帝之威能，却是道：
    “陛下，今日有消息传回，那帝辛欲以秋贡之事诱我入朝歌，我若不去，他便有出兵讨伐之理由，若是去了，怕是一去不回……”
    “吾已知晓。”玉帝声音依旧威严宏大，却并未急着给出答案，而是停顿了片刻，才道：
    “尔等本就意欲起兵，他此举岂不是给你机会，又为何发愁？”
    “陛下有所不知。”姬昌面色为难中透着一丝不解到：“如今殷商明明四处灾荒，君不理政，但国运却没有半点衰弱，反而有强盛之势，以我西岐不足十万之兵，恐怕还不足殷商百分之一，更别说他们的练气士部队了，而且帝辛不知为何，竟无法以不算之法测度，若是现在起兵，十死无生啊！”
    “此事我自有计较。”玉帝思前想后没想到办法，却是敷衍了一句，随后想了想，神念一动，一道金光落在供桌之上，凝成一枚玉符，“此物你随身佩戴，可保你三年不死。”
    “咯噔……”姬昌闻言，心已经凉了半截，毫无疑问，这是让他“放心”进朝歌的意思。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想太多也没用，只能拱手行礼，千恩万谢。
    ……
    玉帝神念回归，却是脸色铁青，一个君王不理朝政十年，一个国家遍地虫灾，可偏偏这个国家的百姓他喵的还能安居乐业，甚至国力还越来越强，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不过存在即为合理，既然结果是已经存在的，那么再怎么去考虑它“不洪荒”也不切实际，比起这些，更应该思考的是如何破局。
    “不知师兄准备的如何了。”昊天叹了口气，却是身化流光，直奔昆仑玉虚宫。
    以昊天的辈分，来玉虚宫本不需要什么通传，不过他还是很规矩的传了神念，递了拜帖，由昆仑撞钟人广成子带着进入宫内。
    “师弟有何贵干？”见昊天进门，元始天尊抬起脑袋，淡淡的神光收敛起来，但一种无序的力量正在身周蔓延。
    “见过元始圣人。”昊天先以见圣人的礼节拜了一拜，随后才道，“那商周国运越发强盛，恐怕不需截教出手，西岐便会不战自溃，甚至连起兵的勇气都不会有。”
    元始天尊没想到昊天如此简单直接，但是念头一动，却是没有废话：
    “封神之人已经准备，只是时机未到。”
    “何时才到？”昊天有些着急，别看他好像随手就能保姬昌三年不死，但那其实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若是三年一过，姬昌还不能脱离险境，死无全尸都是轻的。
    “尚需两年。”元始天尊言简意赅，玉帝心说还好，却是点头道，“既已定下时日，在下便告辞了。”
    “去吧。”元始天尊点了点头，宫门无风自开，玉帝走出宫门，门扉合拢，一切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玉帝架起遁光寻找合适的升天节点，却忽然听到一道传音从身后“追”来：
    “道友且慢。”
    “原来是燃灯道友。”玉帝停下动作，却是看到现任截教副教主追了上来，连忙停下飞遁，等待片刻。
    燃灯道人追上玉帝，却是开门见山道：
    “在下见道友神色愁闷，不知是何缘故？”
    玉帝听到这个问题，轻轻皱眉，不过想到燃灯道人好歹也是阐教副教主，大约知道一些内幕，于是试探道：
    “不过是因为西岐积弱……”
    “原来是关乎封神之计。”燃灯知道玉帝犹豫，自行点破，玉帝闻言，立刻放松了一些，将西岐之事说了出来，燃灯道人眼珠一转，却是道：
    “如今人族以殷商为尊，国运、族运皆在，哪怕那西伯侯与账下八百诸侯尽数反叛，也无法与殷商大军匹敌，更遑论殷商还掌握有工家利器，若想胜过，还需……”
    燃灯道人说到这里，却忽然闭口不谈，一副犯了忌讳的嘴脸，玉帝不知他是故意吊胃口还是真的想起不能说，直接问道：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可调动部分天道职能将此间之事屏蔽，道友大可畅所欲言。”
    “也罢。”燃灯点了点头，“圣人悟道乃是头等大事，我便冒昧问上一句……”

 第二百九十八章 西方擅甩锅

    “道友但说无妨。”玉帝已经做好了燃灯说出惊人之语的准备，但还是被他接下来的话噎了一下——
    “天庭执掌的，是人族，还是洪荒？”
    “当然是洪荒。”俗话说输人不输阵，谁都知道天庭这玩意只是鸿钧谋划人族信仰红利的机构，距离执掌洪荒还差的远，但是，至少从明面上来讲，天庭的职务确实是监察洪荒。
    “那陛下为何只将注意力放在人族之上？”燃灯眼神闪烁，玉帝心中若有所思，却还是道：“因为人族乃是洪荒主角，受天道庇护，而且数量最多。”
    “是否为洪荒主角，和天庭是否专注有关系吗？”燃灯又问，但玉帝却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顿时醒悟过来。
    对啊，根本没关系！
    因为天庭就是鸿钧老祖为了盘灵气弄出来的，任何可以贡献香火愿力，可以达成“灵气香火”循环的，都可以纳入信徒范围。
    “看样子陛下已经懂了，那阴司专注于人族信仰，是因为其根基是人道功德池，只能纳入人族，最多不过吸引一些功德妖入籍，但天庭根基却是天道，自然不需要专注于人族。”
    “可是老师的意思，是让天子代人皇，观人族之争，让诸位圣人参悟大道……”玉帝好悬把后半句加了进去，不过燃灯却没听出什么问题，点点头道：
    “天子为人族，这是定数，但天子手下之兵，却未必一定要是人族，不然我三教也不该插手，毕竟我等都非人族……”
    “道友可有门路？”玉帝终于彻底明白了燃灯的意思，燃灯也明白玉帝是动心了，连忙道：
    “陛下可知那妖族中兴的预言？”
    “你是说引妖族入西岐账下？”玉帝有些拿不准，燃灯却道：
    “妖族所求，未必是君临洪荒，我可为陛下游说妖国，得一批妖兵送往西岐组建大军，而天庭只需承诺，将来封神给妖族一些位置，再协助妖族建立妖族帝国便可，洪荒如此广博，大荒空处无数，分出一片给妖族繁衍生息，也并不妨碍人族发展，至于人族与妖族在将来可能发生的斗争……这本就是天道循环的一环，世上没有永远的主角，倒是不必多想。”
    “道友此言大善！”
    玉帝表情舒展开来，燃灯也是露出笑容道：
    “既然陛下已有决定，那我便去游说妖国至少也拉来百万妖兵助阵，至于大将，那是三教之事，最多寻些散修助阵罢了。”
    “道友且去，事成之日，必有厚报。”玉帝拱手，燃灯随即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遁光，朝着天际而去。
    “我的脑子果然不够灵光，阴司是人族的阴司，自然必须只能接受人族的供奉，我天庭是洪荒的天庭，自然要做洪荒共主……”玉帝见燃灯离去，心中却是升起一股豪情，寻了个飞升节点，化作流光，回归天庭。
    ……
    “来了……”西方，极乐佛国，闭目沉思的准提忽然睁开双眼，本就微笑的脸上喜色满溢。
    “师弟为何如此失态？”接引道人轻抬眉眼，准提却是道：
    “昊天师弟默许妖族入局了。”
    “善。”接引吐出一字，却是手掐法诀，一道金光直冲云霄，片刻之后，一个道人打扮的男子出现在极乐佛国，见到二圣躬身行了半礼：
    “见过二位圣人。”
    “道友不必多礼，封神之事，道友可曾知晓？”准提伸手扶住道人，随后笑吟吟的开口问道，道士早就从准提那得到消息，此时不过只是客套话，不过还是点头道：
    “已经知道了，准提圣人有何吩咐？”
    “玉帝已经同意分出封神名额给予妖族，并在封神之后协助妖族建立帝国，但需要妖族为西岐提供足够的兵力。”准提将玉帝的条件和盘托出，道人思索片刻，这才道：
    “殷商大军不下千万，随时可用者也超过百万，若说大妖、妖王一级，我妖族出个百八十人也无妨，但底层妖兵，却是远远不足，何况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若是大肆捕捉人族修那灵机化形术，怕是会提前引起关注，反而得不偿失。”
    “无妨，道友可知割肉喂鹰之法？”接引忽然开口，道人闻言微微皱眉，他并不知道割肉喂鹰是什么法术，但是他知道，从几百年前开始，西方教就多了很多妖族信众，全都已经化形。
    妖族内部一直在猜测是否是西方教有了什么新的化形技术，但因为族内没有圣人，不敢妄动，只能旁敲侧击，不过长生种的时间观念毕竟不同，几百年过去，妖族却仍旧处于试探阶段，未有成果。
    不过此时接引既然愿意直接说出来，道人自然乐得轻松，连忙道：
    “请圣人不吝赐教。”
    “所谓割肉喂鹰，本是我西方一小沙弥于山下修行之事，他见苍鹰扑兔，心生不忍，但救下白兔，却又害了苍鹰性命，最后割肉喂鹰，全了白兔性命，又让苍鹰果腹，不过那苍鹰得了沙弥之肉，却是直接化形，如今也是我西方教护法之一。”
    “不过是灵机化形术而已，都说不能大肆捕捉人族了！”道人心中不满，但还不等他开口，准提便道：
    “我知道友想法，但是道友不知道的是，那沙弥，也非人族。”
    “什么？！”道人眼睛圆睁，他不是傻子，只是对于等级森严的妖族而言，上位者根本不可能为下位者牺牲，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大妖割肉喂给小妖的事情，但经西方二圣提点，却是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只是……
    “原来当年人族大肆调查的四凶之案是西方教所为！”
    道人想到这事便牙根痒痒，当年莫名其妙被三皇责问，追查那四凶族裔背后的主谋，本以为是哪个蠢货轻举妄动，此时想来，居然是给西方教背了锅！
    “道友勿怪，我西方教本是打算渡那四凶入教，成护教神兽，谁知被人族提前发觉，不过此事是我等不对，待到封神事了，我西方教可分出一尊副教主之位予以妖族，如何？”
    “圣人高义！”道人心中不满，表面上却只能虚与委蛇，毕竟妖族无圣人，落后，就要挨打！
    “此次封神乃是为了圣人悟道，我自认天资不弱于人，如今星灵之路已断，不如借机悟道，若是能成第八圣人，便不需看这西方教眼色！”
    道人心中暗暗发狠，却是化作一道虹光直入大荒，虽然西方教阴招频出，但这割肉喂鹰，确实是增加妖族的好办法！
    不过即便如此，千万妖军也需要时间筹备，必须越快越好！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大朝会

    一年一度的秋贡到来，朝歌到处都有修士在乱斗，因为练气术慢慢普及，正统修真之法因为对资质要求过高，且有很大的风险，在人族的受众已经越来越少。
    若非这门修法不必面临天劫，也不似练气术那般辛苦，恐怕已经被人族彻底摒弃。
    但即便是如此，为了争夺本就不多的生源，那些修真门派在秋贡上的斗争已经越发激烈起来。
    不过对于遍地炼精化气的朝歌而言，一群引气境的修士打架还真就没什么风险——练气士在炼气化神之前虽然在法术方面远不如传统修士，但是肉身强度却是夸张的可以，只要不是故意针对，一点余波根本伤不到练气士。
    不过比起这些修士打得火热，地位比较高的商贾、豪富，更加在意的却是大朝会的举办。
    每年这个时候，各大诸侯、贵族都会随着秋贡队伍一起入朝歌，然后在议政殿展开一次大型会议，商讨接下来一年的政策，当然也少不了商业会谈、借钱、技术引进之类的交流，可以看做是现代地球的商业峰会模式，不过政治意味更加浓郁而已。
    一般这种大朝会参与者多是个大诸侯的嫡长子，又或者是阵营内的二、三号人物，但是今年却有些不同，因为十年没有上过朝的陛下，居然下旨，要求所有上级贵族必须亲自到场。
    什么叫做上级贵族？
    这个划分比较麻烦，简单来说，就是东南西北四大诸侯，又或者分封一州的大诸侯之类。
    而随着这旨意的下达，各大诸侯也都等着看西伯侯的好戏。
    毕竟近年来西岐那边造势造的实在是太过明显，民间甚至有了“西伯侯之心——人尽皆知”这样的俏皮话。
    不过到底没有证据，无论传言流传的多么广，造势多么凶，只要没有抓住首尾，西伯侯大可以推脱为有人刻意陷害。
    所以，各大贵族现在主要的想法，就是这位久居深宫的陛下，究竟打算如何处理。
    没有人觉得一个十年不见人却能让天下井井有条的君王是个弱者，但西伯侯毕竟经营西岐多年，麾下又有八百路诸侯，若是处理不好，难免会出现一些手尾，更何况当今陛下依法治国，法无明文不为罪，法无明文不处罚，西伯侯仅仅是有流言不利，若是直接处置，恐怕伤及国策。
    不处罚，伤及君王之威严，处罚，伤及国法之严谨，不利改革，这位陛下若是不将西伯侯召入朝歌，大家还能当做不知道，但是如今，他却是用自己的规矩将自己逼入了死角。
    贵族们在期待，期待西伯侯被抓，因为只要他被抓，改革的进度必定受挫，他们也有了更多喘息的机会。
    同样的，他们也在期待西伯侯无碍，因为这意味着只要不留下手尾，他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毕竟天高皇帝远，谁家还没有养几个修士？及时毁灭证据，便无所谓证据了。
    似乎西伯侯无论是生是死，贵族集团都能够拥有不错的收益，在这样的期待中，大朝会，终于开始了。
    “十年没上朝了，还有点不适应。”
    看着经过空间拓展，变得如同广场一般的议政殿，看着下方按照地位尊卑依次排开的诸多贵族、官员，冯雪先是随意的开了个玩笑。
    所谓的规矩，是对弱者而存在的，就好像你一个小商人开会穿老头衫，人家会觉得你失礼，但你要是世界级富豪，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明面上都会夸你洒脱。
    冯雪虽然十年不出后宫，但却没有人怀疑他的威严，或者说，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将天下治理的有条有理，本就是一种大境界，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拜入了太上圣人门下，毕竟这十年的光景，实在是有点无为而治的感觉。
    实际上，不只是这些大臣，连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都怀疑这帝辛是否就是大师兄培育出来的“人”道代言人。
    不过冯雪随意，大臣们可不敢，各种符合自身身份的礼节让人群化作了麦浪，虽然不是太过整齐，却又有一种怪异的韵律。
    “我还急着回去教孩子，废话就不说了，土地国有，谁赞成，谁反对？”冯雪不等贵族们站稳，便丢出一个大雷，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国内贵族们还是抖了三抖。
    大家本来以为着急所有上级贵族是抓西伯侯的借口，结果先迎来的却是砸向所有国内贵族的大雷。
    土地改革，这个改革从冯雪上位开始就一直在做，但是一直以来，都只是从禁止土地买卖、禁止农田占用、禁止土地兼并之类的边边角角出发，虽然大家也都知道这改革的最终目的，但心里都觉得还得再有个几十上百年才会走到土地国有这个终极阶段，结果现在，才二十年不到，你就直接一步跨了？
    “陛下，微臣觉得不妥……”一个冯雪叫不上名字的贵族率先开口，不过看他的衣着配色，应该也是个县侯之流。
    “嗯，还有谁？”冯雪点点头，继续道。
    “陛下，臣也觉额不妥……”
    一个又一个不大不小的贵族开口，组成了一股不弱的势力，不过就在他们觉得那些国侯级别的贵族也该开口了的时候，却发现殿内忽然安静下来。
    就在这些中层贵族心中惴惴不安，以为即将迎来清算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帝辛摆了摆手道：
    “嗯，这么多人反对啊，那我们继续下一条议案……”
    “就这？”最先开口的那个县侯表情古怪，早在入朝之前，他的家族亲眷都已经迁至西岐，今日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以身试法，激起其他贵族的警惕，谁知……就这么轻轻过去了？
    不过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听帝辛又道：
    “下一个议案，废除举孝廉，谁赞成，谁反对？”
    好家伙，这又是一颗大雷，虽然说现在已经有了科举，但是举孝廉仍旧普遍存在，毕竟这可是贵族出仕的后门，更是绕开考评完成升迁的捷径，如果说科举是让平民有了从贵族阶级手中拿走一部分权利的阶梯，那么废除举孝廉，就是封死了贵族的后门。
    “陛下，孝乃人族之本，我人族敬人皇，祭先祖，都是孝的体现，若是连孝者都不足以为官，那我无异于是伤及根本……”
    这次开口的，已经不止本就抱着以身试法决心的“敢死队”，也不只是本国贵族，连一些诸侯国的大贵族都开始反对。
    不过冯雪仍旧是点了点头：
    “行吧，那下一项……”

 第三百章 反对的人都杀了，就没人反对了

    “现在，谁赞成，谁反对？”
    冯雪再次问出了这六个字，但是大殿中却没有人回答，哪怕是想要反对的人，也都察觉到了不对。
    按理来说，一条政令被这么多人反对，帝王就算不愤怒，也该据理力争，最不济也该说明政策缘由，可帝辛却表现的如此“软弱”，一条有反对者，那就下一条，这让他们这些官场老油子莫名的嗅到了一种不妙的气息。
    “很好，看样子这条大家都比较支持，不过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议题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冯雪拍拍手，表情仍旧透着淡淡的笑意，但不知为何，大殿中的文武百官，诸侯国主，全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闻太师何在？”
    “臣在。”闻仲上前一步，威压浓郁，虽然说在修士中，闻仲并不是什么高手，但是其天仙顶峰的修为，加上截教背景，至少在在场这些官员、贵族面前，是不可抵抗的大牛。
    “将之前所有反对者尽数缉拿！”
    冯雪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群臣只觉得仿若坠入冰窖。
    冯雪林林总总说了二十几条改革方案，皆是在贵族身上割刀的举动，提出反对意见者超过百人，其中不乏有他原本的铁杆支持者，但是此时，居然要全部羁押？
    等等，那些王党派系的家伙，该不会是跳出来钓鱼的吧？
    惊骇之中的贵族们看向那几个王党，结果发现他们脸上也是无法忽视的惊愕，顿时心中大惊。
    这连自己人都抓，这位是疯了吧？
    不过闻仲可是鉴定的冯雪支持者，随手掐了一道法诀，道道流光化作一根根绳索，将之前所有提出过反对意见的人尽数捆绑起来，甚至还很贴心的上了封口咒。
    被捆之人疯狂的扭动身体，似乎想要挣扎，但是说不出半个字的他们只能如同蠕虫一般，在地上扭动。
    “陛下，是否下狱？”武成王笑嘻嘻的看着这群白痴，问了一句废话，冯雪却摆摆手道：
    “让他们听完最后一个议题再说吧。”
    说着，冯雪眼神忽然凝重起来，挥挥手，立刻有一群宫女，将一叠叠白纸发到了在场每个人手中。
    在这一瞬间，朝歌本地的朝臣犬斗联想起了那十年未曾有过的恐惧，那被无数政务席卷的疲惫。
    “最后一项议题，本王，愿与天下人，共治天下！”
    共治天下四字一出，仿佛有惊雷炸响，每个人都不忍不住去看那白纸上的文字，但上面却是一堆看不太明白的选拔制度，只能继续听帝辛开口。
    “我欲建立上议院、下议院与民议院，将司法权、立法权、监督权交于议院。
    上议院由上层贵族构成，下议院由底层官员、吏员中选出，民议院则设立在各州府，从百姓中选拔，具体选拔方案在各位手中。
    在科举之上建立公务员考试与司法考试，并将考评制度推广到所有证斧（通假字）机构。
    每四年召开一次大议会，由上下议院就近年民议院上交之提案进行处理，并全权负责法案修订，我只保留一票否决权……
    ……
    包括王室在内的所有贵族都将受到法律的约束，阴司公证，万世不易。”
    冯雪将具有洪荒特色的议会制度（那几个字和谐，大家也别在章帖里乱说）一一道来，主体不外呼提升贵族参政的能力，分摊君主地位，加上他之前颁布的政令，几乎可以说是一步跨入了君主立宪制。
    不过考虑到军权仍旧留在王室手中，应该勉强算是二元君主立宪制。
    “谁赞成，谁反对？”
    仍旧是这六个今天已经听得耳朵起茧的字眼，但这一次，贵族们的表情却完全不同。
    因为前面的议案是剪除权利，分薄利益，而这一次，却是在分权。
    被捆住的贵族们在地上疯狂的扭动着，您这是杀人诛心啊！
    若是没听到最后的议案还好，但是非要把他们留在这里听完，毫无疑问就是在告诉他们：“厉害吧？没你们的份！”
    之前那一件件压制贵族，分薄权利，夺取利益的提案所形成的阴霾在这一刻瞬间消散，贵族们都是一群朝三暮四的猴子，只要给他们足够的眼前利益，他们便会忽略长久的未来，当然，也可能是明白这样的未来，无可避免。
    此时大殿中，脸最黑的，反而是一直保持着得体笑容的西伯侯了。
    因为他的心里，自己已经是下一任的天子了，这天下，已经姓姬了！
    但是就算能打下来，这场仗恐怕也要持续数年，而数年的时间，足以让这个制度推行开来，等到自己再次掌握天下，那个时候，将不会有贵族愿意将已经得到的权利重新吐出来。
    但是，看看那一地滚地葫芦，姬昌又闭上了想要谏言的嘴，心中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加速起兵的进程，务必要在这个法案彻底被天下认可之前夺得王位。
    不过就在这时，冯雪却忽然道：
    “行了，正事说完了，大家也都不反对，那就这么执行吧……”
    “陛下，这不还有反对的吗？”户部尚书费仲是早就被冯雪通过气的，听到这句话，立刻打了个激灵，从兴奋中恢复过来，连忙笑嘻嘻的指着地上的“蛆虫”们道。
    “哦，把他们杀了不就没人反对了？”冯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地上的“蛆虫”扭动的更疯了。
    “陛下，您刚才才定了规矩，依法治国。”闻仲提醒了一句，冯雪这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做恍然大悟状：
    “那就先交由刑部定罪，然后再杀。”
    好嘛，听听，交由刑部定罪，而不是审判，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只是这一次，却没人给他们说话了，因为哪怕再不情愿的官员，这一刻也认识到，这位陛下，真的是想把所有反对的都杀一遍啊！
    不过现在杀也杀了，幸存者们好歹松了口气，同时庆幸自己心里那“反正有人反对了，少我一个不少”的念头。
    然而，就在他们觉得是时候退朝的时候，帝辛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来人，把西伯侯姬昌拿下！”
    三百刀斧手瞬间从大殿各个角落冲了出来，将西伯侯围拢起来，怎么看都像是再说“谁敢说情一起捆了”，而中间那几个更是一副捆猪崽子的架势，把西伯侯麻溜溜的捆上猪蹄扣，就差没插根棍扛起来了。
    “陛下，微臣所犯何罪？”姬昌有昊天所赐的功德玉符打底，并未慌张，而是目光炯炯道。
    冯雪摸了摸下巴，很随意道：
    “散播留言，意图谋反，够不够？”
    “陛下可有证据？”姬昌挺直脊梁，就像是被陷害了一样，但冯雪却给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未曾想过的答案——
    “也许有吧？谁知道呢？我现在怀疑，所以先关起来，慢慢审就是了，哦，对了，这条法律里是有的——凡上层贵族涉及叛国、造反、危害国家利益者，不受‘嫌疑人保护法案’的保护，所以只要你有嫌疑，我关你就没毛病，只是在得到证据前没法杀你而已。放心，我很守法的！”

 第三百零一章 战略游戏最怕对手开透视

    帝辛疯了。
    这是在大朝会之后，许许多多接收到消息的地方小贵族的第一想法。
    他们只是小贵族，秋贡也只是贡给大贵族，连朝歌都没资格去，但是他们仍旧第一时间接收到了大朝会上定下的各种法案。
    如果说大朝会确立的改革方案对于官僚群体和大贵族，还能算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话，那么这些小贵族所面临的，就完全是满眼的乱棍了。
    小贵族的晋升渠道彻底与平民同质化，没有了后门，没有了捷径，原本名义上“赐予”的封地变成了“给予使用权”，这几乎相当于是废除了贵族阶级。
    但是，要说反抗，他们又不敢，毕竟，那大朝会后上千颗头颅，可还没凉透呢！
    当然，这并不妨碍帝辛暴君的名号开始越传越广。
    ……
    “大哥，怎么办？”西岐，姬发不断踱着步子，在他的身旁，姬考却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听到弟弟的问题，随手将茶杯放下，叹息道：
    “冷静，父亲走的时候便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只是父亲有宝物护身，帝辛不敢杀他，我等且慢慢蛰伏，积攒力量，按照上界传讯，最多两年，便见分晓。”
    “两年。”姬发重复了一遍这个过于详细的期限，心里略微透出丝许阴霾，作为姬昌最器重的两个儿子，他是知道家里与上界有所联系的，但是如何联系，怎么联系，却不知道，实际上，在父亲去朝歌之前，家里只有父亲知道，如今，家里也只有大哥知道。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并没有意义，他只是来回品味着这个词，随即道：
    “那这两年呢？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虽说天高皇帝远，但我们也不能明着抵抗帝辛的政策，或者说，他恐怕正期待着我们公然反对，这样他就有理由直接发兵讨伐了。”姬考摇了摇头，手指不自觉的律动，片刻之后，他才有些迟疑道：
    “不过帝辛这次的大朝会算是彻底得罪了那些小贵族，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四下里联络因此对帝辛不满的贵族，这些人没什么大用，但是坏起事来，却是精通的很。”
    “也好。”姬发点点头道，“那我接下来便着手此事，西岐就交由兄长了。”
    “……”姬考轻轻颔首，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颇有野心，但是联系诸侯、贵族之事确实不能假他人之手，再怎么亲信的手下都不行，所以只能兄弟俩去，但是，姬考身为嫡长子，必须坐镇西岐，统领大局，这方面，也只能让他去做了。
    “其实我无意权势……”看着姬发离去的背影，姬考叹了口气，拿起一卷文书，开始处理，比起这些东西，他果然还是更喜欢音律……
    只是，人无法选择出身啊。
    ……
    “陛下在看什么？”下午，冯雪给三十七个“弟子”上完思想政治，回到书房开始看书，妲己偷偷绕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西岐的政务。”冯雪大大咧咧的将手中纸卷弹开，上面正是西岐大大小小的政务往来，包括臣子的草稿乃至于姬考的批注，巨细无遗，看的妲己都有些咋舌。
    “看着个有什么用吗？”妲己读了几段，便觉得枯燥乏味，冯雪笑着抬起手，她立刻熟练的将脑袋凑了过去。
    轻轻抚摸着妲己的脑袋，冯雪微笑道：
    “从这些东西里面，可以看出西岐的民生、文化，机密传递暂且不论，哪怕仅仅是正常的财政调度，也可以找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虽然冯雪如此侃侃而谈，实际上，他正在脑子里不断的丢着图书馆使用。
    毕竟哪怕只是西岐的政务，每天产生的纸面文件也是个天文数字，哪怕他有灵宝，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政务全都看一遍，只能不断的丢图书馆使用，试着从那庞杂的信息流中，抽取出几条自己看的上的。
    “有趣的东西？”妲己眨眨眼睛，很适时的表现着自己的无知与好奇，冯雪被她递台阶递的很舒服，正要解释，脑中每十分钟便投出一次的骰子终于有了变化——
    【图书馆使用：41/42（成欧共）】
    【伴随着你不懈的浏览，终于找到了一缕蛛丝马迹。】
    “不愧是瑞兽！真是我的福星！”冯雪看到白纸上浮现出的一条条信息，情绪顿时有些兴奋，抱住妲己便亲了起来。
    “诶嘿嘿……”妲己不明所以的发出憨憨的笑声，冯雪却是将桌上的纸卷一拍，上面的文字骤然发生改变，一条条看起来像是复式记账法的账单开始浮现——
    “你看，西岐的粮价对比起平时来，有走高的趋向，但是西岐近几年并没有出现粮食减产的情况，这就意味着，有人在大规模的收购粮食，然后我又查了西岐周边几个诸侯国，发现同样也有粮价上涨的趋势，而且收粮食的，都是西岐的粮商。”
    “屯粮啊……”妲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冯雪手指上下滑动，眼睛却是扫过那一行行账目，“你再把这些账目按照商人区分开来，就会发现这些收粮的粮商，并没有向外出售，或者说至少没有大宗出售，那么这些粮食哪里去了？西岐又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粮食？”
    “他们准备打仗？”妲己联系一下西伯侯被抓的事情，立刻就有了答案，不过冯雪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才道：
    “西岐本就有不错的粮食产出，而且每年也都有粮食储备，如果那位西伯侯真的如西岐宣传的那样贤明的话，靠存粮支撑西岐打上十次远征都够了，现在却还在大量收购，我们只能怀疑，他们手下，可能会出现超出我们想象数量的军队。”
    “西岐有那么多人吗？”妲己好歹也是旁听着冯雪讲政治课的，自然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冯雪闻言，却是面色阴沉道：
    “恐怕，不会是人族。”
    “找大妖点化妖兵的话，会很蠢啊……”妲己很嫌弃的说道，她以前在轩辕坟的时候，闲着没事曾经点化过几个妖兵玩，结果差点被蠢哭，因此对于妖兵的智力有深切的体会。
    “所以，是妖妖灵啊……”冯雪叹了口气，却是忽然召唤灵宝，在纸卷上，绘制出了一个许久没有用过的符号。

 第三百零二章 大商变化

    吕林从山洞中起身，浑浊的眼神逐渐变得清醒，潜入妖族已经五百年了，当年几十名同僚有些意外身死，有些寿命用尽，现在还在坚守的，不知道还有几人。
    虽然从黄帝陛下那里得知，后续陆续有派人继续潜入，但是根据当年师父定下的规矩，吕林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平日里，能做的也仅仅是对猴妖、猿妖态度好些，在其他妖怪眼中，那不过是对同族的提携罢了。
    此时吕林已经步入练神返虚之境，打磨三魂七魄，与精气神相合，距离凝聚虚丹，也不过只差一步，只是碍于妖族之地，不方便渡劫，好在寿元还有三百余年，倒也不急于一时，因此一直收敛气息，打算再等些时日，再行突破长生。
    嗡嗡……
    随身佩戴的纸片上传来微微震动，吕林立刻眯起眼睛，神识一扫，确认周遭没有妖怪之后，这才掏出纸张，也许是扮演了太久猴子的缘故，此时看来，却是充满了猴样。
    “近日妖族可有动作？”
    简短的询问，吕林却是身体一震，因为这字迹他认得，那是五百年未曾见过的，师父的字！
    “师父？”吕林立刻走到书架旁，取来一张大些的纸，抓来一块木炭在纸上画了个符号，随即写下两个字，碳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个“嗯”字。
    “是我，五百年未见，可曾安好？”
    “我还好。”吕林收敛情绪，重新恢复了那个有文化的妖族“袁先生”，重新写道：
    “金鹏妖国的国主月前请我做幕僚，说是涉及妖族中兴之事，此事已经报备火云洞，只是虽说涉及妖族中兴，但一个月过去，我却并未听金鹏国主说过相关的事情。”
    “不用着急，保重自身。”八个字在纸上浮现，又带着碳痕一同消失，吕林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将自己最近得到的情报全部写了下来，这才和冯雪告别，心中所思，却是是否应试试渡劫了。
    ……
    “果然如此。”从如今妖族中潜伏的数百谍报人员那里得到情报汇总，冯雪渐渐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不少妖族势力开始出现“妖族中兴”的流言，而这些以聪慧的“猴族”、“猿族”为身份的细作们，也有不少受到了招揽，而招揽他们的，大都是那些从巫妖时代活下来的妖族遗老。
    “好在练气之法到了炼精化气后期，便可吸纳星辰之力，倒也不担心露出破绽。”冯雪心中暗道，虽然有些担心这些人的安全，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果然还是这些妖族的动向。
    如果说仅仅是捕获一个大妖，以他的肉喂养灵兽驯化妖妖灵，冯雪倒也不会有什么危机感，但是看如今的态势，却是西岐和妖族达成了某种协议，以至于连那些个妖族遗老都从妖国里抛了出来，一副要为妖族谋未来的态势。
    “看样子天庭应该给了不少好处啊！”冯雪心里大致有了猜测，一边收集黑料，一边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姬昌身上有一股天道功德保护，绞刑绳子会断，砍头大刀会崩，水刑水池会漏，想饿死他都会有飞鸟送食。
    倒不是说强杀也杀不死，只是这种功德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型化粪池，若是不顾一切强行斩杀，无疑是自行削弱国运，反倒是给了天庭动手的借口。
    不过这功德并非是姬昌自身，看状态，大约三年之内就会彻底消散，所料不错的话，最多三年，西岐就会起义……啊呸！造反！
    勾结妖族本身应该算是一个黑点，但是考虑到大商与截教交好，又有大量截教弟子在国内任职，再加上开战后少不了大能斗法，却是不好拿种族说事。
    “西岐的妖军恐怕已成定局，现在只能尽快落实改革，深化个大贵族对二元君主立宪制的好感，就算到时候西周夺权，这些大贵族也不会愿意重新将权利还给国主。”
    “父亲，快要到上课的时辰了！”冯雪沉吟着，忽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呼唤，不用抬头，脑子里就已经浮现出了那粉琢玉器的孩童模样。
    “子悠，你这是掉坭坑里了？”冯雪通过灵宝将和那些卧底们交流的信息全部抹去，这才站起身来，伸手戳了戳儿子脏兮兮的脸蛋，如今儿子已经八岁，看上去粉嫩粉嫩的，给人一种想给他女装的冲动，不过现在看来，却更像是个泥娃娃。
    “之前我和哪吒摔跤来着，哪吒那家伙力气真大，我都炼气化神了，居然摔不过他！”子悠气鼓鼓的说道，随手在脸上抹了抹，结果将泥点子抹开，看起来更脏了。
    “人家在娘胎里比你们多呆了两年半呢！”冯雪没好气的白了儿子一眼，别说炼精化气了，靠着混天绫和乾坤圈两件伴生灵宝，他能按着金仙锤你造不？
    不过这话也不能乱说，冯雪招来宫女，带着子悠去洗漱，自己则是拿起教材，走向了被他抱着玩梗的心态命名的弘文馆。
    没走多久，便看到身上绑着红绸的哪吒正在那里和其他小伙伴吵闹，看到冯雪过来，下意识的想躲，不过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反而向前迈出一步，大有一种：“你儿子是我打得，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认了”的表情。
    冯雪心说你这哪来的反应，我他喵的又不是龙王，不过还是走上前去，捏住哪吒的脸蛋道：
    “仗着自己天生神力和同学玩摔跤很有趣是不是啊？”
    “明明是子悠修为突破，想和我练手来着！”哪吒被揪着脸蛋，含含糊糊的说道，从小接受思想政治和爱国主义教育的他，可不像原作那么熊。
    “这样啊？”冯雪佯装恍然，却是忽然问道：“你那便宜师父没来找过你？”
    “他？打从我出生后见了一面，就没再见过了，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哪吒和冯雪混的很熟，一点没有“同学的父亲”、“一国的皇帝”、“班主任”这样的认知，反而像是哥俩似的，如今上了六年的学，也多少知道好歹善恶人际关系，自然也明白太乙真人恐怕另有所图。
    “没见过？”冯雪挑起眉毛，觉得有点不对，原著哪吒可是被太乙真人告知过将来会成为讨伐商汤的大军先锋的，结果现在连见都没见过，他本来还以为那家伙会趁着每年寒暑假偷偷找哪吒洗脑呢！

 第三百零三章 封神之始

    昆仑山，玉虚宫。
    一年一次的元始天尊讲道刚刚结束，姜尚上山四十载（注1），听了三十次元始讲道，距离那长生道果却仍旧差着巨大的鸿沟。
    心中悲切，有些意兴阑珊，正如往日一般在山上行走，忽然看到太乙真人正靠着石柱，愁容满面。
    姜尚还以为这位师兄也没听懂，故而走上前去，想要进行一次学渣之间的相互安慰，当然，他也知道这太乙真人乃是金仙，若是直接开口，恐怕伤了面子，便委婉问道：
    “师兄为何苦恼？”
    “为我那‘徒弟’……”太乙真人随口说道，姜尚一听，立刻明白自己想岔了，失望之下，心情越发黯然，准备客套了两句便转身离去，谁知太乙真人却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师弟有所不知，我这徒弟，可是关乎悟道之争……”
    “悟道之争？”姜尚眉头一挑，不免有些好奇，虽然在有心人的传播下，阐教修为有成的弟子基本都知道了这所谓的悟道之争，不过姜尚，偏偏就属于那种修行无成的一类，修炼四十年，才勉强引气入体，在小门小派里多少还能算中人之姿，但在阐教本门这个重视天赋跟脚的地界，却已经是最末流的那一类了。
    “哦，我忘了师弟不知……”太乙真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连忙闭口不谈，虽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但那却是上层，三教向来有让无法修成正果的弟子下山享受凡间之乐的做法，这姜尚虽然修行一般，但杂学却相当出众，说不得就会去某个国家出仕，若是走漏风声，那就是大问题。
    姜尚见太乙真人如此态度，只觉得对方看不起自己，心中黯然之色更胜，一时间，恨不能生为一只虫豸，好寻个地缝钻进去躲羞。
    不过就在这时，玉虚宫侧门忽然打开，一个童子一路行到姜尚面前，恭敬道：“师叔，老爷有请。”
    这童子乃是阐教三代弟子，却是早已修得天仙之躯，却称呼姜尚师叔，这让他老脸越发滚烫，再看童子修行八百载仍入稚童的面孔，心中悲戚，不过老师相召，却是不敢耽误，一路穿过侧门，来到宝殿座前行礼：
    “弟子姜尚拜见。”
    元始天尊见姜尚进来，眉目轻闭，将身周气势压下，以灵力震荡空气发出声音：“你上昆仑几载了？”
    天尊此法，却非是为了排场，只是姜尚修为不够，若是如此距离听他亲口说话，怕是当场便会走火入魔。
    姜尚知道轻重，收敛心神，连忙道：“弟子三十二岁上山，如今虚度七十二岁了。”
    元始天尊微微颔首，依旧震荡空气：“你生来命薄，仙道难成，只可受人间之福。成汤数尽，周室将兴。你与我代劳，扶助明主，出将入相，也不枉你上山修行四十年之功。此处亦非汝久居之地，可早早收拾下山。”
    姜尚听师尊如此开口，脸色骤然大变，悲哀之色溢于言表，甚有两行清泪涌出：
    “弟子乃真心出家，苦熬岁月，今亦有年。修行虽是滚芥投针，望老爷大发慈悲，指迷归觉，弟子情愿在山苦行，必不敢贪恋红尘富贵，望尊师收录。”
    元始天尊闻言，却是道：“你命缘如此，我阐教顺天而行，岂得违拗？”
    姜尚听到这话，便知道已经成了定局，但心中仍旧难以放弃。不过此时，一直陪侍元始天尊身侧的南极仙翁忽然道：
    “师弟，机会难逢，时不可失；况天数已定，自难逃躲。你虽是下山，但此举关系悟道之争，封神之战，若是功成，定能获封神位，长生久视，也省的你日日苦熬。”
    “悟道之争？”姜子牙双目圆睁，心中却是涌出一股大欢喜，连连叩首，元始天尊微微颔首，伸手一招，却是取来那封神榜与打神鞭道：
    “此二者乃是封神之物，榜曰封神榜，你投身西岐，建一座封神台，将此榜悬于台上，凡应上榜者便会录于其上，鞭曰打神鞭，乃是先天灵宝，可打上榜之人，本身也是一件利器，你持此二物，下山去吧。”
    “谢过师尊。”姜尚接过两件灵宝，大礼叩拜，随后晕晕乎乎的走出玉虚宫，随即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问这悟道之争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却又不好回去询问师尊，正慌乱之际，就见太乙真人仍旧在那黯然神伤，立刻走了过去——
    “太乙师兄，师尊命我下山主持悟道之争，可否告知这悟道之争究竟是什么？”
    “？？？”太乙真人听到姜尚如此开口，脸色顿时怪异起来，心说我刚才说漏了嘴，你就告诉我你负责主持悟道之争，怕不是晃点我的？
    不过神识一扫，却发现姜尚身上多了两件灵宝，总算是信了几分，不过考虑再三，这才开口道：
    “师弟既然要下山，那就去我洞府详谈吧。”
    姜尚和他们这些已经金仙的弟子不同，没有师命是不能随便下山的，太乙真人此言，便是想试探这姜尚是否真的获许下山。
    姜尚却并不知道太乙真人的想法，只是点点头道：
    “师兄稍等，待我取来琴剑行礼……”
    ……
    却说太乙真人架起遁光，只消半日，便卷着姜尚落在金光洞，二人落座，太乙真人命童子端来仙茗茶点，抿上一口，这才缓缓讲述起阐截二教悟道之争的详细情况。
    姜尚听着只觉得混乱无比，他上山时帝辛还未出生，没有蒸汽机也没有吏员考试，更没有奇怪的议会制度，哪知这才过了四十年，人间就已经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再联想师父让他去投奔西岐，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想要让一个小小的诸侯国，战胜如此庞大的帝国，哪怕姜尚对兵法也有所建树，也实在是没有头绪，大脑快速运转，姜尚忽然想起之前太乙真人说过的话，顿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对着太乙真人问道：“师兄之前说，你的弟子关乎悟道之争？”

 第三百零四章 朝歌见闻（一）

    “是啊！”太乙真人说起这个话题，表情再一次蔫了下来，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望顿时爆发，顿时化身祥林嫂，碎碎念叨起来：
    “师弟你是不知道啊，那殷商国运简直和怪物一样，遍地灾荒，流言不断，君主窝在后宫十年只知道教孩子睡妃子，可就是这样，民心仍旧稳得和他岳父似的，为了让大商国运下降，我特地找到了当年女娲娘娘投下的灵珠转世，打算以他为引子，挑动龙族、妖族和殷商的关系，然而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发现，我那徒弟没了！”
    “没了？”姜尚是不知道这太乙真人究竟调查了多少东西才找到灵珠，也不知道他如何费心费力才能半夜潜入人家夫人产房（原著，殷夫人半夜‘梦’到道士进屋塞给她了点东西，然后醒了就生了个肉球），更不知道他为了将灵珠调整·教育成熊孩子查了多少典籍。
    他只是很好奇——
    女娲娘娘的灵珠，那么容易死的吗？
    “是啊！那孩子的父亲李靖乃是大商忠臣，坐镇陈塘关，可以说是海务要地，我本来打算孩子记事以后，让他闹出点事情来，最好打死个龙族、妖族什么的，引发大商和龙族、妖族的矛盾，借此加深他父亲对他的不满，然后再利用他父子不和，让他将对父亲的不满转嫁到大商，不止可以削弱大商国运，还能为将来封神之战增加一员猛将，前些日子我估摸着他实力大概成型，便去寻他，可谁知那李靖居然告诉我，这孩子一岁多的时候，就被征召入朝歌，陪太子读书去了！”
    “这……”姜尚本来想说师兄你这法子也太阴损了点，但是仔细一想，却又打住，这涉及两派道统之争，不择手段却是应有之事，只是如今已经失败，对西岐战胜朝歌便没了作用。
    姜尚脸色也跟着苦了下来，只能带着一丝侥幸问道：
    “如此一来，地利人和皆在殷商，我等空有天时，如何胜得过？”
    却听太乙真人道：
    “师弟倒也不必担忧，那昊天师叔说动妖族保守派，可得千万妖兵助阵，在兵力上不用担心，唯一的问题，便是那大商国运，不过那暴君前日大朝会已经得罪了全国贵族，相信要不了多久，人和便会离他而去，民心一失，国运自然衰弱，届时便是举兵伐商的时机。”
    “多些师兄教诲。”姜尚拱手行礼，太乙真人却是一挑眉毛，忽然道：
    “距离那天尚且有些时日，师弟作何打算？”
    姜尚微微沉思，脑中徐子兵法慢慢推演，渐渐有了想法：“师尊命我出仕西岐，主导封神，但我上山四十载，对人间已经没了印象，连知民都做不到，如何可以知兵、知政？我打算先去殷商游历，了解民情，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师弟有底便好。”太乙真人端起仙茗，姜尚便知道这是打算送客，点了点头，拱手告辞。
    ……
    却说姜尚下了乾元山，脸色却顿时苦了下来，虽然他说的轻松，但是四十年没有出山，与社会早已脱节，又哪里有什么去处，就算想要体察民情，也没个起点。
    “可我上无叔伯兄嫂，下无弟妹子侄，又该去哪里？”姜尚乘着法器乱飞，忽然一拍脑袋，“我当年上山之前曾有一结义兄弟，便去朝歌投奔与他，也好了解一下这殷商之变化！”
    主意打定，姜尚辨明方向，直朝着朝歌飞去，别看他上山四十年，对于方位辨别却并未有差，大约过了七八日，中途歇了好几回的姜尚终于抵达朝歌外城，见城上国运灼灼如煌煌大日，顿时只觉得前途无亮。
    想要直接飞入城中，却只见那朝歌被一片奇特力量笼罩，神念一触，便得到一道讯息——
    【国都重地，禁止飞行。】
    “这凡人城镇岂有禁空之理？”姜尚虽然修为不高，但却也有修士的骄傲，此时见到此等规矩，顿时觉得有些不爽。
    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人，明白规矩自然能够成立，自然有维持规矩的力量在，想自己区区引气之境，怕是连个城门官都不是对手，只能乖乖降下法器，落在城外，这才风尘仆仆的走向城门。
    “糟糕！竟是忘了我没有银钱！”走到城门口，姜尚看着兵丁检查来往商队，收取银钱，顿时脸色一变，眼睛一转，寻了旁边一个看起来颇具富贵之相的中年人道：
    “这位先生，小老儿来朝歌投奔亲戚，身上盘缠已然花光，可否借几个铜钱，好付那城门之税？”
    “老先生从哪来的？我大商早已不收入城税了？难不成这朝歌周边，还有村县敢阳奉阴违？”那富态男子诧异说道，姜尚闻言一惊，不过脑中却也灵光，连忙道：
    “不是不是，只是我见那兵丁从商队手里要钱，以为朝歌还要收城门税的……”
    “原来如此……”富态男子再次大量姜尚，发现他须发皆白，却没有太多皱纹，只是如今风尘仆仆，大约是哪家养尊处优的老人家，突逢大变，这才背井离乡，不知民间之事也是情有可原，便开口道：
    “老丈有所不知，那并非是城门税，而是卫生税，商队牛马入城，难免在街道留下粪便、污迹，这些都需要专人打扫，自然是要收费的。我们不带牲口，自然不需要交钱。”
    “牛马在大街上排泄都要收钱？”姜尚瞪大眼睛，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牲口排泄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在这方面扣钱，这是想钱想疯了？
    不过看这富态中年人面色如常，似乎早已习惯，心中不免充满了疑惑。
    “按照徐公所著之“政治书”所言（注1），杂税泛滥乃是亡国之兆的征兆，既然如此，这国运怎能如此旺盛？怪不得师兄提及殷商，都是一副不可思议之态。”
    姜尚心中念头蜂拥，谢过那中年人，随后走向城门，心中却是暗道：
    “就让我看看这被师兄称作‘怪哉之城’的王都，究竟有何玄妙……”

 第三百零五章 朝歌见闻（二）

    在确认那些城门官真的不会收取平民税收之后，姜尚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就在他进门的时候却忽然见那守门兵丁猛然扭过头来，很直接的道：
    “那个老丈，等一下！”
    “什么？”姜尚左右看了两眼，脸色顿时不太好，他本身就有点心虚此时被叫住，顿时就有点慌。
    不过兵丁却并不在乎他怎么想，几步走上来道：
    “你遇到强盗了？”
    “强盗？”姜尚不明所以，那兵丁却是皱了皱眉，“放心，我们对举报者实行匿名保护，不用担心被打击报复。”
    “那个，我真的没遇到强盗。”姜尚整理了一下衣物，略显尴尬，此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他为了方便，将一应行礼全放在储物袋中，全身上下连个包裹都没有，衣衫又略显凌乱，确实像是遭了劫匪。
    “罢了，老丈若是有什么难事，尽管去衙门报案，若是能提供惯犯线索，还有赏金。”兵丁见姜尚如此，以为他不肯说，却也没有强求，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姜尚却是有些莫名其妙一边往城内走，一边道：“这些兵卒怎么如此平易近人，居然还会关心百姓是否遭贼……”
    姜尚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年他上山前，那些兵丁虽然不至于横行霸道，但是绝不会如此好说话。
    而且看周围兵丁的态度，显然这并非个例。
    “真是怪哉。”姜尚摇摇头，不再多想，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也许这城门守将，乃是一爱民之人也不一定。
    走入城门姜尚只觉得眼前一亮，一条足够八架马车并行的道路直通内城，视线所及之处，大大小小的分支向着两侧展开，与四十年前的朝歌，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道路是用水泥混合碎石铺成，平整宽阔，两侧各有一个十台，上面更是以青砖铺就，供人通行。
    原本街边的门面已经变成了少说也有两三层的小楼，各式各样的招牌挂在那里，一眼看去好不繁华。
    不过，比起那些各式各样的店面，更让姜尚在意的，却是城门口右侧那硕大的木牌，这木牌至少有三米多宽，上面顶着一个房顶似的尖顶，木牌上贴着一张白纸，看起来像是一张舆图。
    “这是朝歌的舆图？”姜尚走进两步，他精通兵法，对于这舆图自然颇有兴趣，不过仔细一看，却又有些惊讶，这舆图实在是详细的有些吓人，甚至连医馆、粮铺这样的细微之处都有标注。
    “写的如此详细，应当是给新入城的人看的。”姜尚点了点头，觉得此做法甚是贴心但又觉得有些古怪，因为在他印象中，一座城市的布局是不断变化的，今天这家商铺倒闭，明天那府扩建两座小楼，这种舆图怕不是每隔几天就要换一张，这里面的人力物力，实在是很不划算，比起这种巨细无遗的做法，为何不干脆模糊一点，大致标注一下街区就是了。
    “过犹不及，这舆图如此复杂，重绘一次定然是需要不少时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长此以往，怕是难免消极怠工，反而容易出现错漏……”
    “嗤——”姜尚自以为是的嘟囔了一句，却听一旁传来一声嗤笑。
    “这位小哥为何发笑？莫不是姜某话中有所疏漏？”姜尚转过头，拱了拱手，很客气的对着那青年说道。
    这青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穿着也很一般，不过姜尚却很客气，因为他明白，随便得罪一个本地人是很蠢的行为。
    “不敢！”青年听姜尚自称姜某，微微调整了一下语气，这年头姓姜的虽然不都是大人物，但是好歹也是个贵姓，不能随便当做愚蠢的外乡人来对待。
    不过既然问了，那还是要表现一下身为朝歌人的自豪的：
    “这舆图按照区域划分，每个坊市都有专人负责，哪个街坊有变化，便更换哪个区块，又不是什么丹青墨宝，不消一刻钟便可画好，若是连这种事都有人消极怠工，真当那月末考评是拿来看的吗？”
    “月末考评？”姜尚将这个词记在心里，却没有多问，拱了拱手算是受教，随后才道：
    “小哥似乎是本地人，不知可否问个路？”
    “好说。”那小哥伸手拍了拍身后的一张木质招牌道，“我本就是导游，专门带外地人游览朝歌，一日只要二百文，若是你愿意去我介绍的店铺消费，一百文便可，如果只是问路，一文钱就行。”
    “导游？”姜尚楞了一下，看了一眼那招牌，上面正是少年之前说的价位表，视线向旁边扫过，发现有不少年纪差不多的青年少年拿着小凳子坐在一边，时不时有人起身走向刚刚入城的商队、百姓。
    姜尚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工作，心里感叹现在连问路都能赚钱的同时，却又有些无奈，一文钱不算什么，只是他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
    “没钱？”小哥见他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眉宇间似乎有些嫌弃，姜尚反应却是不慢，直接道：“我虽然没钱，但我义兄宋异人居于朝歌，你若知道，便带我去，我让他将费用给你，如何？”
    导游小哥听到宋异人的名字，表情顿时舒展开来，摆了摆手道：
    “既然是宋议员的义弟，钱就算了，我且指给你看！”
    “这如何好意思？”姜尚脸色有些羞愧，觉得自己颇有点仗势欺人的感觉，那小哥却是摇摇头道：
    “你若让我免费带你游览朝歌，那定然是不行，但若只是指个路，不过一句话的事，宋议员给了我们一口饭吃，一文钱的问题，不当紧，你且顺着这条路向前……”
    小哥说着，伸手在舆图上指指点点，姜尚身为引气修士，记忆却是不差，看了两眼，便记下了大概，又问了几句，这便拱手道谢。
    “那少年说义兄给了他一口饭吃，难不成这导游乃是义兄的家业？还有他说的议员是什么？难道是现在对员外的叫法？”姜尚心中不解，却怕给义兄丢人，没有多问，只是顺着那少年指出的道路前进，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街道两旁的行人，试着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了解朝歌如今的变化。
    只是，就在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两个一边下棋一边议论朝政的老者身上时，一个怪异的声音由远及近，同时传来的，是一声惊呼——
    “发什么呆呢！快躲开！”

 第三百零六章 朝歌见闻（三）

    听到这一声大喊，姜尚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对他说话，但是做为修士，本身灵敏的感知却先一步感觉到了危险。
    本能的给自己上了一个铁甲咒，随后转过身，想要看一眼这城里究竟有何等危险的时候，却见一辆喷吐着烟柱的车正朝着自己撞了过来。
    姜尚不是没见识的人，自然知道七香车，但是眼前这喷着烟柱的车却与七香车完全不同，速度没那么快，也没有功德保护，看起来似乎也要平稳得多。
    一刹那间脑子里冒出无数念头，甚至在想这车是否失火，否则为什么会喷吐烟柱，不过不管哪种，都不包含躲避这种想法，因为在他的念头中，铁甲符足以抵挡这种冲击。
    “吱呀——”
    只听到一个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几道焦痕在地面上出现，那车猛然停住，随后就听那坐在车子最前方的中年人对着他大喝道：
    “修士了不起啊？修士就能挂着铁甲符拦在路中间啊？有功夫放法术不知道让一下？没看到车上这么多人呢？”
    “啊这……”姜尚听到这驾车之人如此强硬，心中不由得有些心虚，虽然不懂什么叫公交车，但还是拱了拱手，诚恳行礼。
    那赶车之人见状，也不废话，就看他在面前的铁板上咔嚓咔嚓摆弄了一番，车子便再次喷出烟柱，不过开了没多久，他就见那车再次停了下来。
    “不会坏了吧？”姜尚心里有些不安，赶车的人见了修士都那么牛气，怕不是什么大人物家里的车夫，这车万一要自己赔怎么办？
    不过还没等念头持续多久，姜尚就看到那车停靠处有不少人走上车子，随后伴随着怪异的声音，车子便再次开走了。
    “怪哉，怪哉……”姜尚很不理解这种情况，虽然能想到这车是来接人的，但是那些上车的人衣着，相貌各不相同，也没有互相攀谈，显然不是同伴，又为何会被这一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大家伙共同接送？
    随后他又好奇起这车究竟是怎么移动的。
    作为一个修士，哪怕只是引气境，对灵力的感知却是有的，刚才那辆车，绝对没有使用灵力或者愿力之类的东西驱动，也不是法宝究竟是什么让它动起来的？
    暗暗将公交车这个名字记下，打算之后询问义兄，姜尚继续前进。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走在大路上，而是学着大多数人那样，走在大路两侧的石台上。
    “原来这石台是专供步行的……”不多时，又见到几辆“公交车”和只有公交车三分之一大小，同样喷吐烟柱，却有淡淡灵力波动的车子驶过，甚至还看到只有一人骑乘的，只有两个轮子的“机关骑兽”，终于明白了这石台的必要性。
    伴随着继续前进，姜尚发现了蕴含雷法，镶嵌琉璃宝珠的立柱，发现了挖在路中间，被铁板封住，却隐隐带着些许水相的深井，对于这朝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只是，姜尚这一路走来，明明看到了无数新奇之物，却总觉得缺了什么，走了大概二里路，才忽然意识到，这朝歌，没有乞丐？
    “虽然说可以去门口当导游，但之前的导游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姜尚抱着满肚子的疑惑，终于抵达了之前那少年指出的区域。
    靠近一看，那门口便挂着一张“宋府”的牌匾，看形制应该是一套三进的宅子，心说应该就是此处，便走上前去，对那门前应当是门卫的男人问道：
    “敢问此处是否是宋异人的府邸？”
    “正是，你是何人，找我家老爷何事？”那门卫上下打量着姜尚，用还算平和的语气问道。
    “你只需通报故人姜子牙来访便可。”姜尚报出名讳，门卫点了点头，跟身旁的同伴打了个眼色，便转身进了侧门，不多时，一个鹤发童颜，年龄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子走出门来，看到姜尚，立刻笑着道：
    “贤弟！如何数十载不同音讯？”
    姜尚见比自己还大几岁的义兄看起来居然如此年轻，不由啧啧称奇，但并未多问，只道：“不才弟有。”
    听他如此，宋异人也是笑了起来，将其引入宅子，姜尚进门，却发现这宅内，似乎也能察觉那淡淡的雷法气息，顿时有些好奇，莫不是自己这义兄，却是先自己一步修成了正果？
    两人携手来到客厅，有下人送上香茗茶点，宋异人这才道：
    “贤弟这些年了无音讯，为兄可是想念的紧，好在今日重逢，真乃幸事。”
    “唉，当年我离开朝歌，其实是指望能够修成正果，奈何缘浅分薄，虚度四十年，不过刚过了引气的门槛……”姜尚想起自己的修行之路，一时颇有些悲哀，宋异人闻言，却道：
    “引气？那可了不得！”
    “义兄莫要消遣于我，我观你气血充盈，精神抖擞，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许多，我怎么反倒了不起了？”姜尚说到此处，便觉得郁闷，明明自己去了昆仑这等洞天福地，又拜在圣人门下，为何一直住在朝歌的义兄都比自己修为高？
    “贤弟有所不知，陛下成立“国立修士研究院”，专门优化功法、法术，如今那练气之术已经修订到第十三版，任何人只要能够吃饱，便可修行，不过大多数人都只能修到炼精初期，徒增些力气、寿元，但义兄有引气修为，神识强韧，只要转修，便可直入化气巅峰，有望炼气化神……”
    “有这等事？”姜尚闻言，不由有些意动，虽说元始天尊让他下山谋求富贵，但是骨子里，他还是想要修行的，否则也不可能在昆仑山那种学霸扎堆的地方以一个学渣的身份苦熬四十年之久。
    他不是不知道练气术的存在，但是练气术虽然传说练到高处也能成仙得道，但却从未听说有人成功，哪怕是当年创始者，也死于雷劫之下……在人族不过是强身健体之法。而且修行起来还颇耗资财，自己这等出身却是练不起的。
    “当然，炼气乃是水磨工夫，对天资要求不高，只需天天锻炼体魄，打磨心智，便可延年益寿，若有突破，便可与修士比肩。只是成仙太过艰难，还要渡那雷霆之劫……终究是比不上正统仙路来的安稳。”

 第三百零七章 朝歌见闻（四）

    姜尚听着义兄如此说法，差点当场就要转修，不过想到自己身负道统，却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毕竟是昆仑玉虚宫的弟子，虽然按照规矩，他这样下山享受人间繁华的弟子，是不得以昆仑门人自居的，反过来说，也就是被逐出师门了。
    只是他身上还有两件灵宝，却是不好界定，只能暂且压下冲动，问起今日见到的种种，最先问的，便是那奇怪的喷烟车。
    “义弟说的是蒸汽车，大的叫公交车，靠烧木炭、竹炭行进，每日不断按照特定线路往返，每隔两里地便有一个站台，平民可在站台处等待上车，城中线路大约有三十几条，基本可以抵达大部分地区，不管坐多远都只要一文钱，至于你说的那种带有灵力波动的小车，那是尚处于实验阶段的小形蒸汽车，需要搭配灵力炉燃烧符箓行进，因此价格非常昂贵，只有那些大贵族才开得起。”
    “你说民用代步的？”姜尚脸色变得奇怪起来，他虽然看到一群平民上车，但还以为那是某个大户人家招募的下人，谁知居然是个平民就能坐？
    “没错，这蒸汽车造价并不贵，而且是工科院推广，官府运营，本就不打算盈利，所收路费怕是连司机——就是驾车者的工资开销都不够，不过听说以后会在车上图画广告，让愿意付钱的商人来提供车辆运营的费用。”
    “那路边的雷法立柱又是什么？”姜尚又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一次宋异人却是诧异了半晌，待到姜尚重新描述一遍，他才大笑着走到客厅入口处，指着一根绳子道：
    “贤弟且看。”
    说着，拉下绳子，客厅立刻亮了起来，姜尚抬起头，便见光芒的源头，居然是被他当做装饰的琉璃宝珠。
    “这难不成是什么法器？居然以雷法生光？”姜尚感受着那微弱的雷法气息，立刻问道，宋异人却是摇了摇头，“此乃电灯泡，城外灯具厂做的，价格倒也不贵，街道上的也是此物，到了夜里，也可灯火通明。不过灯泡虽然便宜，但电力却是有些昂贵，对于平民家庭而言不太划算。”
    “这东西很便宜？”姜尚看着熠熠生辉的电灯泡，怎么都不觉得这东西能和“廉价”扯上关系，玉虚宫里的鲛油蜡烛那么昂贵，亮度也不如这个。
    姜尚又问了一些旁的疑惑，宋异人一一解答，两人聊了大约半个时辰，姜尚才终于问出了他最为疑惑的那件事——
    “兄长，这朝歌城，为何没有乞丐？”
    是的，姜尚最在意的就是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乞丐这种“职业”应该是不可能避免的，毕竟任何地方都有穷人，而穷人一旦失去生计，就只能沦为乞丐，无论是失去子女的老人，失去父母的孩童，又或者是因为受伤、残疾而丢掉工作的人，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行乞一途。
    而他心里，对于没有乞丐这个事实，唯一的推测，就是所有乞丐都被逐出朝歌了。
    虽然这听起来是个很残忍的做法，但是想想这朝歌城连牲口排泄都要收费，却又不是不可能了。
    如果真是如此，这朝歌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
    姜子牙心中暗道，却忽然见自家义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疑惑顿生。
    只见宋异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刚刚续上的茶水，满面红光道：
    “这是‘无业人员安置法案’的功劳，这个法案你不知道吧？这可是我，嗯，我们朝歌民议院提出来的！”
    “民议院？对了，之前我听那少年说义兄是什么议员来着？”姜尚一头雾水，却还是联想起了那少年的话，说什么义兄给了他们一口饭吃，难道就是这个所谓的法案？
    “你说这个啊？”宋异人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解释道，“此乃刚刚实行的政策，平民也可参政，特设民议院供平民投递意见，我在这一片还有些名望，被推选做民议院议员，平日里收集百姓意见，再于每年大议会与来自天南海北的其他议员整理讨论，将其中有用的部分摘选出来，或立法，或寻一地作为试点先行尝试，若是效果好，便可推广，像是这无业人员安置法案，便是将那些乞丐、流浪者分类安置的政策……”
    “平民议政？”姜尚脑门子上全是问号，完全搞不明白这究竟是哪个“天才”搞出来的玩意，徐子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便是说，对于平民，你要告诉他们如何去做，而不是告诉他们为什么。
    这并非是愚民，而是因为平民大多目光短浅，就好比地方修路，需要征收一部分土地，并拆掉一些房屋，对于决策者来说，只要道路修好，地方的商业便会繁华起来，百姓收入也会提高，但若让平民去投票，他们定然是不愿意的，哪怕你和他们讲清楚缘由，也很难有什么效果，甚至会有不少人觉得现在的路就够宽了，你是在骗税一样。
    换个例子，你在连钱庄都没有的时代，和一个平民说“你把钱存我这，我每年给你利息”，就算前景描绘的再好，他大抵也会觉得你是想骗他的钱。
    说白了，这是眼界的问题。
    但是姜尚却没有想过，徐公当年说这话的时候，文字还没有普及，人族识字者不足万一，懂得道理的更是少之又少，但现在，全民普及教育之下，眼界自然开阔，群策群力，当然就有了头脑风暴的可能。
    宋异人这些年倒是看惯了朝歌的发展，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很淡定道：
    “是啊，只有老百姓才知道老百姓要什么，再不济，老百姓也知道他们最讨厌什么，当然，也有些不合适的，不过还有上议院的大贵族和下议院的官员会把关，不会让什么‘家家都养猪’之类的法案通过的……”
    说到这里，宋异人不由得笑出了声，因为在刚刚结束没多久的第一届大议会上，还真就有人提出了人人养猪的法案。
    “……”姜尚只觉得大脑在颤抖，眼前出现的，竟是从未设想过的路线。
    宋异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家义弟受到了怎样的冲击，继续给他讲述着自己引以为豪的法案——
    “至于你说的乞丐问题，就不得不说这个无业人员安置法案了，我们把所有乞丐全部集中起来，根据情况不同进行区分，没有一技之长的由官方统一安排技能学习，工作后每月上交一部分算作培训费用；身有残疾的，会根据情况配发力所能及的工作，让他们至少能自食其力；至于那些拐卖小孩，采生折割的恶丐，一律处死。除此之外，还建立了福利院与孤儿院，保证那些没有父母子女的孤儿、老人能够拥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这是，徐子所说的，天下大同？”姜尚愣了好半晌，才总算从自己所学过的东西中找到了可以用于形容这个法案的典故，宋异人闻言却是楞了一下，随即笑着道：
    “当初大议会上那些上议院的大贵族也是这幅表情，全都不相信平民能提出这种想法……他们哪里明白，只有平民才最担心自己失去工作后的生计……”
    “这……难怪帝辛十年不理朝政，国运仍旧如此旺盛，这要如何赢得了啊？！”

 第三百零八章 朝歌见闻（五）

    是夜，姜尚站在宋府外，看着一盏盏亮起的路灯，看着比起白天更繁华的夜晚，看着如同喷泉一般直冲天际，又犹如华盖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的浓郁国运，一时间感慨万千。
    “很繁华吧？”宋异人跟着姜尚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街景，自豪道：“二十年前，可没人能想到，朝歌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再过二十年，整个人族都能变成这个样子。”
    “是啊，想象不到。”姜尚长长吐了口气，神色颇为复杂，宋异人以为他是不太适应朝歌的变化，出言劝道：
    “贤弟不必苦恼，你先休息几日，我找人带你四处游览一番，之后再做打算。”
    “那就谢过义兄了，我出去走走。”姜子牙拱手行礼，却是沿着街上的灯火，开始夜探朝歌。
    比起白天，这夜晚街上的行人却是不少，或是出入大大小小的店铺，或是寻一处酒馆饮酒听曲，姜尚还看到了不少摆在“人行道”上的简易摊位，散发着浓重的香料味道，指头粗的肉串即烤即食，看起来有些像是游牧民的吃法。
    摊位上三三两两凑成一桌，一盘烤肉，几个小菜，几碗薄酒，谈天说地，却是好不热闹。
    姜尚喉咙滚动，却想起自己没钱，不由得摇了摇头。
    “平民百姓都能吃得起肉，能够拿出时间娱乐，这样的盛世，如何能说气运将近？又如何能为了所谓的悟道之争，将其破坏？”姜尚心中暗暗想着，虽然对圣人不敬，但他还是开始怀疑起自家师门的正义性。
    “罢了，且在这朝歌住些时日，深入了解一下，否则仅凭这一天的见闻，却是不能说明什么。”姜子牙强行稳住自己的道心，心中却是隐隐有了另外的想法。
    ……
    回到宋府，宋异人却是还未曾睡，见姜尚回来，放下手中的书卷，却是道：
    “贤弟可有收获。”
    姜尚闻言，微微摇头，却是惊讶道：
    “义兄还未就寝？”
    “睡那么早做什么？不如多学些东西，虽然当上议员，但我学识终究不足，若是不多学一点，怎么对得起那些推选我上位的百姓？”宋议员挥了挥手里写着“经济学”的书册，姜尚心中顿时感慨，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街上的事情，开口道：
    “义兄，我欲寻个差事。”
    “哦？这是好事。”宋异人闻言，点了点头，虽然说自己家大业大，多养一口两口也不是什么事，但是姜尚既然想自食其力，那自己也没必要阻拦，于是道：
    “贤弟可有什么擅长之事？”
    “……”姜子牙微微皱眉思索，好半晌才有些羞愧道：
    “我三十多岁上山，以前的营生早已荒废，只会编些笊篱……”
    “这可不成。”宋异人摇了摇头，“朝歌西城便有竹具厂，有器械与流水线，你编一个的时间，人家已经编了几百个，成本还比你编的低，无论价格质量，都没什么竞争……”
    “那该如何是好……之前义兄说有什么职业学校，难不成要去学些手艺？”姜尚心中思忖，宋异人却忽然一拍手道：
    “贤弟不是上山修行了吗？虽然修为只有引气，但是应当学了不少杂艺吧？星象、炼丹之类可会？”
    “这自然是懂得。”姜尚点了点头，却不觉得这算是营生，他虽然懂得炼丹，但以凡药炼丹所得也不过凡品，而仙药什么的，此处却是难寻，至于星象，什么时候观星也能当营生挣钱了？难道给百姓说：“客星妨主，天下大乱”？
    “哈哈，贤弟有所不知。”宋异人看姜尚迷茫的表情，哈哈笑了起来，随后才道：
    “虽然观星、炼丹本身不算是什么好营生，但是它们所包含的知识却是价比黄金，比如观星需要精研数理，炼丹要钻研药物配伍，这些都是技术，明日我带贤弟去工科院走走。”
    “工科院？那是何处？”姜尚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了，无论是义兄还是街边闲聊的路人，都时不时提起这个地方。
    听到姜尚询问，宋异人露出一副“那地方老牛【哔——】了”的表情道：
    “这工科院，乃是我大商之根本，帝辛陛下出资筹建，那些精研理工之学的学子所向往之处，你之前见过的蒸汽车，还有为兄名下的自行车厂出产额自行车，还有那些灯泡，都是工科院的成果，不过因为很多东西都是保密项目，为兄只能带你去工科院的外院参观，只有通过考核，才能进入内院，这是规矩……”
    ……
    姜尚自觉自己养气功夫足够，但却也一夜未能入睡，白天的见闻加上对工科院的好奇，让他好像第二天要去郊游的小学生一般，精神亢奋，难以入眠。
    好在多少也是个修士，诵读道经，运转心法，总算是将疲态消去，早上用过早饭，便在宋异人的带领下，坐上了公交车。
    “这车怎如此舒适？”坐在车上，姜尚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曾经听过七香车的“威名”，本以为这提供给平民的车辆也是如此，没想到坐上去几乎没感到颠簸。
    “一是路修得好，车自然也就平稳，二是这车安装了减震设备，可以减少震动，听说工科院正在研究七香车可以使用的减震器，不过强度都不太够，正在和擅长练器的修士一起研究更好的材料。”邻座的中年人闻言，很自来熟的说道，宋异人闻言扭过头，却是注意到对方前襟别着的一枚徽章，却是惊讶道：
    “这位先生，你是工科院的研究员？”
    “嘿嘿！”那中年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自豪，“我只是个普通研究员，只是打下手的，算不得什么，你们座这班车，也是要去工科院？”
    “嗯，我这义弟修道多年，如今下山，听闻他精通丹道，于是就想看看能不能去工科院。”
    “丹道？”那中年男人一听，立刻兴奋起来，“怎么不缺？我们材料科就缺控火、掌炉的，一会你们直接跟我来，可不能让化工科那些人抢去了！我跟你说，材料学才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第三百零九章 工科院

    蒸汽公交车慢慢减速，姜尚看到车窗外那看起来就非常宏大的建筑群。
    那是一种和传统建筑物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方方正正，贴着瓷片，窗户都是平整的琉璃，大门甚至用了精铁，虽然姜尚不知道如今物价几何，但他也觉得这建筑价值不菲。
    值钱那中年人等公交车挺稳，立刻迫不及待的就要领着姜尚下车，仿佛生怕这位懂得炼丹的老丈忽然跑了一样。
    姜尚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宋异人，得到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这才跟着走下车来。
    “这就是大商国立工科院了，别看占地不大，里面可是有空间扩展法阵的！”那中年人带着两人来到正门前，用自豪的语气介绍着这里，姜尚闻言，扫视了一眼仿佛无限延伸出去的建筑群，心中暗道：
    “不大？这都有一个街区了吧？这还要空间扩展法阵，你们究竟要多大地界啊？”
    不过当他们走进那正门之后，姜尚就明白了了，这压根就不是建筑群，这根本就是一座城中城啊！
    此时的工科院与十年前已经截然不同，内部高楼林立，仿若一座小城，若非头顶四五十米的高度还有一个天花板，恐怕都看不出其实是在建筑物内。
    “吓到了吧？为兄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般表情，听说是大商某位军方修士亲手布置的……”宋异人看到姜尚那长大的嘴，也是笑了起来，但他却不明白，姜尚此时的震惊，和他完全不是一个意义。
    因为作为修士，姜尚才能理解这空间拓展法阵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五行轮转，自成世界，这是巅峰金仙的手笔啊！难道是截教的某位二代弟子？”
    姜尚心中思索，却是跟着那中年人，来到了路中央的一座小亭，就见中年男人对着那亭内青年女性道：
    “小李，给他们登记一下。”
    青年女性看了一眼姜尚与宋异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边从抽屉里掏出两张表格，一边对着那中年人道：
    “王院士，你又拉人来了？”
    “不是，只是路上遇到的。”被称为王院士的中年人摆摆手，然后拉着走到姜尚身侧道：
    “这位可是修士，他过来找工作，所以我就说带他参观一下。”
    “修士啊……”青年女性露出恍然的神色，将两张表格平摊在桌上，对着姜尚和宋异人道：
    “二位来填一下表吧，这上面有保密协议和相关契约……”
    “我知道规矩。”宋异人点了点头，接过表格和炭笔，一边填一边对姜尚道：
    “贤弟，这是进去参观的必要流程，毕竟哪怕是外院，也有很多成果，这个上面有法力……”
    “我知道，是类似誓言的东西。”姜尚对于这毫无掩饰的法术符文很是清楚，一眼便看出了具体效果，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下笔，而是看向那个中年人道：
    “王院士，很感谢你的看中，不过我只是个引气境的小修士，虽然练过几年丹，但也就是寻常丹方，虽然懂得控火法诀，却没有修出真火……”
    “不碍事不碍事！”王院士连连摆手道：
    “那些都可以后面慢慢学，你先跟我参观一下，剩下的之后再说……”
    王院士的语气有些急切，这让姜尚越发的怀疑起来——
    难道，这其实是个陷阱，殷商发现了我阐教弟子的身份，所以伙同义兄设伏？
    不过就在此时，忽然有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修士？哪里有修士？”
    姜尚本就绷着神经，扭头一看，却发现是个年龄看起来有有五六十岁的男子，正踩着一个带轮子的圆盘，以接近蒸汽车的速度冲过来，虽然那圆盘没有任何法力波动，但是却隐隐能够感受到雷法气息。
    “你是个蝙蝠精吧？耳朵这么灵？”王院士看着那一路骑着奇怪器械冲过来的男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男子缺不在乎，踩着散发出阵阵雷法波动的设备一路冲到亭子前，随后有些诧异道：
    “小宋？”
    “张老。”宋异人看见老者，立刻拱手行礼，随后对着姜尚道：
    “贤弟，这位是张老，为兄的自行车厂生产的自行车便是他老人家的发明……”
    “哪里哪里，自行车是陛下给出的设想，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而已，而且小宋你也赞助了我们的研究，互惠互利罢了。”张老摆了摆手，很客气的道：
    “这就是小宋你之前说过的那个义弟？正好最近我们这边在‘雷池’的研究上陷入了瓶颈，正打算申请一个修士过来协助研究呢，既然是小宋的义弟，就来试试吧！”
    “喂！老张头，你这就不地道了啊！你个做产品的，还和我们搞科研的抢人？”王院士立刻就不愿意了，整个人拦在姜尚身前，一脸严肃道：
    “我们那边正缺人呢！好不容易来个会炼丹的，肯定先紧着我们来！”
    “放【哔——】！这是小宋带来的人，昨天夜里就跟我打过招呼了！你现在想截胡？而且要不是我们赚钱供着，你以为你有那么多资金烧？”老张头双手叉腰，怒发冲冠，王院士却是一脸不屑：
    “陛下说了，材料科学是一切的基础，就算你们不赚钱，陛下一样会拨款！没我们研究出的东西，你们能做个啥？”
    “嘿！我这暴脾气！”老张头从那带轮子的盘子上跳下来，颇有一种把那玩意拎起来砸王院士脑袋上的气势，不过考虑到这里到底是工作地点，还是冷静下来，干脆对着宋异人道：
    “小宋，人是你带来的，你说！”
    “这个……”宋异人顿时有点犯难，平心而论，他当然更倾向于张老，但是正如王院士说的，搞科研的肯定比搞产品的地位高，他又不想为了自己的利益坏了义弟的前途，于是干脆道：
    “义弟，你说呢？”
    “这……”姜尚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才道：
    “那个，两位，我四十年未曾下山，连你们说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如何能做决定？”
    “这好说，你先把保密协议签了，至于剩下的，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王院士似乎非常自信，张老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忽然道：
    “再等会又该有人来了！”
    王老头一听，脸色也是微变，连忙道：
    “对，对，先去参观一下再说！”

 第三百一十章 香饽饽

    “两位，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引气修士，不知二位为何如此看重？”走在前往产品部的路上，姜尚被那异样的沉默弄得有些忐忑，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啊……”老张头闻言，叹了口气道，“咱们大商并不缺修士，虽然说在法力上相对薄弱，但练气士也不比传统修士差些什么，只是会炼丹的，却是少的可怜，毕竟炼丹这门学问很吃天赋，偏偏这种天赋与修行天赋是重叠的，也就是说，如果是适合学炼丹的人，他修行速度也会很快，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直接选择修炼，而天赋差的人，往往要投入更多时间。”
    “原来如此。”姜尚对于这一点可以说是深有体会，他在昆仑上住了四十年，那些有天赋的大多勤奋修炼，只有自己这样无论如何都修不上去的，才会把时间放在一些杂学上。
    “不止如此。”王院士听着也加入了讨论，“炼丹师的培养周期很长，想要达到可以上岗的水准，至少需要五到八年的专业训练，这是经验的积累过程，想要加速就只能多练习，但偏偏炼丹的成本还不低，所以哪怕朝廷有针对性的补助，大多数年轻人都会偏向那些投入少，培训周期短的行业。毕竟现在大商哪里都缺人，不愁找不到工作。”
    姜尚大概明白了炼丹师的稀缺，心中顿时有些感慨，阐教并不以炼丹闻名，他这种炼丹师更像是厨房的厨子，为门下弟子提供辟谷丹之类的低品丹药。却没想到他自以为最没用的技能，如今却有如此广阔的就业前景。
    只是，他直到现在，依然无法理解，他们要炼丹师做什么？
    按照他们给出的丹方炼丹吗？
    听他们之前讨论也不像啊？
    思索间，老张头却是忽然道：
    “就是这里了。”
    姜尚闻言抬头，看着面前院墙高耸的大院，正对着的院门上赫然挂着“产品研发部”几个大字。
    不等走进大院，姜尚便听到一阵爆炸的声响，顿时一惊，转头看向众人，却发现他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有宋异人有些惊诧，却很快冷静下来。
    看到姜尚这幅表情，老张头笑了笑：
    “别害怕，做实验嘛，谁没经历过几次爆炸呢？我们这有完善的防护措施，基本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掏出一个令牌，在院门上一扫，院门立刻打开，几人鱼贯而入，便看到院内有不少或老或少的人正摆弄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的人踩着带轮子的圆盘原地打转，有的人摆弄着会喷出浓烟的小盒子，还有的人趴在水池边，看着水里不断扑腾的奇怪机关。
    “这些是做产品测试的，都是些小东西，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潜在危险，在这里……”老张头说着，忽然又是一声爆炸打断了他的讲解，不过他似乎毫不在意，很淡定的道：“在这里爆炸，总比上市后再爆炸来的强。”
    “啊这……”姜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跟着老张头进了院子后面的小楼，参观了设计部、制造部等几个部门，随即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因为他根本没有发现需要炼丹师的地方。
    相比之下，炼器师倒是见了不少。
    “行了行了，你这破地方有什么可参观的，该跟我走了，我跟你说，这些弄产品的最没技术含量了，就是把我们弄出来的东西拼拼凑凑攒一起罢了，跟我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王院士见参观的差不多了，立刻开口，老张头闻言就要发作，不过姜尚却率先道：
    “姜某谢过二位厚爱，只是可否问一下，这炼丹，究竟该用在何处？”
    “主要是配方问题。”老张头闻言，也不去和王院士较劲了，随手拎起之前当做坐骑的圆盘，咔咔咔几下拆开，露出里面一个散发着微弱雷法气息的小盒子，这盒子之前姜尚在外面院子里见了不少，倒也没觉得奇怪。
    “这个东西叫做雷池，顾名思义，就是储存雷电的容器，我们以蒸汽机、风、水发电，但电流如果不立刻用掉，便会浪费，于是就有了将其储存起来的想法，只是容量一直是个问题，比如我这个步行车，哪怕用上现在最大容量的雷池，因为本身体积的关系，也只能走上几十里。”
    说着，老张头又从旁边桌子上摸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雷池拆开给姜尚看，姜尚看了一眼，立刻道：
    “这是丹液？”
    “没错，我们最开始的时候是从理科方面研究，但是那样得到的电池容量很低，后来有个修士说，为什么不效仿练神返虚的‘虚丹’，我们一想也对，虚丹乃是以丹道原理，将能量压缩而成，可容纳练气士一身真元，不过虚丹难成，我们退而求其次，选了虚丹前身——丹道作为专攻方向，既然那些补充真元、法力的丹药能够快速回复能量，那必然拥有能量，我们便想着研发出一种方法，能够将丹药中的能量转化为雷能释放出来，或者将雷能转化为丹药的力量存储进去，不过因为炼丹师稀缺，只能做出这种半成品。”
    “这想法……”姜尚看了看盒子中的丹液，凭借他多年炼丹经验，很快就分辨出了其中一小部分材料，都不是什么稀有药物，甚至可以说是常见。
    但是这样廉价的一枚丹药——不，是丹药半成品，连收丹都不需要的丹液，就能让那个小巧的机关载着人跑上几十公里，如果排除炼丹师的部分，这比养马可划算多了！
    见姜尚露出高山仰止之色，王院士顿时心说不妙，连忙道：
    “别愣着了，快和我去材料部看看，我们那才是一切的基础，没有材料，什么都没用！”
    “纯粹赌运气的地方罢了。”老张头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却并没有阻拦，因为他也明白，就算是赌运气，这材料学，也确实是大商一切科研的基础。

 第三百一十一章 什么叫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姜总工，这边这个雷池好像出了点问题，您老来看一下！”
    “来了来了！”姜尚听到有人呼唤，立刻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就朝着试验台方向走去，“让我看看，嗯？这……有意思……小梁，把这个雷池的调配记录调出来，看看能不能重复，如果可以的话，送一份到老王那边去，让他测一下，说不定今年的考评甲等就有了！”
    “知道了！”被称为小梁的年轻人立刻带了一小队人跑去重复试验，而姜尚则是从那雷池中取了一小块凝胶状的奇怪物质放进试管里，又释放了一个保存性的法术，作为样本存档。
    转眼间，他来朝歌已经有一年半了，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是日子却过的很充实，因为玉虚宫练出的扎实炼丹技术，让他很快脱离了临时工，成为了工科院的一名总工程师，享受院士待遇，只是还没评上院士称号而已。
    工科院的工作让他有了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虽然那帮子小研究员有的时候很让人上火，但是教训他们的时候，也有了一种教训晚辈的温馨感，就好像自己也有一个家族一样。
    至于说封神……要不是箱子里还堆着两件灵宝，他早就忘了。
    新型雷池研发失败，却莫名其妙搞出了新的胶体材料，这让姜尚很开心，在一连串的检测之后，也到了下班回家的时候。
    拎起行礼，坐上公交车，一路回到家门口，总工程师的薪水不少，加上几种新材料的专利费，姜尚工作不到半年就已经在宋府旁边买下了一套宅子，虽然没有宋府那般豪华，但是住人却是绰绰有余。
    “当家的回来了？”姜尚进门，立刻听到自家婆娘的声音，随即应了一声，“嗯，回来了，今天有新发现，耽误了点时间。”
    说话间，马氏已经从府内走出，虽然已经六十有九，但是因为自幼练气，看上去却还是四十余的岁半老徐娘，只见她走上前来，帮姜尚换下外衣，掸去风尘，这才道：
    “今天宋伯伯送了些鱼鲜过来，我们要不要回些礼？”
    “我与义兄有通家之好，不必如此见外，不过总受恩惠也确实不当，改日我炼一炉丹药送去。”姜尚经过了一年多的工作，也圆滑了一些，点了点头，将此事记下，马氏听闻，这才重新走向后厨，端出饭菜，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道：
    “最近粮价涨了半成，听说是周边几个小贵族又开始乱了，你说他们怎么想的？有这么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造反？”
    “大约是放不下权利吧。”姜尚听到老婆聊起此事，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有些低落，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要造反的使命来着。
    “权利？”马氏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咱们陛下富有天下，都能设下全力分于天下人，他们那点小权小利还当宝贝一样抓着？有权利又如何？哪怕是诸侯国王，有电灯吗？有冰箱吗？”
    马氏的话里充满了一种发达国家的骄傲，只要想到那些小诸侯国的国王过得还没自己好，她就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姜尚却是越听越不是滋味，索性开口道：“食不语。”
    “……”兴奋中的马氏被噎了一下，不过也点了点头，知道丈夫大约是不喜欢这种话题，乖乖吃饭，待到酒足饭饱，马氏洗刷了碗筷，换了个别的话题，姜尚果然没有再表现出不满，这才放松下来，却也暗暗记下，今后不再提这些事情。
    夫妻俩正闲聊，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马氏顿时眉头一皱，发挥洪荒人族特有天赋看了一眼天花板，这才不满道：“谁呀，都这时候了，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快去开门，说不定是院里有什么急事。”姜尚却是催促了一句，他倒不是端架子，只是如果自己起身去开门，对老婆和自己的名声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马氏将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站起身走出客厅，她倒是不担心有强人，虽说宅子不大，可这旁边就是议员府邸，有点什么响动，立刻就有刑部的吏员过来查看，再者说，她六十年练气也不是白练的。
    只见马氏出门片刻，就听她道：
    “当家的，来客人了，说是你师弟……”
    “……”姜尚脸色立刻变了颜色，心中狂跳，却又不敢耽搁，连忙起身走出门去，就见一头系青巾，宽袍大袖的男子站在院外，他身负一柄宝剑，身侧却是立了个虎头虎脑的童子，那童子头上长了两只圆耳，一看便知是妖族，不过朝歌如今妖族却也不少，连马氏都未有惊叹。
    “原来是师弟，你不在昆仑潜修，怎么下山来了？”姜子牙强作镇定示意马氏开门，将门口的道人迎了进来，随即便道，“快去斟茶，做些点心，送去书房。”
    马氏也是个人精，立刻明白这师兄弟有事要谈，立刻转身走向厨房，那道人见马氏走开，这才道：
    “我的好师兄，你这下山一年半，却是好悠闲啊！可是连师命都忘了？”
    “师弟，此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去书房详谈。”姜尚一脸正色，道人闻言也点了点头，
    “也好。”
    说罢，便随着姜尚朝着书房走去。
    ……
    一进书房，那道人让童子守在门口，随即开口道：
    “师兄，师父将封神榜、打神鞭交于你，可是让你来此处当什么总工的？”
    “师弟所言差矣，这朝歌技术发达，国运昌盛，若是直奔西岐起兵，恐怕不消一年半载，便会亡国灭种，我阐教教义乃顺势而行，遵从天意，如今大势在商，只能暂且蛰伏。我来朝歌，便是想探清这朝歌国运昌盛的源头，否则无论我们如何行事，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不过借口罢了！你若是舍不下这朝歌的荣华富贵，不如将封神榜与打神鞭教给我，由我去行那封神之事，你就好好在这做你的总工吧！”道人面露讥讽之色，他和姜子牙不同，擅长经营人脉，早就知道封神之事，在听说元始天尊将封神榜交给姜子牙后，本就心怀嫉妒，只是此事由师尊敲定，却也不敢造次，只是如今一年过去，姜尚居然没有半点动静，他这才敢上门“兴师问罪”。
    只是姜子牙听他这么一说，却是露出一抹喜色，不过随即便强行压下，沉声问道：
    “这是师尊的意思？”
    “我亦有飞熊命格，自有封神之姿，你如此懈怠，我又如何不可取而代之？”道人脸色倨傲，姜子牙却是忽然起身走向书架，道人正怀疑这家伙是否想要动武，却见他从书架上的一个小箱子中取出一只卷轴，一根木鞭道：
    “姜某自认无德无能，担不起这封神大业，既然师弟如此，那这封神榜与打神鞭，就交予师弟了，希望师弟不负师命……”
    “哈？”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主持封神的不是姜子牙，而是

    申公豹手持打神鞭，怀揣封神榜，站在大街上愣愣出神，恰逢一道凉风拂过，就差没有几个风滚草衬托一下气氛。
    “这么……容易？”申公豹莫名其妙的看着手里的打神鞭，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是，这明明就是先天灵宝没错啊！
    姜尚是个什么修为水平他还是明白的，仿造先天灵宝肯定是做不到，别说他做不到，哪怕门中最擅长炼器的云中子师兄，也做不到这般。
    但若是真的……这姜尚究竟是何想法，居然随口一说便愿意将这两件重宝教出？难不成还真是艳羡朝歌繁华，不愿执行师命？
    “居然违逆师命，姜尚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既然宝贝已经落入我手，便由我去行那封神大计，由我来册封诸天，由我立那从龙之功！”
    申公豹本就嫉妒师尊将两件灵宝交给姜子牙，此时拿到宝物，心中当即燃起野心，本还想看看这朝歌究竟有何等魅力，居然能把姜尚这呆子迷得放弃师命，但又担心那姜尚忽然反悔，到时候再反污自己一把，说自己迷惑于他那就不好了。
    申公豹推己及人，却是带着童子匆匆出城，那童子来到城外，顿时只觉得心神一松，当即化出原型，乃是一只吊睛白额虎，申公豹跳上虎背，立刻有狂风卷来，转眼之间，便已消失无踪……
    ……
    “当家的，之前你师弟来找你做什么？难道是想让你帮着举荐？”申公豹走后，马氏才端着茶水姗姗来迟，看着自家当家的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立刻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来取寄存在我这里的东西罢了。”姜尚摆了摆手，话语中却无处不透着轻松，要不是一把年纪不太合适，他都想蹦着走路了。
    马氏见姜尚这幅样子，也知道大约是好事，便不再多问，只是给姜尚斟上一杯清茶道：
    “今年的报纸到期了，朝歌早报的人今天早上来问，要不要订明年的，说什么一次订三年送一台矿石收……收什么来着……”
    “收音机，那是产品研发部上个月刚搞出来的，不过电台还在筹划，反正报纸迟早要订，订个三年也没差。”姜尚没了压在心中的那块大石，说话欢脱了许多。
    “那可是不少钱哩！这个收音机，还有你说的那个电台，都是干嘛用的？”马氏有些肉疼的说道，虽然说比起姜尚的薪水奖金，这些钱只是九牛一毛，但是一次性划出去还是有点违反她的持家准则。
    “那是通过线圈和天线接收……嗯，说这个你也听不懂，总之，你就当做是把千里传音这个法术的原理拆解后做成的东西，可以接收特定的信息，电台就是专门发放信息的地方，等到电台建好，那边讲的话收音机里就能听到，产品研发部最近还在试着开发灵力共振版本，只要做成，就不需要局限于现有的讯号，可以实现全洪荒同步收听……”
    姜尚说着说着，又进入了晦涩难懂的理论部分，不过马氏虽然听不懂，却仍旧静静听着，不久之后，夜幕降临……
    ……
    “大哥，已经两年多了，再拖下去……”
    西岐，姬家书房，兄弟俩再次讨论起来。
    姬考听到弟弟的话，却是面色沉凝到：
    “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已经上递了好几次奏折，希望能够探望父亲，但都被驳回，探望尚且如此，可见朝歌铁了心不想释放父亲，如此一来，想要救出父亲，唯有利益交换或者劫狱，前者我们拿不出能让殷商动心的东西，至于后者，你觉得我们手里的力量能从朝歌天牢中救出父亲？”
    “那怎么办？”姬发挠了挠头，“眼看秋贡将近，过了这个秋贡，父亲的保命手段就要到期了，我们多年的积累皆是为父亲积累的名望，父亲若是死了，我们便得重新积累民望，跟着父亲，西岐百姓尚有可能反商，但若是你我举起反旗，恐怕……”
    “我都懂。”姬考也是重重叹了口气，脸色颇为阴沉，不过就在此时，书房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谁？”x2
    “两位公子，有一道人来访，说是昆仑玉虚宫来人……”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也是松了口气。
    “玉虚宫，那可是圣人门庭！”姬发言语间透着点兴奋，显然是觉得机会来了。
    姬考闻言却是微微沉默，似乎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见兄长如此表情，姬发顿时有些疑惑，姬考见状，解释道：
    “圣人门庭帮我们，并不是真的想助西岐成事，而是为了自身利益，如今我们尚未有完善准备，对方派人前来，怕是想催促开战。”
    “那就让他们把父亲救出来，如今妖兵已近千万，只要父亲归来，便可起兵伐商！”姬发当即说道，姬考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也对，这确实是个机会。”
    说罢，便对着门外小厮道：
    “带他来书房一叙。”
    ……
    “贫道申公豹，见过两位公子。”申公豹在仆役的带领下来到书房，见到姬考、姬发二人，立刻拱手行礼，两人连道不敢，随即才进入正题。
    “申公道长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此乃圣人旨意，教我助西岐伐商。”申公豹说着，从怀里掏出封神榜道，“此物乃是封神榜，天定封神之物，只要修一座封神台，将此榜悬于其上，战后无论死活，皆可成为天庭正神，享受人间香火。”
    申公豹一上来便报出封神榜的用途，便是为了打消二人起战的疑虑，只要有了这东西，就算起兵失败，也能上天封神，若是成功，更是开国之功，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姬考闻言，果然露出意动之色，故作沉吟之态思索片刻，这才开口道：
    “此物虽好，但我西岐民望、国运皆系于父亲身上，若是无法将他救出，起事也只是妄想罢了。”
    申公豹等的就是这话，立刻道：“这个好说，二位公子可以先行修筑封神台，我去游说高人，去朝歌救西伯侯出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终南山，玉柱洞。
    云中子正捧着一卷《徐子》静静品读，每有会意，便眉飞色舞，心中却道：
    “这徐子每隔二十年重看一遍，却又有新体会，一介凡人，又如何能洞穿千年之时光流转？不，哪怕是我这等修为，也无法将千年之事推演到如此详尽……可惜这等大才却死于西方教算计之中……”
    云中子正在惋惜，却忽然听到一串脚步声，扭头就见自家童子一路小跑着进来，云中子当即放下书册，抬头道：
    “你这般慌张是为了什么？”
    “师父，洞外有个道人，称是故人求见。”那童子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唇红齿白，却是可爱，云中子闻言，并未立即起身，只是抬手掐算一番，这才道：
    “罢了，也是命数，让他进来吧。”
    “是，师父。”童子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洞府，不多时，带着一道人进来，这道人头绾青巾步麻履，不是申公又是谁？
    “申公豹见过师兄，自上次师尊讲道，也有一年多了吧？”申公豹拱手行了一礼，云中子却道：
    “我知你来意，只是如今大商国运旺盛，我若贸然下场，必然招惹杀劫。”
    “师兄所言差矣！”申公豹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那领路童子道：“贫道前来却并非是为了请师兄出山助力，只是那西伯侯姬昌困于朝歌两年有余，再有三月便是护命之宝到期之日，若是不救，怕是之前的准备全都白费，西岐如何我倒是不在乎，只是悟道之争不容有失。我观你这童子与那西伯侯颇有渊源，若是西伯侯身死，怕是也难免沾染杀劫，横竖都是应劫，何不择一条损失最小的路？”
    “师弟所言有理。”云中子知道申公豹所说不假，他此时，那就是一个后悔，当年纣王已经不理朝政多年，天下灾荒频发，他本也以为商朝国运真的将尽，恰逢这孩子与他有师徒之缘，便收了下来，谁曾想，如今却成了祸根。
    沉吟片刻，云中子终于有了决定，长长叹了口气，又伸手揉了揉童子的脑袋：“童儿，汝父有难，你可前去相救。”
    童子闻言却是一愣：“弟子父是何人？”
    “汝父乃是西伯侯姬昌，如今关押于朝歌；你先去虎儿崖下寻一兵器来，吾教你些法术，好去救你父亲。”
    童子闻言，立刻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出了洞去，申公豹见状，却是有些诧异道：
    “师兄不亲自出手？”
    “自然是要出手的，只是朝歌高手云集，我若直接施法，怕是麻烦更大，救人之事只能由雷震子亲手去做，我至多帮他拖延一二罢了。”云中子面上苦涩，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打算断后。
    申公豹本来只是想借云中子的能力将姬昌偷出来，听他如此回答，当即大惊失色：
    “师兄何必如此？”
    “吾修行万载，顺天而立，依运而行，不占因果，方能称做‘福德’，如今强行出手，便是背离吾之道，所酿苦酒，自然由吾饮下。贫道还需练些法器，就不留师弟了……”
    听云中子这般说，申公豹便明白这是在端茶送客，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置于桌上：
    “既然师兄已有打算，贫道也不再劝，师兄若是准备妥当，可捏碎此符。”
    ……
    朝歌，刚刚教完学生的冯雪一路回到授仙宫，便看到妲己守在门口，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一把将其揽入怀中，笑着道：
    “今天怎么如此急不可耐？可是想给悠儿添个妹妹？”
    “陛下~~！”妲己发出一声娇嗔，与冯雪一同走进宫中，随后才道：
    “陛下，是‘娘家’那边来信了。”
    “哦？苏护现在还没跟西岐撇开关系呢？”冯雪对此也是颇为诧异，西岐那边头铁也就罢了，你个冀州侯拿着我的钱，用着我的东西，最后天天想着去过贫下中农的日子，你脑子有病吧？
    “怕是积重难返啊。”妲己佯装悲哀的说了一句，“他现在就算重新投靠大商，也要担心西岐把事情透漏出来，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呢！”
    “所以他问什么？”冯雪不置可否的翻了个白眼，妲己从沟壑中掏出一张信纸，将上面的文字展示给冯雪：
    “姬昌关押的地点？这种东西问你能有什么用？”
    “谁知道呢？大概是觉得陛下已经彻底被我迷住了吧？”妲己娇笑两声，冯雪却是手上紧了紧道：
    “事实呢？”
    “是我被陛下迷住了呢！”妲己发出一声娇嗔，冯雪也笑了起来，“就如实回答他好了，要不，明天我们去监狱看看？这样你还能送张地图出去。”
    “监狱有什么好看的？”妲己发出了嫌弃的声音，不过也知道做戏做全套的道理，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被冯雪拦腰抱了起来，“行了，剩下的明天再说，我们先给悠儿生个妹妹出来……”
    “为什么是妹妹？弟弟不好吗？”
    “一个混小子就够烦人的了，还是女孩子舒心……”
    ……
    朝歌第一监狱，又称天字监狱，里面关押的大多是些犯事的修士、妖怪，又或者是有些身份的大贵族，不过在这里，他们都有同样的身份——囚犯。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一件四人牢房内，一个圆脸大汉发出一声叹息，坐在他上铺的瘦高男子吧唧了一下嘴道：
    “你每天都嘟囔，烦不烦啊？有这功夫发个呆不好吗？”
    “你刚进来那会儿比他还唠叨呢。”对面上铺的男子用戏谑的语气怼了一句，他对面那人立刻道：
    “我那时候不是还没认清形势呢吗？在这住上几个月，谁还认不清现实啊？你说是不是啊？老姬头？”
    说着，这瘦高男子将视线投向了对面下铺的老头，那老头本来正在发呆，听闻狱友叫他，先是愣了半晌，随后才用麻木的声音道：“没错。”
    “啧啧，还好我刑期不长，要是变成这样子，我还不如死了！”那圆脸大汉看着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老姬头，顿时打了个激灵，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叮叮咣咣的声响。
    他们知道，那是牢头在敲击栏杆的声音。
    果不其然，就在大家都将注意力转移过去的时候，监狱长那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都给我注意了！明天陛下和苏贵妃要过来视察，你们都给我安分一点，谁要是敢整幺蛾子，有他好果子吃的！”
    “我去，陛下来视察？怕不是要大赦天下？”
    “别想了，当初太子出生都没大赦天下，现在赦个毛啊？”
    “说不定是随机杀个囚犯当乐子呢？”
    监狱中顿时喧哗起来，却没人注意到，那发呆的老姬头被散乱长发遮掩的双眼中，闪过了一道深邃的光……

 第三百一十四章 潜入

    数日后，朝歌。
    “师兄，你来了。”朝歌城外一个庄子中，申公豹迎接着云中子进入其内，看着他身侧那个脸色靛青，鼻似鹰勾，背生双翼，比妖怪还妖怪的大家伙，心中略微有些发憷。
    “我本不该来的。”云中子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大商那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的沸腾国运，总觉得自己是在逆天而行。
    “师兄，这位是？”申公豹不打算接云中子的话茬，而是将话题引向那“怪物”，云中子闻言，也不废话，只是顺着话题道：
    “这是雷震子，当年师尊赐下的那两颗仙杏给他吃了，却是得了风雷双翼，朝歌禁空，唯有这先天灵根所赐之物可突破禁制，只要救出西伯侯，便可由他背负西伯侯逃出生天。”
    申公豹闻言大喜，原本他想方设法总算谋划出了一条偷偷将人送出朝歌的路线，但成功率却不足三成，如今有了这种法子，却是方便了不少。
    于是也不再废话，从一旁抽出一只画轴在桌上展开——
    “此乃朝歌第一监狱的平面图，不过整个监狱被金仙级的禁制所笼罩，只要有人闯入，便会直接响起警报……”
    申公豹指着桌上明显是手绘的地图，看起来有些凌乱，却是前日才从某位盟友那边传过来的。
    “不妨事。”云中子摇了摇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叹息道，“西伯侯的位置可曾知晓？”
    “按照情报，第一监狱实行所谓‘劳改’，白天在各自工区做工，晚上回到监牢，监牢区位于监狱核心，有多重禁制保护，想要救人，只有选择白天突入工区。”
    申公豹伸手点了点西南角的那个区域，又掏出一只小巧的罗盘：“西伯侯是凡人，不会派给重体力活，他平日里做工的工区在这个位置，这罗盘已经用西伯侯随身物件加持过，可住师兄找到他。”
    “如此便好。”云中子点了点头，“明日便动身吧。”
    “这么急？”申公豹闻言诧异，难道不该做些周密的计划再行动吗？
    云中子轻轻摇头：“越是精于谋略，就越是会在细微之处出错，不如直接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也好，不知师兄有何需要帮助之处？”申公豹开口询问，云中子却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明日我与雷震子一同前往劫狱，若是成功，便由雷震子一路背负西伯侯飞去西岐，若是失败，那也不需要什么协助了。”
    ……
    “徒儿，我教你的事情你可记清楚了？”第二日，云中子早早叫醒雷震子，开口问道。
    “记得，不得伤害他人，救出父亲后只管离开，父亲安全后立刻回玉柱洞修行，殷商国运一天不衰，便一天不得下山……”雷震子心情略显阴郁，对他来说，一个打从出生后就没有见过的养父，和抚养他长大的师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如今师父几乎是打算用自己去换那西伯侯出来，心中自然不满。
    只是奈何师父已经打定主意，他也只能遵从，心中只想着赶紧全了这父子因果，回山修行，待到修为有成，再救出师父。
    “你记得便好，为师平日修身养性，积累功德，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你也不必担心。”云中子轻抚长须，给摸出隐身符敛去两人身形，这才道：“走吧，让我们见见这国运冲天的朝歌是何景象。”
    师徒二人步入朝歌，一路朝着第一监狱走去，沿途所见所闻，令雷震子这个七岁儿童惊叹莫名。
    只是二人终究带着使命，不多时，便已经来到那第一监狱。
    这监狱外表如同一座城堡，厚厚的墙壁堪比城墙，墙顶有哨兵巡视，入口更是森严，除此之外，便是一道看似无甚威力，却将占地二十公顷的建筑全部笼罩的结界。
    “虽然层次达到了金仙水平，不过只是寻常咒禁，倒是不难……”云中子看着结界表现出的特征，心中暗道，随即屈指掐算，寻了个方位，从怀里摸出两柄木杆，插在距离结界不足三步的位置，随即朝着两根木杆中注入了法力。
    那木杆之间隐隐有能量流动，紧接着，原本圆融的结界上，忽然开出了一个可供一人穿过的小门。
    那小门并非强行撕开，而是好像本就存在一般，参与着能量的流通与循环。云中子也不耽搁，立刻带着雷震子穿过小门，几息之后，那木杆中法力耗尽，结界便再次闭合起来。
    “师父，我们就这么穿墙进入？”雷震子看着厚厚的墙壁，就想拿出穿墙符，云中子却摇了摇头：
    “这墙壁每一块砖中都烧入了符箓，若是强行穿墙，容易被卡在其中，我们走上面。”
    说着，只见云中子抛出一条纱巾，点点星辉洒下，却是搭建起一道无形的云梯，直搭在几十丈高的监狱墙头，师徒二人踩着云梯走上城头，身侧巡视的哨兵却仿若无睹。
    顺着墙头溜下，二人从望风的小广场进入监狱内部，朝着西伯侯所在的工区走去。
    穿过一闪闪有些狭小的通道，师徒二人很快进入了第七工区，不过在进入的同时，雷震子就露出一副奇怪之色。
    在他眼前，是一张张方桌，每个方桌前都有人坐着，除了身上的囚服，看不出一点囚犯的样子。
    他们手中拿着两根竹签，不断地编织着粗线，有些甚至已经能看出衣服的雏形。
    这里，真的是监狱？
    雷震子一时有些莫名，云中子却是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以工代刑，不止惩处了犯人，还能让他们在出狱后有一技之长，此法大善。”
    虽然佩服这种做法，不过云中子却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掏出申公豹给他的罗盘，两人顺着指针一路穿行，终于看到了在角落里，快速舞动竹签的老者。
    这老者看起来有些显老，双手却非常灵便，两根竹签上下舞动，不多时，一条花色繁复的围巾便已经完成。
    老者随手将围巾放在身侧篮中，再次取出一只线团，正要起边，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嗓音：
    “阁下可是西伯侯姬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文王脱困

    听到这个声音，织围巾的老者身体猛然一抖，那麻木的眼神骤然恢复神采，但是在短短的一瞬之后，又再次回到了原本那种僵硬的姿态。
    姬昌心中乱如棉絮，却又努力稳定着自己的心神，开始从头思考这一切。
    之前苏妲己和帝辛参观监狱本身就很异常，但这也许是那暴君的诱饵，此时说话的人，也许并非西岐救兵，而是殷商名下的修士。
    但是，姬昌却也明白，自己的护身之宝所能维持的时间已经不多，换言之，再有几个月，自己可能就要被处决了。
    如此一来，他所能选择的道路，其实并不多。
    指尖的竹签快速舞动，毛线不断被缠绕在竹签之上，来回往复数十次，他忽然低下头，看了看织出的那张布片。
    “有惊无险，困龙出渊，吉兆。”姬昌心中暗暗舒了口气，这才放下竹签，低声道：“是我。”
    云中子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偶与一张符箓，随即继续道：
    “贫道乃是终南山玉柱洞的云中子，七年前曾与您有一面之缘，如今便是带雷震子前来救您回西岐，等一下我会以替身木偶做出假身，然后隐去您的身形，贫道会吸引注意，您只需跟着雷震子离开便可。”
    “姬某谢过道长大恩。”姬昌小声谢过，却只觉脑袋一痛，似是被谁扯去一根头发，随后眼前一花，他原本所在之处忽然多了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老者，而他面前，则出现了一名道长，以及……
    “呜……”姬昌用力捂住自己的嘴，这才没有被雷震子的外形吓得尖叫出来，但还是难免露出了一抹惊恐职责，却听云中子道：
    “西伯侯莫慌，雷震子是吃了先天灵根，方才变成这般模样……”
    姬昌闻言略微放松一些，却是不疑有他，或者说，这时候也根本没有怀疑的资本。
    云中子见姬昌接受了设定，便不再迟疑，当即道：
    “雷震子，你带着西伯侯按照我们来时的路线去放风广场。”
    “师傅保重。”雷震子肃然行礼，随后将姬昌背在背上，一路朝着放风之处走去，云中子则是掐算着时间，叹息道：
    “善水者溺于水，我云中子终究还是要在这因果之中走一遭啊！”
    说罢，他忽然显出身形，伸手拽住那木偶所化的姬昌，便施展遁光，朝着另一边出口冲去。
    这一动，监狱中顿时警铃大作，刺耳的尖啸之后，便是大钟嗡鸣，练气士部队几乎是第一时间启动紧急预案，先是将监狱法阵逆转，化侦查为困守，随后才调集人手，朝着出事的方向奔去。
    云中子拽着木偶姬昌一路冲至正门，沿途遇到至少五十余名练气士，但他们却毫无反应，并非是看不到他，而是预警法阵已经判断出敌人乃是金仙实力，按照预案，大牛自有高人解决，预警更多的，还是避免余波破坏监狱，所导致的犯人暴动。
    不过云中子却也不甚在乎，一路来到正门前，手指一引，一柄铁青长剑忽然落于手中，用力斩下，一道白虹直冲天际，将监狱正门连同那金仙级的困阵一并斩作两片。
    早已来到校场的雷震子见状，立刻挥动双翼，风雷之声在天际炸响，雷震子背负姬昌直冲天际。
    朝歌城布置有禁空大阵，但禁的却是飞行法器，普通飞鸟蝇虫却是不受影响，这风雷双翼此时便是借用了这个漏洞，在这无人可以升空的朝歌，获得了优秀的机动力。
    ……
    云中子听到那风雷炸响，立刻松了口气，正要打算逆转困阵，拖延一二，却忽然听到一个清丽女声忽然响起：
    “多久没有金仙级的二货闹事了？真当姑奶奶是在这当花魁的啊？”
    众人侧目，便见一穿着素色衣裳，头带一柄玉簪的少女缓缓走来，步伐似慢实快，真个人却洋溢着一种“普通”的感觉。
    “原来是孔姑娘，贫道云中子，这厢有礼了。”云中子见到来者，反握剑柄，拱手一礼，孔巧儿却是翻了个白眼：
    “别以为你有礼貌就完事了，劫狱可是重罪，你是立刻投降呢，还是被我打一顿再投降？”
    “贫道自知不敌孔姑娘，但受人之托，自然也要忠人之事。”云中子手中长剑隐隐透出一道白芒，孔巧儿脸色微沉，“你以为那个破木偶骗得了人？”
    “骗不过，却也足够。”云中子挥手撤去那替身木偶上的障眼法，却仍旧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孔巧儿瞳孔骤然一缩，一道白光自她眼中刺出。
    云中子已经打足十二分警惕，见白光袭来，举剑便斩，只是这剑还未斩出三分之一，便骤然消失，云中子手中一空，力道却是有些用错，不过立刻反应过来，以指为剑，顶在那白光之上。
    霎时间，云中子只觉得一指点在钉子之上，刺骨的痛感顺着指尖涌向周身。
    不过他并未迟疑，身上法衣骤然崩碎，化作一张大网，反裹起那白光落于地上，而他本人却并没有继续攻击的意图，只是原地连掐法诀，随着一根根木桩自衣袖中飞出，道道屏障凭空生成，将之前劈碎的监狱屏障重新封锁起来。
    “你以为这种东西拦得住我？”孔巧儿眉头一皱，一道乌光将那法衣所化之网斩碎，之前被困的白光立刻窜回她的手中，吐出一柄青锋，正是云中子的佩剑。
    云中子见状，却是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微微摇头道：
    “贫道劫狱已是不该，却不能让狱中其他犯人因贫道之过而出逃，至于困住孔姑娘，贫道却是从未想过。”
    “哦？这么说你还是在做好事咯？”孔巧儿皱起眉毛，黑白二色的光晕在指尖流转，语气颇有些不善。
    “不敢，不过频道自知理亏，愿束手就擒。”云中子没有废话，直接伸出双手，自封法力，孔巧儿见状，脸色越发不爽起来。
    好不容易从那家伙手里要来了便宜行事之权，现在你跟我说不打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雅座一位

    摘星阁，弘文馆，大屏幕上的短篇动画刚刚结束，冯雪站在讲台上，对着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孩子们道：
    “这个故事想要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哪吒，你说！”
    听到冯雪点名，本来正在幻想自己也大杀四方的哪吒顿时打了个激灵，站起身道：
    “那个，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灵根要赶紧吃掉……”
    “哈哈哈……”
    同学们顿时笑了起来，哪吒脸色也有点发烫，冯雪轻轻点了点桌子，又道：
    “费青，你笑得那么大声，你说。”
    “嘎！”笑声立刻卡在喉咙里，少年尴尬的站起身道：
    “那个，这个……我觉得是告诉我们不要单打独斗，要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
    “很好，那杜熹，你觉得呢？”冯雪再次点起一个学生的名字，那少年刚刚起身，还在组织语言，忽然有一道流光自天外直落在教室之内，化作那明明非常美丽，但给人的印象却只有普通的少女模样。
    “你怎么来了？”冯雪诧异的看着孔巧儿，脸色古怪的问道。
    “呦，在这看动画呢？什么时候再给我写个长篇剧本呗？光画短片我觉得没什么挑战。”孔巧儿瞥了一眼定格在片尾的画面，很是随便的说道，冯雪没有搭话，直接道：
    “人被救走了？”
    “嗯，被个鸟人背着飞走了，不过留下了个断后的。”孔巧儿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冯雪微微眯眼，心说你一鸟妖怎么好意思说人家鸟人，不过还是没有在这方面较真，只是转身对着孩子们道：
    “我有事离开一会儿，你们先上自习……嗯，就给刚才看的片子写八百字的读后感。”
    伴着教室内一阵哀鸿之声，冯雪和孔巧儿走出教室，一路来到备课室，这才道：
    “具体说说吧。”
    “有什么好说的，就跟你预料的一样，几个傻子靠着隐身符劫狱，他们也不想想，这种关押对象包括修士的监狱，怎么可能没有反隐身法阵……”孔巧儿大大咧咧的往旁边一坐，二郎腿翘起，衣服的下摆顺着大长腿向着侧面滑开，露出一个幽深的绝对领域，让人忍不住有探索一番的念头。
    “注意点形象。”冯雪咳嗽两声，孔巧儿却无所谓道：
    “老娘开青楼的，要个啥形象？话说那个俘虏你打算怎么处理？好歹也是个金仙，拉去当柴烧也能发不少电呢！”
    “金仙？伤亡如何？我不是说如果对方太强就放走吗？”冯雪听到这个阶级就打了个激灵，虽然说第一监狱那边没什么平民，但若是金仙打起来，那砸掉半个城区都没什么可意外的，若是对方打定主意搞破坏，伤亡可能还会更高。
    “没有伤亡，那家伙等到人被救走，就直接投降了，真是个怂货！”孔巧儿翻了个白眼，换了条腿翘了起来，白花花晃得冯雪眼晕。
    “金仙？投降？你不是跟我讲笑话呢吧？”比起那一双大白腿，冯雪显然更加在意金仙的事情，孔巧儿闻言摊摊手，“我也觉得可笑，但那家伙就是直接投降了啊！而且他也没有伤人，弄得我都不好揍他！”
    “叫什么名字知道了吗？”冯雪摸摸下巴，觉得似乎可以争取一下。
    “阐教的人，叫云中子，圈子里算是风评很好的那种。”孔巧儿轻轻吹了吹指甲，冯雪却是脸色一喜：
    “他现在在哪？”
    “禁了法术之后丢在朝阳区拘留所了，准备等你自己去审。”孔巧儿很直接的回答道，冯雪立刻就要起身。
    “等一下，你答应我的剧本什么时候给我？”孔巧儿见冯雪要走，连忙问道，冯雪头也不回的道：
    “等我回来就给你！”
    “这还真是有够急的，莫不是那云中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孔巧儿撇撇嘴，站起身也要离开，却忽然看到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呦，我还当是哪个金仙硬闯王宫呢，原来是巧儿妹妹啊！”意味深长的声音从来者的口中传出，百转千回，却又仿佛带着某种暗示。
    不是妲己又是谁？
    “叫谁妹妹呢？我出生的时候巫妖之战还没打呢！”孔巧儿美目一瞪，反唇相讥。
    “不管你年龄大小，嫁过来终究是要当妹妹的。”妲己无所谓的摊摊手，你是金仙、活得久、跟脚好、修为高、神通强，那又怎样？
    “谁要嫁过来了？”孔巧儿翻了个白眼，矢口否认道。
    “你家祖父可不这么想。”妲己坐在孔巧儿对面，从桌上捏起一颗葡萄送进嘴里，姿态优雅，动作中却是透着挑衅。
    “他是他我是我！”孔巧儿很没有底气的嘟囔了一句，随后才道，“我还想再玩几年呢！”
    “嫁人以后也很好玩哦！”
    ……
    不提后宫如何，冯雪却是一路来到朝阳拘留所，看到了铁栅栏里打坐发呆的云中子。
    这道人面如冠玉，须发如墨，眉宇间透着一股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慈祥，身上带着淡淡的功德金光，不算浓郁，却深入骨髓。
    “你就是云中子？”冯雪坐在栅栏外，看着里面的云中子，平静的问道。
    “想必这位就是帝辛陛下了。”云中子睁开眼，虽然法力被禁，但其本身超凡生物所具备的特殊视力却仍旧存在，一眼看去，便能望到那一道紫金帝气冲天而起。
    “是我。”冯雪点了点头，眼中透着认真的问道，“云中子道长，我听闻你常年潜修，不问世事，为何要趟这摊浑水？”
    “受人之托。”云中子叹息一声，冯雪却道：
    “仅仅因为受人之托？你可知那姬昌若是甘心呆在狱中，虽然只能作为阶下囚，但性命无忧，西岐也可保全，但他如今越狱，性质就已经变化，我大商便可发兵讨之。”
    “一啄一饮皆有定数。”云中子摇了摇头，“西岐既然如此要求，自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道长是否也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冯雪眼神眯起，话语中带着威严。
    “这是自然。”云中子坦然道，“贫道因为一己之私挑衅国法，理应受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很好，来人，研究员雅座一位！”

 第三百一十七章 姜尚的悠闲日常

    嗤——
    伴随着微微颤动的蒸汽车挺稳，姜尚拿起自己的手包走下公交，今天他起得很早，比正常的上班时间早了足足半个时辰，抵达研究院的时候，天边还有些暗淡。
    “姜总工好！”看到姜尚进来，前台处的迎宾立刻笑着打了个招呼，姜子牙闻言，点头应了一声，便朝着自己负责的项目组走去。
    “姜总工！”xn
    一连串的招呼声响起，姜尚一一打过招呼，这才道：
    “今天怎么都来的这么早？”
    “还不是昨天那个丹素的问题，我们都想早点知道送检结果啊！”一个小年轻笑着说道，姜尚也是点了点头，因为他也很想知道结果。
    新雷池技术卡在了一个相当尴尬的节点上，就拿自行盘来说，纯粹电力驱动只能跑二十几里，这数据放在这年头，根本就是鸡肋，不说别的，工科院和姜尚家之间都跑不下一个来回，更要命的是，十里路对于人均练气的洪荒人而言，就是几分钟的脚程而已，没谁会为了这点路弄个充电模拟器回来。
    但是材料这种东西吧，懂得都懂，虽然有一定的技术理论作为凭依，但是能用技术解决的材料，该发现的都已经发现了，大部分时候还得靠运气。
    昨天晚上丹炉里出了一批新丹素，其中有几个很特别，所以连夜送去了检验科进行实验，检验科昨晚加班加了多晚没人知道，但是一夜都没怎么睡的项目组成员却绝对不少。
    不过，哪怕大家再怎么期待，也都没有打开放在桌上的那个文件袋，因为这种东西，还是得老大来开。
    姜尚倒也没有客气，伸手抓起桌上的文件袋，也不花心思去解开那个扣，直接一把撕开封口，将里面的实验报告取了出来。
    房间中一时间陷入了死寂，连呼吸的声音也一并停止，大约三息之后，姜尚才忽然出了口气，道：
    “小刘，你们那个小组去重新炼一批出来，看数据应该可以用，不过具体能不能成还得做出来试试。”
    “好嘞！”听到姜尚的话，大家也都松了口气，小刘立刻带着自己的组员奔向炼丹炉，按着昨天的实验报告重复操作，而其他小组则讨论起数据，开始设计适合这种丹素的雷池构造。
    姜尚心里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坐到桌旁拿起放在抽屉里的《电磁论》开始研究起来，他到底是半路出家，虽然丹道精通，数理也不错，但是这些“新工学”的知识还是有些欠缺，为了评上院士，他必须要好好“充电”才行。
    不过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却被敲响，随后熟悉的声音便想了起来：
    “老姜，有空吗？”
    “王院士啊！我们这昨天出了一批丹素，现在正准备实验呢，你有什么事吗？”姜尚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王院士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起来：
    “我就是为了新丹素来的，性质怎么样？”
    “自己看吧。”姜尚指了指丹素的检验报告，王院士立刻急火火的拿了起来，几秒之后，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诶，这个不错啊，一会出来了记得分我一批。”
    “知道了，一会儿让小刘给你送去。”姜尚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头都不抬一下，王院士打秋风的习惯全院都是知道的，见了什么新玩意都想往自己熔炉里扔一扔。
    “这感情好。”王院士搓了搓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就想等着丹素出炉，不过似乎是觉得这么等有点傻，不由得开口道：“院里要来新人了你知道吗？”
    “新人？毕业季才刚过吧？这时候来新人？”姜尚眉头轻挑，王院士却摆了摆手道：
    “不是新兵蛋子，听说是个大修士，因为犯了事被抓了，陛下把他丢过来……嗯，劳改。”
    “大修士？”姜尚原本盯着书册的眼睛骤然挪到了王院士的脸上，“天仙还是大妖？”
    “听说是金仙！”王院士凑到姜尚身边，小声道，“我小姨子的邻居的二哥在朝阳区拘留所对面开了个小店，他昨天亲眼见到东宝阁的孔姑娘押着个道人进了局子，后来陛下都去了，你想想，普通天仙能劳动陛下亲自前往？”
    姜尚对于王院士的话不置可否，长生境也就罢了，可金仙……整个阐教都数不出二十个，截教倒是多一点，也不会超过三位数，这种修士哪个不是一方大能，活捉尚且是个难事，还送来劳改？
    不过，若这是真的……
    难道是悟道之争要开始了？
    “姜总工，炉温有点不太对，您来看一下！”就在姜尚思索的时候，就听小刘那边忽然喊了一声，姜尚闻言立刻放下心中的思索，起身朝着丹炉那边走了过去。
    我大商国运旺盛，就算封神开启，也不过是给我研究院输送人才罢了！
    姜尚这么想着，抛开杂念，开始研究新丹素的变化，老王则是蹲在丹炉旁啧啧称奇，同时思忖着自己那边能不能借鉴一下……
    当然，要先设置几个防护法阵，省得又把实验楼给炸了。
    ……
    午休时间，大家前往各自的餐厅用餐，虽然整个研究院足有一个小县城那么大，但是餐厅却并非是按照地区分布，而是以阶层分布。
    这倒不是官僚主义或者高层有更好的食材，而是为了方便不同等级的研究员进行交流。
    就好像两个院士午后闲聊所能擦出的火花，总是比院士和新人一起吃饭所能产生的灵感更多一些。
    当然，也有些人习惯直接就近解决，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姜尚和王院士以及材料系的其他工程师一起吃着午餐，却又说起了那个新人，王院士直接更新了情报道：
    “刚才我从迎宾处的小李那听说了，上面已经给了通知，一会儿新人就来了，你们一会跟我去抢人吧。”
    “这个不是直接分配的嘛？”刚升上来的年轻工程师诧异的问道，老王则是嘿嘿一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们这些科班出身当然是根据专业分配，但是修士不一样，他们掌握的东西很杂，原则上是按照个人喜好来，不过原则归原则，我们也可以劝说嘛，你们姜总工不就是我抢回来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云中子的奇妙冒险

    云中子现在的心情很奇怪，他已经做好了身死上榜的准备，但帝辛和传说中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的暴君似乎有些不符，一番对话之后，却是给他判了个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是个什么玩意云中子从字面上大概能够理解，大约就是永久关押？
    不过他对这种惩罚看的很开，毕竟金仙嘛，修炼到这档口，谁没闭过几十上百年的关？也许他眼一闭，一睁，大商都灭亡了呢？
    不过接下来的判决，却让云中子有些无奈了，因为帝辛说，他需要劳动改造。
    劳动改造，大概就是像姬昌那样打毛衣？
    云中子想想那西伯侯熟练的织毛衣技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过错了就要认，他云中子既然趟了这摊浑水，就必须要接受后果。
    于是，就在一夜煎熬之后，他被狱卒带上灵力限制手环，带往劳改地点。
    “这个方向似乎并不是一号监狱？”云中子跟着狱卒沿街行走，眼神却是盯着手腕上那个看起来像是饰品的手环。
    “炼器手法真普通，给我两个时辰就破解了。”
    虽然心里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不过云中子并不是真的想要破解镣铐，正如之前所说，犯错就要认，至少在大商灭亡前，他会遵从处罚的。
    心中思索着不着边际的问题，云中子忽然发现狱卒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有不少人的木牌下方。
    毫无疑问，这些人似乎，也是在等待什么。
    喷着蒸汽的庞大车辆缓缓驶来，云中子被狱卒带上了车，直至坐在座位上，他才忽然发现不对。
    他之前进入朝歌的时候，就没少看到车，不过当时那些大多是小型化的私家车，以符箓作为辅助动力，因为有法力波动，因此只被他当作了类似七香车的法器，并没有在意，现在坐上公交车，才忽然发现，这辆车，居然没有法力波动！
    “它是怎么开起来的？”云中子心中好像有一只小老鼠在挠，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是阶下囚，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狱卒听到他的问题，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不过还是解释道：
    “这是蒸汽公交车，用蒸汽机做动力，因为车体比较大，可以搭载足够大的蒸汽机，不需要辅助能源，所以没有法力波动。”
    “蒸汽机？”云中子越发好奇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与人间脱节是件坏事。
    对于金仙，或者说对于大部分突破长生境的修士而言，脱离时代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修行要耐得住寂寞，若是无法沉下心来，也根本不可能渡过心魔。
    而对于云中子这种崇尚修身养性，积蓄福德的类型，更是要避免涉足凡间的花花世界，以免沾染因果。
    但是当他发现，凡间居然有他看不懂的玩意时，好奇心顿时膨胀起来。
    “蒸汽机就是用蒸汽的力量作为能源的设备，具体原理说起来很麻烦，总之就像烧开水时水蒸气顶起水壶盖一样。”狱卒含糊的解释了两句，云中子却是立刻明白了意思，双手一拍——
    “妙啊！能从如此寻常之事中寻得灵感，发明此物之人真是大才！”
    “那还用你说！这可是帝辛陛下主持开发的！”狱卒不屑的白了云中子一眼，对于这个劳改犯，他抱着相当的鄙视。
    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把一个连蒸汽机都不知道的犯人，安排到工科院那种地方。
    也许，是当做试验品？
    狱卒心里想到了许多坊间留言，心里给云中子打上了凄惨的标签，云中子是何等修为，哪怕法力被限制，依旧灵觉过人，立刻就注意到了狱卒的眼神，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蒸汽公交车的速度并不慢，只是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是在两刻钟之后，抵达了工科院门口。
    “下来吧，以后你就在这里工作。”狱卒说着，便带着云中子走下蒸汽车。
    朝歌不是没有专门运送犯人的囚车、警车，但是云中子被判劳动改造，每天都要来回，这样的话用囚车接送就会占用资源，再加上他本身比较听话，所以最后干脆安排他直接坐公交车上下班。
    云中子跟着狱卒一路走到工科院大门口，就看到已经有几个人等在了那里，只是眼神一扫，云中子的动作就僵硬了一下，有些震惊的脱口而出：
    “师弟？”
    “师兄？”姜尚也是瞪大眼睛，对于这四十年只见了四十次的师兄报以注目礼。
    对于云中子，他的印象并不算深，四十年不过也就见过四十次，每次见面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但是此时见到，却莫名的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师弟也是来劳改的？”这是云中子的第一反应，但狱卒却白了他一眼道：
    “姜总工是工科院材料系的总工程师，和你不一样！”
    “工科院是什么？总工程师又是个什么玩意？”云中子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他设想过劳改的种种可能，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熟人。
    云中子正迷茫呢，那一群迎接的人中，为首的王院士却是忽然道：
    “师兄？原来是老姜的熟人，那就归我们材料科了！”
    “你说啥呢？凭什么是熟人就归你了？你都抢了姜总工了，也该轮到我们能源科了！”
    “就是，好事哪能都让你占了？我们灵枢科也要新人！”
    “我们产品研发部……”
    “闭嘴！搞产品的走开！”xn
    ……
    “他们这是，在抢人？”云中子看着刚才还和和气气的一群人陷入争吵，莫名有些跟不上状况，姜尚倒是习惯了这种场面，走上前几步道：
    “师兄刚来可能不习惯，过些日子你就懂了，对了，听闻师兄擅长炼器之道，可否有什么雷法类的法器图谱？”
    “有是有，怎么了？”云中子搞不清姜尚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诚实的回答了一句，姜尚闻言，眼中立刻爆出精光，随手就是一道神行咒，随后拉着云中子就往院内冲，原地只留下一句：
    “几位院士你们慢慢讨论，我先带师兄去熟悉一下状况！”
    ps：丹素不是基础元素，而是化合物。可以看做是材料科的人把奇奇怪怪的东西丢进丹炉炼出的奇奇怪怪的材料。就和材料科随机挑材料混合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玩意有玄学理论指导。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备战

    就在云中子受到各方争抢的时候，冯雪却正在议政殿，和许久没有见过的闻仲、黄飞虎几位军方大臣开会。
    “姬昌越狱，各位可明白意味着什么？”冯雪双手抱胸，脸上露出了戏谑之色，黄飞虎立刻道：
    “可以名正言顺的打上去了？”
    “理应如此。”闻仲点了点头，但他眼中的兴奋却已经遮掩不住。
    伴随着二元君主立宪制开始推行，三大议院慢慢铺开，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仗了，每天只能抄抄家，灭灭门，明明一个个都是大将级别的英才，却还得和刑部抢事做，这搁谁谁受得了啊？
    “不过你们可知道西岐的兵力如何？”冯雪轻挑眉毛，眼中透着些许考较，黄飞虎闻言，立刻严肃起来：
    “西岐周边粮价近年来涨幅不低，想必有大规模存粮，再考虑西伯侯造势之举，显然兵力不少，微臣以为，不过哪怕西岐麾下八百路诸侯齐反，也不足为虑。”
    “如果妖族也涉及其中呢？”冯雪看似随意的问道，黄飞虎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西伯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为何不敢？”冯雪故作诧异，闻仲却是沉吟道：
    “若是以妖兵伐商，西岐必将背上人族叛逆的恶名，之前积累的名望恐怕一朝散尽，西伯侯真的会如此不智？”
    “妖族而已，我大商不是也有不少妖族？比如孔总兵，佘将军……只要西岐那边声称麾下士兵入了人籍，又有谁能细究？再者说，只要化了形，普通百姓谁能知道是人是妖？”
    “全部化形？不能吧？”兵部大将殷破败张大嘴巴，一脸不信的样子，冯雪却是摇了摇头道，遗憾道：
    “五百年前，妖族便有了一种名为妖妖灵的化形之法，大体便是以大妖之血肉喂养血脉相近的妖物，可直接达到灵机化形术的水准，战力也是仿佛，甚至还可能觉醒一些相近血脉的神通秘术。”
    “五百年前便有？”闻仲闻言，却是仿佛想到了设么一般，不过她并未就此话题多说，而是直接将其当做真实，开口道：
    “若是有足够的化形妖物，哪怕有先进武器，死伤也不会太轻。”
    “这正是我考虑的问题。”冯雪点点头，黄飞虎却道：
    “越是损失惨重，越是要早打，越拖，西岐那边可能聚集的兵力也就越多，趁着现在他们的粮草、兵员都还没有达到顶峰，我们立刻出兵，打个措手不及，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减少伤亡。”
    所谓慈不掌兵，打仗这种事，本就是不可能存在什么零损伤的，除非真的能达到小兵高出对方最强战力数个档次的程度，否则只要有白刃战，就必然会受到伤害。
    因为可能存在的战损而衣物战绩，这毫无疑问是愚蠢的行为，平日里要爱兵如子，但关键时刻，却得用兵如泥。
    小小的议政殿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黄飞虎再次开口道：
    “如果西岐真的与妖族达成了某种协议，那我们接下来的战争，就不是内斗，而是种族之争，一旦错失良机，必然万劫不复，哪怕不至于让那妖族重新奴役，也定然会失去大片的江山！”
    “我知道，所以，现在才会开这个会。”冯雪轻轻捏了捏眉心，“战端一起，与妖族合作迫害人族的西岐无法使用七香车和阴司系统，这是我们的优势，但相对的，西岐很可能通过妖族的手段进行运兵，大荒乃是妖族的地盘，谁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妖族又开发出了什么奇怪的手段，这方面尤其需要注意。”
    “微臣明白。”
    兵部诸臣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心要打，便开始商量起出兵事宜，冯雪在战略上可以靠着异世界的文化装大头，但是真的到了实际应用，这些老兵老将却足以甩开他十几条街——哪怕这些人里不少人，启蒙兵书都是徐子兵法。
    返现自己渐渐插不上嘴的冯雪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听着诸位大臣商讨各种听起来就非常阴损的招数，技能面板上的军事技能那叫一个biubiubiu的往上飙。
    ……
    就在冯雪那边已经开始筹措兵马的时候，另一边，背着姬昌的雷震子日夜兼程，借着云中子加持过的风雷之翼那优秀的机动性，硬是在三天之内，从朝歌飞到了西岐，这速度，已经让七香车以及大部分飞行法器都为之汗颜。
    先天灵根就是先天灵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可以让凡人获得媲美天仙的力量。
    雷震子刚刚被仙杏改造，正处于力量巅峰的状态，完全不知疲惫，反倒是他背上的姬昌饿了一天一夜，再加上如此高速带来的精神压力，让他难免承受着相当大的负担。
    雷震子刚一落地，姬昌便立刻晕厥过去，再次醒来，却已经出现在了熟悉的——确切的说，应当是熟悉又陌生的床上。
    毕竟他在朝歌第一监狱里住了三年，对他而言，最熟悉的，恐怕反而是监狱里那上下双人的下铺板床。
    “父亲，您醒了！”坐在床头的姬考与姬发立刻带着激动欢呼起来，而姬昌却是微微茫然的扫视着周遭，片刻之后，那双浑浊而麻木的眼眸才终于燃起精光，先是安抚了两个孩子，随后才道：
    “雷震子呢？”
    “父亲是说那个怪……嗯，生有双翼的异人？”姬发立刻联想到那个扇动翅膀便伴随着风雷之声的鸟人，立刻道，“他将父亲送到府中之后就飞走了，什么都没说。”
    “罢了。”姬昌想到对方的师父为了拖延留在了监狱中吸引注意，大约也能明白雷震子的心情，放下损失一员悍将的遗憾，转头询问起如今的局势。
    听说天庭下令与妖族合作，心中顿时有些不安，但是相对的，原本因为三年监禁，已经有些不复雄心的他，又再次燃起了与殷商对抗的勇气。
    “如今我越狱归来，却是正好给了帝辛一个由头，快，找妖族的主事者来，还有申公道长！”

 第三百二十章 斥候

    运兵型超大号七香车在洪荒大地上奔驰，车厢内的士兵却有说有笑。
    “老哥，这么颠你们怎么跟没事人一样？”新兵蛋子抱着自己的兵器，脸色苍白的问道，他旁边坐着的老兵轻挑眉角，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这才道：
    “颠？这也算颠？三年前那七香车才叫颠呢！”
    听到老兵这般说，旁边另一个老兵也开口道：
    “当年那七香车，三天车程下来，你连苦胆都能吐出来，每次运完兵，大军要在预备开战地点几百里外修整一两天，才能恢复战斗力，我记得有不少弟兄都是因为修整期间被敌军奔袭才没的，那时候，坐这车就跟上刑一样……”
    “对啊对啊，你们算赶上好日子了，工科院那边天天出新玩意，这避震器一装，大军唯一的弱点都没了！”
    老兵们此起彼伏的说着过去的经历，忆苦思甜之风顿时弥漫，新兵们则听着老兵回忆当年的峥嵘岁月，颠簸似乎也没有那么夸张了。
    搭载了十万炼精化气巅峰的运兵车队花了两天就抵达了距离西岐周边的县城，虽然说是周边，但也只是以洪荒尺度而论，距离西岐边境，还有三百来里的大荒区域。
    不是没有离得更近的县城，但考虑到西岐很可能与妖族串通，这大荒也并不安全，如果离得太近，很有可能受到偷袭。
    十万精兵从车队中鱼贯而出，大件装备与粮草也通过阴司快速送到。
    领兵大将军张桂芳于城外点兵扎营，同时也开始整理情报。
    大商的情报机构一直是个谜，虽然表面上有一阴一阳两套情报体系，但是所有高层都知道，陛下还掌握着没有人知道的机密情报网，是那种细致到连西伯侯写了哪些密信，都能够扒出来的可怕情报。
    “风林何在？”张桂芳铺开情报，忽然开口问道。
    副将风林闻言，立刻道：“末将在。”
    这风林面目丑陋，红发如血，青面獠牙，但这并非天生之相，而是他常年维持法天象地导致的异化。
    别看他现在只是普通人的体型，但实际上肉身强度至少比同阶修士强了三倍以上，哪怕是战场上也少有人使用的巨型狼牙棒，在他手里就像是匕首一般轻便，只是奈何没有一匹好坐骑，导致他马战水平一般，朝思夜想，不过是寻一匹好坐骑。
    “你去领一只斥候部队进入大荒，摸出一条通路，方便大军行进，若是发现妖兵，立刻通报。”张桂芳说着，将桌上一份情报推了过去，风林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张桂芳的打算，“末将领命。”
    说着，便取了印信，出了营帐，带上亲兵，点了三千斥候，整顿装备，出了军营。
    斥候队伍慢慢散开，大家借助陛下赐下的纸页进行联络，完全不用担心沟通问题。
    “老大，打个西岐还要派斥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风林亲兵小声说着，他们都上了隔音符，声音被局限于丈许之内，只要不是已经贴到脸前，基本可以保证不会引起外界注意。
    “别小看西岐，他们既然敢造反，定然是有底气，之前将军得到情报，说西岐与妖族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次我们恐怕要对上妖族强兵。”风林面色沉凝，虽然他那青面獠牙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沉凝不沉凝的，但这不妨碍他自己做出这样的表情。
    亲兵闻言，也是提高警惕，不过嘴上却是道：
    “若是点化之妖物，倒也不足为据，就担心姬昌老贼大肆口封，那就很麻烦了。”
    “嗯，将军也是担心这个，西伯侯姬昌虽然包藏祸心，但他的贤明也不是吹出来的，身上灵机充裕，大肆口封的话，不难造出一只化形妖兵，对上它们，炼精巅峰不见得就能讨得了好。”风林点头同意了亲兵的说法，心中却是回忆着张桂芳给他看过的情报。
    西岐的妖兵绝对不少，不过这样一批大军不可能养在城中而没有半点风声，大概率就在这大荒之内，若是可以提前找到踪迹，无论是绕开大部队直击后方，还是直接接触战，都能够占得先机。
    “老大，有发现！”忽然，一名亲兵开口道，风林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来——
    “哪里？”
    视线全部集中在亲兵身上，随后顺着他的手慢慢移动，一片倒伏的，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压过的杂草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小心靠近，确认不是陷阱草皮之后，一个亲卫小心扒开杂草，赫然发现杂草下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与周边不同的褐色，而杂草上，也偶尔能找到一些干枯的细碎颗粒，仔细检查一番，亲兵终于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倾斜的孔洞。
    “血迹……这是箭坑！”风林摸了摸孔洞周边褐色的痕迹，通过自己的经验，很快做出了判断，同时，开始估算自己现在的位置——
    “按照杂草倒伏的情况看，应该是最近的事，出血量不少，杂草也压断了不少，猎物体型应该不小，箭坑很深，贯穿猎物后还能刺这么深，这弓很强，而且大概率是从斜上方射下……”
    风林顺着倾斜的箭坑朝着另一边看去，发现是一颗枝丫横生的参天巨木，这个射箭的人，要么是干脆在空中放箭，要么，就是站在树上发起的突袭。
    风林当即拿出一张白纸，将自己的发现写在上面，与此同时，所有斥候小队和张桂芳都接到了讯息。
    “都小心点，对方很可能有藏在树上的岗哨。”风林取出大商斥候标配的同袍符和隐身符一齐拍上，整个斥候小队再一次进入了隐匿状态。
    只是这种隐身并不能让风林放松下来，因为大商部队中有专门对付隐身斥候的方案，推己及人，他并不觉得有了隐身符，就真的能肆意行动了。
    队伍再次慢慢推进了大约一刻钟，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风林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一些，不过还不等他考虑接下来该把重心放在哪里的时候，轻微的沙沙声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间有沙沙声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声音，有点大……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交火

    “乌鸦的数量有点多啊！”风林抬头看向喧闹的树冠，黑色的鸟在肆意的跳跃。
    乌鸦在这个时代并非厄运的代名词，而是一种瑞鸟，因为它们足够聪明，而且还拥有“反哺”这种美德，对于以“孝”为本的人族而言，是一种相当“高尚”的鸟类，更别说大商的国鸟——玄鸟，本身就与乌鸦有着一定的亲缘关系。
    但是此时此刻，风林却没有一点碰到吉利之物的感觉，因为对手，很可能是妖族。
    而对于妖族，乌鸦，同样是一种特殊的物种。
    实际上，乌鸦这种生物，本就是被太阳星星灵的力量感染的凤族经过无数代的繁衍后，所诞生出的物种，换句话说，每一只乌鸦只要不断修行，都有可能达到妖皇当年的程度。
    那可是哪怕面对圣人，也可从容退走的大能。
    如果说对于人族而言，乌鸦只是“德”的象征，那么对于妖族，它们就是力的代表，如果这次和姬昌联系的是真正的妖族遗老，那么这些乌鸦，很可能就是妖族的眼线。
    风林拿出纸笔，将小心乌鸦的事情写了下来，待到文字消失，才微微放松，挥挥手道：
    “散开，观察一下周边乌鸦的动向，看看有没有规律！”
    “是！”
    十余名亲卫立刻拿出隐身符拍在自己身上，避免脱离同袍符范围后共享的隐身能力失效，随后才顺着那沙沙的声响向着周遭散开，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显然是已经训练过许多次。
    但是，散开的亲卫，却没有回来。
    “……”风林没有任何侥幸心理，斥候这个职业，本就是消耗品，若是想着“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再等一下”这样天真的想法，那基本就是在找死。
    只是，令他不安的是，这些失踪的亲卫，居然连一个能发出响动的都没有，这似乎在说明着一个问题——
    他们的敌人，很强。
    “先撤！”风林咬咬牙，他已经意识到，这些乌鸦根本就是诱饵，周围必然有盯着乌鸦群的妖兵，在静候斥候上钩。风林转身回退，不过这个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重新站定身形，因为就在他前方百米之外的树上，正站着一个人。
    就外表上来说，对方比雷震子这个真正的人类要像人多了，除了背后有一对黑羽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不似人族之处，此时他已经弯弓搭箭，目标正是风林。
    “吾乃大商先锋官风林，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风林被箭指着，却并未退缩，反而撤去身上的隐身符箓，大声喝问。
    不过在这同时，他缩在袖中的右手却已经绷紧，以特质药剂炮制过的食指指甲抵住袖中硬皮上的纸片，打算随时留下最后的情报。
    那妖族并未开口，那一对招子却仿若匕首一般刺人，他只是不断调整着手中的弓臂，显然没有任何交流的打算。
    风林心中微沉，寻常化形妖族他见过许多，虽然好歹有了人族的外表，但思维方式却很直白，眼前这个妖兵如此沉得住气，如果不是心智有缺，那他的智力一定很高。
    感受着那箭头上越发浓郁的威压，风林知道不能再拖，他毫不怀疑这箭矢是否能够贯穿自己的身体，与其引颈受戮，不如舍命一搏！
    指尖在袖中快速颤动，潦草的记录下妖兵的特征，然后，他忽然深深吸了口气，体内的真气立刻流动起来。
    妖兵显然注意到了风林的动作，不过却并没有立刻射出箭矢，而是继续注视着风林，似乎是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你要机会，我就给你机会！”风林心中怒喝，左脚猛然发力，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人忽然窜向了对方所在之树。
    妖兵见状，却是心中一喜，因为一旦运动起来，想要再次转向就难免露出破绽。
    箭矢离弦，瞬间便已经将声音甩在其后，然而风林却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硬是迎着那箭矢撞了过去。
    “找死！”妖兵出现以来第一次发出了声音，干涩而沙哑，却带着强烈的自信，这弓乃是当年妖族鼎盛时期的制式装备，弓臂是扶桑树枝，弓弦乃龙族背筋，超过三十石的拉力配合妖力加持，足以贯穿任何长生境之下的防御，只要不到天仙，断然不可能……
    砰！
    就在妖兵志得意满之际，风林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枚血色丹丸从口中喷出，那丹丸上注入了风林三成真气，精准的撞在了箭矢顶端。
    红色丹丸应声而碎，风林当即便是一颤，眼耳口鼻皆有鲜血泌出，但他却终究抓住了那一丝机会！
    箭矢经过红色丹丸的拦截，不止速度暴跌，上面灌注的妖力也被击散大半，风林就地一滚，让开强弩（弓）之末的箭矢，身体却开始飞速膨胀起来。
    他之所以青面獠牙，本就是因为修行法天象地所致，为了能够摆脱这门绝学需要时间积蓄才能发挥威力的弱点，他常年都处于使用这门神通的状态之下，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身体受到了星力的侵蚀，变成了这幅青面獠牙，一头血发的姿态，但这，却也让他能够比任何人——甚至比身为创始人的冯雪，都更快进入完全体法天象地的状态！
    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风林的身体便已经膨胀到了十米以上，而他与那妖兵的距离，更是拉近到了三步之内。
    妖兵斥候此时再拉弓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舞动翅膀企图飞起，但风林怎么可能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吼，风林全力一跃，就如一座小山一般，扑向那妖兵。
    比起之前那只箭矢，这速度只能说是一般，但是妖兵本身并不懂得遁光之法，依靠气流飞行的他却被风林这庞然大物飞扑所掀起的气浪所扰乱。
    还未等他调整过来，那一只房子一般的打手已经拍了下来，直接将这妖兵如同苍蝇一般，直接拍在了地上。
    大地在颤抖，风林几乎能够感觉到正在不断逼近的其他妖兵。
    来不及缩小身形，也顾不得引起关注，他伸手一抄，将半死不活的妖兵与大块泥土一并攥在手中，迈开步子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轰隆隆的巨响在耳边响彻，无论是附近的人族斥候还是妖兵都注意到了风林的动静，原本寂静的森林顿时混乱起来，数百妖兵从林间飞出杀向风林，而人族斥候却完全没有救援的意思，反而借机朝着更深处挺进……

 第三百二十二章 接触

    “全军备战！”收到风林消息的张桂芳，发出号令，十万军士立刻丢下手中的事情，列阵披甲，不到三十息，便已经离开营帐，开始列队。
    同袍符、铁甲咒等常用符箓全部拿在手边，背着压缩蒸汽箱的蒸汽枪兵被保护在队伍正中。
    搭载有蒸汽炮的装甲车分布在一组组士兵之间，构成原始而朴素的步坦协同阵列。
    已经确定前进路线上有大量擅长射击的妖兵存在，继续派斥候不过是送死，只是风林已经暴露，敌人一定会借由成建制的斥候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作为一个熟练的老将军，张桂芳不打算杀入大荒，他们只是先锋军，没必要赶着上去硬碰硬，但是，至少要保证，在大军抵达前，他们不会丢失这个前哨。
    防线慢慢铺开，张桂芳硬是有将进攻局打成守城的势头，只是就在此时，监听员却忽然跳了出来。。
    军中是有监听员的，但他监听的并非电子讯号，而是大地。
    行军打仗之时，将地面挖出一个大坑，然后在上面埋上一面鼓，通过将耳朵贴在鼓面上，便可以听到极远处的动静。
    虽然原理非常朴素，但是却意外的好用。
    “发现什么了？”张桂芳没有问“你怎么擅离职守”之类的废话，能让监听员跑出来的，那定然是出了状况。
    “我听到有大地震动的声音，不多，但是很大，振幅统一，不断交替，应当是使用了法天象地的练气士，或者是其他体型巨大的妖魔、巫族之类。”监听员快速汇报着自己听到的东西，张桂芳眼神立刻犀利起来：“还有多远？”
    “大约三十里左右，按照速度，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便会与我军接触。”监听员发挥出自己优秀的数理水准，快速进行了预判，张桂芳闻言，眉头轻皱，随即对着传令官道：
    “传我的命令，全军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是！”传令官立刻冲出营帐，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传讯之声，张桂芳转过头，对着监听员道：
    “你继续去听，有什么异常立刻汇报！”
    “明白！”
    传令官消失在帐篷中，张桂芳则是从腰间跨囊里掏出一个竹筒，转身走出大帐，脚下发力，竟是一步跃出五米多高，两个连踩，便已经登上瞭望台，将竹筒凑在眼前，对着之前斥候离开的方向张望。
    哪怕有了望远镜，十几米高的巨人在几公里外也仍旧难以锁定，但是周围那倒伏的树木，惊起的飞鸟，却向张桂芳诉说着大致的位置，让他慢慢找到了风林所在的位置。
    “将军……”瞭望员见将军神色凝重，立刻顺着他看着的方向挪动手里的望远镜，很快便注意到了那正在朝着这边狂奔的巨人。
    “传令，所有蒸汽炮进行预热，蒸汽枪开始充气！张桂芳站在瞭望塔上运足法力，声音之大，遍传整个军营。”
    听他这么一嗓子，士兵们也明白敌人很快就会接触，立刻做好了准备，但是不久之后，出现在他们视野尽头的，居然是……风林？
    “是风林先锋官！”看着身上插满箭矢，几乎已经被鲜血浸透的青色巨人，不少士兵都发出了惊呼，但张桂芳威严的声音却也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都给我安静一些，没看到风林身上有伤吗？受了伤还跑的这么快，后面一定有追兵，都给我准备好，看到敌人就给我打！”
    “明白！”
    十万将士异口同声，每个士兵都拿出蒸汽箱丢入一张符箓，虽然说木炭也能提供足够的压力，但是那毕竟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去预热，并且还要考虑安全和后勤，相比之下，使用引火符就方便多了，经过了多年的改良，如今的引火符早已不像当初那般只能点点烟撩撩火了，作为燃料高效又环保，不少家用车辆所使用的发动机都是以引火符为动力发动的。
    伴随着引火符的持续燃烧，蒸汽枪自带的压力表开始摆动，而就在他们翘首以望之际，一身鲜血的风林终于冲入了凡人肉眼所能捕获的距离。
    直到此时，张桂芳靠着望远镜，才看清楚了风林身后那乌压压的鸦群，以及鸦群中，偶然能够瞥到一鳞半爪的妖族。
    “是鸟妖，蒸汽枪准备，三段式列阵，蒸汽炮预热的如何了？”张桂芳轻巧的跳下瞭望台，大声吼道，立刻就有士兵回应：
    “所有蒸汽炮都已经准备就绪，时刻可以启动。”
    “很好，前锋组展开法天象地，营救风林先锋官回来！”张桂芳下达命令，立刻有四十余人出列，只见他们从怀中拿出一枚红色药丸塞进嘴里，随着起学生听，星力变化，一个个士兵的皮肤开始变得青紫，牙齿外突，头发血红，身体也不短开始拔高。
    几个呼吸的功夫，四十几个身高十米的小巨人便结着阵势杀了出去。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身为将军的张桂芳不该派兵援救身为斥候的风林。
    但此时情况却有所不同。
    其一，士气问题，为了救一人而派出数十人，看似不智，却是安稳军心，给其他士兵一种我若遇难也有同袍相救的感觉。
    其二，便是张桂芳了解风林，如果没有大问题，他宁可死战也不会逃跑，而此时他引出如此多的妖兵，要么是为其他同袍吸引了注意，要么就是有巨大收获。
    于情于理，都必须救！
    四十余个小巨人大步冲上，张桂芳指挥着蒸汽部队在后方慢慢跟随，距离拉近到五百米左右时，巨人部队却是已经与风林相遇，眼看那些妖兵对着巨人士兵射出箭矢，张桂芳忽然挥手道：
    “开炮！”
    砰砰砰……
    人头大小的金属弹丸在蒸汽与真气的推动之下，从刻有膛线的炮口喷射而出，膛线赋予的稳定性让炮弹获得了在这个世代显得相当夸张的精度，五百米的距离，那丹丸打入鸟群，漫天的乌鸦砰然飞散，无数尸体落下的同时，隐藏在鸦群中的妖兵也终于清晰起来。
    张桂芳见状立刻道：
    “枪械部队瞄准……发射！”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定计

    “殿下，我们的哨兵已经和殷商的先遣部队交手了。”大荒边缘的营帐中，背生双翼的男子快速汇报着情况，之所以在此处扎营，不是因为姬昌能够算出殷商大军攻击的时间、地点，而是因为整个西岐周边，可以不触发西岐耳目进攻的方位，就只有这个方向而已。
    “战场情况如何？”姬考没有废话，直接问出了具体情况。
    “他们的那种奇怪的武器射程很远，而且可以连续射击，弓箭完全比不上，飞行部队虽然有妖力护盾可以挡住几轮齐射，但是根本没有余裕拉弓，若是近战，那就更加不是对方的对手。”鸦妖兵简单的说明当前的情况，并报出了相应的战损，同时，也将一名斥候被对方擒获的消息说了出来。
    虽然对于斥候的忠诚度不作怀疑，但是在各种奇怪术法的作用下，是否还能够保证不会透漏情报，就是个值得深思的事情了。
    “保守估计，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大致位置，不过这不要紧，毕竟我们是守军，无论如何都会与他们交锋，至于蒸汽部队，只能以重步兵突进。帮我请申公道长和诸位参谋过来。”姬考叹了口气，前线军帐这活可是不好做，早知道，就该让二弟过来了。
    不多时，猴妖、猿妖、狐妖以及不知道什么妖的申公道长走了进来，这些妖怪与割肉喂鹰之法点化的妖兵不同，大多是各大妖国内部自行修炼而来的妖才，虽然化形程度不如那些妖兵，但无论是智力还是生活阅历都远超前者，只是，姬考总觉得自己坐在在一群奇形怪状中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好在周围在场的还有几个西岐将领，才将这种“好像是自己给妖族做客卿”一样的违和感压了下去。
    “前线吃紧，诸位怎么看？”
    虽然有脑子都知道，但姬考还是选择开了个头，听到他的问题，来自扶余妖国的佘参谋吐了吐分叉的舌头道：
    “撤退，沿途留下陷阱，派出犀牛、鳄鱼之类的妖兵正面阻击，飞行部队试着在敌方深入后从后方突袭。”
    思路清晰，条例明确，在座众人/妖都点了点头，但南宫适却道：
    “那口吐红丸，青面獠牙之人乃是风林，若我猜得不错，此次带兵的应当是张桂芳，此人稳重老成，恐怕会扎营安寨，等待大部队抵达。”
    “以近年来殷商出兵习惯，皆是以炼精化气巅峰的精兵作为先锋，立下营盘，等待粮草、辎重以及后续部队陆续抵达，再以堂皇之势碾压，如此推测，确实有理。”姬考轻轻点头，虽然不是很擅长君略，但是明白商周必有一战的他这些年也没少收集殷商行军的习惯，就算无法出谋划策，至少能判断出参谋们的正确与否。
    “如此一来，却是要考虑直接出击。”脸上还挂着几片羽毛的鸟族参谋沉声道：
    “殷商大军的部队人均炼精化气巅峰，实力超过化生境妖族许多，配合他们的武器，足以压制我方的底层战力，而我们的优势是中高层的数量占优，若是等大军抵达再被动迎击，那便等于放弃了我们的优势，要么以底层力量互相消耗，要么就只能拼顶级力量，截教有万仙来朝，若是请来援兵，我等必然陷入被动，哪怕太子……”
    话到此处，鸟族参谋不再开口，但大家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的太子当然不是说姬考，而是指妖族那位，哪怕那位实力已经超越金仙，但终究不是圣人，若是真的以力压人，难免引出截教高层，到时候输赢真的就和他们没啥事了。
    “我阐教所谓乃是悟道，若是直接出动高层战力，又何来‘争’之大势，何况金仙动手，声势浩大，难免殃及无辜，届时难免生出种种业力，未到紧要关头，不可妄动金仙。”申公豹开口给事情定下基调，几妖闻言也都点了点头，姬考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莫非，只能进攻？”
    “不错。”余峨妖国的犰狳参谋缩着身子道，“若是不想陷入被动，只能主动出击，将不断拔除西岐周遭的村县，封禁三皇祠、城隍庙，令七香车无法使用，如此方能减缓殷商运兵速度，与殷商士兵需要大量辎重才能战斗不同，我等却是皆以肉身为本，不需要太多装备，只要战线拉开，失去七香车的殷商必然机动性大跌，再加上多线作战导致的分兵，我方中高层战力数量上的优势方才能得到发挥的空间。”
    “仇先生所言甚是。”姬考觉得这话说得在理，不过说起攻城……
    “诸位可有适合人选？”
    “若是高墙坚城，我羽族可充先锋打开缺口，可对方乃是平地扎营，配合枪炮，却是力有不逮。”鸟类参谋率先摇头，一只猴妖跟着道：
    “敌军最强之物乃是蒸汽装备，我建议选鳞甲之属为先锋，不过此战却并非为了杀敌，主要目标应该是军阵后方的村县，只要封禁三皇祠、城隍庙，这十万人便是一只孤军，那蒸汽设备固然好用，但没了后勤补给，只要慢慢消耗便可。”
    “袁先生说的在理。”其他妖族参谋立刻称赞，西岐这边的人族将领却是还在沉吟。
    他们毕竟是人族，封禁三皇祠和城隍庙，这等行为，几乎相当于自绝后路，若是正常战争，哪怕战败，他们也有投降的可能，就算死，也还有望轮回，但若是走了这条路，便是自绝于人族，届时怕是连转世投胎，可能都会变成奢望。
    申公豹是何等精明，看西岐诸位将军沉默，便立刻明白过来，和妖族孤注一掷的存亡之战不同，西岐仅仅是为了利益而战，而当风险大于收益，他们便会开始退缩。
    于是，申公豹掏出封神榜摊开，此时上方只在首位上写下了申公豹自己的名字，其余位置都是一片空白——
    “此物乃是封神榜，只要将名字记录其上，哪怕战死，也可于天庭成神，享受香火，我西岐可不只是为皇权而战，更是代苍天伐逆臣，那殷商不敬苍天，任用小人，沉迷酒色，荒废祭祀，打压贵族，可谓是罄竹难书，我等有天庭为后盾，有何惧哉？”

 第三百二十四章 带不动也要带

    申公豹和姜子牙那个笨蛋不一样，在得到两件灵宝之后，他可是好好检查了一番，摸清了基础使用规则，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名字写上去。
    姜子牙不通人情世故，但他却深刻的明白，不管什么时候，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没错的。
    虽然说上了这封神榜便几乎可以肯定与仙道巅峰的圣位无缘，但申公豹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对自己看得很透彻，和姜子牙争，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地方比不上姜子牙那个弱鸡，但是每当遇到西岐高级打手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自己上，而是立刻摇人。
    同样的，他很清楚自己就算正常修行，也绝对拿不到那尊圣位，既然无法成圣，那成为天庭供奉的神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能保全自身，肉身成神，那更是还能保留些许潜力。
    而且，当他自己名字出现在榜单上的时候，西岐的将领也都放松了许多。
    他们是不懂什么封神啊、悟道啊之类的，人生百年不过弹指，在他们的印象中，死后才是真正的长久，但如果能够挣脱阴司束缚，脱出六道轮回，那自然也就可以无所顾忌。而此时连申公豹本人都把名字写上了，那这东西的安全性应该是有保障的，风险降低，收益提升，原本不安的心也多少落了下来。
    一时间，在场的众多将领、参谋都开始讨论起这法子的细节来，唯有姬考皱眉沉思。
    他总觉得，此法不妥。
    但是此时说出来，却又担心动摇军心，再加上如今大军底层基本由妖族构筑，若是随便否定，说不定还会变成妖族傀儡。
    思前想后，姬考暂且压下心中的不安道：
    “诸位将军且商量对策，不过此等大事，恐怕还要让父王定夺。”
    “太子只管去。”申公豹与其他人族将领拱了拱手，待到伯邑考离开军帐，开始以特殊法器与西岐通讯，军帐内确实再次讨论起来。
    只是，就在当天晚上，妖族的参谋们却在西岐人族将领不知道的情况下，再次聚在了一起。
    “袁先生，你找我们有什么事？”羽族参谋看着今晚聚会的发起人，有些没精打采，倒不是说他堂堂蜕凡境大妖还熬不得夜，只是羽族天性使然。
    袁先生闻言，很人性化的皱了皱眉，道：
    “今日我提出那条计策，不只是为了应对殷商，同时也是为了试探西岐的态度，现在看来，这姬考……似乎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啊。”
    听他这话，一旁另一只来自业林妖国的猴妖立刻帮腔道：
    “对啊对啊，这姬考根本不像是能带兵的人，做事情婆婆妈妈的，我记得我们那边有个老狐狸说过，玩艺术的上战场那就跟把【哔——】张开接人家的棒一样……”
    “胡说，我们狐族才不会说出这种粗鄙之语，肯定是哪个黄皮子说的！”一个狐族参谋立刻抗议，旁边的黄鼬参谋则是瞪着眼到：
    “我们鼬族招你惹你了？你就说这话说的对不对吧！”
    “我【狐族粗口】……”
    “嘿，小妞，骂人都这么没劲道啊，我【鼬族粗口】……”
    眼看这黄鼠狼和狐狸精要打起来，羽族的参谋立刻一锤桌子，他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战斗力最强的，可谁让他是妖庭来的呢？
    这一锤，两个吵起来的妖怪顿时闭嘴，随后就听羽族参谋道：
    “话糙理不糙，这姬考确实是少了几分霸气……”
    “不只是霸气的问题。”袁先生见这些妖怪这么没脑子，只能叹了口气，他本打算暗暗引导，但就这种思维回路，还是得他说明白一点——
    “姬昌年龄不小了，他常年测算天数，又用不属于自己的功德保命，恐怕最多再有五年就得寿终正寝，到时候西岐就是姬考上位，按他的性格，到时候说不定就干脆停战求和了。”
    “袁先生所言有理，此事不得不防！”另一只猴妖立刻捧哏道，“你们想啊，这伯邑考连封个三皇祠、城隍庙都推三阻四，还要去问姬昌，等将来我等杀入重镇，是否还得把那些平民当祖宗一样供着？”
    “老侯你说得对，不过要我说，最麻烦的恐怕是之后的事情。”一只体型壮硕，青面獠牙的山魈妖开口道：
    “先不说战事是否能够顺利，假如我们真的能击溃殷商，那么之后西岐建国，我等又该如何自处？虽说我们与姬昌签下协议，但大家想过没有，为了给千万妖兵凑齐粮草，西岐花了多少年储备？高产稻种一直掌握在皇室手中，哪怕西岐灭商，技术也很有可能被毁坏，到时候哪怕三皇祠传技术，这粮种也没法到我们手里，等到战事停歇，他们只要停止粮草供应，我们便不得不进行抢劫，而这一枪，便是破坏协议，到时候他们自然可以开战。失去粮草，我们根本不可能养得起那样的大军，而且西岐有天庭撑腰，到时候封神榜上恐怕都是他们的席位，而我妖族真正算得上顶层的战力不过一手之数，恐怕真打起来全无优势。”
    “咳咳。”羽族参谋咳嗽两声，重新将众多参谋的注意力集中过来，这才道：
    “肖先生所言太子也曾预见，他已经与某位定下协议，不用担心天庭的压力，不过袁先生和侯先生的意见也很在理，这姬考在西岐颇有人望，若是当上人皇，必定爱惜羽毛，与我等不和，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姬考下去，新上来的人皇也必然会与我等作对。”
    “如果没有上层压力，我倒是有些想法。”一只狐妖甩了甩身后的大尾巴，“姬考爱惜羽毛，是因为他本身颇有贤名，但若是我们推另一个不那么有人望的继承人上台呢？他的上位依托于我们，得位不正，手段也并不光彩，我们手中有他的把柄，哪怕为了自己，他也不能对我们太过针对，也许表面上的冲突会有，但绝对不敢做绝，到时候，双方都有缓冲的余地，可以互相制衡，如此一来，我们甚至可以让他答应很多不涉及底线，但姬考、姬昌都绝对不会答应的让步……”
    “此言大善！”袁先生心说总算有个脑子灵光的，立刻大声赞叹，侯先生、肖先生也连忙称赞，其他参谋各自推演一番，发现这法子确实可行，也都点头称善……

 第三百二十五章 越陷越深

    “陛下，如此让出三座县城，哪怕不是什么重镇，但也足以动摇军心啊！”
    议事殿内，黄飞虎皱着眉头说道，冯雪却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吃着黄贵妃送过来的葡萄，咂咂嘴道：
    “敌军妖兵数量众多，种类繁杂，靠十万精锐想要压制几乎没有可能，与其在拉锯战中徒耗军力，不如慢慢拉长战略纵深，让敌人不得不按照我们规划出的路线前进，如此一来，既能给对方补给线增加负担，又可以减少士兵、平民的伤亡，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黄飞虎看着这个抱着自家妹妹的荒地，总觉得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好半晌才叹气道：
    “陛下所言我也懂，但是此举甚伤士气，大多数士兵恐怕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连交锋都没有，便不断后撤……”
    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世界打仗，士气都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不考虑士气的打法，也只有亡灵能那么玩了。
    “别急，比起我们，你难道不觉得西岐的士气跌的会更快吗？”冯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黄飞虎表情微微变化，开始思考起冯雪此言的意思。
    此时战场上的风向，明明是西岐大军气势如虹，怎么会有西岐更伤士气的说法？
    “他们占领村镇后做了什么？”冯雪提醒了一句，黄飞虎回忆着线报，重复道：
    “建立补给线，加固城墙，搜索城内物资，封禁三皇祠与城隍庙。”
    “对啊，城隍庙和三皇祠都封了，你为什么会觉得西岐那边士气不会降低呢？”冯雪也很诧异，黄飞虎多少算是一员大将，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看不透呢？
    “可是西岐大军是由妖族构成的啊！”黄飞虎否定了冯雪的说法，冯雪对此甚是失望，“士气可不只是军人，后方百姓才是大头。”
    “陛下你想当然了。”黄飞虎摇摇头反驳道，“百姓于士气的地位，仅仅是对将士的影响，因为军中将士皆是来源于民间，无论豪门大富也好，平民百姓也罢，都是人族，这种情况下，作为亲人的百姓的民意才会对军人产生影响，但是现在，西岐的主战部队乃是妖族，百姓中不包含他们的亲眷，他们也不会在乎百姓的死活，哪怕西岐民怨沸腾，妖族士兵的战斗力也不会有丝毫的减弱。”
    “是你想当然了。或者说，你已经习惯了后勤无忧的战争了。”冯雪叹了口气，明白了症结所在，“高产良种让你失去了对后勤的把控，忘记了西岐最大的缺陷，西岐的粮食产量本就难以供给千万妖兵，现在发兵，不过是筹措多年囤积的粮草而已，而这封禁三皇祠、城隍庙的民怨，可不只是本国，连周边诸侯都会为了自身而断开与西岐的商业往来，无法提供足够的粮草，妖族士兵的战斗力也会大跌，到时候只要不断拉长战线，并坚持宁可烧掉粮草也不交给敌人的战斗策略，要不了多久妖族大军便无以为继。”
    “陛下所言，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这反而有可能激起妖族凶性，万一他们无差别对平民下手，吞噬血肉，那就不好收拾了。”黄飞虎不是那种不懂行军打仗的纸糊将军，冯雪说的他当然也想过。
    但是，围三缺一乃是兵法基础，一旦把敌人逼到绝境，那带来的可能是非常严重的后果，只有给予他们希望，慢慢蚕食，才能以最小的损失击败对手。
    而且……
    “西岐大可以通过处罚一位高层来短时间减轻压力，只要拖到他们拿下一部分粮食产地……”
    “你以为我没想到？”冯雪伸手拍了拍黄贵妃，随后起身道，“你觉得最适合背锅的人是谁？”
    “姬昌。”黄飞虎直接报出了名字，“姬昌命不久矣，恐怕会将所有骂名背负，只要西岐造反成功，他的污名大有后代来洗，若是失败，那无论背不背，都必然遗臭万年，这种选择，那位西伯侯不可能看不清。”
    “错了。”冯雪摇了摇头，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会背锅的是姬考。”
    “不可能！”黄飞虎斩钉截铁的否定道，“姬考乃是西岐继承人，若是由他来背，恐怕会失去继承西岐的基础，待到姬昌命陨，他……”
    说到这里，黄飞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透着震惊之色，冯雪却是笑道：
    “没错，你难道不觉得，姬考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一个开国君主吗？”
    “……”黄飞虎闭口不言，总觉得这个推断太过……
    “别骗自己，这事情我们都知道，姬昌也知道，妖族当然也明白，姬考是个好人，若是太平盛世，做个守成之君毫无压力，甚至能够开创盛世，但是现在西岐正值战乱，他的性格缺乏开疆拓土的霸气和关键时刻做出决定的‘觉悟’，所以，西岐必须更换继承人，而最好，最平稳的方法，就是将错误归结于他。”
    冯雪分析着西岐多方的心理，给黄飞虎讲解起来：
    “姬昌现在已经孤注一掷，他完全将希望寄托在妖族、天庭和阐教，他输不起，一输，就是万劫不复，所以他必须选择一个有足够魄力、霸气与觉悟的继承人，将反商大业贯彻到底。”
    “姬发此人性格老辣，素有将才，内政方面可能不如姬考，但是却拿得起、放得下，关键时刻也足够果断，而且又是西伯侯的嫡子，只要姬考下台，他便可以上位，而他，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妖族需要一个可以控制的掌权者，而姬考此人太过完美，而且心在人族，性格坚毅，甚至可以说是宁死不屈，妖族很难从他身上得到期望的收益。”
    “最后是西岐孱弱的军方势力，哪怕是他们，也更希望有一个足够果断的主事者，而不是什么事都要先和上面商量一番才能决定的应声虫，如果是姬昌直接亲征也就罢了，可姬考全权负责的情况下，难免让他们产生‘这个老大不靠谱’的想法。”
    “可以说，现在整个西岐，除了什么都不懂的百姓，没有一方是真心向着姬考的，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可是……”黄飞虎还是觉得这种做法太过理想化，不过如果姬考真的落马，那就意味着西岐的民间和军方完全割裂，这个群体会完全从一个国家转变成类似于游牧民族的以战养战模式，如果能够控制他们获得粮食的进程，确实可以以较低的方式获得胜利。
    “好了，不用可是了，再等等，我估计最多两个月，就可以看到结果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潼关对

    转眼之间，西岐与殷商的战争已经打了半年，明明是殷商讨逆，但进攻方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西岐。
    这对于所有人，无论是围观的诸多诸侯国，还是双方百姓，都是一个很诧异的结果。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只有西岐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难受。
    殷商看似失去了数座县城，甚至被大军压到潼关，但实际上却并未损失多少兵马，县城中的百姓也在失守前以七香车撤走，留给西岐的，不过是连禾苗都彻底掘掉的荒田与所有设备全部损毁的厂房。
    打了这么久，积攒起来的战争资源已经耗去八成，但除了需要至少半年才能重新产出的土地，和一堆空房之外，什么也没得到，这种战争无疑是亏本的。
    但是西岐又不能停止，因为从她们封禁第一座三皇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不死不休，一旦撤退，便等于是将之前的沉没成本全部舍弃。
    为了积攒起妖族大军的粮草，西岐花了近十年，一旦退走，凭借西岐那一点土地，根本负担不起千万妖兵，更别说攒齐下一次起兵的粮草，往坏了想，做出封禁三皇祠这种事的西岐基本等于自绝于人族，不等殷商大军再次压境，那些妖族就先把西岐灭了。
    毕竟现在西岐完全是靠天庭庇护，一旦无法击溃殷商，那就一切都没了。
    西岐的三皇祠、城隍庙已经全部自行坍塌，这给西岐内部引起了巨大的恐慌，终于，在这个国内压力积蓄到临界点，姬昌称病不出的时候，姬考终于还是成为了背锅侠，在将名字写上封神榜之后，承担了所有罪责自裁，随后，在妖族和军方的力挺之下，姬发上位。
    而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发布讨纣檄文。
    其文内容以帝辛陷害西伯侯为起点，诉说诸多罪状，并将三皇祠之事推给帝辛，说是张长兄被陷害，又追忆姬考平生如何如何，怎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重新将矛盾转嫁给殷商。
    数完罪状之后，他又开始诉说形式，如今殷商乃是人族正统，若是帝辛一日在位，西岐的三皇祠、城隍庙便没有解禁的可能，只有推翻帝辛的统治，成为人族正统，方能解禁阴司，为百姓谋福利。
    除此之外，他还细数了己方十大优势，殷商十大劣势，等等等等，主要是树立西岐胜利的信心，提升士气。
    最后，他立国号为周，擅自为尚处于壮年的帝辛立下所谓的谥号，称之为纣。
    一套组合拳下来，旁观者和殷商的心情如何暂不提及，至少周朝的时期多少回升了一些，姬发作为新一代继承人的地位也终于得到了保障。
    之前的战争，本因姬昌越狱为起点，打得名不正言不顺，此次姬发汲取教训，先发檄文，再鼓舞士气，随后制定战略，虽然就结果而言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至少看起来出师有名。
    他倒是不担心这么做会把殷商得罪死，毕竟双方在封禁三皇祠的那一刻便已经是不死不休，除了孤注一掷之外，没有更多的选择。
    千万妖兵不断以西岐到潼关这一条开辟出的路线向着两侧拓展，攻略周边村县，占据土地，夺取粮草，而此时，一旦被西岐占据，那些村县城镇中的三皇祠甚至不需要他们封禁、拆除，便会自行倒塌。
    眼看西岐就要打出气势，殷商终于停下了一味退缩的态度。
    或者说，殷商大军，等的便是这个时候。
    妖族善攻不善守，但是为了粮草，他们占据土地之后，又不得不开始耕种，而有了根据地，大商便可以以火力覆盖的方式进行压制，不得不分散开的妖族瞬间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千万妖兵，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就只剩下了百万不到。
    不过对于这个情况，刚刚接管军权的姬发却是松了口气。
    因为妖妖灵这种妖兵，并不需要培养，真正的重点不在兵员，而在于割肉的大妖，只要大妖存活，可以说是只要需要，大荒之中亿万万生灵随时都可以转化为妖兵。
    限制妖兵数量的，不过只是西岐的后勤罢了。
    如今妖兵数量缩减，反而减轻了后勤压力，原本入不敷出的情况顿时得到了改善。
    西岐养活千万妖兵虽然困难，但若只是百万数量，却还是做得到的。
    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
    怎么攻破潼关。
    潼关乃是西岐前往朝歌最重要的一道关卡，也是进入人族腹地的必经之路，几乎可以说是正好在朝歌与西岐的中央，若是无法拿下潼关，西岐无论占据多少村县，也无法动摇殷商人族共主的地位，只要殷商熬个几十年，新生的大周便会不占自溃。
    “难道此时就要出动大妖？”姬发立于帐外，看着远处屹立的关隘，心中却是下不定主意。
    此次战争不止涉及西岐，同时也关乎着妖族中兴，为了保证随时都可以产出大量妖兵，军中几乎凑齐了各个种族的大妖，但是，一旦大妖出动，便意味着战争升级，只动用妖兵，还可以解释为入籍妖族，不管信不信，终究是个说法，但大妖登台，便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切都将脱离凡人层面的对垒。
    也就是说，不论胜败，一旦动用大妖，接下来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双方所有高层战力进入兑子状态，这些东西申公豹之前就已经跟他交代过多次，明白一旦进入那种局面，很可能就是双方后台决战之日，在那之后，不管输赢，高层都会彻底脱离战场，而以周朝的后勤，绝对赢不了商朝。
    因此，在姬发的计划中，不说推到朝歌城外，至少也要打到孟津、夷门这样的腹地，再开始最终决战。
    那样一来，哪怕决战打响，也可在战后快速爆兵，一举杀入朝歌。
    “太子殿下可是在想破关之法？”就在姬发沉思的时候，申公豹那具有辨识度的嗓音忽然想起，姬发立刻扭头道：
    “国师可是有了对策？”
    “自然。”申公豹点了点头，笑着道，“虽然说中高端战力不可轻动，但有些人却不在此列，我那些师兄收了不少弟子，各个身怀神通，却又是人族本家，非阐教嫡传，加入战局也只是凡人之争，不涉及内战，我可去寻些过来，助殿下破潼关，入中原。”

 第三百二十七章 爷孙局

    “什么？！”朝歌，黄飞虎看着手中文件，眼珠子几乎蹦出眼眶，冯雪悠哉游哉的斜靠在椅子上，用调笑的口吻道：
    “我还以为你就三个儿子呢？”
    “陛下，此乃家门不幸，待我亲自捉他回来，任由陛下发落！”黄飞虎没有辩解的意思，直接抱拳请命，冯雪也不废话，点点头道，“你说要去，我便依你，但是你也该明白，战争不是儿戏，若他不愿归降……”
    “我亲自清理门户！”黄飞虎赌咒发誓，一脸怒气的冲出宫门，点了亲兵，一路朝着通关而去。
    “陛下就不怕他也跑了？”殷破败小声嘀咕一句，虽然说这种时候说领导坏话可以说是犯了忌讳，但是他明白，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说。
    所以干脆仗着自己姓殷，率先说了出来。
    “不用担心，先不说黄飞虎信不信得过，他一家老小皆在朝歌，你还怕他为了一个十几年都没见过的儿子舍了全家不成？”
    冯雪看似随意，但是大臣们也都明白，这话的意思是“丑话说在前头，他要是真跑了，那抄家灭门也别怪我心狠”，大家都知道黄飞虎是个什么性子，但是这话，真的只是针对黄飞虎吗？
    当然了，在这种怎么看大商都没道理失败的情况下，谁跑才是傻子。
    ……
    却说黄飞虎还在骑牛赶来的路上，而潼关城下却是已经摆开阵仗。
    西岐叫阵的乃是一彪形大汉，面白无须，身高九尺（两米左右），虎背熊腰，骑着一只玉麒麟，手持两柄八棱锤，要挎一柄青锋剑，身着金刚锁子甲，头带烈焰飞金冠，好不威风，好不气派，不说别的，但看这卖相，就知道相当不凡！
    只是此时，他刚刚喊出一句“吾乃青峰山紫阳洞黄天化，何人敢与我较量一二？”，就听门楼上传来一个略显沧桑的怒骂：
    “你祖宗乃是练气五祖之首，人族之肱骨，黄家更是受大商七世恩荣，代代忠孝贤良，如今你竟为了荣华富贵，叛国叛族，弃全家老小于不顾！黄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坏种！我与你爷爷乃是八拜之交，今日便替他清理门户！”
    那白发老将乃是这潼关守将张凤，与黄滚乃是结义兄弟，论辈分算是黄天化的爷爷，也是世代忠良，见义兄之孙如此忤逆，便立刻出言呵斥，所为便是先行扯开其与黄家的关系，避免牵连。
    然而这黄天化却是少年心性，被这一通臭骂气的脸色通红，身上气劲仿若有火焰燃烧，身下玉麒麟更是发出阵阵低吼，只见他双腿一夹，玉麒麟脚下生云，冲天而起，直奔那潼关城头，一柄大锤高高举起，分明就是朝着张凤脑瓜子而去。
    边飞，口中还大声道：
    “老贼受死！”
    “来得好！”张凤见这声势，便知道不妙，但仍旧举起百炼锤想要招架，黄天化心说这老废物还敢迎击，周身法力灌注锤头，声势更是浩大，只是还未与那张凤接触，却听身侧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黄天化小儿，此时还不落马，更待何时？”
    黄天化听闻这声叫，心中还想嘲讽，忽然觉得脑子一晕，整个人竟然不受控制的从麒麟背上跌落下来。
    黄天化全身劲力本就注入锤头，此时失去平衡，竟是直接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狠狠地拍在了潼关城头，在“潼关”两个大字匾额之上，拍出一个好大的坑洞。
    那玉麒麟见主人坠落，立刻就要折返，不过张凤却不给它机会，百炼锤转守为攻，直砸在玉麒麟头顶，将其狠狠的掼在城头，砖石碎裂，麒麟头角都被砸断了半根，周遭将士立刻一拥而上，将麒麟捆了个猪蹄扣，张桂芳更是伸手拾起那半根麒麟角道：
    “族叔，这麒麟怕是连二百岁都没有，角都还带茸呢！”
    “废话！要是成年麒麟，你以为我这一锤子能打下来？”张凤白了自家侄子一眼，伸手夺过那半截茸角道：
    “你还年轻，这东西你用不上……”
    “怎么就用不上了？听说弘文馆要开二期了，我还想生个儿子赶趟呢！”张桂芳盯着那麒麟茸，最后眼睛一转，落到了玉麒麟身上，玉麒麟感受到那视线，顿时打了个寒颤。
    “嗯？开二期？那确实是大事。”张凤点了点头，张桂芳立刻道，“那这麒麟……”
    “就当给你表弟的百天礼了！”张凤抚须大笑两声，手一挥，亲兵立刻表示明白，扛着玉麒麟就跑。
    “怎么就百天了……”张桂芳咧咧嘴，心说一会儿偷偷去把茸给刮了！
    只是就在这时，西岐帐中忽然射出一道金光，却是直奔城头而来。
    “好胆！”张凤见状立刻挥手，城头兵卒立刻架起蒸汽枪，只听如同爆豆一般的声响，无数弹丸如暴雨一般倾盆而下。
    那黄光却是灵巧异常，身周卷动，却是避开大半丹丸，剩余的打在其中，却只发出啪啪脆响，便掉落下来。
    张凤见状，手中百炼锤舞的虎虎生风，瞅准对方躲避路线，便是脱手而出。
    那黄光见状却是不闪不避，只是丢出一根似棍丝枪之物，将百炼锤荡开，拧身一卷，便将黄天化自城头拽出，径直朝着西岐飞去。
    “哪里走？！”
    就听一声大喝忽然在天地间爆响，随即便见一头五色神牛踏云而来，云头所立，不是黄飞虎又是何人。
    却说黄飞虎得到儿子投奔西岐的消息，日夜兼程骑牛赶来，总算追了上来，见到儿子被干爹捶了一顿，心中放下心来，却是为了避嫌，没有立即出场，此时见儿子要被黄光卷走，那里还管得了别的，直接架着牛就撞了过来。
    五色神牛可不比那未成年的玉麒麟，这一撞那叫一个推金山倒玉柱，直接将那黄光撞碎了大半，黄飞虎伸手一捞，将儿子拽了回来，手中宝剑却是斩向剩余的半边黄光。
    那黄光见事不可为，不再纠缠，拧身飞回西岐营中，却是还漏了半边屁股。
    “这黄光究竟是何人所为？”张凤伸手召回百炼锤，一边叫人将黄天化接管收押，一边询问黄飞虎。
    黄飞虎闻言，却是沉吟道：
    “能受五色神牛一撞而神通不坏，修为怕是不浅，若是传统修士，怕是有长生境修为。”
    “长生境修士，竟然藏头露尾，定然有些缘由，说不定又是哪家年幼时便被道士拐走的兔崽子！”张凤对于黄天化显然相当不满，指桑骂槐道，黄飞虎心知理亏，眼前这个又是干爹，只能讪笑两声，却是不敢接茬。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又一个

    “你这兔崽子，我让你去修道，是让你霍霍大商江山的吗？”潼关地牢内，黄飞虎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儿子，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
    一脸青肿的黄天化闻言，却是抬起那肿的跟猪头似的脑袋道：
    “父亲何故助纣为虐？夏桀无道，商汤代之，如今帝辛无道，大周起兵又有何不可？”
    “啪！”黄飞虎隔空卷起一阵掌风，狠狠给了黄天化一个大耳光子，“你懂什么叫无道？那是你姑父！谁造反也轮不到你！”
    “姑父又如何，大义灭亲自古有之！”
    “啪！”
    黄天化又挨了一巴掌，那双眸子却仍旧瞪得跟牛蛋似的，黄飞虎气急败坏道：
    “大义你姥姥个腿儿！你才活了多久，知道啥叫义？”
    “正确便是义！殷商气数已尽，天命在周，助周伐商便是正义！”黄天化梗着脖子，吐出一句文绉绉的台词，气的黄飞虎就想冲进牢里砍了这小兔崽子，好在旁边的官员拽住，才总算安静下来，气愤道：
    “大商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日子富足，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大商立国以来，只敬祖宗，苍天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它来管我们是否延续？”
    “天名乃是万物续存之理，人族是天命主角，受苍天庇护，若是没了这个身份，便与那草芥无异，人族得天之拂照，理应顺应天命。”黄天化理所当然的说道，黄飞虎却是冷眼道：
    “人族之所以是天地主角，不是苍天庇护，而是人族先辈拼搏出来，哪怕天河倒灌，我人族先辈也未曾放弃希望，若依你所言，那还斗个什么劲？你等着苍天把我大商灭了岂不更好？天要你死，你还能躺在地上等着？”
    “我未忤逆天道，天道又怎会灭我？”
    黄天化和黄飞虎的对话充分表现出了父子二人的观念区别，这倒不是说黄天化中二病，而是两人所受教育的差别，黄飞虎从小生活在人族，受着忠君爱国教育，而黄天化自幼被阐教门人收养，受到的却是顺应天命的思想。
    黄飞虎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懒得再和这瓜娃子说什么人定胜天的事情，寻思着等之后把这死小子押回朝歌见见世面，不过考虑到西岐那边的阐教部众，心中却是担心，思考片刻，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单手一撮，化作一道灵光投入劳中，随后吩咐狱卒好生看管，这才转身离去。
    ……
    “你家那兔崽子怎么说的？”张桂芳见黄飞虎一脸晦气的回到指挥部，立刻迎了上去，看笑话似的问道。
    “还能怎么说，那死小子跟着了魔似的，陛下说的真对，这群从小拐孩子的道士一个个都没好心眼！”黄飞虎满肚子怨气，恨不能带上一群炮兵把那青峰山紫阳洞给轰平了。
    一旁看热闹的老爷子张凤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
    “这话倒是没错，我记得我小时候前，哪怕门派看中的弟子，也要等到十二岁之后才会带上山门，为的便是等孩子心智健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阐教开始从两三岁就带孩子上山了，当初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怕是这阐教早就谋划着窃我大商一代菁英！”
    就在诸多将领义愤填膺之际，忽然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刺耳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我那【哔——】崽子在哪呢？”
    话音未落，一个披头散发，浑身狼狈，好像扒在高铁外面搭了半天顺风车一般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开口便是口的【大商粗口】。
    “李总兵？”看到这忽然冲进来的男子，黄飞虎愣了好半晌才认出人来，咧咧嘴，憋着笑，这才道：
    “别急，别急……”
    “能不急吗？你儿子抓回来了，我儿子还在对面炸刺呢！”
    李靖一脸崩溃的咆哮道：
    “我本来以为哪吒是最不省心的那个，结果最让人省心的金吒却跳出来了，这是要玩死我啊！”
    “老爹你这话说的，我哪里不省心了？”一个稚嫩的嗓音传来，一个粉琢玉器，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小男孩跟着走了进来，他右手缠着红绸，左腕带着一枚金镯，虽然年幼，但身上却洋溢着淡淡的法力波动，怕是已经到了炼气化神之境。
    “你追来就让我不省心！”李靖瞪了这孩子一眼，随后对着黄飞虎到：“黄将军，我家那死小子没闹出什么大事吧？”
    “李兄别急，坐下慢慢说。”黄飞虎以过来人的语气安慰道，叫人端了杯茶递过来，这才道，“你之前说，那个御使金光的是你家大儿子金吒？”
    “嗯，陛下那边已经确定了，是金吒没错。”李靖叹了口气，伸手揉着小儿子的脑袋，脸色阴沉道，“这小子从小就跟着文殊广法天尊修行，我本以为他最让人省心，谁知道居然成了反贼！”
    “别急，不就是个不孝子吗，抓回来就是了。”黄飞虎倒是淡定，毕竟他家那臭小子已经抓回来了，可是李靖闻言，却是更加恼火了：
    “要是一个就好了！但我那二儿子还在普贤真人门下呢！”
    “噗！”张凤正端着茶，听到李靖如此开口，顿时一口茶水喷出三米开外，颇有那么一点吐水成剑的架势，“你一共几个儿子？”
    “三个。”李靖阴着脸道。
    “我听说你这小儿子也差点被阐教的太乙真人拐去？”张凤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神色，李靖脸色越发阴沉道：
    “没错，不知道我与那阐教究竟有何等深仇大恨，居然得着我坑！要不是陛下及时开了弘文馆，恐怕我李家下一代全都得变成反贼！”
    “父亲多虑了，那太乙老儿摆明了心思不正，我才不会被他洗脑呢！依我看，大哥二哥就是太熊了，才会被三言两语鼓捣着出来造反。”哪吒不屑的撇了撇嘴，话说的是一点都不心虚，甚至还有点自豪的感觉。
    李靖闻言翻了个白眼，丝毫不觉得自家这连太子都敢按着揍的臭小子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熊……

 第三百二十九章 西方教能有什么好心眼呢？

    西岐大军被阻于潼关之下，多日未有寸进，大量的粮食送往前线，西岐的粮草储备越发的艰难起来。
    虽然一路上获取到的土地已经种下一批粮食，但是因为没有大商提供优秀粮种，未来能收获多少粮食怕是不容乐观。
    眼看着西岐就不得不面临最麻烦的情况，最先开始坐不住的，却是西牛贺洲的二位。
    “师兄，情况有些不对。”准提一直以来都挂着淡笑的脸上少见的露出愁苦的表情，接引看着模仿自己脸的师弟，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帝辛乃是不世之才，区区二十年，便将大商经营的如此牢不可破，若是来我西方教，何愁西方不兴？”
    “我等与他素有旧怨，如今不将其逼上绝路，怕是难以降服。”准提摇了摇头，又道，“比起这个，如今截教迟迟未能入局，若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帝辛，恐怕连最低目标都难以达成。”
    接引闻言，点头道：“是啊，妖族见久攻不下，恐怕会生出退意，失了妖族，西岐恐怕顷刻之间就会崩溃，莫说让西方教信仰入主中原，哪怕是引三教内斗收取弟子的计划都会失败。”
    准提闻言，也是叹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战略目的并不相同。
    如今交战双方，无外乎商周两大阵营。
    商朝目的胜算很大，只要守住基本盘，便可拖垮西岐内政，到时候西岐不占自愧，大商自然可以秋后算账。
    至于周朝，唯一的胜算便是毕其功于一役，简单来说就是突破通关，直达大商腹地，然后掀起决战，在双方兑子之后，借妖族中高层战力的优势与爆兵速度，一举拿下朝歌。
    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周朝赌国运罢了，真正的问题，还是在于周朝的盟友——
    虽然大家聚集在一面旗帜下，并且同样有着伐商的行为，但实际上却并不相同。
    阐教所谓只是悟道，十二金仙各个贪生怕死，都不想亲自出手，到现在为止只丢出了几个徒弟，除非进入决战，又或者周朝败亡，否则断然不会出手。毕竟两教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不可调节的矛盾，悟道之争也不过是一种‘论道’而已，你赢了不代表你的道就厉害，我输了也只是一次失利而已，只要不打出真火，不会有人上头到为了凡间战斗牺牲自己。
    妖族的最大诉求不外呼是击溃大商，但实际上，哪怕周朝失败，他们也无所谓，因为只要人族内斗，就能削弱人族气运，如此一来，妖族才有再次崛起的机会，就好像当年巫妖内斗中，人族趁势崛起一样，但是，如果他们发现周朝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让大商国运消耗丝毫的话，便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天庭则更加光棍一点，因为他们只在乎信仰，如果帝辛现在宣布自称天子，并且推广天庭信仰，玉帝当场就能把周朝卖了。
    而在这之外，西方教的利益却更加特别一些——
    他们其实并不在乎谁赢谁输，周朝赢也好，大商赢也好都无所谓，他们在乎的，是战场烈度。
    参战者越多越好，修为越高越好，场面越大越好。
    只有场面足够混乱，西方教才能浑水摸鱼。
    说白了，现在阐教面对的只是大商，而大商是没有圣人级战力的，如果西方教在这时候出面抢人，必然会被毫无顾忌的元始天尊锤得自己都不认识。
    但是如果截教和阐教打起来，那结果就完全不同了，因为元始天尊要顾忌通天教主，那非四圣不能破的诛仙四剑在那里摆着，就意味着元始天尊绝对不可能冒险再得罪西方教二圣，因此就算被抓走几个徒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不止如此，二教战斗同时也是信仰的战斗，高层的互掐也会让底层出现空隙，西方教大可借机传教，从天庭那边分一杯羹。
    原本这想法是没问题的，因为大家肯定会打起来，但现在，却是除了西方教意外，其他几家都不想打。
    更别说西方教明面上又还没有入局，或者说除非元始天尊为了对付诛仙四剑来请他们，否则入局就是找打，这种情况下，西方教也不由陷入了困境。
    准提思索良久，终于道：“现在的情况，要么让西周破开潼关，要么便是让截教提前入局，否则决战怕是难以开启，师兄可否借天道推演一二？”
    接引自己并非无法以天道测算，只是他并不擅长此道，一旦涉及其他圣人，不止难以得到准确结果，甚至有可能被人发现。
    接引闻言，低头不语，只是片刻之后，周遭天道气息忽然剧烈波动起来，原本铺满七宝的地面上开始生出无数植被，看似美艳，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承受的特异力量，准提见状，发出一声轻哼，那些异质植被便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猛然回缩，最重消失不见。
    片刻后，诡异的力量慢慢退去，接引的眼睛再次睁开，不过原本纯净的眸子中生出淡淡浑浊，接引的神念波动数次之后，终于再次稳定下来。
    准提面露紧张之色，直至接引眼中浑浊慢慢淡去，才终于开口问道：“师兄，如何？”
    接引又是一声叹息，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身为圣人，我很抱歉”的颓废感，良久之后，才总算吐出一句：“封神之人乃阐教之人，非是周朝之人，阐教可引殷商之人入教助周，那妖族也可引截教之妖回族助周。”
    “这……”准提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只是这法子虽然好用，却不适合他去做，因为那毫无疑问会引起通天教主的注意，这种事情，让小辈下手才行。
    思索几息，在自己手下挑选一番，选了一个适合开口的人，发去了一道讯息，三个时辰之后，一个道人忽然出现在了潼关之下……
    “国师，帐外有一道人说要见你。”
    “哦？”申公豹正在思考要不要出门摇人，听到有道士来访，心中不由暗喜，连忙道：
    “快请他进……不，我亲自去请！”

 第三百三十章 定计

    “道友……”申公豹走出帐外，看到门口道士，脸色却是忽然一变，这男子面容枯槁，身材消瘦，几乎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但是那双眸子中却蕴含着仿佛能将一切吞没的幽暗，不过最让人在意的，是他身上洋溢着一种诡异的宁静，仿佛只是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会慢慢失去声音一般。
    申公豹本以为是阐教又有三代弟子下山，但此时一见，却并非是阐教任何一人，不过看他那一身死气，定然不是什么善类。
    这道人在洪荒名声不显，但若是让冯雪见了，那定然是会认得。不过此时申公豹却是不知，只能带着戒备投出了疑问的视线。
    “贫道乃是岛外散修，此次前来，却是为了献策。”道人干枯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语气也是平淡无奇，但申公豹却不敢小觑，小心准备好逃脱法术，口中却是道：
    “道友里面请。”
    走入帐内，道人没有废话，直接道：
    “贫道实力有限，无法助西岐伐商，但有一计，可助道友。”
    “道友且讲。”申公豹不置可否，道人却不甚在意，“道友只需如此这般……”
    “这……”申公豹闻言，眉头皱了起来，“若依此法行事，恐怕会提前引起决战，对此时战局不利。”
    “呵呵。”道人面无表情的发出了没有一点笑意的笑声，“道友乃是阐教之人，非是西岐之人，这点请切记。”
    “请道友教我。”申公豹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
    “若是二教相争，此时开启决战固然不妥，但若是妖族与截教相争呢？”
    “道友请细谈。”申公豹连忙行礼，道人也不推辞，帐中所言无外人知晓，只知第二天一早，申公豹便离开潼关，不知所踪……
    ……
    就在申公豹不知所踪之际，燃灯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男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申公豹交流的那个“散修”。
    “你怎么来了？”燃灯警惕的放出神识，确认周遭没有旁人之后，才张开法力障壁，将整个灵鹫峰包裹起来。
    虽说是在自家道场，但是该防备的却还是要防备一些。
    “二位教主有事要你去做。”男子目光低垂，语气没有半点活着的气息，哪怕燃灯乃是先天灵柩所化，面对这样的寂灭之意却仍旧有几分忌惮。
    不，不只是忌惮，应该说更多的是嫉妒才对，先天灵柩，本就应走那寂灭之道，而他也确实达到了开始悟道的关隘，但他却不敢继续走下去，因为他担心稍有不慎，便难免被道所同化，真的寂灭。
    此时，看到自己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出现在别人的身上，自然会产生强烈的嫉妒，而同时，他也明白，这寂灭之道，若是被拿来对付他，恐怕会造成比对付别人更强的效果，他本体本就是倾向寂灭，因此，也更容易被寂灭的力量所影响。
    西方教派这位过来，是想告诉我他们有修行寂灭之道的捷径？还是为了敲打于我？
    燃灯心中如惊涛骇浪，但还是垂首道：
    “请讲。”
    那男子抬手虚画，一道波光顿时显现出来，那是一头浑身泛着金色的神俊鸟妖，燃灯一眼便看出，此乃洪荒异种，凤族嫡系，金翅大鹏！
    “教主法旨，让你去击杀此妖。”
    “贫道……无能为力。”燃灯沉吟片刻，忽然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实力看的很清，哪怕是与之缠斗都要落於下风，若是打出真火，他恐怕才是被杀的那个。
    “道友稍安勿躁，这并非那位天生金鹏，而是金鹏妖国国主，唤作羽翼仙，一千二百年前才入妖王之境，除了血脉纯正之外，不值一提。”道人解释了一句，这并非疏漏，而是有意为之，徐子云：“欲开窗，先言凿屋，人不许，复言窗，则允。”先丢出不可战胜的金翅大鹏雕，再告诉对方其实只是让你杀一个长得像的，落差之下，自然让人觉得难度骤降。
    燃灯听到这话，果然松开眉头，但脸上仍旧带着些许迟疑。
    血脉纯正，就说明它至少也是那位天生金鹏的后裔，虽然不知道是混了多少代，但是既然成就金鹏之身，那按照妖族的算法便是嫡系，杀了它，怕是要惹出那位金鹏老祖。
    似乎是看出燃灯还有疑虑，那男子又道：
    “若是道友有把握隐去身形，只是重创也可。”
    “可否知道此举目的？”燃灯心中估计难度，出言问道，男子点点头道：
    “羽翼仙乃是西岐盟友之一，天生金鹏乃是其外祖，因为修得金鹏之身，备受喜爱，若是杀死此妖，定能引出金鹏老祖。”
    “即便如此，殷商尚有孔雀孔宣，孔雀金鹏虽是一母所出，但素有间隙，金鹏一出，孔宣必然相迎，两者战力相当，恐怕难以引截教高层出动，截教高层不出，局势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燃灯虽然身处灵鹫峰，但也时刻关注着战局，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忽悠的角色。
    那男子闻言，却仍旧不咸不淡的道：
    “申公豹已经邀金鹏国主去蓬莱请随侍七仙等妖仙助力。”
    燃灯闻言不由得面露惊色：“随侍七仙乃是那位的近侍，怎会协助西岐？”
    男子听燃灯如此问，面色如常，但语气隐有不屑之色：“说是随侍七仙，不过是那位饲养的宠物罢了，他们身为妖族，如今事关妖族中兴，自然有理由去请，它们应下也就罢了，若是不应，那金鹏国主又死于归途，你觉得事态会如何发展？”
    “……”燃灯心中暗暗推演，眼中立刻透出精光。
    “原来如此，此法甚妙，不过还请二位教主赐下法宝，为我遮掩行迹。”
    男子见燃灯松口，轻轻颔首，从袖中抖出一片七宝如意，落入燃灯手中，顿时化作一片金光，消失无踪。
    “此物可激发准圣一击，不含任何道韵，你可见机使用。”男子说完，整个人忽然失去了形态，不过两息，便彻底消失无踪，只有之前站立的地方，仍旧留有一片空地，那里草木凋零，却是不知多久，才能再生出植被。

 第三百三十一章 申公豹的拿手好戏

    却说羽翼仙化出原型，带着申公豹一路疾驰，不过半日，便已穿过中原，抵达海外，羽翼仙见下方已见水色，慢慢放缓速度，申公豹这才指着一处道：
    “就是那边！”
    “好！”羽翼仙闻言，双翅一扇，却只觉得穿过了一层奇异薄膜，再睁眼，眼前的一切都已经不同。
    “乖乖！”羽翼仙虽然号称金鹏国主，但所谓金鹏妖国，也不过就是他大妖的时候慢慢弄起来的小村庄而已，哪怕现在勉强能叫做城市，但比起这仙家地界，却仍旧有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来着通名！”羽翼仙正欲再看，忽然听到有人叫唤，鹰眸一转，便看到一童子打扮，肋生白翼的鸟妖飞在半空。
    “吾乃金鹏国主羽翼仙，此方主人可在？”羽翼仙化成人形，与申公豹一同落于岛上，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并没有报上申公豹的名字，只是以自己的身份报了姓名。
    那童子虽然没听说过什么金鹏妖国，但是作为这七仙岛的看门童子，却也有几分眼力，自然看得出这金鹏国主怕是妖王修为，不敢造次，连忙道：
    “毗芦、金箍二位老爷今日当值，其余五位老爷皆在，请问您要见哪位？”
    “你便说事关我妖族大计便可。”羽翼仙含糊其辞的说道，童子闻言，不敢耽搁，立刻道：“道友稍等，我这便去禀报。”
    白翼童子飞走，却又有其他童子端上茶点，羽翼仙品着仙茗，却是传音道：
    “一起拜访真的合适吗？”
    申公豹听到传音，却是摇摇头道：
    “随侍七仙同气连枝，若是逐一拜访，不只无法保密，还会引来埋怨，不如一起交流，也显得我等光明磊落。”
    “道友所言甚是。”羽翼仙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继续品茶，虽然平日里喝的也都是精品，但比起这截教嫡系专供的仙品，还是差了不少。
    却说此时，五仙正在后山下棋聊天，听到童子禀报，金光仙立刻装模作样站起身来，顺势将棋盘一抹，道：“这羽翼仙是个什么角色？你们认识吗？”
    “不知道，不过比起这个，我记得棋谱的，别以为这么就能蒙混过去！”乌云仙法力激荡，被金光仙弄乱的棋盘立刻恢复原状，一旁的灵牙仙却也放下手中的徐公牌道：
    “听名号像是金翅大鹏一脉的妖怪，不知道血脉是否纯粹。”
    这声音轻柔纤细，好似美人，偏偏生着个大象脑袋，毫不怪异。
    “纯不纯与我等何干？一个小辈，居然上门来说什么妖族大计，真是笑死人了！”虬首仙咕咚咕咚的灌下一壶酒，随口一句，便是声如滚雷。
    “就是说啊，我等截教中人，修得是道，与那妖族早已不是一条路子，说什么妖族大计……”男生女相的长耳定光仙洗好牌，重新发给虬首、灵牙二仙，金光仙不想再受乌云仙的折磨，干脆投子认输道：
    “还是见一见吧，到我等下次轮值还得一年，找点事做也好过天天在这后山打牌下棋。”
    “也是。”灵牙仙瞥了一眼手里的牌，很鸡贼的往桌上一扔道，“那就见见吧。”
    “罢了，那就让他进来吧。”乌云仙作为七仙之首，点了点头，童子立刻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带着羽翼仙与申公豹走了进来。
    “嚯！”灵牙仙扫了一眼羽翼仙，心中却是暗叹一声，修为刚到金仙层次，血脉却如斯纯正，恐怕是同修妖兽、妖灵二法，别的不说，毅力、心性却是不凡。
    灵牙仙看得出，其他人当然也看得出，之前的轻视略微收敛一些，乌云仙更是直接道：
    “道友此来，所为何事？”
    “此次前来，是想邀请诸位为我妖族参战，共伐殷商。”羽翼仙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话语，很直接的丢出了目的，这话一出，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连最稳重的乌云仙都面露诧异之色，长耳定光仙更是夸张的大笑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七仙岛！截教嫡系！上清圣人的近侍所居！你来这里找伐商的帮手？”
    “此事关乎妖族中兴，各位身为妖族，难道不应相助一二？”羽翼仙口才一般，只会搬出种族，申公豹一听，就知道没用，果不其然，那虬首仙听了，便是一敲桌子道：
    “你这杂毛，给你面子，你还拽上了？我修的是上清大道，走的是妖仙之路，你妖族大计关我【哔——】事？”
    “虬首仙话糙理不糙，我等身在截教，便是这截教之人，断无叛教投亲之理，二位请回吧。”乌云仙端起茶杯，就要送客，申公豹眼睛一眯，心说终于到了本人出场的时候了，只见他向前迈出一步，张口便道：
    “道友且慢！”
    “你又是何人？”虬首仙眯起眼睛，身上的气势猛然压了上来，他还以为这刚到天仙的小家伙是羽翼仙的童子，此时一看，才发现对方修得居然是玄门正宗！
    “贫道申公豹，五位且听我一言。”申公豹顶着虬首仙的压力上前两步，缓缓道：
    “诸位最末也是巫妖之战时的生灵，无数年来，想必已经在金仙位阶停留了不短的时日，如今一观，却无一人生出道韵……”
    “你是来消遣老子的？”金光仙怒喝一声，几乎就要铺上去将其撕碎，乌云仙却是伸手拦住金光仙，随后沉声道：
    “你若是单为激怒我等而来，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敢。”申公豹摇了摇头，仍旧挺着腰杆道，“妖族血脉源于何处各位想必也很清楚，就算吞吐天地灵气，修行盘古本源，妖族与那洪荒诸道也终究有所排异，哪怕是妖族身为天地主角之时，也没有一人能够悟道，敢问各位，是那二位妖皇天资有缺？还是诸位觉得那二位不如自己？”
    “有意思，继续。”虬首仙收敛怒意，金光仙也慢慢坐下，申公豹见状，连忙道：
    “盘古大神因三千魔神而陨，这天地，先天就排斥妖族，因此，自悟道之法问世以来，哪怕是那两位惊才艳艳的摇晃也未能悟出自己的道，我妖族若是想要走上那至高之路，证圣一途，怕是走不通的。”
    “照你这么说，妖族中兴就能走得通吗？当年妖庭与巫族平分天下，那二位不还是没能突破？”长耳定光仙语中带刺，申公豹却是道：
    “诸位证道，所谓恐怕不是战天战地，而是不灭二字，如今我有数法，愿与诸位分享。”

 第三百三十二章 诸君且听我一言

    “数法？”长耳定光仙阴阳怪气的吐出两个字，上下打量了一下申公豹，意思不言而明——
    就你这小小的天仙，也敢和我们谈不灭？而且还数法？要是一个天仙都有好几种不灭之法，那他们这些金仙不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申公豹迎着这戏谑的眼神，却是没有丝毫退却，直接张口道：
    “证道之路不向妖开，但我等可寻已有之道钻研，亦可证道，只是并非自己开拓，威力不全，圣位不敢妄言，但至少是条出路，此为下策。”
    听到申公豹的话，原本不屑的神色渐渐平缓下来，至少这话听起来，还有点道理。
    不过在场的都是老前辈，拉不下脸去问那一句“那中策呢”之类的话，不过申公豹是何等人精，见到这种眼神，便知道自己可以继续说下去了，轻轻清了清嗓子，这才道：
    “天庭以天道功德为基，天道不散，天庭不灭，只需上榜封神，便可得享人间香火，至于说天庭破灭……诸位想想，若是连天道都崩塌了，那灾难恐怕连圣人都不能幸免，就算不入天庭，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入驻天庭终究是授人以柄，只是不需要考虑悟性，所以是中策。”
    “不错。”耿直的金光仙第一个开口，它现在有些期待申公豹的上策了。
    申公豹得到金光仙的鼓舞，心中生出喜色，立刻道：
    “至于这上策，则是培养一名妖圣。”
    七仙岛的氛围在此言出口的瞬间为之一静，不止五仙，连羽翼仙也面露惊诧之色，眼珠睁得老大，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才刚天仙的菜鸡，居然敢说培养一尊圣人！
    “此言何解？”乌云仙修为最高，听到这话，却是隐隐抓到了一丝灵感，连忙开口，申公豹略作沉吟，却也不卖关子，详细解释起来：
    “诸位大概也明白，妖族真正的路，还是那星灵之道，只是洪荒有盘古遗留的元磁之力（引力）笼罩，我等无法离开洪荒，因此始终无法抵达最后一步……”
    “你说这些废话作甚，连圣人都无法突破元磁屏障，我等又能如何？”虬首仙插嘴道，他们作为通天教主的近侍，曾经问过那位掌教老爷，但他老人家的回答是，哪怕他动用诛仙四剑，也无法破开元磁壁垒，除非，更进一步，执掌天道。
    “各位都是老牌金仙，想必也明白这天道为何物，自然也该明白，想要破开这元磁之力，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为洪荒大地寻一星灵。”
    “又是废话。”虬首仙不屑的撇了撇嘴，“天道中的盘古意志，哪怕是道祖都难以完全压制，想做盘古星灵，先问问哪位圣人愿意牺牲自己做那盘古大神复活的基石吧！”
    金光仙、灵牙仙闻言，也都是点头，只有乌云仙沉思片刻，沉声道：
    “继续。”
    见他如此，其他几位也闭上了嘴，老大修为最高，他既然做出如此表情，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他们还没有触及到的知识点？
    “敢问诸位，可曾知道玄都大法师为人族定做的蜕凡长生之法？”申公豹说到这里，有些不太自信，这蜕凡长生法，就是人族所谓的传统修行之法，寻灵引气明心蜕凡，这条路哪怕是对于人族，也不是人尽皆知，这些天生就是长生境的大佬，究竟知不知道还是个问题。
    不过好在截教有教无类，作为随侍七仙，他们也都见过凡人教众，那些走火入魔的也没少见，因此倒是了解过一些，见众人点头，申公豹才松了口气，继续道：
    “人族蜕凡长生之法中，需要不断磨练道心，借此对抗灵力中盘古意志的侵蚀，诸位可知这对抗的方法？”
    “读道经对吧？我记得灵宝师兄的弟子好像写过《火灵经》让他斧正过，听说就是拿给下面的外门弟子磨炼道心的。”长耳定光仙开口说道，乌云仙眼中顿时亮起精光，而其他几仙也后知后觉的变了表情，他们隐约也察觉到了申公豹的意思。
    “看来诸位道友也都明白了，凡人可以道韵对抗盘古灵气中的盘古意志，那么圣人，自然也能如此，所以才会有所谓的悟道之争，这边是诸圣想要借此提升自身道之境界，从而达到能够压制盘古意志的境界。”申公豹说到此处，长耳定光仙却是不耐道：
    “这和培养新圣有何关系？且不说你是否能养得起来，几位圣人证道已久，尚无法抵达那种境界，一尊新圣又有何用？”
    “诸位，我何时说过，要新圣以道压制盘古意志了？”申公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乃后天总结，压不过那先天之规则，但若是以星灵之规则，压制已经被诸圣分去九成，又无主观意识之洪荒，又将如何？”
    “哪里去找星灵规……等等，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说要培养‘妖圣’的原因！”虬首仙一个用力过猛，身下的石凳顿时化作齑粉，但他却没有丝毫在意，瞪大眼睛道：
    “你所谓的培养新圣，莫不是那位妖族太子？”
    “正是，太阳本就包含元磁、火（热力学）等规则，只要妖族太子达到圣人……不，哪怕还差一步也好，只要太阳规则足够，便可压制洪荒意志，届时自然可以破开洪荒元磁壁障，打破天地束缚。”
    五仙闻言皆动容，羽翼仙却是一脸懵逼，明明感觉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可是怎么就听不懂呢？
    这就是新生代和老一辈知识水平的区别了，巫妖之战往前的生灵，基本都知道规则、道以及星灵的知识，但这些新生妖族，却只能从血脉中慢慢发掘出相关的信息，能知道多少，全凭运气。
    知识，就在申公豹觉得稳了的时候，乌云仙却忽然面露郑重之色，严肃问道：
    “这种东西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天仙能说出来的，你背后究竟是谁？别跟我说元始师叔，若是师叔有此想法，会直接与掌教老爷商量！”
    听到这个问题，申公豹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早知你会这么问的神态，幽幽道：
    “诸位，难道你们以为，诸圣甘心被困在这洪荒大地之上，沦为盘古复生的躯壳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原来如此

    申公豹此言，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但仔细想想，却又很容易想通。
    也许在那些小辈眼中，圣人就是最强的存在，但对于他们这些近侍而言，却很清楚盘古意志对于圣人的侵蚀。
    虽然平日里可以以道心压制，但也导致圣人几乎不会离开道场，若是有机会脱离洪荒钳制，离开这颗星球，哪怕舍弃圣位，重回斩三尸之境，圣人恐怕也是愿意的。
    只是……
    “你这话里有问题。”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灵牙仙忽然操着那一口媚意十足的美人声道：
    “你之前说，妖族无法悟道，如今又说，要助那妖族太子成圣，真当我们好骗不成？”
    “道友此言差矣。”申公豹摇了摇头，“妖族自悟圣路固然不可，但若是有圣人愿意拿出自己的圣道与之分享呢？”
    “这怎么……”长耳定光仙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但是如果联系之前申公豹说的话，好像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圣人的道关系着圣人的力量，但实际上，对于圣人而言，最强的圣人也无法杀死最弱的圣人，而最弱的圣人哪怕再弱一些，也不会输给最强的金仙。
    也就是说，除非是抱着更进一步，靠自己压制洪荒的想法，否则道是否独占并不那么重要。只是在大部分修士眼中，自己辛辛苦苦悟出来的东西，没道理分给别人而已。
    但如果，这种分割，有益于挣脱洪荒藩篱，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只要离开洪荒，大可以去寻找一些规则不那么强的星球占据，成为一代星灵，然后再以星球为根基，吞噬其他星灵的规则，等到规则多起来，原本的道自然也就不那么重要。
    道只是获取星球，成为星灵的基础资格，就好像成立公司的那第一笔注册资金一样，等到公司成立，上市集资，最开始那点注册资金，也就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五仙不由得思考起究竟是哪位圣人如此大手笔，但申公豹却不打算让他们思考太久，直接道：
    “虽然说要分享道，但是这道却也需要参悟才能获取，而如今，封神之战恰好是悟道的机会，只要妖族能够在战争中获取足够的利益，哪怕没有当场悟道，只要能让妖族重新团结起来，那么不需要太久，那位殿下也能效仿火云洞三皇，建立起妖族的功德池，借此成为妖族圣贤，而到了这个境界，便有资格使用那份太阳规则。”
    话题再次绕了回来，仍旧是让五仙出山相助妖族，但是五仙的心情却已经截然不同。
    “此事……还得掌教老爷做主。”乌云仙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其他诸仙虽然也有意动，却也是同样的态度。
    “无妨，想必上清圣人不会放过脱出藩篱的机遇，只是西岐军中尚有军务，我不便久留，便在潼关之下静候佳音。”申公豹本来就没想着能说动五仙，说完一套话，他的主要目的就已经达成，五仙也想快点去找通天教主询问一下，便没有挽留。
    ……
    “想不到道友还有如此口才！”羽翼仙与申公豹离开七仙岛，立刻夸赞道，虽然没听懂他们之前说的是什么，但是五仙意动他是看得出来的，而且话里话外还屡次提到圣人，这申公豹，了不得！
    “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申公豹谦虚的摇了摇头，随后道，“如今五仙已经说动，接下来还有两处要去……”
    “哦？截教都去了，居然还有要去的地方？”羽翼仙也是有些诧异，说难听点，他就是个土包子，实力虽然强，但是知识面却是一般，此时巴不得长长见识。
    申公豹见状，心中发笑，表面上却是严肃道：
    “妖族想要中兴，不止需要实力，还要气运，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借运。”
    “借运？”气运这东西羽翼仙还是懂的，所以她才会诧异，这种东西也有人肯借？
    “没错，就像人族有‘玄鸟生商’、‘凤鸣西岐’，便是与凤族借运，同时凤族也能分润人族气运，可谓互惠互利，妖族大运在巫妖之战结束时便已经中断，如今想要续上气运，须得借运才行。”申公豹说到这里，羽翼仙却沉默起来，片刻，才道：
    “我虽然走的是金鹏之道，但终归同修妖兽、妖灵，却是不好替老祖开口。”
    “道友误会了。”申公豹赶忙摇头道：
    “凤鸣西岐，虽然不算光彩，但终究有了名头，只要西岐成功，凤族也只能认下，我们此次所借的，是龙族与人族。”
    “龙族我能理解，跟人族借运又是什么操作？”羽翼仙脑中冒出无数问号，申公豹解释道：
    “纯正龙族肯定不会掺和此事，我要做的是寻一混血龙族，就如那凤鸣西岐一般，只要事成，龙族自然会认下，而至于人族……”
    说到这里，申公豹停顿了片刻，吊足了胃口之后，才道：
    “那陈塘关郊外有一骷髅山，山中有位石妖，与那农道二祖姜成有些关系，唤作石姬，身居农道功德，如今妖族后勤有缺，若是有她相助，定然五谷丰登，不过我与他并无交情，只能试上一试……”
    “原来如此！”羽翼仙眼中一亮，像是想起什么般，忽然道，“你说的这石妖我有印象，当年她尚未修得大妖之境时，曾于我金鹏妖国挂单数年，与我也算是有几面之缘分，也许她会卖我个面子。”
    “如此甚好！”申公豹眼中一亮，便道，“潼关那边不便离开太久，不如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寻那龙族旁系，石姬便由道友去请，如何？”
    羽翼仙闻言，觉得没什么问题，点头道：
    “道友只管放心！我必定将那石姬带回潼关。”
    申公豹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此事只是锦上添花，道友只需问过便可，若是石姬不愿出山，也不可强求，否则恐怕生出业力。”
    “我懂。”羽翼仙点了点头，就算再怎么土包子，化粪池不能乱炸这种事他还是明白的，或者说，不明白的家伙也活不到现在——
    额，不对，那个弄死姜成的蠢货还活着，不过听说洗了几千年，现在水还是黄的呢！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运气这东西真是难以捉摸

    “贫道金鹏国主羽翼仙，有要事与石姬道友相商，速去通报。”羽翼仙站在骷髅山外，对着彩云童子报上姓名。
    彩云童子闻言，不敢耽搁，连忙朝着洞内走去。
    虽然说是“洞”，但就如火云洞内有洞天一样，这白骨洞不过只是入口通道，前进一段距离之后，便来到开阔的山谷之中。
    这山谷就如大多数仙家洞府一般，平日以结界覆盖，而此时唤名石姬的妖仙，正躺在石床上晒着太阳。
    “童儿怎的如此匆忙？”石姬瞥了一眼自家徒弟，微微支起上半身，从碧云童子手中接过茶盏，慵懒之色不言自明。
    “师父，山外有一妖仙，自称金鹏国主，说有事找你商量。”彩云童子立刻回复，石姬闻言，眉头轻轻皱起：
    “几千年不曾见面，今日找来是做什么？罢了，童儿，取一件待客的衣服来。”碧云童子立刻从缩物袋中取出几件衣裳，伺候石姬换下那一身清凉的，便于晒太阳的“居家”衣着，然后随着石姬一起，走出秘境。
    一见石姬出来，羽翼仙便觉得额角轻跳，当年他第一次见石姬的时候，这家伙还是个连大妖都差的远的石头人，而那时候他已经是金鹏国主，成为大妖已经两千余年，而现在，他不过是刚刚成为妖王一千二百年，这石头妖怪竟然也达到了妖王水准，从气息上看，和自己居然不相伯仲。
    “多年不见，道友真是进步神速啊！”羽翼仙心中暗叹一句有功德就是牛【哔——】，嘴上却是恭维道。
    “有什么事就说吧。”石姬没有客套的意思，甚至没打算请他进入洞府，就这么站在白骨洞洞口，静静的看着对方。
    “这……”羽翼仙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贫道此次前来，是想劝道友前往西岐，为我妖族中兴大计……”
    “没兴趣，不愿意，告辞！”
    不等羽翼仙说完，石姬便是果断的说出了八字真言，随即就要送客，羽翼仙脸色骤然铁青一片，不过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白光自天外袭来……
    ……
    “骨碌碌……”
    “卧槽！”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冯雪猛地打了个激灵，闹得妲己一阵娇嗔，不过他此时可没工夫去思考妲己会不会再怀个殷穹，直接拉开面板，看向了骰子记录。
    ……
    以下结果仅读者可见：
    【一场足以改变当下形式的阴谋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发生，作为当事人，你的灵觉是否能够跨越万水千山得到感应？请进行一次基于困难程度的悟性鉴定。】
    【悟性：62/67（普通成功）】
    【可惜远在万里之外的你却只能在刹那间轻轻的感应到一丝不对，之后便什么也没有，犹疑一阵，你便不再关注，也许只是感觉失误吧？（有谁知道这段话出自何处？）】
    【虽然你的灵觉并没有帮到你，但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必有大运势，过一个福缘，将一切交给运气来决定（大成功：羽翼仙无碍，并识破燃灯身份；成功，羽翼仙无碍；失败，羽翼仙伤及元神，重伤昏迷3d6个月；大失败，死亡）。】
    【福缘：97/79（大失败）】（……）
    【哪怕是天下共主也有时运不济的时候，再糟糕的运气之下，一切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
    冯雪看着面板上的一连串问号，不用多想便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但是他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顺手从床头拎过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冯雪皱着眉头，发动了灵宝，搜索着此时有关西岐、殷商、封神等等字眼的信息，但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头绪。
    “陛下，怎么了？”妲己已经披上纱衣，有些担心的问道，冯雪强行做出一个笑容，摇摇头道：
    “没事，只是忽然觉得一阵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妲己面露忧色，没有说什么也许是错觉之类的话，而是取来山泉、香茗，泡了一杯热茶，让冯雪边喝边想。
    一口温热的茶水下肚，冯雪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那一连串的问号明显不是什么简单的判定，至少也是有大量描述的复合判定，就这点来说，发生的事情恐怕不小。
    明明形式一片大好，此时这一串问号却让冯雪心头蒙上了一片阴霾。
    思及封神原著，心中恐怕圣人出手，若是此时西方教那两人不要面皮直接出手，潼关怕是守不住的，但是，西方教会在这种时候出手吗？他们不怕引来阐截二教的注意？
    ……
    就在冯雪思索之际，七仙岛上的五仙却已经抵达碧游宫，身为通天教主的近侍，他们并不需要太多的手续，直接进入碧游宫，由今日当值的毗芦仙通传之后，便见到了通天教主。
    乌云仙将之前申公豹说过的有关第八圣位、挣脱藩篱的话语复述一遍，这让通天教主身周的气息也不由得有些紊乱。
    压下意外泄露的，通天教主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那锐利的视线扫过五仙，随即道：
    “你们既然来找我，想必已经有了主意，随心便可。”
    “可是……悟道之争……”乌云仙仍旧有些迟疑，通天教主却是笑道：
    “悟道？不过是个闹剧罢了！道祖一言所定之天命，又怎能称得上天命？商周的生机何止一线，又何须我等去截？我在这个境界困了多少年，若是违抗天命便可破关，又怎么可能蹉跎至今？”
    说到这里，通天教主忽然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身上那诡谲的气息竟是被强行压了下来：
    “想做什么就去做，想为妖族谋取福利也好，想要为自己某个长生不朽也罢，或者只是为了离开这洪荒藩篱，为了荣华富贵，甚至为了功名利禄，都无所谓，想要就去取，这便是我截教之人应做之事！天命什么的无所谓，悟道什么的也是笑话，你们只需想清楚，是否是自己想做，若是想，那便去。”
    “我等若是投身妖族，恐怕与殷商对立，届时难免与教中弟子为敌。”乌云仙面露难色，通天教主却是笑骂道：
    “你是傻子吗？既然想要做事，自然要考虑好后果，难不成还要我下令，教中不可与你为敌？要打就打，大不了事后请顿酒宴便是，打个架都想这么多，你真是我教出来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麻烦

    五仙拜谢而去，通天教主屏退左右，却是重新坐在蒲团上陷入沉思。
    “分享‘道’，必有圣人插手，虽然那申公豹乃是阐教中人，但此事却不像是二师兄所为，若他有意如此，应该直接过来找我才对，断然不可能让一个无足轻重的弟子来寻我的弟子。”
    “女娲修功德之道，人族功德池便有她三分功劳，若是有心，妖族早已建起功德池，不会等到今天才做。”
    “大师兄之道为‘人’，人之道，又如何分于妖族，哪怕分出，对妖族而言，恐怕比重新悟道更加困难。”
    “除此之外，便是西方二圣，以及……老师。”
    通天教主眉头微皱，老师本就有传道六圣的先例，再分出一份给妖族也并无不可，而且洪荒若说有谁最渴望脱离，恐怕也非他莫属。
    而且申公豹所献之策，也符合天庭的利益，从哪方面来说，都像是老师能做出的事情。
    但是如果老师真的有这样的打算，一开始就不该以二教悟道的名义找我等议封神，而是直接寻三皇、妖族太子，或者干脆直接点化，反而省了这些弯弯绕绕。
    反观西方二圣，借贷之道本就是二人分享，再分出一丝似乎也无关大雅，而且二人欠下洪荒巨债，需要海量功德方能弥补亏空，若是能扶植起一个新圣，洪荒必然有大功德降下，至少能弥补二分之一的亏空，届时只要再以整个妖族之力，便可偿还借贷，从利益方面来说，西方二圣也有极大可能。
    “若是老师也就罢了，但若是那两位……”通天教主表情变得有些阴沉，他门下妖族众多，如果真的是西方二圣的手笔，那么在妖族去填坑的同时，他截教气运也会不可避免的被分流。
    “多宝、金灵、龟灵、无当……”
    伴随着通天教主的传讯，四位亲传弟子化作遁光，直投入碧游宫内……
    ……
    “国师，你可回来了，请援兵之事可有进展？”姬发听闻申公豹回营，立刻赶来，申公豹闻言，却是拱手道：
    “幸不辱命，请来一位龙族旁系，名曰龙须虎，虽然只是天仙巅峰，却有攻城拔寨之能。”
    姬发闻言，不由露出喜色，大军在潼关已经驻扎太久，要是再没有进展，士气恐怕就要跌入谷底，此时正是需要一名大将鼓舞士气之时，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连忙道：
    “怎么不见金鹏国主？”
    “什么？”申公豹闻言就是一惊，他本以为以羽翼仙的脚程，就算没能说动石姬，也能先自己一步回营，此时一听他还未回来，心中不免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过这忐忑却不可暴露出来，他强行稳住身形，道：
    “金鹏国主路上去请另一位大能，与我分开行动。”
    “原来如此。”姬发不疑有他，却是问起了那龙须虎，但随行的参谋眼中却是露出了一抹怪异之色。
    ……
    “金鹏国主与申公豹外出请援，申公豹携龙须虎回归，金鹏国主消失……”冯雪看着这条从地方大本营内发回的情报，手指不由得轻敲桌面。
    金鹏国主，也就是羽翼仙，在原著中可是能和孔宣大战几个时辰的高手，当然这个世界很多细节存在问题，一个初入妖王的金鹏能和孔巧儿打俩时辰还差不多，想打孔宣基本没戏，但哪怕是如此，那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忽然失踪，定然有什么问题。
    但是只有这点情报的话，根本不足以弄清楚具体细节，要不是顾忌潜伏人员的安全，他甚至有种让人去找申公豹套话的想法。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有宫女禀报：
    “陛下，城外有一妖王，说要见您。”
    “不会是金鹏国主吧？直接刺杀我可还行？”冯雪脸色古怪，却不敢大意，连忙道，“去请孔小姐！”
    孔巧儿作为朝歌城内的守护者，接到消息后很快就抵达了皇宫，看着冠冕堂皇的冯雪，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这幅行头多久没穿了？”
    “有两年多了吧？上次还是大议会来着……”冯雪装作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让孔巧儿不由得生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直接转移话题道：
    “话说是什么角色，需要我贴身保护？我记得你工科院里还有个金仙吧？”
    “这次来的是个妖王，我怀疑有可能是金鹏国主。”冯雪在孔巧儿面前倒是没什么遮掩的想法，要是和自己保镖还充谜语人，那就是找死了。
    “金鹏……哦，那个羽翼仙啊，我知道，矜持大鹏那边的新生代，一千二百年前才修成妖王，不过血脉纯化做得很好，很受我叔祖的喜欢，不过实力比本姑娘差远了！”孔巧儿眼珠子一转，就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冯雪听到孔巧儿的评价，这才松了口气。
    为了避免妖王可能对朝歌造成的破坏，两人带着仪仗，一路抵达外城区的行宫，这才在这里接见了那所谓的妖王，不过一见面，冯雪就楞了一下。
    “石姑娘？”
    “果然是你，这次你可得救救我啊！”石姬听到冯雪这么叫，立刻嚎了起来，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要不是孔巧儿拦着，估计都扑上来抱大腿了。
    “这什么鬼？”冯雪呆愣愣的看着这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心里却有点想把她和某智慧女神划等号的念头，无他，这哭相实在是太像了！
    “你听我说啊！有个【妖族粗口】陷害我啊！他在我面前把金鹏老祖的外孙子给打死了！这摆明了是栽赃嫁祸啊！”石姬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冯雪那叫一个一脸懵逼——
    “你说什么？金鹏国主死了？”
    “嗯，死了，尸体我都带来了……”石姑娘说着，拿出缩物袋，不过她没有打开，只是给冯雪看了一眼，那里面，确实装着一只金翅大鹏的尸首。
    “你怎么还把它带过来了？”冯雪看着那心脏处开了个大洞的金翅大鹏雕，表情越发古怪气来，石姑娘闻言，却是振振有词道：
    “他可是死在我家门口诶！要是不带走，那不就说不清楚了吗？”
    “说得好像你带走了就说的清楚一样，现在不只你说不清楚，我他喵的也说不清楚了好吗?”

 第三百三十六章 局势乱了

    “我跟你们说，那场面老惨烈了！一招，就一招，羽翼仙就被打死了，我当时心都凉了！”石姬手舞足蹈的描述着当时的场面，脸上挂着一种让人觉得她应该换一头蓝色头发的表情，“你们想啊，一招击杀一名妖王，不管是不是偷袭，至少对方也能轻松杀掉我对不对？可是对方打完一击之后立刻就没影了，你们说，这不是栽赃嫁祸是什么？”
    虽然说石姬的表情很没有说服力，不过冯雪觉得她的分析还蛮在理的。
    但是仔细想想，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种解释能说得通。
    比如对方使用了什么特殊的灵宝，只有一击之力。
    比如对方是个恩怨分明的家伙，只杀目标，不想牵连无辜。
    甚至有可能是羽翼仙之前就受了伤，找石姬除了拉拢，也有避难的想法。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死了，死透了。
    “你先冷静一下。”冯雪皱眉沉思，片刻后，忽然跺了跺脚：
    “城隍！城隍出来！”
    按理来说，请城隍是要去城隍庙，又或者设立香案，准备仪式的，但冯雪，懂得都懂。
    总之冯雪跺了三次脚，一股青烟便从远方飘来，凝成鬼体落于冯雪面前，拱手作揖道：
    “陛下寻小神过来，有何吩咐？”
    “金鹏国主于陈塘关骷髅山遇害，你去阴司问问，看看生死簿上有没有记录杀人者的信息。”
    按理来说，一个小小的城隍是没资格去查生死簿的，但是冯雪话一出口，这城隍便毫无纠结的点了点头，重新化作青烟，飘飞而去。
    “真好！”石姬看着这城隍如此听话，脸上不免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冯雪却是翻了个白眼道，“先想好金鹏老祖上门怎么说吧，我可不觉得一个能杀金鹏国主的大能会无法遮掩自己的信息，顶多就是证明不是你杀的罢了，但除此之外，并不能抹除你和那凶手串通的嫌疑。”
    “没关系，只要证明不是我杀的就行。”石姬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冯雪对此也是哑然：
    “你倒是看得开，就算不是你亲手所杀，金鹏老祖一样有可能把你抓起来拷问真凶。”
    “那我就在朝歌住个十年八载的，就不信那鸟会为了一个从犯嫌疑人杀进朝歌来！”
    “那啥……你不觉得在我这个当事人面前聊祸水东引有些过分吗？”冯雪眯起眼睛，石姬却是理所当然道：
    “我有人道功德，往这一戳能让大商的粮食至少多一成收益，这难道还不够换取庇护吗？”
    “……”冯雪很想说你那点功德被我自己的覆盖了，但是考虑肋下，干脆还是认了，石姬虽然拜了截教的山头，但毕竟就是一外门，要是死了，除了亲朋好友没人会搭理，不如留在京城做个祥瑞，提升一点士气也好。
    冯雪和石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地府此时却是快忙疯了。
    如今地府基层官员有七成以上都是源于“鬼先生”政策，高层阎君也有三成是冯雪的门生故旧，可以说是冯雪一句话，整个阴司都要抖三抖，如今他说要查，那肯定是全面动员。
    然而……
    查无此妖。
    ……
    “陛下，生死簿上并未查到羽翼仙！”
    听到城隍的汇报，冯雪脸色便是一变，生死簿上没有，要么是那家伙和自己一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彻底脱离了天道的轨迹，要么，干脆就是彻底魂飞魄散，神魂俱灭，没有半点痕迹留存。
    “封神榜呢？先天灵宝封神榜不是可以摄人魂魄的嘛？说不定羽翼仙的魂魄上了封神榜呢？”石姬也是反应迅速，立刻问道，那城隍却是脸色一苦，摇头道：
    “哪怕魂魄去了封神榜，生死簿上也会有记载，不会像现在这般，查无此人。”
    “那这锅我岂不是甩不掉了？”石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弄得孔巧儿都灵感迸发，拿出纸刷刷刷几笔，一个精致的卡通形象便完成了。
    “严肃点！”冯雪白了一眼不务正业的孔巧儿，孔巧儿却是很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画。
    “咳咳……”冯雪咳嗽两声，无奈的看向石姬道：
    “你真的没看清击杀羽翼仙的凶手？”
    “没有！”石姬肯定的摇了摇头，“那家伙阴得很，不止隐藏了自己的法力波动，还站在骷髅山背阴面，出招又快又狠，招式就是一道白光，完全看不出丝毫痕迹，而且一击即退，整个过程连神识都不曾暴露，我怀疑他甚至都没看究竟有没有把羽翼仙打死。”
    “依你所言，这凶手恐怕是极端自信，又或者根本就没打算真的打死羽翼仙，不过从羽翼仙神魂俱灭的情况看，前者概率无疑更大，不过，整个洪荒，能一击打得妖王神魂俱灭的存在屈指可数……”冯雪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大家都明白，再往下说，怕是会直接引起对方的灵觉注意。
    ……
    与此同时，灵牙仙，虬首仙，金光仙却是已经抵达西周大营，申公豹听闻，立刻出来相迎：
    “贫道代大周谢过三位驰援……”
    申公豹没问另外两位何在，不管他们是愿意来但是那位教主不让，还是不愿意来，又或者是打算观望，这时候都不能问，只要问了，就难免有一种“怎么来得是你们三个”的感觉。
    虬首仙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道：
    “我们三个过来，就是帮妖族，和那什么大周无关！”
    “双方此刻结盟，却是一样的。”申公豹心说这狮子精不懂人情世故，但表面上却陪着笑，很低姿态的请三位妖王入帐，整个过程做的大张旗鼓，以至于连潼关那边都察觉到了不对。
    赶赴前线的闻仲更是直接察觉到了三位师叔的气息，脸色骤然大变，心说不妙的同时，却是连忙写信通知朝歌，同时心中却是思索，是否要去截教问明缘由。
    不过，这种想法还未落实，一阵狂风忽然在关外刮起，天色骤然黯淡下来，随即抬头，便看到一头遮天蔽日的金色巨鸟横亘天际，其翼不下百里，竟是将整片天空都遮挡下来。
    那巨鸟口吐人言，如同惊雷阵阵——
    “谁杀了我外孙？”

 第三百三十七章 急转直下

    “谁杀了我外孙？”
    金翅大鹏雕的声音在整个潼关回荡，那股威势仅仅只是存在，就让凡人昏厥，妖兵胆寒，哪怕是已经步入天仙的高手也不免浑身颤栗，只有臻至天仙巅峰的强者，才能泰然处之，但仍旧不免心中一凛。
    这就是顶级金仙强者的威势，这就是凤族当家级别的高手。
    整个龙族有六尊龙王，凤族同样有四位当家，凤皇、玄鸟、孔雀、金鹏，虽然数量不如龙族，但是实力还犹有胜之。
    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位往这一戳，洪荒除了圣人之外，敢和他叫板的，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毫无疑问，此时这里并没有这种高手。
    见久久无人出面，金鹏老祖忽然冷哼一声，只是一个鼻音，便有无数兵丁吓得昏厥，西岐大营之中更是有不少妖兵被吓得变回原形，一时间猪突狼奔，好不热闹。
    “可有金鹏妖国的部将？出来说话！”金鹏老祖再一次开口，而下方西岐营帐中，也终于走出一些妖怪，金鹏老祖眸子一凝，便道：
    “你家国主哪里去了？”
    “回……回禀老祖……国主与国师外出请援，至今未归……”一众妖怪被金鹏老祖的威势压得趴在地上，结结巴巴的汇报道。
    虽然这妖怪声音不大，但是金鹏老祖的神识却已经捕捉到了重点，又道：
    “你那国师也没回来？”
    “不，国师日前便回来了，还带了个什么龙族外支龙须虎……”那金鹏妖国的妖怪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开口说道，虽然都是实话，但听起来怎么都有种“冤有头债有主”的甩锅感。
    “哦？和我孙儿外出，却带着个龙族杂种回来？”顶级金仙的气势越发凶悍，修为低些的妖怪忽然觉得身上开始发痒，随后，他们便骇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上居然开始长出偏偏羽毛！
    “金鹏老祖息怒！”申公豹知道这事自己躲不了了，干脆飞出营长，在半空中一个相对显眼的位置对着金鹏老祖作揖道：
    “前些时日，我与羽翼仙道友前往七仙岛，回来的路上便分头行动，我前往龙虎峰寻龙须虎，而他则去陈塘关寻石姬道友，至此便一去不回。”
    “你可知骗我是何下场？”金鹏老祖鹰眸微眯，锋利的目光甚至在申公豹身上划开数道裂口。
    那并非是真的划破，而是申公豹的身体感受到了那锐利的视线，便通过撕裂自己，“避开”那恐怖的注视。
    潺潺血水顺着申公豹的额角、脸颊流淌而下，申公豹却不敢有半点动作，只能维持着作揖的姿态，诚恳到：
    “晚辈不敢胡说，但确实是自三日前便未再见过羽翼仙道友，望前辈明察！”
    “……”金鹏老祖微微收敛气息，以免误将申公豹击杀，随即才道：
    “那石姬是什么跟脚？此时又在何处？”
    “石姬乃是当年姜成门前石所化，修行千年，已有金仙修为，身有农道功德，可镇压气运，羽翼仙道友称自己与其有旧，所以揽下了招揽对方的差事。至于她此时所在……贫道却是不知，只知道她的在那陈塘关骷髅山白骨洞中修行……”申公豹不敢妄言，心中却是思忖究竟是何人杀了羽翼仙。
    毕竟那可是真正的金仙妖王，更有金鹏血脉，洪荒最速可不是浪得虚名，凭石姬那种顽石成妖，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
    申公豹都能想到这一点，金鹏老祖当然也是明白，甚至比他更加清楚。
    毕竟羽翼仙手里可是有他给的保命底牌，哪怕遇到不可力敌之人，也可发动底牌，护住周身，只需两息功夫，自己便能抵达，能让他连启动底牌都做不到，除非一击便将其打得魂飞魄散。
    “莫不是圣人动手？”金鹏老祖的怒火忽然冷却，虽然喜欢这个外孙，但也没到让他拿命去怼圣人的地步，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圣人出手，根本没必要如此遮遮掩掩，却是道：
    “你且留在此处，老祖去去就回！”
    说罢，金鹏老祖便是一展双翼，天地间便再无颜色，顷刻之后，天空放晴，一缕缕阳光重新洒落，潼关内外，无论人族妖族，西岐大商，全都松了口气，一时间，此方天地间二氧化碳浓度至少高了三个百分点。
    不过，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还没有彻底消失，天空便再一次被金色的双翼所遮蔽，金鹏老祖竟然去而复返，而他此时的怒意，比起之前却是更加恐怖。
    毫无疑问，这短短的几息之间，金鹏老祖便已经往返陈塘关与潼关之间，看到了人去山空的白骨洞，而他孙儿的尸体，却是没了踪影。
    盛怒之下，不少被强行拔至化形的妖妖灵开始生出羽毛，短短几息间，便有上千妖物化作飞鸟，人族将士也不例外，只是有赖于练气术的普及，练气士对于此等污染有着较高的抗性，虽然难免出现汗毛变羽毛的征兆，但一时半会儿，却还能以心火压制。
    “老祖息怒，老祖息怒！”申公豹面如土色，连连叩首，虽说潼关是殷商重地，但此处的兵力哪怕全灭，却也不至于让大商伤筋动骨，但西岐阵营的有生力量可全在这边，而且还带着身为监国太子的姬发，一旦全灭，那几乎就等同于西岐败亡，至少十年之内，都别想再起战端，至于十年后……大商能让西岐活过一年都是见鬼的！
    “把你之前与我孙儿外出的缘由、过程全部说一遍，一个字也别落下！”金鹏老祖并未有半点收敛的意思，一双鹰眸将申公豹刺得遍体鳞伤，申公豹只觉得伤口奇痒无比，不多时便有丛丛细毛从血淋淋的血肉中滋长出来。
    此等情况让他心中大骇，不敢拖延，以最快的语速将自己带着羽翼仙外出寻求援兵的过程一一道来。
    金翅大鹏雕听了申公豹的话，心里却是生出些许猜测。
    他孙儿去请人相助西岐，结果在目标洞府门口被杀，那么杀他的人，要么是不想他帮助西岐的殷商，要么是想嫁祸殷商的西岐。
    西岐如今并不存在能瞬杀他孙儿的大能，而殷商，却恰好有那么几种可能。
    “且去那朝歌问个清楚！”金鹏老祖念头至此，再次消失无踪，潼关内外本以为他会很快回来，但是这一等，却是半个时辰。
    见金鹏老祖久久未归，拔掉头上鸟毛的姬发却是忽然心中一动，大声道：
    “拿下潼关，就在今日，传我命令，进攻！”

 第三百三十八章 对峙

    洪荒尺度之下，潼关距离朝歌已经不算太远，金鹏老祖双翼一展，便已经抵达朝歌上空。
    原本艳阳高照的朝歌瞬间陷入了浓郁的黑暗之中，但紧接着，一道道灯光从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升起，虽是莹莹之火，在这深邃的暗中却勾连成璀璨的地上星河。
    “有能喘气的出来回话！”金鹏老祖肆无忌惮的声音响彻整个朝歌，自诩圣人不出，便天下无敌的它丝毫没有半点顾忌。
    “叔祖好威风啊！”清丽的嗓音轻柔而细腻，明明声传百里，却并未有半点聒噪，与金翅大鹏雕那张扬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一道五彩的华光自朝歌上方浮现，将金鹏老祖身上散发开的的污染尽数阻挡下来。
    “巧丫头莫要捣乱，你族兄死的不明不白，我此来便是要讨个说法。”金鹏老祖的语气中充斥着倚老卖老的气质，但是孔巧儿却也无法反驳，只能道：
    “族兄之事我已知晓，此时石姬道友就在朝歌，可与叔祖对峙，之事叔祖既然没有以力压人的打算，便化出个人形来，也免得误会。”
    金鹏老祖闻言，火气骤然升起，却又强行压住，他不是傻子，不会随便给人当枪使，既然当事人在场，就算真的要发飙，也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于是，那遮天蔽日的身影骤然收缩，化作一个接近两米的大汉，背生一对金色羽翼，却不是化形实力不足，而是不屑于与人族相同。
    见金鹏老祖收敛身形，那五彩宝光也当即收敛，不是说孔巧儿多相信这个叔祖，只是她很清楚，自己这点法力还拦不住这位。
    可惜她家爷爷虽然实力强大，速度却是比这位叔祖慢了许多，明明早在金鹏老祖出现在潼关的时候便已经传讯，此时却仍旧没有赶来。
    “你不会把我卖了吧？”石姬可怜巴巴的看着冯雪，冯雪一时间都有种给她染个蓝发的冲动，不过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像这种事的时候，伸手揉了揉石姬的脑袋：
    “你才能卖几个钱？走吧，尸首你都扛回来了，终究是要见见受害人家长的。”
    “不愧是人皇！”孔巧儿看着冯雪没有半点胆怯的样子，心里默默点了个赞，虽然她并不知道点赞是个什么意思。
    一人二妖加上临时从工科院拽出来的云中子一起升上半空，云中子长袖一挥，一朵白云从袖中飘出，于空中凝成桌椅凉亭，却是一随身行宫。
    “好东西，之后让云中子给我也做一套！”冯雪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顶着金鹏老祖的压力，却还有心思乱想，不过这也没辙，人家连不周山倾都能慢条斯理的竖起中指，更何况是一只大鹏？
    视线重新聚焦金鹏老祖，这人形态倒是充满了阳刚之气，对于雄性形容词相较匮乏的冯雪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给出一个世纪末画风的评价。
    冯雪打量着金鹏老祖，金鹏老祖也在打量着他们这边，看着三个金仙，心中却是略有不屑。
    孔巧儿他老早就知道，孔宣这一脉有名的天才，除了孔宣之外唯一的红孔雀，已经获传五色神光，就是不知道修炼到了几色，不过不论如何，实力只有妖王中游是做不了假的，哪怕五色神光圆满，也挡不住自己。
    另一个女妖只是初入妖王之境，应当就是那所谓的石姬，无论血脉还是实力都很一般，一巴掌就能拍死的货色。
    至于最后一个道士，身上功德之力浓郁，看法力波动在金仙中也算上游，只是看他的站姿便知道这是个不善战斗的主，真打起来估计还比不上巧丫头。
    至于冯雪这个只有天仙水准的家伙，金鹏老祖能注意到他，还是因为他头顶的那缕人皇气运。
    “一刻钟……不，半刻钟之内便能全部斩杀！”
    金鹏老祖锐利的视线从四人身上扫过，原本还有几分的担心也不由得放下，很不客气的坐在了云椅上，沉重的气势立刻逸散开来：“说吧，我孙儿怎么死的？”
    冯雪却是挺着腰杆，一路走到金鹏老祖正对着的椅子前坐下，随手将石姬装羽翼仙的储物袋丢到了中间的云桌上，直接开口道：
    “金鹏前辈应当是明理的，我们如何说都是空谈，不若你先自行检查一番，我们再来详谈。”
    金鹏老祖心中不爽，随手拿起储物袋，看了一眼，脸色更是难看，这种人死了还给家属看尸首的做法瞬间就让他的怒火飙升起来，强烈的情绪波动之下，原本因为化形而收敛起来的污染辐射再一次蔓延开来。
    孔巧儿见状，早已做好准备的她立刻伸出手指，一道白光挡在冯雪的身前，那无形无质的辐射当即向着两侧滑开，冯雪对此倒是没有半分在意，步入练神返虚三十余年，他对于污染的抗性可能比起一般的金仙还要强上几分，他将双手随意的搭在云桌之上，淡然道：
    “前辈是老江湖了，想必也能看出这尸体的古怪，一击即死，神魂俱灭，连同妖元、血脉一并抹去，我想前辈之所以迟了两天才发觉不对，应当也是这个原因吧？”
    “不错。”金鹏老祖压下怒火，他确实看出了蹊跷，虽然面色不善，但还是示意冯雪继续。
    “妖族本就以生命力旺盛著称，能够一击将妖王斩杀，实力至少也是金仙巅峰层次，而且这攻击没有半点道韵，也不是法宝、神通，只是有一点却颇为蹊跷。”冯雪念着准备好的稿子，却是紧张的关注着金鹏老祖的状态，一旦有什么不对，便立刻丢骰子赌命。
    好在金鹏老祖自认顷刻之间便能将四人斩杀，倒是没有急着动手，只是冷冷道：
    “说。”
    “这手法在我看来简直多此一举，因为有这等实力之人，只需以惯常手段将两者一同击杀，随后毁尸灭迹便可，还能造出石姬道友畏罪潜逃之假象，但他却放过了石姬道友，还留下了关键的尸身。”冯雪说到这里便闭上了嘴巴，有些东西，必须要自己推理，才能够更容易被相信。
    金鹏老祖倒是没有注意到冯雪的小心思，而是顺着他的话，思考起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话术

    羽翼仙眉头微微皱起，开始思索起冯雪摆出来的条件。
    用看不出丝毫特征的力量将羽翼仙打得魂飞魄散困难，还是用自己惯常手段将羽翼仙和石姬一起打死再毁灭证据困难？
    这简直毫无疑问，除非那动手的人惯常的就是这种没有特征的手段，否则肯定是惯用手段来的容易。
    那么，对方为什么要舍易求难呢？
    （因为我他喵的就只是想重伤羽翼仙啊！by燃灯）
    金鹏老祖不知道凶手的想法，所以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思考。
    如果换成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放弃自己擅长的手段，花费更多力气，用这种方式去偷袭呢？
    这种攻击方式的唯一优点，便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跟脚，但是毁尸灭迹不是更好吗？
    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对方做不到。
    但是，一个能一击杀死羽翼仙的高手，居然做不到用惯用手法快速杀死羽翼仙和石姬？
    这可能吗？
    还真可能！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所需要的实力，就不只是金仙巅峰那么简单了，换做是他，做出秒杀羽翼仙的玉符不成问题，但要不留首位，却也做不到。
    也即是说，这是圣人手笔？
    但圣人杀自己那外孙又何必偷偷摸摸？
    不，不对，也许我想岔了！
    既然是玉符，那便不见得是圣人授意，也许是某个得了圣人厚爱，赐予宝物的圣人门徒私下所为？
    想到这里，金鹏老祖忽然觉得有些难受，若真的是圣人门徒，这仇，恐怕难报啊！
    “不行，这些都是这个家伙引导我去想的，要想想有没有别的可能！”金鹏老祖忽然反应过来，用凶恶的目光瞥了一眼冯雪，随即干脆舍弃冯雪说出的东西，再次思考起来，而就在这个念头生出的同时，冯雪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个令他恨不得掀桌的声音——
    “骨碌碌……”
    （以下结果仅读者可见。）
    【金鹏老祖及时看破了你话术中的陷阱，他开始思考其它的可能，福缘对抗悟性，看金鹏老祖是否能够得出其它结论。】
    【福缘：83/79（失败）】
    【悟性：68/75（成功）】
    【对抗失败。】
    【金鹏老祖的寿命终究没有活到狗肚子里去，他很快便想到了另外的可能。】
    ……
    又是一串问号之后，金鹏老祖忽然一拍桌子道：
    “原来如此，差点被你小子骗了！”
    “？？？”冯雪一脸懵逼的看着金鹏老祖，虽然自己确实有意诱导，但是说他骗人又是什么鬼？刚才那个骰子究竟是什么对抗啊？魅惑？
    不过不论如何，冯雪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恐，连忙道：
    “前辈何出此言？”
    “哼！虽然我外孙身上只有一道伤口，但是却不能肯定他真的是死于这一击！就算真的是被这一击所杀，也不能保证他死的时候是全盛状态！”羽翼仙面露自得之色，就好像是柯南片场每次三选一排除错误答案的毛利小五郎一般，趾高气昂的说道：
    “我外孙如今魂飞魄散，我本以为这是为了避免通过阴司问出真相，但现在想来，凶手一击即退，就算保留魂魄，我孙儿也不可能知道什么，所以这魂飞魄散，一定另有缘由！说不准杀他的真正手段就在元神之上，这一击不过是事后补上的幌子罢了！”
    （我真的就只是想重伤他而已啊！by燃灯）
    “哦，这倒也不失为一条思路。”冯雪闻言，也点了点头，虽然他相信石姬说的是真的，但这时候硬刚无疑是愚蠢的做法，还是见招拆招为妙
    “哼！”金鹏老祖心中只觉得冯雪是在硬撑，继续道：
    “也许我那孙儿在死前便受了什么诅咒之术，这咒术作用在灵魂，甚至直接灭杀灵魂，虽然我不知有什么咒术可以直接咒杀金仙，但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哦，巧了！”冯雪听金鹏老祖如此推测，眼中却是一亮：
    “我恰好知道这洪荒有能咒死金仙的秘术，名曰钉头七箭书，乃是妖族之物。”
    “？”金鹏老祖嘴角一抽，心说我这种从妖族刚诞生时就存在的老家伙都不知道，你又哪里听来的，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心中记下这个名字，又道：
    “也有可能是某种先天灵宝，功能不在杀人，而是封锁行动，如此一来，毫无防备的金仙，天仙也能从容杀死。”
    “哦，巧了！”冯雪又是同样的台词，直接打断了金鹏老祖的话，“这种灵宝我也知道，传闻有一奇宝，名曰斩仙飞刀，可隔空钉住敌人泥丸宫，使之无法移动。”
    “你怎么又知道？”金鹏老祖心中无语，不过这斩仙飞刀他也曾经听说过，对于金仙确实有这等压制力。
    “还有可能是某种大威力的武器，提前灌注法力，待到用时一举放出……”
    金鹏老祖说到这里，眼睛直盯着冯雪，就等着他再来一句“哦，巧了”，不过这一次，冯雪却没有说话，只是同样看着金鹏老祖，一副您继续的样子。
    然而实际上，冯雪却在心里沟通着金手指：“我要过话术，申请奖励骰、点数加值。”
    【你有理有据的对应让金鹏老祖开始不自觉的赞同你的观点，获得一个奖励骰并增加20点判定加值。】
    【话术：58/56，13/56（成功）】
    【金鹏老祖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暂时放下了杀意。】
    冯雪心中松了口气，不过就在这时，本应“看穿一切”的金鹏老祖却忽然道：
    “话虽如此，但我还需要确认一下。”
    “如何确认？”冯雪挑了挑眉毛，金鹏老祖理所当然道：
    “搜魂。只要不抵抗，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没问题，拿去！”冯雪伸手把石姬往前一推，石姬立刻就懵逼了——虽说没有后遗症自己也不心虚，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是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不只是她，还有你。”金鹏老祖幽幽看着冯雪，“谁知道你是否有暗中安排人动手？”
    “前辈是要得寸进尺咯？”冯雪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搜魂是绝对不可能搜魂的，自己要是被搜了魂，那麻烦就大了！不说金手指和对西方教的算计，光是妖族潜伏的那些人的安全就让他不可能同意被搜魂。
    “进尺又如何？”金鹏老祖站起身来，凶威赫赫，竟是吹得这云上行宫都有些溃散之势头。
    云中子当即掐动法诀，云中行宫当即凝实化作防护法器，孔巧儿则将冯雪护在身后，心中开始狂骂自家那个不靠谱的爷爷怎么还没到！
    眼看已经剑拔弩张，冯雪心中越发阴沉，在金鹏老祖来之前，孔巧儿就和他交过底了，这金鹏老祖，哪怕她和云中子练手，也就能拖住半刻钟而已。
    冯雪开始犹豫究竟是现在就丢出骰子，还是等到孔巧儿和云中子支撑不住再丢骰子的时候，脑中却自行响起了一个暗投。
    “骨碌碌……”
    【？=？】（1d6=2）
    伴随着骰子的声音落下，一道七色光芒由远及近直扫金鹏，随后，一个冯雪怎么想都没想到的家伙，出现在了这朝歌上方。

 第三百四十章 西方教在第三层

    “人皇已经给足了诚意，金鹏道友又何必苦苦相逼呢？”仿佛天地共鸣一般的声音在朝歌上空响起，脚踏莲花，身形略显富态，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称得上一句宝相庄严。
    只是此刻，无论冯雪还是金鹏，心中都是猛地一沉，这一位出手，便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羽翼仙是妖族苦肉计，那么现在，毫无疑问就是西方教的手笔了。
    这西方教借着申公豹去游说截教妖族加入西周镇营的机会，杀死羽翼仙嫁祸大商，让金鹏老祖前来寻仇，西方教就可以以救世主的身份，帮助殷商，不止大义无缺，还能收获西岐帐下大量人才，真不愧是究极的墙头草、搅屎棍！
    “不得不承认，这一局是西方教的胜利！”冯雪心中暗叹，却又有些无奈，因为准提跳出来是帮忙的，他不可能跑上去说“我又没让你帮”，那是怠慢圣人，到时候准提对他动手都不用顾忌功德的！
    冯雪心中念头翻动，金鹏老祖这边却也猜出一二，当即开口道：
    “此事是我不对，且让我去那西岐大营问个清楚，再来于帝辛陛下谢罪！”
    话音落下，金鹏老祖身后一堆金翅猛然扇动，只需一瞬，便可跨越万里。
    只是准提此时出面，又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手中七宝妙树随意一刷，却是后发先至，化出一道七宝神光，拦在金鹏老祖身前。
    金鹏老祖速度极快，竟是一时不察，撞了上去，随后才听到准提那震荡空气发出的声音——
    “道友莫急，贫道见你与我西方教有缘，不如入我教来，共悟大道，如何？”
    “你……”金鹏老祖怎么肯就此罢休，一道气流从他眼中刺出，却是黑白分明，隐有太极之感，此乃金鹏老祖天生神通，阴阳二气，虽比不得孔宣五色神光那般无物不刷，但却自称周天，轮转不息，用于困人却是无往不利。
    准提不闪不避，就这么被阴阳二气砸在身上，那阴阳二气登时流转起来，不断吞噬准提身上的力量转化自身，一时间，天地之间仿佛失去了色彩，一切都好像化作了黑白默片。
    眼看准提的身影就要隐没在那阴阳二气构筑起的囚牢之中，一道金光却是骤然炸开，只听得阴阳二气里一声雷响，现出一尊圣像来，十八只手，二十四首，执定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等件，正是准提法身。
    这法身一经出现，周遭的一切都不可抑制的发生着变化，冯雪只觉得自己体内那颗虚丹正在疯狂的抖动，全身上下都仿佛正在被某种力量所改变。
    就算是最弱的圣人，准提也是圣人！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展现真身，就会不可避免的同化周遭的环境，让世界被他所改变。
    但是在这一刻，冯雪却没有半点的惊恐，甚至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一边给云中子打着眼色，让他赶紧掏些防辐射的法器出来，自己却是将精神全部集中在了虚丹之上，三色的火焰在丹田中熊熊燃烧，原本透明澄澈仿若琉璃的虚丹，这一刻却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火焰不断淬炼着虚丹，冯雪不但没有抗拒，反而主动感受着那种诡异的力量。
    关于借贷之道的相关知识，在疯狂的涌入他的脑海。
    对于一般人而言，如此直接的接触道韵无疑会直接化作扭曲的怪物，哪怕是金仙这样勉强获得了可以接受道韵资格的存在，也仅仅是能够以自己的道心抵抗，因为每个人的道都是存在差别的，哪怕同样是借贷之道，准提和接引的也有所不同。
    这种不同不是本质上的，而是理解层面，道虽然一样，但是使用的时候加上了自己的意志，简单来说，就是用自己的思维给“道”进行了“加密”。因此就算金仙能够感受到准提的道，也会因为思维模式不同而无法解读。
    但冯雪不同，因为，他有100的语言，同时还有着将感知到的东西转化成具体意向的灵宝。
    也就是说，他在被准提的道侵蚀的时候，灵宝会将他被侵蚀状态下感受到的“乱码”记录下来，然后冯雪那100的语言会在瞬间将乱码转化为可以理解的论文。
    于是……
    【你接触到了‘道’的力量，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1d10，失败减1d100，并获得同等数额的神话知识。】
    【道心：75/99（成功）】
    【1d10=1】（改疯的时候不疯！）
    【道心→98】
    【神话知识→34】
    虽然面板上增加的神话知识不值一提，但冯雪的收获却远不止这一点神话知识。
    因为，他的金丹中，填充了一丝道！
    而这，也让冯雪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开发的炼气之法的最后一个境界——炼虚合道的方向！
    最重要的是，这种方向，并非是他语言100的专属！
    因为他发现了自己一个最大的误区！
    那就是，他一直以来都觉得练气的最后一个境界，和金仙一样，是要去悟道的，但现在他才意识到，他这炼气之法，是星灵之法啊！
    之前就曾经说过，洪荒先天之灵之所以弄出悟道之法，是因为他们没有天生的“规则”，而后天夺取规则，又只有拥有自己星球的完整星灵才能做到。
    也就是成为星灵，才能掠夺规则。
    但现在，在金丹融入了一丝道韵后，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开发炼气之法的开端，并非是悟道之路，而是以人族低配削弱版盘古的基础，重演星灵之路，而虚丹，正是他的“星球”！
    只要将虚丹化实，就等于得到了星球，而有了星球，就可以直接从洪荒大地中汲取规则！
    洪荒缺规则吗？根本不缺！盘古陨落之后，整个洪荒遍地都是规则碎片，所谓大道三千，可不是个虚指，而是真正的三千魔神之规则！
    “原来如此，我这条路走岔了！”冯雪看着金丹内那一缕道韵，原本当做大收获的它此时却是异常碍眼，当即就想将其斩去，不过随即，他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异常邪恶的想法。
    “不愧是我！”冯雪自己都对自己此时产生的这个念头感到了强烈的震撼，一时间居然有些难以自拔。
    另一边，准提道人却是已经收起法身，虽说展露真身，但准提道人也不敢持续太久，毕竟下方就是朝歌，身边还有个大号化粪池，若是再把冯雪炸了，西方教就可以凉凉了！
    念至此处，准提再刷七宝妙树，金鹏老祖的身形便骤然变化，逐渐化出原型，却非之前那般遮天蔽日，而是只有十余米长。
    准提手中探出一匹绸缎，就拴在金鹏颈下，饶是金鹏老祖如何挣扎，却也再难挣脱成为坐骑的命运。
    收服了金鹏，准提却不罢休，而是忽然将视线转向了冯雪，因为他能够感受到，就在之前，冯雪身上，似乎传出了他的道韵。
    “帝辛陛下居然能透过一丝气息悟我大道，与我西方教有不解之缘啊！”
    “且慢！”x3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在地下室

    “且慢！”x3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青、灰、黄三道流光呈掎角之势，将冯雪护在中间，在这个世代，但凡是个人，都不会不认识这三人，毫无疑问，正是人族三皇，火云三圣。
    “准提道友，子受乃是我人族人皇，你可不要自误！”轩辕黄帝站在正前方，作为人皇，主杀伐兵事，语气也是最为刚硬，虽说人族三圣依托人道，实力不如真正的圣人，但是以三人之力对抗洪荒最弱圣人，却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
    准提见到三皇现身，心中暗恼自己动作还是慢了，却是收起七宝妙树，淡淡道：
    “三位道友误会了，我只是见帝辛陛下身居我西方之道，见猎心喜，想要与之论道罢了！三位道友虽然是人族圣贤，但也不能阻后辈之道不是？”
    准提话中意思明显，既然无法用强，那就只能利诱。
    他倒是没有打算当场就说动冯雪，不过只要留下一颗种子，就凭冯雪那借贷之道，终究会和他们走在一起，别问为啥，债多了以后大家就懂了。
    话到这里，三皇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就算不怕准提，但圣人终究寄托天道，无法打杀的情况下，开战所伤的终究是人族。
    不过就在这个大家都以为要告一段落的时候，冯雪却是忽然道：
    “谢过圣人抬爱，不知可否让我与三位陛下商量一下？”
    “哦？有戏！难道这帝辛其实并未解开胎中之谜？”准提眼中一亮，甚至主动避开千里，示意自己没有偷听的意思。
    三皇心生古怪，但还是引动人族功德池，共同架构结界，又引火云城中老年干部疗养中心专用房间投影封锁周围道韵，这才开始了对话。
    冯雪噼里啪啦的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引得伏羲咋舌，神农瞪眼，轩辕更是嘴巴张的老大，但眼中却闪着精光，就好像是冷门小圈子爱好者遇到同好一般，连呆毛都支棱了起来。
    待到冯雪把计划全盘托出，伏羲沉吟片刻，下意识的想要卜算一二，却又想起眼前这位已经挣脱天道桎梏，任何针对他的卜算都要弱上几分，只能沉声问上一句：“此事甚是危险，你可有把握？”
    “危险？可会神形俱灭，魂飞魄散？”冯雪嘴角钩起，轩辕黄帝顿时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冯雪的肩膀道：
    “有魄力！不过你就这么自信？你那炼虚合道之法还是猜想吧？圣人可没那么容易说服。”
    冯雪闻言，却是将口一张，吐出自己的金丹，将那几乎凝实的丹丸展示给三皇看，不需多言，大家便已经明白了冯雪的底气。
    “既然如此，那我三人就再熬些岁月，待第一尊‘大罗’降世，再修你这练气之法。”
    伏羲对计划做了最后的总结，意思大概就是：
    “在计划成功之前，我们三个一直罩着你。”
    冯雪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伏羲撤去投影、结界，四人再次回到了朝歌天穹之上，而远方焦急等待的准提见状，立刻一拉缰绳，金鹏老祖顿时气急，但还是双翅一展，飞了回来。
    “圣人，我可加入西方教，但有两个条件，望圣人应允。”
    冯雪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道，准提一听，心中只觉得有诈，没有立即答应，反而警惕到：
    “说说看。”
    “第一，圣人要助我击溃西岐联军，破灭妖族之野望，至少要让妖族千年之内不会再启战端。”
    “可。”准提点了点头，这一条没问题，或者说冯雪不说，他原计划也是要做的，实际上，妖族那些聚集起来的大妖、妖王，可都是他预定的西方护法。
    如此不轻不重的要求，让准提越发警惕起来，如果所料不错，那这第二条，恐怕才是关键！想到这里，准提打起精神，就听冯雪继续道：
    “第二，我现在是人皇，而人皇，可以有倾向，却不能加入任何教派，这是底线，因此圣人若是想我加入西方，我便要去那轮回走上一遭。届时圣人可安排门人度我入道。”
    “来了！”准提神识疯狂运转，脑中开辟出十万八千个线程，对这个条件进行逐字解析。
    “原来如此！他的那个灵宝能够记录信息，若是转世一遭，便可提前将一切写在灵宝之上，留给后世，如此一来，他便不可能再入我西方教，说什么来世入教，不过是拖延之计。”
    准提心中有了计较，便道：
    “陛下这一身修为来之不易，若是就此入了轮回，实在可惜，不若隐姓埋名，暗中加入，对外宣称陛下已故，如何？”
    “不可。”冯雪果断摇了摇头道，“若是依照此法，那宗庙祭祀仍旧会有香火流动，届时天下修士皆知我未加入西方教而诈死，至于修为……我有一化身之法，可将这一身修为注入灵宝形成化身，如此一来，等到我加入贵教，便可收回化身，寻回修为。”
    “？？？”准提这一回是真的看不懂了。
    冯雪说的化身法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但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如此奇怪。
    因为这种化身法是不能共享思维的，除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之外，几乎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个体，虽然说可以将化身收回身体，但那也要离得足够近才行啊！
    也就是说，如果冯雪以那张白纸灵宝制造化身，那么西方教只要盯着化身，冯雪便不可能借助收回灵宝获取信息，只要在他解开胎中之谜之前将其度化，便不用担心后续的问题。
    唯一的麻烦是这个度化过程不能以法力强行污染，不过他连修为都没带走，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开胎中之谜，可能性微乎其微，若是再使些小手段，便可强行逼迫他走上正轨。
    “难道他是真的愿意加入？”准提有些拿不准，他倒是不担心冯雪是来当卧底的，毕竟入了西方教，大家就都上了借贷的贼船，当卧底，是嫌债不够多吗？
    思索再三，准提直接借助天道长河与万里之外的接引沟通起来，两者须臾之间的讨论便超越了常人花费几个月才能产生的信息量，但最后的结果，却还是选择收下。
    他们尽可能将冯雪的思维层数叠高，并不断往上思索，但他们却没想到，冯雪，这波藏在地下室——
    他压根就不需要任何的后手，因为，他有孟婆汤解药。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

    圣人的入局让一切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原本正打算趁着潼关人族拔毛的机会杀穿阵线的西岐大军瞬间懵逼。
    数以百万计的妖族大军顷刻覆灭，参与西岐战争的大妖以上的妖族遗老尽数被准提收走，连同那几个本来打算搏个出身的随侍七仙也被一网打尽。
    不过这一次，通天教主有言在先，自然不会为了这几个“自寻出路”的弟子出头，妖族恐成最大输家。
    嗯，原始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就在一切尘埃落定，西岐大势已去（自打了解了势是什么，对这个词就有点不忍直视了）的这个档口，燃灯忽然跳反，卷了十二金仙中三分之一的存在，一举投入西方教的怀抱。
    玉帝见势不妙（……），以大法力卷回封神榜与打神鞭，先将榜上之人收回天庭，暗暗蛰伏，等待下一个机会。
    至此，阐教与西方教结下死仇，而另一边，三位神秘的客人，偷偷来到了碧游宫……
    却说另一边，冯雪回到宫中，继续教书育人，一晃十年，将帝位传于殷悠，将一身修为尽数斩出，融入灵宝，又交代了妲己许多事情，这才毫无遗憾的进入轮回。
    ……
    斩了道韵，碎了金丹，分了灵宝，冯雪一缕阴魂乘着无常们的八抬大轿进入地府。
    整个过程中，冯雪不发一言，因为他很清楚，准提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成为对方怀疑的目标。
    不过他没有多余的举动，阎君们却是不会因此而怠慢，阴司阎君第一次集体路面，地府诸多判官更是排着长队等候，看上去不像是在安排投胎，反而像是脑残粉追星追星。
    只是生死簿上已经没了冯雪的名字，想要控制出身就不那么容易，上一世直接走的后土专门提供的“人皇专属通道”，而这辈子，却完全无法锁定出身，只能靠身上的人道功德进行随机。
    说起来冯雪也算是见过大世面，换个人来，恐怕真得被这无数阴魂围观瞻仰的画面吓个心脏骤停……好吧，阴魂没有心脏。
    望乡台中天下缟素，三生石上追忆往生。
    一切流程按部就班的走完，冯雪再一次来到了孟婆面前。
    看了冯雪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用勺子打了一碗孟婆汤，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
    冯雪端着孟婆汤，心说这次你倒是不直接怼我嘴里了，不过没有废话，咕咚咕咚的仰头喝下，脑中的一切记忆瞬间清空。
    ……
    冯雪轮回之事暂且不谈，却说他生前发出的最后一道指令此时却已经开始生效。
    妖族大溃之后，许多妖国中的参谋、军师，以及大荒之中的著名坊市之主忽然卸任。
    有的妖觉得他们是因为战事失利，无颜坐这个位置。
    有的妖觉得他们是因为见识到了绝对力量的强大，闭关修行。
    不过在数年之后，妖族残存的，没有参与之前那坑爹战争的大妖忽然注意到，这些猿猴之属的妖族，居然集中了起来，在徐国边境建立了一个妖国，名曰傲来国，此国共有五十位大妖，禁止妖妖灵之法，并排斥一切血肉灵机化形的妖类，国内人妖混居，信仰自由，短短数十年间，便成了那散修、妖灵的乐园。
    而在外界看来，这大概就是“我在短暂的参谋生涯中了解到一件事情，越是出谋划策，就越是明白计谋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计谋，我要自己建国了！”这样。
    如果说傲来国的建立对于洪荒并没有太大影响的话，那么另一件事，就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许多大能，都开始闭关。
    首先通天教主以悟道有感为名避世不出，随后是女娲圣人不再显圣，接着，连太上圣人也没了音讯，不止如此，截教四大嫡传弟子与不少外门弟子也都渐渐淡出洪荒，原本万仙来朝的截教，在高端战力相继消失之后，也逐渐分崩离折，化作无数小势力分散在无数海外仙岛，甚至有不少接受了天庭诏安，做了天神。
    如果说凡间还只是仙道之事，与凡人无关，那么阴司的变化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阴司那一个个颇有功德的阎君相继转生，其中更是包括早已成为阎君的徐门十三贤，倒是判官、城隍的数量并未减少，这多少让凡人有了些许安心。
    而就在同一时期，在四大部洲之外，又一批被洪荒的元磁规则拖拽而来小行星终于跨越无尽星空，坠落在无尽汪洋之中，凝成新的陆地。
    这些小行星的星灵失去星球，实力不过金仙左右，虽然有着完整的规则，有心成为洪荒之主，但当它们发现这颗星球上那些战力超模的“亚星灵”之后，终于还是乖乖缩了起来，就在自己“本体”构成的陆地上经营起来。
    不过小行星冲击地球，原本的原住民可没法像星灵这般存活下来，但星灵却习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模式，想要抓些眷属，却不敢碰有着人道守护的人族，更不敢对有不少金仙的妖族动手，最后只能抓了一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蛮族——因为他们本身是星灵的关系，在巫蛮和妖蛮中，还是选择了更贴合自身的妖蛮。
    他们效仿人族信仰之道，建立自身信仰，自诩神族，慢慢建立起一个又一个以所谓“神灵”为基础的城邦，然后，为了改变蛮族血脉中沉淀的疯狂因子，他们亲自下场对蛮族进行“品种改良”，以自身星灵的血脉，冲淡那些蛮族体内沉淀的妖血，并以星灵的上位压制，控制住了它们混乱的本性，并以“神谕”的方式，操控着这些子嗣进行冒险，并通过传播这些事绩，为治下的蛮族进行思想矫正。
    星移斗转，时光飞逝，洪荒大地上更是日新月异，伴随着日月更迭，洪荒大地上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大约一千五百年后，冯雪终于再一次出生在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之上……

 第七世·后日谈

    这一世开局没啥可说的，天胡开局，这里说说结尾。
    六个选项里面丢出最坏的结果我是想过的，但也仅仅只是想过而已，虽然也写了后续路线，科他喵的……
    算了，不说这个，我们说说其他支线，玉帝是仅次于准提的坏路线，他拦住金鹏，人前显圣，朝歌产生天庭信仰，两边下注，冯雪最后会去天庭，然后下一卷就是“闹天宫”。
    孔宣属于中间路线，没啥好说的，来了就是拖住大鹏，西周那边趁着潼关守将拔毛的时候冲破潼关，然后冯雪出动科技部对杀穿妖兵，阐教与截教妖族高手展开决战，闻仲去请援军，双方一场大战，然后冯雪宏观控股，西方教进来搅局的时候冯雪准备好的后手发动，史称“冯雪舍身炸二圣”，然后就是只有西方教悲伤的结局达成，下一卷世是文艺复兴时代的达芬奇，卷名应该会叫“定西方”。
    最后三皇路线，这个没啥说的，三皇收大鹏，孔宣一个人就能压住西岐那边全部，加上二五仔帮忙，冯雪会顺利进入火云洞，然后活到陨石降临，去和那些“神族”玩耍，这样下一卷应该是“还未兴盛就已经迎来黄昏的诸大神族”，卷名为“乱神国”。
    甚至在悟道准提的时候如果疯了，也会进入炸圣环节，到时候就是洪荒小说惯例的“准提成为第一个被揍的圣人”这样的节奏，然后就是冯雪参悟借贷之道，下一卷就会变成“放贷成圣的我如何通过金融手段放贷成圣”，卷名大概是“贷世间”。
    不过现在没辙，下一世冯雪要为“西方教大兴”而努力奋斗，所以就只能叫做“游西天”了。
    当然，作者是什么性格你们都懂的，所以最后肯定是只有西方教悲伤的世界……
    敬请期待。

 第三百四十三章 重生（编辑说好不容易有推荐

    伴随着熟练的哭声哇哇落地，冯雪再一次出生在了人间，在经历了数天的视力不健全阶段后，他的双眼终于发育完全，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拉开了“久违”的角色面板，再一次打量起了几乎每天都要看一遍的属性——
    冯雪/二蛋（小名）
    人道功德：海量
    神道香火：中等
    孟婆汤解药：1
    属性：
    悟性：69
    道心：89
    福缘：82
    技能：
    神话知识：34
    行走：5（51）
    跳跃：5（42）
    攀爬：5（53）
    进食：10（90）
    侦查：15（43）
    聆听：15（37）
    潜行：5（55）
    格斗：1（65）
    闪避：1（60）
    话术：5（39）
    信誉：1（20）
    语言：100
    心理学：15
    数学：65
    物理：60
    化学：55
    生物：52
    政治：61
    商业：63
    军事：67
    医学：72（78）
    工学：70
    农学：78
    文学：39
    玄学：71
    宅知识：74
    网文小说：51
    发明：80
    古琴：43
    围棋：36
    书法：32
    绘画：66
    图书馆使用：45
    功德金身（人道）：25
    （括号内是本卷中他长大后的数值，因为我每一卷角色卡只帖一次，不想等转场后他成年了再贴一遍，所以干脆标出了剧情开始后他经过十几年成长、锻炼后应有的数值，冯雪现在看到的是括号外的数值。）
    ……
    冯雪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但连续看了几遍，他才不得不承认，他的人道香火，确实跌了。
    他并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通货膨胀”，还是因为有人黑他导致拜祭他的人变少，总之跌了就是跌了。
    而除此之外，另一个下跌的属性，却是玄学，这显然意味着这个时代，他原本掌握的玄学已经不再那么靠谱，或者说，这个时代的玄学已经推陈出新，多出了许多原本没有的东西。
    当他意识到玄学下跌的原因之后，一种极度的诧异便涌上心头，不是因为玄学跌，而是因为其他知识性技能没有跌。
    按理来说，这上千年过去，就算因为天道束缚没搞出什么灭世兵器、航天火箭之类的玩意，但至少也该弄出完善的灵气机、灵气炮之类的东西了吧？但他的工学不降反升，这是否意味着，这个时代的科技反而倒退了？
    冯雪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并没有转生到洪荒，而是投胎到某个小千世界中了。
    不过目前而言，一切似乎都还没有切实的证据，冯雪也没有妄下定论，而是继续维持着他的婴儿生活，借着与外界的交流，慢慢了解着这个时代……
    这一世，他的父母经营着一家药铺，不算太过富裕，倒也算得上小有家资，配上职业便利，练气修行倒是没什么问题。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断档，还是干脆就是小千世界的世界也普及了练气之法，不过因为练气少不得大鱼大肉进补，因此大多数人都只维持在强身健体的层次，能够达到炼精化气水准的，便已经算是村县级高手了。
    冯雪本以为这一世在佛家派人来之前能安稳修行，却不曾想，就在他十二岁那年，某个团体点燃了第一把火，接着便是天下大乱，父亲因为医术了得，被强征入伍，最后死于非命，母亲也郁郁而终，为了生计，他十二岁便继承了家里的药房，只是因为年纪的关系，虽然医术过硬，却也没几个人找他看病。
    好在当下正值乱世，到处兵荒马乱的，伤病之类难以避免，靠着接收一些没多少钱看病的病人，慢慢的也有了一些名声。
    值得一提的是，至今为止，西方教还没派人过来，冯雪觉得这大概是西方教想让他明白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疾苦，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救他出苦海，因此才会放任自流。
    不过对于冯雪来说，这种放任正是难得的修行时间。
    话虽这么说，但冯雪却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个时代，食物里蕴含的精气相比起大商时期，简直就好像人参三年和百年的差别一样，这让他越发怀疑这个世界是否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洪荒。
    不过怀疑归怀疑，修炼还得继续，也就是冯雪自带三昧真火、高达90的进食以及自家药房的便利，才好不容易达到炼精化气的境界。
    也亏得有这样的境界，才让他在父母死后，不至于被那些贪官污吏、地痞流氓侵吞了自家产业。
    是的，贪官污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时代（或者世界）城隍庙和三皇祠的威慑力似乎早已不复当年，不说这俩，连天庭在这档口似乎都没什么公信力，道德已经失去了约束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依仗。
    冯雪此时能够感受到化身和灵宝的存在，但是相距却异常遥远，而他也不知道背后是否有西方教的高手监视着他，根本不敢通过灵宝调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即使灵宝不在身边，也可以通过写下特定的激发暗号联系，就好像当年间谍们使用的触发机制一样）。
    而附近的徐公书院也因为兵祸而废弃，他连查询史书的渠道都没有，只能依靠一些老人们的讲述，了解到近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总之，就算在他询问过最老的老人嘴里，那遥远的几百年前，掌权的也已经是“天子”而不是“人皇”，每年公祭祭祀的，也是昊天上帝为主，三皇祭祀只在各自的诞辰进行，在这种连自己都吃不上饭的时代，更是没多少人回去关注。
    如今的皇帝叫做杨广，不过因为自己搞出的那些事情，冯雪并不敢肯定，这个杨广和地球历史上那个隋炀帝有什么关系，至少他没有三征高丽，没有挖运河，而科举，更是从大商时代延续下来的“祖宗之法”……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炼气化神。”冯雪叹了口气，重新轻点了一下药材，将缺少的药物写成纸条，又检查好门窗，画了几张通过高达34点的神话知识学习到的符箓，将药房内外尽数隔绝，这才安心的躺在床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第三百四十四章 武林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冯雪的脸上，透亮的玻璃也许是冯雪在这个世代能看到的少数几种工业的痕迹。
    据老人家说，在几十年前，达官显贵都是有自己的灵力车的，不过自打开始打仗，有车的也都不敢开出来了，只能藏在地窖里落灰。
    惯例打开角色面板，确认没有沉睡时忽略掉的骰子记录，这才穿起衣服，开始收拾结界。
    虽然灵宝不在身边，但得益于高达34的神话知识，他可以很容易学会这一千多年来，修士们开发出的各种低阶法术，不过也就是低阶而已。
    不过灵宝不在身边，他就没办法自动画符，只能像普通修士那样，每天攒一点是一点。
    不过今天有别的事情，便没有像往常那般画上一个时辰的符箓，而是清点符箓，又往缩物袋中装了些干粮，这便打算出门。
    “许医生！”
    “许郎中！”
    “仙儿哥！”
    街上赶早的邻居见了冯雪，皆是挥手打起了招呼，冯雪一一笑着回礼，却是一路朝着城北走去。
    虽然还是清晨，但路上行人并不少，一个个都是提枪带棍，手握兵器，更有不少带着一身血迹便在街上走动，还有不少拿着从布告栏撕下来的通缉令，逮住生面孔便要对比看看，但凡有三分像便抓去衙门，甭管是不是正主，多少也能换几分赏钱。
    不过这些人就算再怎么凶神恶煞，看到年仅十五的冯雪走来，却是一个个分列道路两边，脸色甚是凝重，冯雪转头，便立刻点头哈腰，道声早安，生怕惹得这位不快。
    但是，可别因为他们这副模样就以为一个个都只是面恶心善，这武林城里，心善的早就死绝了！
    之前那些个打招呼的街坊邻里也罢，这些街上的江湖人士也罢，他们之所以对冯雪客气，一是冯雪能打，十二岁就把所有敢伸手的都撂翻了；二是他有一手医术，但凡有口气的送他那至少都能捡条命回来。
    这武林城敢以武林为名，自然是遍地游侠江湖客，绿林好汉结成群，但越是江湖豪客，就越懂得衡量轻重，跑江湖的谁敢肯定自己不会受伤？有这么一位医道圣手，傻了才会得罪。
    于是，能打赢冯雪的不会惹他，那些小偷小摸又打不过他，冯雪自然也就成了这武林城少数不会受到战乱影响的存在。
    “许小哥，又去收药材啊？”行至北门，守城的官兵立刻和冯雪打了个招呼，冯雪闻言，略微停顿了一下，才想起对方的名字，笑着道：
    “老马啊，你们队长的伤好了没？最近怎么没见他啊？”
    “别提了，队长跟着府尹出去刮油水了！”老马对于说出这种话毫无顾忌，或者说，在这年头，这种事情已经变成了可以公开谈论的东西了，只要别当着本人面谈论，便没什么问题，就算有人以此举报你，当事人也不会在意。
    “也对，又道这时候了。”冯雪点了点头，是啊，又到秋天了。
    秋天，本应是丰收的季节，但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却意味着又要收税了。
    明明这个时代使用的粮种都是高产作物，而且也有相当科学的施肥手段，但是百姓却仍旧有不少饿死，由此便足以见得，此时的苛捐杂税如何恐怖。
    没有和城门守兵多聊，冯雪一路沿着小路朝着成北皋亭山走去，这山不高，对比起他前几世见过的那些，更是连小土丘都算不上，不过范围却是不小，山势平缓，植被茂盛，山中野物也是众多，山下倒是有不少村落依山而生，冯雪今天的目的地便是一座小山村。
    出城三里多，杂草树木便已经将人迹掩盖，哪怕是官道，也不过就是宽敞一些的土路，路边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些被扒光了的尸体陈在路边，任凭蚊叮虫蛀，恶臭冲天。
    就这，还是顾忌瘟疫的结果，不然这些人恐怕就是倒在城门口了。
    顺便一提，他们身上的衣物，便是被那些负责处理尸体的人带走的。
    毕竟，若不是缺钱的话，也没人会来做这种丢尸体的活计，毕竟，能让处理的，那必然都是枉死者，而枉死者，最容易变成鬼。
    “啧啧，最近尸体的密度更大了，诶，居然有这么完整的……挑机具回去练手吧。”冯雪看着路边或者支离破碎，或者一箭穿心的各式尸体，不止一点都不怕，甚至开始评头论足，不时挑选一两具相对完整的，塞进专用的缩物袋中。
    没有医生是纯靠啃书本连起来的，冯雪如今能有武林第一伤科的名头，那也是用无数患者和尸体练起来的，唯一的不足，就是尸体得自己来找，虽然说这年头尸体不少，他也不缺钱，但却不会雇人捡尸，否则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干脆为了完整的尸体而杀人。
    别小看这年头杀人的成本，对于那些饿的活不下去的人来说，一个馒头就够一条命了。
    挑挑拣拣收了十来具腐败程度不高，又相对完整的尸体，冯雪这才继续上路，虽然说一出门就扛了大半吨的负重，不过他好歹也是炼精化气境界，却是不费太大力气。
    郭北村，顾名思义就是位于城郭北部的村落，属于非常常见的地名，在武林城南还有郭南村，城东还有郭东村，至于城西……嗯，那里是片湖，湖边还有一座武林山，上面有群不干人事的和尚，专放高利贷。
    郭北村是一个有几千人口的大村，村里人靠山吃山，多以采药、狩猎维生，也有作为补给点的作用，虽然民风也很彪悍，但是比起武林城来说，却是好了很多，因此不少商贩在武林城将货物出手之后，会专门来这些周边的村落歇脚，一来便宜，二来安全，只要给村民一定的保护费，就可以安枕无忧——只要你身上的价值没有超过村子名声的价值。
    “许郎中来了！”冯雪才刚走到村口，便听到一声大呼，随后整个村子里都闹腾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群男男女女便拎着各式各样的货物挤了出来，大多是晒好的草药，也有熊胆、虎鞭之类的动物性药材，冯雪按照市价七成的价格将品相达标的药材收下，手中握着炭笔，在清单上划去一个个项目。
    “没有龙涎草吗？”冯雪皱了皱眉，有些奇怪，这龙涎草这种草药的始祖乃是被上古龙族口水“污染”的杂草，经过变异之后化作的草药，不过现如今，也只是寻常药草而已，在皋亭山上并不少见，作为一种刀伤药，哪怕不打算出售，猎户家里也都会备着，怎么会没有？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上山采药

    “龙涎草……”
    听到冯雪问起这种堪称常备的草药，村民一时间都有些沉默，片刻后，才有一个年轻些的男子道：
    “龙涎草白天与杂草无异，只有迎着月光摘下才有药性，但最近山上出了怪事，猎人晚上都不敢上山……”
    “怪事？”冯雪皱眉，村子里的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每到晚上，山上就鬼哭狼嚎的，我们怀疑有什么妖怪作祟，村里有两个年轻人不信邪，结果再也没回来，好在那妖怪白天似乎并不出门，倒也不妨碍营生。”
    “妖怪……”冯雪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清点好草药，结了尾款，然后开始给村民治病。
    冯雪三个月才来一次郭北村，如今开始坐镇，立刻有不少病人排起了队，郭北村倒不是没有郎中，只是水平也就是一般，治个小伤小病也就罢了，遇到麻烦一点的就只能靠运气，而冯雪这个医术高手，对于这些村民来说，就成了救星，也正是因为如此，冯雪才能够以低于市价的价格从这里收到那些无法人工培育的药材。
    积攒了三个月的病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一来郭北村人口不多，二来一般的病扛上三个月也就好了，也就只有慢性病，或者最近得病的人，才会等他过来治疗。
    给最后一个病人开好药，冯雪舒展了一下身体，便来到村里唯一的客栈开始吃晚饭。
    “许郎中，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还是你平时住的那间。”客栈老板看起来很凶，很恶，而他实际上也真的很凶恶，当年也是个杀人如麻的豪侠，三年前被人砍翻在街头，好悬爬到冯雪药铺门口，这才捡回条命。
    后来大概是觉得江湖险恶，便回到村里开了个客栈，不过也亏得他有那么两手绝活，否则在这年景开客栈，很容易被欺负的骨头都不剩。
    面对江湖客的客栈，至少要有让江湖客乖乖付账的能力才行——不是每个江湖人都能随手丢出二两银子的。
    “不用了，今天晚上我上山一趟，采些龙涎草回去，我那药铺你也知道，看的最多的就是伤科，这东西少不得。”冯雪摆了摆手，老板却是立刻道：
    “许郎中使不得！山上那东西邪门的很，之前上山的俩小伙子可都是好手，现在连尸首都没找着！”
    “不用担心，论武力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冯雪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想的很是清楚。
    要是什么厉害妖怪，早就占山为王打出旗号了，直接让府尹进贡不香吗？现在这玩意连白天露头都不敢，想必也不是什么高端货色。
    虽然他现在也就是个炼精化气境界，放武侠小说里，大概就是那种太阳穴鼓起的路人高手，但那打从娘胎里起便练就的一口三昧真火，却是足以让蜕凡一下的一切妖魔鬼怪哭爹喊娘。
    听冯雪这么说，老板顿时想起了这位十二岁打遍武林（城）无敌手的老板那彪悍的战绩，想了想，从柜台下取出了一把环首刀道：
    “这东西陪了我好些年了，染过不少血，普通的妖邪阴鬼最怕这玩意，许郎中带着也好防身。”
    “不必了。”冯雪摆了摆手，从缩物袋里抓了两张符箓给老板看了看，“出门在外，该准备的东西我还是带着的。”
    说着，也不等老板再说什么，便转身出了客栈，朝着村北的皋亭山去了。
    ……
    山里的天黑的很快，冯雪出村还没走多远，原本还亮堂堂的天空便已经黯淡下来，璀璨的星空在天穹上排列，一轮明月却已经有了圆缺。
    “大约是天庭有了月神的缘故吧……也不知道这月神是怎么改变月相的……总不会是在天幕下面又造了一层虚假的天幕吧？”冯雪嘴里嘀咕着，却又觉得有几分好笑，摇摇头不再多想，而是脚步轻快的开始爬山。
    不得不说环境真的很锻炼人，早些年他名头不响的时候，都得自己上山采药，不知不觉间，行走攀爬两项技能都达到了职业级，跳跃也飙到了四十多，潜行、聆听、侦查也都大有长进，现在的他，哪怕排除掉超自然力量，也已经具备了一个专业猎人应有的素养。
    踩着月色来到山中，这皋亭山不算高，但却很开阔，山谷众多，各种草药的分布也各有不同，龙涎草多生长在能够被月光直射的区域，换句话说，就是高大的树木比较少的地方。
    “有了。”如今的冯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龙虾，43点的侦查虽然还不到职业水准，但找个药草什么的却已经足够，看到一片片带着点点红色纹路的“杂草”，冯雪立刻取出药锄。
    一颗又一颗的龙涎草别丢入缩物袋，冯雪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狼嚎。
    对此冯雪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山上有狼，这很正常。
    反正自打十岁把山上所有狼群的狼王都揍过一遍之后，也没狼群会不开眼主动袭击他了，至于那些啥都不懂的新狼王，冯雪会教会它做狼的道理。
    不过就在这时，足以让他心悸的声音却出现在了耳畔：
    “骨碌碌……”
    【？？：？？/？？】（聆听：45/37（失败））
    “卧槽！”
    冯雪看着一串问号的鉴定，脸色顿时就是一黑，我就上山采个药，你他喵的忽然给我个暗投？而且，还失败了？
    “侦查还是聆听？又或者是福缘？”冯雪眯起眼睛，忽然道：
    “侦查判定。”
    【侦查：82/43（失败）】
    “好吧，意料之中。”刚还说自己不是小龙虾的冯雪果不其然的失败了，不过无所谓，他再次道：“再来个聆听判定。”
    【自动失败】
    “好吧，果然是聆听……额，等一下，这场景怎么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冯雪眯起眼睛，难道这破地方地下也有个地道不成？
    “算了，先检查一下吧。”
    冯雪掏出隐身符、除味符给自己拍上，然后发动了一张遁地符。
    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地里什么都没有啊……”冯雪在地下晃悠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找到，干脆从土里钻了出来，不过这一瞬间，他终于听到了动静——
    “啊啊啊啊——”

 第三百四十六章 莽

    凄厉的惨叫在耳边炸响，冯雪立刻顺着那叫声跑了过去，不过此时显然已经错过了抢救时间，等他到的时候，看到的不过是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那些狼倒是鬼精灵，闻到冯雪的味道就跑远了，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虽然魂魄还飘在那里，却显得非常的呆板，就像是完全没有意识一样，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如果人死的时候，灵魂并没有足够的执念，那么就无法将三魂聚拢，这样一来，灵魂的外在表现，便是浑浑噩噩，缺乏灵智。
    这位小哥大约是没有什么“不得不回去”的地方，也没有“绝对不能死”的执念，更没有“血海深仇”之类的身份模板，自然也做不成鬼。
    哪怕是在大商那个时代，这种死在荒郊野岭的幽魂也只能静静地呆在原地，等到子时阴气最胜的时候，才能被阴气潮汐卷入地府，进入转世流程。
    ——毕竟，不是谁都有冯雪这种，只要一死，立刻就有专鬼接送待遇的。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冯雪叹了口气，念了一段来自“玄学”技能的往生咒（道家），引动阴气流转，将阴魂送入地府，这才低下头，检查起那具尸体。
    倒不是说他缺这么点钱，只是之前的聆听明显就是这人的呼救，按照金手指的尿性来说，这人身上肯定有什么和自己有关的重要线索，如今人都死了，灵魂也没有神志，只能问问尸体了。
    男，身高推测170cm，营养状态一般，肤色苍白，无明显肌肉线条，五官端正，四肢无畸形。
    鼻梁挺直、鼻翼较宽、鼻尖微方，颧骨较低、颚骨微突，无混血特征，标准洪荒人族。
    面部，手背有较明显黑色素沉着，无黄染。
    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尖端有薄茧，无名指侧有老茧，其余部位较为平滑……
    ……
    一项项的检查着死者的身体情况，对方的身份渐渐在脑中成型。
    首先，虎口、掌心等部位没有老茧，可以肯定不是农家出身，身上没什么肌肉，应该也不是体力工作者，根据手指的茧子痕迹，应该是经常使用毛笔，大致推测为书生、账房之类的职业，不过从脚底的水泡来看，最近应该是赶了不短的路。
    “虽然天才刚黑，但是这时候还在山里赶路，应该是打算去郭北或者武林城，否则再怎么不要命也该在山下住一晚上在上路，只有目的地近在眼前，而之前又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才会冒险在夜里赶山路。”
    男子并没有随身的包裹，应该是被狼群追逐的过程中丢掉了。
    “真就查无此人呗……”冯雪并没有在这深更半夜去找不知道落在哪里的包裹的打算，干脆摇摇头，随手刨了个坑将人埋了，那些狼崽子可是精明的很，若是随手丢在这里，肯定会回来啃了，但是它们若是从这坟头上闻到自己的气味，那定然是不敢刨坟的。
    随意堆了个土包，插了个“无名氏之墓”的木板，冯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
    “行了，也算是你拿命提醒我的报答了，虽然你未必有这种想法，我也没有得到什么信息……”
    说完，冯雪拍拍手，继续开始采摘龙涎草，足足采到午夜，才凑够半月的用量。
    “真是的，难道还要在这破地方待几天？”冯雪看着缩物袋里的草药，脸上难免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虽然不怎么累，但是一直保持着良好作息的他，心理上还是想要睡个好觉的啊！
    就在他思忖着是现在下山还是一直采到天亮的时候，这山中，却忽然飘起了淡淡的白雾。
    “大半夜的起雾，真就一点都不遮掩啊？”冯雪拍拍手站起身来，忽然发现来路已经被雾气遮蔽，不止如此，那并不浓厚，但却恰到好处的浓雾甚至隐隐带着能够偏转方向感的力量。
    “迷阵吗？”冯雪不用丢玄学便已经看穿了这白雾的虚实，叹了口气，干脆顺着对方的意思前进。
    虽然这种层次的迷阵也就迷惑一下普通人，但是比起每隔几个月就上山挖几夜的草，冯雪更倾向于彻底解决掉妖怪，然后继续让郭北村的人替他采药。
    顺着迷阵的“指引”，冯雪很快登上了一座小山，行至山腰处，眼前出现的，是一座看起来颇有点年头的寺庙。
    寺庙的牌匾已经朽烂，杂草几乎达到膝盖，门前的两尊石狮子更是只剩下半截，颇有那么一种伐山破庙后的戚戚然之感。
    “荒山老寺，还真是有够古典的玩法。”冯雪翻了个白眼，倒是一点都不怕，并不是说他前几世的谨慎都到了狗肚子里，而是他压根就没想过有人能在这辈子弄死他。
    为啥？
    因为这辈子他注定要为西方教（哦，现在应该叫佛教）大兴而努力奋斗。
    换言之，现在佛教一定有人看着他呢！
    甭管是两位圣人，还是某位菩萨、佛陀，反正绝对不是这种窝在小山坡里的存在能应付的。
    什么？为啥在武林城那么小心？拜托，这年头入室可不见得就是为了杀人，冯雪这细皮嫩肉的，指不定会怎么样呢！只要不死，多受些苦难说不定还是那群光头乐意的事情呢！
    迈步走进寺内，却发现内部颇有那么几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感觉，水池里的野荷花，相仿外肆意生长的竹林，还有比人都高的蓬蒿，颇有那么一点浑然天成的雅趣。
    虽然木胎泥塑的佛像已经坏了大半，供桌、烛台也落了厚厚的灰烬，但是厢房这边却是明显有打扫的痕迹，甚至有一间屋子还隐隐从门缝中透出些许亮光。
    “咚咚咚。”
    冯雪倒是一点不怕，直接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伴随着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屋内立刻传出一个带着些许陕西口音的男性嗓音：
    “谁（séi）？”
    “我是进山采药的郎中，外面起雾了，我来这里借助一晚。”冯雪做好随时后退的准备，淡淡的说道，屋内微微发出响动，随后便听到吱呀一声，木门向后拉开，出现在冯雪面前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
    这书生面白无须，星眸剑目，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肌肉，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正气，不似奸邪之辈。
    说来此时正值秋闱前夕，遇到赶考的书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说对方的口音不像武林人，但地球都有高考移民，出现个外乡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像那武林山上的和尚庙里，就有不少外地口音的学子借宿，只是在这种深山古寺中遇到，就略微有那么一些蹊跷了。
    冯雪打量着书生，书生也打量着冯雪，似乎是觉得冯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这才回应道：
    “这里早已荒废许久，没有主人，我也是在这里暂住的，你想住便住下吧，只是深山之中，难免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晚上若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要理会便是。”
    “多谢提醒。”冯雪拱了拱手，随意挑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禅房，扫了扫灰，从缩物袋中取出一床被褥铺在地上，这才静静入睡。
    到了后半夜，冯雪正在熟睡之际，那并不算结实的木门忽然被人敲响，声音很轻，很柔，但却仿佛带着不可忽视的魔力而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冯雪脑中的骰子也旋转起来——
    “骨碌碌……”
    【？？：？？/？？】（聆听：93/37（失败））
    ……
    清晨，冯雪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习惯性的打开角色面板，看着那个失败的暗投，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昨天晚上发生啥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啥玩意？

    “昨晚上发生啥了？”冯雪懵逼的看着角色面板里那个暗投，只觉得浑身发麻，好半晌，才慢慢回过劲来，整理了一下衣装，心里却是有些忐忑。
    “难道是昨天晚上那个书生那边出问题了？”冯雪心里这么想着，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
    “那一脸正气的书生不会是宁采臣吧？”
    虽然说寺庙根本没有一个写着兰若寺的石碑，但实际上，兰若寺这个称呼本就是个语病。
    因为兰若，就是“偏远的、破败的寺庙”，甚至泛指寺庙，所以如果以兰若为名，那就是“破败寺庙寺”，或者干脆是思忆寺，这就和城市起名叫蓝天市，结果地图上就必须标注“蓝天市市”一样无厘头。
    所以，这世上本没有兰若寺，或者所有偏远寺庙都是兰若寺。
    “是与不是问问就知道了。”冯雪心里嘀咕着，推开门走出厢房，却没有急着去敲对面的房门，而是一路朝着寺庙后院走去。
    虽然昨天后半夜才睡下，但冯雪仍旧在精准的生物钟下起了个大早，此时天还刚蒙蒙亮，冯雪一路走到院中，开始了从上上辈子开始练气起就不曾放下的出拳训练。
    他并不担心引起西方教的怀疑，因为通过身体的运动凝聚心神，这本就是炼气之法入门的基础，只是每个人选择的运动有所区别罢了。
    拳很快，又很慢。
    快是因为每一拳都几乎捕捉不到出拳的轨迹，慢却是因为每一拳之间，都相隔了数秒。
    冯雪早已脱离了追求速度的境界，一秒十拳还是二十拳，一天一万拳还是两万拳，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他现在更注重的，是在出拳的过程中，凝实自己的意念，借此打磨精神，锤炼意志，进而朝着炼气化神的方向进发。
    “为何不练剑？”冯雪正沉浸在锻造自己精神的过程中，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带有些许陕西口音的声音。
    冯雪闻声，心里却是猛然一突，虽说自己的精神集中在拳上，但能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靠近，这家伙，不一般！
    难道猜错了？不是宁采臣？又或者是蝴蝶效应？
    冯雪微微眯眼，这时候，以他那些同行的风格，应该来上一段“拳即是权，握拳，便是握权，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我只相信自己的拳”又或者“拳头不像兵器，它不会丢失，也不能丢失”之类的装逼话语，但略一思索，他便很坦诚的吐出了两个字：
    “没钱。”
    是的，就这么简单。学拳姑且不论，无论刀枪棍棒，铁匠铺里随便弄点劣质货色也能杀人越货，但剑不一样，如果没有一把好剑，拿出去打架就是送人头。
    好剑很贵，比好刀、好枪都要贵。
    而比好剑更贵的，是好的剑法。
    别看地球文学中动不动就说什么兵中之王，但实际上，剑这东西，真的不适合战斗，劈砍，它不如刀，突刺，它不如枪，坚固，它不如棒，它就是这么一种折中的，更多的是用来当做装饰品的道具，想要让它发挥出能够与其它武器正面抗衡的威力，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像拳头这样积年累月的训练。
    每天挥拳一万次，十年能成为高手。
    每天拔刀一千次，十年也能成为高手。
    每天开弓一百次，十年至少能当个大力士。
    但是，在没有成体系的训练方法的前提下单纯的挥剑，炼成后换种武器说不定会更强，因为剑这玩意太均衡，均衡到无论你训练哪方面，换别的兵器都会比它强的程度。
    那书生大约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
    冯雪见没了下文，便不再多想，继续训练，不过没多久，他的耳边便再次想起了熟悉的声音——
    “骨碌碌……”
    （以下内容仅读者可见）
    【书生觉得你神念精纯，性情磊落，想要引你入门，过一个福缘。】
    【福缘：96/82（大失败）】（……）
    【书生考虑了一下，觉得你年纪尚幼，又常年练拳，不见得就能喜欢剑道，况且自己还有事情在身，于是放弃了收你入门的打算。】
    ……
    “卧槽？又什么玩意失败了？”冯雪心中大惊，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见那书生又再次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枚青玉小剑与一本簿册：
    “你的神念已成，不练剑太可惜了，只是我还有事情在身，这里有一份基础剑法，你可尝试一二，若是有意此道，便持此物去青城山拜师……”
    “青城？”冯雪闻言脸色一黑，合着不是聊斋，是蜀山？
    不过……为什么暗投失败了会送秘籍和拜师道具？难道这玩意有古怪？
    冯雪看着书生递来的青玉小剑，上面写着青城二字，看上去就知道价格不菲，至于秘籍，虽然只是基础剑法，但那也是剑法！
    冯雪心中忐忑，不过想到有西方教兜底，再怎么也不会直接挂掉，终究还是接过了两件东西。
    “在下许仙，未请教……”冯雪将东西揣进怀里，拱手行礼，不管怎么说，肯将剑法送人，哪怕只是基础剑法，那也值得这一礼。
    “你我若是有缘，下次相见再说不迟，若是无缘，此时说了又有什么用处？”男子摇了摇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进厢房，冯雪却是皱眉沉思，实在是不明白这么一个失败后送到手里的东西，究竟能不能练。
    思前想后，冯雪觉得西方教应该不会坐视自己原地去世，于是便回到屋里，开始研究起手里的两样东西。
    青玉小剑没什么说的，玉质细密，手感温润，应当不是什么凡品，不过冯雪此时尚未修出神识，仅凭神念无法确定这东西究竟只是信物，还是带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至于那卷剑法，就有意思了。
    所谓的剑法，不是武侠小说中那种单纯用剑的招数，像夺命连环三仙剑那种玩意，那只能叫做剑招，真正的剑法，是包含了步法、身法、用剑姿势在内的完整套路，甚至还包含了适合这套套路的剑的形制，以及配套的锻炼身体的技巧，只有这样，才能够系统的发挥出剑的威力。
    虽然名为基础剑法，但冯雪扫过一眼，便知道这东西根本就不基础，而是和他的“我拳”一样，是在锻炼中锤炼意志的高端货色，当然，若是不以剑法论，而是放在修仙问道这个体系之中，也确实算是“基础”。
    “这东西真的是失败后给的？那如果判定成功了会怎么样？或者说，这里面究竟有多深的坑等我跳？”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失败在这里？

    足足半天的时间里，冯雪都在对着面前的小剑与秘籍发呆，以他曾经一只脚迈进金仙水准的眼光来看，这秘籍绝对是真的，而且也没有什么隐患，平心而论，打磨意志的效果甚至比冯雪的“我拳”强了许多。
    别误会，不是剑法太强，而是“我拳”过时了。
    毕竟冯雪的我拳只是通过“斗殴”技能总结出来，又花了十几年打磨的一人之拳，而眼前的剑法，却是数代人不断开拓、总结的智慧结晶，如果几千年过去，修行界锤炼精神的方法还无法压过冯雪的我拳，那也太丢人了。
    冯雪之所以一直没换，就如他之前所说，没钱。
    之前那些符箓只是“术”，基本是个练气士都会，但这剑法却是“法”，在世俗界珍稀程度说是价值连城也毫不过分。
    冯雪静静研读着书中的内容，越发感到这剑法的全面，并按照书中记载的药材，开始推演药性。
    拥有78点医术的他已经拥有了被称为专家的实力，完全可以通过脑内模拟大致推测出这药浴的具体效果。
    “主要强化的居然是身体柔韧性，力量、爆发力方面的提升并不大，应该是均衡的路子，不过也对，既然是基础剑法，自然是全方位提升，至于专精，恐怕要等选择了专精的‘剑诀’。”
    冯雪轻声嘀咕着，越发难以抗拒这份剑法，因为如果按照这上面的训练方法，他几乎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就算没有后续剑诀，他也可以轻松转修，因为它本身就没有将一个人的发展方向固定下来。
    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东西是鉴定失败带来的，他就打从心底里排斥。
    不过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选择身为人类的本能——
    真香。
    就算是糖衣炮弹，他也要把糖衣舔干净！反正天塌下来有西方教顶着，就算死了还有一颗孟婆汤解药兜底，要是这样还没有选择的魄力，那他上辈子也白当皇帝了！
    “练！”
    冯雪咬了咬牙，当即就拿起锄头走出寺庙，这基础剑法中记载的药材中，有几种常见，但并不常用的草药，他药房并没有存货，所以打算去山上采了。
    至于妖怪……
    开玩笑，庙里住了那么一位剑侠，昨晚上的暗投失败八成是没听到大侠除妖的声音！
    冯雪虽然知道这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不过还是选择莽一波，挥舞着小小的药锄，一转眼，就已经到了深夜。
    挖了不少药浴材料与龙涎草的冯雪看了看天色，不出意外，周围再次泛起了薄雾，但是这一次，冯雪心里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盯上我了吗？可是昨天为什么没下手？”冯雪轻轻皱眉，左手已经摸上了缝在袖子里的小兜，里面按照次序放着不同的符箓。
    “小子，把东西交出来，姥姥饶你一命！”如同用指甲划过黑板一般的尖锐嗓音在耳边回荡，冯雪顿时打了个激灵，难听，实在是太难听了，仅仅只是听着这声音，便感受到了生理上的不适。
    “东西？什么东西？”冯雪调动真气涌入耳窍，平缓那声音带来的不适，嘴里却是带着惊恐的询问道。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剑法，但是，如果这所谓的“姥姥”真的是那破庙里的妖怪，甚至真的是他想的那个千年树妖，那它要剑法何用？
    “剑胚，将剑胚给我！”
    “剑胚？”冯雪强忍着不适，大致思考一下，便明白这说的可能是那枚青玉小剑，难道今天的失败，就应在了这剑胚上？
    因为那书生将疑似重宝的剑胚交给了他，引起了“怀璧其罪”的分支？
    冯雪觉得很有可能，不过还是选择先拖延看看。
    因为如果真的让西方教在这时候出来救人，那冯雪也别想学剑了。
    “这还真是……”冯雪心中苦笑，那自称“姥姥”的妖怪却是道：
    “白日里那书生给你的青玉剑，把它给姥姥，姥姥不止放你一条生路，还送你两个鬼姬美妾！”
    “奇怪？它为什么不直接杀上来？是因为顾忌那书生，还是因为有什么别的原因？”
    冯雪迅速开动脑筋，嘴上却装作迟疑道：
    “你，你也想去青城拜师？”
    “……”妖怪并没有像经典反派那样一股脑把自己为什么需要剑胚的问题讲出来，反而闭口不言，但相应的，冯雪心中的危机感却是越发的强烈起来。
    “难道对方本体或者说战斗部并不在这附近？它也在拖延时间？”
    冯雪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却是神念一动，一道红、金、蓝三色的火苗从口中喷出，周遭雾气顿时散去一片，阵眼松动间，冯雪装作慌乱的横冲直撞，却是“恰好”冲向了这迷阵最薄弱之处，几步之后，那种扰乱方向感的力量便已经被挣脱，但他却没有下山的意思，而是一路朝着那破败寺庙冲去。
    既然确认是有妖怪，那么下山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有可能给山下的村落带来危险，而那寺庙之内，却有着很可能是剑仙的书生！
    “骨碌碌……”
    【悟性：26/69（成功）】
    “卧槽？又来？”冯雪听到骰子声，一边跑一边瞥了一眼角色面板，却是心中大骇——
    【你意识到对方并没有拦截你的意思，心中猜测可能有诈！】
    “对啊！对方之前没有在庙里动手，明显是害怕那书生，但是现在我明显是在往寺里跑，它却连试图阻拦一下都没有，只是慢条斯理的在后面追赶，要么是那书生现在不在庙里，要么，就是这条路根本不是前往那座古庙的！”
    冯雪思及此处，脚步一转，忽然换了个方向继续狂奔，不过这一次，那妖怪的行为模式却明显发生了变化，仅仅才跑出几十米，就有几个白影出现在了自己的前方。
    那浓郁的阴气，毫无疑问是一群鬼物！
    “闪开！”冯雪集中心念，大喝一声，虽然还达不到“浩然正气”的程度，但足够坚定的神念，也足以喝退这些连厉鬼都算不上的冤魂！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失败还有后续

    一声大喝，那拦路冤魂弱些的甚至隐隐露出溃散之相，哪怕是稍强一点的，也只能愣在原地，不敢乱动。
    冯雪却是不会给它们反应时间，真气凝于脚下，发足狂奔，无论雾气、冤魂，尽数抛在身后，竟是一路朝着山下冲去。
    虽然觉得那妖怪很可能受限于什么原因，根本无法下山，但他还是绕开郭北村，连夜朝着武林城赶去。
    临近黎明，东方已经透出一线白光，冯雪心情终于舒缓了一些，眼看武林城城门已经近在咫尺，心说那暗投失败的惩罚终于过了，正欲上前，却忽然看到城门口堆了一大群人，不少持刀带剑的江湖人士被堵在门口，等待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检阅。
    “这什么情况？”冯雪脸色微变，心中却是有些在意，自打他这辈子记事以来，这武林城的守城官兵就已经是莫得感情的税收机器，十几年来，查查商队捞捞油水倒是常见，但像现在这样，是个人都要排查一番的情况，那是真的没见过。
    冯雪有心询问一下情况，但又担心出了什么大事，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一枚隐身符拍上，将身形隐去，这才缓慢的朝着城门口靠近。
    武林城的城门当然是有反隐身法阵的，不过他也并没有天真到靠隐身符混进城去，他所为的，只是靠近一些，好了解这些士兵究竟为什么这么搞。
    ……
    “昨天晚上去了哪里？有什么证据？谁能证明？”冯雪还没靠的太近，便听到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毫无疑问，是个来自己药铺看过伤的士兵。
    他此时正站在一个背着长剑的中年人面前，一脸严肃的询问道。
    再看看周围的兵丁，也大多是这个画风，所问的，基本都是昨天的动态。
    “怪了，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冯雪心中暗叹，却是耐下心来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些官兵对于普通武林人士，只是简单巡查，搜查一下包裹，确认没有他们想找的东西后便直接放行，但对于那些带着剑类武器的武林人士，却是严加审讯，哪怕对方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也要再三询问。
    “等等……那个书生！”
    冯雪终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昨天，那书生给他秘籍时就说有事情要做，而晚上，那妖怪放任他回寺庙，恐怕就是那书生其实不在庙里，现在再联系一下这个情况，那书生莫不是昨夜里做了什么大事？
    “合着这个失败真正的麻烦在这呢？”冯雪打了个激灵，脸色越发漆黑起来，好在自己及时发现了不对劲，否则若是被察觉自己与那书生有交往，或者干脆被当成凶手，那麻烦可就大了！
    退出几百米开外，冯雪打开一个缩物袋，取出一捆草药，将那秘籍小心的捆在草药内侧，又将这一捆草药与同类草药混在一起，只要不一捆捆的拆开，应该就不会发现端倪。
    随后，他又依法将那枚青玉小剑也一并藏起，这才显出身形，朝着城门口走了过去，不止不心虚，还堆着相熟的城门官打起了招呼：
    “李队长，你不是和府尹大人‘外出公干’了吗？”
    李队长正监督着兵丁，听到冯雪开口，立刻扭过头，看到冯雪，才放松了一些：
    “别提了！府尹大人昨晚上死了。”
    “死了？”冯雪脸上露出了适时地差异之色，李队长也是点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那凶手速度那叫一个快，我们就看到个白影，府尹大人的脑袋就掉到地上了……新上任的府尹大人还在路上，不过照着以往的惯例，要是他到之前我们还没法找到凶手，怕是得被那三把火烧掉一层皮。”
    “这么狠？”冯雪发出惊叹，也不知道是在说那凶手狠，还是新府尹狠。李队长却是摊摊手道：
    “这年头当官的不都是这样吗？对了，许郎中你也刚从外面回来，让我们查一下……倒不是怀疑你，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李队长话说的很直接，冯雪也没有露怯，点点头从腰间拿出三个缩物袋道：
    “和平时一样是去郭北收药材了，不过郭北那边龙涎草不够，我有挖了些新鲜的，按新鲜度和数量应该可以做证。”
    说着，冯雪依次打开缩物袋，让李队长看过里面的东西，那一袋子尸体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医生捡尸体练手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属于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对于兵丁们而言，冯雪用尸体练手越多，医术越强，那他们的小命也就越有保障，因此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李队长大致扫了几眼，又随意检查了冯雪身上的随身物品，确认没什么可疑，便点了点头道：
    “行了，不过这段时间城里城外恐怕都不安生，许郎中最好别出门。”
    “多谢提醒。”冯雪将缩物袋重新捆回腰上，转身走进城中，却发现连街上那些江湖客都明显少了许多。
    并不是都被拦在了外面，而是因为，他们也不打算这时候上街触霉头。
    回到自家药铺，冯雪将干制好的药材分门别类装进药柜，随后拿出簸箩，把龙涎草晒上，这才松了口气，把青玉小剑藏在卧室的暗格里，又布置了几个触发结界，这才再次翻开剑法秘籍，开始“学习”。
    【你正在学习《基础剑法》，因为语言100，自动判定成功，你可以通过悟性判定，从中学习一项分支技能，也可通过1d6=5个月的精读来进行掌握。】
    【悟性：41/69（成功）】
    【你成功习得基础剑法·剑招】
    【悟性：17/69（成功）】
    【你成功习得基础剑法·身法】
    【悟性：98/69（大失败）】
    【因为短时间内学习了过多知识，你的精神有些混乱，道心减1d6=3，你的精读进度被打断，并且在接下来的1d6=2天内所有悟性相关的判定受到20点的减值惩罚。】
    【道心:89→86】
    ……
    “【大隋粗口】！”冯雪看着一连串的鉴定，先是骂了一句，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
    基础剑法他已经大致浏览了一遍，里面的药方什么的他都已经记住，此时不过是想偷个懒，跳过熟悉招数的过程而已，用两天内悟性减少二十点这种代价秒学了剑招和身法，这买卖不亏。

 第三百五十章 终于有个大成功了

    清晨，冯雪一如既往的在院中晨练，却不是在挥舞着那一双拳头，而是手持一根木棍，用不同的姿势挥舞着。
    他的动作不快，但眼神却很认真，初见时只觉得是在随意挥舞，但伴随着时间的持续，一种莫名的锐气便开始浮现。
    虽然手中持握的乃是一根木棍，但任谁见了，也会觉得这使得是剑招。
    “金手指也就这点好处了。”冯雪轻轻擦拭起头上的汗珠，按理来说，炼精化气这种境界就算不能说是精力无限，背着一两吨的东西跑个马拉松全程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短短两刻钟的挥舞，就让他全身发汗，这毫无疑问是这剑法正在起效的缘故。
    它在锻炼冯雪平日里很少用到的肌肉，并让它们变得更加协调，而这也让冯雪耗费着比平时更多的体力。
    汗水在微低的的气温影响下，在他的头顶凝成一道白雾，若是再盘膝一坐，那还真就有那么点得道成仙的卖相。
    去后院里打水洗了个澡，虽然说这里的建筑还保留着下水道、水管之类的设备，但是因为缺乏官方的维护，早已无法使用，不过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不维护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没有维护能力，而是在如今这种官员可劲想着各种加税的时代，普通人根本交不起维护费用。
    ——虽然那些贵族官邸应该还有可以使用的独立水电设备，但平民却已经与那些东西无缘了。
    这在冯雪看来，充满了阴谋的感觉，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刻意的影响科技的普及，是天庭、西方教的有意为之，还是仅仅只是因为皇室昏庸，官方短视，觉得老百姓配不上和贵族老爷用一样的东西？
    冯雪并不清楚，不过他敢肯定，这样的情况只要再持续十年，下一代恐怕就已经不知道电灯为何物，也不会理解那些地上的井盖、墙壁里的管道究竟有什么用了。（不要怀疑，智能机出现这才几年，就一经出现问为啥不给手机装可拆卸电池的小年轻了）
    运起真气蒸干身上的水珠，冯雪也脱离了那有些脱离现在身份的思考，离开后宅，来到前庭，打开大门，便算是医馆营业。
    不过比起平时那种很快就会有客人上门的情况，今天却显得非常的冷清，也许是因为，昨晚上没人械斗？
    “说起来，那群每天晚上都踩房顶弄得人睡不踏实的家伙终于消停了（聆听大失败的原因找到了）。”冯雪摸了摸下巴，无聊的坐在桌子后，双手撑着下巴，分出大半的心神开始练气。
    练气化神可不只是只有凝神训练而已，不断将精神与意志灌注在真气之中，使之变成具备自己精神烙印的真元，这才有资格和传统修士的法力一较高下。
    冯雪经历过一次炼气化神的过程，因此并没有什么门槛，所差的，也就只是水磨工夫。
    时间就这么静静的流逝，安静的武林城却给了冯雪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天色好像也不太好的样子。”冯雪看着窗外的天色，明明还是正午，天色却已经昏黄，天上的乌云虽然并不浓厚，但下雨却仿佛已经难以避免。
    又等了一会儿，门外甚至刮起狂风，不多时，便有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
    深秋的雨水总是意外的寒冷，仅仅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气温便已经下降了五度左右。
    “看样子也不会有人来了。”冯雪关上医馆的大门，却没有回后宅，而是靠在床边，开始就着滴答的雨声，看起了书。
    因为悟性减值的关系，冯雪并没有继续学习那本剑法的意思，而是直接打开技能面板，开始从宅知识技能里搜漫画出来看。
    没办法，这年头可看的书意外的少，并不是印刷术也失传了，而是因为这年景，开书店纯粹赔钱。
    若非如此，冯雪也不会想买本历史书都走投无路。
    “轰隆！”
    伴随着一道耀眼的电光，一道闷雷随之在耳边炸响，冯雪却没有关注那雷声的意思，因为他耳边，再次响起了那该死的骰子声，而且还是两个！
    【福缘：74/82（成功）】
    【侦查：1/43（大成功）】
    【就在那闪电落下的一瞬间，你的目光似乎扫到了一个人影……】
    “怎么提示这么模糊？这真的是大成功？”冯雪定睛朝着窗外望去，但暗淡的天色与已经大的犹如瓢泼一般的大雨让能见度下降到了一个近乎高度近视摘下眼镜般的程度，这让冯雪皱起了眉毛。
    “福缘成功和侦查大成功才给出的线索，应该不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冯雪心里嘀咕一声，还是打起精神，从桌前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伴随着大门推开，立刻有大量的雨水被狂风吹进屋内。
    冯雪将真气运于眼窍，竭力在雨幕中寻找那所谓的身影，他并没有使用照明类的法术或者符箓，因为谁也不知道，那身影究竟是敌是友。
    不过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疑似的目标，那是一个距离自家医馆门口不过二十几米，但却很难一眼发现的身影，因为此时，那人影正趴在地上。
    若非冯雪这些年解剖的尸体实在是够数，还真不一定能一眼看出地上那一坨黑漆漆的玩意是个人。
    快步走上前去，虽然很淡，但那股血腥味哪怕混在雨水之中，也依旧能够被闻到。
    “伤得很重！”冯雪看着那几乎穿透肩胛骨的箭矢，以及遍布身体的刀伤，其中一道甚至从眉骨上划过，仅差半寸，便会伤及眼球。
    此时这人并没有彻底昏厥而是倔强的睁着双眼，哪怕身周的积水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但她仍旧不愿意就此闭上双眼。
    “很好的求生欲。”冯雪看着她那一双与纯种洪荒人族不同的碧蓝双眸，忽然蹲下身，将对方拦腰抱起，虽然这种敏感的时候将一个显然来头不小的伤者带回家里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他到底是个医生。
    而对方身上，很可能有那个大成功的奖励。
    嗯，绝对不是因为这是个黑长直美少女……

 第三百五十一章 少女

    “这究竟是被多少人追着砍啊？”冯雪将少女放在病床上，先去厨房座了一锅水，这才开始处理那各式各样的伤口，首要的麻烦，便是那几乎贯穿肩胛的箭矢。
    这东西的杀伤力贯穿伤还是其次，关键是一些歹毒的家伙会故意涂抹秽物，若是仅仅将其取出，要不了多久就会感染，到时候就算救回来，这条手臂也没法要了。
    取出手术包，熟练的进行清创、消毒，顺便还不忘以点血截脉之法，封住气血，避免因为剧痛引起挣扎。
    箭矢取出，周边腐肉也已经剔除，冯雪取出龙涎草，配上几种去腐生肌的草药一同捣碎、熬煮，调出一种黑色的药膏，敷在伤口之中。
    处理好最麻烦的伤势，原本白色的被单已经被染红了大半，冯雪去厨房提了烧好的开水，一边清创，一边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缝合起来。
    这一缝不要紧，冯雪发现她身上至少有七种不同的刀伤，剑伤超过四种，甚至还有钝器和暗器，换句话说，她至少是被十几号人追着砍成这样的。
    而且，这些伤口被湿透的衣服包裹了太久，边缘都已经发白，甚至连血都不怎么流了，伤成这样，居然还能坚持着跑到这里，这姑娘的求生欲和意志力都很强啊！
    冯雪对于意志坚定的人向来抱有好感，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饶是以冯雪78点的全科医术，配合这个时代不那么科学的药材和法术，也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总算将这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被蹂躏到彻底崩坏的布娃娃似的少女重新缝补。
    最后用温热的湿毛巾小心的将因为缝合和切割带来的痛苦而渗出的汗水擦干，冯雪拿出绷带包扎起来，没过多久，一个只露出一只眼睛和零散长发的木乃伊便完成了。
    “呼，这样都能救回来，还挺有成就感的。”冯雪拿出小火炉开始熬制参汤，虽然说是救回来了，但实际上也只是把伤势进行了妥善处理而已，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运气。
    补血补气的药汤在药罐中慢慢翻滚，少女原本竭力打起的精神头也终于萎靡下来，蓝色的眸子中，神采渐渐暗淡，冯雪连忙拍了拍她相对完好的左脸：
    “别睡别睡，再撑一会儿，喝了药再睡！”
    “……”少女没有开口，只是努力偏了偏头，让眸子对准冯雪，直到现在，少女哪怕被冯雪切开肩胛，割去腐肉，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让他怀疑这会不会是个小哑巴。
    不多时，药汤熬好，少女却已经失去了意识，无奈之下，冯雪掰开了她的嘴，手指抵住了她颈侧的动脉，伴随着气血力量的注入，气血操控术发动，那些肌肉，骨骼，软组织开始有序的运动起来，在冯雪的辅助下将整碗药汤喝了下去。
    “行了，能不能活下下来就看你的命了。”冯雪重新将少女拦腰抱起，将其送到后院的一间客房，这少女能被十几号人围攻，恐怕大有来头，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不过也不知道是福缘成功还是侦查的大成功奖励，总之这一晚上显得风平浪静，虽然屋外下着暴雨的时候用这个形容词可能有些不当，但至少整夜都没有奇怪的人接近医馆。
    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晨曦的光芒擦一种与透过云层，重新洒在了满是积水的大地上。
    冯雪拎着木棍在院中练了一会儿剑，等到体力消耗掉七成，这才停下动作，转身洗漱，吃了早餐，又端了些稀粥走入病房，不过门一打开，冯雪眉头便是一皱，本应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少女，居然没了踪影。
    “不对啊，这种伤势应该没办法随便移动才对。”冯雪将早餐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不等他做什么，忽然有一根断裂的木茬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声音冷淡，清澈，但却带着一股杀意凝聚，冯雪微微皱眉，手指已经捏住袖中的铁甲符，脸上却是正色道：
    “你昨晚上倒在我家门口，我把你捡回来的，我记得你当时还醒着，怎么？不记得了吗？”
    “嗯……”少女无力的垂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中的断裂木茬却没有移开的意思，她思索了好半晌，才总算搜罗出些许记忆碎片，“我的伤是你治好的？你为什么救我？”
    “我是个医生，医生救人需要理由的嘛？”冯雪一脸正气的说道，“比起这个，你最好躺回床上，虽然我对自己的缝合技术很有自信，但你这么动的话，也还是会崩裂的。”
    少女犹豫了片刻，终于松开了手中的木茬，精神一松，整个人就有瘫软下来的架势。
    冯雪立刻将她辅住，重新抱回病床，调整了一下枕头，让她半靠在床头，这才端来白粥道：
    “吃点吧，粥里加了些草药，虽然味道有点怪，不过补血效果很不错。”
    “嗯。”少女似乎是想要接过粥碗，但那颤抖的手却连举起来都费劲，冯雪叹了口气，干脆一勺一勺的喂着，同时不做掩饰的打探到：
    “你叫什么我就不问了，至少告诉我你是被什么势力追杀的，有没有被跟到这边来。”
    “都杀光了。”少女冷冷的突出四个字，随后思索了一下，才道，“应该。”
    “什么势力不能说吗？”冯雪轻轻挑了挑眉毛，少女却是摇了摇头：
    “没有势力，只是仇家的联合而已。”
    “仇家，还联合？”冯雪抽了抽嘴角，你个小丫头片子除了那对伈有些超模之外，怎么看都不会超过十五岁吧？还仇家联合？话说你究竟多少仇家啊？额，等等？我也十五岁？而且我十二岁打遍武林（城）无敌手？那没事了。
    冯雪摇摇头，心里却是接受了这种设定，眼见手中粥碗见底，便放下碗勺道：“我这里还算安全，你就暂且住下，至于诊金，等你康复之后再算。”
    冯雪说着，端起餐盘碗勺朝着门口走去，不过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姓玉，你可以叫我小玉。”
    （有人知道这是谁吗？）

 第三百五十二章 客人

    清晨，冯雪仍旧练习着基础剑法，但他手中的木棍，却已经换成了一柄青钢长剑。
    这剑乃是他曾经一位病人留下的诊金，在悟性惩罚期结束，并将那本秘籍中全部技能学全之后，冯雪终于拿起了真正的剑。
    虽然之前那书生还给了他一枚被妖怪称为“剑胚”的青玉小剑，但至少目前，他还不知道那玩意该怎么用——总不可能是拿着那还没小拇指长的小东西练剑吧？
    惯常的训练并没有维持太久，冯雪便感受到了一道视线，扭过头，却看到小玉正站在门廊处，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说让你好好躺着吗？手术才两天就想下床，你咋不上天呢？”冯雪的语气略显严厉，少女却理所当然道：
    “既然能动了，我当然要自己起来上厕所！”
    冯雪闻言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剑插回鞘中，径直走向少女。
    少女觉得情况不对，当即就想离开，只是此时她的身体尚且虚弱，不等迈开步子，就被冯雪拎了起来，一路提回病房，几下便将她披在身上的病号服扯了下来。
    “我就说别乱动吧？伤口又裂了！”冯雪叹了口气，此时少女肩膀、侧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血迹。
    转身拿来剪刀、纱布，将少女胸前缠的像是小背心一般的纱布剪开，登时间，一对又大又圆的伈从纱布中弹出，两点粉红甚是抢眼。
    冯雪却完全没有在意的意思，顺手挽起少女的长发，用一只竹签固定，随后才开始检查伤口的崩裂情况。
    已经换过很多次药的少女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情景，虽然脸色还是有些红，但却也不那么抗拒了。
    很快，从背后传来的刺痛微微减轻，冯雪贴上一块纱布，盖住重新清理好的伤口，这才转到前面：
    “其它几处还好，只是肩膀的伤口又裂了，你不想自己右手就此废掉的话，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喏，把左手抬起来。”
    “哦。”小玉乖巧的抬起左手，将侧腹部那块猩红的纱布展示开来，弄得胸前的团子又是一阵好跳。
    不过冯雪并没有被伈晃眼，而是轻轻撕去纱布，用沾了药酒的棉球擦拭伤口，随即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少女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在忍耐伤口被强行擦拭的痛楚，还是在思考什么苦恼的问题，冯雪也不多说什么，重新将伤口包扎，便拿起剑，准备继续之前中断的训练。
    只是就在这时，少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道：
    “你那柄剑的剑穗……”
    “你好好休息！”
    冯雪不等她问，便猛地将病房门一关，少女脸上顿时露出了莫名的表情。
    “没看错的话……那个应该是，头发做的？”少女呆愣愣的靠在床头，左手不由自主的向着自己脑袋上摸去，被纱布缠住的那里，有一块为了铜钱大小的伤口，为了保护伤口，那里似乎，就是被剃掉了一圈头发。
    “奇怪的家伙。”小玉嘴角微微翘起，却是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长发，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头发反而会比伈更有吸引力。
    ……
    另一边，冯雪却是已经回到了院中，重新开始练剑，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剑柄后黑色的剑穗也随之舞动。
    基础剑法汇中，有用剑穗的动态来判断力道圆融程度的方法，而冯雪这个剑穗，正如小玉所言，是用她的头发编织而成的。
    少女的长发是他这辈子见过品质最好的，虽然是为了治疗，但是剃掉的那一缕却仍旧不忍丢弃，干脆施展妙手，编成了一个剑穗，无聊时还能把玩一下。
    “总觉得我这辈子过的越来越变态了。”冯雪的指尖在剑穗上拨弄着，心里不由得冒出了这种念头，随即摇了摇头，将剑重新挂好，转身准备开门的事情。
    虽然说武林城的严打风气还没散去，但药铺，还是要开的，就算没有江湖客，那也有比普通老百姓不是？
    时间临近中午，第一位客人终于上门，看着那一身军服，冯雪心里微微一突，不过当他发现对方是一个人上门，这才放心了一些，开口道：
    “老刘？你们不是正查刺客呢吗？怎么有心情来我这？被刺客伤到了？”
    老刘闻言，直接撩起衣袖，露出胡乱包扎的手臂，有些急切道：
    “别提了，快帮我看看还有救不？”
    说着，冯雪解开包扎，眉头微微一皱，道：
    “你这伤有两三天了吧？怎么现在才来？”
    “别提了！那个姓李的简直该杀……啊，疼！你轻点！”老刘说着，忽然痛呼一声，冯雪却是拎着一把小刀，毫无顾忌的将一条条已经腐败的肉丝切了下来，完全是一副杀人医生的嘴脸，“嫌疼你就去别家……”
    “不疼，不疼！”老刘立刻闭嘴，片刻后，像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又道，“之前些天我们查到一个江湖上有名的用剑好手正好出现在武林城附近，你想啊，这时候，剑中高手，在武林城附近，那肯定有嫌疑啊，我们就……”
    “我问你这伤怎么现在才来治！”冯雪翻了个白眼，一刀切下足有半指长的烂肉，总算看到有鲜血渗出，这才松了口气。
    老刘看到冯雪的表情，也微微放松一些，随即道：
    “还不是那姓李的！那家伙就是个该杀千刀的庸医！下那么大的雨，老子挨了一刀，他就随便给我上了点药包了两下，就让我继续抓人，我【大隋粗口】……总之我觉得他不靠谱，所以刚回来就来找你了。”
    “行吧。”老刘说的姓李的他也知道，是武林城的守军的军医，擅长战时处理。
    可是这“战时处理”是个啥概念呢？
    它不是救死扶伤，不是治病救人，而是让士兵以最快的方式恢复一部分战斗力。注意，是恢复战斗力，而不是恢复伤势，简单来说，在伤口流血不止的情况下，普通医生会缝合，敷药，并告诫短时间内不要用力云云，而这种战地医生会直接糊上些止血、止痛的药糊，然后用力包好便让他继续上阵战斗。
    在战场上，这样做无可厚非，因为前线并没有太多时间给你缝合伤口，一个军医也不可能照顾过来那么多受伤的人，只要回复一定战斗力，等杀退了敌人之后自然有时间慢慢治疗。
    但问题就在于，在这种追捕行动中还这么搞，就有点草菅人命的嫌疑了。
    不过也亏得有这些个不把士兵命当命的军医，冯雪这小诊所才能有这么多生意。

 第三百五十三章 礼物

    老刘的伤势并不复杂，仅仅就是受伤后拖得有点久而已，不过伤他的那人恐怕是个正经的剑侠，兵刃上并没有涂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再加上军中所谓的金疮药（说白了就是石灰加一些止疼、止血的药粉）确实有不错的去腐作用，这才撑到现在还没引起坏血之类的症状。
    重新敷上龙涎草打成的药糊，冯雪手脚利索的包扎起来，随后才道：“我给你开点药你回去煎了，每天喝一次，结痂前不能见水，结痂后也少碰，三天来一次，一旬差不多就能用力了。”
    “好嘞！”老刘感受着从麻木的钝痛变成刺痛的手臂，脸上却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好歹也是干了多年的老兵，怎么会不明白这是手臂保住了？
    没有废话，立刻从怀里掏出钱袋，结清诊金，又付了一笔药费，而就在他准备去抓药的时候，冯雪耳边再一次想起了骰子的声音……
    【老刘似乎觉得这点钱不足以表达他的谢意，但他又舍不得多给诊金，于是开始思考有什么用不上却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过一个福缘。】
    【福缘：36/82（成功）】
    【老刘决定把之前行动中偶然得到的东西送给你作为酬谢。】
    ……
    冯雪瞥了一眼角色面板，却见老刘忽然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揣进兜里，掏出一块只有火柴盒大小的白色小方块。
    这方块上带着典型的金属光泽，但通体洁白，看上去非常和谐，但实际上却又给人一种充满了矛盾的感觉。
    因为虽然有白金、白银之类的叫法，但实际上，它们并非是白色的，而纯白本就反射一切有色光谱，因此也不应该显现出什么金属光泽。
    但偏偏，这样一块纯白色的金属却出现在了冯雪的面前，似乎在挑战他的理解范围。
    【你看到了超越自己常识的造物，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0，失败减1d4，并获得相同数值的神话知识。】
    【道心：19/86（成功）】
    ……
    冯雪看着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金属就进行的道心鉴定，脸色有些黑，而老刘却好像毫无所觉一般道：
    “这是之前追杀那剑客时得到的，当时有人运气好，一箭射中了他的缩物袋，里面的东西全都炸出来了，这东西正好飞到我眼前，我就给藏下了，虽然认不得是什么，但应该不是凡物，就送给冯医生算是谢礼了。”
    冯雪没有推辞，无论是江湖客还是军中人，都明白和一名神医打好关系的重要性，因此经常会额外送些礼物，冯雪也基本都会收下，更别说眼前这玩意还让他过了一次道心鉴定。
    老刘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医馆，而冯雪则是拿着那块纯白金属默默出神，心中甚至产生了“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怪物猎人不成”的奇葩想法。
    毕竟包括他的宅知识在内，有过纯白金属这种东西的，好像也就是怪物猎人系列了吧？
    就这，还是因为怪物猎人系列的物品都只是一个简略图标，否则这种白色金属都没法建模。
    “总之，这绝对不是什么凡间之物，难道他们找到的剑侠真的是那个书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剑仙之流？”冯雪把玩着这并不算大的白色金属，想了想忽然道：
    “工学。”
    【自动失败。】
    “不属于工学范畴吗？”冯雪眉头皱起，这果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没有犹豫，直接道：
    “玄学。”
    【你需要进行一次基于困难程度的玄学判定才能够鉴定出这件物品的来历。】
    【玄学（困难）：10/35（成功）】
    【你从颜色、状态等方面，判断出这很可能是“百炼庚金”。】
    “百炼庚金？”冯雪打开角色面板，点开玄学，开始以关键词搜索，总算是找到了相对的条目。
    复杂的凝练方法什么的就不说了，简而言之，这就是通过收集天下庚金之气凝聚的纯粹金性材料，其色为白，锋锐坚固，可强化练体神通，不过更多的还是被用于锻造本命法宝。特别是剑类法宝只要加入一块百炼庚金，便可以将剑的锐气提升到一个接近灵宝的程度。缺点则是锋芒太盛，没有足够的剑道修为很难驾驭。
    “赚了！”冯雪顿时觉得哪怕承受了一次道心鉴定的风险也不亏，不过这东西以他目前的水平来说，还远远不到使用的时候，于是转身走进后院，打开暗格，将其与那青玉小剑放在一处。
    只是这一放却了不得，冯雪只看到那百炼庚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然后化作一道白光，渗入了青玉小剑之中，明明号称只要加上一点便会锋芒毕露的神金，此刻却好像学渣高考前夜才开始的突击复习一样，没能溅起半点波澜。
    “……”冯雪看着那仍旧静静躺在暗格底部的青玉小剑，脸上露出了难以描述的表情，这暗格里并不是只有青玉小剑而已，但其他物品，无论是银票还是珠宝，又或者那几颗足有五百年年份的老山参，都没有半点问题……
    不对！
    冯雪有轻点了一遍自己的小金库，忽然发现，以前某位患者送他的“沾染奇怪气息的法宝碎片”上，那种让他隐隐觉得有几分心悸的气息，也消失了。
    “这小剑果然有门道！那书生居然把这种东西随便送人……”
    冯雪皱起眉头，对着剑胚使用了“玄学”，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玄学判定，自动失败。
    “这东西已经不是玄学能够理解的玩意了！难道还是什么灵宝不成？”冯雪沉着脸，心里却隐隐有了一些想法，那山上的妖怪说它是剑胚，现在它又吞了百炼庚金，难不成，还是那种能吞噬各种天材地宝自行进化的武器？
    想到这里，冯雪终于做出了决定，怀着忐忑的心情道：
    “神话知识判定！”
    【神话知识：47/34（失败）】
    【你并没有得到关于这件物品的相关信息。】
    “……”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名号

    对于剑胚的鉴定失败，冯雪并没有太多在意，因为就算不知道具体的用途，至少也明白，这剑胚是吸收金性神物，或者干脆就是天材地宝来成长的。
    至于为什么肯定是成长？
    开玩笑，这玩意叫剑胚诶！
    什么叫剑胚？
    顾名思义，就是能够成长成剑的胚胎。
    既然如此，它吞掉百炼庚金的原因还用考虑吗？
    “也许喂了足够的天材地宝之后，可以成长为一把绝世宝剑？”冯雪心里这么想着，拿起青玉小剑，试着朝里面注入真气。
    洪荒法则，当你不知道一件东西有什么用的时候，往里面注入点能量就对了。
    只是，冯雪那正在寻找炼气化神门槛的真气在涌入青玉小剑之后，却没有半点的反应，就好像它只是一个寻常的装饰品而已。
    冯雪皱起眉头，颇有点不信邪的意思，将自己的神念也探了过去。
    实际上，早在当初那妖怪说出剑胚之名后，他就试着用神念查探过，但当时并没有什么发现，现在再试，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想要看看会不会在吞吃了百炼庚金后，发生了什么变化罢了。
    只是神念刚一探上去，青玉小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静，耳边却先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你试着用神念检查手中的剑胚，进行一次悟性鉴定，看看你是否能够发现那细微的变化。】
    【悟性：46/69（成功）】
    【你敏锐的感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
    伴随着判定成功，冯雪只觉得自己的精神被细化了无数份，随后，其中一份似乎产生了奇怪的反应。
    这反应原本是那样的不起眼，但在金手指的加成之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改变，都会变得尤其显眼。
    “这是……”冯雪感受着那一丝神念的变化，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他的神念在与小剑共鸣。
    但这种共鸣并不是发生在所有神念中的，而是只有那么一丝丝，在发生着轻微的震颤。
    “这是……”冯雪撤出神念，仔细的分辨着这一丝的神念不同，片刻之后，他终于有了大致的想法。
    这是自己练习基础剑法之后，沾染上一丝剑意的神念。
    这里的剑意并不是武侠小说里那种可斩天地、可灭众生的超级外挂，而是冯雪按照这丝神念的状态，自己起的名字，意思是“带有剑的感觉的意志”。
    简单来说，就是在不断学习某件事情的过程中，自身的状态也受到影响的情况，就好像锤子用久了见啥都想砸一下的那种感觉。
    练气之法进阶炼气化神的门槛，便是锤炼意志，将其与真气相融合，让内气带上自己的精神印记，而这剑意，应该就是在这一千多年来，凡间练气士开发出的，锤炼意志的方法。
    和这小剑共鸣的前提，是通过不断的练习基础剑法，让自身意志沾染剑的感觉。
    这种修行方法是冯雪的“我拳”所不具备的，因为想要让意志变成某种东西的形状，并不仅仅是长期使用真么简单，单纯的打拳，就算打个几十年，也不会让意志获得拳头的姿态，这一丝剑意的形成，乃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代人的总结，才终于完善出来的结果。
    “也就是说，这青玉小剑，其实可以看做是基础剑法修行有成后才能使用的专属法宝，但那皋亭山上的妖怪又要它做什么呢？它总不会是那书生的同门吧？”冯雪一脑门子蘑菇，只能姑且猜测这剑胚也许还有别的作用，却没有深究。
    等他将基础剑法炼成，剩下的应该就能了解了。
    重新将青玉小剑放回暗格，冯雪确认没有痕迹之后，才重新离开房间，继续回前台坐诊，他压根就不担心有人敢趁着他不在偷东西。
    人的名，树的影，在这武林城，偷了他东西的人，连销赃都没处去！
    嘛嘛，虽然话是这么说，冯雪会到前厅的时候还是检查了一下，嗯嗯，果然没人。
    随意从角色面板中抓了一本漫画（宅知识），冯雪一边看，一边等待下一位客人，不过直到傍晚时分，仍旧没有等来第二人。
    “今天就先关门把。”冯雪关上医馆大门，挂上门栓，转身走向厨房，心里却是有些惆怅，若是再没生意，他少不了就得重出江湖了。
    倒不是说他害怕江湖里有什么巨鳄把他吞了，而是因为他当年闯出的名号实在是有点……
    ……
    “怎么又是白粥啊！”傍晚，小玉吃着碗里透着怪味的药粥，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冯雪却是翻了个白眼道：
    “知足吧，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我给你吃块肉，你当晚就没了！”
    “这么夸张吗？我觉得我除了有些乏力之外，没什么问题啊！虽然刀口很深，但应该都是皮肉伤才对，没有伤到内脏吧？”小玉怎么说都是江湖人，所谓医武不分家，她对自己身体的状态还是有些判断的。
    冯雪闻言却是不屑道：
    “为了把你救回来，包括龙涎草在内，具有妖性的药材一共用了27种，其中更是有三种虎狼之药已经初具灵性，你本来就血统不纯，现在吃肉的话，到时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可别怪我。”
    “……”小玉瞪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冯雪，确认他应该不是在吹牛之后，忽然很乖巧的吃起了粥，直到一碗药粥吃完，才冷不丁道：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由我·魔童许仙’？”
    “别提这该死的称号！”冯雪瞪了小玉一眼，凶狠的道，小玉闻言，却是好像看到了什么珍惜动物一样，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之前听你说自己叫许仙的时候我就在想了，身在武林城，还能把伤到那种程度的我救回来的，也就只有你了！”
    “闭嘴！我就叫许仙，魔童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冯雪的眼神锐利无比，小玉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似的发起了呆，与此同时，冯雪的耳边则再次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第三百五十五章 福缘送丫鬟

    【福缘：45/82（成功）】
    还未等冯雪看一眼这暗投究竟投了什么，就听那小玉忽然开口道：
    “你这里还招人吗？”
    “什么鬼？怎么就忽然跳到找工作了？你这什么脑回路？”冯雪心中腹诽，小玉却是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道：
    “我没钱，付不起药费。”
    “开玩笑呢？能一个人撂翻几十人的高手，付不起药费？”冯雪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小丫头，谁知小玉却只是挠了挠脸上的绷带道：
    “现在江湖上应该以为我已经死了，我打算借这个机会退出江湖，自然不好再次露面，不如就让我在你这里做个丫鬟厨娘，补偿药费。别看我是江湖中人，扫洒烹调都还是有些自信的。”
    冯雪的眼神在小玉的身上来回扫过，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角色面板，确认是福缘成功给出的结果，心中不由暗叹：
    “说起来福缘对比coc的属性，就是幸运和魅力的复合，所以我这其实是类似于魅力判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衔环结草以报大恩’？”
    想归想，冯雪当然也看得出这妹子多少有些避祸的想法，衡量了一下风险，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一下自己的金手指。
    不过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于是沉吟片刻后，他才道：
    “你欠我的医药费，要是按丫鬟的工钱，八辈子都还不上，想靠打工还债，你怕不是得签卖身契。”
    冯雪这话说得那是毫不客气，小玉闻言脸色也显得有些不好，不过她也明白冯雪也不是漫天要价，犹豫了一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道：
    “大不了……给你摸头发？”
    “成交！”
    冯雪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弄得小玉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总之不管过程如何，总之冯雪的小医馆中，多了一名丫鬟。
    ……数日后……
    冯雪依照惯例，在院中练剑，终于好利索的小玉却忽然出现在院中，拿着一根竹竿，也在那里比划起来。
    以冯雪的眼光来看，这丫头使得也是一套剑法，但风格却与那书生给他的基础剑法大相径庭，基础剑法的特点是均衡，就如剑这种武器本身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突出的特点，但也没有明显的劣势，完全是打磨筋骨，锤炼意志的锻炼法门。
    而小玉的武技，则是实打实的杀人技，剑招阴狠，角度刁钻，利用了女性柔软的身体优势，每每可以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拔剑、出剑，就她的动作而论，她擅长的必然是短剑，但是却硬是拿着一根快有四尺长的竹竿比划，大约玩的是杖中剑之类的武装。
    不过说起来……
    “你不是要退出江湖吗？”冯雪停下手上的动作，忽然开口问道，小玉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退出江湖靠的不是隐蔽，而是实力，就算不在江湖，也要保持状态不会下跌，万一仇家找上门来，也要有战斗的能力。”
    冯雪听着也觉得蛮有道理的，于是询问道：
    “你平时用什么武器？用不用我去帮你做一件？这街上的铁匠我还是蛮熟的。”
    “直接定武器有些显眼，可以直接买一把剑长一尺五，宽一寸的短剑，回来后我会自己改装的。”小玉没有推辞，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早些配上也是好事。
    两人随意聊了聊功夫，冯雪这才知道，小玉所修的法门，是练气士的一个分支，叫做“天妖练气术”，只有祖辈中有化形妖族的人族才能修行，可以在炼精化气阶段就直接汲取星力炼化，而不是像传统练气术那样，必须花费大量金钱来满足“化气”所需要的精元。
    只是话说回来，祖辈有大妖的话，似乎也不需要考虑炼精化气的那点开销了才对。
    “你知道你祖辈是什么妖物吗？”冯雪问出了一个有点失礼的问题，不过小玉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其实要不是这双眼睛，我甚至都不知道祖辈还有妖族。”
    “……”冯雪当即闭嘴，拿起剑重新开始了练习，心中却是暗道自己想多了。
    他本以为小玉这个大成功送来的丫鬟身上可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隐藏支线，现在看来，不过也就是个普通能打一点的小丫头罢了。
    “说不定将来会有什么线索呢？”
    冯雪自己倒是不急，练剑，行医，撸小玉，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府尹遇刺的风波终究还是停息了下来，伴随着新府尹的上任，当初负责保护老府尹的官吏全都吃了重罚，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而伴随着严打的停止，冯雪每天晚上，又开始听到那动辄在房顶上跳来跳去的脚步声。
    而伴随着夜里到处乱跑的人增加，冯雪的生意也再一次兴盛起来，只是龙涎草，却不得不去找那些药商进口了，虽然价格是贵一点，但也好过上山去触那妖怪的霉头。
    至于说降妖除魔……开玩笑，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表现得很怂，但是单凭它没被那书生斩杀，便足以见得对方有着足够的修为，冯雪这点水准，放在江湖人士眼中，那当然算得上是高手，但放在修行界，那就是刚刚入门而已，再加上不能明目张胆的使用法天象地之类的神通，杀上门去就和送外卖没啥区别。
    ……
    “小玉，给这位少侠包三副龙骨汤！龙涎草的分量加三钱！”冯雪帮一个看起来还挺年轻的武林人士缝好了胸前的创口，转身对着帮忙抓药的小玉喊道，也不知道他是积了多少阴德，才让心脏以毫厘之差让开了这一标。
    那武林人士显然也明白自己运气真的不错，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正准备再寒暄几句，忽然听到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作为一个见多了急诊的医生，冯雪对于这种节奏的脚步并不稀奇，抬头一看，就见一名兵丁打扮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大声道：
    “许郎中，节度使大人的公子被雷劈了，请您出趟诊！”

 第三百五十六章 洪荒怎么了？

    “节度使？杭州哪来的节度使？”冯雪闻言便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那兵丁闻言，立刻道：
    “是天台县的镇国军节度使李大人！”
    “哈？天台县？”冯雪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了“你他喵的逗我”的神情。
    天台县，在前世地球距离杭州也有一百五十公里左右的直线距离，放在洪荒尺度下，不知道离了多少万公里，他儿子被雷劈，先不说我过去的时候他死没死，首先你一路跑过来我觉得他都死了！
    “是啊，马车已经备好，请您快些上路。”那兵丁脸色凝重，语气也颇为强硬，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便把你绑过去的气势。
    这节度使和府尹可不一样，手里有着真正的兵权，在这年头，随便一个节度使都有着摇身一变化作一路反王的资格，冯雪不愿意得罪这种角色，点点头道：
    “待我取些惯用的工具便来。”
    说完，也不给兵丁拒绝的机会，直接对着小玉道：
    “小玉，关门！”
    “知道了！”小玉闻言，写了告示牌挂在门口，然后把大门关上，而冯雪则是借机去了房内，将那青玉小剑与几株名贵药材带在身上。
    “我和你一起去吧。”冯雪拎着手术箱回到前门，就听小玉如此说道，冯雪闻言本想拒绝，不过考虑到对方武艺不错，万一被官兵追杀也算有个照应，便点点头道：
    “行吧。”
    小玉闻言，立刻拎上那根足有四尺多长的翠绿竹竿跟上，于风雪一起来到街口，随即就看到一辆看起来就不是凡品的马车正停在路中央。
    “居然是龙血马？”冯雪看到这马，不由有些诧异，龙血马有龙族的微薄血脉，乃是大隋官方管控的物资，只有军方才能使用，速度也是奇快，哪怕载着重骑兵，也可跑出二百里的时速。
    但他并不是诧异节度使能派出龙血马接应，而是因为，这种速度压根就来不及好吗？
    他本来还以为会是仙兽或者干脆修士接送，没想到就这马？这可是洪荒！洪荒尺度下，随便两个县城之间，都得超音速的七香车跑个一两天的，等你这龙血马跑到，怕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这话也不好明说，万一那李公子有什么宝贝续命呢？
    和小玉坐上马车，伴随着车厢微微颠簸起来，冯雪也开口询问道：
    “那李公子的伤势如何，你先与我说说看。”
    “好的。”兵丁听冯雪这么说，也没有推辞，立刻道：
    “昨天早上李公子上街游玩，忽有晴空霹雳落下，一道打在他脚边，另一道直接将他劈晕，李大人立刻寻了本地医生，试了许多办法也是没用，最后从一位医生口中听闻了您的事情，于是特地来请。”
    “等一下，你说昨天早上？”冯雪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兵丁却是不好意思道：
    “毕竟我们是后来才听说您的大名，所以耽误了些许时间，不过李公子目前性命无忧，应当还来得及。”
    “我不是……算了……”冯雪忽然觉得脑子很乱，因为他发现这个洪荒，好像已经与自己记忆中的洪荒出现了极大的差别，难道说，这天台和杭州之间属于那种比较特殊的离得很近的城市？
    于是以传音入秘之法向小玉问道：
    “小玉，我大隋疆域有多大？”
    这话要是放在洪荒时代，那是个笑话，因为根本就没人能够丈量那个时代的版图，但小玉闻言，却是微微一愣，随后才传音道：
    “二十亿平方里。”
    “？？？”冯雪整个人都有些不好，这数字，实在是太小了点。
    而且更让他不安的是，这个数字，大约是地球上种花家面积的五十倍。
    而按照他残存的历史知识，地球上隋朝的国土面积大约是种花家的二分之一不到，也就是说，这个二十亿平方里的面积，恰好是地球隋朝面积的一百倍。
    换言之，这个时代的星球表面积，很可能到了只有冯雪来处那个地球一百倍的程度（体积一百二十六倍）。
    要知道，原本的洪荒星球，可是比太阳星还要大得多！与冯雪原本那个地球的比值，何止亿倍？而现在，居然缩小到了只有原本地球体积一百二十六倍的程度，这种缩水等级，再一次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投胎到了一个小世界里。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世界，反而更有可能是未来的地球。
    冯雪心里莫名的冒出这样的想法，不知为何反而有些开心。
    收拾好心情，冯雪开始继续打听那节度使之子的情况。
    对于上官之子，这兵丁自然不好多说，不过小玉作为在两浙行走的“老江湖”，却是了解过那么一下下。
    这一问可不得了，这节度使之子……
    啥名声没有。
    别嘘，这确实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毕竟一个节度使啊！
    你看看现在天下反王，一半以上都是原本的节度使、刺史之流，这么一位手握重兵的大佬，居然窝在一个小县城，还一点名声都没有。
    按照小玉的说法，不只是他没名气，连他儿子的风评也少得可怜，如今被雷劈，好像就是他一生中的最高成就了。
    “这位节度使不是真的隐士，那必然是大有缩图，对了，小玉说他姓李，该不会是李渊吧？这么一说，那被雷劈的是李元霸？可是我记得李元霸是李渊开始造反后才被雷劈的啊……不过话说回来，李元霸从小就怕打雷，说不定是小时候被雷劈过呢？”
    冯雪心中暗暗思忖，但却又觉得不对，因为李渊应该是陇右李家，起兵之处乃是太原晋阳，断然不可能跑到两浙来当什么节度使。
    再以传音入密询问小玉，却得到了李茂春这样一个听起来好像很耳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名字。
    而且他敢肯定，他之所以耳熟，绝对不是因为听过这个名字，而是因为他听过李大春、李宇春、李茂林……等等的近似的名字。

 第三百五十七章 治病

    不得不说龙血马确实是好东西，超过三千里的路途，硬是只花了一天就跑了下来，待到第二天上午，马车便已经抵达了天台县，就停在李府门口。
    “李大人，许郎中请来了！”兵丁一到门口便大声道，随后立刻有家丁出来将冯雪和小玉赢了进去，之后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子便跑了出来，看到冯雪的瞬间，脸色略微露出些许失望之色，不过还是调整了一下心情，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道：
    “许郎中啊，我们李家三代单传才出了这么一根独苗，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夫人且慢，我们先去看看病人。”冯雪连忙退后两步，李夫人闻言也是连忙点头，转身便带着冯雪往后宅走，边走边道：
    “我们家修缘平日里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会被雷劈了呢？”
    “那个，夫人，被雷劈和有没有伤天害理其实关系不大，不过我更想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比如几成熟，还有没有呼吸，心跳有没有……”冯雪用探讨病情的口吻打断了李夫人的碎碎念，李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
    “这个我也是说不清楚，之前已经让三皇祖师会的大夫过来看过了，每个都说无碍，但是他就是醒不过来，而且嘴里还不停的说胡话……”
    “哦？这就怪了，被雷劈总还是会有些烧伤的吧？”冯雪面露诧异之色，李夫人却是摇了摇头：
    “没有，就是头发被炸卷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冯雪闭嘴不再多说，心中却是怀疑这是否是某位魔道中人夺舍所为。
    虽然没有听说过有以雷霆夺舍的，不过距离他的时代已经过了快两千年，谁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搞出什么新的花活来？
    这李府虽然是五进的宅院，不过从正门走到后宅也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很快，冯雪就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的青年。
    这男子看起来十八九岁，一头长发却是毛毛糙糙，一看就是被高温烫过，完全没有长发应有的飘逸和顺滑，让冯雪看上一眼便不忍直视。
    与之相对的，是那一张细皮嫩肉的脸，应该是仔细擦洗过的关系，完全看不出来被雷劈过的痕迹，呼吸、心跳的声音和频率都很正常，甚至比起一般人还要健壮一些，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他不断嘟囔着的胡话了。
    是的，胡话。
    或者说，压根就不能算是话，哪怕以冯雪100的语言技能，听到的也是乱七八糟的音节，由此可见，这些胡话并没有真正的含义，也并不表达他的意志。
    见此情况，冯雪展开神念，还未探向这青年，便只感觉到一股强烈而又混乱的意志乱流。
    这意志虽然狂暴，但是却质却一般，根基虚浮，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量上足有普通人的数十上百倍之多，让冯雪不由得感叹一声天赋异禀。
    “难道是雷霆对他的精神造成了什么强化性质的影响，以至于超出了神魂所能承受的限度？”冯雪心中猜测，却是连忙对着小玉招了招手道：
    “先去熬一副定心安神汤来！”
    要与这些天也抓了不少药，知道这定心安神汤是个什么方子，立刻便打开缩物袋开始取药，而冯雪则是一边装模作样的给青年诊脉，一边道：
    “李公子神念有异，不知夫人可否找人用了定神符？”
    “用了，一点用都没有。”李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才道，“我家老爷今天便是去国清寺请金身符，好在修缘状态还算稳定，若是再不行，就得去京城请国师帮忙了。”
    “……”冯雪对于国师和所谓的金身符并不了假，便没有答话，只是点头算做明白，随后开始以神念梳理这青年狂暴的思维。
    如今人人练气，虽然实力不近相同，但不愁吃喝的李夫人多少还是能看懂冯雪在做什么，心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信心。
    却说冯雪这边梳理着青年的神念，越是梳理便越觉得不对，这神念虽然松散，但却蕴含着一种厚重的感觉，不是心思沉稳那种厚重，而是经历了无数年的阅历积累，才能具备的深沉意志。
    “难不成这小子被雷劈开了胎中之谜？”冯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越想越有可能，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如今实在是缺乏信息，这小子要真的解开了胎中之谜，恐怕连地府那边的情况也知道一二，正好和他打听一下，多少确认一下此方世界的状态。
    “汤来了。”小玉以内功熬药，速度也是飞快，不多时，一碗散发着淡淡刺激性气味的黑色药汤便被端了过来。
    冯雪伸手抵住青年的颈侧动脉，气血之力运转，便让他毫无阻碍的将一整碗汤药喝了下去，这一碗汤药下肚，青年澎湃的神念顿时平静了许多。
    如果说青年最开始的神念，像是游乐园里乱糟糟的小朋友，那么现在，至少也是初中操场上做操的初中生了。
    虽然多还是一样的多，但至少有了秩序。
    “看起来果然是神魂无法承受暴涨的神念。”冯雪松了口气，拿出纸笔开始开药，李夫人眼见自家儿子胡话越来越少，心情也是放松下来。
    不过就在冯雪开好药方，准备交代一下复诊的事情时，那躺在床上的青年却猛地弹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足有牛蛋那么大，当即就在床上来了一个金鸡独立，口中大呼一声：
    “降龙罗汉现身，下凡普度众生！”
    然后还没等冯雪反应过来，便发出了一个百转千回的石斑鱼系鼻音，大叫道：
    “嗯~？不是吧？好闪好闪好闪……眼睛要瞎了啊！”
    眼前青年开始在床上打滚，李夫人连忙拉着冯雪的袖子小声道：
    “许郎中，我儿子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应该是昏迷太久，有点不适应亮度罢了，夫人你眼睛闭久了再睁开，有没有感觉很刺眼啊？”冯雪压下混乱的念头，随口敷衍了两句，谁知李夫人听了，居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对哦！修缘，修缘，没事了就别吓唬娘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这么直接真的合适吗？

    “降龙，你这次下凡，除了试着改变那三人的命运之外，还有一个秘密任务要教给你……”
    “观音姐姐你说！”
    “你这次转世，会遇到一个功德金光盖顶的男人，你要想办法渡他入我佛门，若是成功，哪怕你这次行动失败，我佛门也会支持你进行天条改革……”
    “观音姐姐，这会不会有种钦定的感觉？”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其他……”
    “别别别，观音姐姐，我答应就是，不过我这次下去没有法力，能不能给点支援啊？”
    ……
    “！”李修缘猛然打了个激灵，下凡之前那一段秘密谈话顿时在脑海中浮现，而就在他睁眼的那一刻，他就肯定，这个少年，就是他今生要渡的那人！
    不过……
    “他才十五岁，什么时候渡都行啦！先把那三个人的命运改了再说！不然就算能改天条，那群家伙也一定会给我白眼！”李修缘心中打定主意，却是脸色一正道：
    “娘——”
    “诶！乖儿子！刚好就叫娘啊！什么事啊？”
    李夫人听到李修缘你的喊声，立刻应道，脸上的笑容却是遮掩不住，不说别的，光是他现在这幅精神抖擞的样子，病也应该是好了才对。
    “之前那个医生呢？我想谢谢他！”李修缘本来是想自己掐算一下，结果却发现居然什么都算不到，心中不由感叹，不愧是观音姐姐要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你说许医生啊，正在给傻仔看病呢！那孩子生来怪异，要是能把病看好了，至少也能自力更生……”李夫人正说着，就见自家儿子披上衣服往外跑，连叫都叫不急，而另一边，冯雪却是看着眼前的巨婴，脸色奇诡无比。
    “摸摸，摸摸……”智力只有一两岁的中年人痴傻的嘟囔着，一旁的小玉却是一脸好奇：
    “这家伙骨龄应该才一岁多一点，怎么长成了这副样子？”
    “应该是被仙家手段催生的，只是人的智力很大程度是和记忆挂钩的，他身体成长了，却没有足够的记忆填充，自然就和婴儿一个档次。”冯雪摊了摊手，对一旁已经回来的李茂春道：
    “李大人，这孩子的问题不是医术能够解决的，只有像是教导孩童一般，过个十年，自然也就好了。”
    “劳烦徐郎中了。”李茂春闻言也是无奈，不过从两人的对话，他便明白他们是有真才实学，再加上确实治好了自己儿子，心中也有了几分交好的想法，不过就在这时，他儿子咋咋呼呼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医生呢？那个治好我的医生呢？”
    “修缘，如此不修边幅，成何体统？”李大人立刻就要教训，谁知李修缘一个滑步冲到“傻仔”身边，一把将他抱住，用“声情并茂”的语气道：
    “伏虎！为了帮我，你居然变成这副样子，好兄弟！”
    “摸摸……”
    对于李修缘的感动，傻仔只是重复着那奇怪的叠词，不过李修缘并未在意，而是目光一转，又盯住冯雪道：
    “许医生，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冯雪脑袋一歪，心里却是有些无语，这位降龙罗汉，该不会就是佛家给他安排的引路人吧？这是有多不上心，才能选了这么一位？
    是的，此时此刻，联系李修缘、被雷劈，傻仔等诸多细节，冯雪终于靠着74点的宅知识知道自己现在正在面对什么奇行种了，济公啊这是，而且，还是星爷那一版的故事！
    虽然冯雪不知道自己这洪荒怎么就歪到无厘头风去了，不过想想自己连蒸汽朋克都玩过了，也就不废话了，毕竟洪荒嘛，本就是同人世界啦！
    冯雪的心理活动李修缘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有事要做，便道：
    “许郎中，多谢你给我治病，我请你游天台啦！”
    虽然知道此天台非彼天台，不过听他这么说，冯雪却总有一种卧底接头的感觉，李茂春听到儿子居然也会搞交际了，心中却是有些高兴，甚至还取了一些银子塞给李修缘，让他带着冯雪好好玩玩。
    虽然说医生比不得官员地位，但是身在官场十余载，李茂春却是清楚，一个厉害医生对于仕途的帮助究竟有多么夸张。
    要知道，但凡能身居高位的，年纪必然不会太轻，而年龄一大，就算练气有道，也难免得个什么疑难杂症，这时候，一个高明的医生推荐过去，那就是人情，就算明里不说，也会记你一功。
    虽说李茂春自己觉得做到这个位置就足够了，但他儿子将来总是要走仕途的，若是有这么一位朋友，定然是能添不少助力。
    李大人并不明白自己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总之冯雪硬是被李修缘拽着离开了李府，小玉和傻仔则跟在后面，直到此时，李修缘才像是终于发现了小玉一样，给冯雪使了个相当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的妞啊！真正！”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冯雪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对方要说啥，但还是干脆的问道。
    李修缘故作神秘的四下张望了一下，才用手挡着嘴，小声道：“不瞒你说，其实我是神仙！”
    “嗯，我也是神仙。”冯雪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李修缘瞬间就懵了，随后立刻义正辞严道：
    “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是神仙！降龙罗汉你知道不？这次下凡，就是为了改变四个人的命运！”
    “你高兴就好。”冯雪点了点头，脚下却是退后了两步，给那个后面不停喊着摸摸的傻仔留出位置。
    “大哥，我要怎么说你才会信啊？”李修缘夸张的张开双手，冯雪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信了，所以呢？”
    李修缘闻言，立刻很市侩的搓了搓手：“所以你有没有兴趣来当和尚啊？待遇好商量诶！”
    冯雪闻言，一把把旁边的小玉搂到怀里，不顾她那轻微的挣扎，很直接的问道：
    “我的妞，漂亮不？”
    “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李修缘毫不掩饰的伸出了大拇指。
    冯雪又打开缩物袋，把里面的东西给李修缘看了一眼——
    “我的家底，厚不？”
    “我老爹攒了几十年的家底都没你厚！”李修缘再次诚恳的说道。
    冯雪又指了指自己：“我帅不？”
    “帅！虽然比我差一点，但也是世间少有了！”
    冯雪强忍着给李修缘一拳的念头，一边抚摸着小玉的长发，一边道：
    “我年少多金长得又帅，又有这么漂亮的妞陪着，我有病去当和尚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商去哪了？

    “大佬，你就当行行好，帮我一把呗！”
    “放开，我叫你放开！”冯雪用力的甩动右脚，至于为什么要用甩这个词，还要从抱着他大腿不撒手的李修缘说起。
    “你再不松手，我就去游湖了啊！”冯雪等着那比麦芽糖还粘的李修缘，眼中的认真令人发抖。
    “大佬，用不着这么绝吧？”李修缘抬起头，看冯雪不似说笑，有些紧张道。
    “换了是你，吃着狗肉唱着歌，忽然有个人跑出来让你去做太监，你什么反应？”冯雪翻了个白眼，李修缘几乎想都不想的道：
    “当然打他丫的！”
    “所以咯？”冯雪目光炯炯的看着李修缘，这位大少爷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像是晚一秒就会被剁手似的，猛然缩回手去，随后才以一种非常弱气的语气道：
    “大佬，你就不想成仙吗？”
    “想啊！”冯雪看着终于不再抱着他大腿的李修缘，总算是松了口气，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李修缘眼中一亮，立刻道：
    “那你跟我出家呗，之后我再搞定那三个麻烦，就带你上天做神仙！”
    “你那是神，不是仙。”冯雪掏出几文钱跟路边老大爷拿了俩糖葫芦，给傻仔和小玉一人分了一串，自己也啃了起来，虽然不是太喜欢吃酸甜口，不过偶尔尝尝也不错。
    “有区别吗？”李修缘很随意的问道，冯雪闻言眼中却是闪过一道精光：
    “当然有了，仙人求的是自在，悟的是逍遥，那些个庙里供奉的木胎泥塑是不会懂的！”
    “大佬别闹了，这年头哪还有什么自在逍遥啊，哪个仙人不被天庭管着？比起天庭那帮歪瓜裂枣，还是跟我去灵山比较有搞头！”李修缘立刻提出了不同意见，冯雪心说来了，立刻问道：
    “没有了？我听说大商那会儿可是很多的！还有什么万仙来朝来着……”
    “您也知道那是大商啊？”李修缘一脸无语的道：
    “这都快两千年了，朝代都换了五六次了！”
    “仙人不是长生的吗？那些大佬总不会都死了吧？”冯雪佯装修行小白般继续套话，李修缘却是没有多想，直接道：
    “我最早的记忆也就是十三世左右，也就八百来年，大商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老一辈说，大商当年强盛的不要不要的，后来直接离开洪荒发展去了，至于究竟怎么去的，又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反正大商消失之后，凡间乱作一团，好多大佬转世下凡，那些个什么诸子百家都是这群大佬搞出来的，因为这群大佬都太厉害了，硬是让几十个诸侯国打了上百年才弄出个仙秦。
    结果仙秦比大商还过分，还没二十年，就又没有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大佬，接着人间又打了几十年，然后打出个大汉……嗯，我第一世就是大汉那时候，话说大汉本来还蛮正常的，结果好了没四百年，又一群大佬转世下凡，闹了个三国争霸，然后一群大佬也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玩够了，反正就是又没了，然后凡间就又开始乱……
    总之乱到现在，以前那些大佬谁也不知道到哪去了，反正就是只要一到乱世就有一群大佬下凡，然后乱世结束大佬就没了，连带着连洪荒都要小一圈……
    总之现在天庭除了当年大商封神时代留下来的高手之外，就只剩下一群歪瓜裂枣，反倒是佛门那边大能都比较齐全，所以我跟你说，跟我进佛门绝对有得赚！”
    “……”冯雪听到李修缘这一番话，脸上露出了有些难以名状的神情。
    因为他眼前，跳出了一行小字——
    【神话知识：34→37】
    金手指承认，就意味着李修缘的话，是有很高可信度的。
    也就是说，大商并非是因为战乱或者王国极限之类的原因而灭亡的，而是莫名其妙“举国飞升”了。
    再联想大商消失后大佬纷纷投胎转世，以及当年转生前与三皇定下的计策，冯雪心中慢慢浮现出了几种猜想。
    “大佬，大佬！”李修缘的声音将冯雪从沉思中唤醒，一回神，就看到他那一副近在咫尺的面孔。
    冯雪下意识的一拳打了过去，伴随着“哎呀”一声，李修缘的脸上便多出了一个“单片墨镜”。
    “大佬，打你也打了，就跟我出家吧！”李修缘仍旧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冯雪却是叹了口气，干脆道：
    “你不是说还有三个硬茬子吗？先把他们解决了，到时候再说别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区区三个扑街，我三天就搞定他们！”李修缘顿时士气高涨，随即一把抓住冯雪的袖子。
    然而，很尴尬的，没有拽动。
    “你先说要去哪，我再考虑跟不跟你去！”冯雪脚下生根，巍然不动，李修缘差点被冯雪闪到，于是立刻解释道：
    “现在我才刚恢复记忆，想要肉身不灭，必须要找到我八世前留下的金身，这样才能往返阴阳两界，到时候结束任务，我也可以直接带你去灵山面见观音姐……咳咳，是如来佛祖。”
    “……”冯雪看着对方提到观音时那副花痴像，心里却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观音是个男的，而且还是最古之女装圆交（通假字）者。
    李修缘还以为冯雪是在认真考虑，很是兴奋地就带着几人朝着国清寺走，而小玉则是拿着啃了一半的棒棒糖凑了过来道：
    “你真要和他去做和尚啊？”
    “你觉得我傻吗？”冯雪白了小玉一眼，小玉闻言，仔细思考一番，才摇摇头。
    “你这思考一下是认真的？”冯雪对于小玉实在是有些无语，不过还是叹了口气道：
    “我脑残才会去做和尚！”
    “不去就好。”小玉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点了点头，冯雪却是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用一种诧异的目光扫视着小玉，直看得她俏脸通红，才好笑道：
    “你这么关心我去不去当和尚是什么意思？”
    “你，你要是去当了和尚，我，我……”小玉有些结巴的嘟囔两句，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梗着脖子道：
    “我欠你那么多钱，你要是去当和尚，我不就不用还钱了？”
    “哼哼，想得美！你难道不知道和尚才是这天下最大的高利贷吗？”

 第三百六十章理念不同

    “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冯雪一行人刚到国清寺，便见一个小老头忽然拎着一根像兵器多过像拐杖的棍子冲了出来，虽然没什么方言口音，但是那种语气颇具江湖风情，想必他成仙之前必然是一方大佬。
    “你哪位？”李修缘看着这小老头，脸上露出丝许莫名其妙之色，那小老头却是道：
    “我是土地，诶，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啊，好闪好闪好闪……”
    “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奇怪的武功啊？怎么这些奇奇怪怪的家伙看见你就捂着眼睛满地打滚？”小玉看着那小老头满地乱滚，立刻小声询问道，冯雪闻言咧了咧嘴，“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证明他们是神仙吧？”
    却说这自称土地的小老头滚了两圈，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摆出一脸正色道：
    “这位兄台，请问你是……”
    “杭州许仙。”冯雪随口应了一句，土地闻言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是未曾听过这个名头，犹豫半晌，才道：
    “算了，这都不重要，那个谁，你赶紧去见见自己的金身！”
    “我金身在哪呢？”李修缘像是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立刻问道，土地一拉他的衣袖，就将其往罗汉堂引去——
    “你这金身啊，官府山贼都想要，每次来抢的人都能人脑子打出狗脑子，要是再过几个月，我都不敢保证能看住咯！”
    土地公碎碎念叨着，李修缘却是已经去找方丈谈论出家事宜了，冯雪见机会难得，立刻凑到土地公身旁道：
    “土地公啊，我听说以前的土地都是巫族担任的，你怎么不去做城隍呢？”
    “小哥你这说的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土地听冯雪这问题，心说这怕是某个上古大能转世，不敢怠慢，直接道，“那些个巫族早一个个都走后门投胎做人去了，现在连地府牛头马面都是戴面具的人族！现在洪荒要人管的土地越来越少，巴掌大一块地都要分个土地公，也就是上头趁着五胡之乱把鬼先生给停了，否则现在相当土地恐怕都要摇号呢！”
    “？？？”冯雪瞪大眼睛，话说连孟婆姐姐的亲卫侍从都投胎了？这一千年变化也太大了吧？
    虽然有心再问，但一来这土地公知道的恐怕也不多，二来也是怕暴露了自己记忆还在的事情，只能停止打探仙家之事。
    而就在这时，李修缘却是已经换好了一身破破烂烂的僧袍，拿着那破扇子走了过来：
    “喂，大佬，你看我这扮相怎么样啊？”
    “小玉，你说。”冯雪对于李修缘那良好的自我感觉无力吐槽，直接转头看向小玉，小玉美目睁大，心说我吃着糖葫芦看着戏，怎么忽然就让我上场了？
    不过她倒是没啥顾忌，瞥了一眼李修缘便直接道：
    “跟乞丐似的。”
    “喂喂，别以为你是大佬的妞我就不敢扁你啊！有我这么帅的乞丐吗？”李修缘立刻就有些炸毛，而小玉更是丝毫不退，直接拔出了竹竿里的短剑，虽然没有丝毫杀气，但那副彪悍的气息立刻让李修缘退后了两步。
    “大佬，你这妞哪来的？这么彪？”
    “反正你得罪不起就对了。”冯雪话才刚落，忽然听到门外有惨叫声传来，随后，一个真正的乞丐便从寺庙门口滚了进来。
    “袁霸天来了！”虽然只是乞丐滚了进来，但是无论是僧人还是土地都好像见惯了这等画面一般，一个个跑的飞快，转眼之间，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李修缘，傻仔，冯雪和小玉四人仍旧站着，哦，除此之外，还有个滚来滚去，一身毒疮的乞丐。
    那乞丐显然是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嘴里稀里哗啦的喊着莫名其妙的台词，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只能将脑袋塞进石狮子脚下的空袭之中，效仿鸵鸟避祸之法来躲避危险。
    然而，追他的人毕竟不是鸵鸟，那一身黑衣，披头散发，颇有狗熊气势的男子杀入院中，一身煞气，难怪连土地公都要退避三舍。
    所谓鬼也怕恶人，这种煞气十足，气血浓厚的恶人，全身上下都萦绕着凶光，一般鬼物的阴气哪怕只是靠近都有被冲散的危险，即使是修行有成的鬼神之流，也会担心过于靠近而被那一身煞气污了自身修为。
    “九世乞丐？九世恶人？刚恢复记忆就全都凑齐了？”李修缘睁大眼睛，口中惊叹，冯雪却是完全不觉得奇怪，本就是让你过来历劫的，当然要把所有人都凑到一块了！
    只是他心里却是在思考，要不要在这里埋伏佛教一把。
    这降龙虽然表面上放荡不羁，但实际上却是神性多于人性（从他对老爹老妈死的态度可以看出），而冯雪现在就思忖着，要不要把这佛门未来尊者给渡了。
    哦，这里可能有些人不理解这降龙罗汉在佛教的地位，但若是说起他另一个名字，大家应该就懂了——
    迦叶尊者。
    是的，就是那个佛祖拈花，迦叶微笑的迦叶！
    若是能让他放弃神性，拿回人性，佛教那群秃驴的脸色冯雪光是想想就能笑出声来。
    此时李修缘正用那一套胡萝卜加大棒的低劣手法，冯雪看着就觉得好笑，虽然说你已经靠着金身重铸元神，但是也就是感染力强点而已，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让恶人不再作恶，那这世界早就和平了。
    眼看袁霸天扭头走掉，李修缘便想转头去劝乞丐，只是还未开口，就听冯雪道：
    “你就这么普度众生？”
    “不然呢？”李修缘仍旧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弄得冯雪是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只能叹了口气道：
    “你们佛家要都是这么济世救人，那我宁愿这世上没有佛家。”
    “大佬，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李修缘脸色立刻一变，显然是对于佛家的身份还是很自豪的，冯雪闻言只是摊摊手道：
    “你连一个恶人为何作恶都不问，便要他放下屠刀，这就好像对着一个快要饿死的贫民，说‘吃野草没营养，吃肉更好些’一样。就算你真的逼他放下屠刀，又能如何？一个人你能渡，一百人呢？一万人呢？每个都由你去游说？”

 第三百六十一章是我，杀了我？

    “大佬，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啊！我之所以要改变这三人的命运，就是为了让上面那群大人物知道，凡人的命运也是可以改变的，所以我只要成功给这三个人改命，天下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名运被改变……”李修缘虽然仍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话语，但是语气却变得严肃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冯雪却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神仙转世了。”
    “我早就说我是……等一下，大佬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修缘发现冯雪的表情不对，连忙问道。
    “很简单啊，因为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让神仙注定凡人的命运，但实际上你还是想着让上头把那些不好的命运改掉。”
    冯雪摊摊手，身上却露出了一种与他郎中身份不符的威严感。
    居移气养移体，冯雪怎么说也是当过几十年人皇的人，虽然平日里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出众，但是谈起民生，他便立刻展现出了当年暴君的风采。
    “这有什么不对吗？红线终究是月老来牵，生死始终是生死簿来定，让那些大人物不要凭借自己的喜恶改变凡人的命运就很好了吧？”李修缘一脸莫名其妙，看冯雪的眼神总是有些怪怪的。
    冯雪闻言，却是冷笑起来：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啊！”
    “你懂，那你说说看？”李修缘当年舌战众仙的脾气也上来了，双手叉腰，一副看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冯雪指了指地上的乞丐，问道：
    “这世上有多少乞丐？”
    “数不胜数。”
    “那他们为什么成为乞丐？”
    “因为上天注定他们要当乞丐。”
    “错！”
    冯雪直接否定了李修缘的说法：
    “他们当乞丐，是因为他们没有一技之长，没有生存的手段，所以只能乞讨，如果衣食富足，傻子才当乞丐！”
    “就算有求生的手段，只要天命注定，他们一样会倾家荡产。”李修缘对于冯雪的话并不苟同，冯雪却是反问道：
    “那么假使一个人没有求生手段，天命要他做富翁，他能做吗？”
    “当然可以！”李修缘点点头道：“出门捡钱不就好了？”
    “那个乞丐，我给你一百两黄金，你知道怎么花吗？”冯雪眼一瞥，便对着供桌下藏着的大种乞丐叫道。
    这乞丐闻言就是一惊，这怎么还有自己的事了？
    然而冯雪并不是要他回答，只是随意举了个例子，随后便转头道：
    “幼童持金于闹市，是个什么结果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天命可以让他不会碰到任何强盗，可以让他遇到的都是好人。”李修缘仍旧嘴硬，但语气已经软了几分。
    冯雪闻言，乘胜追击道：
    “按你所说，天定的富翁，一生顺风顺水，什么都不做就能见到黄金，身边的人都是好人，那他每天除了花钱就是花钱，这种人活着有什么用？”
    “这……”李修缘语塞，冯雪却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道：
    “就算真的有这种人，那天下又有几个？你说只要改变这三个人的命运，上头就考虑你的意见，不再玩弄凡人命运，但你想过没有，凡人终究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富豪，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善人，终究会有贫富差距，终究会有善恶之别，所有人都出门捡钱，那么唯一的结果，不是他们变成富翁，而是钱不再值钱！你所谓的救三人而救无数人，实际上不过是将原本应该降临在三人头上的命运，转嫁给别人而已，终究有人要去做那恶人，要去做那乞丐，要去做那野鸡，除非你觉得只要你看不见，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一世吃苦，来世就能享福了啊！一个人吃苦九世，和大家分摊开来，是不同的好吧？”李修缘摇了摇头，冯雪却是叹道：
    “来世有何用？来世的人和今生有关系吗？你的记忆不同，经历不同，身边的人也有了不同，你凭什么说你还是你？一个平民这辈子吃苦，只为了来生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幸福？”
    “灵魂还是一个灵魂啊！”李修缘强调道，冯雪只是不置可否的摇摇头道：“灵魂？那种东西根本没有意义，你现在是李修缘还是降龙？”
    “我是降龙，也是李修缘！”李修缘很直接的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冯雪只是翻翻白眼：
    “我是问，你现在自我认知中，自己是谁？说实话。”
    “我是降龙。”李修缘犹豫了一下，给出了答案，冯雪闻言，追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李修缘不解，自己是降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问，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是降龙，而不是李修缘？因为降龙地位比李修缘高？”
    “当然是因为我作为降龙的记忆比较长了！”降龙话到此处，原本还算流畅的话语卡在了嗓子眼里，冯雪却是冷笑道：
    “对啊，因为记忆，你没有觉醒记忆时，你就是李修缘，因为你降龙的记忆比较长，所以觉醒之后，降龙的记忆压过了李修缘的记忆，所以你是降龙，按照你那个前世受苦来世享福的理论，原本享福的是李修缘，不是降龙，而你觉醒记忆，不是李修缘回忆起了自己是降龙，而是降龙杀掉了李修缘。你，杀了你。”
    “我，杀了我？”降龙呆愣愣的指着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呆滞，冯雪点点头，加了一把力道：
    “所谓前世受苦，今生享福，本就是个伪命题，因为每个人都是活在当下的，来生的人与他们今生无关，为了来生的陌生人吃苦，这本就是没有意义，但若觉醒记忆，无论哪边占优，也都是一种杀戮，无非是前世的自己杀了今生的自己，又或者今生的自己杀了来世的自己。你们佛家倡导的修来生，不过是一出骗局，一出让自己杀死自己的卑劣骗局。”
    冯雪话至此处，耳边再次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得亏有俩奖励骰

    【你试图以语言改变李修缘的想法，因为你的论述有理有据，获得两个奖励骰并增加20点的判定加值。】
    【话术：96/59、94/59、30/59（成功）】
    【虽然漫长的修佛岁月让降龙打从心底里抗拒你的理论，但是他的理性告诉他，你说的是对的。】
    也许正是因为降龙那不羁的表象下有着一颗普度众生（褒义）的心，因此才会对冯雪的话语产生触动。
    他呆立在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口中不由自主的问道：
    “所以，天下终究有人是要受苦的，是要为恶的？”
    冯雪点头。
    “所以，不管是九世乞丐还是九个人一人一世乞丐，其实都没有区别？”
    冯雪再次点头。
    “所以，我想要改变他们的命运，其实不过是把他们的悲惨命运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冯雪仍旧点头。
    降龙的表情越发难看，整个人都好像灰白化了。
    哪怕是被剥夺法力，打入凡间，他依旧能和人谈笑风生，但是在意识到自己的坚持不过是一种错误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消沉了下来。
    冯雪略微等了一下，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才忽然开口道：“别这么消沉嘛，我不是说你济世救人的想法不对，只是你的手段有些问题。”
    “真的？”降龙猛然来了一个星爷式抬头，睁大双眼看着冯雪，就好像生活又有了希望一般。
    “我骗你有糖吃啊？”冯雪翻了个白眼，随即指着大种乞丐道：
    “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乞丐不行乞？”
    “让他找回自尊心。”降龙已经被冯雪的话术击溃了防线，实话实说道。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冯雪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将他的话贬的一文不值，而是诧异道：“哦，你觉得一个人有了自尊就不会当乞丐了？”
    “对啊，你看他那副软骨头的样子，不找回自尊的话，给他几万两他也一样是个乞丐。”
    不得不说降龙看人看的很准，一眼就看出了这大种乞丐的症结所在，但冯雪却是摇了摇头道：
    “自尊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很难落实，一个乞丐，哪怕他找回了自尊，他一样没有谋生的手段，要不了多久，他还是一样会抛弃自尊，重新成为乞丐，因为想要活着，他只能这么做，除非你在他找回自尊的那一瞬间把他杀掉，这样倒是可以让他拜托九世乞丐的宿命。”
    “……”如果是以前的降龙，这时候一定会夸张的大叫一声好办法，然后想办法让大种乞丐寻回一瞬间的尊严。
    但是现在，经过了冯雪那一番“我杀了我”的熏陶，他终于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是神仙，来生也不等同于今世，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为了改变来世就让他今生受苦，这是不道德，不正确，不慈悲的。
    所以，他唯有沉默，然后，对冯雪报以期待的眼神。
    冯雪见状，也不藏私，而是给降龙剖析起问题的关键：
    “你觉得乞丐、恶人、技者都是天命所为，但实际上，真正让他们成为恶人、乞丐、技者的，却是这世道。现在天下正值乱世，四处刀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凡人所求不外呼活着，当一个人活不下去，自然会生出种种念头。
    身强力壮的会成为恶人，靠掠夺来活命，但那些弱小的，就只能沦为乞丐，缺乏生存保障的女性，也唯有成为技者一途。
    你可能觉得那些技者可以做点别的生意，但是你要明白，乱世之中，一个弱女子，很难独自生存下来，她们作为技者，身后有技院作为屏障，但当她们独立之后，美丽的容貌和手里的资财却只会成为夺命的毒药，所以，你想要通过讲道理、用拳头来改变一个人是不切实际的，因为你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
    随着冯雪的剖析，降龙露出恍然之色，随即又露出了挫败的表情，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整个世界。
    但是冯雪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继续道：
    “想要拯救一个人很容易，就像你说的，每天给乞丐一两银子，并教会他怎么花钱，要不了多久他就不会当乞丐了，但是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想要让天下没有乞丐，就要了解乞丐为什么会诞生，他们没有一技之长，没有自己的财产，自身又很弱小，所以必须让每个乞丐都有工作的机会，这才是从根本上杜绝乞丐的要点，只要能够靠自己的双手获得足以维生的财富，剩下的乞丐不是好吃懒做，那就是另有隐情了。”
    冯雪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让天下不再有乞丐，其实并不算难，毕竟他当年执政的最后那二十年，免费的福利技校已经遍布全国，只要不是自甘堕落，总能学会一门谋生的手艺（顺便，私以为卖艺不算乞讨），只是现在，大商又去哪了呢？
    丢开心中的那一丝乡愁，冯雪重新将话题拽了回来：
    “其他的职业也是如此，当恶人/技者发现不用作恶/卖身也可以活得很好，而作恶/卖身的代价又远超他所能得到的好处，那么恶人/技者就会消失。”
    听到这里，降龙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拨开乌云见明月的敞亮感觉，他忽然有了明悟——为何观音姐姐告诉他，这一世将对方拉入佛门才是要务。
    这是个贤者，但同时，他所构筑的未来又是那样的难以实现。
    毕竟，这一切的要点，都在于终结这个乱世。
    而这，并非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伟业。
    “说那么多，还是空谈。”降龙摇了摇头，颓废之色满溢出来，就好像一个失去了一切信仰与目标的咸鱼，只能变得更干更咸。
    “对我来说是空谈，对你来说可不是。”冯雪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老爹可是节度使，手中有重兵，只要起兵，便可以改变当下的局势，无论是起义从龙还是匡扶大隋，只要平定天下，就可以评定乱石，若是你有足够的的魄力，当个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不太好吧？”降龙有些害羞的搓了搓手，显然是没什么底气的样子，冯雪却是摇摇头道：
    “有什么不好的？你在上面当神仙，能渡几个人？你要是能成为当年帝辛那样的至尊人皇，救得便是这天下人！”

 第三百六十三章 西天秘议

    “降龙失败了。”西天大雷音寺，宝相庄严的观世音菩萨手捧羊脂玉瓶，对着面前的如来佛祖汇报道。
    “为何如此肯定？”现在的如来佛祖，曾经的准提道人低下眉眼，看着观世音，语气中不带丝毫情绪。
    “降龙被那许仙说服，已经放弃佛法渡人，反去追求人间权势，企图行当年帝辛之道。”观世音语气淡漠，但却也能听出些许挫败感。
    如来佛祖听闻此言，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难免露出一丝诧异，不由道：
    “他解开胎中之谜了？”
    “应该还没有。”观世音摇了摇头，“他的修为仍旧卡在炼精化气，没有任何灵宝神通，只是师叔的转世赠与他一卷剑法，但也只是粗浅之物，不含道韵，应当无碍。”
    “那位？”如来佛祖眉头轻皱，如今还在人间，又被观世音称之为师叔的，也只有那人而已，不过，那位连自己都沉沦于轮回之中，自然不可能去渡他人。
    微微放松，如来佛祖掐指一算，虽然算不得许仙，但降龙却仍旧是他佛门中人，因果纠缠之下，以佛门之法恰好测算——
    “其父李茂春出身陇右李家，手握重兵，本身又有一世帝命，若争霸天下，或可为天子，若是降龙能够上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伯邑考怎么办？”观世音皱眉，伯邑考，也就是如今的中天紫微北方太皇大帝，为了这个人皇之位，可是已经下凡二十年了。
    而且为了报一箭之仇，他还专门转世成第二子，就等着杀一回大哥来着。
    若是让降龙去做天子，那岂不是等于说是坑了伯邑考？
    如来佛祖却摇了摇头：
    “伯邑考终究不是我西天之人，又有胎中之谜相隔，若是从他那里运作，恐生变故，不如直接让降龙上位，而且以他和许仙的关系，到时候让他来我西方取经，也不显得突兀，我佛门尚缺一尊东方药师佛，恰可给他这个济世名医。”
    “善哉。”观世音微微颔首，却又道：
    “我观许仙对我佛门多有成见，若他执意不肯皈依我佛，又当如何？”
    “众生皆苦，他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如来佛祖随口胡扯了一句空话套话，却是运足法力开始掐算，许仙跳出三界，无法测算，但是他当年留下的因果却不会就此消失，只要以那几位与他有因果联系的人作为节点，推算他前前前世的因果纠葛，多少还能得到些许信息。
    而伴随着佛门内一条条因果线的纠缠，一缕并不在如来佛祖计划之中的因果忽然浮现出来，微微链接，眼中顿时显现出一种诧异的神色。
    “竟有这等事？”
    “？？？”观世音被如来佛祖这动静闹得一头问号，如来佛祖见状，立刻收敛心神，恢复那副平静之态：
    “我有一弟子在三千年前与他有一面之缘，期间结了些许因果，如今恰好拿来一用，你且如此这般……”
    观世音听了如来佛祖的话，脸上也难免露出了惊讶之色，不由开口道：
    “如此种种，莫不是早有定数？此方年景，合该我西方教大兴啊！”
    “……”如来佛祖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观世音便不再废话，化作一道白光，却是去布置手段去了……
    ……
    中原腹地，有一名山，山下有秦皇之陵寝，山上有仙家之福地。
    却说薄雾缭绕之中，却有一道百炼自天边而来，落于山中，化作一白袍少女，复行数十步，忽见薄雾如纱帘般分坐两旁，露出一座未挂任何牌匾的道场。
    少女见状，立刻穿过薄雾，走入门内，却听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庄严肃穆的嗓音：
    “你这丫头，不在峨眉修行，回骊山作甚？”
    少女闻言，立刻对着声音来处行了一礼，随即苦恼道：“老师，我修行已有两千七百余年，如今却仍旧差了些火候，练神返虚之法始终未能圆满，不知何时才能渡那天劫，修成正果。”
    “哦？这倒是稀奇，若我记得不错，你自一千七百年前化成人形之后，便再未遇到瓶颈，连炼气化神的门槛都一步跨过，又如何会在练神返虚上消耗如此之久？”那声音说着，就见尽头的门扉忽然打开，一个看上去年龄三十余岁，双眼却带着沧桑的道袍女子从门后走出，口中称奇，面上却无半点显露。
    “弟子不知。”白衣少女摇了摇头，随即苦恼道，“弟子自化形以来，日日勤修苦练，从未有半点懈怠，但……”
    “日日苦修？”道袍女子叹了口气，“你可知道这炼气之法是什么样的法门？”
    “据传乃是超脱之法。”白袍少女给出了标准答案，道袍女子却是摇了摇头：
    “超脱是目的，但这功法本身，却是为人族量身定做的。”
    “可我听说，有不少妖族也以此法超脱啊？”白衣少女顿时紧张起来，道袍女子却是摇头：
    “不是说妖族不适合，而是说没有人族之心的妖族不适合。”
    说到这里，她见少女仍旧一副懵懂的样子，再次叹了口气：
    “炼气之法，名为练气，实则炼心，自炼精化气开始，便要打磨意志，锤炼心神，如此方能有所成就，但你先修出大妖之境，便是以练神返虚的境界重走炼精化气与炼气化神，快则快矣，却失了心性，修行不是让你变成木雕泥塑，而是让你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无法明悟本心，虚丹自然也无法凝实。”
    “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入世？”白衣少女恍然，随即又摇了摇头，一副害怕的样子，道袍女子伸手抚摸着少女的脑袋道：
    “不明人心，就算化作人形，也只是妖物，想要走人族之法，却是不成的，你终究要去这世间走上一遭的。”
    “弟子谢过师尊指点。”
    ……
    待到白衣少女离开，道袍女子却是重新回到门扉之后，对着供桌上的三尊人像点上香烛，口中却是喃喃自语道：“大哥，这佛教，真的会对白儿下手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谋天下

    “大佬，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降龙带着冯雪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随意的问道。
    冯雪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徐子》读过没有？”
    “你说的是哪本？”降龙咧咧嘴，问出了一个冯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什么哪本？《徐子》还有很多本吗？”冯雪咧咧嘴，难道现在徐子已经失传了？凑齐七本《徐子》残卷就能召唤神龙？
    “《徐论》、《徐语》、《徐子兵法》、《徐子贤文》、《徐子家书》……你说的是哪本？”降龙噼里啪啦说了一串书名出来，冯雪也颇有几分诧异，不过仔细想想，李修缘毕竟是五姓七望之一的陇右李家出身，父亲又是地方大员，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也很正常，于是只能叹了口气：
    “《徐子寓言》，就是那本记载徐子平日里讲给弟子的故事的那本书。”
    “哦——没读过。”降龙很真诚拉了个长音，然后很是光棍的摇了摇头。
    “没读过你哦个毛啊！”冯雪强忍着吐槽的念头，解释道，“单纯的医生是有极限的，越是治病救人，就越是会发现医生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医生！”
    “你究竟想说什么啊？”降龙很配合的问了一句，冯雪立刻高举起一本小册子，摆出一个豪放且夸张的姿势道：“学医救不了全人族！降龙！弃医从文，如诸葛孔明那般，辅佐明君，重定天下！这就是我的治国路线！”
    “懂了懂了，你把书放下先！”降龙看着路人投来的眼神，立刻从冯雪手上抢下了那本小册子，虽然他不是在乎别人眼光的人，但是——我们在聊造反诶大哥！
    “咳咳。”冯雪轻咳两声，太久没犯二有点忍不住，调整一下心情，他这才从降龙手里抢回那小本子。
    “别这么吝啬嘛！让我看看都写了什么！”降龙对于冯雪本子里的东西很好奇，当即就想要抢回来，冯雪却是一把将本子塞回了怀里，一副死也不给看的表情。
    开玩笑，他培养皇帝也是一时兴起，怎么可能早就写了兵书什么的？这就是一本普通的医书好吧！
    当然这话不能跟降龙说，所以他也只能摆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高人嘴脸，俩人就这么追追闹闹，后面还跟了个只会说摸摸的傻子，完全不顾及小玉已经想要装作睡也不认识了。
    好在几人的脚程都不慢，没多久，就回到了李府，不过远远看去，便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虽然不算是富丽堂皇，但至少井井有条的五进宅院，如今却是好像刚刚被龙卷风光顾过一般，大门被砸开，帘布被扯烂，连立柱都倒了不少，拿去当做鬼片布景也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唯一不同于鬼宅的，大概是此时内里正有不少下人正在清理。
    见到降龙回来，李大人立刻走了上来，一脸严肃道：
    “修缘，你怎么会得罪袁霸天这种人呢？”
    “我没去找他，他反而找过来了，居然还写得一手好书法？”降龙看着墙上的留字，倒是有那么几分宠辱不惊的味道在里面，只是听在别人耳中，却不是那么个滋味。
    “修缘啊，家里都被搞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李夫人开口责怪，李大人更是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当即就倒在了地上。
    “都别动，放着我来！”不等丫鬟们上前检查，冯雪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强行控制着李大人的气血在体内运转，保证不会出现缺氧的问题，接着才开始处理气急攻心的问题。
    眼看丈夫缓过劲来，李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许郎中，多亏了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夫人不必客气，我只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不过李家好歹也是节度使，怎么会被区区一个恶人欺负到如此境地？他也未免太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吧？”
    “谁说不是呢！等老爷醒来……”李夫人也是一脸不满的表情，不过就在这时，李茂春却是终于醒了过来，只听他咳嗽两声，长长喘了一口粗气，这才道：
    “人善被人欺，这袁霸天欺人太甚！我这就去点齐兵马，剿了他的匪窝！”
    不过这话说完，又像是脱力一般，再次软了下来，显然是还没缓过劲来。
    “李大人不必心急，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小玉，还不快点抓药！”
    冯雪拿出纸笔，开出方剂，让小玉去熬药，而他则交代了李夫人两句之后，将降龙拽到一边，有些好笑道：
    “还不错，至少没说出什么命该如此，寿终正寝的混账话来。”
    “额……”降龙闻言脸色一红，他刚才确实是想这么说来着的，不过后来响起冯雪之前说的“后世之我非今生之我”的话语，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不过他不说，冯雪却是笑着道：
    “话说回来，按照天数，李大人下一世应该如何啊？”
    “这个……”降龙很想说“这有意义吗？”，但神仙的本能还是让他下意识的算了起来，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只见他眼睛瞪得老大，震惊道：
    “我老子下辈子居然是皇帝命？！”
    “这不是巧了吗？”冯雪闻言笑的更开心了，“你老爹这就算是死了一次了，现在是第二次生命，所以合该他当皇帝！”
    “这不好吧？”降龙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又一个拯救天下苍生的机会，你这个罗汉果做还是不做？”
    冯雪笑的很开心，降龙却是很纠结，犹豫了一下，终于咬了咬牙，用力一跺脚道：
    “我再考虑考虑！”
    “【大隋粗口】！”
    冯雪吐出儒雅随和的话语，随即一手揽住小玉，将她手里的汤药塞进李修缘的手里道：
    “我回武林城了，等你考虑好，再来找我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擅长带兵打仗，给你制定战略，规划未来没问题，上战场可别来找我……”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们要的白素贞

    却说白衣少女离了骊山，便一路回到自家道场，她本在蜀中修行，若说熟悉，自然也是此方最佳。
    只是，就在她路过峨眉之际，忽然见到峨眉金顶上放出一道灵光，宁静祥和，仿佛能够将世间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一般。
    这白衣少女步入修行界两千年有余，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碰上了什么，作为如今洪荒最顶层的修士，她这样的小修士见了，自然是不能飞在天上的，就算人家大度，自己却也不能失礼。
    少女思及此处，降下祥云，落在峨眉金顶，对着那灵光降临之宝刹躬身行礼道：
    “小妖白素贞，见过观音大士。”
    “白素贞……如今正值乱世，你不在山中清修，反而四处乱逛，是何道理？”
    威严而庄重，却带着如同母亲一般包容感的声音从宝刹中传出，随即，观世音的法相也随之走出。
    白素贞闻言，立刻据实相告：
    “弟子修行两千七百余年，却是陷入瓶颈，需得入世修行，体验人间种种，方能入道。”
    观世音闻言，心说好巧，当即笑道：“原来如此，不知你可决定了去处？”
    “……”白素贞闻言，却也觉得有些头痛，她身居山中修行，却是从未涉足人世，如何知道该去哪里？青城山那一代虽然不错，只是近些年（对于两千七百年的妖怪而言，几百年也是近些年）出了一群剑修，虽然自己修行的乃是正统的炼气之法，但若是被看出妖身，也难免闹出一些麻烦。
    不过她虽然不入人间，但毕竟活了那么些年，也多少听出了观音大士话语中的意思，于是便干脆道：
    “弟子尚未决定去处，不知观音大士有何吩咐？”
    “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更有妖邪盗我慈航之名行妖邪之事，你若是肯替我处理此事，我便为你指一条明路。”观世音的声音中带有一种令人不自觉信服的力量，白素贞听闻，心中却是暗暗计较。
    大佬有事情交代，本身就没的推脱，更何况对方还有好处给自己，这买卖做得！
    “弟子愿效犬马之劳。”
    白素贞再次拜谢，观世音的笑容也越发真诚起来——
    “你身上尚有因果纠缠，却是欠了一桩恩情，那人身居人道功德，你去寻他报恩，可事半功倍，至于我要你做之事，等时候到了，你自会知晓。”
    “因果恩情？”白素贞轻皱眉头，她自化形以来，除了老师与聊聊几位道友，几乎没有任何人际交往，又怎会结下因果？
    要知道，这恩怨因果可不是说结就结的，就好像元磁引力一般，虽然理论上哪怕一粒沙子，一片羽毛也有引力，但若是质量没有大到足够的程度，那引力也自然会忽略不计。
    这因果也是如此——
    在修士的世界观里，世间因果就如同是由因果线编织而成的大网，而做下的事，结下的因，就如同落入网中的大小鱼虾，越大的鱼，就越容易留在网上，而那些小家伙则会穿过网眼，不留半点尘埃。
    而且网中的鱼虾还会挣扎，原本无法穿过网眼的鱼，也有可能在挣扎一段时间后，松脱网眼，重归自由。
    而能够与她结下因果，那就绝对不能是什么普通凡人。更何况，这因果很可能要追溯到数千年前！
    白素贞不断地回溯自己的记忆，她平日里多是清修，上千年的岁月倒是没有给她留下太多只得铭记的记忆，很快，跨越两千七百年的时间长河之后，她终于回忆起了，在她尚且只有懵懂灵智的时候，曾经被猎户所捕获，而后来，又被人救出放生。
    那猎户她倒是记得，早在千年前修得大妖之境后，便已经报了仇，但救她的人，如今已经两千多年，又何处去找？
    她试着行那推算之道，但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顺着自身那一缕微不可查的因果追溯。
    只是因果这种东西，对你来说是大因果的事，对于别人却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哪怕白素贞也算是精通数术之道，却也难以有半分收获，好在眼前有位精善因果的佛门大能，便不再白费功夫，直接开口道：
    “弟子记得那救命之恩，只是，这人海茫茫，又隔了千年岁月，弟子该去何处寻找？”
    “当日救你之人乃是名传天下的百家祖师·徐子，如今转世数次，却是在武林城中开了一家医馆，你大可去寻他，只是莫要忘记与我之约定。”观世音很是郑重的强调了一下约定二字，好让白素贞忽略她真正的意图。
    白素贞听观世音如此，也是点了点头：
    “弟子定会全力而为。”
    说罢，再次躬身行礼，随即也不腾云，直接展开遁光，循着那武林城去了……
    ……
    “阿嚏！”
    听到冯雪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小玉立刻道：“少爷，你生病了吗？要不要我冲个姜汤来？”
    “别闹，我好歹也是炼精化气巅峰的境界，怎么可能感冒！这八成是灵性触动，很可能有修为不弱的家伙在念叨我。”冯雪嘴里说着，却并不在意，说句自夸的话，这洪荒，哪个大能没念叨过他几句？
    “比起这个，最近镇国军动作可不小，你说那李茂春会不会真的造反啊？”小玉斜靠在药柜旁，手里有以下没一下的挪动着扫帚，眼睛里满是八卦的神色。
    这年头造反这种事已经很不稀奇了，只要别跑到京城去说，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冯雪听她这么问，却只是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
    “就算李茂春不造反，镇国军也一定会造反，一个高位者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后的整个利益团体，镇国军人数够多，体量够大，李茂春身后又有陇右李家，他之前一直表现的与世无争，陇右李家便不可能强推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上位，至多是将其当做家族退路，万一兵败也能延续香火，但是如今他既然开始动用镇国军处理‘私仇’，那便会进入大众的视野，之前的与世无争也会被解读为等待时机，陇右李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若是我所料不错，这武林城恐怕就会成为焦点，只是不知道，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开启这场交锋。”

 第三百六十六章又见大失败……

    “许郎中是在这里吗？”
    伴随着轻柔悦耳的女声传来，冯雪照常道：
    “开药还是诊……”
    话到一半，冯雪的声音便卡在了喉咙中，在这一瞬间，他的心脏开始狂跳。
    眼前出现的这女性实在是太戳他的xp，一头及腰的长发乌黑柔亮，一双翦水的眸子中翻着理性而柔和的神情，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却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味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白袍虽然看不出身段，但高挑的身材与恰到好处的腰腿比例，也足以管中窥豹。
    冯雪的大脑在颤抖，大量的激素开始分泌，然后，他boki了。
    “骨碌碌……”
    （以下结果仅读者可见）
    【你被眼前女子的美貌所震慑，进行一次道心对抗魅力（app，和魅惑不一样）的判定，因为对方完美的击中了你的xp系统，增加一个惩罚骰。】
    【魅力：20/95（困难成功）】
    【道心：96/86，73/86（大失败）】
    【你对对方一见钟情了，每次见面时，你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定要想办法娶了这个女人”的想法。】
    ……
    冯雪的心一瞬间被对方所俘获，砰砰砰的狂跳起来，但是他的理智却强行将自己的精神稳定下来，剑术修行的成果在此刻展现，意剑一挥，心神立刻平定下来，只有仍旧有些凸起的裤子表明了他身体与精神此时的不同步。
    好在古时袍服相对宽松，倒不至于立刻尴尬，冯雪微微收敛心神，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因为对抗失败，他并不知道之前投了什么，但现在这种差点滑精的症状绝对不正常。
    “难道又是个龙女？”
    不得不说，那姜玲给冯雪留下的心理阴影着实深刻，若非当时那出乎意料的对抗成功，他恐怕早就成了佛门一尊护法，天天想着帮西方教还债了。
    只是这次，判定却失败了。
    冯雪心中不由得有些压抑，但同时，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
    是因为对抗的差距不大？
    还是说……
    是因为修行基础剑术融入意念的锋锐之意如此强大？
    应该不是。
    因为按照前几世的经历，哪怕是圣人，也无法影响到金手指的发动，区区基础剑法，显然也不应该有这种情况。
    所以，这女人投的，也许不是魅惑？而是别的什么？
    当然，不管是什么，他既然失败了，就要警惕一些！
    想到这里，冯雪收敛心神，淡然道：
    “我就是许仙，不知姑娘是照方抓药，还是自己看病？又或者，是要我出诊？”
    白素贞闻言，却是轻轻摇头，随即露出一抹笑容道：“小女子略通岐黄之术，不知许公子的药铺是否缺人？”
    “咔嚓！”冯雪还没什么想法，就听一声脆响，扭头一看，就见小玉手中的扫帚柄已经被巨力握碎，当即明白了缘由，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心中却是不敢大意，只是操纵气血，让充血之处慢慢软化，随即站起身来，和善的问道：
    “我这药铺并不缺人，姑娘请回吧。”
    是的，请回。
    虽然这妹子真的很戳他xp，哪怕小玉有奇尺**加持都逊色了几分，但是，能让小玉逊色几分的女人，app有可能低于90吗？app超过九十的人，那还是人吗（字面意义上）？再加上那个失败的骰子……
    慢走，不送！
    “这……”白素贞没想到对方连客套一下的机会都不给，心中也是有些微恼，但随即又觉得这是不为美色所动，反而多了几分好感。
    好吧，她承认这许郎中头顶那几乎亮瞎人眼的人道功德也是这种想法的主要原因。
    不说人品相貌，就凭这一身功德，哪怕是金仙级的妖王嫁过去也绝对不亏！
    好吧，白素贞承认自己有功利的想法，不过反过来说，若非功利，她又怎会来这么一个小城，寻找这么一个人呢？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白素贞露出一抹轻笑，优雅的转身离去，随即施法换了个平凡的样貌，开始在城中打听起许仙的为人。
    她进城后，便察觉到了因果线的牵绊，一路寻来，发现是间药铺，才临时起意，想要找个理由接近，只是之后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许仙在武林城的地位是何等超然，原本的计划行不通，白素贞只得另寻他法，只是在游走于市井的过程中，她却意外发现，自己原本已经压缩到极致，迟迟不肯结丹的真元，居然有了再次凝缩的征兆。
    “这边是入世？”白素贞心中惊讶，对师傅提出的入世之法登时有了信心。
    以搜魂术从一个想要占便宜的地痞那里得到了人间的基础信息，白素贞第一次开始正经的谋划起自己的入世计划。
    “首先，入世需要有个身份，虽然度牒已经名存实亡，但是想要做个平民，却也少不了户籍，好在这个时代相对松散，只要寻一官员便可办好移籍手续，之后还需要一处房产定居，只要能在武林城扎下根基，接下来才能想办法继续接触……”
    白素贞心里打定主意，武林城周边的妖怪倒是倒了霉。
    当然，也不能算是倒霉吧，毕竟这位大妖祖宗也没杀妖炼药，就是拿了些他们平日里用不上的银钱罢了。
    至于说银钱哪来的？
    那些口粮留下的呗！
    总之，就在大约两个月后，将一切准备妥当的白素贞依照打听来的情报，来到街边一处小摊处，对着那明明衣着不似穷人，却开了个小差摊的阿婆道：
    “蔡大娘吗？”
    “是我。”那大娘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俊俏姑娘，眼睛也是一直，这很真实的证明了，有种美，是连老太太都无法抗拒的。
    “姑娘真俊，来，这种湿气重的天气先喝杯茶去去湿。”大娘慢条斯理的倒了杯凉茶递到白素贞面前，见她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笑着问道，“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素贞听到大娘的问题，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张告示展开，对着蔡大娘问道：“听说您这里有房子在招租？”

 第三百六十七章 相亲真可怕

    “龙涎草，金线花，三两半……这些可都不够了啊。”冯雪大早上的，就听到小玉报上药材亏空，脸色微微一黑：
    “怎么可能，我上个月才进的货！”
    “但是上个月开了那个什么舞林大会，一群二百五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你忘了？”小玉翻了个白眼，碧蓝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总之现在这几种药材缺货了，按最近的量，顶多就撑三天。”
    “那你就去进咯！武林城三个药商都介绍给你了，郭北村那边你也去过几次……”冯雪懒洋洋的用小火炉煮着泉水，给自己跑上一杯地道的西湖龙井，看着袅袅的烟气上升，发出一声懒洋洋的鼻音。
    “钱啊！没有钱我怎么进？”小玉两步窜到冯雪面前，她怀疑这混蛋是在演自己。
    “哦，钱啊……”冯雪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拍在桌上，满脸都是咸鱼的神色，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五月病吧，每年到了这四五月份，他都会陷入一种懒洋洋的状态。
    不过就在这时，大门口的铃铛忽然想起，随后，一个老太太便从门口缓缓的走了进来。
    “蔡大娘？上次开的药酒用完了？”冯雪看着走进门来的老太太，立刻起身，同时还从抽屉里掏了一瓶药酒出来。
    “还有半瓶呢！”老太太摆了摆手，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道，“这次来啊，主要是想和你聊聊将来的事。”
    “将来？”冯雪听到这俩字，表情立刻有些囧，不过这蔡大娘却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很自然的说道：
    “对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说门亲事了……”
    “那啥，蔡大娘啊，我今年才十七……”冯雪咧了咧嘴，蔡大娘却是摆了摆手道：
    “十七岁已经不小了，我当年十二岁就嫁给你大爷了，那时候你大爷才十四岁……”
    说到这里，蔡大娘又道：“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趁着武林城还算安稳，赶紧娶个老婆生个孩子才是正理，等到兵乱波及到这边，在想要就来不及了，难道你到时候还想要带着婴儿或者大肚婆逃荒不成？”
    “……”冯雪对于蔡婆的话无言以对，因为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若是按照现下的普世价值观，遇到这种年景，那真的是能快点结婚就快点结婚，能快点生孩子就快点生孩子，因为谁也不知道再等两年会不会就没机会了。
    但冯雪不一样啊！
    然而，这阿婆见冯雪沉默，还以为是他有所动摇，立刻趁热打铁道：
    “阿婆知道你喜欢玉丫头，不过那丫头血统不纯，当个小妾也就是了，不然你难道还想让自己儿子也生一副蓝眼珠子？”
    “咔嚓！”一旁的小玉再一次捏碎了笤帚把，但阿婆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又靠近了两步，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
    “小玉啊，你也别怪阿婆说话难听，但你若是真的喜欢小许，就该为他考虑考虑，他许家就剩下这一根独苗，可是不能断了香火……”
    眼看小玉已经快要抽刀子砍人，冯雪咧咧嘴连忙打断道：
    “好了，蔡婆，您就说吧，这次又收了谁家的钱了？您手里的人脉我可是一清二楚，要再是什么龅牙秃头……那就饶了我吧。”
    “小许，你这叫什么话，有道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别急别急，这次真不是那种歪瓜裂枣，是个大户人家小姐，相貌端正，知书达理，而且还很有钱，只是家里糟了难，想找个靠谱些的男人好依靠，我就想啊，要说这武林城哪个青年才俊最靠谱，那肯定就是你小许了……”
    冯雪听着蔡婆三句介绍就能加两句奉承的话语，无奈的咧了咧嘴，这蔡婆要是有角色面板，那话术定然也是极高的。
    毕竟，一个靠保媒拉线保证金就能成为两条街包租婆的老太太，可不会是什么善茬。
    心知如果不答应，这老太太大约能缠着他说上好几天，冯雪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无奈道：
    “蔡婆啊，咱可先说好，就这一次，如果我去了发现你糊弄我，今后可别来我这看病了！”
    “不糊弄，不糊弄，这次是真的国色天香！保证你看一眼就走不动道！打扮精神一点，今晚酉时，悦来酒家！”蔡婆满口说着不知是真是假的话语，冯雪也只能叹了口气，这蔡婆要是能认识什么国色天香，周边也不会有那么多光棍了好吧？
    话说你咋就不能给我介绍个曾静来呢？
    ……
    总之，就在当天下午，冯雪穿了一身相对比较正式的文士袍，静静地坐在悦来酒家，等着所谓的国色天香上门。
    而在他的身后，小玉一副丫鬟打扮，静静地杵在那里，虽然不能说是生人勿进，但她身上隐隐透出的威势，便能让寻常人退避三舍。
    “蔡婆，你跟我透个底，这次你究竟收了多少钱？”冯雪看着面前的西湖醋鱼，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悦来酒家乃是武林城一等一的馆子，以蔡婆平日里的小家子气，怎么可能会要求在这里等着，而且居然还点了这里的招牌菜，这种感觉，让冯雪越发的不安起来。
    “没多少，没多少，主要是我看那白小姐和你是真的般配……”蔡婆讪讪笑道，却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冯雪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不过等到蔡婆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等一下，蔡婆，你刚说谁？”
    “白小姐啊！哦，看我，居然连人家姓什么都忘了告诉你了！”蔡婆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冯雪却是一脸懵逼，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堪称“幼年回忆”的名字。
    “这位白小姐，叫什么名字？”冯雪心里期盼这只是巧合，但更深层的意识里，却又有那么几分不一样的期待。
    蔡婆听闻冯雪这么问，却是露出一个在地球上被冠以“姨母笑”之名的笑容：
    “那位小姐姓白名素贞，乃是名门之后，只是家里……”
    蔡婆后面说啥冯雪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现在，耳朵里就只剩下白素贞三个字，在来来回回的撞。
    “虽然我叫许仙，但我没当过牧童啊！这位大姐怕不是认错人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合着是小玉来早了？

    “冷静，冷静……冷静个毛啊！”冯雪当下就有一种掀桌的冲动，但同时又在心里抱着一丝侥幸。
    强行稳住心神，冯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让微苦的茶水平复他的心神，随即才叹道：
    “蔡婆，你跟我好好说说这个白姑娘。”
    “好嘞。”蔡婆听到冯雪终于愿意聊，立刻打起精神，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又道：
    “城西那个百华庄你知道不？这白姑娘只是看了几眼，就全款买下了！全款你知道吗？而且还有溢价，老婆子干了这么多年包租婆，还没见过这么大气的！我跟你说，这白姑娘身家绝对不薄，要是我有个孙子的话，也不会便宜了你小子……”
    “说啥呢？她再全款，那庄子原本不也是蔡婆你的……等等，你再说一遍？什么庄？”
    冯雪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就像那个北极熊，吞了个冰疙瘩……
    “百华庄啊！原本是正气堂华员外的庄子，后来华员外一家八口惨遭灭门，凶手现在都还没抓住，我觉得那庄子地皮不错，就想办法盘下来了，谁知道后来传说闹鬼，就砸在手里了……”蔡婆很随意的介绍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房产，冯雪脸色越来越黑，蔡婆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坑人，又连忙道：
    “不过我都是和白姑娘说过的，她自己说不在意，我才卖给她的……”
    “不是这个问题……”冯雪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扭过头看向小玉道：
    “那啥，小玉，你的全名，该不会是叫玉牡丹吧？”
    “诶？”小玉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通透，然后有些弱气的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只是小玉……”
    “……”冯雪咧咧嘴，然后指了指自己，“原来我就是欲海猪皇？”
    不过没等他再去细想为啥小玉提前重伤被自己捡回来了，因为此时，整个酒楼里忽然暖和了起来。
    冯雪顺着这些少见多怪的客人将眼神投向门口，立刻吸了口热气，没办法，凉气在之前就被其他人吸光了。
    不过比起这一口热气，冯雪更加无奈的是自己立正站好的兄弟。
    搬运气血压下影响，冯雪这才叹了口气。
    合着这位姑娘，就是海棠夫人·白素贞？
    行吧行吧。
    “小白快来，这就是许仙许公子，整个武林城最有名的青年才俊，城主都要卖他几分薄面，嫁给他的话，武林城绝对没人敢欺负你……”不等冯雪开口，蔡大娘便已经开始舌灿莲花。
    那白素贞闻言，也只是矜持的笑了笑，却已经让周遭客人尽数心折，只是听闻许仙之名，大家都很是老实的扭过脑袋，不敢再看，这位小爷出了名的小心眼，万一被记恨上那真是不值。
    若说在别的地界，可能还存在那种好色不要命的白痴，那么在武林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种人早就死绝了。
    而此时的冯雪，压根就没心思去顾忌旁人在想什么——
    他正在心中，不断地和自己进行着斗争。
    一方面，他的大脑里疯狂的滋生着“一定要娶了这个女人”的想法，并且已经将他那高达74的宅知识、高达66的绘画以及超过51的网文小说进行了有机组合，对白素贞进行了换头处理，从古风到魔幻，从全年龄到18+，从小清新到重口味，从……
    反正现在要是有人看一眼冯雪的思维殿堂，立刻就会被那无法计数的动画、漫画、小说、插画、电影、电视剧……晃得头晕眼花。
    而另一方面，他经历了多年锻造的意志却强硬的立在那里，不断地对他进行思维矫正，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局，是陷阱，是糖衣炮弹，不断用龙女作为例子，企图将其板正回来。
    “斩！”
    意剑挥下，一本本子应声而散，但更多的本子却包围上来。
    冯雪的意剑虽然凝实，但终究只有一把，而包围着他的本子，却是千千万万无穷尽也。
    “xu公子，我们又见面了。”白素贞优雅得体的施了一礼，随即坐在凳子上，蔡婆很识趣的让小二换了一桌酒菜，便挪到旁边那桌，用一脸的姨母笑遥望着这边。
    “又见面了，没想到蔡婆说的白姑娘竟然是你。”冯雪强行分出一缕心神，与白素贞打了个招呼，虽然隐隐觉得对方的音调好像有些不对，不过此时的他却是无暇在意这些，仍旧不断的用意剑斩落那些“想要立刻把这女人拖去楼上行房”的冲动。
    白素贞见冯雪语气中似乎有些敷衍，心中年免有些不快，不过又想起自己之前的举动，明白这位公子怕不是觉得自己别有用心，微微叹气，心说第一次上门不该用本相的，但此时再说这些，却是已经迟了，只能在心里思索起合适的借口。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片刻，白素贞终于再一次打破沉默，轻叹一声，道：
    “小女子家逢变故，需要有人依靠，听闻公子才学、武艺都是顶尖，又精通岐黄之术，觉得应该能有几分话题，所以才想要去宝号交流一二，却不曾想竟是让公子产生了误会，这真是……”
    不得不说，白素贞装可怜的能力并不强，甚至在冯雪看来有些拙劣，但是这拙劣的演技，却给他本就不堪重负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眼看白素贞再说下去，就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冯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压声成线道：
    “白姑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没必要搞这些弯弯绕绕。”
    “啊！”白素贞被冯雪的传音吓了一跳，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迟疑，而是很肯定，很真诚的道：
    “徐公子，我想嫁给你。”
    “轰！”冯雪只觉得脑子都炸了，这话在这个世代，基本不会从女子得口中说出，但正因为白素贞不通世事，才能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语。
    而正是因为她足够直接，冯雪才更加难以招架。
    眼看识海中仅存的神志就要被一群名为《婚后生活》的本子所淹没，冯雪咬着牙进行了最后一搏：
    “道心判定！”
    “骨碌碌……”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两个惩罚骰也能成功？

    【你试图用微薄的意志去对抗自己的欲望，因为曾经对抗失败，你将获得两个惩罚骰。】
    【道心：74/86，28/86，60/86（成功）】
    【你的意志坚不可摧，哪怕是中烧的谷欠之火也未能夺走你的理智，精神上的混乱在慢慢的平息，你的思绪被重新理顺，现在，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你的心智，你将能够更加理智的看待自己的欲望。在今后与意志有关的判定中，你将自动获得一个奖励骰。】
    “呼……”
    尝尝的出了口气，冯雪的思维也变得活跃起来，然后她意识到，这次判定成功给他带来的，远不仅是以后道心判定多了一个奖励骰而已。
    因为，他的瓶颈，松动了。
    虽然说他是练气之道的创始人，但是在第一次走过这条路的时候，他毫无疑问是经历了很多的巧合与捷径，如今重走一遍，虽然驾轻就熟，但难免还是会在关隘处卡住。
    就如这炼精化气通往炼气化神的门槛，就已经卡了他多年，虽然那正气书生送的基础剑法可以缩短意志凝练的过程，但若就此按部就班的来，恐怕还得十余年的苦修。
    而如今，一次灵与欲的对抗，却让他跨出了一大步。
    “该说是历史的巧合性吗？”冯雪心中苦笑两声，当年，他便以谷欠之火引动心火入道，如今重修，却是直接以谷欠之火锻造意剑。
    “妖孽，我要你助我修行！”冯雪心中暗暗吐了个槽，看白素贞的眼神却变了一些。
    如果说之前，是避之不及的猛兽，那么现在，就成了一块磨刀石。
    要问为什么的话，主要还是因为那“绝对生效”的金手指。
    之前他因为一次不知具体内容的判定失败，导致心神无法自制，因此一直在担心自己可能会被白素贞所影响，成为对方的玩物，傀儡。
    而现在，他判定通过，意味着挣脱了之前失败的阴影，白素贞对他而言，就不再是能够夺走他理智的毒剂。
    “既然如此，与其放任她再搞什么幺蛾子，不如放在身边才更安全一些。而且我连唯一能够理解佛祖禅意的迦叶都能带歪，何况一个白素贞？”冯雪心中打定主意，看着忐忑中带着些许羞怯的白素贞，虽然心中仍旧有个声音不断大喊着“娶了她！”之类的话语，但却已经不再能够动摇他的理智。
    长长的舒了口气，冯雪凝视着白素贞，忽然道：
    “我看姑娘也有些修为，不像是需要找人拂照才对？许某何德何能，才会受姑娘错爱？”
    “他能看出我身具修为？”白素贞闻言很是诧异，她虽然卡在练神返虚的瓶颈之处，但本体却是修行两千余年的大妖，一身化形之术堪称完美，更有观音大士赐下的杨枝甘露洗去妖气，莫说是个凡人，哪怕是那些天仙之流，只要自己不主动暴露，也不可能被看破才对。
    “莫不是在诈我？”白素贞心中有些摸不准，但一旁的小玉却忽然开口道：
    “装什么呢！练过的和没练过的完全是两个样子，你走路的姿势，肩膀转动的幅度，坐下后视线的位置，还有举手投足的那份‘收敛’，都证明你实力不俗的好吗？”
    白素贞闻言，心中放松一些，略一踌躇，便很直白的道：
    “许公子，我对你抱有恋爱之心。”
    “砰砰！砰砰！”
    饶是道心坚毅，但看到白素贞这个表情，冯雪的心脏还是不争气的狂跳起来，虽然精神仍旧能够保持冷静，但他很冷静的知道，自己想要【哔——】了这个女人。
    于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高堂仙游，不可前来，所以不拜……”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在蔡婆的操办之下（拿了钱的），小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着冯雪被推进了婚房。
    “嘎吱，嘎吱……”
    小玉手中的竹竿被捏的咔咔作响，一旁满意的欣赏这热闹场面的蔡婆却是靠了过来：
    “小玉啊，别怪大娘，你要是为了许郎中好，就该多为他想想，你若是真的喜欢，过些日子，我帮你跟白姑娘说说，让徐公子把你纳做小妾，多少也算能有个名分……”
    “哼！谁要当小妾啊！”小玉用那双碧蓝的眸子瞪着蔡大娘，却没有半点的杀气，毕竟蔡大娘说的，就是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观。
    “明明是我先来的！”小玉咬着牙，一双眸子恶狠狠的扫过还在吃席的宾客，这些人都是冯雪的街坊邻里，功夫一般，倒是没敏锐到能察觉小玉那含而不露的怨气。
    但饶是如此，整个百华庄的温度，也微微降低了几分。
    ……
    “……”清晨，白素贞缓缓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身边的冯雪已经没了踪影，心中便是猛然一惊。
    她好歹也是个大妖，就算再怎么熟睡，再怎么没有防备，也不可能连身边的人离开都不知道。
    “官人？官人！”
    白素贞轻呼两声，见无人应答，立刻穿好衣袍走出房间，担心灵觉对神识产生感应，没敢乱用，只能掐了个法诀，伴随着真元自指尖荡开，白素贞的感知也朝着周遭扩散开来。
    这百华庄乃是武林城西的一处庄园，不算太大，除了主宅之外，也就院后的几亩茶园，多年未有人打理，显得很是荒凉，而冯雪，此时正在后院本用于晒茶的空地上，挥舞着手中的宝剑。
    “官人！”白素贞顺着走廊一路走来，就看到冯雪挥动着手中的宝剑，那剑锋所及之处，明明不带丝毫法力，却给了她一种需要避让的感觉，心中不由得为止一凛。
    冯雪听到白素贞的声音，却也是心中一动，昨晚的场景重新浮现，小兄弟竟是又有几分想要抬头的架势，好在冯雪此时道心坚固，昨夜又刚刚行过大禹治水之法，只是心神一动，欲念便被压制下来。
    “娘子，你怎么来了。”冯雪收敛剑意，还剑入鞘，一旁陪练的小玉又开始磨起牙来，白素贞闻言俏脸微红，却是轻声道：
    “早上醒来未见官人，所以出来寻找，原来官人是出来练剑，只是这剑法……莫不是青城派的基础剑法？”

 第三百七十章 好东西

    听到白素贞这么一说，冯雪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想起这位娘子的道场便在青城山下，立刻好奇的问道：
    “娘子知道这剑法？”
    白素贞闻言，心中略微斟酌一下，把不适合自己这个身份知道的信息隐去，随即才道：“嗯，我老家在青城一代，曾见过青城派的剑侠，听闻他们以剑入道，借剑之锐气磨炼自身意志，配合一种特质的剑胚修炼神念……”
    “等一下，你说要配合剑胚？”冯雪听到这件宝贝，连忙追问起来，自打得到那青玉小剑，金属性的天材地宝喂了不少，小剑虽然确实与他的意剑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但也就仅仅止于这一步了，无论是以意念操控，还是想要以炼宝的法门炼化，这小东西都没有半点反应，好像完全不吃这套似的。
    白素贞显然并不知道冯雪手里有剑胚，听到他的问题，点了点头道：
    “青城派的剑胚虽然叫做剑胚，但实际上是以秘法制造的特殊法宝，有形无质，以此物培育神念，可让意念如剑，无物不斩，乃是天下剑客梦寐以求之物，不止如此，这剑胚本身也是天材地宝凝练而成，可吸纳金行之气，凡以五行轮转之理运转的阵法，皆可一击即溃。”
    “！”冯雪听到白素贞的介绍，立刻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皋亭山上的妖怪想要剑胚，却无法追来，合着对方是被什么大阵锁住了，所以想要用剑胚破阵？
    “那你知道剑胚要怎么用吗？”冯雪连忙问道，虽然现在他仍旧有些怀疑这白素贞是佛门送来的二五仔，但是本着糖衣吃掉，炮弹还回去的基本思想，他倒是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夫君想要修行意剑之道？”白素贞听冯雪还要追问，秀眉微皱，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剑胚用法并不困难，只是制造方法乃是青城派的不传之秘，不过我师父与青城派当代掌门有些交情，若只是一枚的话，也许可以求来。”
    “只是不知道你这师傅是哪位……”冯雪心里嘟囔，却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摇摇头道：
    “剑胚我有，当初传我剑法的人送我的，不过那人并未告诉我这剑胚的功用……”
    “官人好福缘！这剑胚在青城派虽然人人有份，但若是拿来送与外人，却也只有那么几人有这个资格，官人怕是碰到了某位掌门嫡传，人间行走，才会获赠此物。”白素贞对于冯雪的境遇啧啧称奇，不过想到那能晃瞎人眼的人道功德，却又不觉得奇怪了。
    有这样的人道功德傍身，但凡是个人族，见了他总会先生出几分好感，哪怕原本是生死大仇，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些情面。
    平缓一下震惊的心情，白素贞这才道：
    “既然官人有如此境遇，那我便传你使用剑胚的法门……”
    白素贞说着，也不问那剑胚在何处，便直接开口，开始讲述起来。
    冯雪对于白素贞这种态度也很满意，仔细学习，却发现这剑胚还真有那么几分神异。
    正如白素贞介绍的那样，这剑胚并非是他之前所想的那种“法宝器胚”，而是一个转化器，它可以吸收金行灵机，转化出金灵之气，并以此锤炼意剑，确切点说，称之为“磨剑石”反而更形象些。
    只要将剑法修行到一定程度，便能蕴养出一丝意剑，以意剑在剑胚上打磨，便可慢慢染上那金之锋芒。
    冯雪之前感受到的那一丝联系，其实并不是什么宝物有灵或者认主之流，而是意剑在与剑胚接触之间，产生了些许的“摩擦”。
    耐心听着白素贞讲解完毕，冯雪当即取出剑胚，将神念与之接触，伴随着神念收放，一股剧痛仿佛从灵魂底层传出，若非他道心坚韧，怕是当场便要满地打滚。
    “官人不可！”白素贞见冯雪如此孟浪，连忙叫停，但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却已经迟了，豆大的汗珠，已经布满了冯雪的额头。
    “你究竟做了什么？！”小玉见冯雪一脸狰狞之色，立刻跳了过来，拦在冯雪与白素贞之间，一双碧眼中杀气横溢，直到这时候，她才展现出了传说中“一见碧眼落黄泉”的威势。
    “无妨……”冯雪伸手按住小玉的肩膀，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里却有一道神光在升腾，仿佛只是与之对视，便能够感到有万剑穿身一般。
    “之前喂了这玩意太多好东西，结果金气太盛，需要花点时间慢慢打磨。”冯雪眯起眼睛，以一双眼皮将眼中神光收敛起来，他一时见猎心喜，却是忘了循序渐进的道理，这剑胚自入手以来，吞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更有百炼庚金这样近乎纯粹金性灵气凝聚而成的物质，如今又一口气把接触面拉满，竟是让他有那么一点收敛不住的感觉。
    “官人无碍便好，我去焙些药茶……”白素贞检查了一下冯雪的状态，连忙转身去取药材，这百华庄本就有茶园，虽然久未打理，却恰好得了几分药性。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看到白素贞快步离开，小玉立刻气鼓鼓的说起坏话来，冯雪闻言，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笑着道：
    “好了好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歇几天，我还要练会儿剑，你陪我过过招吧！”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小玉发出一个不满的鼻音，刷的一声抽出短剑，动作轻盈，却是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免得冯雪闭着眼睛的状态下无法察觉。
    冯雪听到这声音，便笑了起来：
    “别把我当瞎子好吗？就算不方便用眼睛，我也不至于变成废人啊！”
    说完，便挥起手中长剑，便对着小玉刺了过去，动作，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完全不像是闭着眼睛的样子。
    小玉见此情景，嘴角裂开一个恶劣的弧度，心中一股郁郁之气顿时便似有了发泄的渠道，大喝一声：
    “这是你说的！要是受了伤，可别怪我啊！”
    说完，脚下发力，便是挺剑而上，眉眼间流转的神采，却是显然在打着什么小心思。

 第三百七十一章 百华庄来客

    距离冯雪成亲，已经过去一月有余，靠着冯雪这些年的积蓄，以及白素贞上山与各路妖鬼们借的“善款”，也招了几家庄户，将后院的茶园慢慢打理了起来，原本荒废的百华庄也渐渐有了生气。
    虽说已经过了清明，但茶叶这东西从来就不是只有上品，老百姓喝，普通士子也喝，那些自诩清流，实则买不起好茶的官员也会喝，因此倒也不愁没有销路。
    而就在这五月的某一天，一队人马却靠近了百华庄。
    “姐姐，不是说正气堂华员外全家遇害，庄子闹鬼，百姓避之不及吗？怎么这条路上还有这么多人？”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少女一脸诧异的看着远处虽不说太过繁华，却也不时有人走过的官道，语气中难免有些慌乱。
    “没关系，有些人气，我们的行踪也不会太过显眼，目标可是老江湖，想要瞒过他的眼睛可不容易。”
    并行在马侧，被称为姐姐的女子摆出了一副“不妨事”的表情以定军心，但心底深处，同样生出几分不安来。
    犹豫了一下，她忽然一拽缰绳，朝着前方不远处一只迎面走来的商队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我想问一下路，不知方便不方便？”女子坐在马上，双手抱拳，很直白的说出了来意，毕竟这年头也没有个北斗导航什么的，大家走在路上，难免会有迷路的时候，因此但凡是经常外出的人，都不会介意给他人指路，你这时候帮了别人，将来说不定就能得到别人的帮助。
    那商队领队见马匹接近，先是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女子，发现她生得肤白貌美，应当不是普通人家，与她同行的除了另一个女子之外，也大多本能的保持着恭敬，想必是护卫之流。
    作为一个跑了多年商的老江湖，商队领队明白这大概是某个富家女出游，和山匪路霸没什么关系，于是也愿意结个善缘，便道：
    “此处位于武林城西，往东不过二十里便是西湖。”
    “二十里？”那女子故作惊讶，随即抬头看了看天色，露出忧虑的神色道：
    “此时已是戌时三刻，等我们抵达武林城，城门怕是已经关闭，敢问先生，这附近可有能暂住一晚的地界？”
    “好说。”客商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指着管道左侧的方向道：
    “你们顺着管道走半刻钟，就是百华庄了。”
    “百华庄？可是正气堂华员外的府邸？”华员外全家惨死也就是近两年的事情，依照这年头的通讯，女子装作不知也没有任何问题。
    客商闻言，只当她消息闭塞，便道：
    “如今百华庄却是已经易主，庄主乃是武林城有名的大夫，专精伤科，他的夫人也是一位名医，精通的却是内科，夫妻俩在武林城名声很好，想必不会拒绝姑娘留宿。”
    “原来如此，那就谢过先生了。”姑娘拱手谢过转身回到马队，而客商的车队也迎着黄昏往西边行去。
    直至商队消失，马队中一个略显年长的男子才走了上来：
    “小姐，那商队有问题！”
    “我知道，不过和我们没关系，不要多事。”这姑娘何尝不知道傍晚方才出城的商队八成有些猫腻，但是商队形式，至多也就是偷渡、走私、贼赃之流，就算犯法，自有官府处理，他们还有要事，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
    那年长男子也是点了点头，出言提醒也是他多年的习惯，既然小姐知道，便不必多说。
    见年长男子退下，马队中另一个少女才开口道：“姐姐，问出什么了吗？”
    “嗯，百华庄已经易主，现在的庄主是一对医生夫妇。”女子点了点头，少女却是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
    “这下可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另寻地方？”
    “不必。”女子摇了摇头，“只不过是医家之人，我们先将其制住，等事成之后再放人便是。”
    年长男子闻言，便想要出言提醒，毕竟就算他们不伤人，等动手之后，不管事成与否，官府定然会迁怒那庄主夫妇，不过比起素不相识的平民，还是大事重要。
    于是这年长男子熄了提醒的想法，跟着马队一路前行，不多时，便已经看到那庄子映入眼帘。
    如今的百华庄仍旧能看出几分百废待兴之感，特别是那些肆意生长的植被，即使已经被修整过，但那些普通的庄户又能有几分园艺水平？
    庄子本身并不算大，跨过外围几个庄户的小院后，很快就看到了并不算高的院墙。
    “大小姐，您和二小姐在门口守着，我们很快就好！”年长男子观察了一下宅子的外围布局，心中已经订好了计策，大小姐闻言，微微皱眉道：
    “切不可伤了主人性命。”
    “我晓得。”年长男子点了点头，留下两个实力最强的护卫保护两位小姐，这才带着剩下几人，直接翻过高高的院墙，跃入宅子之中，伴着黄昏慢慢暗淡，空气中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
    “姐姐，王叔他们怎么还没出来？”过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躲在院外竹林中的二小姐忽然开口问道，大小姐闻言，却是露出一个笑容道：
    “这才多久啊！为了小心起见，至少要先确定府中有多少人，确保不会闹出太大响动之后，才能够动手啊！这么大个宅子，光是探查清楚，就需要不短的时间吧？”
    说话间，院子正门忽然打开，就在二小姐以为是王叔得手，想要走过去打招呼的时候，却被身边两个护卫拽住，随后，就见一个身穿襦裙的丫鬟拎着扫帚走了出来。
    “这丫鬟大晚上的出来扫什么地啊！”二小姐小声抱怨一句，却忽然惊觉那丫鬟抬起头来，一双碧蓝的眸子直视着这边，大小姐只觉得心头一震恐惧蔓延，一把抓住妹妹向后一丢，大声道：
    “跑！”
    然而，她那妹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丫鬟便已经跨过了十余米的距离，手中扫帚忽然分成两段，一段带着巨力狠狠的砸在了二小姐的身上，另一段则化作一柄短剑，带着流光的剑锋已然逼近大小姐的脖颈。

 第三百七十二章 秒

    ……片刻之前……
    “老大，没人。”
    一行人跃入院内，所见却是一片黑暗，不过这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早在院外，他们就已经确认这一片没有灯光，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毫无迟疑的跳了进来。
    “小心一点，不要弄出响动，先找个人问问主人在哪……”年长男子低头看了一眼院门口的草坪，只是一扫，便判断出最近从这里经过的人的频率。
    随即，他便明白——这院中平日来往的，应该不超过十人。
    而且院墙后也没有任何的警戒，甚至连护卫也没看到一个，仿佛一切都说明这庄子毫不设防。
    但是，他心中，却仍旧带着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不安。
    “这样堪称肥羊的庄子，究竟是怎么在武林城这种地方存在的？”王叔是个老江湖，很清楚武林城这边究竟是个什么民风民情，也正是这个缘故，他才越发的警惕起来。
    “不要分散，小心搜索！”
    担心手下这些小年轻轻举妄动，王叔立刻下达指令，虽然手下人多少觉得自家老大太紧张了，但也没有反对，一行人缓缓穿过前院，朝着隐隐透出灯光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一个丫鬟正住着扫帚，门廊处发呆。
    “小心制住她，不要让她发出声响。”王叔说着，却是已经从怀中抽出一杆铁笔，却是打穴截脉的好兵器。
    而比起这边全副武装的江湖豪客，那侍女却好像完全没有防备，眼神不时飘向不远处亮着灯火的院子，嘴里岁岁念着些什么。
    “上！”王叔用力挥手，十余人几乎同时发动身法，虽然说对于一个丫鬟这样未免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但万一让她发出声来，引出护卫，那就又是麻烦。
    安全第一！
    众人这么想着，但紧接着，便只觉得眼前一黑，再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狠狠的砸在了草地上，全身各处都有剧痛袭来。
    而伴随着这股剧痛，一个清冷刺骨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我现在很不爽，所以，会有点痛！”
    话音落下，再一看，自家队友却已经全部躺倒，就连原本在自己眼中不可战胜的老大，也以一种倒栽葱的姿势砸在地上，脖子上，还压着那柄不过一尺来长的短剑。
    王叔头下脚上的栽在地上，脖子上压着短剑，连倒下都已经成了奢望，只能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着这个倒立的姿势，而同时，他也从那剑锋之上，看到了持剑者倒影在上面的碧蓝目光。
    “碧……碧眼罗刹？”王叔近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个名字，心中却是大骇，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如流星般闪耀的魔女早在一年前便被黑白两道数十位高手围攻致死，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当是谁，原来是铁笔王五，你不是被诏安了吗？”小玉眸中仍旧带着杀意，但王五却没有半点回话的意思，心中却盼着对方不要产生还有人在外面的联想。
    但是，徐子有云，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越是会发生，仅仅只是王五闭口不谈的行为，便让小玉猜到了许多。
    手中短剑一转，王五只觉得胸腹传来剧痛，紧接着，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小玉不理会王五那绝望的眼神，转身便朝着正门走去。
    十息。
    仅仅只有十息。
    甚至如果是从小玉将视线投向那门外四人算起，到四人全部被击倒在地，一共只花了三息时间。
    大小姐甚至都没来得及将手中的武器拔出，就已经被剑柄敲在了肋下气血节点，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
    “一群不知死活的小毛贼。”小玉拎着四人回到院中，将她们与其余人丢在一起，那充满煞气的样子，顿时让王五想起了五年前曾经目睹过的那般场景。
    那时候，眼前这个少女还不足十岁，但却凭借一人之力，斩杀数十名江湖好手，也正是那一刻，他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放弃了江湖上的名利，成了一名供奉。
    死定了！
    王五心中悲凉，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玉，怎么了？这么吵？”
    声音未落，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子从那门廊尽头走来，身上却是带着一种强烈的，仿佛食物链顶端才会拥有的恐怖压力。
    这个女人，很可怕！
    哪怕没有半点的武者气息，但王五仍旧做出了判断，不过仔细想想，却也没有毛病，毕竟，能让那位十岁便闯出名号，十五岁便引得黑白两道围剿的魔女甘心做一个丫鬟的人，又怎么会是简单地角色？
    此时二小姐也终于认出了这个将自己拎进来的女人，用一种惊恐中却又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语气道：
    “一见碧眼落黄泉，碧眼罗刹玉牡丹？”
    “哦，熟人吗？”白素贞皱了皱眉，今天乃是端午，饶是她已是大妖之身，却也无法对抗这混合着人族愿力（端午避毒）的压制，光是压制自身妖力不外泄就已经有些费力，完全没心思招待客人。
    “不是，一群小毛贼而已，我这就解决了……”小玉虽然对于白素贞很不爽，但江湖人以实力为尊，明白自己不是这女人对手之后，小玉姑且还是存着几分敬畏之心的。
    只是听到她说出解决二字，大小姐却是终于从快速被解决的懵懂中回过劲来，连忙道：
    “夫人，且慢，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我可不觉得翻墙闯院会是什么误会。”小玉黑着脸，手中的剑锋来回在仍旧醒着的几人身上来回晃悠，白素贞见状，却是不愿废话，直接道：“既然是贼人，那就……”
    话还未落，白素贞忽然觉得灵光一动，心中立刻明白此事与观音大士之前说过的事情有关，微微皱眉，终究还是道：
    “先把他们关进柴房，比起这些，我有事要交代你！”
    “什么啊！”小玉不满的嘟了嘟嘴，但还是听话的把十几人一股脑的丢进了柴房里，随即才再次找到了白素贞，很不客气的道：
    “你不去和公子贴贴，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了，我今天身体不适，但官人修行之法金气过剩，肾水不泄容易伤及本源，所以，就随了你这小丫头的愿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 好活

    “老大，那丫鬟究竟是什么来路？”伴随着柴房门被关上，随意丢在地上的一行人开始“紧张”的讨论起来。
    不等王五开口，二小姐便夸张的道：
    “你们居然连一见碧眼落黄泉的碧眼罗刹玉牡丹都不知道？”
    “你说那个碧眼罗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一旁的小弟捧哏道，王五却是摆出一副老江湖的嘴脸：
    “江湖上的消息是黑白两道出尽菁英围攻，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却没人知道，说玉牡丹死了，也只是江湖人的猜测而已。”
    “可是，一人面对近百高手，更有十人是地榜有名的强者，这种阵容，真的有人可以活下来吗？”一位小弟脸色古怪，不是因为怀疑碧眼罗刹是否是本人，而是在借此抒发他的恐惧。
    所谓地榜，是江湖上自己排的榜单，天榜没有人数限制，只列先天之境（炼气化神）的强者，大多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强者，已经数十年未有更替，甚至榜上有几人还活着都犹未可知，与其说是现役高手榜单，不如说是一种对曾经登顶先天的强者的记录。
    地榜三十六人，皆是真气境（炼精化气）成名已久的高手，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江湖高手排行榜，位列其上的无不适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每次排位变动都代表着江湖势力的变化。
    人榜最水，一共七十二人，名义上是列出江湖上近期成名的青年才俊，实际上就是各大门派用来给自家弟子刷声望的地方，名此变动极为频繁，对于江湖人士而言，就好像是“某大公司又推出新的小鲜肉了”这样的感觉。
    能上这天地人三榜的都是些一天没事满地图刷声望的家伙，冯雪也只是当年打遍武林（城）无敌手时上过人榜，之后没有与什么地榜高手交战的经历，自然也就没什么名气。
    地榜高手高则高矣，但终究不过还是人，面对十几倍的同级高手围攻，无论如何都不该有生还的道理，除非，她已经不再是真气境。
    王五当然听出了这手下的话外之意，思索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
    “在那场围剿发生前，碧眼罗刹也仍旧是真气境，甚至连巅峰都算不上，断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步入先天境，如今她还活着，定然是有人相助。”
    “难道就是之前那个女子？”大小姐想起之前那白衣女子出现时，仿佛稚童面对猛虎一般的巨大危机感，心中再次升起几分恐惧。
    “不会吧？她看起来至多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那种传说中的人物？”二小姐一脸的不可置信，王五却是叹了口气：
    “二小姐不要被外表所蒙蔽，那女子仅凭威势便可让人生出无尽恐惧，怕是已经臻至先天之境，看似十五六岁的外表怕只是伪装，就如千里落阳那般，是修行了什么奇诡功法的老怪物也不一定。”
    “那能做这等女子丈夫的，又是什么人？”二小姐的关注点显然有点不太对劲，不过王五却是认真思索了一番，随即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不过能让这等奇女子委身的，若不是毫无武功的普通人，那便是绝世高手。”
    “绝世高手？”
    众人默然，但凡步入先天之境，便可享八百年寿元，只是历来抵达此境界的高手都会绝迹江湖，真正还在江湖上走动的，却是不足两手之数，有人说是暗中存在一个猎杀先天的庞大势力，不过更多的人却认为他们是去追求那更高的境界。
    毕竟在先天之上，还有那传说中的陆地真仙（练神返虚）。
    也许这百华庄如今，便是这样一个追求陆地真仙之境的高手隐居之处？
    “姐姐，我们是不是死定了？”二小姐顿时如丧考妣，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
    在一整夜的惶恐之中，阳光逐渐从柴房的窗户洒落进来，小玉的点血截脉之法着实高端，哪怕是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仍旧处于身体麻痹的姿态，只有修为最高的王五和大小姐，略微冲开了一些，但也顶多能动动手指脚趾罢了。
    此时众人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期望这庄子里的大人物忘掉他们这些菜鸡虫豸，好让老大或者大小姐能多出几分冲穴的时间。
    ……
    “听说昨天家里遭贼了？”冯雪神清气爽的穿好衣服，伸手戳了戳一脸不爽的小玉的脸蛋，小玉撇撇嘴道：
    “是啊，一帮子菜鸟，还呆了俩女眷，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我也觉得事有隐情。”白素贞笑嘻嘻的靠在一旁，端午一过，虽然气候仍旧令她不适，但没了“端午避五毒”的民生愿力，凭她的道行完全能够轻松应对。
    此时她心中所思，更多的却是这几个“贼人”究竟与观音大士的嘱托有什么关系。
    “既然娘子这么说，那晨练之后就去找她们问问好了。”冯雪点点头，拎起墙上的长剑便朝着院中走去，开始了风雨无阻的晨练时光。
    白素贞却是没有这方面的诉求，见冯雪出门，却是对着小玉道：
    “滋味怎么样啊？”
    “……”小玉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捂着屁股不满道，“明明是金气过盛引起的肾水满溢，怎么会这么夸张的……”
    “啊呀……”白素贞捂着脸，却是发出了充满调笑意味的声音，顿时激起了小玉的好胜心，明明身体不适，却还是硬撑着爬了起来，住着她的那根扫把，恶狠狠的朝着柴房走去。
    ……
    “加油啊！姐姐！”柴房中，大小姐却是终于借着那几根可以活动的指头，将自己挪动到了自家妹妹的身边，眼看指甲已经压在腰侧大穴之上，再有两息时间，就能解开穴位，逃出生天的曙光，仿佛已然照入了每个人的心房。
    但就在这时，柴房的门却啪的一声被人推开，随后，满脸煞气的碧眼罗刹站在门口，用一种有些古怪的姿势瞪着她们。
    “完了！”众人见状，吓得那叫一个魂不附体，偏偏此时二小姐的穴位却在这一刻解开，酸麻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这一下，却是连装，都不用装了。
    “那个，如果我说这是意外解开的，您信吗？”

 第三百七十四章 求救

    “碧眼罗刹怎么看起来好像受伤了一样？”
    “也许是昨天让我们溜进来所以受罚了。”
    “居然能让那个身中十几刀还能谈笑杀敌的女魔头掩饰不住，这是要伤的多重啊！”
    “连自己人都能下这种狠手，我们要面临什么样的折磨啊！”
    ……
    “你们够了没有！”小玉实在是受不了身后的碎碎念，们的转过身发出一声咆哮。
    虽然小玉的发狠在冯雪看来只是奶凶奶凶的，但是在这群江湖人士眼中，那就不那么平常了，甚至有两个胆小的，直接就瘫在了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解开穴道，还没缓过劲来呢。
    “那个，玉小姐，请问此处主人找我们是要做什么？”大小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毕竟这些家臣是她带来的，失利的事情她自然也要负首要责任。
    “到了就知道了！”小玉碧蓝的眸子在两位小姐身上扫来扫去，从头、胸、腹、足等各个方面加以衡量，最终得出了不足为虑的结论。
    只是这眼神在别人看来，那就好像是在寻找下刀的位置一样，顿时又是激起了一阵恐惧。
    好在从柴房到后院的路程并不算长，终究没有人被吓到失禁，只是伴随着正在练剑的冯雪出现在视野之中，顿时又是几声惊叹。
    他们不识得这青城剑法的精妙，却也能感受到那仿佛要将天地切开的锋锐之气。
    伴随着长剑舞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众人的心头流转，明明知道这时候应该避嫌，但武者的本能却又驱使着他们连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那上下舞动的剑锋。
    冯雪对于被观看倒是没什么忌讳，看几眼就能学去的，那是剑招，仔细观察能学去的，那是剑术，而剑法，就算得了其形，没有专门的心法、药物辅助，得到的也终究是花架子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出现剑招易得，剑法难求的情况，更遑论这青城基础剑法，乃是登仙之法。
    冯雪旁若无人的练着剑，客人们如痴如醉的观着剑，本以为一切都会持续到冯雪主动结束，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极大的声音从庄子外传了过来——
    “大佬！救命啊！”
    “这是哪来的傻【哔——】？”xn
    在观剑者心中，几乎同时升起了这样的念头，但随即却又微微色变，此处距离庄外少说也有百米，能够如此清晰的将声音传到这里，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这就是传说中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大小姐心中莫名的冒出了这么一句不太应景的句子，大人物结交的，果然也只有大人物，哪怕这个大人物，会管另一个叫大佬，也不能改变他对于自己来说是个强者的事实。
    冯雪听到这声音，却也露出几分无奈之色，这个时代，会以“大佬”这种奇怪的叫法称呼自己的，也就只有那位仁兄罢了。
    还剑入鞘，冯雪叹了口气，对着一旁拄杖而立的小玉道：
    “带他进来吧。”
    “知道了。”小玉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还是很给面子的，提起竹杖，便一扭一扭的迈着小碎步朝着院门处走去。
    不多时，李修缘，或者说降龙便一溜小跑的冲了过来，也不管旁边还有人看着，便一个猛虎落地式抱住冯雪的大腿，口中半哭半嚎道：
    “大佬啊，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不然我就真的扑街了！”
    “起来说话！”冯雪用力甩了甩腿，也没能把腿上的降龙摔下去，对于这连大种乞丐见了恐怕都要甘拜下风的牛皮糖架势，冯雪也只能一脸黑线道：
    “先说说什么情况！能帮我一定帮！”
    “好！”降龙听冯雪这么说，那哭嚎之声戛然而止，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那种突兀的转变，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我金身被官府抢走了。”
    “啥？”冯雪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明白，这金身说的是放在国清寺里那个降龙八世之前留下的，带有他佛法修为与法力的遗骸。
    “官府要那玩意干嘛？而且国清寺上有观音菩萨，中有十八……十七罗汉，下面还有个土地撑着，怎么就让官兵把金身扛走了？”冯雪一脸诧异，降龙也是无奈道：
    “我怎么知道狗皇帝从哪里听说了，说是要哪我的金身炼丹，那是佛门金身诶！扔火炉里也顶多烧出几颗舍利子而已，炼丹？怕不是想把我炼的身形俱灭啊！土地说了，那些个官兵身上都有国运照着，神仙除非下凡，否则一样没辙，可我家那边还不是时候动手，所以就来找大佬问问有没有办法……”
    “带队的那人是不是左千户？”听到官差的消息，原本缩着当什么都没听到的二小姐忽然开口问道，这一出声，可把她姐姐吓得不轻。
    不过降龙可是敢当着不认识的人面说“狗皇帝”的家伙，当然不会在意对方打岔，反而连连点头道：
    “对，主持说那个带队的是姓左来着，按行程今天晚上就要路过这里，所以我先一步赶过来想要拦住他！”
    “那个左千户有没有压着犯人？”二小姐继续追问，降龙却不耐烦道：
    “我又没有见到他，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压着犯人啊？”
    “这位大侠，我叫做傅清风，这是我妹妹傅月池，我们的父亲乃是兵部尚书傅天仇，出兵讨逆时受奸人陷害，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听朝中顾旧的消息，怕是一入京城，便是死局，所以我们就想半路上救回父亲……”也许是因为听到降龙想要拦住左千户的缘故，傅清风终于说出了自己一行人的目的。
    降龙闻言，眼中立刻一亮，道：
    “这正好啊！大家一起，我抢金身你们抢人！”
    “好什么好？你们在我家商量要杀头的买卖，问过我没有？”冯雪咧嘴瞪着几人，傅家一行立刻缩了缩脖子，反倒是降龙很自来熟的伸手搭住冯雪的肩膀道：
    “大佬，别这样嘛！我死了对你也没好处不是？我爹那边才刚开始运作，这时候我死了多不好啊？”

 第三百七十五章 骰子也会助攻的？

    冯雪最终也没有选择协助降龙夺回金身，降龙也只能带着那把只有幻术功能的扇子，与一群菜鸡一起出发。
    不是他不想帮降龙，而是他在等白素贞开口。
    他在昨晚就发现，白素贞在遇到傅家姐妹之后，明显有些不太自然，再想想那可能出现的蜈蚣精打着“慈航普度”的名头，便不难想象其中的因由。
    只是就在这时，白素贞没开口，反倒是骰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骨碌碌……”
    【福缘：47/82（成功）】
    【在审视过自己的内心之后，白素贞在观音菩萨与你之间，选择了后者。】
    “这什么情况？”冯雪的心中顿时升起滔天巨浪，怎么就选了自己了？
    话说这种本身带有倾向性的判定不是应该都要困难成功或者极难成功吗？怎么就普通成功了？
    除非白素贞心里本来就倾向于自己？
    冯雪不是那种自恋的人，不会觉得他那点小恩小惠就足以让一个大妖级别的高手为了他的转世，忤逆佛家大能。
    然而他却不明白，眼前这个白素贞，和地球电视剧里那个白素贞，并不是一个妖，而他，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单纯的许仙。
    白素贞心里看的很清，她下山历练红尘，是黎山老母的建议，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在于，观世音恰好在她路过的时候降临了峨眉山。
    这本来也可能是个巧合，但是偏偏观世音却又给素不相识的她指了条路，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别说什么有事要她去办，那佛门护法、罗汉乃至于账下信众数不胜数，真要有事，又何必来找她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大妖？
    要知道，观世音虽然号称救苦救难，但她救人从来都不是白救的，或者说，凡是被她“救出苦海”的人，都进了佛门。
    白素贞出身黎山老母门下，自然知道许多洪荒秘闻，也清楚佛门的行事风格，如果冯雪真的是个普通人，那白素贞也许会依照观音菩萨的计划行事，毕竟对于凡人而言，佛门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但是现在的冯雪，是徐公转世，身居人道功德，又修有蜀山剑仙的法门，前途一片光明，她自然不会将恩公推入佛门的火坑。
    还是那句话，对于妖族而言，点化之恩比起生养之恩要重得多，白素贞尚处于灵智懵懂的时期，被冯雪“传授”妖语，而正是借着这蛇妖之语，才让她从血脉中发掘出了妖修的门道，得以修成大妖。
    比起一个路人高手，当然是恩公更加重要。至于说观音菩萨的责难？
    等她度过天劫，结成虚丹，自有各种办法偿还因果。
    冯雪不懂白素贞的想法，也不明白他那以100语言说出的妖语对于灵兽有多大的好处，但他却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个白素贞，似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白素贞的灵觉却自发的产生了感应，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好事，正在发生。
    随即，伴随着淡淡的灵气波动，白素贞精神与真元的融合度，便又提升了几分。
    “是因为我的选择贴合了我内心的想法？所以真我显现了吗？”白素贞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看冯雪的表情也越发温柔起来。
    夫妻俩就这么互相对视，发现对方目光里的“柔情”，又再次来了兴致，在小玉那“又来了”的眼神中，钻进了卧室之中。
    ……
    一通鲤翻（通假字）剧情之后，冯雪半靠在床头进入了贤者时间，现在的他，有点头痛。
    他本来是想让白素贞开口的，可白素贞没开口，原本的计划反而用不上了，不过计划什么的都无所谓，降龙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没了他，还有别的造反家，反倒是那大蜈蚣，若是继续把持朝政，那无疑能够让大隋更快的走向灭亡，新的时代也能更快开始。
    唯一可惜的，是他大约没办法把下一任皇帝调整·教育成自己的理念代言人，也没法效仿董仲舒那般，废除宗教，独尊科技了。
    只是，计划终究没有变化快，就在当天业力，白素贞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对。
    “娘子，你怎么了？”冯雪看着仿佛得了奇美拉病（出自黑杰克）一般大量喷出汗水的白素贞，立刻捉住皓腕开始把脉，只是，那比将军令还要乱的脉象，着实让他难以理解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难不成，是观音搞的鬼？是在惩罚白素贞没有依照她的吩咐？
    冯雪心中升起一股怒意，白素贞却是一变扭动身体，一变挣扎着道：
    “别，官人，这是老毛病了，一夜，最多一夜就好了，你先出去，明天……啊！”
    有些凄厉的痛呼从她的口中发出，冯雪越发的焦急起来。
    原本觉得是敌人，怎么样都好，吃了糖衣还能把炮弹丢回去，可是自打早上那个鉴定之后，冯雪便明白这是自家人，此时看她受罪，又如何能放下不管？
    “洪荒定律，不知道怎么办就传真气过去！”冯雪心中暗道，捏住白素贞的脉门，将具有自身精神意志的真元注入白素贞的体内，冯雪的真元因为意剑的缘故，带着金气，而白素贞恰好属水，以金生水，顿时让白素贞身上的真元强度提高了几分。
    但是，白素贞挣扎的却越发剧烈起来。
    “不要……”白素贞咬着牙，发出阵阵哀鸣，冯雪这下也不敢乱来了，急的那叫一个满屋子打转，不过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了一声惨叫——
    “大佬，救命啊！这次真的是救命！快点来啊！来晚了人就死了啊！”
    “卧槽，这时候你来添什么乱啊！我出去了我老婆就死了你造吗？”冯雪听到降龙的声音，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越发糟糕起来，不过白素贞却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连忙道：
    “官人，快去，我没事，明天就好了……”
    “真的没事？”冯雪看着白素贞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大佬，快点啊，真的要死人了！”降龙催命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冯雪气的跺了跺脚，不过看到白素贞那乞求的视线，终于叹了口气，道：
    “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天狗食月

    “嚎丧呢？”冯雪暴躁的推门而出，降龙闻言，却是想也不想的道：
    “大佬，你再不赶紧点就真的是嚎丧了！”
    “这么夸张？”冯雪眯起眼睛寻声走去，就看到降龙拎着两个人冲了过来，看着就相当惨烈，不过比起他拎着的那两个陌生人，冯雪更在意的是降龙身上喷涌的那强大的法力波动。
    虽然现在的冯雪只是刚刚一只脚踏入炼气化神，但是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能让他评价为“强大”的，至少也是天仙巅峰层次的力量。
    “你回复法力了？”
    “我本身就不是走正常渠道转世下来的，而是和上头打赌下来的，所以本身就有一些特殊，平时乌云遮月的时候，上面监察减弱，就可以取回一丢丢法力。”降龙说到这里，将左手那个叫花子似的老头丢在地上，随后拎着另一个中年男人道：“快看看这货还有没有救！”
    冯雪瞥了一眼这人，见他断去一条手臂，身上又有诸多刀口，连忙寻了一间空房，让他将那人丢在床上，把了脉才道：“少的手臂只能以后在想办法，不过命应该可以保住，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法力可不像是一丢丢啊！”
    降龙闻言，先是转身拎起之前被他丢下的老头，随后才道：“今天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狗食月，上头没办法观察下界，我才可以取回全部法力，等到今晚一过，我又得恢复原状。”
    “骨碌碌……”
    【？？：？？/？？】（神话知识：79/34（失败））
    “又啥玩意失败了？”冯雪扭头看了一眼白素贞所在的方向，发现没啥问题，便认定这一定和降龙的话有关，于是一边拿出手术工具，开始给床上半死不活的家伙治疗，一边继续问道：
    “天狗食月是什么情况？杨戬家的狗不听话把月亮吃了？”
    “别闹，杨戬都没这本事，何况是狗？天狗食月其实是一种星象，简单来说就是太阴、太阳、洪荒三者运行到特殊位置的时候，会形成一个三才阵，届时太阴太阳两星的星力会在洪荒元磁的影响下互相干扰，作为距离洪荒最近的星球和洪荒周边最大的星求，这两种星力本就是洪荒所能感受到的最强的星力，两者干扰之下，整个洪荒所有星力都会进入一种混乱的状态，绝大多数侦查性质的法术都会失灵。”
    “所以看起来是月全食，其实是太阳风？”冯雪心中暗道，不过下一刻，却猛然反应过来，连忙道：
    “星力紊乱？那妖怪会不会受到影响？”
    “当然会啦，而且越强的妖怪就越难受，特别是那些修血脉的妖怪，基本上都要脱层皮的！”降龙理所当然的说出了在他看来是常识的事情，但冯雪却完全不了解。
    “原来如此。”冯雪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白素贞痛苦的根源，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病人身上：
    “话说你不是去抢金身了吗？怎么带了个半死不活的回来？还有那个老头是谁？那个什么兵部尚书傅天仇？”
    “啊呀！差点忘了！”降龙听到冯雪的问题，很夸张的在头上拍了一巴掌，随后才道：
    “你是不知道啊，要我金身的根本就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妖怪！那【佛门粗口】自号慈航普度，以妖术迷惑皇帝，这次他抢我的金身，就是想用那金身里的佛性修炼神通，那家伙已经吞了大隋七成国运，实力强的离谱，虽然境界还在大妖层次，但是我们两个罗汉都拿不下他！”
    “两个罗汉都压不住？”冯雪心中微微惊讶，要知道罗汉这玩意虽然实力有高有低，但降龙无疑是最顶尖的那种，碰瓷一下金仙都不成问题，居然拿不下一个大妖？
    罗汉见冯雪露出诧异之色，还以为他奇怪另一个罗汉哪来的，便解释道：
    “另一个是伏虎，就是那个傻仔，他为了帮我才变成白痴的，拿回法力之后也是罗汉巅峰，全靠他拖住那妖怪我才能跑过来！那妖怪窃据国师之位，可以借此吞噬官员身上的国运，我寻思着至少不能让它再变强了，所以拼命抢了两个国运最强的回来。”
    冯雪重新审视了一下降龙，不是谁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这种明智的判断的，射起来美女救回俩糟老爷们，却是及时止损，避免那妖怪更加强大。
    只是……
    “那家伙会不会追来？”
    冯雪看看窗外，仍旧是月黑风高的景象，这才微微放松一些。
    降龙闻言，立刻摇头道：
    “伏虎正在和他拖延，虽然我们拿不下他，但那是因为对方本身修行佛门神通，我们的手段受到影响，只是拖住的话，全盛状态的伏虎就足够了，不过伏虎必须在天狗食月结束前回到天上，否则就又变回傻仔了。”
    “那怎么办？我就是一炼气化神，真打起来连床上躺着的这个都不如，等天狗食月结束，咱俩绑一块也就是当饲料的份。”冯雪瞥了一眼已经被捆成粽子的左千户，很想把降龙直接扔出去。
    降龙闻言，却道：“所以我们现在就杀回去！”
    “啥？”冯雪猛地扭过头，看着降龙，一脸“你他喵的逗我”的神色，“你和降龙打不过，加上我就能打过了？”
    “不是你，是你老婆！”降龙话一出口，冯雪就有一种一拳咋过去的冲动，不过还没等他付诸行动，脚下忽然传来强烈的震动，强烈的震感瞬间蔓延整个百华庄，随后，建筑物到他的声音便猛然在耳边响起。
    “卧槽！”冯雪只感觉一股妖气冲天，心说该不会是那妖怪已经追来了吧，冲出病房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卧房此时已经化作废墟，一颗足有小房子那么大的头颅，此时正从那废墟中探出头来。
    但那巨大的头颅看到冯雪，却是猛然一缩，用很娇柔的声音尖叫道：
    “别，别看！”
    “老婆？你怎么搞得跟个外星人一样？”

 第三百七十七章 骰娘转性了？

    长度至少数十米，哪怕趴下也有三四米的巨大生物，虽然明知道是条蛇，远看也像条蛇，但是只要接近，便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当做是蛇。
    因为，太大了。
    即使知道是长条，但是当你看到那光脑袋就占据你整个视野的形态后，你也没办法留心它到底有多长了。
    冯雪此时就是这么个状态，虽然已经知道白素贞是蛇妖，但是近距离观察的时候，觉得她像外星怪兽多过像蛇。
    “官人……”硕大的白蛇，却用细声细气的声音发出异常弱气的轻呼，这让冯雪感受到了一种风格迥异的反差萌。
    “没事没事，不就是显出原形吗？只要你别大半夜的时候忽然来这么一下就成。”冯雪伸手摸着光滑的蛇鳞，冰凉滑润的触感如同上好的白玉把件，听到冯雪略带调笑的话语，白素贞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那狭长的蛇眸中，也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喜悦。
    当然，配合那巨大的蛇头，看起来仍旧有些狰狞就是。
    不过就在这夫妻俩相顾无言的时候，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大佬，你老婆也蛇妖啊？那这下麻烦了！”
    “官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白素贞听到降龙的声音，心中也略微觉得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降龙他们发现了一个叫自称慈航普度的妖怪，因为修行佛门金身，所以没办法击败，所以想过来找你帮忙，结果你也受到天狗食月的影响了。”冯雪摊摊手，倒是没什么顾忌，降龙闻言却是补充道：
    “能帮忙打破它的佛门护体神通就行，只要没有那个护体神通，我就能按着它锤！但是如果等他吸收了我的金身遗蜕，恐怕就可以借大隋龙气直接化龙，到时候金仙都不好收拾了！”
    “啧！”冯雪心里压根就不想趟这趟浑水，但他的耳边，却响起了那令人头大的骰子声：
    “骨碌碌……”
    【感知：55/60（成功）】（npc暗投）
    【慈航普度注意到了白素贞外泄的妖力，进行一个福缘判定。】
    【福缘：33/82（困难成功）】
    【慈航普度似乎觉得同为妖族，可以攻抗佛门。】
    ……
    伴随着骰子的落下，一道具有强大压迫感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夜幕下点亮了天空。
    冯雪瞥了一眼面板，却是脸色漆黑：
    “我可去你的！这他喵的叫成功？”
    不过此时再说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明亮的金光，已经越来越近。
    “那家伙居然追过来了？难道伏虎出事了？”降龙不知道个中缘由，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连忙对着白素贞道：
    “那妖怪马上就来了，我上去拖住他，你只要想办法把他的佛门法相破坏就可以了！”
    “……”白素贞没有犹豫，虽然之前已经决定以冯雪为主，但对方既然找上门来，那么借此机会一劳永逸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于是点了点头，正欲抬起脑袋，却听冯雪忽然道：
    “等一下，那家伙估计还不知道我们是一伙的，降龙，你先藏起来，我和娘子装作打斗的样子，等那个慈航普度靠近再偷袭他！”
    “大佬不愧是大佬！出主意都这么阴！”降龙夸人的方式一向这么直白，不过冯雪却没有理会的意思，直接和拔出长剑，一副即将开打的姿态。
    降龙见状也不废话，寻了个还算完好的房子钻了进去。
    白素贞也是抬起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冯雪，周身妖力鼓荡，隐隐有水雾弥漫开来，眼看就是想要用什么大招的架势。
    大家摆好姿势，那金光也终于靠近，却是两个身着僧袍之人在互相追逐，前面那个虽然脸上多处生出溃烂，但却透着一种宝相庄严的架势，后面追的那个虽然气势恢宏，但哪怕沐浴在佛光之中，却也难以掩饰一股猥琐的气息。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了，大抵会以为是妖僧在追杀得道高僧吧？
    不过虽然是一追一逃，但慈航普度并未有丝毫败退的感觉，反而显得游刃有余，反倒是他身后的伏虎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两人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百华庄，就看到一人一蛇正在对峙，慈航普度见状便是大喜，心说不只可以灭掉这个罗汉，还能有一只大妖进补，口中却是正色道：
    “这白蛇已有千年道行，化龙在望，你又何必枉造杀孽？还不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堂皇大气，一缕至刚至烈的佛光夹杂在话语之中，仿佛有将人强行度化的威能，心性若是不够，立刻就会被这佛音洗脑。
    【你受到了索命梵音的影响，道心鉴定。】
    【道心：12/86，65/86（成功）】
    【你的道心坚如磐石，对方的神通在你耳中就如蚊子嗡鸣一般，不止不受影响，反而有种一巴掌拍死的欲望。】
    ……
    冯雪虽然轻易抵抗了这梵音，却忽然垂下手中的剑，双眼开始将焦距拉远，让他看起来双眼无神，仿佛已经被洗脑一般。
    后面追来的伏虎见状，立刻远远的吼道：
    “不要听它的声音啊！”
    这话语里夹杂着佛门金刚怒目的神通，但是伏虎终究不是金刚，修得也不是棒喝之法，比起专精此道的慈航普度差了不止一筹。
    冯雪眼看便已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慈航普度立刻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白蛇，你又可愿意皈依我佛，入天龙八部众，成我佛门护法？”
    白素贞两千七百多年的道行精深圆融，何惧梵音乱耳，只是装作受到影响的样子，靠近几分，就在慈航普度笑容越发灿烂的时候，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水雾，骤然化作道道水剑，霎时间便将慈航普度刺了个通透。
    “执迷不悟！”
    慈航普度还以为这妖怪只是桀骜不驯，大喝一声，破损的皮囊骤然消解，随后化作一尊十余丈的硕大金佛，悬于空中，原本还略显尖利的声音，顿时变得浑厚雍容起来——
    “小小蛇妖，安敢在西天如来法架之前放肆？还不速速皈依！”
    说罢，阵阵佛经在天地间回荡，那种仿佛强行将某种东西塞进大脑中的感觉，让这诵读带上了几分恶心的意味，但是此时的冯雪不但完全没受影响，反而一脸懵逼的听着这梵音——
    【因为你的语言达到了100，成功理解了索命梵音的内容，进行一次基于困难程度的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并获得相应的神话知识（佛门禅唱）。】

 第三百七十八章 感谢老铁打赏的技能

    【道心：54/86，51/86（成功）】
    【道心→85】
    【神话知识→35】
    【你习得子技能大雷音术（佛门禅唱），能够将自身意志注入声音，轰击敌人心智，该技能等级与神话知识相同，威力视意志、语言的强度而定。】
    【因为你的语言技能达到100，使用大雷音术时，可获得20点的永久加值。】
    ……
    冯雪看着眼前跳过的一连串字幕，整个人都惊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助人为乐的好妖？
    大量的知识在脑海中浮现，一点道心的损失比起刚入手就高达55点的大雷音术而言，简直不值一提，最重要的是，他的金手指获得的技能并不会像是传统系统流金手指附带的技能那样，只能以金手指作为媒介使用，而是真正的被自己所理解、掌握。
    耳中毫无威胁的索命梵音渐渐变得可爱起来，冯雪气运丹田，却是忽然大喝道：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今日我让你原形毕露！”
    冯雪的话语声若惊雷，带着如刀如剑的锋锐之感，仅仅只是听闻，便只觉得有剑锋划过身体，原本在慈航普度的如来法相前稍有迷茫的白素贞也立刻清醒过来，作为技能直接攻击对象的慈航普度，更是如遭雷击，那金身上甚至开始出现不少细微的划痕。
    “大胆！佛法无边，你既然不遵从我这指路明灯，便只有死路一条！”如来法相发出阵阵佛光，一道金光更是从头顶宝珠中射出。
    这金光中威力甚是惊人，若是被轰中，寻常天仙也得重伤濒死。
    不过在场的可不只是冯雪与白素贞两人，只见一道佛光自废墟侧面喷涌而来，化作一道龙型气劲，正拦在那金光之前，降龙那少见威严肃穆一回的声音也迟迟赶来——
    “大威天龙！”
    降龙罗汉，自有降（jiang）龙神通，这金龙气劲如有实质，竟是直接将如来法相喷出的佛光绞碎，封住法相去路，与此同时，伏虎也已经逼到近前，以一个异常销魂的姿势重踏法相头顶，将那浓郁的佛光压回佛像头颅：
    “罗汉压顶！”
    “趁现在，破了那金身！”降龙担心错过机会，立刻叫道，虽然慈航普度乃是妖邪之辈，但这如来法相却是真正的佛家神通，他和伏虎都是罗汉果位，所修也都是佛法，达不到真我如一，洞彻一切，便永远破不开这如来法相！
    冯雪炼气化神之境的攻击对于这种妖怪挠痒都不够，输出全凭一张嘴，但白素贞却是不同，见此良机，身体猛然扭动起来。
    十几丈的蛇身仅仅盘起，就如上紧的发条一般，骤然松开，那纤长的蛇躯竟是在空中扫出白色云障，炸开一道道冲击波，抡圆了力道朝着那如来法相甩了过去。
    鞭击本就是凡人最容易练到突破音障的攻击手段，在白素贞的体重与力量加持之下，哪怕没有任何魔法伤害，也足以开山裂石。
    “卧槽！”伏虎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不过这声音还没传出，那尾巴便已经到了面前，只是比声音快的，还有光！
    伏虎在这危急时刻，当机立断，直接引动接引天光，元神离体，直接罗汉归位，留下一具肉身与暂时借下来的佛法修为，压住如来法相。
    “砰！”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虽然感觉应该听到了什么，但在这一刻，那声音却真正的超出了人类听觉的范围，这一记甩尾直接将如来法相与它头顶的伏虎肉身一同抽爆，连同那劲力一同炸碎成漫天的齑粉，在空中形成一朵蕈云。
    “好家伙！”冯雪瞪大眼睛看着这画面，心中却是估量起白素贞这一尾巴相当于多少当量。
    不过白素贞抽这一尾巴却也不是没有代价，金身法相，终究还是金身，物抗虽然没有法抗那么高，但也不容小觑，冯雪看到白素贞与那金佛交击之处却也蛇鳞碎裂，内里的骨骼也多有伤损。
    不过这点伤害，以大妖的身体素质，几个呼吸之间，便可恢复如初。
    白素贞重新将身体盘起，蛇信微微吐出，却是发出一声警示：
    “它本体还活着，只是不知道……”
    话音未落，地面便已经开始震颤，下一刻，一张大嘴已经破土而出，那位置，正是白素贞身下！
    白素贞见状，层层水幕涟漪化作护体甲胄，硕大的蛇身在水光的反射之下，反而映出七彩之色。
    “小心，那家伙是蜈蚣精！”降龙落回地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大呼一声，提醒白素贞注意。
    五毒之中，蛇属水，蜈蚣属土，正是天敌一般的克制，但是出乎降龙意料的是，白素贞的水行法咒，居然抗住了蜈蚣精的破土一击！
    “怎么可能？”慈航普度显然是对自己这一击势在必得，在它看来，区区蛇妖，在这一夹之下一定会一分为二才对，然而白素贞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一般，反而拧动蛇身，将慈航普度盘卷起来，一副巨蛇绞杀猎物的姿态。
    此时冯雪也是终于松了口气，得亏他这些天奋力耕耘，将那过剩的金气度给白素贞，以金生水之下，才让白素贞的法术足以你属性抗住慈航普度的攻击。
    不过冯雪边缘ob，降龙却是主力输出，见慈航普度被制住，哪里肯放过这绝好的机会，立刻双手合十，大喝道：
    “大威天龙，般若诸佛，般若巴嘛哄！”
    一道金龙从天而降，带着恐怖的威势直从那大蜈蚣的巨口中撞了进去，伴随着尖锐刺耳的虫鸣，慈航普度的甲壳连接处，开始隐隐透出灼热的金光。
    白素贞见状，立刻抽身后撤，紧接着，边听一阵阵如同瓷片开裂一般的声响，慈航普度的外壳被浓郁的佛光寸寸撑开，最重炸成漫天的碎屑。
    “这可别浪费了！”冯雪见状立刻大呼一声，白素贞闻言，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蛇口一张，一股无形的力道牵引之下，一枚泛着琉璃色宝光的小球就这么浮在了冯雪的面前。
    降龙看着那一颗琉璃色丹丸，顿时夸张的大叫起来：“好家伙，这玩意的虚丹已经成型，只要度过天劫，便可直入金仙之境，得亏是天狗食月，不然还真打不死他！”

 第三百七十九章 送完技能还有宝箱

    “啧啧，真惨烈啊！”冯雪走在慈航大殿之内，看着那盘膝而坐的无数躯壳，嘴里啧啧有声，一旁的小玉撇了撇嘴道：
    “比起这里，我觉得咱家那边才更惨烈。”
    “好啦，我会赔给你们的！不要揪着不放啦！”降龙听到小玉的话，立刻扭过头，拖着长音说道，小玉闻言，却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降龙立刻吓得后退了两步，现在天狗食月已经结束，把法力重新消去的他可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别闹了，赶紧把金身找回来才是正理。”冯雪说到这里，一旁还很虚弱的左千户却忽然道：
    “这位……郎中，敢问这些朝廷大员，是真的死了吗？”
    虽然少了一只手，身上也中了十好几刀，但毕竟有炼气化神的底子，配合冯雪妙手回春，倒是勉强可以走动了。
    不过此时能问出这话，左千户显然是期盼着“这些只是慈航普度制造的傀儡，真身被关在其他地方，现在慈航普度死了，就可以把那些真的官员放出来了”这样童话似的结局，然而现在这个世道，是非常残酷的，冯雪更是压根没有给他安慰的打算，直接了当道：
    “死透了，而且已经死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之所以留了个躯壳，是因为慈航普度为了借助他们的‘位置’汲取更多的国运，如果我所料不错，慈航一死，京城那边恐怕是要炸锅了。”
    “那怎么办？”左千户立刻大惊失色，若是朝中那些官员都是妖邪假冒，如今正主一死，岂不是要原形毕露？
    圣上危矣！
    “凉拌。”冯雪翻了个白眼，用手在周边画了个大圈，一一点过那群官员躯壳，“整个朝廷的一品大员，这里占了九成，二品三品也有八成，就这你还觉得隋朝有可能苟下来？再者说，慈航普度窃取了大隋至少九成国运，哪怕他们都活着，也回天乏术了！我要是你，赶紧找个靠谱的投奔，尽早结束乱世，也不白瞎了你一身武艺。”
    “许郎中想要造反？”左千户还没开口，一旁东张西望着找两个女儿的傅天仇却是开口道，冯雪咧咧嘴，给了降龙一个眼神，降龙闻言也是窘迫，不过还是道：
    “老头啊，那杨广有什么好的？你就非得吊死在那一棵树上？”
    ……
    眼看着降龙开始了佛家最擅长的嘴遁术，冯雪却是拉着小玉寻了个岔道走了进去。
    降龙是来找金身，傅天仇来找女儿，左千户是抱了一线希望来找朝中大员，而冯雪，当然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连这些官员躯壳都搬了过来，此处就算不是慈航普度的大本营，也必然是心腹之地，怎么会没有宝贝？不一会，他便忽然眼前一亮，兴奋道：
    “有了！”
    “哪里？”小玉闻言，立刻左右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蜈蚣精藏宝贝，当然不可能放在宝箱里。”冯雪从怀中拿出那柄青玉小剑，此时，那上面却是正闪烁着莹白的光芒，仿佛正引导他走向某个方向。
    “这剑胚是有灵性的，它以金气为食，自然会对金气浓郁的方位产生反应，蜈蚣精是土行妖物，除了本系的神通道法之外，效果最好的便是金行法术，它不可能放着不学，再加上蜈蚣精出没之处，土行之气浓郁，也可蕴养金系宝物，就算蜈蚣精没有收藏，长期停留的地方也一定会生出金系的宝药。”
    冯雪说着，便循着青玉小剑的指示前进，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尊佛堂前。
    以那蜈蚣精窃取佛性修炼法相的性格，怎么可能是会诚心礼佛的家伙，冯雪心念一动，身前的大门，蒲团以及正对着的供桌、佛龛，几乎是同时裂成两半。
    “威力这么大的嘛？”冯雪对自己这意剑一斩也是有些吃惊，明明只是随性一击，心说能帅气的打开房门就行，结果居然连门后几丈远的佛像也一并劈开。
    这佛像，可是纯铜的诶！
    等一下！
    冯雪眼睛一眯，感觉到了一股不协调，不需要投什么侦查悟性，仅仅是仔细扫视，他就找到了问题的所在——那蒲团下方的地面，居然没有裂开！
    有问题！
    冯雪立刻走上前去，这才发现蒲团下的地板并非木石所制，而是一整块金属，上面刻录着奇形怪状的符文，从冯雪看不懂这一点来说，这应该不是成体系的文字，而是一种单纯的施法符号。
    不等冯雪去试着破解这些不知是密码还是封印的文字，就见青玉小剑疯狂的闪烁起来，这地上的板子，居然是一块金行宝材？
    “原来如此，将材料炼制成地板放在蒲团下面，每日看起来是在礼佛，其实是在借此修炼金行法术，同时也以自身土行妖力蕴养宝材吗？”冯雪当即将青玉小剑放在宝材之上，就见白光闪烁，那板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最后化作一滩废渣，凭空散落。
    露出了板材下方那黝黑的洞口。
    冯雪眼疾手快的接住即将下坠的剑胚，却是运足目力朝着洞中看去，这洞**昏暗无比，隐隐看到有几排阶梯蜿蜒往下，略微感应了一下，确认下方没有活物的气息，冯雪借着青玉小剑的荧光走了下去。
    小玉却是一把把他拦住，从碎裂的佛龛前捡了根还没熄灭的拉住丢进了坑道中：
    “不知道进坑前要先以烛火检测是否有毒吗？”
    “你也不怕把下面给烧了？”冯雪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小玉这是谨慎，但先不说炼气化神境界已经可以屏息数个时辰，光是他兜里带着的避水符就能应对这种状况了——
    可别以为避水符就只是避水，这玩意还兼具了平衡压力、维持呼吸等等功效，不止下水，对于那些摸金校尉来说也都是常用的装备，据说当年曹孟德发给手下的摸金符中，就铭刻着可反复使用的避水符。
    小玉见冯雪那哭笑不得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这位可是先天高人，可以胎息，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冯雪却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缓缓的走进了地道之中。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顿时响彻整个慈航别院——
    “降龙，这下你发达了！”

 关于境界和实力的设定

    我本来觉得仙侠的能力等级要模糊一点，不过既然有人没看懂，这里干脆列一下，当然，如果觉得自己能理清也可以不看。（本来想发作者的话，但是随便一写就两千字了，干脆发成免费章节，放心，免费的，我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坑钱。）
    传统修法：寻灵、引气、明心、蜕凡、天仙、金仙、圣人。
    妖灵进阶：启灵、化生、开智、蜕凡、大妖、妖王、亚星灵（找个球就是真星灵）。
    这两条线是互相平行的，基本可以看成修身体的和修法力的，在蜕凡阶段，双方会互相弥补自己的缺陷，到了大妖和天仙这个级别，除了一方能化出原型之外，就只是倾向性的问题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传统妖修是没有内丹的，他们的修炼是对基因的改造，修为是存在血脉里的，与其说是修为，不如说是变异返祖，所以妖兽互相吞噬，其实就是掠夺对方的返祖基因，而不是修为、法力。
    本书中会将这两条线作为实力的评定标准，说某某妖王、某某金仙，不是说他修行传统修法，而是说他有妖王或者金仙的实力。
    然后重点来了，现代的练气体系只有五个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然后就是大罗之境。
    这条路线一开始就是均衡流，法力、肉体双修，在炼精化气阶段，内气质量比不上引气修士，肉体在没有特殊神通加持的前提下也比不上化生妖兽，但综合起来，在双方都不使用超模技能和灵宝的前提下，炼精化气可以按着蜕凡以前的境界打。要是用比较通俗的例子，那就是中武水准，下限笑傲江湖，上限天龙八部。
    到了炼气化神阶段，内气转化真元，质量逐渐超过法力，画风也逐渐玄幻起来。战斗力开始飙升，虽然还无法长生，但战斗力开始爆表，配合相应的法门（比如书中的青城剑法），甚至能和没有神通的大妖、天仙过招，类比一下，大概就是次一点的高武，比如轩辕剑系列主角团的强度（不考虑神器之类）。
    练神返虚，这个阶段就厉害了，是一个以自身为炉鼎，将真元丹液炼成虚丹的过程，是真正进入长生的境界，这个境界已经可以稳定吊打传统天仙、大妖，如果有配套的法宝、神通，连金仙都能碰瓷。
    之后是渡天劫，需要注意的是，渡天劫并不会直接增加战斗力，也不是结丹的必要条件，而是彻底去除体内盘古意志的行为，所以只要结出虚丹，什么时候都可以渡天劫，渡过天劫唯一的好处，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免疫除了因果线之外的一切天道测算，而且不会受到心魔滋扰。
    渡过天劫后，才可以炼虚合道，不是强制需求，而是因为只有彻底抹除盘古意识，合道才不会被盘古夺舍。炼虚合道成，虚丹化金丹，圣人之下无敌手，若是能成功参悟一条规则（或者道），就可以直入大罗之境，与圣人同格。
    但区别在于，大罗没有上限，他们和盘古一样，可以不断掠夺、领悟其他的道、规则，不断填充自己的金丹，不断变强，而圣人的上限，就是盘古（需要把其他圣人都弄死，收集盘古灵机），而且还会被夺舍。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练气术的优势，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所以在许仙这个时间节点，传统修行之法基本已经被舍弃，而妖族也基本都会在化形后兼修练气术。
    而佛家的法门则是另一种路数，认为血肉苦弱，会在修行过程中以愿力、意志混合成“佛力”融入身体，使之异化，是一种近乎练体的路数，可修金骨、金血、金刚身，统称金身，得其一可成罗汉，得其二可做菩萨（尊者），得其三可证佛陀（观世音等菩萨是金仙实力兼修佛家体系，所以是金仙的实力，菩萨的境界）。至于说实力，罗汉属于天仙中层，菩萨是天仙到金仙的过度，佛陀是金仙大成。
    至于说舍利子，并非是内丹，而是初步异化的身体结构，简单来说就是那些高僧还未达到金身境界就挂了，半异化的身体浴火不化，就成了舍利子，所以一个高僧可能烧出很多舍利子，不过舍利子确实是佛力的结晶，所以当作内丹也并无不可。
    顺便一提，因为佛力是需要意志和信仰加持的力量，因此虽说是炼体，但过程却是对精神的锤炼，心智坚定，信仰纯粹才能升级，如果不信佛法，就算再怎么强力也升不上去。
    而佛门修行方法的优势在于不吃资源，只要心性好，悟性强，信仰坚定，哪怕穷的要饭一样能修起来，而练气体系在炼精化气阶段，必须吃的够好。
    除此之外，佛门的另一个优点则是肉体可以随便舍弃，所谓金骨金血金刚身都只是佛力的外在表现，就算肉体死了，灵魂也可以靠佛力重新凝聚金刚之体，哪怕转世投胎，只要记忆恢复，一样可以随时拿回力量（降龙是因为赌约，才不能随时拿回法力），而不像其他体系就算记忆觉醒也要重修。
    本书中慈航普度是先有了大妖的基盘，然后兼修练气术，前期秒过，但是和白素贞一样卡在了练神返虚的境界，不过慈航普度吞噬百姓对佛教的信仰（可能还有几具佛门大佬留下的金身），以邪法修成了佛门的金刚身，甚至还修了龙族血脉秘法，企图吞噬那些大臣、皇帝身上的气运化龙，等于是【罗汉+亚龙+返虚+大妖】的四重天仙实力，要是没有天狗食月影响丹鼎元气，几乎能算是同阶无敌（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还有钉头七箭书、斩仙飞刀这些bug灵宝），若是能渡过天劫，直入金仙完全不是问题，而且是进了金仙就能吊打同阶的那种高玩。
    冯雪要真想和全盛的这玩意打，至少要先达到练神返虚的境界，然后还要底牌尽出才行。

 第三百八十章 这礼太大了

    “什么就发达……卧槽！”降龙闻声赶来，本来还觉得顶多就是些金银珠宝，兵刃甲胄之流，可是等他走到地洞里，看到眼前这物件可也同样没忍住发出一声卧槽。
    “这什么东西啊？”小玉比较没见识，虽然认识那些财物，也能从那些设计图的图样中认出八牛弩、神臂弩之类传说中的大杀器，却唯独没认出那同时惊住降龙与冯雪的玩意——主要是因为她不认识上面的字。
    这是一块两寸见方的印玺，上面五龙盘绕，颇有那么一点威武不凡的架势，不过比起造型，料子就有点差了，说白了就是快石头，不是田黄石、寿山石之类，就是一块普通的青石料子，只是上面包浆圆润、厚重，应当有些年头，至于印章上面的文字则是鸟篆，对于如今已经普及繁简体（公文繁体，日常简体）的环境来说，确实有些难以辨认。
    冯雪倒是认识上面那“万世不竭”四个鸟篆，但是他并没有听说过与之相关的传说，之所以说降龙发了，只是因为上面的滔天帝气，不过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说我不知道，于是一指降龙道：
    “你问他。”
    “传国玉玺？！”降龙还没开口，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呼，就见傅天仇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看那印章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似的。
    “居然是传国玉玺？！”小玉这回也瞪大了眼睛，反而是冯雪一脸懵逼，传国玉玺？那玩意不是应该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吗？
    “难怪那个蜈蚣精吸收了九成国运都没有消化不良，原来这东西在他手里！看样子大隋是真的保不住了。”左千户看着那玉玺，脸色很是难看，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想到曾经效忠的国家将不可避免的走向灭亡，还是难免生出几分忧伤之情。
    不过这心情还未持续太久，就见冯雪伸手去抓那玉玺，左千户登时大惊失色道：
    “不可！”
    只是话音落下，玉玺已经被冯雪握在手里，空气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难道，是假货？”傅天仇看了看冯雪手里的玉玺，似乎想要伸手，却又不太敢，冯雪歪歪头，有些莫名其妙道：
    “有什么问题吗？”
    “相传这传国玉玺乃是秦皇用当年大商授仙宫遗址挖出的基石打磨而成，天生受人皇气运洗练，哪怕是太子，在未曾继承皇位前，都无法触碰，否则必遭横祸，那蜈蚣精想必也是吞噬了大量国运之后才敢将其据为己有，许公子居然能够如此触摸，想必也是身居帝命……”傅天仇开口解释，看冯雪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古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冯雪毫不犹豫的三连否认，随后随手一抛，将玉玺丢给了降龙：“归你了！”
    “我我我我我……”降龙手忙脚乱的接住玉玺吗，这才松了口气，“这东西是能乱丢的嘛？就算摔不坏，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喏，这货也能拿，他也是皇帝命，另外，他老爹也是皇帝命，你们跟他打天下吧！”冯雪指了指捏着传国玉玺的降龙，很正经的对着傅天仇说道，但这话，怎么也听不出来正经的感觉来。
    “这……”傅天仇和左千户面面相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这年头皇帝命的人这么多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相传三国时期，就同时出现了超过十个具备帝命的人，他们的斗争直接导致了人族气运流失，这才引起了后来的五蛮乱华。如今又是一个天下大乱的时期，各路反王并起，恐怕又是个数龙相争的格局，思及当年汉后的惨状，两人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使命感。
    尽快结束这乱世，绝不能让当年五蛮乱华的惨剧重演！
    冯雪注意到这俩人突然改变了态度，还以为是传国玉玺真的有如此神效，伸手拍了拍降龙的肩膀道：
    “这人族，就交给你了！下一代人皇。”
    “这会不会不太好啊……我老爹还没答应造反呢%”降龙挠了挠脸，总觉得手里这玩意有点烫手，冯雪却是全无所谓的道——
    “你拿回去给你老爹看，顺便给那些值得信任的部下看，到时候你老爹不答应造反……啊呸！起义，到时候就算你老爹不起义，你老爹的部下们也会簇拥着你一家子打天下的！”
    冯雪如此说法，左千户和傅天仇也是连连点头，毫无疑问，这玩意就是有这种威力。
    传国玉玺诶！若是没有它，就算荣登大宝，也要遭人耻笑的！反言之，若是有了它，就算你不想当皇帝，只要公之于众，立刻就有大批人马推着你上位（前提是本身就有实力）。
    没有理会降龙的想法，冯雪又拿起了那一堆书册，仔细一翻，却是各种“国之重器”。
    “八牛弩，神臂弩，登云车……”
    别觉得这慈航普度收集这些设计图很奇怪，要知道，除了传国玉玺这种皇权象征之外，就属这些国之重器上汇聚的国运最多，不过如今，却恰好补足了降龙一家子起兵的另一个缺点——没有大杀器。
    “这蜈蚣精蛮懂的嘛！”冯雪将一摞书册也丢给降龙，最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剩下的金银财宝之上，“我家被炸了，拿点钱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降龙将书册揣进兜里，随即连连摇头道，“你随便拿，能拿多少拿多少，钱我家不缺。”
    “打起仗来再不缺钱也会缺的。”冯雪不再客气，卷了能盖一百个百华庄的金银珠宝，在两位前高官痛心疾首的表情中，消失在了地洞中。
    ……
    “官人，你回来了？”冯雪回到家里，就看到已经恢复人形的白素贞惴惴不安的徘徊在百华庄的废墟之中。
    “嗯，我回来了。”冯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拿出沉甸甸的储物袋给白素贞看了一眼，“李修缘赔给咱们的！先去城里吃了早饭，再去找工匠修房子——我早就对厕所不满意了，这次咱们按照一千年前的款式来！”
    “那个……”白素贞听到冯雪这完全没有丝毫改变的话语，却是安心了许多。

 第三百八十一章 麻烦上门

    得了传国玺，降龙，或者说李茂春终于开始了他的皇权霸业，因为有人皇气运加持，加上传国玺本身的意义，相信要不了多久，天下便会再次统一——
    当然，皇帝是不是李茂春那还两说，说不定传国玺就被被人抢了呢？
    当然，这些都和冯雪没有什么关系，他呆在自家百华庄，每天练练剑，调调情，顺便考虑一下要不要和白素贞生个叔叔出来……
    哦，对了，比干这个时间线不是文曲星了……
    ……
    一如往常一般，冯雪闲着没事，来到武林城的小药铺帮人看病，倒不是为了挣那几毛钱，也不是为了什么人脉关系，而是为了排解无聊。
    冯雪仍记得地球时，有个朋友家里拆迁，一下子拿了上千万，可他父亲除了帮他付了放贷之外，每个月只给他两千，并且不允许他辞职，原因是害怕人废掉。
    当时那朋友天天抱怨，但是过了几年，他们那片拆迁的地方，很多家庭都出了问题，家产败光的有，染上某些不该沾的东西的有，还有不少终看到其他人惨状想工作，却已经不知道该干嘛的，总之，自打那时候起，冯雪就明白，人啊，总之要找点事情做的（家产够败一辈子的另说）。
    “小许！小许！”冯雪思绪放空，却忽然被一个声音拽了回来，一搭眼，就看到蔡婆那张老脸。
    没辙，蔡婆正职是包租婆，副职是媒婆，摆茶点摊只是她的爱好而已，最近几天差店铺没什么生意，她就经常跑到冯雪这来闲聊。
    倒不是说冯雪和她有什么交情，而是因为她害怕打扰别人的营生。
    毕竟她是不差钱，只拿工作差心慌（方言，闲得心慌所以找点事做的意思，我母上大人明明不差钱，但退休后又找人弄了个闲职就是因为这个），但别人家做生意可是为了养家糊口的。
    所以，能有心情闲聊的，就只有冯雪这个同道中人了。
    “您说到哪了？”冯雪叹了口气，却也不好赶人，这蔡婆有着一个遍及周边村县的神异情报网，哪边有点啥风吹草动，她可比冯雪这个修士还早知道。
    “科举！”蔡婆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西方的位置，“自打京中大臣们纷纷暴毙，朝中特设恩科，谁都知道这时候考试肯定能做大官，但是那群学生却全都回家了，你说怪不怪？”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大隋江山不稳，谁会在眼看船要沉的时候还往上跳啊？”冯雪摊了摊手，蔡婆却是将这形容记在心里，打算和别人闲聊时指点江山，表面上却是一副‘原来你也看出来了’的表情道：
    “谁说不是呢？老刘家那官迷儿子，天天吵着要当官，现在不也一样乖乖回家种田了？”
    “哦？”冯雪挑了挑眉毛，以前也经常提起蔡婆说这老刘家的儿子，不过一直是以“志高才浅”的形象出现，不过现在看来，能明白大随这艘破船要沉，估计也是有那么一些见识的。
    “不过书生回家了，灵隐寺里又来了不少挂单的和尚，我看八成都是逃兵，你自己是不怕，但家里女眷可要注意点，寺庙之类的地方就别去了，特晚上也一定要小心贼秃！”
    蔡婆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压低，冯雪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蔡婆虽然嘴碎贪财，但是人确实不错。
    在这个世代，因为那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导致寺院成了犯事之人避祸的好去处，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拦路抢劫，只要没犯下谋逆大罪，头发一剃，便等同换了个人。
    如今战事糜烂，不少逃兵都选择了出家为僧，倒不是无家可归，而是因为回去反而会拖累家人。
    但问题就在于，因为这种原因来当和尚的，有几个是能静下心来诵经礼佛的？
    **流氓，凶犯恶徒，平日里披着僧衣，到了夜里，指不定就会作些什么样的勾当。
    评书戏文中，采花多淫僧，你以为是为了突出戏剧效果的嘛？
    不过连蔡婆都开始说这种事，冯雪不由得想到一个问题——
    “最近灵隐寺香火不怎么样吧？”
    “当然了，平日里烧香拜佛的大姑娘小媳妇，现在一个个连山都不敢上，谁知道会不会被哪个淫僧看上了，半夜劫了去？”蔡婆又开始口没遮拦，不过这话冯雪听的舒心，就没打断她。
    只是冯雪不说，却有别人来说，还不等蔡婆再编排几句，门外便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阿弥陀佛，女施主如此背后妄言，难道不怕死后下那拔舌地狱吗？”
    声音落下，一个穿袈裟，头戴僧帽，脖子上挂着一大串念珠，须发皆白，面如枯木的老僧走进们来，语气却甚是严肃。
    蔡婆被这老僧怼了一下，就想发怒，冯雪却是给了蔡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蔡婆也知道好歹，明白江湖上的和尚最好别招惹，之前只是气冲脑门，如今见冯雪表情，立刻冷静下来，心中却是思索如何把这和尚跟脚挖出来。
    不过她还没想好计划方案，就听冯雪自己开口道：
    “大和尚哪里来？不知本地民风，便妄下断言，开口便咒人下地狱，难不成也想去拔舌地狱走一遭？”
    “老衲自江苏镇江金山寺而来，如今正是在灵隐寺挂单。”老和尚只口不提之前的话，冯雪却是不打算放过：
    “你既在灵隐寺挂单，便该知道灵隐寺中如今是何等场景，我二人可有虚言？”
    “老衲不欲与你做口舌之争，你可知道，自己正遭逢大祸？”老和尚语气威严，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但冯雪可是凭空得了55点大雷音术的最强王者，这点佛家法门又如何能影响他的思维？
    只听他冷哼一声，却是道：
    “辩驳不过，便开口恐吓，你这和尚就这点本事？干脆去天桥底下支个摊位，见人就来一句‘你印堂发黑’可好？”
    “哼！老衲观你身上沾染妖气，本想好心救你一救，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老和尚被冯雪挤兑的就想发怒，显然是养气功夫不太到家，冯雪见状便是翻了个白眼道：
    “大和尚你连自己的嗔戒都压不住，就算真出了什么妖邪，你又能对付的了？还是赶紧回去修个几百年再出来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施主，你莫要不识好歹！”老和尚须发已然有了飘起的架势，冯雪却是毫不退让道：
    “你倒是知道好歹，也没见你积累几分功德出来，我看你就是个歹！”
    “气煞我也！”老和尚气的转过身，正欲摔门而去，就听身后传来冯雪的追击——
    “老和尚，我这门可是乌木的，你要是敢摔，我扒了你金山寺的牌匾车珠子！”
    老和尚已经快要七窍生烟，强忍住展现怒目金刚法相的欲望，迈着步子走掉了。
    不过在蔡婆眼里，却总觉得这老货灰溜溜的，活像是那些跟她要价还价最后被还哭了的小媳妇似的。
    “许仙啊，你这下可把那老和尚得罪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我和巡城令有点交情，要不帮你说两句，找个由头把这老和尚关进去？”
    “您老比我狠啊！”冯雪心说这蔡婆明显是为了之前那句拔舌地狱发火呢，毕竟若是真有拔舌地狱，那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进去走一遭，那百分之一还是夭折的。
    不过这种事情越扯心情越糟，冯雪干脆摆摆手道：
    “那大和尚看起来有点门路，说不准就和哪家夫人小姐有些关系，一个弄不好反而容易出事，比起走官道上的玩法，我更希望他来阴的，这样我把他打死也没啥好说的了。”
    冯雪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纳闷，明明没见过这个大和尚，可偏偏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冯雪现在怎么说也是炼气化神境界的高人，记忆力自然非同小可，哪怕只是一眼扫过，都会在心中留下印象，但现在却记不起来，要么，是这大和尚已经修成了佛家所谓的“众生相”，所以谁看了都眼熟，要么，就是在他记忆力还没这么好的时候遇到的。
    “骨碌碌……”
    伴随着冯雪的思考，骰子忽然滚动起来——
    【悟性：10/69（极难成功）】
    随着这个悟性骰子的落定，大量的信息开始从灵魂深处向着大脑回输，来自灵魂的记忆慢慢沉淀，一个与那老和尚至少有八分像的中年男性形象，渐渐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我去，老李头？”
    冯雪心中浮现出对方的称呼，随即终于确认了之前见到他的位置。
    那是在他还是徐峰的时候，在射阳县周边的小山村里，遇到的那个专门贩售灵兽的猎户。
    “说起来，白素贞就是那时候救下的，所以，这李老汉，就是法海（现实中法海姓裴）？”冯雪眯起眼睛，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不过……
    “两千七百多年前的因果，那就应该是还在西方教时期就入门的弟子，怪不得这么容易动怒，原来修得并非现代佛门之法。”冯雪心中微微有了算计，明白了这老和尚的跟脚，再做什么也容易了许多。
    不过既然自己这辈子叫许仙，而对面又很可能是法海，还是决定小心一些。
    蔡婆却不知道冯雪心中想了许多，只是点点头道：
    “整个武林都知道你能打，但是你家里人呢？听蔡婆一句劝，小心点准没错。”
    “嗯嗯，蔡婆说的是，那我先回庄子一趟，至少也得让家里人知道，不能随便让贼秃入宅。”冯雪借坡下驴的说到，蔡婆却觉得是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点头道：
    “家里要紧，得罪了和尚，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得小心点！”
    冯雪只是点着头，与蔡婆一并出了药房，将大门关好，这才一路回到百华庄。
    此时百华庄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景象，原本略微兴旺起来的庄子在白素贞的“努力”之下，闹鬼的传闻越发声名远播，而对于武林中人来说，却觉得这里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再想想冯雪的战力，百华庄在江湖上也隐隐传出了几分名号。
    “官人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小玉拎着扫帚在门口晃悠，看到冯雪，立刻打起招呼，大约是因为做了通房，小玉也跟着白素贞叫起了“官人”，别说，还挺顺耳的。
    “最近可能有恶客临门，所以早点回来。”冯雪摊摊手，小玉却是有些诧异：
    “恶客？庄子里可是有夫人在诶！”
    嗯，也许是“战友的情谊”的关系，小玉和白素贞的关系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僵了，当然，冯雪觉得还有血脉上的压制的关系。
    “说不定是夫人都苦手的家伙。”冯雪微微撇嘴，现在他可以说是爱情事业双丰收，但越是如此，冯雪就越是觉得佛教有可能出来搞事。
    毕竟这一世他可是担负着“佛教大兴”的职责，这佛教怎么可能会放任他人生得意？如今享受了人间富贵繁华，那接下来，恐怕就要来一杆子民生疾苦，把他打到心灰意冷然后出家了吧？
    比如南诏出了个水魔兽，需要白素贞去镇压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嘛！
    好吧，以上只是玩笑。
    冯雪就这么在家中静静地等待着法海的到来，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上门求医的江湖人士来了好几个，但冯雪等待的恶客，却始终没有上门。
    “难道是我精神太紧张了？他只是长得像？”在洪荒活了八世，冯雪早已不相信什么巧合，但是在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中，冯雪却难免生出几分一拳落到空处的感觉。
    ……
    “新厕所用着就是舒服。”冯雪一边放水，一边对着干净的厕所发出了感慨，虽然说一个小庄园里装一套自循环自来水系统有些浪费，但是比起忍受着又脏又臭的厕所环境，冯雪觉得这样很值得。
    只是就在这时，一丝淡淡的敌意忽然炸开，冯雪的灵觉瞬间便产生了反应，眼角余光一瞥，便见两道红芒正在飞速靠近，而伴随着这红芒的，还有一道锋锐的剑光！
    “雕虫小技，还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冯雪发出一声大喝，大雷音术运起，那剑光的速度百年陡然一顿，而冯雪的意剑却是借机向着身后斩下，虽然厕所是很适合偷袭的地方，但是对于冯雪而言，哪怕正在放水，也一样没有弱点！
    “锵锵！”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随后便是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直到此时，冯雪才慢条斯理的抖了一抖，系好腰带转过身来，看着面前握着断剑的刺客，投出了轻蔑的目光。
    “不愧是能让碧眼罗刹臣服的男人……”
    “哈？”

 第三百八十三章 这才是真的命运的齿轮

    “老爷，收下我吧！”
    “滚！”冯雪拎着个红眼病御姐丢出百华庄，一脸无奈的坐在门口发呆，法海没等来，等来个抖m……这上哪说理去？
    他对唐水仙这个红眼蓝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既不戳xp，性格也不对付，他又不是是个女人就想收下的古早网文小说主角！
    “你这样是没用的，那家伙就跟个牛皮糖一样，只要盯上的事情，就会拼尽全力粘上来。”小玉明明是一脸舒爽的看着冯雪一脚将唐水仙踹飞，嘴里却说着这样的台词。
    冯雪翻了个白眼到：
    “那你以后就负责揍她！见她一次就揍一次！”
    “你以为我以前不是这么做的吗？”小玉同样以白眼回敬，两人一时之间，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过好在白素贞到底是个大妖，听到冯雪早上差点被狐狸精偷袭，立刻给百华庄上了防护法阵，没有允许，就只能在外围打转，根本无法抵达庄子。
    但哪怕是这样，那唐水仙也像是神经病一样，天天在百华庄外围转悠，弄得庄户都人心惶惶的，倒不是说唐水仙打人，而是因为……庄户看唐水仙被自家婆娘发现了。
    “啊，烦死了！法海啥时候上门来找打啊！”
    伴随着法海迟迟不来，冯雪的心情越发的烦躁起来，若非明白法海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觉醒记忆，恐怕都要以为这是在玩宫本武藏的手段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冯雪压下心思，稳住心态，继续修行，不得不说剑胚的作用真的很大，冯雪自己的意剑成型不说，白素贞和小玉的实力也是凭空强了几分。
    没办法，金生水嘛！
    时间转眼已经到了六月中旬，傍晚时分，却是天降暴雨，虽然这种时候下暴雨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冯雪的灵觉，却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他并未如平日里那样，将过剩的水行之力渡给白素贞，而是捧着剑靠在偏厅外的立柱上，静静地看着廊外不断洒落的雨水。
    “会是法海吗？”冯雪绷着精神，一道道剑意在他的眼中生灭，气息却是在缓缓的提升着。
    不得不说，这意剑之法真的很适合他，稳固的道心，强大的意志，配合九世为人带来的阅历（算上穿越前），他的意剑在短短的一年里，便已经打磨到了一念生，万剑生的恐怖境界。
    只要再有一个契机，便可借意剑再入练神返虚。
    而这，也是他期待法海到来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需要一场战斗。
    并且，这种战斗，是白素贞给不了的。
    因为没有杀意。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若是连杀意都没有的话，又如何真正的将剑意与真元融合起来？
    炼气化神便是在炼心，前前世，他借由葫芦籽斩出七具化身，分心为七，乃是借葫芦娃赤子之心，取巧绕开了炼神的最后一步，直接炼出虚丹，而这一次，他必须自己完成这个过程。
    月黑风高，乌云大作，瓢泼般的大雨在风力的作用下，吹入长亭，冯雪意念一动，那一滴滴雨水便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滴滴粉碎，却没有哪怕一朵水花，能够抵达冯雪的身前。
    而就在这一刻，不协调感，再一次出现了。
    万千意念瞬间统合为一，卷起水波，化作一柄形似水晶的巨剑迎风斩下，却是仿佛要将天空也一分为二。
    “停！是我啊！”
    略显猥琐的声音从风中传出，冯雪当即一顿，那意剑也随之消失，意剑不似普通兵刃，不会有招数用老一说，意念所至，便可收放自如。
    只是意剑消散，那卷起的水却仍旧在惯性的影响下泼了过去，随着“哗啦”一声，来者被浇成了落汤鸡。
    “你怎么又下凡了？”冯雪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猥琐气息的罗汉，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伏虎却毫不在意的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扑上来便是一个猛虎落地式，抱住冯雪的腿大声道：
    “大佬啊，降龙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什么鬼就要我救他？”冯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点蒙蔽，伏虎却是自说自话道：
    “降龙争天下你也是知道的，昨天他带兵直冲洛阳，结果中了李世民和王世充的算计，虽然降龙将计就计引开了大部队，让他那个便宜老豆抄了王世充的底，但是他现在也还在被追杀呢！”
    “那你自己去救人就好了啊？这月黑风高的，你借机你正好能带法力下来，直接一道风把他卷回杭州就是了。”冯雪用力甩了甩腿，见没能甩开，只能无奈的叹气道。
    “不行啊！月黑风高下凡那是因为天上监察最弱，所以只观察重点目标，可现在降龙就是重点目标啊！你要知道，上头本来另外安排了人下来争天下的，而且还是中天北极紫薇大帝下凡，降龙是西方的人，而且平时也和玉帝那一帮子不对付，他们当然罩着李世民，如果我去救降龙，天庭一定会派人帮李世民的！现在只有大佬你能去救他了！拜托了啊！”
    “好家伙，伯邑考真投胎成李世民了？”冯雪翻了个白眼，心说当年伯邑考被老二坑死，所以这回故意投胎成老二？只不过……这会不会也是佛门的算计？
    冯雪皱起眉头，脸色阴晴不定，如果说，救助降龙，仅仅只是佛门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比如，趁机偷家什么的？
    不对不对，考虑到佛门的尿性，直接打杀了白素贞应该不可能，先不说她背后有黎山老母这位很可能是女娲娘娘“化身”的大佬，首先西方教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跟“好不容易没带记忆”的自己再次结仇。
    问题不大。
    冯雪心中冒出这四个字的瞬间，耳边却忽然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悟性：36/69（成功）】
    伴随着判定成功，冯雪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刚刚被他忽略掉的家伙——
    “法海？”
    冯雪刚刚舒缓的神经再一次绷紧，降龙伏虎和法海不是一个系统的，救降龙和法海应该没关系，所以，法海果然还是在算计着什么？比如半路上把自己劫走，然后威胁白素贞，逼她水漫金山，然后再钓（嗯）鱼（哼）执（~）法？
    “这么说，救降龙的麻烦不在于军队，而是在于随时可能乱入的大和尚？那大和尚知道自己无法同时对付白素贞和自己，所以这些天才没有动静，而是打算等自己一个人行动的时候出手？”
    冯雪心中给出了一个靠谱的推测，不过心头却生出一股杀意。
    “我还怕你不来呢！”

 第三百八十四章 许仙单骑救降龙

    “官人，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冯雪收拾着行囊，白素贞一边帮手，一边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是我的道，是我的路，必须由我自己去走，你若跟来，便有了依靠，反而有害，再者说，此为人皇之争，涉及人道气运，你身为妖族，却是不好插手。”冯雪将那青玉小剑贴身放好，重金打造的宝剑挂在腰间，见白素贞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小声道：
    “我在药铺后院的地砖下面藏了些东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记得取出来，里面有我布置的后手，若真的一去不回，来世恐怕还需娘子来度我。”
    “这……”白素贞心中诧异，却响起关于徐公的传言，相传徐公每每外出，必先准备一份遗书，官人虽然已经几经转世，这习惯，却是一点没改。
    白素贞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冯雪见状，也是放下心来，又对着小玉道：
    “我离开这些日子，家里就交给你照顾了，娘子虽然实力很强，但生活上却是个笨蛋，这方面你多照看一下，最后，小心那些秃驴！”
    “知道了。”虽然被称为笨蛋，但白素贞并没有提出异议，小玉也少有的舍了那傲娇的性子，点点头应了下来。
    冯雪交代完家中之事，出门跨上白素贞从山里抓出的妖兽坐骑，便是一路绝尘而去……
    ……
    洛阳距杭州光是直线距离便有一万八千里，若是算上中间弯弯绕绕，怕是得有两万里有余，如今那传说中的超音速飞行法宝早已成了大门大派的不传之秘（冯雪会炼，但是明面上他还是失忆的，所以没法光明正大的用），七香车也早已不复存在，冯雪虽然从青城剑法中悟出了御剑飞行之法，但此举颇耗真元，若是短距离飞行也就罢了，想要跨越如此距离，非得练神返虚才能做到。
    倒不是说练神返虚和炼精化气巅峰的真元量的差距如此之大，只是抵达练神返虚之后，便可以不断从天地间汲取能量化作真元，只要控制消耗，便可以如永动机一般。
    但现在，冯雪只能靠坐骑奔袭。
    好在白素贞早已统一了杭州城附近所有的荒山野寺，此时胯下骑着的，便是杭州城周边所能找到的，最强的马妖。
    此时这匹已经抵达蜕凡境的马被强行勒令恢复了本来面目，驮着冯雪以200km/h的速度发足狂奔，靠着妖怪的耐力和回气，硬是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终于在两天后抵达了洛阳境内。
    而此时，这匹马，已经快要跑断气了。
    “大王，我能走了吗？”马妖吐着白气，身上的汗水已经结成盐霜，就算是蜕凡境的马妖，在所有天赋神通都觉醒为短跑能力的情况下，跑这么远的路也是要累瘫的。
    更别说冯雪这牲口，居然连一口豆饼都没有喂给它！
    “少来，行一百而半九十，就剩一千里地，你跟我撂挑子？”冯雪对着这马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感受到那凌厉异常的真元，马妖顿时认怂道：
    “大王，您不是说要来洛阳的吗，现在到了洛阳，我还以为您的目的地到了呢，您还要去哪尽管说，老马肯定把你送过去！”
    冯雪白了一眼这马妖，却是没有戳穿，只是指了个方向道：看到那边的山了吗？往那边去！
    “山？哪有山啊？”马妖瞪大眼睛也没看到所谓的山在何方，想到之前冯雪说的一千里路，顿时有些无奈，不过既然大佬说那边有山，那便去吧！
    马妖念及此处，妖力重新运转，迈开步子便顺着冯雪指出的方向狂奔，而冯雪伏在马背上，却是全力注意着伏虎留给他的，指向降龙的因果线。
    虽然此时这条因果线还不甚明了，但是作为佛门中人，出了事往最近的和尚庙躲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而洛阳附近，偏偏就有这么一个距离不远不近，又还算有名的寺庙。
    作为中原禅宗的重要根据地，少林寺绝对是周边最有可能有高手存在的地方，而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恐怕也只有高手才认得降龙，并愿意保护他了。
    冯雪一路疾驰，此地距离嵩山不过千里，哪怕寻常驽马也能一日而至，何况是两天半便跑完两万里的蜕凡妖马？
    到了傍晚，冯雪便已经来嵩山脚下，手中因果线也已经清晰可见，不说别的，至少降龙这货，现在还活着。
    “走吧。”冯雪拍了拍马头，从马背上跃下，接下来可都是山路，带着马反而麻烦。
    不过这马妖倒是没工夫计较什么利用价值耗尽之类的问题，立刻收敛身形，化作一马头人身的半兽人姿态，撒着欢的跑开了，现在便是要去打打牙祭。
    冯雪可不管这马妖究竟要去吃些什么，或者说它要是能把附近军营中的粮草给吃了那才是件好事。
    目送那马妖消失在视线尽头，冯雪循着因果线，绷起神经开始爬山。
    按照伏虎的说法，现在王世充已经被李茂春偷了家，追捕降龙的除了一部分王世充的死忠之外，就是李世民的人马。
    而他抓降龙，自然也不只是为了泄愤和收回沉没成本那么简单。
    对于争天下这件事情而言，子嗣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一个主帅没有后代，那么他账下的军心也会不稳，李茂春和李渊不同，只有李修缘一个儿子，若是李修缘意外身死，那么李茂春帐下就算不立即反叛，也会军心不稳，同样的，若是能够直接活捉李修缘，那更是大大的资本，用一人换取整个洛阳城恐怕都不是问题——不，哪怕是换传国玉玺，那李茂春都不得不换。
    可以说，这李修缘现在是真正的价值连城，不是那种价格虚高的玩意，而是真正可以换得切实利益的“好东西”！
    如此一个活宝藏，李世民又怎么可能随意放过，虽然说不得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那么夸张，但冯雪才走了几里路，便已经遇上了好几拨巡山的兵士，若非冯雪挂着隐身符，恐怕也很难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走上山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 二李相争

    “啧，人还真多。”冯雪再次小心绕开一直巡逻小队，对于这李世民的决心已经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
    按照冯雪这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兵丁数量，这少室山上，怎么说也得有个万八千人，哪怕这年头土地面积足有地球上的百倍之多，拿出上万人围山也是个大工程了。
    那李渊历史上起兵时人马不足五万，其中还有一大部分不是正规军，到这里给他翻十倍，五十万，其中能派给李世民领导的也不会超过十万，而李世民拿着这些兵还要保证自己已经拿下的城市的稳定，并保持对其他竞争对手的威慑力，而且就算刨除这些，他还不得不分兵去阻拦李茂春那边前来救援的队伍，这种情况下还能挤出近万人围山，这李世民真是落足本钱了！
    不过……
    “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眼看山路越来越偏僻，路上的巡逻小队越来越少，冯雪心里却升起了几分不安。
    虽然说他一路走来确实没有任何大意，但骰娘居然没给来点幺蛾子，就让他很不可思议。
    不过没有骰子是好事，冯雪只是越发警惕的绷紧了神经，连走路都会选择岩石或者坚硬的地面落脚，硬是磨磨蹭蹭的将一里地走出了十公里的感觉来。
    其实他有想过配遁地符之类的符箓，但是山上，特别是地形比较复杂的山顶地带，使用遁地符风险很大，因为一个不注意，就从悬崖侧面出去了。
    一里地的距离转眼就到，不过等他循着因果线来到降龙藏身处的时候，脸色却是一黑，因为这地方，已经被一群兵丁给围住了。
    此处地处少室山后山，乃是一座天然石窟，石窟内有不知何等年月留下的石佛坐像，此时石窟之外已经围了数百兵丁，原来冯雪一路上发现巡逻兵减少，不是因为这里太过偏僻，而是附近的巡逻兵已经得到消息，朝着这里汇聚了。
    冯雪心中如此想着，却是蹑手蹑脚的往洞窟内走去，既然已经将洞口围住，却还不曾杀入，显然还是在戒备着什么。
    但是，就在他将脚踏入那石窟入口的瞬间，久未出现的骰子终于还是响了起来：
    “骨碌碌……”
    【？？：？？/？？】（福缘：93/82（失败））
    “【大隋粗口】！”
    就在骰子声停止的瞬间，冯雪只觉得脚下忽然荡开一股奇特的力量，紧接着，隐身符的效果骤然消失，原本淡定围观的兵丁立刻举起弓弩，下一刻，便是无数箭矢齐齐射来！
    “叮叮叮！”
    冯雪眼神一凝，道道意剑凭空而出，撞在每一只箭头之上，伴随着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那些箭矢便已经洒落一地。
    然而，这些兵丁可不是那种门外汉，哪怕事出突然，也本能的涌出来自徐子兵法的三段式射击法，一轮箭矢未能建功，但下一轮箭矢却已然发出，将其击落之后，却又有第三轮、第四轮补上。
    一名弓箭手短时间内连开数箭便会脱力，但是这样分批次的射击，却能够保持相当长时间的火力覆盖。
    冯雪知道想要全部击落只是吃力不讨好，身形骤然后腿，直接钻进了石窟之中。
    令他意外的是，那些兵丁并没有追赶的意思，只是象征性的又放了两轮箭，便停下了动作，甚至开始派出后勤兵到洞口捡箭。
    “降龙用了什么手段吗？”冯雪心中暗道，就之前那一下子来说，敌人之中显然也有术士，并且专门布置了防止隐身的法门。
    念头转动，冯雪忽然觉得前方传来一阵劲风，心念一动，剑光便生，而迎上剑光的，居然是一只拳头！
    “大佬？”
    “降龙？”
    拳头与剑光同时收起，冯雪看着眼前一身武僧打扮的降龙，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神色。
    “大佬，你怎么找到我的？”降龙看着冯雪，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却没有完全放下戒心，而是如此问道。
    “伏虎偷偷下凡给了我一条指向你的因果线，我循着因果找过来的。”冯雪将寄宿着因果线的一粒念珠丢给降龙，降龙见了念珠，终于放下心来，带着冯雪朝着洞内走去。
    “这里据说是少林僧人面壁思过之处，像这样的洞窟还有很多，里面除了佛像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本来只是躲几天，等他们搜不到人自然可以找机会离开，只是没想到少林寺里居然有人出卖我！”降龙叹了口气，随意找了个蒲团坐下，冯雪却是疑惑道：
    “他们为什么不进来？”
    “因为这个！”降龙指了指佛像后面躺了一地的兵丁，他们并没有死，只是被封了气血，陷入了假死状态。
    “你不是不能用法力吗？”冯雪对于降龙能撂翻这么多士兵很是不解，因为这小子是个什么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说是天狗食月或者乌云遮月的时候，取回法力的他还是天仙中游，那么现在的他，就完全是个稍微强壮一些的普通人，虽然在练气上还有点修为，但也就是“点”而已。
    降龙听到这个问题，却是忽然得意了起来，甚至有点想跳舞的冲动——“观音姐姐在我下凡时给了我一把扇子，虽然只是幻术，却可以对自己使用，催眠自己被达摩祖师附身，这样一来，在狭小的空间里，那些士兵来多少都只是送菜，只能在门口围着，想要把我饿死。”
    “都要饿死了你还笑得出来？”冯雪翻了个白眼，对于这货的思维回路有些难以理解。
    降龙闻言，却是拿起那扇子扇了扇道：
    “我身上带了一缩物袋的粮食，吃上三五个月不成问题，他们想困死我，可我又何尝不是拖住了他们？只要拖上一两个月，你看是李世民先挨不住还是我先受不了！”
    “哦？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多？”冯雪对于之前还有些傻白甜的降龙居然有这种战略眼光感到惊讶，但同时却又摇了摇头道：
    “他们是拖不过你，但你想过没有，万一李世民真的到了不得不把这一队人马撤回去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干脆放火烧山？”
    “不会这么绝吧？”降龙原本一脸坏笑的表情立刻就黑了下来，冯雪却是无所谓道：
    “区区一做少室山而已，再者说，这洞本就在山巅，只要喂着山腰砍一圈，根本不会波及到下面的农田，死的就是一群死秃驴罢了！”
    “大佬，你说就说，能不能别说秃驴？至少别加那个死字……”

 第三百八十六章 杀出去

    “死了的秃驴不就是一群死秃驴咯？”冯雪无所谓的摊摊手，降龙一时有些语塞。
    “总之，言归正传，你有那个幻术扇子，居然还出不去？外面都是些普通士兵吧？”冯雪见降龙不在纠结这个问题，随即转移话题。
    降龙听到这里，也是无奈——
    “那个李世民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个术士，在外面设置了破除幻术的阵法，还养了几只黑狗、黑山羊，只要一有异动，就立刻杀狗放血。”
    “不是吧？你这扇子不是观音给的吗？还怕黑狗血？”冯雪顿时有些诧异，降龙却是苦着脸道：
    “但凡是幻术，都是属阴的，遇见黑狗血就立刻歇菜！”
    “那遁地呢？虽然山里遁地比较危险，但是我们只要遁出十几丈就够了，问题不大。”冯雪从包里取出遁地符，降龙却是用力摇了摇头：
    “别，李世民已经祭祀过嵩山山神，封了地脉，遁地两尺就会被发现！”
    冯雪听到这话，才想起山神现在也已经是天庭一系了，李世民作为中天北极紫薇大帝转世，又按规程祭祀了山神，这点面子山神还是会给的。
    “那陇右李家呢？有没有可能出来调解一下？”冯雪话虽如此，却也明白不太可能，降龙闻言，也是摇摇头道：
    “陇右李家主脉不会涉足群雄逐鹿，毕竟万一站错队，那便是万劫不复，虽然我们两家暗地里都有收到好处，但在一方获得绝对优势之前，他们绝对不会站队。而且李渊经营多年，本就与李家诸位族老叫好，并且还和杨广有些姻亲，无论哪方面赢面都比我那个一直低调的老爹大。”
    “行吧，那就只能走最后一条路了。”冯雪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拂过腰间长剑剑首上悬挂的两枚剑穗，眼神中隐隐透出一股杀意。
    “大佬，你打算怎么做？”降龙向来是生死看淡的，因为他就算死了，也是连降三级回去当神仙，虽然向那些个混蛋低头很不爽，但至少有条后路。
    但是许仙这位连胎中之谜都没有解开的大佬，居然远赴万里前来相救，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感动。
    “杀出去就是。”冯雪眯起眼睛，却并未有丝毫锋芒显露，宝剑已藏锋，出鞘即杀人。
    “杀出去？外面好几万人的！而且这里距离洛阳上千里，李世民的大本营又在附近，敌人只会越大越多，我老豆又刚拿下洛阳，现在恐怕也正在和李渊交锋，根本腾不出太多人手救援！”
    “没关系，我们把动静闹大点，让李世民把能用的人手全都调过来，然后你跑，我拖住他们，有那个扇子，只要出了包围圈，他们想抓你基本不可能！”冯雪说的就好像过家家一般轻松，但降龙经过这些日子的战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佛法和犯二的降龙罗汉。
    “一个人拦住几万人的军队，大佬你……”
    “我已是炼气化神，正好借此一役突破陆地神仙之境，机会难得，你莫要阻我成道！”
    冯雪果断说道，降龙顿时闭嘴，修行中人，无论佛道，只要扯上成道二字，便意味着绝不会被说动。
    话已经到了尽头，降龙也只能感动的点了点头：
    “大佬，我们非亲非故，你却愿意这么帮我……”
    “少来，等你当了皇帝，封我个国公当便可。”冯雪摆了摆手，却是站起身来，经过了短时间的调整，他已经重新将精神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好，别说是国公，皇帝分你一半都成！”
    “免了！当皇帝多累啊！”冯雪翻了个白眼，提着剑便走向出口，每走一步，剑柄便向上提出一份，剑锋也随之露出一份。
    待他行至出口，宝剑已经仅余剑尖仍在鞘中，但身上的锐气，却已经不可阻挡。
    “我不想枉造杀孽，现在退去，还能免得一死！”冯雪的声音自洞中传出，他所说的却是真心话，虽然九世为人，已经见识过无数死伤，但他亲手杀掉的人，其实很少很少。
    但是战争之中，却没有对错，既然已经入局，他也不可能再去做什么手下留情的虚伪行为。
    洞外之人当然不会觉得他又多么认真，反而传来一阵哄笑，冯雪却是不再废话，迈出最后一步，重新回到了洞穴之外，将自己，暴露在了数百兵丁的视野之内。
    “放箭！”
    一声令下，箭矢便如暴雨一般，铺天盖地的洒下，虽然同时射箭的不过十余人，但却让冯雪不由得想起了地球上某电影中那铺天盖地的老秦箭雨。
    “锵！”
    手中宝剑终于出鞘，随着点点剑光冲天，金玉交击之声连连炸响，断箭落在冯雪的身周，却未曾有一只伤及他的衣袖。
    “既然不退，那便死吧。”
    话音出口，还未入耳，那下令放箭的将领便已经栽倒在地，为了泼洒狗血方便，弓箭手距离洞口不过二十余米，而这样的距离，一步可抵。
    已经张开弓弦的第二批弓兵还未放箭，剑锋已经划过了数人的咽喉，失去了准头的箭矢在阵列中乱飞，瞬间便又有几人倒下。
    山洞外留守的兵丁不过数百人，其余皆在山中巡逻，拦截救援，如今只是短短两息，却已被冯雪杀了半数，剩下的兵士见冯雪势不可挡，便相继溃逃而去。
    冯雪本就有意将李世民吸引过来，完全没有追杀的意思，神念扫过山头，确认没有胆大的留守之后，才对着洞中道：
    “行了，出来吧！”
    “大佬这么快就搞定了？”降龙的声音原本还欢脱的紧，但一出洞窟，看到遍地尸首，那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双手合十，却是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行了，别念了，快走！”冯雪翻了个白眼，拽着降龙就往山下跑去，降龙也不是那种迂腐的和尚，他好歹也打了不少仗，见了不少死人，只是即便如此，看到生命逝去，也难免露出几分不忍，却不会劝冯雪不要杀人。
    这便是慈悲。
    心怀慈念，不忍则悲。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只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挡百

    “大佬，你真不一起走？”降龙乘上抢来的马匹，用扇子给自己做了易容，随即再一次对着冯雪劝道。
    “别傻了，没人拖住大部队的话，你以为自己能冲出全境封锁？我这边闹得越大，你才越容易找到空隙，有功夫在这废话，不如赶紧回去把李渊给缴了，我也方便脱身。”冯雪翻了个白眼，却是伸手拽了拽身侧的马匹，在那马背上，赫然也有一个降龙。
    这是用幻形符捏出来的幻像，比起观音蒲扇弄出来的那种可以以假乱真的玩意毫无疑问是差的老远，没法和真人一样进行互动，也没有可以触摸的实体，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时补充。
    比起观音蒲扇那每天半夜子时重置的坑爹特性，幻形符在这种时候却还要更好用一些。
    反正他只要带着这个幻像逃跑而已，敌人又没什么机会近距离观察。
    “那大佬多保重！我一定尽快让李世民死个爹！”降龙重重点头，随即一拉缰绳，伴随着“郭德纲、郭德纲”的马蹄声，逐渐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接下来，就是个人秀场了！”
    冯雪翻身上马，以意剑逼迫身侧的马匹并行，做出一副护送李修缘逃跑的姿态，虽然目标亦是洛阳，但却挑了另一条更加曲折的小路。
    不过对于正在被追杀的逃亡人员而言，选择这样的路反而更加正常一些。
    冯雪一路疾驰，虽然有“努力”隐藏自己的位置，但是河南道周边，李世民的眼线可是着实不少，于是每每落脚还没两个时辰，便会有大队人马赶来。
    一路杀，一路逃，缀在冯雪身后的敌人也越来越多，不止如此，甚至还隐隐有合围之势。
    不过这本就是冯雪的本来目的，在他如同困兽一般，带着李修缘的假身左冲右突之际，李世民手下用来围剿李修缘的人马也渐渐的被集中了起来。
    十万兵马浩浩汤汤的朝着这位于黄河以南的某处旷野上围拢，而冯雪，也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李世民。
    平心而论，这小哥长相确实不错。
    比起他的前世伯邑考而言，他并不算俊美，但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势，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不过这样的气场对于冯雪而言却没有什么意义，他仍旧骑着一匹不知是第几次从敌军手中抢来的马匹，脸上却是不乏轻蔑的看着面前的军阵。
    这次李世民可谓是本钱尽出，不只是这没边没沿的大军规模，当头的更是一只只有数百人的重骑兵团，如果所料不错，这应当就是传说中的玄甲军了。
    这群玄甲军各个都有炼精化气的实力，放到江湖上也算是一流好手，此时结成军阵，恐怕对上先天境巅峰的高手也能将其围杀。
    除了玄甲军之外，还有几个明显画风不同的大将，有的身宽体胖，手持巨斧，有的身材高瘦，拎着马槊，一个个身上都带着彪炳的气息，恐怕就是沙场猛将一流的人物，虽然未至巅峰，却也已经步入了炼气化神的门槛。
    “许仙，就算你再怎么强，又怎么可能胜得过这百万大军（四万人都能称百万，十万人说有百万不过分）？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交出李修缘，以你的本事，天下大可去得，又何必在此丢了性命，李修缘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何必要为他死战？不如如我帐下，待到将来重整河山，封侯拜相也不无可能！”
    李世民的声音从军阵后方传来，这些天来，他已经见识到了冯雪的实力，不说那些普通兵丁民夫，这几百玄甲军可是他的心头肉，若是真的开战，哪怕折损那么一两个，也是大大的损失，因此哪怕已经到了这种境地，他也仍旧开口劝降。
    “李修缘能给我的？你也能给？”冯雪不屑的说道，声音不大，却仿佛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耳中——
    “李修缘与我乃是朋友，而投奔与你，不过是帐下家奴罢了！”
    “既是朋友，又何必让你送死，现在归降，我保证留李修缘一条活路，若是死战，你二人都将命陨于此！”
    李世民换了个角度，谁知冯雪却忽然伸手掐住了身侧李修缘的脖子，大笑道：
    “命陨于此？你说这样？”
    说着，手指用力，那虚像便砰然破碎，炸作一团烟尘消失无踪，见此情景，李世民哪里还不知道上了恶当，心态当即就有些崩了，不过好歹是征战沙场之人，心中衡量利弊，却是明白就算是假的，也不可能放掉冯雪，于是便大声道：
    “李修缘独自一人定然跑不了多远，杀了他，再去寻他！”
    话音落下，军阵之中立刻传出喊杀之声，根跟箭矢如雨瀑般落下，冯雪却只是立于马上，不躲不避。
    就在那箭雨即将临身之际，忽见一道白虹冲天而起，再一看，冯雪仍旧维持着那副超然的姿态，只是手中，多了一柄长剑——
    “剑名青丝，精钢所铸，长三尺三寸，重七斤四两，许某愿持此剑，与百万雄师争锋！”
    如此超然之姿态，配合那一剑扫清无数箭矢的画面，便已经让普通兵士心神震荡，再加上冯雪运起的大雷音术直透心神，直接将这千军万马的战意削至于谷底！
    通俗点讲，这一句话说出，全军十几万将士，同时过了一个意志鉴定。
    “狂妄！”领兵多年，将领们怎么会看不出士气开始走低，那为首的大将发出一声怒喝以正军威，随即手中马槊一展，玄甲军全军冲锋。
    重甲、重铠、重兵器，数白匹高头大马拖着上千斤的重量发起的冲锋，在战场上，便是所向披靡。
    前提是，对手只是凡人。
    “只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挡百万师！”
    又是一声包含着大雷音术的话语传出，在将士们眼中，冯雪的身上仿佛凝聚着如同天下雄关一般的巍峨气息，明明天下无敌的玄甲军已经开始了冲锋，但却总有一种好似正要用鸡蛋去砸石头一般的恐惧感。
    眼见玄甲军冲锋速度已经开始下降，有我无敌的气势也开始摔落，那军阵之中，却骤然传来一阵庄严的禅唱：“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又是个死秃驴

    高声颂唱的佛经瞬间驱散了冯雪带来压迫感，那是一种明心见性，直达本源的感觉。
    虽然听闻佛经者不见得能顿悟，但在一时间，却也不会再被冯雪的气势所慑。
    “心经？”冯雪闻声，眉头紧皱，若是对佛经不甚了解者，大概只会将其当做普通的佛门神通，但是冯雪却很清楚，这心经，本该是由玄奘，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唐僧从天竺取回，若是以西游记的剧情，更是应当在观音禅院之后由乌巢禅师授予。
    而在如今这个西游还未发生的年景，能够持此咒者，定然是佛门嫡系！
    “给你们活路你们不要，真当我不会杀人吗？”冯雪眯起眼睛，却也不再废话，长剑一指，道道剑光便于虚空凝成，似有万剑齐发之势。
    然兵卒已经被那和尚的佛音唤起斗志，完全没有被这景象所吓到，反而跟着玄甲军，开始缩小包围圈。
    冯雪见状，不再迟疑，一柄柄意剑如天河倒灌，暴雨倾盆，哗啦啦啦的洒向军阵之中。
    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平原上一时间只剩下痛呼与惨叫。
    意剑直起直落，运气好的只是震碎兵刃，切断臂膀，运气不好的那更是从颅脑直入脏腑，当即便没了气息。
    十万大军转眼间便去了三成，剩下的也都个个带伤，再无上一刻的英武。
    然玄甲军各个都有炼精化气的实力，如此分散的意剑打在那一件玄甲之上，只是溅起朵朵火星，便没了下文，这五百重骑玄甲如同美洲大草原上迁徙的野牛群，硬扛着密集的剑雨朝着冯雪撞了过来。
    “冥顽不灵！”冯雪从马背上跃起，挺剑而上，一个兔起鹘落之间，便有一颗大好头颅伴着冲天的血光高高飞起，冯雪脚尖轻点，整个人便于玄甲军之间往返，在战场上本应很难瞄准的甲胄缝隙，在冯雪面前却好像是雪地里的一黑狗那般显眼。
    玄甲军一个个从马上坠落，远处观战的李世民那叫一个心如刀绞。
    这玄甲军每一个放到江湖上那都是一流好手，凑齐这般阵容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如今却只能当做炮灰消耗冯雪的体力，这其中的心痛，又岂是旁人能够理解？
    “大师，您还不出手吗？”李世民急切地看向身边的老和尚，老和尚却是摇摇头道：
    “秦国公莫怪，练气之道，最重气势，这以武入道尤其重意，许仙如今气势正盛，意气风发，饶是老衲也不敢掠其锋芒，只能等他气势稍缓，老衲才有一战之力。”
    “这……”李世民心中大急，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这许仙是必须杀的，否则有这么一位高手坐镇，己方阵营连睡觉都无法安稳，只得咬牙道：
    “让辅军杀上去！”
    “是！”传令兵立刻传令下去，立刻造成一片哗然，但是各位将领也明白这时候不能退缩，连斩数名怯战之辈后，大军终于再次压了上去。
    冯雪此时却全然不在乎暗地里那老和尚的存在，手起剑落手起剑落，每一剑都顺着敌人盔甲的缝隙斩入，初时还有几分耗费心力，需以真元加持才能保证斩杀，但在斩下二十余人之后，便已经能够毫无挂碍的将头颅斩下而不损剑锋，游刃有余四个大字，也渐渐浮现在冯雪的心头。
    江湖一流好手在冯雪面前连一合之敌也做不得，往往两个照面，人头便已经落地。
    诸位武将想要驰援，但他们虽然也已步入炼气化神，但距离冯雪却仍旧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仗着军阵杀伐尚可不败，一旦试图脱离军阵牵制冯雪，那便等于是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剑锋之下。
    竖着秦、李二字大旗的军队越打越是心惊，而冯雪的精神却是伴随着一条条生命的逝去，越发的凝练起来，他甚至有功夫运起大雷音术，开始吟诗——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冯雪这几世轮回没少当文抄公，但却很少抄诗词，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必要，但此时此刻，这侠客行恰与之所修剑法相合，念诵起来，却是隐隐有念头通达之感。
    诗词吟罢，精神意志已然凝聚如一，完全投入丹田气旋之中，与真元融合为一，原本流淌的真元顿时变得粘稠起来。
    金、红二色的火焰自心口、灵台、汇聚而来，与丹田之中的青色火苗汇聚起来，化作炉火炙烤着黏稠的灵液，以内视之法观之，便能见到丝丝缕缕的黑气政从体内蒸发而出。
    而在外界，冯雪的头上却是骤然升起一道灵光。
    那一刻，天地变色，但凡有灵觉之人，都能感受到冯雪头顶上忽然卷起一只漏斗状的旋涡，不断将周遭的一切力量卷入其中。
    无论灵力、星力、日华，尽数化作道道剑光，投入那巨大的旋涡之中，甚至就连军士体表包裹着的真气，也隐隐有被吸走的架势。
    而身处旋涡中央的冯雪却是发出一声豪迈的大笑——
    “今日，我许仙得证陆地真仙！”
    “不好！”那老和尚见状，却是也顾不得看戏，转身便想要逃离，本以为只是困兽之斗，没想到这困兽居然转眼就凑够了升级经验，直接进化成了哥斯拉！
    “秃驴哪里走？！”冯雪此时正是神识最为鼎盛之刻，虽然真元消耗不少，但意念却依旧坚韧。
    一声怒喝夹杂着大雷音术，居然直接让那秃驴飞遁的动作卡在了半空之中。
    “不可能！你的大雷音术……”那秃驴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冯雪一刻钟前还被自己轻易压制的大雷音术在这一刻却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追寻答案了，因为，一道意剑，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剑下留人！”
    一声洪亮的嗓音在天地间炸开，声浪滚滚，冯雪却是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那一道意剑直接贯穿了老和尚的眉心，将命魂绞得粉碎，虽然余下天地二魂，但却也绝了入那天人道的可能。
    想要如他的秃头前辈们那般死后去西天享福已是妄想，想要再做和尚，须得重入地府再修一次！
    “好毒的心肠，好狠的手段！”那洪亮的声音中怒气已然膨胀，冯雪看着远远飞来的金光，却是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又是个死秃驴！”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大和尚厉害

    冯雪嘴上叫着顺口，但心里却是警惕起来。
    这年头但凡是敢乘风而行的，至少也得是练神返虚之境，否则装两下【哔——】就把真元耗尽，那不是自己找死么？
    而伴随着那秃驴渐渐靠近，冯雪也终于看清了这货的长相，正是日前在药铺遇到的那个老和尚。
    也就是那疑似法海。
    “施主杀戮过甚，已入魔道，还不放下屠刀！”
    老和尚的嘴炮比起那慈航普度又有甚之，这一嗓子喊出，哪怕是那些沙场猛将，脸上都流露出悲天悯人之色，普通兵丁更是如同被封吹倒的秸秆一般，一片接着一片的拜服在地，手中兵器丢在一旁，一边磕头一边颂念着佛的名。经此一役，哪怕冯雪败退，这残存的士兵也都废了，因为他们，将再也拿不起刀。而那些猛将，在战斗时，也难免生出一份仁慈，仁慈本身没有问题，但若是在战场上出现，那便是取死之道。
    佛门神通，佛音禅唱，相传为佛祖度化妖邪所创，只一句“施主与我西方教有缘”，便可将金仙度化，冯雪不修佛法，佛音禅唱到了他的手里，便成了劣化版的大雷音术，虽然在100语言的加持下仍旧能有七成威能，却远远达不到老和尚这般炉火纯青。
    只是，比不上归比不上，这大雷音术也非冯雪主修法术，手中青丝剑一引，便有万道剑芒斩向老和尚，仿佛在下一刻，便可万箭穿心。
    “施主莫要执迷不悟！”
    又是一句佛音禅唱，但这一次，却伴着佛光一起砸出。
    将力量付诸于语言，也就是所谓的言灵，冯雪若是修习此法，当能事半功倍，可惜他并无相关法门，想要从无到有，反不如直接修习剑法来的容易。
    金色的佛光将剑芒绞碎，但冯雪却是没有半点惧色，意之所在，剑之所存，没有消耗，没有负担，只要心神仍旧坚挺，便能够无限的制造出意剑剑芒。
    天上的风是剑，云是剑，空气中的尘埃水滴亦是剑，老和尚虽然破开了冯雪的剑雨，但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利刃在吼中划过，饶是他已经修得金身法相，此时也难免生出刺痛之感。
    “孽障！”老和尚手中飞出一只金色镂空的铜哑铃，带着万钧之力砸向冯雪，待这铜哑铃靠近，冯雪才发现前面居然还有个尖，原来是佛门降魔杵。
    这玩意看着跟个带锥子的哑铃似的，但威力却是不凡，冯雪手中长剑上挑，剑尖与降魔杵尖端接触的瞬间，便感受到那磅礴的力道。
    大开大合，刚猛无俦，这边是佛门术法、武技的特点，这一杵砸下，便如陨石坠地，恐怖非常，但冯雪却不与它硬来，剑锋微微偏转，顺着剑尖向后滑去，带起一串火星的同时，却是正卡在降魔杵中后段的镂空内。
    经典物理告诉我们，对于运动中的物体，只要在合适的位置施加一个不同方向的新力，就能让物体偏离原本的运动轨迹。
    冯雪这一击力道还不如斩落玄甲军头颅时的一剑，但原本直来直去的金刚杵却已经失了平衡，被剑一挑，就在空中打着旋飞了出去，却是全然没了威胁。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武器上别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镂空。
    不提金刚杵砸死了多少普通士兵，冯雪却是一步踏出，整个人便化作一道剑光直冲天际，却是剑光飞遁之法，乃是冯雪从那基础剑法中悟出的法门，虽然短距离腾挪有些缺陷，但是直线行进却是比前几世的飞行法器还要快了许多，更有飞行法器所不具备的强大杀伤。
    原本还有上百米的老和尚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眼前，青丝剑自剑光中刺出，尖端带着寒芒直指老和尚眉心祖窍。
    这一回，老和尚也没工夫再去搞什么嘴炮了，因为冯雪这一剑，远比声音要快的多！
    只见那老和尚的僧袍仿佛在里面装了鼓风机一样疯狂的鼓动，随后就看那干瘪枯瘦身体像是蒸馒头似的膨胀起来，皮肤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镀上一层金光。
    这个过程还未完成，冯雪的一剑便已及身，只是因为老和尚骤然膨胀，这一剑的目标却已经变成了心口。
    “滋啦——”
    伴随着难听的，好像金属撕裂一般的声响，冯雪的长剑刺入了已经膨胀到五米多高的淡金色大和尚胸口，剑锋足足刺入一尺有余。
    只是对于金身法相，这一击显然不足以致命，就听劲风撕裂，一双金色大手就似拍蚊子一般朝着冯雪两侧极击来！
    冯雪见难以一击致命，立刻抽身而退，尽数摩擦的声响令人牙酸，而随着剑锋拔出，一捧血光也随之飞溅。
    “红血？老和尚，你这修法已经入了邪道啊！”冯雪退出十丈远，站在空中，对着已经完全化出金身法相的大和尚说道。
    佛门修法，修得是金血、金骨、金身法相。
    修金血者，正气最盛，行降妖除魔，普度苍生之法，常常于人间行走，镇压诸邪，超度亡魂。
    修金骨者，佛意最浓，打坐参禅，诵经斋戒，常居于茗山古刹，养心礼佛，不问红尘。
    唯有这金身法相，乃是杀伐神通，修成之后可化金身佛陀，镇压一切，修的是纯粹的力。
    正经的佛家人大多是从金骨修起，若是妖魔横行，或兼修金血，而修炼金身的，大多不是为了打鬼，而是打人。之前那慈航普度，便是以邪法修金身法相，不是因为这条路最强，而是因为，它能修的只有这种。
    冯雪本以为这张口妖气横生，闭口已入魔道的老和尚是个修金血的主，谁曾想只是个黄巨人。
    “佛门正法，哪容的你在那里胡说！”老僧毫无疑问是听懂了冯雪的意思，所以才越发的怒不可遏，修金骨要精深的佛法，修金血要普度众生的慈悲，他本就嗔念未平，如何修得？
    此时被冯雪提起，更是恼羞成怒，忽然掏出一个金钵，就要朝着冯雪脑门上砸下。
    此时这老和尚金身已有十丈，手中钵盂更是犹如坦克一般大小，其中传出强大的吸力，竟是隐隐有克制遁法之能！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佛祖金钵？”冯雪脸色一黑，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便将剑光凝起，以万丈剑意与这法器相抗，也正是此时，冯雪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令他头大的骰子声——
    “骨碌碌……”

 第三百九十章 谢骰娘开恩！

    【你眼前的金钵具有封锁神识，压制法力的功效，过一个道心，看你是否能够挣脱它的封锁。】
    【道心：44/85，47/85（成功）】
    伴随着判定成功，冯雪只觉得心神一清，原本那种封锁天地的感觉已然消失。
    见此情景，冯雪哪能放过这种机会，头顶意剑骤然爆发，狂暴的气流将金钵顶起，而他也借着这个机会，飞速朝着远离那金身法相的方向飞掠而去。
    只是这金钵威势着实惊人，剑意造成的停顿稍纵即逝，冯雪架起剑光方才两息的功夫，身后百年已经传来了那金钵袭来的劲风之声。
    “艹！”冯雪又一次感受到了吸力，不过这次却不像之前那般强大，而是一种好像无差别牵引一样的玩意。
    心知以自己的速度还不足以逃出打击范围，冯雪心中立刻道：
    “有什么能鉴定的赶紧用！”
    随着这个命令下达，一行文字随即出现在了眼前——
    【你的神识摆脱了金钵的锁定，你可以选择过一个闪避来躲避这次攻击，或者过一个潜行让金钵自行丢失目标。】
    金手指适时地发来提示，冯雪立刻撤去剑芒，让自己以自由落体的方式下坠，同时在心中默念道：
    “闪避！”
    【闪避：95/60（失败）】
    【很遗憾，你并没能脱离金钵的攻击范围。】
    “艹！潜行！”冯雪也不多想，急忙报出了另一个项目，得亏不是大失败，不然恐怕连换个技能的机会都没有！
    【潜行：34/55（成功）】
    【因为金钵已经丢失了对你的锁定，所以在攻击距离被拉长后，终于还是产生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误差。】
    伴随着判定的成功，那已经膨胀到如同房子一般大小的金钵擦着冯雪的身体砸了下去，仅仅是从身旁掠过所带起的真空气流，便在冯雪的身上扯出了道道血痕，若是被砸中一下，莫说这金钵内是否还有别的功能，首先能不能保证肉身不毁就是个问题。
    不过，金钵已经掠过，冯雪便没有退缩的道理，再次化作剑光，直刺那十余丈的金身法相。
    两件法器都已经砸出，想要回收却已然来不及了，金身法相大手一张，便朝着冯雪扑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但是，以点破面乃是悟道至理，这力道分散的一掌，又如何能够扛得住冯雪凝练到极点的剑芒？
    “刺啦！”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炸响，冯雪的身体直接刺穿了那金身法相的大手，粘稠的佛光将冯雪因穿过肉掌而短暂减速的身体锁住，但沐浴在血光之中的那一柄长剑却仍旧在冯雪真元的推动之下，朝着那法相眉心刺去。
    “想不到吧？这便是我的二段式御剑术！去死吧，死秃驴！”冯雪话语中夹杂着大雷音术，虽然不指望真的能让这秃头引颈受戮，却也盼他能够被影响一下。
    如同金佛一般巨大的法相果然微不可查的停滞了一瞬，而正是这一瞬，却已经让那青丝剑抵在了金身法相的额前。
    “咔嚓！”
    虽然艰难，虽然滞涩，但那剑，切实刺入了法相的头颅！
    “南！无！阿！弥！陀！佛！”
    宏大浩瀚的话语如同山谷中的回声一般向着四周荡漾开来，音速追不上冯雪的剑光，待到声音被冯雪听闻，那剑早已深入颅脑。
    但是这一句，本就不是什么大雷音术，而是在利用圣人“凡所言，必被知”的特性。
    一言出口，哪怕剑锋只需力道一吐，便可以无匹剑意将这老和尚的命魂绞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道佛光自穹顶落下，直照在那金身法相之上，护住了老和尚的元神命魂。
    “啧！”冯雪感受着青丝剑上那宛若磐石的触感，知道想要彻底废去他千年修为已无可能，剑诀一引，青丝剑便已飞回手中。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佛光，也只是护住了老和尚的命魂，至于冯雪做好心理准备的恶战，却并未到来。
    “呼……”确认那铺天盖地的圣人威压真的消失，冯雪这才放松心神，低头再看青丝剑，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虽然战斗仅仅持续了几个呼吸，但那奔袭多日，斩杀军士无数也没留下半点伤痕的剑锋上，此时却已经遍布了裂痕。
    “不愧是金身，真硬！”冯雪感叹一句，却是信手将剑首上系着的两枚黑色剑穗解下，揣入怀中之后，便将长剑随意丢弃。
    剑名青丝，说的是那两枚剑穗，至于宝剑本身，并不重要。
    空中十丈金身与坠落的宝剑一同碎裂成尘，混着脑浆的血液从恢复原状的尸体头颅处潺潺流出，虽然那佛光护住了命魂本源，但颅脑破碎，却也免不了去那轮回里走一遭。
    只是……
    “忘了问他的名字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法海。”冯雪轻轻挠头，却是已然落在地面，此时李世民的大军早已在冯雪与那老僧的战斗余波中崩溃的不成样子，溃逃的，死掉的，被佛音度化成磕头虫的，还有无法忍受自己的杀孽自尽的，还能称得上有战斗力的，恐怕已经不足百人。
    “你……”见冯雪望向自己，李世民当即坐在了地上，之前的意气风发已经全然不见，什么雄才伟略，什么帝王之才，在经历了数轮大雷音术的轰炸之后，已然崩溃的不成样子，如今尚且能保留神志，便已经算得上是精神坚毅了。
    “我什么我？”冯雪看了看周遭一片狼藉的模样，虽然知道这李世民除非破解胎中之谜，否则再无争夺天下的可能，但凡事都有例外，思索了一下，干脆一只手将其提起，直驾着剑光，朝那洛阳而去。
    ……
    隋大业十三年秋，太宗李修缘受困于嵩山，侠王许仙一人单骑，奔袭千里而救之，后为掩护其撤离，以一人之力拖住百万大军，游斗数日，玄甲军折损九成，秦国公李世民被生擒，同年冬，晋国公李渊被高宗·李茂春收编，次年春，高宗统合陇右李氏，立国为唐，定都长安，年号武德，讨天下反王，三年，天下再无言反之人，遂传位于太宗，年号贞观，隋末乱世至此而止。
    ——节选自《唐书·卷一》
    （虽然觉得没人这么傻，但姑且说一句，这是书中世界未来的唐书，和现实世界无关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侠王

    长安作为如今大唐的京城，城内一切建筑都有自己的规制，唯独有那么一座宅子，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和规矩作对一般，盖的毫不收敛，隐隐比皇宫还要华贵几分。
    但长安的居民对此却已经见怪不怪，因为这里，是侠王府。
    侠王许仙，这无论是在朝堂、在百姓，又或者是在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人眼中，都是一个传说级的存在。
    剑圣、神医、武林神话、再世孔明……
    各式各样的称号被加在他的身上，让这个人的形象变得非常的神奇。
    有人说，他曾以一人之力击溃百万大军。
    有人说，他曾飞上天空剑指神佛。
    有人说，如今天下的安定是他用剑指着玉帝要来的。
    还有人说……
    虽然大多数听起来是那样的无稽，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大唐唯一的异姓王，确实曾经单人只剑，奔袭万里，救下当今圣上。
    而他，也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
    同时，他作为太师，为大唐定下了诸多国策，为如今的盛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时间转眼已是贞观十三年，距离大唐建立已经十六个春秋，侠王早在三年前辞去太师之位，但那位陛下，却仍旧时不时的到侠王府上，请教一些治国的方针。
    曾有官员劝阻皇帝，认为许仙武力太高，不应以身犯险，陛下却说：侠王若是有异心，此时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也不会是我，于是一切照旧，而这件事也被传为佳话。
    但大概谁也想不到，这位陛下在与侠王交流时，会是如何的模样……
    ……
    “大佬啊，您就去取个经吧！”李修缘抱着冯雪的腿，大声哭嚎着，完全看不出已经当了皇帝的样子，冯雪却是冷冷的看着这货，一脸无语道：
    “你他喵的现在是皇帝诶！好好把心思放在治理国家上不好吗？非要让我去取经是什么鬼？你要真想推广佛教，直接把它定成国教就是了！”
    听冯雪这么说，李修缘顿时一脸正色的站起身来，只有这种时候，他看起来才像个皇帝——
    “大佬啊，你要明白，私人行为和国家行为是不一样的，你去取经，顶多是让佛教大兴，提升佛教知名度，顺便还能一路与周边国家建交，了解境外势力的分布，但如果我定下国教，那就是把佛教推到了一个国家层面上，到时候难免尾大不掉。甚至有可能导致佛权高于皇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趴在地上抱人大腿的皇帝跟我说皇权？”冯雪心中腹诽，但却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你已经知道怎么用一个统治者的眼光，而不是身为罗汉转世的眼光去看待世界了。”
    “瞧您说的。”降龙咧咧嘴，一副因为被老师夸而嚣张起来的小学生的嘴脸，“我好歹也当了十年皇帝！现在天下寺庙是个什么情况我比您清楚，佛像存铜，收拢罪犯，蓄养私兵，占据山林，收租放贷，却不上税，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觉得您取经反而可以抑佛。”
    “哦？说来听听。”冯雪的表情微微发生了变化，虽然降龙隔三差五就会跑来劝他取经，但是他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每一次劝说时，他自己对于取经这件事的认知都在改变。
    最开始只是为了佛门大兴，之后是为了改变乱世之后的信心不稳，再后来变成了顺便访问诸国，到现在，居然还提出了西行抑佛论，这让冯雪大感欣慰的同时，也不免生出“老子把迦叶度化了”的暗爽。
    “您想啊，现在那些和尚，真正信佛的有多少？他们连度牒都没有好吧？我就想，他们现在可以自称为佛门弟子，主要是因为如今的和尚皆以庙为单位，相互联系不强，谁都有一份传承，觉得自己才是正宗，反而什么玩意都有。
    但是如果能借由西行之事，大张旗鼓的带回佛经，就可以为佛门定下正统，到时候只需一纸国书，定下规格，甚至举行佛学考试，到时候佛门的认证在我们手里，没学过这些经书，没通过考试，那就是佛法不精，佛法不精还配当和尚？
    到时候通过考核的发下证书，没通过的强制还俗，想要出家也必须先学几年佛学，等到经过资格考试，方能剃度受戒，并要求每个寺庙至少要有多少和尚才能运行，若是凑不够人数便废除寺庙……”
    降龙这一番操作连冯雪都想不到——不，能说出这番话，他便已经不是降龙罗汉转世，而是大唐皇帝李修缘了！
    不过，这感觉怎么有一种学员社团番的感觉？
    是不是等这个计划实行之后，某个凑不够人数的和尚庙开始拉人，找到一个天才和尚，然后劝说他加入寺庙，然后为了拯救寺庙，出道成为偶像，然后发出“当和尚真他喵开心啊”之类的感叹？
    好吧，冯雪最近无聊正在补天麻，此时他很怀念孔巧儿，也不知道这位大商第一动漫人如今怎么样了。
    别问一个大唐王爷为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番，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的洪荒可不是商朝的洪荒，没有那么多高级修士可用，当年要是没有孔宣，没有姜子牙，没有云中子，他那工科院也不会那么快起来，如今大唐的基础工业和大商有巨大的代差，人口更是差了无数倍，就算从大隋国库里翻出了高炉、蒸汽机乃至于化肥配方，想要将其重新量产、民用，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不过比起这些，李修缘的提议，却实让冯雪起了几分心思，他不知道李修缘这话究竟有几分出自真心，但他明白一点——每次李修缘求他去取经的时候，观世音都曾来过长安。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剑意这东西重点不在与剑，而重在意，他在长安经营多年，看着这座城市一点点被建立起来，可以说是每一寸土地下，都蕴含着他的意志，若是有金仙级的高手入境都察觉不到，那才是白修了这一身剑意，说句不客气的话，除了圣人，哪怕是斩三尸的传统金仙，与他在这座城市开战，稍不留神也是个身死道消的局面，若非不想和佛教闹僵，将观世音永远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也明白，一直这么拖着总不是个事，伴随着她年龄越大，西方教那边会越来越急迫，指不定就会搞出什么极端手段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启程

    “听说了吗？侠王要剃度出家！”
    “听说了，说是受观音菩萨点化，要去西天求取真经，普度众生……”
    “这话你信吗？就算观音菩萨来了，说要人去取经，京中和尚那么多，非得侠王去？”
    “听说是从大唐到天竺的路上太过危险，非得是绝世高手不可。”
    “我还是觉得不靠谱，说不定是陛下开始猜忌他了，为了避嫌才出家的？”
    “呵，忌惮？侠王手下虽然没有一兵一卒，但一人便能力敌百万雄师，何况以他的修为，又有几人敢说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那万一侠王是真的不想动手呢？你想啊，他和陛下结交于微末，情谊天地可鉴，如今朝中经常有大臣进谗言，陛下和侠王之间就算没有间隙，但也要顾及那些大臣吧？”
    “说的也是，不过我记得已经好些年没有御史弹劾侠王了吧？”
    “那难道是后院起火？我听说那侠王府的后宅号称‘凤榜’，连小妾都是地榜级别的高手，她们若是打起来，我觉得我也想出家……”
    “别闹，你以为侠王跟你似的？人家可是武林神话，如今江湖上唯一的陆地神仙级别的高手，别说地榜，哪怕是天榜第一的韦陀追日到了他面前，也得乖乖跪舔！”
    “别了吧，千里洛阳都快八十了……”
    “白痴，你连先天高手寿元八百，容颜不老都不知道？”
    “这么牛？那岂不是说……”
    “嘿嘿……”
    ……
    江湖传言就是这样，无论怎么传，最后都会挂上一些颜色。
    不过无论外面怎么说，处于风口浪尖的冯雪都没有半点反应，仍旧站在侠王府中，悠哉游哉的等待着那一天的降临。
    “官人，你真的要出家？”白素贞之前闭关准备渡天劫，刚一出关，却听到这等消息，顿时如遭雷劈。
    “对啊，夫人，你赶紧劝劝他！”小玉叽叽喳喳的说着，白素贞却是犹豫了一下，问道：
    “官人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冯雪点了点头，却是伸手揽住了白素贞的肩膀，轻咬她的耳垂，伴着轻微的刺激，白素贞心中忽然浮现出了淡淡的声音。
    只要达到天仙境界，便会具备一定的“他心通”特性，在一定范围内，若是有人谈论或者想到他们，就会被立刻感知，大妖的模糊感知大约十余步，而圣人，却可以靠直觉监察整个洪荒。
    在冯雪前世的时候，稍微有点修为的修士都会给自己张开思维锁，避免自身念头外泄，而此时冯雪却是借着这个特性，向白素贞传递着信息。
    “竟是如此？”白素贞听着冯雪的心声，强忍住震惊的神色，原来自家夫君，竟是已然不知不觉中解开了胎中之谜。
    “可恨我修为尚浅，帮不上夫君！”
    白素贞心中暗恨，冯雪却是传来一道思绪：
    “不必介怀，充其量不过十余年罢了，再者说，就算死了，大不了再等一世。”冯雪手指把玩着白素贞的长发，伸手将小玉也拎了过来，“我出发以后，你们便回武林城修行，特别是小玉，你给我认真一点，我可不想下次见面的时候你都挂了！”
    “为什么要回武林？”小玉微微嘟嘴，“京城不是很好嘛？”
    “京城人心太杂，我在，他们慑于我的武力，不敢动手，我若是走了，难免会有一些不开眼的上门找些麻烦。”
    “那就来啊，就算我打不过，还有白姐姐！”小玉这时候也不叫“夫人”了，身上早已收敛的“碧眼罗刹”的气势再一次浮现出来。
    “你真傻还是假傻？你动手？杀个人头滚滚？然后引来大军围剿？或者夫人出手，引来一群和尚道士斩妖除魔？你是真觉得我的把柄不够多是吧？”冯雪给了小玉一个脑瓜崩，随即又道：
    “李修缘答应将武林城给我作为封地，而且是世袭罔替的那种，雷峰塔下有座灵脉，正好可供你们修行，而且封地就意味着是我们自己的地盘，若是有人敢找事，打死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官人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吧？”白素贞想到的，却是十余年未曾诞下子嗣的事情，本以为是仙道子嗣难得，次是一想，恐怕是夫君故意为之。
    “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年纪轻轻就没了爹吧？或者在小孩子问‘爸爸去哪了’的时候告诉他，你爹当和尚去了？”冯雪没心没肺的开了个玩笑，随后才摆了摆手道：
    “别这幅表情，好歹也是要渡天劫的人了，还在乎这几十年？”
    “别说得好像死定了一样！”小玉瞪了冯雪一眼，冯雪却是笑而不语。
    次日，许仙携侠王府上下返回武林，当日晚间，西湖上空风雨大作，雷峰塔更是被雷霆击中数次，坊间传闻有白龙渡劫升天。
    三日后，许仙于灵隐寺剃度出家，法号法海。
    十日后，法海回京，观音大士显现真身，赐下九龙禅杖、锦斓袈裟，唐王赠通关文牒，盘缠金钵，于午后西出长安，十里亭外，万人相送……
    ……
    “我没挑担，也没骑马，迎着日出，奔向晚霞~~”冯雪像是扛着齐眉棍一般，扛着手里的禅杖鼻子里却是哼着小曲，但心情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观世音出现，说是赠送袈裟禅杖，实际上，却是在为他讲述规则。
    是的，规则。
    西天取经，可不仅仅是一场作秀，而是一次仪式。
    那些复杂的玄学概念姑且不提，简而言之，就像是在两条河之间挖一道水渠一样，让一个人道功德强盛的人，通过一路的“人际交往”行为，将东方与西方的气运链接起来，让两方的“人气”得以流通，经书不过是一个象征物，真正的重点，还是他这一路前行的过程。
    也就是说，他不能biu——的一下飞到大雷音寺，然后再biu——的一下飞回长安。他就好像是开路修渠的锄头，南水北调的水管，从东方引来鲜活的愿力，并将西方沉降的信仰带回东方，生成更多的愿力，从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不过考虑到两位圣人成圣的方式，我们可以把这种行为，视作是“让账面的资金流动起来”。
    “合着我就是个跑商的……”冯雪如此总结道。

 第三百九十三章 风平浪静又一天

    离了十里亭，周围的围观群众渐渐少了下来，毕竟大家都是有自己生活的人，看热闹也好，送行也罢，终究是建立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
    对此冯雪看得很开，一路扛着根禅杖，身上穿着武僧常穿的那种便于行动的僧衣，看起来不像是要跨越半个世界的大德高僧，反而像是下山挑水的小沙弥。
    嗯，脸嫩，脸嫩。
    总之这么一位怎么看怎么像是偷偷下山出来玩的小和尚走在路上，得到的是路人的笑声与谈论声，没有人将他和传说中的武林神话·侠王许仙联系起来，也没有见到敢在这地界抢劫的盗匪恶霸。
    开玩笑，大唐对于犯罪可是零容忍，这还没出陕西呢，天子脚下，要是也能盗匪无数，那李修缘这十几年皇帝当的也太废物了。
    和唐僧那张口要饭的不同，冯雪一路上却是花钱吃喝，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能因为你是和尚，就心安理得的去乞讨，还美其名曰化缘。
    出门时，降龙可是送了不少盘缠，而且他能文能武，缺钱了打个山贼盗匪，又或者帮不识字的村民写写书信算算账，总归能换得一口饭吃。
    如此一路向西，途径天水、武威、张掖，直至酒泉，眼看敦煌在望，这才注意到逐渐彪悍起来的民风。
    这两万六千多里地倒不是没有强人劫道，但是那种毛贼，一向是不被冯雪纳入民风考察之中的。
    说起来，这年头洪荒的面积是现代地球的百倍，大唐也差不多，眼看就要抵达玉门关，冯雪心情也好了许多。
    为什么？
    因为快能看到猴子了啊！
    他是很好奇的，混世四猴中，三种都有着明确的品种，猕猴、马猴、猿猴，唯有孙悟空，是石猴，所以，这石猴究竟是什么猴？
    毛色如何？姿态又是如何？
    而且如果真的是孙悟空，那便意味着花果山的后手发挥了作用，那孙悟空学的，是否就是自己的火里种金莲？如果是，那他就应该化形了才对，那山下压着的，究竟是个人，还是个猴？
    怀着忐忑的心情，冯雪沿着大道继续向前，十三年，并不足以让基础建设铺设到这大唐边陲，冯雪走的也越来越慢，开始的时候，道路平整，路况良好，加上人口众多，哪怕是徒步旅行，冯雪也能做到日行六百里，健步如飞。
    但自打过了甘州，气候越来越干，人口密度直线下降，水泥地、柏油路也相继消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寻找水原、补充粮草，冯雪的前进速度也跌破了日行百里的下限，以每天几十里的速度龟速前进着。
    不过也正常，若是以后的路也像前两个月那样顺畅，十万八千里，怕不是一年就走下来了。
    不过说到这，冯雪倒是明白西游记里那位玄奘，那“三年就把经取回来”的狂言究竟是哪来的了。合着他完全是按自己在城市里步行的速度算全程速度的啊？
    又走到一座无名小镇，镇子上江湖人士不少，皆是提刀带棒，此地已经接近玉门关，时常有塞外蛮族袭扰，江湖人也更喜欢使用大刀、棍棒之类耐久度更高的武器，反倒是用剑的江湖客成了稀罕货。
    冯雪寻了一处铁匠铺，那正打铁的铁匠见了，立刻挥手道：
    “小师傅若是想化缘，且去东边善堂，我这可没……”
    “施主误会了。”冯雪双手合十，一副地道僧人的做派，随后摸出一些散碎银子道：
    “贫僧只是想买些矿石。”
    “好说。”看到冯雪拿钱出来，铁匠铺老板态度立刻好了许多，大致估算了一下冯雪拿出的资金数量，随后拿出几种矿石出来，又取了两枚铁锭放在桌上道：
    “我不知道小师傅卖矿石做什么，这些就是这个价钱能买得起的矿石了，不过矿石冶炼起来损耗不小，我这里有精炼好的，童叟无欺，若是小师傅加些银钱，也可以定制器物。”
    “不必。”冯雪摇摇头，将银钱放在桌上，然后挑了十来块价值一般的矿石，便转身离去。
    “一个和尚，买矿石干嘛？”铁匠铺老板摸了摸脑袋，一脸莫名其妙，不过随即便收起银钱，“管那么多干嘛，有钱赚不就好了！”
    ……
    却说另一边，冯雪抛着几块矿石来到郊外，却是升起三昧真火，开始铸剑。
    是的，铸剑。
    在三昧真火的火舌舔舐下，矿石快速的化作铁水，然后又在充满了剑意的神念作用下塑形、冷却，再随手折来树枝，又或干脆将沙土烧成琉璃、黑曜石作为剑柄，一柄剑器便完成了。
    不过若是迎着阳光，却能看到这剑身中，有着一副非常抽象的，以剑上的奇妙花纹构成的写意山水画。而在这剑的另一面，则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小字：
    “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
    铁是凡铁，也无法诀注灵，但这剑因冯雪那练神返虚级别的剑意所成，却是一等一的宝剑，切金断玉不在话下，寻常兵器亦是难伤分毫，饶是历经千年风霜，恐怕也不会锈蚀丝毫。
    不过这剑铸造出来，却不是他自己用的，而是，用来埋的。
    是的，冯雪把它埋起来了。
    确切的说，是一个御剑术，便朝着地下刺去，深入三四丈，方才抚平土丘。
    选料、锻剑、埋剑，手法之纯熟简直令人惊叹，却是无人知道，这人已经埋下多少剑了。
    这种行为从冯雪离开咸阳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当时还有心情搜肠刮肚的找些诸如“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之类的应景诗词，到了后来，干脆就将附近的山水以云纹剑纹录于剑身，而他那高达66的绘画功底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如此铸剑行为，固然处于冯雪本人的恶趣味，但更主要的，却是在修行。
    冯雪今生修行剑道，在青玉小剑的磨砺之下，意剑坚韧锋锐，万物不挡，但使用方法，却未免有些单一，因此，他想出了这种铸剑的玩法，通过一柄柄形制不同的剑，去体悟不同的剑所应该具备的样子。
    短剑、重剑、刺剑……
    形形色色，大大小小，长短粗细，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个模板，但到了后来，冯雪干脆舍弃了已有的思路，完全随心所欲，什么波浪剑、软剑、分叉剑……
    再到后来，他做出的，就又变成了传统的剑，是在懂剑的人眼中，却又已经带上了别的味道。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不知不觉间，冯雪以得剑中之味。
    只是他本人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行为，每到一处，便要铸剑数柄，或埋于地下，或随手典当，不知不觉，已至玉门关。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这神仙是来搞笑的吧？

    “巩州的虎熊呢？”冯雪看着眼前的雄关，心中却是一脸的懵逼，说好“上路巩州遇虎熊”，结果这都走到玉门关了，虎呢？熊呢？牛呢？
    都没有！
    有的只是戈壁滩，黄沙，偶尔经过的小树林，以及各种算不得雄奇，却带着别样气度的建筑。
    照例铸剑埋剑后，冯雪是想写首凉州词的，不过考虑到自己写出来又没人传播，等到后世再撞车了怎么办？
    你想啊，万一将来王之涣啊，王翰啊，孟浩然啊之类的把自己那首凉州词写出来了，等现代考古学家从这挖出一柄剑，发现早在他们之前几十几百年就有这首词了，那岂不是千年抄袭案？
    冯雪没这种文抄公还要坑害原作者的习惯，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画了一副大漠孤烟落日图，然后写下“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的九字真言，继续上路。
    奇怪的是，按理来说玉门关外就算不是沙漠，也该是戈壁，但冯雪偏生越走，就越是看到片片茂盛的植被，甚至偶尔还能经过一片野生果林。
    桃林的桃子虽然比不得几千年前那般美味，也没有地球时代那么饱满，但味道也还尚可，杏子吃起来酸的无法下咽，但杏仁却是香甜。
    冯雪一路吃着野果，忽然见到一座孤峰，那山生的奇怪非常，明明看着不低，但周边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简直就像是有人从别的地方挪了一座山放在那里一般。
    看到这山，冯雪心中却是略微轻松了一些，无他，至少猴子还在。
    自打这次转世，冯雪就生活在一种奇怪的危机感中，因为他所经历的一切，好像都和大商时期发生了割裂。
    洪荒缩小，商朝消失，甚至连三皇祠这种堪称人族基建的设施都已经荒废，虽然还有白素贞这个两千七百年前结缘的妖怪，但她一心修道，常年呆在蜀中，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变化。
    而现在，他前世布置下的东西中，终于有一样即将出现在眼前，这又让人如何不喜？
    “吼！”
    就在冯雪一路朝着那孤峰前进的时候，树林中忽然传出一声虎啸，声音慑人，隐隐有风雷之声凝聚。
    紧接着，两只大……额，小老虎忽然从林中扑了出来，尖锐的獠牙直指冯雪咽喉。
    不要误会，这小老虎，并不是说还是只幼虎，实际上，从体态，毛色来看，这只淡黄褐色的老虎绝对是成年虎，但它的体型偏偏娇小，体长不过两米三四，肩高不过一米，体重估摸着也就二百来斤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威慑力的那种。
    是的，冯雪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和时间分析一下眼前这老虎的体态特征。
    “传说中体型较小的新疆虎啊？”冯雪挑了挑眉毛，右手禅杖向前一戳，直抵在老虎口中，那老虎甚至还在半空中就没了力气，另一只老虎却借机贴上身来，却忽然听林中传来一声爆喝：
    “孽畜安敢伤人？！”
    然而，待到那吼声的主人提着钢叉杀出的时候，却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扑到身前的老虎已经被按在了地上，脑袋都陷进去三分，眼看就活不成了。
    “就这？”冯雪撇了撇嘴，虽说是新疆虎，但你们至少也整点妖怪好吧？不过也好，这下有肉吃了，就是不知道新疆虎的肉吃起来怎么样。
    不过看这情况，估计也是干柴腥臊的紧吧？
    看着冯雪用一只小刀熟练地剥下虎皮，那猎户的眼角微微抽搐，说好的要他来救人，顺便介绍一下风土人情的呢？这让他咋说？
    “大师，你抢虎头了？”
    好吧，肯定是不能这么开口的。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那两只新疆虎还是其次，主要是为了测试禅心。
    就如众所周知的四圣试禅心，观音菩萨与几位神仙、菩萨化作女眷招亲，这二郎神所化得了猎户，原著中也是这么个角色，虽然平了猛虎，却也将唐僧带回“家”中，以大鱼大肉诱惑，但现在看冯雪毫不在乎的完成杀生，又如此熟稔的剥皮取肉的情况，压根就不用试好吧？
    “这怕是又一位酒肉穿肠过的主？”
    二郎神杨戬叹息一声，让自己心情平和下来，这才走上前去，开口道：
    “这位小师父，此处已是大唐边界，你莫不是迷路了？”
    “不，这正是贫僧当走之路，只是看施主的样子，却不似这边塞之人，为何会在此做一猎户？”冯雪摇了摇头，却是反问了一句，二郎神闻言，顿时语塞，他只是临时受命，随意化了个形貌，哪里有功夫去观察边塞人究竟是个什么体貌？
    不过对方问了，他总不能胡扯，只能运起身为神仙的才智，搜肠刮肚的在脑中编了个剧本，道：
    “人总有些难处，我……”
    “原来如此，我懂了。”冯雪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架势，随后道，“施主放心，我马上就要出关，你的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你懂嘛了？”杨戬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编个说法容易吗？你就懂了？那我是不是白编了？
    冯雪却是不管这个被他调戏了的神仙，运起真元，以心火将毛皮干燥处理，他可没时间去硝制皮革，只是大略保证不会腐坏，等到了下个镇子，便换些银钱。
    看着冯雪熟练的卷起虎皮，又拆出虎骨，切下几块虎腹软肉，便旁若无人的站起身来，二郎神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不过就在他思忖着自己该如何圆润的离开时，冯雪却是已经起身：
    “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这剩下的虎肉就赠与施主罢，虽然皮毛整骨都已经拆走，但虎鞭、虎腰、虎脂都还值些银钱……”
    说罢，拎着那些散碎零件便继续朝着孤峰走去，只留下二郎神在风中凌乱——
    “【天庭粗口】，到底谁才是施主啊？”
    ……
    冯雪却不理会那二郎神此时是个什么心情，他看着那孤峰越来越近，却忽然听到一个好似十岁稚童一般，却又因为声音过大而略显尖利的声线——
    “俺师傅来了！俺师傅来了！”
    冯雪闻言便是大喜，连忙运足真元，循着那声音来处望去，便见生着青苔藤蔓的山壁上，隐隐透着一丝金色，眼神聚焦，却是一尖嘴猴腮的猴头，看品种，大约，是只金丝猴？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三思

    “你这猴子，怎么钻进山里去的？”
    冯雪看着露出个脑袋的金毛猴子，摸着下巴问道，猴子闻言，立刻抬起脑袋道：
    “师父，俺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因为和如来打赌时如来耍诈，这才被压在山下，你快些放我出来，我便于你做个徒弟，护你去西天拜佛求经。”
    “是如来耍诈还是你耍诈？”冯雪佯作没听懂的样子，猴子立刻急了——俺老孙打赌从不耍诈！那如来说我若是打赌输了，便让我回去做我的猴王，结果我正要走，他就一巴掌把我拍下来了！
    猴子的语气甚是恼怒，仿佛当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早知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去打什么赌，还不如抡起棍子打上一场，就算输了，那也是输得堂堂正正，又岂会如此窝囊？
    “原来如此。”冯雪点了点头，猴子眼中却是一亮：“你相信俺？”
    “不，我只是相信秃……嗯，佛祖干得出这种事。”冯雪摇了摇头，差点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秃驴。
    “说得好，说得好！”猴子立刻摇头晃脑，若非身体完全被山石卡住，定然是要手舞足蹈一番。
    冯雪却是又道：“你被压了五百年，放你出来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你尽管说，只要能放俺老孙出来，莫说两件，就算二十件、两百件也应你！”猴子对自由的渴望是做不得假的，他打从出生到现在，将天上的时日换成地上的年份，那也不过八九百岁，而这漫长的一生，却有三分之二，都是被压在山下，神识连用手挠挠脑袋都做不到，这对于一个好动的猴子来说，究竟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应该已经不必多说。
    冯雪听他答应的简单，也不废话，直接道：
    “第一，不可吃人。”
    这是冯雪的底线，是身为人族最基础的良知，杀人可以，但吃人，绝对不行。
    “这个没问题，俺老孙从不吃人！”
    孙悟空痛快的应下，冯雪又道：
    “第二，杀生时需要三思。”
    “哪三思？”猴子问出了一个令冯雪有些无语的问题，我说三思就是多考虑考虑，你问我哪三思？
    但他也不能就说三是虚指，这猴子性子直，却是不能随便糊弄，于是干脆到：
    “一思是否必要。”
    “何解？”猴子细问道。
    “比如因为我们饿了，而正好有只野兔，因为我们要吃东西，所以杀死它烤来吃是有必要的，反之，如果我们路上看到一群蚂蚁，杀了也没法给我们带来好处，没有必要，那便不能杀。”
    猴子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随即道：
    “你吃肉？”
    “吃。”冯雪点头，“弱肉强食乃是天道一环，若说不能杀生，那草木也有生命，为何就可随意处置？只取自己所需，不浪费食物，如此便可。”
    “好！”
    “二思是否应死。”
    “什么算应死？”猴子又问。
    “比如一只猛虎袭来，你可以将其打跑，但它存了害你的心，自然可杀，同理，唤作人类，妖兽皆可，若是无法判断，便将你自己视作凡人，若对方的行为可能危及到你的生命，那便应死。”
    “若是没有影响到我，但是却伤及了他人，我看不惯呢？”猴子追问道。
    “还是那句话，他若是有可能致人死地，那便打死，否则，揍一顿也罢，以其他方式惩治也可，当然，你也可以随我学习律法，其中亦有不伤人性命，但却该死的罪责。”
    “那好，第三思呢？”猴子再次点头，觉得这和尚和那些张口闭口我佛慈悲的秃驴不太一样。
    “三思是否波及。”冯雪这一次说完，不等猴子追问，便补充道：
    “每一个生命都有其特定的位置，杀死他们会给周遭造成一定的影响，山中猛虎死了，那些被猛虎当做食物的动物就会疯长，山林便会不堪重负，这个你可懂？”
    “这俺明白，不过老虎死了，还有狼群、花豹，而且也总会有新的老虎过来，只要不把一片山里的老虎都杀光，便不会有这种问题。”猴子好歹也曾经是一山之主，对于生态平衡，却是明白的很。
    冯雪见他如此说，也是笑道：
    “这便是思考的结果，你思考过杀掉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所以觉得可以杀，反过来说，假如我们途经一地，当地官员胡作非为，百姓民不聊生，甚至有不少被逼死，这样的官员符合了应死、与有必要死两点，我们又能不能杀他？”
    “按你之前的说法，确实可以杀，但是你说还要考虑是否波及，若是他死了可能会让当地百姓过的更惨，那便不能杀了？”猴子似乎陷入了迷茫，冯雪却是笑着道：
    “能想到这点便是好事，我之所以说要三思，而不是禁止，就是因为这个，因为你想过了，明白了后果，接下来你才能做出判断，就如这个官员，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就杀了他，那必然引起麻烦，但是你已经想到此处，你又当如何？你迟疑了，可以找我商量，可以花点时间思索解决的方法，而不是在杀了之后，引起了麻烦之后，再去后悔，去想办法补救。”
    “俺懂了，俺答应这两件事。”猴子点了点头，看冯雪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这和尚，有点东西。
    “既然如此，我便救你出来。”冯雪露出一个笑容，猴子却是立刻道：
    “这山上有一张……”
    “砰！”
    话音未落，就见冯雪拎着禅杖，狠狠的朝着山壁上一戳，发出了阵阵轰鸣，震得猴子耳朵痒痒。
    “没用的，这山经过了如来的佛法加持，除非你在佛法上胜过如来，否则就只能靠揭去揭帖方能破开……诶？”
    孙悟空眼睛微眯，因为他看到，一块石头，从他的耳边滚了下去。
    虽然说只是一小块，但是，这和尚伤了这山？
    “你佛法强过了如来？”猴子大惊失色，冯雪却是摇了摇头道：
    “佛法是什么？”
    “这……”猴子闻言一滞，对啊，佛法是个什么东西？劝人向善？还是修炼成佛的方法？不过如果说佛经的话，那应该是指“佛的道理”吧？
    毕竟孙悟空也是科班肄业，对佛法，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你似乎明白了。”冯雪露出一个微笑道，“所谓佛法，重点不是佛，而是法，是佛对于万事万物的理解，你若是顺着‘佛’去想，那便是与佛在他所擅长的领域争斗，自然脱不开这樊笼，但是，万物皆有其法，佛的认知是法，我的认知又是什么？自然也是法。饶是佛祖，也不可能真的通晓万物，只要找一种佛不擅长，而我擅长的法，那是不是就是我的法比佛的法高明？你看那山上的草木竹石，若是这山真的坚不可摧，那些植物又如何扎根于山上？难道这些植物的佛法也强过如来？”
    说到此处，冯雪手中禅杖高举，却是宛若一只巨剑的剑柄，丝丝意剑缠绕其上，组成一柄如同能将苍天劈作两半的巨剑。
    冯雪持着这巨剑，对着山下一脸懵逼的猴子道：
    “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我便传你道理——永远不要用敌人最擅长的东西去和敌人战斗！”
    话音落，巨剑斩下，五行山就此，分做两片。

 第三百九十六章 再启程

    猴子呆愣愣的趴在地上，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压了自己足足六百年的大山，就这么没了。
    因为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问题就是——
    这和尚，真的需要我保护吗？
    观音那个老娘们（猴子原著私底下就这么个叫法，还说观音合该一世无夫……而且是在和太上老君聊天的时候说的，原因是太上老君告诉他，金角银角是观音和他借来当劫难的），是不是把这和尚看扁了？
    猴子看着冯雪，冯雪也低头看着猴子，和前世电视剧、电影、动画中，那些马猴、猕猴、猿猴都不太一样，眼前这猴子，比他想象中，小了太多。
    虽然此时还蜷缩着趴在地上，但是以冯雪的眼力，也能看出他最多也不过一米二、三的样子，也就是四尺左右，这身高，也就和柯南差不多——也就是标准的一年级小学生的程度。
    而论形貌的话，冯雪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虽然看脑袋和毛色，很像是金丝猴，但是此时再看，却又不太一样，硬要说的话，比起猴子的骨架特征而言，更偏向于人，有那么一种金丝猴妖兵的感觉。
    但是光凭孙悟空身上传出的气息，冯雪便能感受到那金仙层次的压迫感，换言之，他至少是修得练神返虚，结出虚丹的高手。
    这样的妖怪，绝不可能化形程度如此之低，至于妖兽路线，那更不可能，先不说孙悟空那块石头根本就没有星灵血统，首先问题就是，妖兽一系本体会越来越大，根本不可能变成这种只有小学生身高的情况。
    只能说，也许石猴天生就是这样？
    冯雪心中暗叹自己又被常识所误导了，孙悟空本就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猴子，硬要用现有的种群标志去评定，那就好像指着一个外星人，却硬要用地球人种的特征去将其归类一样可笑。
    双方愣神的时间都不算长，只是一个晃眼，冯雪便伸出手道：
    “压了这么久，能站起来吗？”
    “俺老孙金刚不坏，不过五百年，不妨事，不妨事！”孙悟空闻言，立刻从蜷缩着的姿势蹦了起来，身上毛发浓密，脸上却是一个标准的桃心形，若以人的标准评定，那确实是尖嘴猴腮，但以猴子的标准来说，居然还有点可爱。
    不过它此时身上却是脏兮兮的，金色的毛发里也卷着沙尘，冯雪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河道：
    “那边有条小河，你先去洗洗，到了下个镇子，我给你买件衣服。”
    “知道了，俺老孙去去就回！”
    孙悟空似乎也觉得几百年不洗澡很是难受，刷的一下，就没了踪影。
    单是这一瞬间的变化，冯雪的眉头就不由得皱起，因为他，甚至没有观察到猴子消失的动作。
    速度，太快了！
    “这就是筋斗云吗？”
    冯雪眯起眼睛，很是好奇这法术究竟是何等原理，但他的化身此时尚在西牛贺洲，却是不好联系，只好暂且搁置，从口中吐出三昧真火，伴随着三色火焰升腾，数百米高的五行山顿时被包裹起来。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呢？”猴子洗澡是很快的，两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五行山原本的位置，但是此时，五行山却已经消失，只余下和尚在那里喷火。
    “我在铸剑。”冯雪伸手一抚，十柄宝剑依次排开，以孙悟空的见识，一眼便看出这十柄剑各具神异，却是以天干排列，列出五行阴阳。
    不过最让孙悟空在意的，是这十柄剑上，分别以云纹绘制着十幅颇具泼墨风格的写意图画。
    略微辨认一下，便能分辨出上面绘制的是一只猴子，有的在与大军交锋，有的面对着佛祖，有的被压在山下，还有的则是背对着被劈开的山峰。
    虽然有些图画中难免有臆想的成分，但猴子，却很喜欢这种风格，但仔细感觉，却发现这十剑之内，却又有着一种熟悉，而又令他讨厌的气息。
    “这是五行山？”猴子脑子一动，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冯雪闻言，点点头道：
    “这五行山乃是如来佛祖以掌中佛国之法，纳五行所练就，五行轮转，生生不息，却是铸剑的好材料，我本就有铸剑以作记录的习惯，如今五行山已倒，便以这十柄剑，来记录这段往事吧。”
    冯雪话音落下，手中弹出一道剑诀，十柄形态各异的宝剑便忽然腾空而起，随后化作十色剑芒，刺入了大地之中。
    “不要了？”猴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冯雪的行为，就算还达不到灵宝的层次，但这些也都已经是顶级的法器，天庭正神都不见得能有这么一件，居然就这么扔了？
    “这是留给后人的，你要是想要，我另给你铸一柄就是。”冯雪笑着说道，猴子闻言却摇了摇头，伸手一掏，从耳朵里取出一根绣花针道：
    “俺有这宝贝！”
    “定海神珍铁啊！”冯雪一眼便看出上面那凝聚的人道功德，心中却是一惊，因为他发现，这上面本该属于大禹的气息，没有了。
    他并没有见过大禹，但他见过三皇，也见过他们身边的功德灵宝，那些灵宝上，各个都带着三皇特有的气息，定海神珍铁作为大禹量水、治水的法宝，又怎么会没有呢？
    要么就是大禹已经死了，要么，就是他主动放弃了这宝贝。
    冯雪心思有些沉重，只希望是后者。
    猴子却是没注意到冯雪的复杂心情，只是自顾自的炫耀道：
    “这宝贝现在归俺老孙了，唤作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能大能小，顺手得很呢！”
    “确实是好宝贝。”冯雪倒也没有把沉重的情绪维持太久，只要抵达西天，一切自然会弄清楚，现在，却是要继续走下去了。
    “走吧。”冯雪轻轻唤了一声，猴子立刻把金箍棒塞回了耳朵里，跟在冯雪的身后，却是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师父师父，你知道俺叫孙悟空，俺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我叫许仙，法号法海。”
    “师父师父，你为啥不飞到灵山去？”
    “因为取经的重点在于过程。”
    “师父师父，你都已经练神返虚，为何还要去西天取那劳什子经？”
    “因为佛门比我强。”
    “师父师父……”

 第三百九十七章 相互介绍

    “师父，又在铸剑啊？”傍晚，师徒二人在林边小憩，猴子见冯雪挑拣几块沙石，炼出一柄琉璃短剑，立刻凑了上来，打眼一瞧，却是一面绘着余晖密林，一面书着“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期间剑气仿若风吹竹林，韧性十足，端的是一把好剑。
    “嗯，我等孤身在外，总要找些事情做，不然一天到晚只知道赶路，却是少了几分感悟。”冯雪说话间，随手一指，将这琉璃短剑刺入地下，用脚一踩，连那坑洞也没了踪影，这手法之熟练，没个几百次绝对练不出来。
    “想来师父未出家前，是个铁匠？”猴子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他对铁匠没什么鄙视，因此并不觉得这么问有什么不妥，冯雪也不在乎，只道：
    “我最早是个郎中，后来做了侠客，出家前是个王爷。”
    “有趣有趣，师父快跟俺老孙说说，你是怎么从医生变成王爷的？”猴子是个闲不住的，听到冯雪这颇具传奇色彩的出身，立刻好奇的询问起来。
    不过也很正常，谁要是几百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出来后不是失语症，那就肯定是个话痨。
    冯雪跟他讲了市井流言版的“侠王传”，从学医救不了天下人，到许仙单骑救唐王，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
    孙猴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终于道：
    “师父，您其实是个说书的吧？”
    “怎么，不信？”冯雪眉头一挑，猴子却道：
    “不是不信，只是您这嘴皮子……”
    “我好歹也是辅佐大唐走入盛世的治世能臣，嘴皮子不利索早被那些个世家弄得没脾气了好吗？”冯雪翻了个白眼，猴子闻言也是点头。
    当年在天庭的时候，那些小毛神就喜欢说些让人听不懂又到处埋着坑的话，凡间当官的怕也是如此。
    猴子还想再问点什么，冯雪却忽然道：
    “猴子，你光问我了，你呢？你当年是怎么上的天庭，又怎么大闹天宫的？说来听听？”
    猴子听到冯雪这么问，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立刻透出一种兴奋的红色，猴模猴样的学着人类挺了挺胸，随即才道：
    “虽然说师傅你经历传奇，但俺老孙绝对比你更厉害！俺老孙乃是天生石猴，生而开智，在花果山与一帮猴妖厮混多年，不知不觉就入了蜕凡之境，又机缘巧合破开了上古修行门派的护山法阵，得了个安乐之处，便成了猴王，但是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学不会那些妖修的法门，就卡在那里不得寸进，眼看寿元过半，心说猴生苦短，在几个老猴子的建议下出海寻仙，当时什么都不懂，就乘着筏子在海上漂啊漂的，运气好才没被浪掀了去……”
    “你那是运气好吗？”冯雪听到此处，立刻翻了个白眼，你身上挂着我、伏羲、女娲三家的因果线，要是沉海里了，龙族割肉卖身都洗不干净好吗？要是我家门口路过一辆运粪车，我他喵的也跳出去帮点忙，倒不求什么回报，只盼着这货赶紧过去！万一翻了车，我这房子还要不要了？
    猴子没有意识到冯雪的腹诽，却是继续道：
    “我在海上飘了好久，上了岸以后晕了好些天才缓过来，又在人间生活了几年，这才寻到仙家之地，不过俺老孙发过誓，不能透露这里面的事情，总之俺老孙得了仙缘，修成虚丹，得了妙法，回到花果山立了山门，做了妖王，后来有小鬼上门勾魂……”
    猴子慢慢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冯雪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与自己记忆中那个原版的西游作着对比，同时作为比对的，还有电视剧版、动画版、电影版等诸多版本，甚至还考虑了一下悟空传和大话西游。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猴子的经历大体上与原版本的西游记相似，但唯有一点——
    他并不是只在南天门外走了一遭，而是如同电视剧版那样，真真正正，切切实实的打进了凌霄宝殿。
    这很奇怪！
    虽然说这个猴子学的东西很可能是自己留下的诸多秘传，但猴子终究只是炼神还虚之境，虽然渡过天劫，却还未曾合道，怎么可能杀入凌霄宝殿？
    等一下！
    冯雪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
    如今天庭那地方，根本和原著的天庭不是一个概念啊！
    别说截教那些大佬没上封神榜，连李靖一家子、闻太师那一批，还有黄飞虎一家子等等，都没上去。
    这意味着啥？意味着原著的八部正神压根就不在天上！
    雷部几乎一人都没有，痘部主帅全都不在，太岁部俩老大压根就没生出来，财部赵公明还在海外与三个妹妹论道，水火瘟斗四部也好不到哪去。
    八部正神乃是实打实的战斗部队，再加上魔理家四天王、天兵总司令李靖……等等诸多人马的缺失，天庭就算从春秋战国、楚汉争雄、汉末三国等时代招收了一些新人，但是按照洪荒逐年缩小，灵气越来越少的情况来看，肯定是比不上当年那一批老资格的。
    “所以说，因为当年大商的行为，反而导致现在天庭积弱，使得故事路线更加偏向于电视剧那种方向？”
    冯雪根据孙悟空的描述，大致判断出了天庭的情况，同时也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虽然说天庭积弱不见得是坏事，但是没了那些实力强大的援军，遇到猴子解决不了的敌人怎么办？
    自己上吗？
    冯雪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是自家的事情自己清楚，虽然练神返虚已成，但是却没有修行肉体神通，而金刚不坏和法天象地两门法术又见不得光。
    也就是说，在不暴露自己觉醒记忆的事实的前提下，他就是个攻高防低血薄的脆皮射手，一套爆发能斩金仙，但大妖级别的来擦个边都有可能让他重伤。
    必须研究一些见得了光的技能了！
    冯雪心中打定主意，大脑也飞快的运转起来。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是却是基于他本人的自信，毕竟，他可是独立研发出了整个练气体系，并开发出了配套的一系列神通的玄祖叶景！
    “只是没有白纸灵宝，研发过程会缺少比对样本……”
    想到这里，冯雪冷不丁对着正在诉说自己当年“手起棍落手起棍落，一路从南天门打到凌霄殿，连眼都不眨一下”的猴子道：
    “悟空，你有没有适合为师修习的法术？师门秘传就算了，要大众点的那种。”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万剑铸轮回

    “话说猴子，你已经是练神返虚了，为什么还是一副猴样？怎么不化型呢？”走在路上，冯雪一边研究着猴子教给他的金刚不坏神通，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谁知这话一出口，猴子却露处罕见的犹豫，没有像平时那样问什么都往外秃噜，而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用比平时低不少的声音道：
    “因为俺化形以后看起来太弱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叫什么理由？”冯雪挑了挑眉毛，“人形修炼不是更快吗？比起真正的强大，你觉得外表看起来强才更好？而且你这样子也没什么威慑力好吧？”
    “师父你是不知道，俺这幅样子，呲个牙还能吓退几个人，要是化了形，就算俺再怎么凶，也一样有人敢上来摸俺的脑袋！再说，俺五百年前就修到了练神返虚的巅峰，接下来是人形是妖怪都没差的，机缘到了自然就过去了。”猴子摆了摆猴爪子，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冯雪闻言更好奇了，这猴子化形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才会被现在就跟个萌宠一样的他说是“毫无威慑力”？
    当然这种问题猴子显然是不打算回答的，冯雪也没有深究，一边赶路，一边和猴子讨论这不知道改版过多少次的金刚不坏神通。
    冯雪如今和猴子都是练神返虚巅峰的水准，但实际打起来差别却很大。
    如果用宝可梦来举例——
    猴子就好像是藏玛然特·盾之王，本身就是种族值、个体值都超高的存在，靠吃金丹、蟠桃，把努力值全部吃满，又经过高人指点，一身配招也都是顶级货色，还带着金箍棒这种增加招式威力的携带品。
    而冯雪呢？这辈子白手起家，本体不过是低种族值的普通人族，没吃过天材地宝，努力值只刷了攻击，配招单一，携带品是个能加攻击努力值获取的青玉小剑。换成宝可梦，充其量就是一maga大针蜂。
    俩人打起来，结果就是孙猴子能抗冯雪无数次，而猴子只要擦一下冯雪，冯雪就得跪。
    这一点猴子当然也清楚，所以第一个拿给冯雪的技能，就是这个金刚不坏神通。
    这本就是冯雪自己发明的神通，又经过葫芦籽推演、完善，但在一千七百年的岁月流逝之后，回到冯雪手里的，却几乎是一副全新的模样。
    除了仍旧是以“气”为核心，以“流动”为要点之外，无论是运劲的法门，维持的技巧，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动，而便利性、实用性方面，更是高了不止一筹。
    最显著的一点，便是原本至少也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弱点命门，如今已经被缩小到了针尖那么大，而且还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改变位置。
    冯雪学过原版的金刚不坏，修习起新版的倒是不难，唯一的麻烦是，这本是一门在炼精化气时期开始修习的法术，待到炼气化神，便可圆满。
    但冯雪，现在已经炼神返虚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的真元中，已经融入了自己的意志，而且还是最为锋利、坚韧的剑意，这就导致真元以金刚不坏之法流转时，会产生一些变异。
    比如，会很疼！
    “师父啊，要不我教你法天象地吧？你这么修行下去，我怕你还没修成就把自己疼死了。”猴子看着双目充血的冯雪，很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冯雪却是充耳不闻，继续着修习的进程。
    充斥着剑意的真元在体内流淌，给他带来了仿若万剑穿心一般的强烈痛楚，但却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不断的打磨着他的意志，让意剑更加锋锐，身体更加坚韧，也更加，适合用剑。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他便没了转修他法的兴趣，而是不断按照剑气的特性修改着金刚不坏的行气路线。
    作为开发出无数神通，又有着高超医学与玄学技能打底的练气之祖，冯雪完全不担心这样直接以自己的身体开发技能会有什么隐患。
    只是伴随着这门练体之法越发优秀，痛苦，也更强了。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冯雪和猴子赶路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因为每天冯雪，都有那么两三个时辰，疼得根本走不了路。
    “以剑气修行此法，莫不是要叫‘万剑铸轮回’？”冯雪以自己的恶趣味给新的法门，猴子的急性子却有些遭不住了，干脆道：
    “师父，你这么练也不是办法，既然你不打算放弃，要不，给你找个坐骑？”
    “坐骑？”冯雪挑眉，随即道：“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坐骑？再说了，我修行此法时，周身剑气逸散，寻常妖怪可受不住，更别说驮着我前进了。”
    猴子却是挠了挠头，思索了一下才道：
    “这天下总有那么些个天赋异禀的妖物，你先等一下，俺老孙寻个明白人问问！”
    “明白人？”冯雪因为疼痛的关系，脑子有些僵硬，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猴子抽出金箍棒对着地上一捅，随即便见一个老头从地里钻了出来，本来似乎还想要嘟囔两句，但当他看到猴子，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道：
    “原来是孙大圣脱困，小老儿恭喜大圣，贺喜大圣，不知今日来我这小地方，有什么吩咐？”
    “我师父缺个脚力，你且帮我想想，这方圆百里之内，可有什么不惧锐金之气的妖怪，俺老孙也好抓了来，给师傅代步！”
    孙猴子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土地公闻言，扭头看了一下冯雪，见那冲天的人道功德，立刻明白这是位大德高僧，思及最近圈子里流传的取经人之事，心说这事办好了说不定也能分润些好处，于是卖力思索起来，好半晌，才终于将拐杖往地上一敲，做恍然状：
    “大圣您这么一说，还真就有一位，您且往北走二十里，有一鹰愁涧，那里有一头白龙，相传四千年前，她误伤大贤，便自封于此，为这苦寒干燥之处引来水脉，造福人族，以此赎罪，如今您能在这周边看到些许绿色，全是她的功劳，您师父乃是大德高僧，驮他西行乃是大功德，那位白龙应当不会拒绝……”
    猴子闻言，立刻抓耳挠腮的欢喜道：“白龙属金，却是合用，师父，我们往北去吧！”
    “额……”冯雪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只是这土地公说的白龙，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第三百九十九章 白龙

    五行山土地公用铁丸铜水折磨了猴子六百年，这直接导致了他的同行在面对猴子的时候，免不了受些委屈。
    此时猴子对于这土地公就相当的不信任，一把将其按回地里之后，便对着冯雪道：
    “师父，这龙听起来似乎是戴罪之身，你先再次稍等，我去寻老龙王问个清楚！”
    “那啥……”冯雪刚刚想说点什么，但猴子是何等的急性子，声音还未传到，他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真是个猴脾气……”冯雪微微摇头，却是拎着禅杖，顺着小溪移动，鹰愁涧距离他所在的树林并不远，或者说，正是因为鹰愁涧有龙居住，才使得附近水草丰美。
    在西域，水与草场都是珍贵到足以引起战争的资源，但这条为周边带来丰沛雨水的真龙，在这里却似乎并不怎么受待见。
    没有龙神庙，没有三牲祭祀，甚至连个人烟都没有，偶尔能够看到一些人来此地取水，也是取了就走，完全没有对带来这一切的龙报以感谢的样子。
    并非是西域人都是薄情寡性之辈，而是因为，这白龙身上，带着浓重的人道业力。
    这种业力会让人族本能的对她产生厌恶，哪怕她做了再多的好事，也是一样。哪怕你明知道对方是条好龙，在看到她的时候，也仍旧无法以平常心去看待。
    伴随着冯雪的移动，一丝一缕的因果线变得明了起来，而冯雪，也已经想起了这条白龙的身份——
    可不就是姜玲那个坑爹货的便宜老妈么？
    “虽然说姜玲是个坑货，但是这条白龙好像还算有些担当的样子……”冯雪眯着眼睛，心里暗暗嘀咕，他可不相信西方教没有给这白龙开过条件，因为论起因果，白龙显然比凭空生造的女儿更适合做守墓妖还债。
    但这条白龙却选择在这里造福一方来还债，而且一呆就是4000年，这就是担当和操守。
    虽然她坑死了冯雪一世，但仅凭这点，至少算得上是有承担自己过错的觉悟。
    还是那句话，好坏是要比的，比起姜玲那个坑货，这白龙的表现，真的是太好了。
    冯雪心中思索着，那种因果上的联系却越发的明显起来，待到他走到溪水边上，便见一条白练从水中攒出，化作一条白龙，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打量着冯雪。
    这白龙犹如白玉雕琢，鳞片光滑，龙鬃漂移，哪怕是以人类的审美来说，也属于富有艺术感的优美身姿，唯一的不足，是它的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让人难以自制的生出几分厌恶。
    冯雪与白龙大眼瞪着小眼，一时间有些僵持，盖因为双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龙感受到因果牵连而显露身形，但是当她看到这个导致自己四千年枯守的人的转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误杀他的是自己，业力来源于天道、人道，决定在这里赎罪的也是自己，整个过程中，这人类无疑是无辜的，但无论如何，她都很难以看待普通凡人的方式，来看待眼前这个人类。
    而冯雪则是纯粹在思考要怎么在不暴露自己觉醒记忆的前提下正常交流。
    就在双方相顾无言的这一刻，忽然有一声大喝从天外而来——
    “好你个小龙，俺好心给你条明路，你居然偷袭俺师傅！也好，正省得你孙爷爷下水寻你！”
    说着，那金箍棒便是抡圆了朝着龙头砸去，哪怕没有运起筋斗云，这五吨多的重量在加速度与惯性的作用下，爆发出的力道也绝对不小。
    空气几乎是顷刻之间便被猴子砸碎，那白龙此刻甚是懵逼，我他喵的正考虑事情呢，你就跳出来打我？
    你谁啊？
    不过棍子都到眼前了，这白龙也不打算硬接，身体骤然一缩，只做泥鳅大小，堪堪避开这当头一棒，随即才大声道：
    “你这猴子好不讲道理！平白无故就打上门来，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你真以为……”
    “呔！需要多言！俺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俺师父是大唐前往西天大雷音寺的取经人，你若是识相，乖乖收了身形，给我师傅当个坐骑，否则定要你尝尝俺老孙棒子的厉害！”
    猴子直接打断了白龙的话语，这白龙龙目一瞪，心说原来你是自己人啊？当即收敛身形朝着地面落去，还未及地，就已化作人身，以一个标准的猛虎落地式拜倒在冯雪的面前，朗声道：
    “小龙甘做大师的驼兽，请收下小龙吧！”
    “这什么毛病？”猴子看白龙前后反差甚是巨大，眼珠子都有点发红，连忙落回冯雪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道：
    “师父，这白龙变化是在太大！小心有诈！”
    “无妨。”冯雪摆摆手示意猴子放松，随即看着眼前这有着一头黑长直的靓丽龙女。
    她看起来与姜玲有五分相似，额头上生着两只如同鹿茸一般的小巧龙角，眉宇间带着一股阴郁之气，虽然白衣白袍，却让看到她的人生出一种“这货黑到骨子里了”的错觉。
    “你叫什么名字？”经历了白素贞的盛世美颜，冯雪已经不太会被简单的外表所震慑，略微欣赏了一番，便开口问道。
    “回禀大师，小龙名为敖璃，乃是西海龙族出身，四千年前误伤大贤，惹下滔天业力，便自封于苦寒之地，调节水土，积攒人道功德，用以赎罪，大师身居大功德，所行之事也必是为人族谋福祉，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与大师代步，也能分润些苦劳，如此方能早日摆脱罪孽。”
    敖璃诚恳的诉说着自己的诉求，却是略过了冯雪就是被他误伤的大贤转世的事情。
    这不是说她存了什么小心思，而是因为对于转世重修者而言，除非本人在转世前专门要求，否则最好不要告知其前世种种，否则容易生出包括自我认知障碍在内的诸多问题。
    不过虽然没说，但对于敖璃而言，跟随冯雪确实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若是换了别的高僧大贤，哪怕有着和冯雪相当的人道功德，她也不打算跟随，毕竟，对于过失犯罪者而言，受害者谅解总是比走法律程序判得轻的。
    冯雪心中略微思忖一下，却也没有拒绝，一来，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坐骑，二来，敖璃长得确实养眼。

 第四百章 和尚骑马前面跑，猴子拎包后头追

    “嗯，这柄剑不错！”冯雪把玩着手中绘着“鹰愁涧降龙图”的青铜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仅仅是观其剑锋，便足以说明自身剑道又有进步。
    实际上，伴随着一路走来的铸剑旅程，冯雪已经隐隐的摸到了“剑”和“铸剑”两种道的韵味，只要他想，便可借由这两条道进入炼虚合道之境。
    但是他并没有。
    如果愿意借此合道，冯雪上辈子也不会毅然舍弃借贷之道，而今生收集到的种种情报也足以证明，他设想中的那条完美之路，应当是走得通的。
    因此，他并没有冒进，只是静静积累经验，借剑法提升战斗力，却并不以之作为炼虚合道的根基。
    毫不惋惜的将青铜宝剑刺入大地，用脚一抹，小坑便已被填平。
    转过头，却见敖璃已经再次恢复了龙躯，只是体型，已经缩小到了五米左右。
    大概她也明白，人形态虽然好骑，但并不方便代步吧？
    只是……
    “那啥，你能不能换个形态？龙虽然好看，但是不好骑啊！”
    “师父可以站在我的头上，嗯，骑在脖子上也可以！我的鬃毛很软的！”敖璃微微低头，头顶的龙角与鬃毛隐隐形成一个看起来还蛮合适的座位，不过冯雪看了看，有些无奈的道：
    “先不说我骑条龙去取经会不会太扎眼，首先你这个造型，我总觉得自己坐上去会忍不住举起剑喊点什么……”
    敖璃闻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变成了一匹白马。
    马，是最符合龙族审美的动物，无论是脸型，鬃毛还是尾部，都贴合龙族对于美的认知，因此敖璃即使变成马，也变得超越品种的漂亮，柔顺的洁白毛发，神俊的体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协调的美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上仍旧缠绕着淡淡的黑气，让人难免生出几分嫌恶。
    “漂亮！”
    冯雪是不受这种业力影响的，毫不吝惜赞美之词，也不用配什么马鞍，伸手一翻，便骑在了敖璃的背上。
    敖璃的背部并不似寻常马匹那般骨感，即使没有马鞍，也很是舒适，冯雪觉得这大概是它有意在这里进行了优化，让他骑得更舒服一些，那种完美符合黄金比例的身体构造，让冯雪甚至想要丢个铁球。
    不过冯雪骑得舒服，敖璃就有些受罪了，如今冯雪的身上时刻都有着剑气逸散，伴随着气息的流动，她每走一步，都会觉得犹如万剑穿身一般。
    只是敖璃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产生了淡淡的欣喜，不是因为她抖m，而是因为在这样的苦难中，她身上的业力在飞速的消融着，被冯雪身上的功德所消融。
    她的一身业力本就是来源于冯雪，此时受到来自于冯雪的惩罚，却恰恰成为了最好的赎罪手段。
    随着敖璃脊骨的起伏，冯雪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但剑气流转身体的疼痛，又会将他从这种安逸中惊醒过来。
    猴子看着一人一马被剑气戳的时不时打个机灵，只觉得身上痒扎扎的，十分难受，用力挠了几下，才缓过劲来，连忙出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师父，我们接下来往那边走？”
    “往西边走。”冯雪说了个废话，随即才道，“敖璃，天色也不早了，周遭有没有什么村落之类可以歇脚的地方？”
    “师父，蛇盘山因为有我在的关系，周边并没有村落，偶尔有些游牧民或者蛮族会在附近放牧，但很快就会离开，距离此处最近的城市至少有三百多里，却是要进哈密国地界。”敖璃转过脑袋，靠着马类灵活的脖子，看着冯雪说道。
    冯雪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敖璃的马鬃，手感顺滑，很是舒适。
    敖璃被剑气刺得打了个激灵，却好似得了奖励一般，迈开蹄子，抬脚便朝着那无名的村镇奔去。
    “诶，你们慢点啊！”猴子看着敖璃扭眼便跑没影了，顿时有些无奈，迈开小短腿就追了上去。
    虽然说他会筋斗云，但是就这点距离，筋斗云稍不注意就过站了好吗？
    和尚骑马前边跑，猴子拎包后面追，两刻钟之后，一座小小的城镇已经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虽然已经是番邦外域，但这里的人却仍旧有不少带着明显的黄种人特征，而不像冯雪想象中那般，完全由色目人组成。
    骑马来到城门口，那守城的小兵立刻开口吐出一串叽里呱啦的外语，语种极其生僻，还混着一些妖语中才会出现的音节，举例来说，就好像是夹杂着十二种偏远口音的温州话混着拉丁语一起说的感觉。
    要不是冯雪自带100语言，绝对没法和对方交流。
    不过现在，他却是能听懂这守门小兵的意思——
    进门得交钱。
    若是依着原著，冯雪这时候应该从怀里掏出通关文牒，拽上一句“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但他并不是那个唐僧，只是从怀里取出几个贞观通宝放在城门小兵手里。
    这贞观通宝乃是大唐的通行货币，上面凝聚着人族正统的气运，只要是有人族的地方，它都是硬通货。
    城门小兵见冯雪拿出大唐钱币，当即摆出一副笑脸，用那混乱不堪的口音说着比之前那本地话更难懂的“大唐官话”丢出各种讨好的言论，甚至询问他是否需要向导，又需不需要特别服务，甚至，还推荐了几个本地比较知名的窑子。
    嗯，窑子，这破地方可没有青楼那种高雅的去处。
    不过，给和尚推荐窑子……虽说外国和尚不忌嫁娶，但这也太过分了吧？
    冯雪翻了个白眼，权当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拍拍敖璃的脑袋就往城里走去。
    那城门小兵见状，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追上去，只是偷偷把冯雪给的贞观通宝塞进怀里，然后从兜里掏出几枚哈密国货币交了城税，这大唐的钱可是好东西，回去给儿子扎个花钱坠子……

 第四百零一章 介猴卖吗

    “师父师父……刚才那小兵说的什么啊？你能听懂？”离了城门，猴子立刻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冯雪只是摇摇头，并没有打算解释，反倒是开口问道：
    “你好歹也是个妖王，以前没在凡间行走过？”
    “瞧您说的，俺老孙当年在凡间游荡的时候还是春秋时期，那时候整个东胜神洲，包括这些番邦都说的是天朝话，虽然各国都有些差别，不过也都是基于大商口音来的，哪像现在这么杂的？”猴子说完一句话，已经换了七八种口音，光冯雪能听出来的，就有陕西、天津、河南……等等地区的风格，当然，如果真的扔到现代地球，那些说方言的大概也听不懂这说的是啥。
    “大商口音，你见过大商？”冯雪登时来了兴趣，猴子却是摇摇头道：
    “俺老孙离开花果山的时候，大商都已经名存实亡，各路诸侯贵族都想自己当王，那时候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不少，比如在铁轨上跑的比腾云还快的长虫，一次就能运几千上万人，对了，有个叫孔子的史官写的《商史》里还有记载的。不过这些东西好像都需要维护，反正俺老孙学成回花果山的时候，那些大家伙也就一两个还能动的，后来听说连铁轨都被诸侯拆了拿去炼铁造兵器了。”
    “孔子成史官了？真就春秋笔法？”冯雪翻了个白眼，注意力却全不在那疑似高铁的玩意上，他上辈子活到六十岁的时候，国立工科院就已经研究出了可以奔行几十万里的长途列车了，只不过因为七香车的存在，只拿来当做平民外出的便民设施而已。
    不过敖璃听了，却是点点头道：
    “当初有一段时间，蛇盘山外围好像就有这么个大家伙经常经过，每天都超吵闹的，不过后来就没了。”
    一人一马一猴不着边际的聊着几千年前的话题，奈何敖璃四千年来一直窝在蛇盘山，猴子在人间行走不过十来年就被压在山下，因此冯雪也没能套出什么话来。
    依照惯例，寻了几家铁匠铺入了矿石，然后铸了一柄正面绘着白（gao）龙（tie）行山图，背面写着“商地有龙，体多白，无翼无足，适铁而行，日行万里。是食人，伏地万里而呕，见则人头涌涌。”的短剑典当了换作盘缠。
    对于冯雪这种随便把宝剑卖出白菜价的行为，猴子已经懒得多说什么，卖钱至少比插进土里强不是？
    眼看天色尚早，猴子提议去街上转转，领略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冯雪想了想，觉得也对，便让敖璃化作人形，他本来想让猴子也变成人形的，但是猴子死活不愿意，冯雪也只能听之任之。
    虽然说是外国的边境小城，但这里看上去还是蛮繁华的，偶尔还能见到从大唐来的客商，猴子此时却是已经暴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盯着那些个卖瓜果的摊位就走不动道了。
    冯雪看着好笑，却是花钱买了一些个哈密瓜、葡萄之类的本地水果，然后，冯雪就领略了猴子的吃相——
    大约是因为冯雪之前说过不得浪费这样的要求，猴子并没有吃一口就丢的行为，但是，你见过吃哈密瓜，直接抱着从皮开始往下啃的嘛？
    猴子就这么吃瓜的，也不管皮，一口咬下去，跟啃甘蔗似的，要是觉得皮涩，那就嚼吧嚼吧一口吐掉，那吃相，看的敖璃都自愧不如——
    她捞条鱼还要考虑顺着吃不卡喉咙呢！
    猴子吃的舒心，冯雪却是时不时从摊位上挑些宝石、玉石。
    因为只是小地方，这些石头大多也都是品相不怎么样的那种——当然了，不同时代对于料子的认知也不一样，在这年头一般的料子，放到现代地球可能都算得上是重宝大料了。
    不过冯雪当然不是买来升职的，只是他觉得自己造的金属剑太多，有点麻木了，所以想换点料子。
    一行人走走停停，得益于敖璃身上的业力，倒是没有蹦出个什么二代衙内之流出来强抢民女，不过他们还是很快被人拦了下来，而带头的那个看起来有几分成功人士气质的男子开口便道：
    “介猴卖吗？”
    “介猴不买……”冯雪好悬把“拍照五块”吞回了肚子里，猴子却完全听不懂对方说的奇怪语言，还咋咋呼呼的对着冯雪问：
    “介人说的嘛？介人说的嘛？”
    “行了，知道你懂得方言多！”冯雪白了猴子一眼，那男子却也没有强求，只是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叨扰大师了，我是清水社的班主，若是大师有意出手，大可来找我，我出高价！”
    说完，那男子便带着身旁的随从离开了，敖璃这才小声道：“师父，那人身上有妖气！”
    “和我们没关系。”猴子很灵动的对着敖璃翻了个白眼，“那人身上气血不亏，神色如常，也未有妖毒侵染，并未受害，既然如此，我们降了妖怪，说不定还会被埋怨。”
    “悟空说得对。”冯雪点点头道，“妖怪也不见得都是坏的，若是看到妖怪害人，又或者有人求上门来，那自然可以插手，然如今这种状况，却是不必去管。”
    敖璃闻言，明白是自己心态有些太急，她为业力所困，一天到晚想的，莫不是如何才能多赚点功德，如今脱了藩篱，安心从师父身上赚功德才是正理，没必要去夺冠闲事。
    思前想后，敖璃忽然语出惊人道：
    “师父，要不我变成鞋子吧？你天天踩着我如何？”
    “我说敖璃，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癖好吧？”猴子用那一张心形猴脸做出了一副嫌弃的神色，敖璃立刻跺着脚道：
    “你，你懂什么？我是为了赚功德！和癖好有什么关系？赚功德的事情，能教癖好吗？”
    “好了好了！收你做坐骑，那是因为我需要，但鞋子……这个就没必要了。”冯雪伸手制止了敖璃说下去的意思，不然就该出快活空气了，不过说到空气，冯雪抬头看了看天色，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干脆道：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客栈吧……”

 第四百零二章 不搞事那还是猴？

    “敖璃，你想去哪啊？”午夜，旅店上房，偷偷溜出房门的敖璃被站在走廊里的猴子堵了个正着，表情立刻变得有点尴尬。
    “那啥，我感觉外面有妖气，想出去看看。”敖璃闹闹脸颊，心说这猴子好生麻烦，却也不好说自己是想去侍个寝什么的。
    猴子闻言，却是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态道：
    “你果然还是想去那个马戏班子看看吧？正好，咱俩一起呗！”
    “什么鬼？什么马戏班子，你说马（无误）呢？”敖璃瞪着眼睛，虽然猴子不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来堵自己这件事让她放松了些，但是莫名其妙……
    诶，等一下……
    “你说那个身上有妖气还找师父说话的啊！你怎么知道他是马戏班子的？还有，你不是说不要多管闲事吗？”
    “对，就是那个家伙，俺老孙不懂本地话，但俺记性好啊，我之前变化了身形找之前那个会说汉话的城门小兵问过，那混蛋想买了老孙去耍弄！俺老孙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委屈！”猴子鼓着腮帮子，看上去就好像是塞满了东西似的。
    敖璃这才放松了一些，却不想出去闹腾，便道：
    “我们去找麻烦，师父会不会不高兴？”
    “行了，别装了，你大晚上偷偷起来，有在乎过师父不高兴？快去快回！闹出事情就推给那些个妖怪！”猴子当年好歹也是搅动天下风云的大猴物，可不是什么听话的乖宝宝。
    师父救他出来，只要求他不吃人，杀生前三思，除此之外，最多加上一条保护师父西天取经，至于别的，猴子可不会在乎。
    “那你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敖璃心中略一思索，便是推拒道。
    猴子闻言，眉头一挑，他之所以在这等着，不就是想拉个同行的嘛？
    “你能有什么事，快与我去！”猴子说罢，便拽住敖璃的衣袖往外走去，猴子力气之大，敖璃莫说人形，哪怕是显出本来面目，也断然是抵挡不住，眼看身上的隐匿法术就要破开，担心吵醒冯雪，立刻道：
    “去就去，你且放开我！”
    “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猴子掩嘴偷笑，他是个聪明的，要是一个人去，回来说不准要挨些唠叨，但拉着敖璃一起，道之后只要把锅推给敖璃，说她不放心白天那人身上的妖气，如此一来，师父想必也不会说什么。
    敖璃留恋的瞥了一眼冯雪的房门，随后化作一缕青烟，随着变身小虫的猴子一起飞出旅馆，直朝着城西飞去。
    “你怎么知道在这边？”敖璃飘在猴子身旁，看着下方静谧的房舍，全然没有半点妖气的痕迹，不由得有些怀疑的问道。
    “俺不是跟你说了，俺的记性很好！之前那个马戏班子的班主跟师傅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之前跟那个懂唐话的小兵打听过，清水社就在城南！”
    “……”敖璃沉默了半晌，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对着猴子郑重道：
    “那啥，这边是西……”
    “不可能！咱们一路西行，那进城时候的城门自然是东门，前北后南左西右东，这个俺老孙还是懂的！”孙悟空振振有词的说道，敖璃却是有些痛苦的叹了口气：
    “猴子，虽然我们的目标是西天，但是我们不是直着走的啊，咱们来时的那个，是南门……”
    “不可能！你一定是个路痴！且待俺上去瞅瞅！”
    敖璃被猴子那一句路痴气的压根痒痒，龙族判断方向的能力是刻在本能中的，怎么可能会有路痴？
    但还不等她与猴子争辩，猴子就已经没了踪影，看样子，却是一个筋斗云，朝着天上去了。
    不过看到这一幕，敖璃倒也明白这猴子为什么不会迷路了——这货只要找不到路，直接往上一蹦，直接看大地图就是了，根本用不着方向感好吧？
    眨眼间的功夫，猴子便失魂落魄的回来了，看样子，却是已经发现了自己路痴的事实。
    不过很快，他又打起了精神，口中嘟囔着“一定是五百多年没出过门的关系，一定是！都怪如来！”之类的话语。
    敖璃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考虑到猴子发飙的威力，还是将那句“我四千年没出过门一样认得方向”吞回了肚子里。
    在这种边远小城，倒是没有什么宵禁的说法，大多数房子黑着灯，更多的是因为买不起灯，所以只能入睡。
    不过一龙一猴来到城南后，才发现这边有那么一些不同，街道两侧插着些用奇怪的东西扎成的火把，燃烧中还透着一种古怪的味道，有不少明显具有蛮人特征的居民支起了摊子，卖一些肉串之类的吃食，只是没什么香料，闻起来总有一股膻味在里面。
    不过本地人似乎并不在乎，一个个大口大口撕咬着肉食，看起来很享受这种味道，猴子六百年没怎么吃过好的，对于这种肉串也来者不拒，变了个本地人的模样，拿着冯雪给他的零花钱就去抓了一把。
    敖璃同样变了个不太显眼的模样，加上身上的业力，倒是有些生人勿进，甚至那些烤肉的人都不太愿意卖给她，对此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感知着妖气的流向。
    作为以放牧为主要生存手段的地区，城市并不像大唐那般，是作为“家”的存在，而是一种补给站、休息点之类的地方，大多数牧民来城里，基本都是卖掉自己牧养的牲口或者副产品（比如酥油、奶酪、奶酒），然后再购置些粮食，富裕一些的还能搞两块茶砖回去冲洗一下肠胃。因此，作为这些人消遣的城南，反而有着不亚于大唐繁华城市的夜生活。
    当然了，只是热闹程度而言，至于质量……也唯有呵呵了。
    这些连语言都不一定相通的牧民玩不懂戏曲、评书直列的玩意，他们的娱乐行为也简单粗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然后搂个坦胸露汝（通假字）的蛮姬，好好发泄一下在野外放牧积蓄下来的精力。
    不过哪怕是最下九流的地方，也一样分出三六九等，在这些粗俗的大环境下，杂耍就成了相对高端一些的场所，同时也是那些不缺女人的大牧民喜欢的场所。

 第四百零三章 六贼

    “敖璃，你要不要吃点，别看这小地方别的不怎么样，牛羊肉都还挺新鲜。”猴子挥舞着手里咬了一口的肉串对着敖璃叫道，敖璃闻言却是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想吃就在这吃，我先回去了！”
    这话可不带半点威胁的意思，敖璃是真的巴不得猴子留在这自己回去。
    但猴子好容易找个背锅的出来，又怎么可能随便放走？
    于是他用油乎乎的手一把抓住敖璃的袖子，然后将那一把十几串烤肉一口撸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咬的汁液横飞，也就是他现在变了个人形，要是还是猴样，说不得要沾一脸肉汁。
    “别走，我们这就去，这就去！”猴子含糊不清的说着，快速将嘴里的肉吞了下去，很是不雅的打了个饱嗝，随后手一挥，身上的油渍、污迹便一并消失不见。
    敖璃见状也是羡慕，她虽然空活上万年，但是掌握的都是些万年前的过时法术，毕竟她当初就是一条混血杂龙，在洪荒也就是被大佬当菜吃的品种，掌握的法术极其有限，后来修行蛰龙蜕变之法，好不容易能化身真龙，入籍龙族，学正统龙族秘法，又不小心压死了姜成，惹了一屁股债，等到现在好不容易出山，掌握的法术还和万年前的萌新时代没啥区别，顶多多了几种龙族血统自带的秘术，还都是万年前的过时技术，比起猴子那仿佛啥玩意都能整点活的法术库真的是羡慕嫉妒得紧。
    大概是被敖璃的眼神盯得有点不太自在，猴子还以为这龙又开始小心眼了，随手把抹在敖璃袖子上的油渍也给抹掉：
    “这样行了吧？”
    “我……”敖璃面对这蠢猴子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跟着她朝着那已经寻到方向的马戏班子走去。
    ……
    另一边，冯雪已经陷入沉睡，因为白日里要修行万剑铸轮回，夜里散去剑气，反觉得一身轻松，刚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倒不是他毫无警惕性，而是因为，有猴子这个金仙级别的保镖，就算再怎么无防备，应该也没人能偷袭得了他。
    只是他终究还是忘了，猴子，本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于是……
    夜深人静，这间上房的门栓，却忽然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骨碌碌……”
    （以下结果仅读者可见）
    【聆听：80/37（失败）】
    【由于万剑铸轮回的对身体的负担过重，导致你在极度的疲劳中陷入了深度睡眠，什么都没有听到。】
    ……
    冯雪仍旧在沉睡，门栓却被一柄薄刃挑开，随后，六个看造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鱼贯而入，虽然长得粗犷，动作却是轻巧，甚至连推开房门时的“吱呀”一声，也靠着手臂微抬门板的动作消了去。
    六人进门时尚且小心翼翼，不过看到冯雪尚且酣睡，顿时放松了下来，为首那人立刻挥动手臂，其余人也都熟门熟路的开始翻找起来。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几个人却毫无收获，这旅店他们来过不止一次，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过了，但却没有找到想要之物，这让众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头，什么都没有！”
    “胡说！他去戈雅老板那当掉了一柄好剑，虽然不知道究竟当了多少，单看戈雅老板那个表情，少说也有上百两银子，这么多银子不可能随身携带，一定是换成了银票或者宝石，你们再找找！”带头的那人压低声音怒斥道，一个身材干瘦，偏长着一对大眼的贼人却一脸冤枉的道：
    “我连鞋底都翻了，真没有！”
    “莫不是贴身带着？”贼首皱起眉头，若是银票，贴身携带也并无不可，只是就这么放手，却有些不甘心。
    但他白日见这秃头的时候，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明白这恐怕是位高手，不敢贸然靠近，却忽然听到一个鼻子老大的贼人忽然道：
    “这和尚衣服怎么如此之重！”
    “？？？”老大闻言，脸色立刻一变，连忙走上前去，想要一把掀开小弟，却又担心闹出动静，便伸手去拽，果然感到一股沉重，却道：
    “发了！此乃缩物袋，乃是神仙法宝，可须弥芥子，这秃子怕是比我想的还要难缠！”
    说着，老大用力拎起那至少也有上百斤的荷包扛在背上，给小弟们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鱼贯而出，却是连房门都没顾得带上。
    ……
    离开客栈，六贼一路疾行，跑出两里地，这才放松下来，扛着那缩物袋的贼首更是额头冒汗，随手将荷包往地上一扔，便发出一声闷响。
    “老大，这缩物袋要怎么用啊？”大鼻子的贼人伸手拽了拽荷包，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其他几人莫不是如此，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仙家宝物！
    “直接打开就行。”老大说着，却是挤开大鼻子，伸手解开荷包上的纽扣，便只觉得那小巧的开口忽然扩大开来，里面的东西也随即暴露在了他的眼中。
    “好家伙！”贼首用力一抖，白花花的银子便接二连三的从荷包里滚落出来，一起滚出的还有卵石、玛瑙、翡翠、白玉……以贼首多年从业经验，这一堆东西少说也能值个上千头羊！
    随着银子滚落干净，随之掉落的是一些随身衣物，虽然样式朴素，但都是上好的料子，虽比不得金银那般显眼，却也不会被贼首忽略。
    接下来的干粮、食水倒是没有什么可看的，随意丢开一边之后，便不做理会。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已经没东西的时候，却见一杆锡杖与一只包袱掉落出来，那包袱中，隐隐透出淡淡的荧光，显然装着了不得的东西！
    “原来不是个秃驴，而是个和尚。”身体瘦高的贼人笑了一声，扯开包裹，众人顿时无语，谁都没料到，这包裹中，居然有如此重宝！
    “大哥，这宝贝有点扎手啊！”大眼睛的贼人小心的说道，贼首也是点了点头，这袈裟上随便抠一块宝石下来，就够他们一生的荣华富贵，但是，这东西，卖不出去。
    “这是什么？”大鼻子显然没想着什么扎手的问题，反而将视线投向了那袈裟中的一个小册子，贼首见状，心中更是一紧，拿起册子翻了一下，脸色骤然大变——
    “祸事！祸事！”

 第四百零四章 夜被火烧

    “大哥，怎么了？”大眼睛贼人本就聪明，见大哥这幅表情，连忙追问，其余贼人也是奇怪，这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怎么忽然就吓成这样？
    只是奈何六人只有大哥识字，于是还是只能将好奇视线投了过去。
    “那和尚是大唐国主派去天竺的使者，身有王爵，这边是他的通关文牒，如今文牒失窃，怕不是会惹得大唐震怒，到时候别说我们几个，整个密合城说不定都要完蛋！”贼首满屋子团团转，其他贼人盗得重宝的喜悦也骤然消失。
    大唐诶！如今天下最鼎盛之处，人族的政治经济中心，别看天竺有大雷音寺这样的地上佛国，在各方面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而与这巨大的声望相比，这些盗匪更重视的，却是大唐的军队，几年前，一只小商队在哈密国消失，这种事在西域相当常见，大家也都没当回事，但谁知道，那商队乃是大唐某位国公亲兵退伍后所建，最后几百名骑兵杀入哈密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事情调查清楚，但凡是涉事的，没有一个能留下全尸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并非孤例，以至于如今连盗匪剪径都绕开唐人的队伍（现代海盗见了咱兔子家的船也要避着，这就是国力强的好处）。
    六人哪怕已经侵入房中，也未曾有过杀人的想法，原因便是此人入城时，拿出了一枚贞观通宝——若非唐人，可没人会把贞观通宝这种宝钱拿来付入城税。
    好吧，对于这些西域人来说，贞观通宝这玩意就跟现代地球上发行的纪念邮票一样，虽然票值确实是那么多，但没有人会真的拿它们去寄信。
    对于这位王爵僧人而言，若只是偷了钱，他们还不会有什么惊恐，大不了连夜跑路，但是现在，他们却把通关文偷来了！
    偷这东西，往小了说那也是杀头的罪过，往大了说，更是往九族株连，甚至以大唐的以往的习惯，杀鸡儆猴之下，把城屠了再立个记录他们作死事迹的碑都不是不可能。
    “要不，咱把这东西还回去？”瘦高贼人脸色愁苦，老大眼中却透出猩红之色——
    “还，你怎么还？我们能轻松把这玩意偷出来已经是运气，在回去一趟，万一被撞上了怎么办？”
    “那跑……”
    “啪！”老大直接给了这白痴一巴掌，“往哪跑？虽然我们行事小心，但你以为那旅店老板真的不知道是我们哥几个动的手？到时候大唐的人过来一查，整个西域都无我兄弟的容身之处！”
    “那怎么办？”瘦高个捂着脸，老大皱眉沉思，眼神不断在地上那堆金银中扫过，尤其在那珠光宝气的袈裟上停留了许久，脑中将自己掌握的各路资源翻来覆去的考量，只觉得脑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随即咬咬牙道：
    “我知道一个老和尚平生最喜欢收集奇珍异宝，我们不如以这袈裟作为人事，去他那里剃度出家，暂且当个和尚，只要避过风头，要做什么还不是凭我们的心意？”
    “可是老大，这可是大唐的王爷，丢的是大唐的文牒，一个老和尚能挡得住大唐？”干瘦贼人面色愁苦，贼首却道：
    “那老和尚的禅院乃是观音大士的地界，相传如今唐皇乃是降龙罗汉转世，他一个罗汉，定然是不敢得罪菩萨的！再者说，佛家不是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我们当了和尚，便与凡俗之事无关了，他大唐也定不了我们的罪！”
    “老大说的有理！”生着一对招风耳，却一直没有说话的贼人发出赞同的声音，不过随即又道：
    “只是不能就此便宜了那个唐和尚，既然决定要出家避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旅店点了，若是被当做火灾那便最好，哪怕被查出来，也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老二说的有理！老五，之前跟波斯商人买的迷烟还有多少？”
    贼首闻言觉得也对，哪怕是贼人，受到大唐文化的影响，也颇有种剃发如自残的感觉，再想想接下来一段日子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找女人，他们便一身的恶意。
    “够迷晕一座楼了！”老五是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只是一张嘴，便能发现他的舌头有常人两倍那么长，在种花家，这种大约会被嘲笑为长舌，但在东南亚、印度等地区，却对于一条长长的舌头有着病态的审美，认为舌头越长的男人，越有男人味。
    不过这年头长得“好看”并不足以成为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这位仁兄，一样要来当强盗。
    当然关于这六位奇形怪状的强盗究竟有着何等崎岖的人生路我们并不在乎，总之，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他们重新将银钱、宝物装回储物袋中，趁着距离天明还有段距离，朝着那旅店走去。
    虽然说这年头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又不太知道来历的，都可以推给波斯，但强盗们手里的迷烟，却是确确实实的波斯产品，据说是波斯当年进攻希腊的时候得到的配方，好像是什么神族御用的玩意，后来波斯哪怕失败，这些配方仍旧带了回去，如今变成了很多采花贼与衙内们喜欢的玩意。
    当然，强盗也是一样喜欢的。
    老五将迷烟点燃，屏息吹起，将烟雾吹入客栈之中，在西域，客栈防风沙的能力必须出众，而正是因为这种出众，也导致迷烟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静静等了十几息，老五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没有去检查究竟迷晕了多少人，直接将其丢在了客栈后放干草的地方。
    见到这一点火光，其他五个贼人也各自寻了容易点燃的地方动手，随着火光升腾，六个贼人也不看结果，西域天干物燥，水却不多，一旦火势成型，便很难扑灭，非得等到可燃之物彻底燃尽为止。
    几个贼人显然没少干杀人放火的勾当，早就在不起眼之处挖了出城的狗洞，待到所有人都来到城外，身后的城中，却是已经隐隐能看到火光。

 第四百零五章 食我紧箍咒口牙！

    “我就说不用管闲事吧？不过是几个狐狸精窃元阳修行罢了，你情我愿的，管它作甚……”
    猴子和敖璃离开清水社，猴子仍旧在碎碎念着，而敖璃的头上连血管头凸了起来，心说要不是你这死猴子拉着，我今天晚上就是你师娘了！
    但这话不能明说，敖璃也只能跺跺脚道：
    “那你还把那清水社班主揍了一顿？”
    “妖怪没问题，但是那人要买俺老孙，这就该打！要是放了五百年前，俺一棒子就把他敲成饼了！”猴子撇撇嘴，忽然把手搭在额头上，指着前方道：
    “你看那边，是不是开篝火宴呢？”
    “什么篝火宴能把火烧那么大？那是着火了吧！”敖璃白了猴子一眼，不过随即，脸色便骤然一变——
    “不好！那边好像是咱们的客栈！师父还在里面！”
    “怕什么？师父有剑气护体，又修行三昧真火，这点凡火伤不到他！”猴子摆摆手，仍旧记得那天一杖斩开五行山的霸气身姿，完全不觉得这点火能有什么用处。
    事实证明，冯雪还真就没事。
    甚至，都没感觉到热。
    他躺在被火焰包裹的床上，剑气却自发的形成了一道护盾，无论是火蛇还是烟尘，只要进入足以伤害到冯雪的范围，便会被一道剑气斩得粉碎，以至于这人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蒸笼里的螃蟹，仍旧呼呼大睡，甚至还偶尔挠挠脑袋翻个身。
    此时猴子和敖璃终于赶到客栈前，虽然猴子嘴上说着不用担心，但还几步冲了过来，感受着那客栈中传来的剑气气息，这才松了口气，敖璃见状，却是暗掐法诀，虽然在西域，降雨的术法用起来并不怎么好，但她到底也是大妖巅峰的真龙，打个喷嚏便会有雨水降下，何况御水？
    空气中稀薄的水汽混杂着龙类特有的龙元于空中化作一朵雨云，紧接着，便是如同瓢泼一般的急雨洒下。
    敖璃虽然是金行白龙，但五行之中，金可生水，运起水系法诀，却比寻常黑龙更加流畅。
    只是猴子见了，却是撇撇嘴道：
    “你这御水诀也次了吧？都多少年前的过时货了？”
    “你行你来啊？”敖璃瞪了猴子一眼，知道我的法术过时，你还不自己来？
    不过猴子没接她的话茬，只是看着逐渐被水浇灭的客栈，原本还能保持大致外形的木楼在暴雨的冲刷下终于抵挡不住，轰的一声倒塌下来，随即，焦糊的味道混着水汽一同飘散开来，令人作呕。
    直至此时，冯雪才终于从这震动中苏醒过来，一睁眼，脸色顿时一黑。
    “卧槽？楼塌了？猴子呢？”
    说话间，一道意剑随心而出，将这散碎的房间彻底劈开，只穿一身单衣的冯雪自废墟中走出，周遭围观的群众还当是出了冤魂，顿时作鸟兽散。
    “怎么回事？”冯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止是客栈倒塌，甚至还起了火，立刻将视线聚焦在了敖璃与猴子的身上。
    “敖璃要去找清水社班主。”
    “猴子要去找清水社班主。”
    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甩锅，冯雪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猴子和敖璃则是面面相觑，随即化作互相怒视。
    “究竟怎么回事？一个一个说。”冯雪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确认里面的东西无碍，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用严肃的表情看着这俩活宝。
    “敖璃说不放心白天那些妖气，非要我陪她一起去。”
    “胡说，是猴子记恨那班主要买他，所以过去报仇！”
    冯雪打量两人，有些分不出真假，便道：
    “所以你们两个一拍即合咯？”
    “不是，我不想去！”x2
    两人说的那叫一个整齐划一，冯雪顿时有些火大，得亏是被人放了火，要是来个妖怪想吃唐僧肉，我不又没了？虽然说这一代能吃我的不多，但你俩也不能这么懈怠吧？
    于是也不费心去丢什么心理学，而是直接双手合十，念道：
    “说谎的人脑壳疼，说谎的人脑壳疼，说谎的人脑壳疼……”
    猴子和敖璃面面相觑，不知道冯雪这是在高什么花活，冯雪看着这俩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也是非常纳闷。
    这可不是普通的牙疼咒，而是地地道道的大雷音术，再加上她100的语言，就算不判定，也是无视防御，无视抗性，直达精神底层的超级大招。
    虽然说开始的时候威力很弱，但是随着语言的重复，威力会不断叠加，但看眼前这俩货一脸看逗比的模样，难道他们真的没撒谎？她俩都不想去，但都以为对方想去？
    如果是这样，那……
    就在冯雪想要停下徒劳的念咒时，就见猴子忽然嘎一声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在吐着白沫，眼看就不行了。
    “诶？”敖璃是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还以为师父在施展良心谴责大（嗯哼~~）法，结果没想到，猴子居然真的抽过去了！
    “这是什么法术？”猴子蹭去嘴边的白沫，虽然肉体上没有丝毫的伤势，但是这种根植于精神的痛苦，着实令猴难受。
    “此乃紧箍咒！”冯雪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道：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猴子点点头，冯雪却继续道：
    “说谎的人脑壳疼，说谎的人脑壳疼……”
    “啊！师父，别念了！别念了！在念下去要死猴了！要死猴了！”
    猴子终于不顾仪态的在地上打起了滚，冯雪又问道：
    “知错了吗？”
    “知道了，俺老孙知错了！”
    “说谎的人脑壳疼……”
    “啊！！！！”
    如此几次三番之后，猴子终于不疼了，冯雪这才道：
    “错在哪了？”
    “不该因为口舌的问题去揍清水社的班主……”猴子有进气没出气的嘟囔道，冯雪眼睛一眯，“不是这个！”
    “那，不该诬陷敖璃……非要拽着她一起出去？”
    冯雪听到这里，顿时大怒道：“你这泼猴！说好保护我呢？脑壳疼脑壳疼脑壳疼！”
    “啊啊啊啊啊~！师父，你还要我保护？”

 第四百零六章 什么叫佛系啊？（战术后仰）

    “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脑壳疼脑壳疼脑壳疼……”
    冯雪在那里念，猴子和敖璃在满地打滚，是的，敖璃也在打滚，因为这回，冯雪压根就没加主语。
    没有主语是个什么概念？
    对于平日里说话而言，倒是无所谓，甚至书面语也顶多说你有语病，但是冯雪，他喵的在施展大雷音咒。
    也就是说，此时所有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会脑壳疼。
    于是，本来看这边俩人（幻形）满地打滚打算过来看热闹的，也一个个都开始脑壳疼，不过因为这“紧箍咒”是随着念诵而叠加威力的，因此这群人倒是没有沦落到和猴子、敖璃一起满地打滚的程度。
    渐渐地，无人敢靠近这刚刚失火的客栈，冯雪这才停下了“紧箍咒”，对着猴子道：
    “知错了吗？”
    “知道了，就算猴子拽着我，我也应该留下保护师父！”敖璃立刻抢答，猴子也连忙道：
    “俺也是，俺也是，再也不丢下师父去耍了！”
    “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去找行李？”冯雪眼一瞪，猴子立刻道：
    “不是吧师父？这都烧成这个样子了，你那行李怕是也成灰了吧！”
    “哼，我行李中有观世音送的锦斓袈裟，那袈裟上有辟火之宝，哪怕缩物袋被焚毁，内里之物也定然无碍，你们快去找来！”
    冯雪的表情相当淡定，但在猴子和敖璃眼里，却充满了威严，猴子更是小声嘟囔道：
    “俺老孙上天下海，这么多年，连天庭的斩仙台都伤不了俺分毫，师父这头疼咒怎得如此厉害？”
    冯雪听着，却是微微一笑，大雷音术本身出自佛门禅唱，作用类似言灵，但原理却并非言灵的“真名”体系，而是“度化”，或者叫做劝导。
    施展开来，语含妙法，听到的人会被其中的含义所影响，就如那慈航普度，所念经文中蕴含佛意，听到的人心中只要有对“佛”的认知，便会受其影响，但反过来说，只要秉持“你说的是假的”，又或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样的信念，便可以抵抗大雷音术。
    说白了，这玩意就好像西北老汉的黑蚊子多，遇到那种听不懂你说啥的棒槌，那就无法生效。
    但冯雪偏偏有着100点的语言技能，而这意味着，他可以听懂天下所有的语言，也可以让万事万物听懂他的话。
    换句话说，大雷音术最大的弱点，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他所说的话，必然会被目标所“理解”，不存在故意曲解或者装作听不懂的可能，而一旦理解，大雷音术就会生效。
    但相应的，冯雪面对大雷音术，也没有任何取巧的能力，只能以道心硬抗。
    除此之外，冯雪用紧箍咒强其实还有另一个隐性的原因，那就是他“百家之祖”的身份，他是万世之师，无论修士，还是医理工农军商政，都可以算作是他的弟子，换句话说，他本身就有“教化之道”的隐藏特性，因此使用大雷音术这种包含教化力量的能力时，也更容易发挥出威力。
    猴子本身有错在先，在大雷音术之下，自然难以抗拒，但他若是真的无错，冯雪施展紧箍咒其实也不会有这么夸张的效果。
    就如现在，虽然冯雪没加主语，但敖璃的痛苦却仍旧比猴子小，不是因为冯雪针对猴子，而是因为猴子的错误比敖璃大。某种角度上来说，猴子的头疼，其实是他自己的“罪恶感”造成的。
    可惜大雷音术是一个需要持续施法的能力，必须亲口诵念才能生效，否则冯雪手搓一个录音机，接下来就能看到唐僧扛着公放“想伤我的人脑壳疼”的音响满地图无双的场景了。
    心中思索着这大雷音术是否有改进的余地，猴子却是跑了过来：
    “师父，已经找遍了，没有找到你的行李！”
    “没有？你确定？”冯雪面色诧异，猴子立刻道：
    “肯定没有！俺老孙施展了天听地视，虽然这不是俺擅长的法术，但是覆盖一座小客栈那是绰绰有余，总之，这客栈里绝对是一点法力的残留都没有！”
    此时敖璃也走了过来，同样摇了摇头：
    “龙族对宝贝是很敏感的，但我也没感觉到有重宝的气息。”
    “那就算了，我们继续上路吧。”冯雪点了点头，就好像只是丢了一毛钱一样，浑不在乎的说道，敖璃闻言，却是瞪大了龙眼：
    “那里面还有观音菩萨给您的袈裟呢！”
    “那又如何？反正现在是找不到，找不到那就是没了，要么是被人偷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身为方外之人又岂可因为这种事情而大动肝火？”
    “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猴子心中腹诽，却是松了口气，他还怕师父因为丢了行李再念紧箍咒呢！
    不过此时东方已经见亮，冯雪也没法再睡，便寻思着继续西行。至于那什么锦斓袈裟、九龙锡杖，他是真的不放在眼里，通关文牒他更是连一个章都没盖过，真正不能丢的东西就在他怀里，至于别的，就如他所言，身外物罢了。
    伸手摄来一块高度碳化的梁柱，并指如剑，切出一条炭黑木剑，注入剑气，却也颇有气质，冯雪伸手一引，沙土化作琉璃，包裹其上，又取来油烟化作颜料，在琉璃内绘制出一副夜晚贼人行窃放火的画面，并在背面写下九个字——
    “我住店，我被烧，我生气。”
    随即用力一甩，将剑刺入废墟深处，扭头对着目瞪狗呆的敖璃道：
    “看什么？给我变！”
    “啊……哦！”敖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变作白马，冯雪气呼呼的跳上白马，却是一变修行，一边继续朝西走去……
    ……
    “见过老师。”西天，大雷音寺，观世音出现在了佛祖座前，佛祖闻言，微抬眉眼，道：
    “所来何事？”
    “法海袈裟失窃，文牒无踪，却不追缉，反而继续上路，却是不合劫数。”观世音表情古怪，她是真的想不通，这许仙当侠客的时候那么快意恩仇，怎么做了和尚立刻就佛系起来了。还有猴子也是，五百年前是何等的不服教化，但遇到许仙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佛祖闻言，抬手掐算，登时便有金莲地涌，乱花天坠，待到一切异象收敛，这才叹道：
    “那法海颇有慧根，只是气运引渡还需历劫，罢了，僧不过来，山便过去，你领我一道法旨，去遣那移山之神……”

 第四百零七章 我迷路，我生气，我劈山

    “悟空啊，你真的是个路痴吧？”许仙第十二次调转方向之后，终于忍不住再次对着猴子说道，平日里，他很找叫猴子的名字，因为他很难将这只猴子与他印象中那个战天战地的猴王联系起来。
    但这一次，他还是忍不住叫了。因为他很怀疑原著中唐僧明明去印度，却绕了一大圈去北疆（知道说的是哪就行），都是他的锅。
    因为自打离了那边陲小城，冯雪已经第十八次改道了，而每当他穿过一个磷子或者钻出一个峡谷之后，一座熟悉的山都会挡在不远的前方。
    “师父，俺老孙已经飞到天上看过了！绝对没有带错路！是那山动了！”猴子赌咒发誓着说道，冯雪却是拍了拍坐下的敖璃，敖璃见状，也终于从那刺骨的痛楚中反应过来，连忙道：
    “师父，虽然猴子确实路痴，但是他说的没错，咱们确实已经换了好几次方向了。”
    “这么说来，这山不是幻术，就是有妖怪？”冯雪眯眼，猴子立刻眨着眼道：
    “不是幻术！俺老孙这双眼睛，还没有幻术能瞒得过！”
    “哦，那就是妖怪咯？”冯雪挑了挑眉毛，猴子点点头道：
    “八成就是妖怪了，不过您这身无几两肉，又那么大的人道功德，哪个妖怪脑子抽了费这么大力气找你麻烦？怕不是有仇吧？”
    “和我有仇的妖怪都死绝了！”冯雪翻了个白眼，却是道，“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既然是妖怪作祟，那便走吧，看那样子也不是什么崇山峻岭。”
    ……
    “菩萨，这都已经搬了十八次了！要不我回去换个人过来？”另一边，再一次将黑风山放下的巨灵神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肾透支了”一般的颓废感。
    观世音叹了口气，虽然再跑一趟道：
    “若是他们还不来，那便只能如此了。”
    此时她有些后悔把猴子分配给许仙了，实力强倒还好说，但看破幻术的能力却着实让人头疼，若是只有许仙，不过放个迷阵的事情，但此时，却只能用这种又明显又暴露的笨办法。
    不过就在这时，菩萨忽然心生感应，运起天眼通，便见那许仙带着猴子缓缓朝着这边走来，顿时一喜，心中却说：
    “终于还是耗不下去了吗？明明是一个金仙两个天仙，却被一座山吓成这样……”
    巨灵神见菩萨这幅表情，心中明白那取经人终于愿意正经走过来了，虽然他是搬山之神没错，但谁家搬山之神一天搬着半个山脉来回十几次的？
    如今见功德圆满，立刻开口道：“菩萨，这取经人来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你且将山神之位归还，便回去吧。”菩萨点了点头，巨灵神立刻像是听到了下课铃声的学渣一样，兴奋的融入山脉，开始剥离山神之位。
    搬山也不是随便就搬的，特别是这种有山神驻扎的山脉，每次搬动，都要拿着天庭批文找山神审核之后，才能搬动，一次还好说，但是当他被晃点了两次后，发现搬一次请一道批文太麻烦了，干脆找菩萨说项，暂代了山神之位，如此才能方便搬运。
    不过就在巨灵神忙活着要离职下班的时候，一种已经五百年未曾感受到的危机感忽然袭来，透过山脉的感知向着那方向看去，便只见一道通天彻地的剑光自远方斩下！
    咔嚓！
    大音希声，但看到这幅场景的人，没有哪个心中没有脑补出相应的音效，那一直移来移去的山脉主峰就这么被一剑劈开，山石崩裂，地动山摇，片刻之后，却是硬生生开出了一条可供三人并行的险峻峡谷。
    巨灵神心神融入山脉，却是也被这一剑斩了个正着，连发出一声抱怨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挂了。
    也就是这种正神都在封神榜上留有名字，身死之后只要灌输天道功德便可重生，不然巨灵神可能会成为天庭建成以来最大的笑柄，而现在，他只能排第三。
    什么？第一？
    第一是中天北极紫薇大帝伯邑考啊！
    顺便一提，第二是被猴子打进办公室的玉帝。
    ……
    “师，师父，您不至于这么狠吧？”猴子看着冯雪并掌如剑斩出的一记剑气，眼珠子瞪得老大，虽然说砸掉一座山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但是，原来可以这么果断的嘛？
    这师傅，好帅！
    此时猴子对这位便宜师父的赞同是真实无虚的，因为在这段时间和冯雪的交流中，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当年能如此果断的大闹天宫，是因为他不懂得畏惧，放在今天，被五行山压了五百多年的他，若是再让他来一回，不说敢不敢，恐怕也要考虑许久。
    但这位师父不一样，他的思维很成熟，懂得畏惧，也知道后果，但是当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却能够做的如此果决。虽然劈山和大闹天宫不能一概而论，但这并不妨碍猴子推崇许仙这种行事风格，并思索着，自己何时才能摆脱那一掌的阴霾，重新寻回这样的果决。
    对于冯雪这开山一剑，观音菩萨也是目瞪口呆，立刻施展法术，将观音禅院挪移到那被斩开的豁口前，并让寺中一部分建筑呈现出被斩破的姿态，并以大雷音术，为僧众植入相关的记忆。
    一切作罢，观音这才松了口气，隐去身形，继续暗中观察。
    不过冯雪来到山前，却并未上观音禅院敬香，也没有直接上路，而是挖了几块石头，开始铸剑。
    对于冯雪这种见到啥就铸把剑的行为，观音也是看了一路了，但是这种努力了一整天，总算快看到结果的时候忽然卡住，还是让她有些气闷。
    “戒嗔！”观音暗暗自省，冯雪却是毫无所觉，驱使着意剑与三昧真火，精炼这手中逐渐成型的宝剑。
    “诶？‘我迷路，我生气，我劈山’？”敖璃看着剑身上那举剑斩山的英武背影，以及这极其具有乡土风格的九字剑铭，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随手将这剑插在山前一块自山上滚落的大青石之中，少见的没有直接埋掉。
    猴子见状，心中忽然生出一点小小的恶趣味，几步跑过去，在那山石上使了个指地成钢咒，这才跟着冯雪跑向了观音禅院。

 第四百零八章 观音禅院

    却说冯雪尚在铸剑，观音禅院中六贼却是已经惊慌起来，虽然他们的脚程比不上敖璃，但一来他们未被刁难，二来也是得了观世音的神足通暗中相助，却是比冯雪一行还早到了几分，偏偏自己并未察觉，这原本至少要走十天半个月的路程，怎得如此快就到了（原著唐僧从两界山到观音禅院一共走了两个多月）。
    此时六贼刚刚捐了银钱，进了禅院，却是还未来得及向那金池长老献宝。
    只是忽然觉得脑中一懵，仿佛一切尚在梦中，回过神来之时，只觉得山崩地裂，禅院震动，还当是地龙翻身，立刻冲出禅院查看情况，这一看，可吓煞了六贼。
    那一道划破天际的剑光虽然已经过去，但横穿禅院，直将后方绵延数十里的黑风山一并劈开的平滑切口，却也足以说明这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恐怖画面。
    大眼的贼人目光一凝，顺着那剑痕来处望去，登时僵在原地，却说这六个贼人虽说不上是什么江洋大盗，但也是吃了这碗饭十几年，还能囫囵的活到现在，自然有他们的本事。
    这眼大的在六贼中排行老二，名曰眼看喜，修了一门眼窍神通，一双肉眼便可望见十余里，平日里踩点望风乃是一绝，此时运起神通，却半晌没有动静，直到兄弟们唤了好几声，才忽然瞪着眼道：
    “祸事！祸事！”
    “怎么了？”贼首连忙追问，这眼看喜好半晌才回过劲来，连忙道：
    “那和尚不止没死，还追过来了！这劈山的一击尽头，便是那和尚所在，如今他正在铸剑，等那剑铸好，我等怕是就要成为剑下之鬼了！”
    “废物，慌什么？！”贼首怒视一眼，强横的威势令眼看喜顿时一僵，这贼首名曰意见欲，修持的是一缕神念，平日里拦路抢劫，只要一声怒喝，凡人便会不由自主的交出财货，哪怕是与高手对决，靠着精神干扰，也能多出几分胜算。
    眼看喜被瞪得不敢出声，老六身本忧却是道：
    “大哥，这和尚恐怕已经是神仙中人，我等断然不是对手，那金池长老虽说是观音禅院的住持，但毕竟不是亲传，恐怕护不住我们。”
    “这……”老大闻言也是无奈，他在看到那剑痕时，便知道挥出这剑的人不可力敌，但是，又能如何？
    自己兄弟六人日夜兼程，方才抵达，那和尚竟然轻松赶上，定然有宝马良驹相陪，就算他们跑了，又能跑出多远？
    “老大，有了！”生着一对招风耳的老三耳听怒忽然插话道：
    “我听到那些和尚在议论，说什么恐怕只有山里的黑风大王才能挡住这一剑云云……”
    贼首一听顿时大喜，当即从旁边拎了个因为禅院被劈开而惊慌失措的小沙弥，张口便道：
    “你们说的那个黑风大王是个什么来历？”
    “回，回施主的话，那黑风大王乃是黑风山中的一名妖王。”
    “妖王？是真的妖王，还是自封妖王的山野小妖？”贼首做怒目状，身上威势勃发，小沙弥当即涕泗横流，身下湿透，却是不敢说谎：
    “小僧也不知道，只听说那黑风大王实力超群，平日里也常与金池长老讨论佛法，修为甚是精神，黑风山方圆千里，只有他一位妖王。”
    “如此这般，怕是一位真妖王了！”意见欲心中生出喜色，连忙道：
    “那黑风大王洞府所在何处？”
    “就在那边的黑风山上，距离此处不过二十里……”小沙弥指着院后山脉，众贼人顺势望去，心说这剑痕蔓延何止二十里？那黑风大王的洞府，怕不是也糟了劫难？如此一来，却恰好是有了仇怨。
    意见欲心中一动，当即决定道：
    “走！”
    六贼也不与僧众招呼，顺着那剑痕劈碎的院墙便朝着山中走去。
    ……
    冯雪一行抵达观音禅院时，僧众们正在加紧修葺院墙，猴子见状，立刻笑道：
    “师父，你拜佛求经，结果一个佛都还没拜，先拆了个观音菩萨的庙！这可真是有趣的很！”
    冯雪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合十，猴子见状，立刻闭嘴，这副模样，让冯雪胯下的敖璃也不由得发出笑声。
    却说这一人一猴一马虽然没有叫门，但毕竟是如此的显眼，明明只打算越过禅院直接上路，却忽然有迎客的和尚走了过来，大约是见冯雪气度非凡，先是双手合十施了个佛礼，这才以极低的姿态道：
    “这位老爷，小寺刚刚糟了天灾，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恕罪。”
    冯雪闻言，亦是双手合十，却不似寻常僧人那般道出佛号，盖因他100的语言具有神异，每次念诵阿弥陀佛的名，必然引起对方的关注，若是成了习惯，便会慢慢结下因果，故而只是露出慈悲面向，关心道：
    “我观这地裂如此严重，不知寺中可有伤亡？”
    “谢老爷关心，得菩萨保佑，却是小寺上下二百余口，无一人受伤。”这和尚笑着应答，随后却是又道：
    “不知老爷从何处而来，又要去往何处？”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冯雪可算是把这句名言吐了出来，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畅快。
    迎客僧一听，顿时大惊，姿态又放低了几分。
    其实冯雪头上无戒疤，身上也未穿僧衣，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和尚，更不会将他和大德高僧联系起来，但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那迎客的和尚当即就信了，不止他信了，这观音禅院内所有的和尚也都信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身上带着一种骗子养不出的气度。
    寺中虽然遭了劫难，但观音禅院寺产不少，又无人员伤亡，虽然初时惊慌，不过片刻之后，便再次平静下来，听闻有东土大唐的高僧前来，庙中资格最老的金池长老立刻亲自相迎。
    见到冯雪，很是和善的皱着那满是褶子的老脸，道：
    “贫僧见过圣僧。”
    然而，冯雪听这老和尚开口，却是很不给面子的直接道：
    “何为贫？何为圣？”

 第四百零九章 打机锋，撬墙角

    “何为贫，何为圣？”
    冯雪一言问出，金池长老顿时有些瞪眼，你这和尚不讲道理啊，我跟你客客气气打招呼，你上来就给我玩这个？
    打机锋，是和尚间的传统游戏，虽说本身玩的最好的是中原禅宗，但并不是说外国和尚就不懂，实际上，打从佛祖拈花，迦叶微笑起，这种游戏便已经成了高僧们的日常。
    只是……
    打机锋的祖师都让冯雪忽悠去当皇帝了好吗？
    总之金池长老听冯雪这么问，当即双手合十：“功德昭彰即为圣，相形见绌则为贫。”
    “是吗？”
    “不是吗……”
    “不是。”
    “这……”
    金池长老语塞，周围的和尚更是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这两位在说什么。
    冯雪却是一笑，道：
    “富就是富，贫就是贫，有钱便是有钱，只要来的端正，何必强曰贫字？莫不是自己本就觉得自己不该富？若是不该，又如何穿金戴银，八宝满身？”
    金池长老听冯雪如此说道，脸上也露出些许明悟之色，只是双手合十道：
    “弟子已入沙门，却放不下这金银富贵，已然着相……”
    “富贵是相，贫穷就不是了吗？”
    冯雪的话如同当头棒喝，金池长老脸上的皱纹当即便是一散，随后再一次双手合十，只是此时，却隐隐透出几分宝相庄严。
    身上那玛瑙翡翠，猫眼玳瑁仍旧是原本的模样，却没了那份沐猴而冠的暴发户嘴脸，反而显得相得益彰，甚至隐隐能看到些许佛光、佛性在他身上升腾。
    “富僧懂了。”
    “悟了？”冯雪笑了笑，金池长老点头：“悟了。”
    言罢，便招呼着沙弥生火造饭，准备斋菜，仿佛步伐都轻便了几分。
    敖璃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待到几人退去，这才愣愣道：
    “师父，他悟什么了？原本明明就是个普通和尚，怎么两句话，就已经凝出舍利佛性了？”
    “他悟了。”猴子一脸淡定的道，“师父的话微言大义，直指禅之根本。”
    “你能不能说简单点？”敖璃看着猴子一副我也懂了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排挤了。
    “简单来说，就是心态问题，佛家修行讲究心性，和为师的意剑虽然是不同的路子，但本质上也有些相似，讲究一个个人明悟，那金池长老有钱，也喜欢钱，喜欢享受，喜欢珠宝首饰，喜欢显摆，但他作为一个有些道行的和尚，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所以活了二百多年，也跨不过这一步。”
    冯雪摸了摸敖璃的马头，简单解释了两句，敖璃却更奇怪了：
    “那为什么又两句话就悟了？难道他放下对财物的执着了？”
    “怎么可能！”猴子翻了个白眼，“你没看他都自称富僧了吗？佛家所谓‘相’，并不是特指沉迷于某一种状态，而是一种认知上的‘成见’，那老和尚觉得贫僧就应该贫，他富，所以不是好僧，这就叫着相，实际上贫也好，富也好，只要能正确看待，就能破除迷惘，认清自己，而认清自己，就是佛家修行的第一步。”
    “悟空说得不错。”冯雪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佛’，其实就是‘我’，佛祖当年悟道菩提，所言乃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我不是指佛祖，而是指自我，认清自我，明白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那你就悟了。”
    “那我佛慈悲呢？普度众生呢？”敖璃歪歪头，猴子立刻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冯雪也是露出好笑的神色：
    “传教嘛，总要让百姓更容易接受你才行，这个你听听就行了，别当真，也许有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佛，但那是他的道，不是‘我’的道，你若是强行去学，那便是着相了。佛家讲究的看破，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意思，空即是客观规律，所谓四大皆空，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所见所闻即为本质，也就是不会被心中的成见所迷惑的意思。看破红尘，不是舍弃红尘，而是明白了红尘的本质。心中有佛，指的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不是让你心怀那位如来佛祖。”
    敖璃听得眼中满是小圈圈，她对于佛家的认知，完全来源于这段时间路上的所见所闻，毕竟她那时候，西方教也不过是刚建立没多久，连自己的教义都不存在的组织，更遑论是佛教。
    反而是猴子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能时不时提出一些自己的观点，和冯雪互相应证。
    猴子与冯雪的“论道”并没有什么遮掩，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负责送茶的小沙弥听到，随后周围的和尚便越聚越多。
    不得不说，观音禅院虽然在原著中表现不堪，但实际上还是有些水准的，至少这群和尚还能听得懂冯雪在说些什么。
    冯雪和猴子一直谈到第三天傍晚，虽然没有什么舌灿莲花，地涌金莲的异象，但和尚们听得却是如痴如醉，哪怕两天多未有进食，却依旧不觉得有什么饥饿。
    待到这一人一猴的论道告一段落，金池长老当即道：
    “弟子谢圣僧传法，还望圣僧留下法号宗门，观音禅院二百僧众愿奉圣僧为方丈（注1），修持圣僧之法……”
    冯雪闻言，心中好笑，却说自己这点地球时代为了黑和尚而研究的东西，怎么也成佛门大师了，不过心中恶趣味使然，便道：
    “佛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我，为本心、本意、本识，心意多变，唯‘识’可由学习积累，便以识堪破诸相，成就万法。贫僧的流派，便叫做‘法相唯识宗’吧。”
    “弟子明白！”
    观音禅院二百弟子当即行弟子之礼，入法相唯识宗，其中当代院主（金池长老的弟子）更是直接道：
    “正好观音禅院因山崩而毁，我等所修之法已变，正好借此换个名字。”
    “甚好，甚好！”
    ……
    一群和尚卖力的讨论起新的寺庙该叫什么名字，暗中观察的观世音却是脸色铁青。
    让你出来取经，你自立门户不说，把老娘/老子的信众都拐走了，你良心不会痛的嘛？而最让她吐血的是，这庙还是自己拍法海脸上的！
    但是冯雪是注定要入灵山的，他立下的道统自己也不可能去毁了，只能把火憋在心里，并寻思着怎么给冯雪弄点更大的劫难出来。

 第四百一十章 黑熊精

    贞观十三年秋，唐僧法海于本寺与灵猴论道，传法相唯识宗，故名灵猴寺。（摘自《灵猴寺寺志》第一卷。）
    ……
    在更名为灵猴寺的禅院中修整两天，冯雪传下关于宗教与哲学的思辨理念，让这群和尚自己去研究，这才再次带着猴子上路。
    冯雪对于佛法这种东西本身是没什么兴趣的，因为这玩意在他眼里，只是一种思维方式，可以作为科研、教学甚至是平日里待人接物的指导，但若是真的和那群和尚一样，什么都不做专门研究这个，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就好像玩白膜的，买工具是为了更好的处理白膜，让效果变得更好，但是你要是一心只想着买更好的工具，本体的玩具却是门口小卖部五块钱一盒的玩意，那不是扯呢吗？
    与其去思考怎么用哲学的方式改变世界，不如先去种点粮食出来，至少能先让一部分人吃上饭。
    当然了，话是这么说，对于一个群体来说，有人去研究还是好的。
    就像数学一样，数学作为用来探索其他学科的工具，只要数学水平上去了，对于其他学科的探索也会容易起来，对于个体而言，专门研究数学，自然很难分心他顾，但是对于群体，一部分人研究出的数学工具，却可以为剩下研究其他学科的人提供大量的便利。
    告别了自己名义上的徒子徒孙，冯雪骑着白马，在猴子这个路痴开路的前提下，继续前进。
    好在冯雪那一剑真的是不偏不倚，直接将前方的山脉斩出了一道笔直的通路，在这样的通路前，哪怕是傻子，都不会迷路——哦，喝多了也许会，毕竟喝醉了的人不如傻子。
    不过这峡谷走着走着，猴子忽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敖璃身上柔顺的毛发也忽然变得有些硬。
    用面料来比喻一下，大概就是从桃皮绒变成皮草的感觉。
    “怎么了？”冯雪挑了挑眉毛，慢慢从“万剑铸轮回”的状态退出，从而释放自己因为操控真元剑气而占用的“cpu”。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萦绕在身周的淡淡压力。
    不是那种故意放出的压迫感，而是因为日积月累，已经彻底融入生活环境的气息。
    他们，已经进入了某个妖怪的底盘。
    “金仙？”冯雪微微眯眼，难道之前自己意剑劈死的那玩意，不是搬山的主谋？
    “是妖王，不过妖气澄清，应该没吃过人。”背对着冯雪的猴子开口说道，语气中隐隐透着点兴奋。
    “既然没吃过人，那便别下死手，问清楚对方来意再说。”冯雪微微点头，猴子立刻道：
    “好嘞！”
    说罢，便抽出金箍棒，纵身一跳，直从两侧崖壁攀升而上，约莫千米后，便至峰顶。
    神识一扫，却在山岭中寻得一处低谷，距离此处尚有十余里，遥遥望去，便见一大汉坐在谷中首座，身上穿着披挂，身侧放着一杆黑缨大枪，偏生那脸生得漆黑，好似煤堆里滚过一般，而那气势的源头正是此妖。
    那大汉此时正与一群妖怪大摆宴席，猴子打眼一看，却看到那镶着无数佛宝的锦斓袈裟正挂在宴席中央的一张衣架之上，供众妖赏玩！
    “好妖怪，你偷了袈裟显摆，却叫俺老孙受苦！定让你也尝尝脑壳痛的滋味！”
    猴子当即浑身毛发都气的炸起，脚下祥云一滚，整个猴以一种远超音速的恐怖速度朝着那山谷飞去，手中那五吨多的金箍棒在这样的加速度下，携带着恐怖的动能，在下一瞬便已经来到了山谷上方，就连空气翻滚的隆隆之声也被他远远甩开！
    “不好！”
    黑脸大汉只觉心头警兆升腾，不需抬头，灵识便已经捕捉到了猴子的轨迹，但猴子这一棍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已经没有时间提醒宾客，只得顺手将那黑缨大枪向上一抛，竟是炸开道道冲击波，碗筷餐盘跌落一地，修为孱弱些的小妖更是被吹得到处乱飞。
    但这也不过是前奏而已，待那黑缨枪与猴子的金箍棒撞在一起，却是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或者说，远在声音发出之前，碰撞所产生的能量爆发便已然结束。
    原本似仙境一般的山谷被吹成白地，七八个大妖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连起身都似不敢，未及大妖的妖魔鬼怪更是尽数拍在了两侧山壁之上，活下来的不足一成。
    “哪里来的混账，竟敢搅了爷爷的佛衣会？”黑脸大汉眼神扫过山谷惨状，顿时勃然大怒，虽然失了兵器，却并不慌张，伸手一招，便又有一杆一般无二的黑缨大枪落在手中。
    “你这妖怪真是不要脸皮！这袈裟乃是俺师傅所有，被你这妖怪偷来，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佛衣会！赶紧把袈裟、锡杖还有通关文牒都给俺交出来，你爷爷我念你一身清气，放你一条活路！”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毛猴！”黑汉怒喝一声，眼睛却是瞥向宴席角落，却发现那献宝的六贼竟是已经在之前的那一击中被吹得骨肉分离，早已没了声息，顿时心中大怒。
    他哪里不明白这六贼是拿了贼赃献做寿礼？只是看看那袈裟，却又不甘心就此放手，再说他好歹也是这黑风山的妖王，若是就此认怂，脸又往哪里搁？
    于是便将心一横，道：
    “这袈裟一看便知是大德高僧之物，你不过一个毛猴，怕不是听了爷爷我得了宝贝，跑来这里冒认？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识相的快些跪下求饶……”
    “妖怪好胆！”猴子顿时大怒，拎着金箍棒便砸了下来，虽然这次不像之前有十里的距离供他积蓄动能，但这一击仍旧带着恐怖的力道。
    黑脸大汉见识过之前那一次碰撞，不敢大意，妖力运足，护住兵刃，这才抖开枪花，迎着猴子的大棒刺出。
    两柄兵器在空中交击，每一次碰撞，便有阵阵气流迸发，将本就已经一片狼藉的山谷吹得越发凄惨，那些幸存的大妖小妖更是四散奔逃，生怕跑慢一步便会布上前辈们的后尘。
    黑汉一身修为在妖王中也算得上一流，与猴子斗过十来个回合，只觉得虎口微麻，心中不由惊叹：
    “这猴子是哪里来的狠角色，力气竟隐隐超过于我？”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东西不找会自己跳出来

    黑熊精隐隐心惊，猴子却是一副兴奋的神色，抡圆了棒子就朝着这黑熊死命的砸，那场面，真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兵刃碰撞时带起的冲击波将山谷刮去了一层又一层，眼看就硬生生在山脉中造出了一个盆底，估摸着再深点，等地下水脉都被挤上来，那就要变成一个内陆湖了。
    冯雪骑着已经回归龙形的敖璃飞在天上，远远的看着猴子与黑熊精的战斗，仅仅只是观测，就让冯雪的意剑生出几分震荡之感。
    这并不是说两人的实力已经大到余波都能干扰冯雪心神的程度，而是因为意剑这玩意本身的特性。
    作为一种基于意志的能力，越是相信自己，越是道心稳固，意剑所能够发挥出的威力就越是强大，但相对的，一旦产生了“赢不了”这样的念头，意剑也会随之蒙尘、锈蚀，失去往日的锋芒。
    虽然猴子和黑熊精看上去仅仅只是简单的以力相搏，但正是因为这种简单、纯粹到了极点的战斗方式，才更是让冯雪心神震荡，不知不觉之间，就产生了“赢不了”的念头。
    好在他道心稳固，精修神念多年，及时发现了这种苗头，并立刻开始心理干预。
    用coc的话说，就是及时给自己上了一发精神分析。
    “现在赢不了不代表将来赢不了。”冯雪这么告诫着自己，并将这份压力转化为催促自己前进的动力。
    敖璃一时间，只觉得从冯雪身上传来的剑意越发的锋锐，原本已经隐隐有些适应的她再次感到了强烈的痛楚。
    为了分担精神上的痛感，敖璃试图用语言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师父，大师兄可是大闹天宫的传奇妖王，这黑汉居然能和大师兄打成平手，难道他也有大闹天宫的实力不成？”
    冯雪闻言，心说这敖璃实力还好，但眼界似乎有点低，不过考虑到她刚晋级大妖境界就自闭小黑屋，倒也明白了过来，便解释道：
    “猴子不过是在玩罢了，不信你仔细看他们的兵器。”
    “兵器？”敖璃龙目扫过那黑缨大枪，又看了看猴子挥舞的定海神珍铁，立刻注意到了一些问题——
    “大师兄的金箍棒上没有附着真元？”
    “没错。”冯雪点了点头，“那黑汉知道金箍棒的厉害，所以必须要花费大量的妖力加持武器，才能保护兵器不被破坏，而这种加持也会极大地提升他的力量，而猴子压根就只是凭借着肉体力量在战斗，打了这么久，消耗的不过是一丁点体力，可能还没他恢复的块，别看那黑汉现在还能招架，只要再拖几个回合，等他发现自己妖力不济，就该撤了。”
    “可是大师兄为什么不直接用真元加持呢？这样应该能更快解决掉对方吧？”敖璃平生甚少斗法，更没有死斗经验，对于孙悟空这种明明能一击决胜却非要拖下去的行为很是不解。
    “因为习惯。”冯雪眯起眼睛，“猴子的棍法可以看出，他虽然是在单挑，但那大开大合的招式中，每一击都留下了回转的余地，这可能和他以前一直是以一敌多有关——在群战中，并不是打赢一个对手就算是结束的，他必须留下足够的力量，保证下一个对手出现时能够立刻进入状态，所以对他而言，在面对无法一击必杀，又比他弱一些的敌人时，往往会选择消耗性的打法，这样一来，战斗拖长不止不会对他造成消耗，反而能够腾出一部分精力恢复体力。”
    “原来如此。”敖璃做恍然大悟状，冯雪却是忽然话锋一转，又道：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
    “什么？”敖璃下意识的问道，冯雪却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这猴子关了几百年没动过手，好不容易遇到个不会被他一棍子打死的，当然要好好发泄一下。”
    却说冯雪这边当着无敌的战场解说员，那黑熊精却隐隐感受到自己妖力损耗有些剧烈，再看那猴子，仍旧是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疲态，心中也是暗暗咋舌，当即一枪挑开猴子的又一次攻击，大喝道：
    “那猴头！我俩暂且停手，等我吃饱了饭，再来和你斗过一场！”
    “你这惫懒货，才打了这么会儿就要吃饭，想走也可以，把袈裟禅杖留下！对了，还有俺师傅的通关文牒！”猴子笑骂一句，却是抡起金箍棒又是一击。
    只是猴子这一棍敲下，便知不对，那棍上的反震，比起之前交手，却是微不可闻，再一看，便见那黑熊借着这一棍之力，竟是直接顺势坠落，半空中便已经掐了法咒，化作一股黑风，直朝着下方那铺在沙尘中的锦襕袈裟卷去。
    “呔！”猴子见状就急了，一棒子就砸了上去，然而这黑风无形无质，本又有他那一棒子的助力，一时间竟是追赶不上，但若是筋斗云使出，这么近的距离怕是会把自己直接拍在地上。
    “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黑熊精心中暗道，却是卷起那袈裟禅杖，便要朝着洞府飞去，只是就在这时，道道剑光却自天外飞来，却是比这黑风还快了几分，直接将其圈在了剑网之中。
    “不好！”黑熊精只觉得眉心生疼，正要强行突围，却已经失了最佳时机，此时猴子已经追了上来，一棍子便敲在这黑熊的肩上，登时便是一生骨骼碎裂之声，也就是猴子还记得冯雪的交代，偏了两分准头，减了三分力道，否则怕是要直接将这黑汉敲个脑髓迸溅不可。
    黑熊精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冯雪驾着小白龙落入海拔负了几百米的大坑之中，却是没去管那袈裟禅杖，而是循着一道国运之光，从砂砾中扒拉出一个小册子来。
    这玩意好歹也是国运所终，只要不是被正面击中，却是不至于被余波破坏。
    冯雪拍了拍通关文牒上的尘土和骨灰，随手将其揣进了袖子里，咧咧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己不找的时候东西反而会自己跳出来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乌斯藏国

    “我们到哪了？”冯雪骑在敖璃背上，望着渐渐多起来的绿地，对着身侧的徒弟问道。
    倒不是说他完全摸不准位置，而是因为这处地貌，莫名的有些……熟悉？
    是的，熟悉。
    冯雪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此地好像埋藏（cang）着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似的。
    “难道说，我其实还遗失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记忆？不会这么狗血吧？或者其实我这几千年其实并不止转世了八次，而是转世成动物的时候，孟婆汤解药不会起效？”
    冯雪少见的开始审视起自己的记忆来，但随即又觉得不对，毕竟他可是照见三生石，上过望乡台，清楚地知道每一世之间的衔接，除非，三生石不会照出他身为动物的记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就违背了三生石本身存在的意义。
    “师父，这里已经是乌斯藏国境内了，那山便是昆仑山脉，此地往西八百里，便是瑶池，若是能窥破昆仑迷境，还可登得昆仑金顶，拜见玉虚宫，我本是山中普通熊妖，一千七百年前那昆仑山上有仙长下凡，我也得了些好处，才能有如今的实力。”长得像昆仑奴似的黑脸光头大汉穿着一件看起来略紧的僧袍，一身肌肉线条几乎要爆炸开来，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猴子揍了一顿的黑熊精。
    不过如今，这黑熊却是被冯雪收服，成了他的二徒弟，八戒什么的先不说，至少不能便宜了观音。
    很多人觉得西行路上三个徒弟是定下的，其实不然，如来佛祖让观音给唐僧找保镖，却是压根没有指定，而是给了她三个箍，让她在路上挑三个实力强悍的妖怪。
    这观音却将两个箍吃了回扣，只用一个紧箍咒套了猴子给唐僧，剩下俩，却是顺带的。否则，跟着唐僧的应该是三个孙悟空那个实力的大妖才对，如此一来，取经结束，西天也该多出四尊佛陀，而不是只有两个成佛，剩下只能是一个罗汉，一个使者。
    换句话说，除了一个坐骑三个徒弟的配额之外，并没有规定具体人员，所以冯雪路上捡个黑熊，也合乎规矩。
    实际上，就连这个三个徒弟的配额也不是放在明面上的，如果冯雪真的想，把沿途所有妖怪全收成徒弟，然后来个百妖夜行入灵山也并无不可。
    不过冯雪看来，普通的妖怪他也看不上，收下黑熊精，主要是因为他……抗揍。
    嗯，抗揍。
    意剑是需要强大的对手来磨砺的，但猴子实在太强，用他磨剑，冯雪恐怕会把自己的剑锋磨断，而敖璃又太弱，起不到效果，这时候正好来了个黑熊，这不赶巧了吗？
    首先黑熊有妖王实力，不至于被一剑砍死，同时又没有什么特别的防御神通，不会冯雪砍上半天连个白印都没有，如此好的沙包，冯雪岂能放过。
    只是这黑熊精当然不会愿意做沙包的，但有猴子镇压，再加上冯雪的“紧箍咒”，终究还是认了命。
    不过这黑熊看得也开，虽然每天挨打，但对方身上功德浓郁，祝他修行也会增长自身人道气运，到时候上了灵山，封个佛陀罗汉，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毕竟他本就不是什么喜好权利的妖怪，平生最大的爱好不过是窝在山里炼丹，论道，如今静极思动，偶尔出来走走，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新的收获。
    于是一人，一马，一猴，一熊，就这样踏上了取经路，如今，已至藏地。
    而听了黑熊精的接招，冯雪也终于明白了为啥他会有熟悉的感觉，他之前猜得没错，这里却是埋藏（zang）着她的过去。
    嗯，怎么说呢，这里是昆仑山下，昆仑山没断之前，叫做不周山，所以……
    说多了都是泪啊！
    ……
    舍下心中复杂的思绪，冯雪骑着马，一边修行万剑铸轮回提升肉身强度，一边观测着周边的风景，看到什么新奇之物，便铸剑埋藏，一路上也见了许多风景。
    只是冯雪思及乌斯藏国，却响起此处还应有个“天蓬元帅”，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
    对于猪八戒，前世说法可谓是数不胜数，有的说好吃懒做，有的说大智若愚，甚至还有将其说成是扮猪吃老虎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毕竟谁也没法把吴承恩从地里揪出来问个清楚，不过考虑到吴承恩讽刺实事的风格，说这猪八戒暗讽明朝那些当猪养的王爷们应该还是有点道理的。
    只是这方世界已经被他这只蝴蝶吹起的风暴卷了好几番，却是不知道猪八戒还会不会出现。
    于是冯雪一路上关注着路过的行人，见着表现古怪的便拉着询问一番，虽然一直没有找到目标，但冯雪还是乐此不疲。
    又是一日清晨，一行四人（？）早早上路，行至午后，却是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正急火火的赶路，猴子见状，却是没等冯雪吩咐，便道：
    “师父要问他来历对吧？俺这就去！”
    说罢，便一个蹿步来到小厮身旁，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说起来这猴子拽人也是有了经验，手指捏紧的同时还不忘递出一股真元将衣物包裹，免得自己力量一吐，将整个袖子撕扯下来。
    这小厮被猴子拽住，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但却没理会猴子，反而对着冯雪道：
    “这位先生，你养的牲畜，也不管管吗？”
    “你说谁是牲畜？”猴子闻言大怒，当即口吐人言，那小厮闻言吓得立刻跌倒，他看冯雪宝马神俊，身侧有昆仑奴随行，还以为是个出门遛宠物的体面公子，却不曾想，这竟是个妖怪！
    “我命休矣！”这小厮也是个狠角色，发出这样一声感叹，便就地一趟，摆出一个十字，却是一副任君施为的样子。
    猴子哪见过这种架势，当即也是一愣，随即扯了根木棍在那小厮身上戳了戳，似乎是想看看是不是直接给吓死了。
    “你这妖怪，要吃便吃，折辱我作甚？”那小厮被戳的不耐烦了，却是瞪着猴子吐出一句，这一开口，可把冯雪给逗乐了，连忙拍拍敖璃走上前来，想看看这硬气小哥是个什么人物……

 第四百一十三章 高老庄

    冯雪靠近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哥，此人生得不说多么清秀，至少看得过去，穿着一身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仆役穿的裋褐，腮帮子微微泛红，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高原红了。
    见这小厮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冯雪也是好笑，驱马走上前来，笑着道：“那小厮，你是何方人士，怎么这般轻生？”
    也许是冯雪长得够帅，也许是觉得至少是个人，总之小厮听到冯雪的话后，倒是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也不躺平了，而是支棱起上半身，对着冯雪道：
    “这位法师有所不知，我并非轻生，而是知道跑不过妖怪……”
    “这话说得好想你见过妖怪似的。”猴子翻了个白眼，心说就这小胳膊小腿，遇到妖怪早没了。
    谁知那小厮一瞪眼，却是道：
    “你怎知道我没见过别的妖怪？我乃是高老庄的人，因为庄子里的人大半姓高而得名，我是那庄主老爷高太公的长随，名叫高才。我那太公有个老姑娘，年方二十岁，更不曾配人，三年前想招个上门女婿，谁知来了个妖精。那妖占了小姐不说，还想侵吞这高家庄的产业。
    我太公不悦，说道：‘女儿招了妖精，不是长法：一则败坏家门，二则没个亲家来往，再过几年怕是连高家也要改姓。’便要想法赶走这妖精。
    只是那妖精哪里是容易对付的，我这些时不曾住脚，前前后后，请了有三四个人，都是不济的和尚，脓包的道士，降不得那妖精。刚才骂了我一场，说我不会干事，又教我再去请好法师降他。结果没曾想法师没找到，却又碰到个妖怪！”
    冯雪闻言却是乐了，高老庄，妖女胥，毫无疑问就是猪八戒了。
    冯雪心中微微释然，却道：
    “这位小哥，你看我本事如何？”
    小厮闻言，上下打量着冯雪，摇摇头道：
    “气势确实不凡，但太年轻了些，那些老法师，老道长都敌不过那妖怪，你这样细皮嫩肉的，怕不是直接添了口粮？”
    “你这小厮见过什么世面！”老黑闻言脸色更黑，张口便要夸耀，冯雪却伸手制止，只是并指如剑，向着身侧一指，道：
    “你且看此招如何！”
    话音一落，便有一道剑气凭空而降，直在地上开出一道几丈宽的壕沟，小厮见状，眼睛瞪得老大，虽说这种手段算不得什么，但在平民眼中，却是大威能，相反，你要是给他来个移山填海什么的，他反而会觉得像是障眼法。
    果不其然，这小厮看到那一刀深沟，立刻跳了起来，几步冲上前去，伸手摩擦着壕沟内如同镜面般的切口，心中惊骇，却说怕不是遇到传说中的剑仙了？
    只是这剑仙为何是个和尚？
    再一想，对方未带僧帽，未穿僧袍，也许，只是秃头？
    想到这里，小厮立刻甩开脑中失礼的想法，心说还好之前自己只说法师，否则怕不是要得罪了这位秃头剑仙？
    当即转身道：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想必这两位便是您收服的妖怪吧？”
    冯雪笑而不语，猴子懒得说话，老黑则是尴尬的点了点头，于是小厮权当默认，立刻兴奋道：
    “既然如此，还请大师随我去庄中降妖，只要降了那妖怪，报酬方面都好说！”
    “那便带路吧。”冯雪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路见不平的话语，子路受牛的故事大家也都听说过，付出了劳动而获取相应的报酬，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就如他一路走来未曾乞讨化缘一般，他也从不拒绝帮助别人后获得的好处。
    小厮闻言大喜，立刻走在前面，整个人就跟松开绳索的哈士奇一样，跑的那叫一个欢实，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生怕骑马的冯雪追不上似的。
    说起来高老庄离得也不远，或者说若是远了，这小厮也不可能碰到他们，只是在庄子里走了几步，冯雪就察觉到有些不对——
    这里的人，说的居然是汉语！
    不止如此，甚至还有小孩子用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远远看去，分明是一个个方块字！
    一路走来，他对从北疆到乌斯藏国这一路的文化水平已经有了很深刻的理解，除了少数去大唐跑商的商人之外，连识字的都少见，说的也大多是混乱的，夹杂着妖语、地方方言的奇怪语种，但是这小哥不一样，他说的，是地地道道的汉话，虽然并不是如今大唐流行的官话，但也算得上是方言一类。甚至有些接近冯雪这辈子的老家那边的口音。
    一开始冯雪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的100语言会自动将各种奇葩语种转化成他最容易理解的语言，并将他说出的话自动翻译成别人听得懂的语言。
    不过此时见了更多的村民，听了更多的话语，这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高才，你这庄子里，可住着什么隐士大儒？”
    “不曾有。”小厮摇了摇头，说的仍旧是一口汉话，冯雪听闻更诧异了，经过了他十三年的努力，大唐才慢慢开始恢复徐府书院，还因为没有鬼先生而障碍重重，这高老庄究竟是如何做到，让这些普通庄户家的孩子都识文断字的？
    正要再问，高才却忽然指着前方一栋高门大院道：
    “到了到了，几位且在门口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通报。”
    那小厮说着，便一扭身钻进大门内，不一会，便青着个眼圈走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个五十岁不到的富贵老汉，别说，这一身蜀锦还真是惹眼。
    虽然揍了自家下人，但面对外人时，这老头倒是客气，没有去看猴子大黑，而是直接对着冯雪躬身道：
    “小老儿姓高，敢问大师是何来历？”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冯雪双手合十做了个佛礼，随即才道，“听闻贵庄有妖物作乱，便想着降了那妖怪，也好换些盘缠路费，若能借宿一晚，那也是极好的。”
    “好说，好说，只要抓了那妖怪，一切都依大师所言。”高太公连忙点头，在他想来，此处距离大唐何止万里，能一路走来，定然是有几分本事。
    于是引着冯雪一行进了宅子，敖璃因为身居业力，不愿化人多受白眼，便装作平常马匹，跟着下人往马厩去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穿越者？

    冯雪随着高太公至正厅落座，猴子与老黑分列两侧，这高太公似乎对于猴子大黑有些畏惧，却又不敢直接说什么，眼珠子一转，却是道：
    “我观大师有宝马代步，但两位高足却是一路奔波，不妨先去偏殿用些斋菜？”
    大黑是个吃货，一顿不吃就浑身难受，就要应声，却想到自己是个新来的，万一猴子小心眼，自己抢答岂不找揍，连忙闭口，眼巴巴的等着猴子先说，猴子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张口便想答应，甚至想讨杯酒水喝喝，但还未开口，却忽然想起那脑壳疼之咒，当即道：
    “俺要留下保护师父！”
    “……”大黑的话骤然卡在喉咙里眼珠子一瞪，心说这宅子里连个炼精化气的都没，和尚用得着你来保护？
    却见那猴子表情不像作伪，只能委屈的站在那里，不情不愿的吐出一句“俺也一样”。
    高老太公见两个妖怪答的坚决，也不敢再劝，只能命下人上了香茗茶点，这才开口道：
    “我们这庄上，从建立起，就没听说过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只是小老儿命不好，年过七十也未有子嗣，只生了三个女儿：大的唤名香兰，第二的名玉兰，第三的名翠兰。那两个从小许给同宗的庄户，只有小女儿性子刚强，我便想着给她招个上门女婿，也好撑门抵户，有个养老送终的。正巧三年前，有个汉子找上门来，说是福陵山人士，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愿与人家做个女婿。
    我见他生的端正，又能识文断字，干活也有把子力气，再问女儿，也能看上，便招做了女婿。初进门时，勤勤恳恳，又能精打细算，将这庄子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出一年，便让庄子中添了许多家当，平日里还教孩子们些许文字，大家也都敬重有加，只是谁能知道，这竟是个妖怪！”
    冯雪听着，却是越听越不对劲，这猪八戒还会教书、赚钱的？不过还不等他细纹，猴子反先问道：
    “你怎知道他是个妖怪？”
    “我见他在庄子上有了些声望，就寻思着补顿酒席，谁知那妖怪喝酒之后，就变做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体粗糙怕人，头脸就像个猪的模样，你说不是妖怪是什么？”
    “听着还似个野猪成精？”大黑渣渣眼睛，心说早年间听闻福陵山这边有个猪妖，怕不是就是这位？只是本身离得尚远，大黑又是个窝在家里痴迷炼丹的宅妖，没什么交情，此时也不好多言。
    高老太爷听他这般说，立刻点头道：
    “对对对，就似是个野猪！他胃口甚大：一顿要吃三五斗干饭，清早起来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够点心。还好吃的都是素食，若再吃荤酒，他这些年赚回来的怕还不够自己吃的！”
    “人家能赚钱，吃你些东西又怎得了？”猴子翻了个白眼，抓起一个点心塞在嘴里，很有些嫌弃的说道。
    高太公闻言，也是苦笑道：
    “食量倒是其次，关键他是个妖怪啊！如今我高家庄的生意采买也都是由他负责，孩子们也都是由他教授，若是传出去，我这高家庄的名声何在？我庄子里的人要如何立足？”
    “啧……”冯雪嘬了个牙花子，却也叹了口气，这事情说道这里，也很明白了，要说有错，那真的是没有谁是错的，这猪八戒没关人家的女儿，还会挣钱，若说有错，也只是露了本相。
    那高老太爷呢？
    他有错吗？
    当然也没有，道理上，他可以同情八戒，但落实到实际，这女婿他再怎么好，终究也是妖怪，若是传扬出去，庄子里的孩子会被说是“妖怪教出来的”，不会有人在意那妖怪教了什么，庄子里的东西会被说是“妖怪以妖法弄出来的”，没有人会理会那东西是否真的有害。至于妖怪本身是否害人，反而不重要了。
    人言可畏，人们常以妖魔化来形容那些严重化事物危害性的言论，那么真的妖魔，又如何？
    “爹！你又招法师来了？我都跟你说了，我现在过的挺好的，庄子里的人也都受了恩惠，不会乱说的！”
    就在冯雪发愁这妖到底是除还是不除的时候，一个清爽的女声从侧方传来，随即便见一个看起来保养的很不错的女子从门外走来，只是这一身衣服……
    “居然是商款？”冯雪瞪着眼睛，看着那女子，整个人都有些惊愕，他所说的商款，可不是经商款项，而是商朝流行的款式，不过不是他当帝辛时期的那种，而是更早的商早期服饰，而其中最大的特点，便是为了方便活动而出现的女装长裤。
    这种变化主要是因为，在夏末商初，徐门十三贤所掀起的改革风潮，导致整个大商都处于一种飞速发展的时代，遍地开花的工厂和越发繁荣的商贸，哪怕在农耕已经简化的时代，大商也仍旧面临人口不足的问题，在那时候，女性也时常出门工作，因此才衍生出了女装长裤，风格上来说，比起古装，甚至更贴近现代地球的休闲装甚至是牛仔装。
    而在如今，哪怕是大唐，这种衣着风格也早已找不到了，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一件？
    莫不是……
    文化趋同性？
    “大师……”高太公忽然开口，该因为他发现这位大师看自己女儿的表情怎么有点古怪，生怕妖怪没赶走，又来了个养妖怪的，连忙道：
    “我这女儿，可有什么不妥？”
    “啊，哦……”冯雪愣了个神，随即反应过来，道：“我见令嫒这衣着不似乌斯藏国的风格，可有来历？”
    “这是我夫君设计的，漂亮吧？”这女子说的也是一口汉话，却不像高太公那样文绉绉的，反而有一种随意的感觉，这让冯雪越发的诧异起来，他现在怀疑，这猪八戒，该不会是是穿越者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穿越者，有重生成妖却不思修炼，反而跑来种田的嘛？还是说自己穿越这些年，现代地球的穿越者也发生了什么变化？

 第四百一十五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冯雪终于叹了口气，对着那高翠兰小姐问道：
    “也就是说，这个猪妖除了长得丑，是妖怪之外，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对吗？没有逼迫你，也没有抢夺高家的产业？”
    “可他是个妖怪啊！”高太公听到这话就知道不太对劲，连忙道，“那可是妖怪！非我族类，谁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
    “呵。”冯雪听到这话，便翻了个白眼，随即道：
    “按你这说法，在我看来，你们这些西域人也大多不是人族，说难听点，这地界谁身上没点妖蛮混血之类，觉得自己生了个人样，就可以鄙视妖怪了是吧？”
    “你这是什么话？”高太公想要发作，却又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愤怒的资本，只能强压下怒火，“不管怎么说，现在整个庄子都知道他是个妖怪，若是有谁不小心传扬出去，我这一庄人都活不下去了！”
    “这倒也是个问题……”冯雪倒是没有反驳这一点，道理是道理，但这世上若是人人都讲道理，那也就不需要法律了。
    “师父，这有什么好发愁的？我观这妖怪也是个知书达理的，等他回来，我们与他谈谈，说不定他早有想法呢？”猴子挠了挠毛脸，抖落一地的点心碎屑，冯雪闻言也是点点头道：
    “也对，那便见见你这妖怪女婿再说吧，高太公，你这女婿现在何处？”
    高太公听这问话，有些不愿意开口，那高小姐却是道：
    “再有半月便要开春，夫君去田中检查田地解冻的情况了，要不然，家父也不敢派人去请法师……”
    “我就说这小厮急的跟有妖怪再追似的，原来如此！”猴子满脸笑容的打量着那高才，只是猴脸带笑，却是有些惊悚，高才看了便是向后一缩，几乎钻到桌子下面去。
    “你怎得还叫他夫君！”高太公有些恼怒的说道，高翠兰却只是笑笑：
    “人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爹爹给我招了个猪头女婿，那女儿也只能随着去了……”
    “你……”高太公顿时心头火气，想打却又不敢，只得连连跺脚，无能狂怒。
    “既然如此，那我师徒便叨扰片刻，待……嗯，姑爷归来，我们再做计较，若是贵府不方便，我们也可去村中借宿。”冯雪说话客气，高小姐却是直接道：
    “好久没见如此明理的法师了，你们尽管住下，我夫君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便叫下人准备斋饭，看这幅样子，冯雪也多少有些明白这高太公想要把女婿赶走了。
    毕竟有个妖怪女婿，他这个家主的地位……
    ……
    “悟空，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处理？”冯雪吃着斋饭，像是随口似的向着冯雪问道。
    “俺不知道。”猴子少见的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样子道，“师父啊，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高老庄的事情，打也不是，说也不是，任你是天下第一也好，雄辩无双也罢，都没法子解决问题，佛家的众生平等终究也只是佛缘，众生皆有觉悟的权利，但哪怕自身觉悟，也无法改变所处的环境。”
    “俺觉得干脆让这妖怪姑爷带着小娘子私奔算了，俩人郎情妾意的，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头开始不行吗？只要注意点别再露了本相不就好了？”大黑的思考方式更加消极，或者说，更加现实。
    毕竟逃避虽然可耻，但很多时候却是唯一有用的解决方案。
    猴子听他这么说，却更是摇头晃脑：
    “这高太公再怎么样，终究是这小娘子的血亲，我们不能拆散夫妻俩，难道就能拆散人家父女了？”
    “那俺老黑也没辙了。”大黑摊摊手，继续吃他的饼子，冯雪却是道：
    “若只是就事论事，为师倒是有些办法，比如群体记忆干涉，让这高老庄的人忘了这姑爷的妖怪身份之类，但是此法能做得一次两次，却也无法持久，万一以后再泄露了身份，那就又回到原点了。”
    “唉……”
    三人同时叹气，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
    而就在此时，一道妖气忽然映入感知，不必多说，三人便知道，这是那妖怪姑爷回来了。
    “大妖巅峰，初入炼神返虚之境，不难对付。”冯雪心中瞬间判断出了对方的实力水准，再看大黑猴子，也是一脸轻松。
    三者迎出门去，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猪头正与高翠兰小姐聊着天，虽然身上套着幻术，但也只是对付寻常凡人的障眼法，别说猴子，连冯雪和大黑都能一眼看破。
    这猪头虽然聊得兴起，但感知却也不弱，冯雪师徒走出大门，便猛然扭过头来。
    看到这猪头，冯雪方知老版西游记中那猪八戒是经过了何等的美化，然而那高小姐却并未有半点嫌弃的样子，冯雪肯定，这他喵的绝对是真爱了！
    只是那猪头此时自然也看到了冯雪，只见他那张猪脸当即就是一阵色变，竟是猛地扑了上来。
    瞬间，猴子抽出了金箍棒，大黑擎起了黑缨枪，冯雪都下意识的准备好了意剑，只是就在这猪头还有三五米的时候，忽然一个标准的猛虎落地式拍在地上，大喝道：
    “师父！”
    “哈？”冯雪眼睛骤然睁得老大，这剧本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
    谁知猴子看到这猪头下拜，忽然楞了一下，一双眸子似是用了什么法门，随即才愕然道：
    “天蓬？”
    “我【哔——】！弼马温！我就知道你和……”
    “砰！”
    猪头当即倒在地上，高小姐见状便是一声尖叫——
    “你做什么？！”
    猴子被高小姐这一声吓得就是一哆嗦，然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棒子，又看了看地上的猪头，愣了半晌，这才有点尴尬的笑道：
    “那啥，俺无心的，真的，就是听到那三个字，手就自己动了……”
    “行吧……”冯雪咧咧嘴，不过比起猴子的忌讳，他更在意这猪头之前那句没说完的话的，于是便对着猴子道：
    “你认识这猪头？”
    “认得，认得！当年还在天上时，便常与他吃酒来着。”猴子说道这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阵唏嘘——“想当年，他也是天庭位列前十的高手，和俺老孙也能打个有来有回，怎么如今沦落成了这般模样？”

 第四百一十六章 原来是你小子

    猪头脑瓜子上挨了一棍子，硬是在地上躺了两个时辰才回过劲来，也就是猴子真的是无心的，不然大家已经吃上猪脑花了。
    就见这猪头一边安慰着老婆，一边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看着猴子，好半晌，这才将高小姐安抚下来，对着冯雪道：
    “您就是那大唐来的取经人？”
    “正是。”冯雪点了点头，却道，“看猴子的意思，你也是大有来头？介意说说嘛？”
    “这自然没什么不行的。”猪头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才道：
    “我本名费传，算是截教旁支，原是早商人士，中年得名师传法，修练气之术，只是那时候练气法门尚不完善，我资质又只是普通，眼见寿元将尽，也未能入得长生，只是仗着有些背景，入了天庭，统帅天河水师……”
    “师父，你别听这货谦虚，什么截教旁支，用如今凡间的说法，他可是炼气五祖之一，玄祖的亲传弟子，二十八星宿是他的下属，五方天帝是他的晚辈，除了三清四御，哪个练气士见了他不得行半师之礼？”猴子打断了猪头过分谦虚的话直接将老底抖了出来，这一听，嚯！还真他喵的有“些”背景！
    只是冯雪闻言，重点却不在此处，而是眼神一眯——
    好家伙，就说费传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原来是你小子！
    懂了，全懂了，不管是这里庄户那接近杭州的口音，还是高小姐一身商款服饰，都有了解释。
    因为这费传，就是他当年建城的时候，收的究极生物……咳咳，黄穆费吕闫五大弟子之一啊！
    当初这小子就是负责后勤和民生的，怪不得能将这高老庄经营的井井有条，只是……
    按照他上辈子转生前的消息，五个弟子都已经步入练神返虚，即将渡劫，怎么就成了“寿元将尽，未成长生”了？而且如果说费传上了天庭，那其余三人又去了哪里？
    冯雪这一刻好奇心几乎快要爆炸，但又强忍着不能询问，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尚未解开胎中之谜的大唐圣僧·法海许仙。
    “你这话说的！玄祖本就出身截教，我身为玄祖弟子，自称截教旁支有何不妥？”费传对冯雪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狠狠的瞪了猴子一眼，心说就你丫话多，你不知道旁边这位就是玄祖转世吗？
    不过想到师父的身份不能暴露，费传只能将话吞了下去，继续道：
    “我的职责是巡视天河，本就与中天北极紫薇大帝的职权有悖，不过那厮得位不正，本就没什么信仰，平日里倒也不敢惹我，只是随着天下练气士越来越多，我身上的信仰也随之增加，甚至隐隐有压过玉帝的架势，玉帝担心地位不保，便找了个由头，把我贬下界来，甚至不过六道轮回，直接将我神魂打散，投入猪胎，也亏得我身居人道气运，方才留了条性命，不过也全赖如此，我未曾喝过孟婆汤，自然也记得前尘往事。”
    费传这话说得平淡，但作为已经死了好几回的过来人，冯雪很是能够领会费传的心情，自己死了这么多次好歹还都是投胎成人呢，这倒霉孩子直接让人扔猪圈里了！醒来后一眼看到一头母猪与一群猪兄猪弟，那心理阴影面积……
    啧！
    “既然你来头这么大，怎么现在才是个大妖？而且身为大妖，你连化形都化不全乎，要是没这个猪头，哪怕丑点，你娘子也不至于如此了吧？”大黑对于费传的前尘往事不太感兴趣，作为妖怪也不是太能理解投生牲畜有什么憋屈，相比之下，他更好奇的是这所谓练气五祖的境界怎得如此之低。他老黑化形是黑，但起码是个人样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费传叹气道，“我投生的只是寻常家猪，血脉低劣，资质有限，哪怕逃出猪圈，寿命也是有限，无论是修那妖灵之路，还是走练气之道，都不可能有所成就，所以我只能冒险，在福陵山寻了一名大妖，受她点化，成就妖兵之身，然后再纯化血脉，修妖兽之路，提升寿元，如此三百年，才得蜕凡之境，再以变化之术导正根骨，兼修妖灵、练气之法，又一百年，方成大妖，只是这化形，却是错过了。”
    “却是苦了你了。”冯雪听着这费传的履历，也是叹息一声，费传却是摇摇头道：
    “这些倒也罢了，至少得了长生，只是妖兽修行炼气之法，渡劫难度远超人族，我便寻思着入世积攒些功德，一来方便渡劫，而来也是为了得些人道灵机，好借那雷劫之威重铸肉身。不曾想，倒是与娘子结下缘分。”
    说到此处，费传用一种充满柔情的眼神看了高翠兰一眼，高翠兰似乎也是头一次听闻自家丈夫这些过往，眼神中闪耀着母性的光辉，两人四目相对，仿佛一切都成了多余。
    冯雪只觉得灌了一肚子狗粮，忽然就有点想老婆了。
    “也就是说，你只要渡了劫，就能化形成人了？”猴子是个没情商的，很直白的打断了费传与高翠兰的对望，也不等他回话，便继续道：“既然如此，便让师父施展法力，将高家庄对你妖怪身份的记忆尽数抹去，只要你渡劫前小心些，便可与你夫人长相厮守……”
    好吧，冯雪想错了，猴子虽然不懂读空气，但是情商还是有的。
    不过，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费传居然摇了摇头，道：
    “我愿护送师父去西天取经。”
    “夫君！”高翠兰发出一声诧异的惊呼，冯雪也是有些发愣，心说这费传莫不是认出自己了？
    但就算认出来了，陪着自己去取经又有何用？
    于是便摇摇头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难得有情人，何必入沙门？”
    “无妨。”费传摇摇头道：
    “如此积攒功德终究太慢，哪怕这高家庄能发展下去，我想渡过天劫，也许得百八十年，翠兰虽与我一起修行，但毕竟时日不短，若是再有暴露，那又是麻烦，与其如此，不如跟着师傅取经，也可混些功德，还望师傅应允……嗯，如果偶尔能放个假，让我回家见见娘子那就更好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是鸟蛋是秃头

    “猪~挑着担，熊~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猴~子~开路~，走~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
    “师父，别开腔！别开腔！”猴子瞪着眼睛大声打断了冯雪的歌兴，倒不是因为冯雪唱歌难听，而是因为他这张嘴开了光啊！
    “猴子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师父不就唱个歌吗？”曾经的费传，现在的老朱拍拍肚子，很是不留余力的嘲讽道。
    猴子闻言，却是一眼瞪了过去：
    “就你能！之前师父一嗓子‘刚捉住了几个妖，又蹦出了几个魔’，可是嚎出了一山的妖魔鬼怪！”
    “那也得周遭有妖怪才是！”老朱拱了拱鼻子，伸手顺了一把自己的猪鬃，指着眼前不远处的山峰道：
    “这山唤作浮屠山，与我福陵山相邻，山里有个乌巢禅师，是个高人，有他在，周遭百八十里不会有什么害人的妖物出没，自可放心。”
    “高人？”冯雪挑了挑眉毛，心说这乌巢禅师原著中也曾有过，还传了《心经》，现代地球还有许多人分析，说他至少也是个菩萨、佛陀之类的角色，此时再听到，难免有些好奇。
    不过对于佛家的人，冯雪觉得还是尽量少接触才好，毕竟这些“玩意”都自带他心通神通，虽然有神念锁心这个封锁思维的手段，但万一一个不留神泄露出个一星半点，那岂不是要遭？
    “嗯，我修得大妖也就是百来年的事情，当时他曾想收我做弟子，只是我自觉心性与佛门修行之法不合，所以拒绝了。”老朱说着，忽然一愣，随即指着明明之前空无一物，此时却多了一颗香桧树的山道说道：“你看，这不就是。”
    听他开口，冯雪下意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神念锁心咒，确认仍旧处于全开状态，这才绷着心神朝那树上望去。
    这树看起来倒也没什么神异，只是树旁飞着各色鸟雀，枝丫上搭着个柴草鸟窝，草窝中隐隐露出半个光头。
    冯雪见状，却是道：
    既是隐世所居的高人，我等便不要打扰了。
    说罢，一引缰绳，却是凭空绕了路去，闹得巢中正欲跳出的乌巢禅师一脸的懵逼。
    “这什么情况？”
    却说冯雪绕了路，猴子却是拍着手道：“师父，你走的如此果断，不怕那劳什子‘高人’再挪了树来堵你？”
    “他若执意堵路，那便是敌人，一剑斩了便是！”冯雪语气真挚，猴子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大黑也习惯了这师傅的风格，只是憨憨一笑，唯有老朱一脸懵逼，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师父不是很从心的嘛？这辈子怎么这么刚了？
    四人一马绕过浮屠山，行至林间，冯雪这才停下马来，猴子见状，立刻嗖的一下没了踪影，老朱还未来得及问他去做什么，就又见猴子唰的一下跳了回来，怀里还抱着几颗石头。
    “师父，这是俺从附近招来的矿石，您看着用！”猴子将石头放在冯雪面前，冯雪扫了几眼，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点头，一朵三昧真火便已经吹出，将一地的矿石熔成浆液。
    不多时，一柄仪剑锻造成型，正面绘着那浮屠山前，百鸟绕树的画面，背面却是提了一句打油诗。
    猴子见状，立刻嘿嘿笑着读了出来：
    “‘柴草窝里有个球，不是鸟蛋是秃头’好诗，好诗啊！”
    猴子手舞足蹈的品味着两句话，冯雪却是伸手一引，这剑便冲天而去，斜斜地刺入浮屠山脚下的土地中，至于那乌巢禅师会不会把它挖出来，冯雪却是不在意了。
    本就是拿来恶心人的，你挖与不挖，毁与不毁，剑就在那里。
    ……
    “来人！”山洞中，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立刻就有迈着小碎步的妖兵赶了过来：
    “大王，什么事？”
    “那唐朝的和尚算算日子，也该到黄风岭地界了，怎么还没有发现？”
    座上妖王斜着身子靠在座位上，妖兵闻言却是不解道：“大王，那和尚究竟是个什么路数，劳烦您十日前便布下风阵？莫不是有什么宝贝？”
    “你懂什么？”黄风怪瞪了这下属一眼，心说还不是上头安排他在这里找事？当然这种话不能让小妖们听到，于是思索片刻，便编了个瞎话道：
    “那许仙乃是大贤转世，虽然迷于轮回，一身精元却是未曾有失去，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宝药，和他比起来，那些个蟠桃灵根也要略逊一筹，只消吃得一块肉，便可修为大进，若能炼化了他的精元，直入妖王巅峰也不是难事。”
    “竟是如此宝药？”那小妖瞪大眼睛，脸周围的仪仗妖也都是满目惊色，黄风怪见状，似乎觉得还不够有煽动性，便继续道：
    “大王我也不是什么吝啬之辈，你们若是能抓回唐僧，待我炼化精元，便将其肉身舍给你们，分而食之，也可晋身大妖之列！”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一众小妖立刻欢呼起来，黄风怪却是心中不屑，就你们这点斤两，还想吃唐僧？算了算了，等老子功德圆满，就可以去灵山做他的护法神兽，管得这些蠢货作甚？
    心中正思量着，却忽然听到一声急报，连忙将巡山小妖叫了进来。
    “报报报报报告大王！唐和尚快要出岭了！”
    “什么？”黄风怪闻言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整个黄风岭都被我布下了风阵，虽说不及三昧神风，也不是能轻易趟过的！”
    “可是，他们真的过去了啊！”小妖也是一脸委屈：“早上他们才进山，只是施了个奇怪的法术，就一路穿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我的风阵可克天下飞遁之法，哪怕是那猴子的筋斗云也不敢起飞，哪怕菩萨亲至，也需耗费功夫，寻出阵眼，怎么可能直接穿过？”
    黄风怪满脸不信，当即取了兵甲，化作一道妖风，直接吹出洞去，只要没出黄风岭，就还是他的地盘，他倒是要看看，这唐僧究竟是怎么横穿他的风阵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学好数理化，渡劫取经都不怕

    黄风怪飞出黄风洞来到黄风岭，然后就看了个球。
    嗯，这不是脏话。
    是真的看了个球。
    因为他发现，唐僧那一行四人一马，此时都套着个球。
    “这什么鬼？”黄风怪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十分不理解怎么套个球就能在风里走了。
    他作为御使风的妖物，又修得三昧神风，当然对气流有着自己的见解，在他上千年的经验中，应该是受力面积越大，就越是容易被风吹飞的才对，可是现在，这一行人往身上套了个大球，居然反而不怕风了！
    要知道，这风阵可不是朝着一个方向的——或者说如果只有一个方向，哪怕是逆风，也可以用帆船的z字前进法，借助风帆来向前移动，而黄风岭的风阵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安置了数百个风口，吹出来的气流千变万化，几乎每走几步，那风向就会产生改变。
    “我还就不信邪了！”
    黄风怪脚踏巽位，张口三吸，随即用力一吐，一口黄风来势便是凶猛无匹。
    这风唤作三昧神风，威力甚是惊人，虽在黄风岭上吹，却直接改变了整个洪荒的气流运转。（按照原著的说法，这一口风直接把灵山和天庭都给吹了，不少妖怪都是这时候跑出来的）
    狂风卷起的气流冲上天际，将周遭的雨云尽数排开，甚至干脆引动高层气流，形成了一股特殊的季风，而这也直接导致了昆仑山脉周边的降雨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骤然减少，间接导致了藏、疆一代在接下来的无数年中缺水少雨的情况，进一步促成了周边土壤沙化的问题。
    而更远的地方，因为新的季风生成，原本的季风被打乱，海边的渔民发现往年总结出的规律变得失去了作用，本应出现的鱼潮久久未至。
    种田的农民发现本应接近春季的气候再一次寒冷下来，虽然还未种下粮食，但晚种可能带来的歉收阴霾仍旧影响着他们的生计。
    当然，也有一些地方惊喜的发现，原本苦寒的环境忽然变得暖合起来，丰沛的降雨史无前例的降临在了干涸的大地上。
    但这种惊喜所光临的地方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变化却是连日不绝的洪涝灾害。
    三分之一个洪荒的气候都被这一场持续了三日的狂风所影响，虽然比不得仙家斗法时的山崩地裂，强者地貌，但这一口风所造成的影响，却远比寻常两个金仙在地表开战还要深远许多。
    至少金仙斗殴，只要不一门心思往脚底下招呼，顶多也就是多块盆地，而黄风怪这一口气，可是硬生生给东胜神洲边境吹出了好几个沙漠。
    “【龙族粗口】！”水晶宫内，东海龙王察觉洪荒天象变化，脸色骤然漆黑一片，连忙敲了那金钟铁鼓，唤来各位兄弟，连同几乎不会露面的老六也叫了来。
    这一日，无数真龙冲天而起，所为不过是以云水之力，对冲风力，好将这三昧神风造成的影响压制下来。
    饶是如此，接下来三个多月内，也有无数地区承受着暴雨、干旱、寒冷……等等异常气候。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黄风怪却毫不在乎，他连化粪池都拦了，害怕再扫个厕所？
    西方教自有修功德之法，他本又是妖族，往灵山一躲，人道业力又能如何？
    只是这三昧神风如此厉害，但那几个球却仍旧在乱风中岿然不动，似乎有某种与三昧神风相当的力量在协助他们对抗这风一般。
    “师父，风是不是变大了？”大黑皱皱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好像是变大了。”冯雪点点头，虽然在球里感受不到风，但看外面那飞沙走石拔树倒屋的样子，估计确实是又变大了。
    “再大也没关系！这避风咒只要能保持球体光滑，再大的风也不在话下！”猴子挠着脸，很兴奋得道：“这是从徐公传下的‘物理’大道衍生出的法门，与如今流行的‘渡劫罩’同出一门，俺老孙当年渡劫的时候，便是以紫金造了一只‘渡劫罩’，足将那雷劫化去了九成，要不是俺不擅冰咒，让那罩子融了，估计半点雷劫也不用承受。”
    “那是你有钱。”老朱哼哼两声，不满的道，“紫金做的避雷罩，除了那些仙门正统，谁出得起？俺老猪在高老庄经营三年，连个黄铜罩子都没凑够……”
    “……”冯雪听着这楼歪着歪着就歪到法拉第笼了，也是无奈的撇了撇嘴，物理学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这空气动力学玩的确实是不错。
    风吹不动球体——越是光滑，就越难吹动，因为风会顺着球体的表面流动到球体的后面，反向对抗正面的风力。
    眼看着唐僧一行走下黄风岭，一连吹了三天三夜，连腮帮子都吹得生疼的黄风怪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解的神色——
    “没理由的！不可能啊！怎么会呢！”
    ……
    黄风怪所造成的影响是久远的，但同时也是不那么容易立刻察觉的，至少冯雪带着几个徒弟走下黄风岭后，除了风停了之外，并未有任何的异象。
    “所以这黄风岭上的妖怪呢？”大黑憨憨的摸摸脑袋，他可是紧张了一路，就怕跳出个妖怪偷袭来着。
    毕竟那种环境下，若是避风咒的球被打碎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大概是见最拿手的本事都拿不下，就放弃了吧？毕竟俺们身上又没有什么天材地宝，没有什么必须打架的理由啊！”老朱理所当然的说着自己的见解，一旁的猴子也是帮腔道：
    “就是就是，当初要不是你偷了袈裟，俺老孙吃饱了撑的去打你？换了是你，看到两个妖王一个大妖一条真龙外加一个天仙走路上，会不长眼的过去打一架？”
    “什么叫我偷得袈裟！那是几个毛贼送给我的，我哪知道这玩意是跟谁偷得？”大黑听猴子提起这茬，顿时就不乐意了，猴子一听，立刻将棍子往地上一杵，道：
    “你这憨货，合着让你跟着取经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

 第四百一十九章 吃人？砍了！

    因为猴子不让冯雪唱歌，一路上走的颇有些安静，昆仑山脉不愧昆仑之名，绵延大半边境，师徒五位硬是花了个把月，才好容易寻了个低洼处绕过昆仑，来到了山脉之北。
    而拦在前方的，便是一条浩浩汤汤的大河。
    这真是一条好大的河，站在山峰上望去，也如一条白龙横行于大漠之上，到了近处，那更是如同大海一般，数百公里的河宽，甚至已经超越了湾湾海峡！
    这般壮阔之景，让冯雪很像吟一首“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不过考虑到要减少对后代诗人名望上的打击，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只是在河畔铸了一对双剑，一曰大漠孤烟，一曰长河落日。
    熟练的将剑埋好，冯雪左右张望，却是有些奇怪道：
    “说起来，这么大的河，周边居然没有渔家？”
    人族择水而居，这是天性，只要不是咸水河，哪怕是黄河那种常常泛滥的地界，一样有无数村庄，可这么一条大河，而且周边本就缺水，居然没有形成村庄，这也是有够奇怪的了。
    “师父，这里是弱水。”八戒用手捧了一捧河水，在手中掂量一下，这才道：
    “此乃瑶池仙宫流出之水，相传乃是那共工怨气混合自身水之规则所化，若无法力加持，中和共工之怨，哪怕是鸿毛芦花也只能沉底。”
    “那就飞过去吧。”冯雪无所谓的摊摊手，他又不是原著那个唐僧，猴子飞得，猪飞得，我剑仙许汉文如何飞不得？
    “也好，得亏师父是个会飞的，不然俺老孙还真发愁怎么渡您过河呢！”猴子挠挠脸，把已经到嘴边的方案吞了下去——
    可不能让人知道，他想把金箍棒变长到八百里，然后当成桥走过去……
    太傻了。
    实际上，甚至都不用冯雪自己飞，敖璃驮着他也就上天了。
    所谓驮人如驮山，不是说没法背着人飞行，而是没法保证背着人飞行后，人下来以后还活着。
    哪怕是基础的爬云术，那也是动辄以数倍音速计算（因为给低阶修士的法器起步就是音速，所以低于音速的飞行法术根本不存在），而把一个人毫无保护的挂在超音速飞机外面是个什么后果……
    开玩笑，超音速飞机上天溜达一圈再下来，金属外壳都要变形的好吗？
    而冯雪显然是不怕这个的，于是大家冯虚御风，在这弱水河上方，以40公里每分钟的速度“缓缓”飞过。
    毕竟这流沙河太宽了，足足四百公里，以两倍音速，也得飞个十分钟以上。
    敖璃好容易恢复一次本体，也是有些撒欢，甚至在空中借着柔软而纤长的身体，玩起了各种能让王牌飞行员吐血的神奇机动。
    不过这种玩乐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启程三分钟左右，一个红毛水鬼窜了出来。
    青面獠牙，脖子上挂了九个骷髅，手里拎着一根擀面杖，二话不说就朝着冯雪扑了上来。
    冯雪看着那九个骷髅，原本与敖璃玩耍的柔和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手指剑诀一引，天空中的白云骤然凝成一柄利剑，直朝着那红毛水鬼的脑门刺了下去。
    这一剑来的甚是凶狠，那水鬼完全没想到这个和尚也有这般水准，苍茫躲避，却还是被开出一个一尺多长的口子，鲜血不住的喷洒出来。
    “不好！”远远吊着取经队伍的观世音脸色骤然变化，立刻便施展遁法飞了上去，这本来应该是童子的活计，奈何他那徒儿木吒早在封神时期，便被李靖捉回去再教育了，如今家里只有个善财龙女可用，还与前面两位有些渊源，却是没法叫来见人，虽然有些掉价，却也不得不亲自出马。
    冯雪一剑祭出，原本已经掏出兵刃的黑熊猴子猪全都停下了动作，将出手的机会让给师父，冯雪这一剑虽然未能斩杀妖物，但意剑的恐怖，就在于剑随意动。
    一剑划出伤口，那剑气便自然钻入了这红毛体内，那么……
    “剑来！”
    一念起，万剑生，杀意森森之下，这弱水河上空，水汽、云朵、清风、灰尘全都受到感召，万般事物几乎在同一时间凝做剑光，顺着冯雪那一丝意剑牵引，剑锋已然直指那红毛水鬼。那水鬼见势不妙，也是大呼道：
    “师父饶命！我本是卷帘大将遭贬下凡，受观音菩萨点化，在此等待取经人……”
    “你吃人。”冯雪没有废话，只是冷冷的道出三个字来。
    “我……”水鬼尚要辩解，冯雪却已然不给机会，他不是在询问，仅仅是告知自己杀他的理由。
    “且慢！这妖怪乃是……”
    观世音的声音已经由远方飘来，竟是用上了大雷音术，那声音震荡空气，以至于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数万剑气全都停滞下来。但这并没有意义。
    因为真正致命的，并非这些杀意引动的外物，因为在这些剑光落下之前，红毛水鬼的胸膛中，便已经炸开了无数剑气。
    这剑气并非冯雪所放，而是玉帝给他的惩罚，每隔七日，便有飞剑穿胸三百回，因是刑罚，本身并不致命，几百年过去也就这么受着了，但伤势痊愈，身体被穿透的记忆却不会消失，如今却是被冯雪意剑引动，也化作剑光，尽数爆发开来。
    这剑气可比冯雪凝气、凝水、凝云来的意剑要强得太多，数量，也太多。
    王母三六十五年一次蟠桃会，沙僧至少也比猴子早一期，八百年来，每七日三百剑，那便是一千二百余万剑，此间同时爆发，径直将这红毛水鬼胸膛炸得粉碎，连同命魂也一并搅散，哪怕观世音的杨枝甘露，也别想再让他还阳！
    “你怎如此手辣……”观世音未曾料到冯雪连残留在肉身记忆中的剑意也可引动，却是慢了两分，脸色难免有些不悦。
    冯雪见状却是不卑不亢，只是道：
    “食人的妖物，留着作甚？我手下留情，被他吃掉的凡人可曾有人留情？”

 第四百二十章 杀了就杀了

    冯雪这人很别扭。
    他能接受杀人，能接受有原因的酷刑，但是吃人，不行。
    就如当初救猴子出来的两个条件，要杀人，只要考虑清楚，并有承担后果的觉悟，那就杀，但吃人，绝对不行。
    厮杀是一回事。
    而被吃，则是另一回事。
    一旦有一个物种或者个体将人类作为食物，那么它就不再适用于任何一种人类所定义的任何法律、法规、道德……
    它，是死敌。
    对于黑熊精，冯雪可以收下，因为它不吃人，但对于沙僧，哪怕他是原著四人组之一，哪怕他是卷帘大将转世，哪怕他身上可能存在很多暗线，哪怕杀了他可能引起很多麻烦，但他吃人，仅这一条，便不可能放过。
    来之前，冯雪还想过世界线变迁可能带来的影响，若是这个沙和尚不吃人，倒也不是不能收下或者放生。
    但看到那九个骷髅头的瞬间，他的结局便注定了。
    菩萨见肉身已废，连忙挥洒柳枝，行招魂之法，然而只能寻得天地二魂，代表寿数的命魂却已然崩溃。
    如此一来，即便七魄尚有残留，也难以还阳，哪怕是佛祖亲至，也不过是为他凝个鬼体罢了。
    “唉……”观世音发出一声长叹，隐隐带着责备之意，以大雷音术施展，似乎是企图唤醒冯雪的内疚。
    但对于这吃人的红毛水鬼，冯雪是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哪怕大雷音术对他效果拔群，也生不起一丝效果。
    菩萨见冯雪全然没有慈悲之色，心中略微有些奇怪，却是解释道：
    “这水鬼本是天上卷帘大将下凡，我见他通得水性，便打算度化他保你西行，却不料竟然被你打死，阿……”
    “这等食人的孽畜，你大雷音寺也要渡他？”冯雪强硬的打断了观世音的话语，要是面前是个金仙巅峰的妖怪魔头，他可能还要叫悟空救命，但是佛家的人，往死里怼！
    没错，就是往死里怼，反正他们也不敢找自己麻烦！
    大不了老子和徒弟们分了行礼，你回你的高老庄，我回我的侠王府，岂不美哉？
    观世音被冯雪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想要说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却怕冯雪喷出更难听的话来，不好下台。
    毕竟冯雪之前三十年都是生活在佛家的注视之下的，什么性格他们自然也很清楚。
    “罢了，罢了……”观世音再次叹息一声，做慈悲之相，“取经路上多险阻，杀性过剩，总不是件好事，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观世音不再耽搁，化作一道虹光，远遁而去，以冯雪的眼力，却是看不出她究竟是真的遁走，还是施了个障眼法，继续跟在附近。
    “师父，你这么骂，菩萨不会生气吧？”
    猴子和老朱都是过来人，对这些神佛之流没什么敬畏，就算有，也仅仅是对于比自己强大者的尊敬。
    但黑熊却是一路慢慢修上来的，本身又与阐教有些渊源，对于观音这位阐教出身的大佬，多少还是有些尊敬的。
    冯雪听他这么问，却是笑道：
    “大黑，你可知三毒？”
    “知道，贪，嗔，痴，对吧？”大黑老实的回应道，冯雪闻言，脸上笑容更甚：
    “连你都知道贪嗔痴三者皆毒，菩萨又怎会不知，她若是生气，岂不是犯了嗔戒？”
    “可是师父你之前也生气了吧？”大黑憨憨的嘟囔了一句，冯雪却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对啊，因为我克制不住，所以才要去取经啊！”
    “嘿嘿……”猴子和猪听到冯雪这番言论，都笑了起来，敖璃本就被佛教坑了好几次，此时也跟着笑，只有大黑不明白大家都在笑什么，不过这种时候，跟着笑应该没错吧？
    于是，取经队伍里洋溢着快活的空气，而远远缀着的观世音则是一肚子的不满。
    【菩萨】一词本身的意思就是“追求某种结果的人”，【观世音菩萨】的含义更是“通过观察众生的方式来寻求结果”，说白了就是个还走在路上的寻道者，又怎么可能真的看破一切？
    只是，冯雪的取经关系到整个西方教的存亡，随着洪荒越来越小，若是无法让西牛贺洲繁荣起来，两位圣人恐怕连利息都还不起了！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整治一番！”观世音心中暗叹一句，却是忽然想起自家那宝莲池开得正好，往年也会请些仙家前来，不如趁此机会捉弄一番，也好让他明白敬畏。
    这法海出家前虽然为人豪迈，侠义无双，但却贪花好色，那侠王府中更是招了不少美人，如今上路已经一年，怕是忍得辛苦，正好以试探心性为名，邀众仙家设一迷局，既可教训法海，又可作为赏荷会的消遣。
    想到此处，观世音心中渐渐有计策成型，只是邀请的仙家还需思量……
    ……
    穿过流沙河，冯雪一行人继续翻山越岭，终于彻底摆脱了昆仑山脉那一山放过一山拦的窘境，冯雪也终于熄了迫害杨万里的想法，踏上了已经未来巴铁的底盘。
    嗯，如果把洪荒地图缩小一百倍的话，这里应该是巴基斯坦境内没错了。
    “师父，前面有户人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只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关系，原著中猪八戒那憨货的形象已经不知不觉被熊认领了，看到前面有个宅子，立刻兴奋起来。
    这让冯雪脑壳有点疼。
    为啥？
    荒山野岭，苦寒之地，忽然出现一片绿树成荫，风景优美的小山岗，山岗上还有一座苏式园林建筑群，看起来就和江南水乡似的，是个人都会觉得蹊跷吧？
    什么？你不是人，那没问题了。
    “师父，怕什么？要是良善人家，我们住就住了，要是妖魔鬼怪，那打死也是为民除害。”猴子看出冯雪看出了蹊跷，如此劝到，冯雪闻言，也叹了口气：
    “行吧，老朱，上去叫门。”
    “好嘞！”
    老朱将担子丢给大黑，顶着个肥头大耳的冲了上去，冯雪让猪叫门是有讲究的：
    大黑因为家住昆仑，化形也是个昆仑奴的模样，敲开门不容易通过主人的表情分辨情况。
    而猴子又太矮了，敲门很容易让开门的人找不到人。
    猪八戒长得丑，身材壮，肤色白，敲开门之后，可以直观的根据对方的反应分辨出善恶——
    吓一跳，大呼妖怪的，那大概是普通人家。
    面色如常，甚至等闲视之的，那不是妖怪，就是大佬。

 第四百二十一章 四圣试禅心

    “什么人在这时候敲门啊？”优雅，柔软，却又带着一股韧性的嗓音从门后传来，伴随着吱呀一声，大门推开，却是有位女子推开了房门。
    这女子看起来三十出头，却是正统的汉家血统，黑发黄肤，脸型圆润，虽然称不上是什么绝色，但却带着一种大家主母的风骨，仪态雍容，气场强大。
    老朱没想到在西牛贺洲还能看到如此正统的炎黄族系，微微一愣，便连忙作揖道：
    “这位女施主，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去往西天拜佛求经，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想要在贵府借宿一宿，还望行个方便，若有什么粗鄙活计，也可吩咐，权当充做报酬。”
    “往来借宿的和尚道士没少见过，但要付报酬的还是第一个，行吧，跟我进来吧。”这女子微微点头，将正门打开，表情很是普通，就好像看到的不是个猪头妖怪，而是一个正正经经，甚至还有点小帅的普通和尚。
    走入正门，是非常标准的长桥庭院，下有溪水潺潺，上有雕梁画栋，好不华贵，在缺水的环境，搞出这种布景，这也真是有够奢侈的。
    就拿时代背景而言，跟在撒哈拉大沙漠中央造一个全年无休的淡水水上乐园差不多。
    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哪怕是大黑，也只是憨而不是蠢，看过这宅子内部，也明白这里不太正常，却没有说破，只等着见机行事。
    之前开门的女子招呼来丫鬟仆役准备斋菜，又吩咐人牵着敖璃去马厩，这才把四人带入客厅。
    “多谢女施主招待，贫僧法海，这是我的三个徒弟，敢问尊姓大名啊……”冯雪接过丫鬟递上的清茶，依着规矩报了家门，这位女主人也是熟稔的道：
    “小妇人娘家行贾，夫家姓莫，可怜丈夫早亡，只留下小妇人与三个女儿相依为命。虽有家财万贯，良田千顷，却是无人照看。”
    说到此处，这女子还对着冯雪抛了个媚眼，顿时让他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不是不适应，而是吓得。
    毕竟，这女子身上那微不可查的一条因果线，可是已经将她的身份完完整整的报给冯雪了好吗？
    此时他心里就一个念头——
    “大妹子，虽然我调戏过你，但那是形势所迫啊，您没必要这么报复回来吧？”
    不过这莫贾氏却完全没在意冯雪那丝许变化，只是道：
    “如今我这母女四人正欲坐山招夫……”
    说到此处，便对着身后的帘布叫道：
    “女儿们，出来吧。”
    话音落下，便是嬉嬉闹闹的声音响起，三个各具风情的少女就这么走了出来。
    “母亲，怎么这么多客人啊？”最小的那个少女有些惊讶的问道，女子却不回答，只是道：
    “来来来，见过诸位长老！”
    于是，便是各具风情的招呼声，以及莫贾氏的挨个介绍——
    第一个女子唤作真真，十八岁，仪态端庄雍容，眼神宁静悠远，看上去带着一种大家闺秀应有的优雅，笑容和煦，虽然有些刻板，但却能保证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如沐春风。
    第二个女子唤作爱爱，十六岁，笑容很浅，眼神躲躲闪闪，见礼时也多有扭捏，看人设应该是个害羞少女。
    第三个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萝莉，唤作怜怜，虎牙微尖，笑容活泼，动作神态都很是欢脱，给人一种元气满满的感觉。
    三个少女都是人间绝色，拿app来描述，大概都有九十以上，不过冯雪此时，却是微微挑眉，因为他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原本在他看来，这应该是原著四圣试禅心的剧情，这三个女娃娃应该是文殊、普贤、慈航三尊菩萨，但是在看到人之后，他却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除了那个二女儿身上带着点观世音的佛光之外，另外两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至少从一些细节上来看，她们绝对是真正的女性。
    “绝对不是文殊普贤那俩傻货！”冯雪心中肯定，却又有些狐疑，若非文殊普贤，这观音又拉来了哪两位？
    “我这三个女儿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针织无所不会，而且都不曾许配人家。”莫贾氏意有所指的介绍着，眼神却从四人身上依次扫过，眼神中隐隐含着难以察觉的戏谑，“我们家有八九年吃不完的谷米，十来年穿不尽的绫罗，一辈子使不完的金银，四位长老若是愿意入赘我家，一生自自在在，岂不好过西天路上受苦？”
    莫贾氏图穷匕见，老朱却是率先开口道：
    “女施主，俺老猪虽然长得丑，但已有家室，生平不二色，抱歉了。”
    莫贾氏眉头轻轻挑动，看了看猴子，又看了看冯雪，却是莲步轻移，来到大黑身旁，道：“那这位长老呢？虽然生的黑了些，但看着就是个能干活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大黑却是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不行，你三个女儿不够壮，不够胖，耳朵也不够圆……”
    “……”
    冷场，就仿佛深夜里的医院太平间一样的冷场。
    整个客厅雅雀无声不说，连周围的仆役丫鬟也尽数没了声息，就连再次躲回帘幕后面的三个“少女”嬉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猴子毫不犹豫的对着大黑丢了个怜悯的表情，随即才道：
    “俺老孙是个石猴，无性，不明白什么情情爱爱，你找我师父问问吧！”
    冯雪闻言，双手合十，没有说话，但猴子脸色立刻煞白，不过莫贾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凑到冯雪身侧道：
    “那这位长老，你呢？”
    “贫僧在大唐已有家室，只盼着早日取得真经，才能再次相见，却是不敢停留。”冯雪心说你徒弟现在好歹也是我老婆，就算我真有心，还敢在你这半个丈母娘面前说纳妾的事？更别说那三位还指不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呢！
    “你这和尚，好不通情理，若非看在你们远道而来的份上，非把你们赶出去不可！”
    莫贾氏说完，便甩袖而去，不多时，却有仆人送来斋菜饭食，安排客房。
    虽然大家都是神色如常，但到了晚上，猴子、猪和熊却又都留了个心眼，谁也不敢真的入睡。
    唯一知道真相的冯雪此时却是思忖着要不要睡上一觉，谁知耳边居然直接响起了骰子声——
    “骨碌碌……”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专属防伪商标

    【你受到了催眠类法术的袭击，进行一个道心鉴定，成功则无视法术的影响。】
    【道心：50/85，58/85（成功）】
    【你成功抵抗了法术。】
    “卧槽！”冯雪当即一个激灵，只是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只觉得后脑勺上一股巨力袭来，隐约听到一个俏丽的女声道：
    “我就说直接敲晕就好了！”
    “我……”
    ……
    冯雪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上升，而脑后的痛感则在慢慢的消散，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唯一的印象就是昏迷前的那一下。
    “难不成这不是观世音搞的鬼？但是不对啊！那莫贾氏明明就有我大妹子的因果线的！”
    冯雪心中苦恼，想要展开神识扫视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凡人一般，完全没有半点的神识可用，若非周围的环境与地府相差甚大，他甚至会怀疑自己已经挂了。
    神志越发清明，身边的雾气也随之慢慢消散，莲池，凉亭，画壁，仙禽……
    各式各样的美景在眼前展现，哪怕是地球时代曾经参观过的苏州园林，也是远远不如，用现代人比较能理解的方式形容，那就是随手把手机定时拍照，然后随手一扔，只要画面没糊，那照片定然可以拿来当壁纸用。
    是的，就算地面也一样。
    踩着脚下那仿佛有名家精心雕琢的石板路，冯雪打量着周遭的风景，唯一算得上是安慰的，大概是他的金手指仍旧能够唤出。
    “来个聆听。”
    【聆听：28/37（成功）】
    本来只是测试金手指是否能够使用，并没有打算成功的判定居然成功了，紧接着，轻轻的笑声从远方传来，冯雪循着这声音向前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座凉亭，而那凉亭中，坐着老、青、幼三个女子。
    老的那个满面皱纹，手持一只拐杖，坐在主位，但神态却并不显得苍老，反而有一种“只是在装老”的感觉。
    青年女子却是雍容华贵，脸上带着淡淡的柔光，坐在那里便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威严感，但对那老妇人却甚是尊敬。
    幼年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虎牙尖尖，看起来相当可爱，只是穿着却略显老气，蓬松的头发上更是插着需要成熟的风韵才能驾驭的玉质步摇。不过神奇的是，这女孩穿着这样的装束，却并不会给人一种“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感觉，反而会很合适，唯一有些违和的，是从她身后滑落的那根时不时摇晃两下的，有着黑点的黄色猫尾……嗯，豹尾？
    “你可算来了！”似乎是感受到冯雪出现，那虎牙豹尾的小萝莉猛然转过头来，声音很是悦耳，属于那种只要轻轻哼一下，就会让人身心愉悦的顶级声线。
    “在下许仙，见过三位上仙。”冯雪恭敬行礼作揖，那老太太打扮的女子便开口道：
    “好了，这边没外人，别装了。”
    “这位上仙在说什么？许仙听不明白。”冯雪坚持着将装蒜进行到底的信条，开玩笑，虽然眼前这个看起来是黎山老母，但他对于黎山老母的印象仅限于自家老婆挂在静室里的那副画像，而现在这个环境很大几率是梦境、幻境之类的东西，鬼知道因果线是真的还是假冒的？
    万一这是观世音那个倒霉玩意弄出来套话的，那他不是血崩？
    “哦，当年还给我写过情诗，现在就装作不认识了啊？”老妪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将身形一摇，却是忽然变作一妙龄少女，那水蛇腰，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几乎是瞬间，冯雪脑子里就想起了骰子声——
    “骨碌碌……”
    【你直视了神话生物的形象，道心判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因为不是本体，相当于看到克总雕像）……】
    【道心：59/85，71/85（成功）】
    【道心→84】
    【神话知识→36】
    ……
    “多大仇啊！”冯雪感受着失去的一点道心，心里那叫一个懵逼，不过他还不敢停顿，连忙俯身叩首：
    “许仙见过女娲娘娘……”
    “啊呀，这因因果果的……算了，现在也就是我能受得住你一拜了！”女娲娘娘扭动水蛇腰，似乎是想要躲开，不过随即却又停了下来，硬生生受了冯雪这一拜。
    冯雪这才起身，却仍旧没有说话——他在等。
    女娲娘娘说的没错，这世间因因果果纠葛万千，但是到了这一世，真正受得起他大礼参拜的神仙（父母这种不算），恐怕这世上也唯有女娲一仙而已。
    毕竟这位，从起源论，是妈；从伏羲那论，是义妹（写过情诗的）；从白素贞那论，是丈母娘；唯一反过来的，反而是从黎山老母这里论。
    因为黎山老母修得是练气术，冯雪算她师祖。
    总之洪荒的辈分本就神奇，加上转世轮回，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纠纠葛葛实在是难以理清，哪怕是三皇和他论辈分，都要绕个把月，三清与他论先后，都要想想自家的虚丹金丹，也就女娲，才能心安理得的受他的大礼而不需回礼。
    而冯雪现在等的，便是反馈。
    女娲明明转世，却以本相示人，并不是为了坑他那一点道心，而是为了自证身份，若是女娲之外的人用了这个形象，女娲必然新生感应，甚至可以轻易将自身意志降临在这虚像上，如果是寻常仙人乱用形象，还有可能被无视，但冯雪的参拜，却是相当于直接敲神仙家门的那种，一般仙人受了，必然会结下大因果，哪怕是大能受礼，也要立即还礼，否则一样会生成一条因果线。
    所以不管这女娲虚像究竟是否是本人，他这一拜下去，都会把本人招来，如果不是本人，甚至可以连接一条因果线，揪出那个胆肥到假扮女娲的笨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另外两个女仙都没有说话，直到一刻钟后，还没有因果线生成，冯雪这才放下心来，叹息道：
    “女娲娘娘啊，咱俩没这么大仇吧？你带三个……嗯两个女仙伙同那货来整我是个什么意思啊？”

 第四百二十三章 交流

    冯雪话语里毫不客气，直接将观世音称之为那货，除了表示鄙视之外，更大的原因还是为了避免这群大佬“凡所言，必被知”的真名属性。
    女娲听了，只是笑而不语，反而是一旁的虎牙小萝莉摇晃着身后毛绒绒的尾巴，很活泼的道：
    “可不是女娲娘娘带着我们找你麻烦，金池赏荷会是老项目了，慈航说要考验一下你们这取经人是否诚心，我们还能驳了她的面子不成？”
    “直呼其名没问题吗？”冯雪连虎牙萝莉说了啥都没理会，直接问道。
    虎牙萝莉闻言，却是摆摆手道：
    “放心好了，慈航的修为、辈分都比我低，还感知不到我的话。”
    “比观世音强？”冯雪心中微微一惊，随即隐隐猜到了这位的身份，虎牙萝莉看着冯雪的表情，仿佛越过了神念锁心咒的保护，直接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点点头道：
    “没错，就是我，昆仑西王母。”
    “那这位……”冯雪又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个从一开始就不怎么说话的女子，如果没看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最开始假扮黎山老母……或者说莫贾氏的大女儿的那位，但要在冯雪所知道的神话传说中找到对应的角色，却又好像没有特别合适的。
    毕竟这种母仪天下一般的威严感，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天庭王母比较合适，但问题在于，能被女娲拉来和自己梦中相会……额，怎么感觉有点别扭，算了，总之能当着这两位说出之前的那番近乎抖底的话，应该不是玉帝那边的人才对。
    “她是太阴星君，不是针对你，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西王母抢过了女娲应该扮演的角色，闹得女娲和冯雪都有些呆楞，话说你这么自来熟的嘛？
    “咳咳。”女娲轻轻咳嗽两声，将冯雪的注意力重新引回自己身上，这才道：
    “慈航想要借我们三人之手，教训你一番，而我也恰好借此机会和你见一面，确认一些事情，顺便也帮你解答一些疑惑，如果我所料不错，你现在应该有不少疑问想要问吧？”
    冯雪眼睛微微眯起，心说我这辈子都过了一半，你这新手指导员才跳出来，不过又不好发作，只能沉吟片刻，才开口问道：“第一个问题，您为何会带着两位女仙一起入梦？就算她们值得信任，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
    “你这家伙真不知好歹，若不是我将昆仑迷境挪移过来当做私会之所，你以为能那么容易避开西方的天眼通？现在盯着你的可不只是慈航！”西王母翻了个白眼，这语气活脱脱一傲娇。
    不过冯雪不萌傲娇，只是点点头算是明白，随即将视线转向了仍旧端着一杯热茶静静品尝的太阴星君。
    女娲见状，解释道：
    “之前佛家从月宫借了些东西，可能会与你结下因果，所以太阴先来和你知会一声，免得伤了和气。”
    “？”冯雪脸色一黑，立刻就想到了原作西游那只玉兔，而这时，太阴星君才终于放下茶杯，缓缓开口：
    “我月宫嫦娥下凡共计十二人，还有玉兔一只，皆由佛家牵连因果，恐怕与你为难，此事关乎两位圣人，我等也不能硬抗，只得应下。”
    “那星君打这个招呼的意思是？”冯雪微抬眼皮，却见太阴星君自袖中取出一只玉瓶，瓶中隐隐有十二点光芒如呼吸般明灭变换——
    “我欲以十二滴帝流浆为酬，换你相遇时留些颜面，不求留得性命，但请莫要毁了她们的仙途。”
    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但冯雪却清楚地明白了太阴星君的意思，神仙转世后，神魂也与凡人有异，简单来说，就是有一种类似于“就职合同”的烙印，对于有资格上封神榜的正神，自然是手续齐全，甚至可以带薪休假，而这十二个嫦娥，显然没有这种待遇，她们仅仅是没编制的临时工而已，只有一个临时合同保证假期结束后还能继续上岗。
    而冯雪所修的意剑，恰好能将这种“合同”斩碎。
    太阴星君恐怕正是听闻了之前那被冯雪斩碎命魂的老和尚的待遇，才专门走了这一趟。
    冯雪没有去看桌上的玉瓶，因为他明白，就算没有赔偿，也不可能真就恶了太阴星君，于是直接道：“可有辨识之法？”
    “凡我月宫中人，身上皆有太阴之气。”太阴星君说着，将手一挥，一种柔和冷清的气息刺激的冯雪打了个激灵，等他再反应过来，太阴星君却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只玉瓶放在桌上。
    “行了，收下吧，太阴就这个性子。”西王母将玉瓶抛给了冯雪，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看冯雪还在发呆，便道：
    “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再过两刻钟，昆仑迷境的气息就要藏不住了，到时候被慈航发现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啊，哦！”冯雪这才反应过来，拎着玉瓶也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干脆拎在手里，直接问道：
    “女娲娘娘，敢问我的几个弟子都怎么样了？”
    “一下子就问这么核心的啊？”一旁的西王母小声嘀咕，似乎是询问女娲自己是否需要回避，女娲却只是笑笑，“反正借你的昆仑迷境就已经把底透光了，也没什么可回避的。”
    说罢，女娲身形微微一晃，便重新恢复了黎山老母的形象，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道：
    “你问的是徐峰的弟子，还是叶景的弟子？又或者，是帝辛的弟子？”
    “都有。”
    冯雪表情略微严肃，他的弟子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暗手，问弟子的状态，其实是在问他留下的暗手还能不能用。
    “帝辛的弟子都成了大商的肱骨，后来跟着姜尚、云中子他们搞了个什么灵干涉对……算了，我也叫不上来那玩意的名字，总之他们打开了一扇不受洪荒元磁规则影响的通道，然后大商就不见了，除了我大哥，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叶景的五个弟子，吕林在哪你比谁都清楚，费传上了天庭，闫大壮去了地府，黄庄一直跟着你那个化身，至于穆元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有的话，应该就是你自己了。”
    “……”冯雪的表情微微缓和，没有对女娲的话做出反应，而是继续道：
    “那十三个转世的呢？”
    话一出口，冯雪忽然发现，女娲的表情，变得……诡异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政哥哥牛【哔——】！

    看到女娲那副诡异的表情，冯雪心里顿时有些慌，正要追问，一旁的西王母忽然开口道：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那十三个家伙也是倒霉，偏偏赶着大家一起投胎的时候去人间，结果当时三皇、三清，还有截教那群卡在瓶颈的三尸金仙全都一股脑的转世玩，结果让嬴政那个二百五一锅端了！也就是那个炼丹的跑得快，否则就和我那邻居一样没了！”
    “……”冯雪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虽然西王母没有提及真名，但是按照她的语气，冯雪还是明白，那炼丹的说的是太上老君，而邻居……自然是元始天尊。
    也就是说，元始天尊，没了？
    “别听她瞎说！一天到晚窝在昆仑里，听点小道消息就乱说一通，真不怕把人吓出个好歹来！”女娲瞪了西王母一眼，冯雪却用力摇了摇头，平缓了一下心态，这才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玉虚那位，真的没了？还有我那十三个弟子也没了？”
    “嗯。”女娲点了点头，用柔和的语气道：
    “确切的说，是不在洪荒了。”
    “怎么回事？”
    “其实说起来，还是你的问题。”女娲说到这里，也不由得一脸唏嘘：
    “就如西王母说的那样，因为你留下的东西，我大哥他们找三清密谈，所以基本上大家都是集中转世的，结果就是能人太多……我记得人间把那个时候叫做百家争鸣来着，对了，那猴子也是借着那个人道气运最鼎盛的时候出世的。”
    “那怎么没了呢？”冯雪心里核对了一下时间，春秋嘛，他还是知道的，比如太上老君就是那时候转世成李耳，然后留下道德经，西出函谷关，话说难道这就是西王母说的“跑得快”？
    “西王母有一句话没说错，那嬴政，真的是个二百五，当时因为三皇五帝都转世了，天庭开始接管凡间信仰，这本来都是计划中的事情……可是嬴政那货似乎觉得这是丧权辱族，硬生生重新立了人皇，当上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
    “所以呢？玉帝找事了？”冯雪挑挑眉毛，把信仰让给天庭，涉及到了一桩利益交换——
    由于帝辛那一世摸清了炼虚合道这最后的关隘，人族已经可以全民练气，而这种情况下，天地主角的身份反而成了掣肘，不止无法增益修行，反而会加重剔除盘古意志的难度，增加天劫的强度。
    于是将天地主角的权利与义务度让给天庭，借此换取更多好处和天庭资源倾斜，而人族大能的存在也能够监督天庭不会违反契约，做出一些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如果嬴政不顾这个协议，再次自立人皇，那确实是有可能引起天庭的不满，不过连人皇都当上了，就算玉帝找麻烦，也不会有问题吧？更不可能拖着那么多大佬的转世一起玩完啊！
    而且只要放弃人皇，重新封禅天子不就好了？
    总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做错了，还决定一错到底，死不悔改吧？
    “所以为什么说嬴政是个二百五呢？”女娲似乎是明白冯雪的想法，长长的叹了口气，用一种吃了鲱鱼罐头炖榴莲一般的表情道：
    “嬴政自封始皇帝，于泰山封禅，然后他就发现问题不对了，当时大家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嬴政这人除了有点独断专行，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修士都还是不错的，所以发现劝不动了之后，也没有驳他的面子，而是认为就这么让他当几年人皇过过瘾，然后禅让或者传位，令立个天子，也就没事了……”
    “所以呢？”冯雪听女娲说到这里，就知道肯定没这么简单，但他就是好奇，究竟什么样奇葩的操作，才能让嬴政直接拉着包括元始天尊转世在内的一种大佬一起消失，连带着太上老君都要连夜跑路。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二百五啊！”女娲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然后才道：
    “一般人发现自己做错了事，要么承认错误，要么想办法弥补，要么干脆甩锅给别人，而嬴政，他，他……他勇于承担责任……”
    “哈？”冯雪本来等着什么骚操作呢，怎么就承担责任了？
    “是啊，他太能承担了……”西王母一旁插了一嘴道，“他把全人族因为自己而增强的天劫，一个人给扛下来了。”
    “你在逗我？”冯雪瞪大眼睛，那份不可置信，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天劫是个什么鬼他最清楚不过了，按照女娲的说法，嬴政这个抗下所有人的天劫，不是谁要渡劫了，多的天劫他来抗，而是他一次性把别人的天劫都渡了，这样别人渡劫的时候就变成正常的了。而大秦时期，人族的人口怕不是还是天文数字，全民练气之下，他得抗多少劫难啊？
    “结果雷劫下来，不只把他劈死了，还把那些大佬也坑死了？”冯雪如此问道，却听女娲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他就只是个傻【哔——】，但问题是，他扛下来了……”
    “我【大唐粗口】……”冯雪这回是真的不信的，别说嬴政他就是个人皇，哪怕是圣人，也绝对扛不住全人族的天劫。
    “我也想不通，但他就是扛下来了，用传国玉玺定了大秦疆域，然后以人皇之位格联通地脉，借洪荒大地度洪荒大劫，不止把自己和当时大秦子民的劫都给渡了，连大秦地脉的劫都渡了，结果你应该能想到吧？”
    冯雪本来只是震惊于嬴政能渡过这劫，现在听女娲一说，他才反应过来——
    “卧槽！那不是说，整个大秦的国土都不存在盘古意志了？”
    “对啊。”女娲脸上带着三分玩味，三分无奈，三分苦涩，还有一分迷茫的扭曲笑容，陈述着当时她所见到的场景——
    “那时候人族疆域有多大你估计也能想得到，这么一整，天道直接炸了，把嬴政，大秦，连带着所有不再具备盘古烙印的大地一起给抛飞了出去，然后整个大秦一起飞升了，从那以后，凡间兴起了一波占地为王然后借地脉渡劫的风潮，硬生生把洪荒缩水成了现在的样子，后来天庭干脆派了赤帝下凡，定鼎中原，这才把局势稳定住……就这，西汉末年的时候有个叫王莽的还又搞了一次大的，差点没把玉帝吓死。”
    “你管这叫飞升？”冯雪瞪着眼睛，女娲却是理所当然道：
    “不叫飞升叫什么？总之那个二百五就这么把你的弟子和我大哥他们都卷跑了，连原始都没逃过，也就是太上见势不对早早离开中原，否则估计也被卷跑了，不过如果你能修成大罗，应该会有不小的惊喜。”

 第四百二十五章 往事

    “这么说，现在三清就只剩下兜率宫那位还在洪荒了？”冯雪眯着眼睛，若是元始天尊不在洪荒的话，那镇元子是不是就不会去听元始天尊讲道，也就不会离开五庄观了？
    “不，碧游宫那位也在。”女娲说到这里，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了冯雪一眼，然后才道：
    “说起碧游宫那位的经历也不知是福是祸，他性子倔，不愿意学你的练气术，想要自己另开一派，结果弟子教了七十好几个，自己却未能长生，七十多岁就病死了，所创的‘文道’也只是个半成品，后来还被百家瓜分，法家的‘口含天宪’，道家的‘言出法随’，还有你学的那个佛家的‘大雷音术’，都是出自文道一门叫做‘微言大义’的神通，不过虽然未能成道，也免了被卷走的麻烦……只是如今他还在转世，基本就陷在轮回里了……”
    “……”冯雪听着女娲这话，总觉得好有既视感，正想要问问女娲看自己猜的对不对的时候，西王母却忽然道：
    “最多还有半刻钟的时间，你们自己估量着点啊！”
    “哦！”冯雪闻言立刻放弃了这种旁枝末节，问出了相对比较重要的问题：
    “之前您说大商和大秦，还有许多借地脉渡劫的人都脱离了洪荒，那么现在是否已经没有洪荒的元磁限制了？”
    冯雪问了个看似与他不相干的问题，但这却是他目前绝对没办法靠自己调查出来的，相比于那些个问了也没什么用，又或者自己就能调查出来的东西，这些只有顶层大佬才知道的秘密才是收益最大的。
    女娲听了冯雪的问题，微微眯起眼睛，将变得苍老的身体向后靠了靠，这才道：
    “洪荒元磁只是消弱了，以前就算是圣人也脱离不得，但如今，只要达到炼虚合道（换成传统体系就是三尸金仙或者返祖妖王），便可以挣脱，不过相比于混杂无数规则的洪荒，在天外想要突破最后一步显得更加困难，因此一般只有修得大罗之境，才会离开洪荒，去星海狩猎星灵，获取更多的规则。”
    “狩猎星灵……”冯雪咧咧嘴，人家盘古还只是在家里点外卖，你们这直接杀上门去抢啊？
    什么？这是我自己开发的？哦，那没事了。
    不过……
    “既然洪荒元磁发生了变化，那星辰运行的轨迹是否有变？我看这天象，与当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啊？”冯雪皱了皱眉，本来还想抬头望天，但想起这里被昆仑迷境罩着，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能问出这个问题，你应该是知道洪荒星域三千星辰都是绕着洪荒来运行的吧？”女娲轻轻挑眉，不过配上老妪的脸，总觉得不是那么对劲，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见女娲双手一摊，一个星辰虚影就在她的掌心浮现——
    “元磁规则是与质量联系在一起的，洪荒质量骤减，哪怕元磁规则还在，却不足以束缚星辰，甚至有被其他星辰拽走的危险，好在太阳星和太阴星距离洪荒足够近，道祖以李代桃僵之法，将洪荒的元磁规则转嫁在这两颗星辰之上，又从洪荒周边接引了一些星球残片制成小星球，最后东拼西凑，加上阵法增幅，总算是凑够了洪荒的质量，构筑了一个包含洪荒在内的‘阴阳星域’，借由这个微型星域代替原本洪荒的作用，稳定整个星域。”
    伴随着女娲的讲述，她手中那颗巨大的星辰骤然缩小，然后又拖着一个火球和很碎芝麻一样的小东西，组成了一个经典的双恒星系统，而作为洪荒的那颗小星球，此时正夹在太阴与太阳两颗巨星之间，看上去就好像是两座摩天大楼中间的一粒沙尘。
    “难道月亮以后还会缩小？”看到这幅除了双星系统外，已经和太阳系很有几分相似的星图，冯雪心中不由暗道，而女娲却接着道：
    “当然，就像你说的，现在洪荒的天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但这其实是天庭构筑的假象，因为重构的星域本身并不稳定，如果任由星力落在洪荒，很可能唤醒那些原本被盘古意志镇压的远古魔神的意志，所以道祖亲自挑选了数十名具有对应星灵血脉的妖族招入天庭，以它们作为中介，将远方的星辰之力投射在洪荒天穹，从而让洪荒的星力环境维持稳定，而这些妖族，就是现在所谓的星君，而太阴星君属于比较特殊的那个，她是星君之中唯一的人族。”
    “所以现在洪荒看到的天空，是假的？”冯雪眨了眨眼睛，没有去关注太阴星君为啥会是人族的问题，女娲闻言也不隐瞒，点点头道：
    “确切的说，只是现在是假的，随着时间推移，阴阳双星系统会渐渐稳定，而洪荒的星力环境也会在天庭的梳理下慢慢理顺，等到星力环境彻底平衡，这层天幕就会撤去，到时候洪荒看到的才会是真实的星空。”
    冯雪总觉得这话像是在立flag，不过还是没有多说，因为西王母正在示意他，还剩最后一点时间了。
    “最后一个问题，功德池，是否正常？”
    是的，功德池。
    这是人族的根基，人道的根基，人族之所以能放心“天地主角”的身份，本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可以代替天道的人道。
    听到冯雪问出这个问题，女娲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放心，功德池被藏在了谁都想不到的地方，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
    冯雪今天听了太多flag，不过女娲这么说，他也只能相信，心里却是暗暗思忖，想着一些连女娲和三皇都不曾告知的秘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想问的都问了吧？”西王母忽然摇晃着尾巴站起身来，女娲轻轻摇头，冯雪却是笑着道：
    “西王母，好不容易见一面，不给点礼物吗？比如不死药什么的？”
    “想得美！”西王母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给你一颗不死药，能被那俩秃头烦死你信不信？不过……”
    “不过？”冯雪眼睛一亮，心说难道真有好东西？
    却听王母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道：
    “不死药是没有的，一射十日后羿丹你要不要？”
    “……”
    “别这幅表情嘛！你要知道，这药可是要六种恶兽的素材才能炼成的，如今天下都已经绝迹了，只有我在瑶池养了一些，别无分号哦！”
    “免了……我不想太阴星君找我麻烦……”

 第四百二十六章 醒来

    眼前的雾气慢慢散去，冯雪的意识开始变得飘忽，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道光撒在脸上，再睁眼，却哪里还有什么苏氏园林，豪宅庭院？
    不过是一处破庙，四面透风，屋顶还透着光呢！
    说起来也是奇怪，按理来说，若是房舍有变，猴子应该第一个咋呼起来才对，而现在，却是让冯雪睡了个自然醒。
    毫无疑问，肯定是那帮子大佬动的手脚。
    只是猴子度过天劫，距离那炼虚合道也只是一步之遥，能让他也毫无察觉的睡过去，观世音定然是没这个本事，所以，究竟是谁做的？女娲、西王母，还是太阴星君？
    不过说到太阴星君，冯雪当即想起了她给自己的报酬，瓶子定然是不会出现的，不然难免落入观世音的眼里，于是神念一扫，果然发现了十二团淡淡的月辉，在自己的丹田中围绕着虚丹旋转。
    帝流浆，这东西冯雪在洪荒未曾听过，不过曾经在地球上当写手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这玩意。
    据说此乃太阴星每隔六十年，才会在阴气最盛的七月十五泌出一次的精粹，寻常动植物若是得了，便能开得灵智，修成妖类，若是妖怪得了，更是可以凭空增加数百年的道行，是妖族修行的圣物。
    不过传说中的帝流浆藏在七月十五的月华之中，属于日子不对一滴没有，日子对了到处都是的玩意，而冯雪丹田中这十二滴，显然并非是这样的东西。
    十二月华绕着虚丹缓缓旋转，纯粹而浓郁的月之精气以一种极度缓慢的速度被虚丹所收纳。
    这月华中没有一丁半点的杂质，无论是盘古意志、太阴星星灵意志，又或者是太阴星君的意志都没有半点的存留，毫无疑问，这是经过了精心淬炼的东西。
    来回检查几次，确认里面没有留下什么陷阱，冯雪却仍旧有些不太放心，毕竟被人直接塞进丹田里的东西，总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想到这里，冯雪眯起眼睛，却是道：
    “悟性鉴定。”
    【悟性：59/69（成功）】
    【你并没有发现这些月华有什么问题。】
    ……
    冯雪看了一眼报告，心中放松了一些，眼睛一瞥，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神话知识数值，居然又涨了。
    足足41点的神话知识，这玩意你丢coc里，谁见了你不得称呼一声“大佬”？
    “来都来了，丢个神话知识吧。”
    冯雪脑中的作死之心异常的旺盛，甚至连脑子都没过就如此说道，话一出口，他已然后悔，但骰子的声音却不可避免的在脑海中响起。
    【神话知识：88/41（失败）】
    【你并未获得有关于帝流浆的相关线索。】
    “行吧……”冯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没有再去尝试玄学之类的事情，而是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脖子上的香囊，再将衣物穿好，这才开始寻找猴子等人。
    说来也不知是否是女娲娘娘故意设定的，在冯雪醒来之后，徒弟们活动的声响也开始出现，咋咋呼呼的猴子更是第一时间跳了起来，大声道：
    “何方妖孽竟敢暗算你孙爷爷？”
    “大师兄，慎言！”老朱听到猴子的声音，立刻惊呼一声，猴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费传便道：
    “你以前见过师父对谁客客气气行礼的嘛？”
    “……”听老朱这么一说，猴子立刻冷静下来，冷汗刷刷刷的往外冒，自家这位师父是个什么脾气，跟着走了上万里路的猴子真的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对谁都很客气，但骨子里却是傲得很，哪怕是观音菩萨也不曾行礼，但昨天对那莫贾氏，却是很客气的行礼问好，丝毫没有半点的倨傲。
    “师父！你认得那妇人？”猴子惊讶的看着冯雪，冯雪却是笑道：
    “那是我丈母娘。”
    “？？？”猴子闻言一脸懵逼，连老朱都傻了，难不成师父昨晚上看上了哪个小娘子？
    “为师俗家有一发妻，青城人士，拜在黎山老母门下。”冯雪看老朱一脸惊悚，干脆解释了一句，那猪头这才松了口气，而猴子也点点头道：
    “原来是黎山老母，拜得，拜得！”猴子口中说着，便转过身，又是作揖又是行礼，少见的念叨着不要怪罪之类，不过冯雪此时想的却是——
    你这蠢猴子又认错方向了！
    当然，这样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在敖璃都已经醒来的时候，大家终于发现，大黑没了踪影。
    猴子反应甚快，立刻道：
    “怕不是那呆子昨晚上出言无状，让几位仙家惩罚了一顿？”
    “应该是吧。”冯雪点了点头，三人一马竟是很没良心的笑了起来，大家生火造饭，吃了些粥水，这才整理好行囊，开始寻找大黑。
    不久后，略显沙哑的嗓音隐隐约约的在耳畔回荡，大家这才注意到，大黑就在一颗大树上挂着，而在这之前，这里明明是没有大黑的。
    “师父，快放我下来！那四个女施主，是神仙啊！莫贾氏是黎山老母，大女儿是太阴星君，二女儿是观音菩萨，小女儿是西王母啊！”大黑在树上摇摇晃晃，那张网子却半点没有挣开的意思，虽然看上去像是凡物，但能禁锢金仙的玩意，定然是简单不了的。
    “你这呆子，让你出言无状！这回也算是长个教训，说话前过过脑子！”猴子施法将大黑从树上解了下来，一边教训，心里却是捏了一把冷汗——
    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把那四位当妖怪了！
    还好看到师父双手合十，下意识的想起了那紧箍咒，才没有闹出乱子来！
    冯雪看着徒弟们嬉闹，却没有说话，只是翻身上了敖璃，一边修行万剑铸轮回，一边继续上路。
    只是这剑气流转之间，冯雪却察觉有些异样，以往如同刀绞的修行，如今却似乎轻了许多，伴随着真元力在身体中流淌，就好像有一股细腻而柔和的力量在抚平创口。
    “是帝流浆的效果吗？”冯雪审视着丹田中缓缓融入真元的帝流浆，心神逐渐放空……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人参果这么正常我反而有点失

    “师父，这里有路，看样子不是荒山。”猴子指着那蜿蜒曲折，一路通上山去的青石路，那里立着好大一块石碑，上书“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十个大字，一旁的大黑闻言，却是道：
    “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上好青石，怕不又是哪位神仙菩萨捉弄我们吧？”
    “你这呆子，菩萨好吃好喝的让我们睡了一宿软床，你不怪自己出言无状，反而怕起菩萨来了！”猴子伸手比了个圆耳朵的样子，大黑的黑脸顿时憋成了玄色，老朱却是道：
    “不管怎么样，绕开吧，反正也是一座孤峰。”
    “不，我们上去。”冯雪摇了摇头，猴子立刻道：
    “师父，这可不像你啊，往日里宁可被山追着都不上山，今个怎么转了性子？”
    冯雪翻了个白眼，难道要他说这山上有人请吃人参果？
    于是也不说话，直接双手合十，嘴唇微张，猴子见状，立刻做惊恐状——
    “师父！别开腔！别开腔！咱们上，上总行了吧？！”
    于是，猴子没意见了，熊和猪也都没意见了，至于敖璃，虽然马蹄爬山有点累，不过她向来是无所谓的——或者说，越是辛苦，她反而越开心，毕竟还债嘛！
    不过山道上也确实不方便骑马，因为在这种勉强开出供人前进的道路的地方，你高一头，就意味着那些个树枝会很喜欢和你的脑袋打招呼。
    踩过有些漫长的阶梯，走了大概两三里路，终于看到了山顶上的宏伟道观。
    说宏伟可能有些夸张，毕竟这道观的面积看起来还比不上观音禅院——哦，现在叫灵猴寺来着，但是呢，站在这道观前，却能够感受到一种与别处完全不同的威严感受。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好大的口气！”猴子看着正门两侧的对联，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俺老孙大闹天宫的时候，连太上老君的门前，也未曾见过这般的对联。”
    “师兄慎言，别忘了二师兄之前……”老朱提了一句，猴子闻言，眨巴眨巴眼睛，虽然不曾道歉，但也闭上了嘴。
    一旁的大黑黑着张黑脸，心说你提醒他干嘛？让他也被神仙吊一回，就不会拿我开涮了。
    只是此时却有两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道童走出们来，也不好发作。
    那俩道童男女莫辨，行走姿势却是颇具道家风骨，礼数也是周全，见了冯雪，手抱阴阳，脆生生的道：
    “师傅们，里面请。”
    “敖璃，此处都是修行中人，化作人形吧。”看到两个童子身上灵气满溢，冯雪也是拍了拍敖璃的脑袋，敖璃闻言，却也点了点头，摇身一变，却是化作二八年华的少女，只是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哪怕姿容俏丽，却仍旧令人生出几分厌恶。
    不过二位道童对于敖璃也并没有什么刁难，很乖巧的领着冯雪一行，走入正殿，整个过程甚至没有询问过五人的来历，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来。
    入得殿内，果然见这观中只敬天地，有了之前老朱的提醒，猴子却是未有聒噪，大黑也兜着脑袋，只有冯雪微微眯眼，明知故问道：
    “二位似乎早就知道贫僧一行要来？”
    “我师父乃是地仙之祖·镇元子，日前受道祖相邀，前往紫霄宫论道，只是走前便算出各位长老要来，交代我二人招待于你。”年龄稍大的道统满脸自豪，冯雪心中却是翻了个白眼，他本以为元始天尊没了，镇元子会留在家里，没想到居然去找鸿钧了。
    只是如今，道祖也不过是过时的老前辈罢了，这时代不学我的练气术，跑去和旧时代的遗民论道，是觉得洪荒小了，能压住盘古了？只是洪荒虽然损失了大量土地，但真正损失掉的意志，却并不多啊！
    毕竟，盘古意志真正的大头，可是都在圣人和道祖身上的，如今球小了，盘古反而应该更容易复活了才对啊！
    不过想到对方可能会请自己吃果子，冯雪还是保持着谦卑的心情，微微点头之后，这才道：
    “那就谢过观主与二位了。”
    “不必客气，观中客房已经备好，各位长老请吧。”
    二位道童见唐僧这一行人都还算知礼，立刻叫来道童，领着师徒几人前去安顿，毫无疑问的，却是借此机会，将几人支开。
    猴子念及自己上次的“失误”，想要跟着冯雪过去，直到没人之后，才被冯雪吩咐着去周围寻些吃食回来。
    猴子刚走，那俩道童就像是准备好了似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拖着一枚朱漆丹盘，上面铺着绢布，另一个则是开口道：
    “这位长老，我五庄观土僻山荒，无物可奉，土仪素果二枚，权为解渴。”
    “哦，二位有心了。”冯雪微微点头，看二位道童揭开绢布，露出下面两个与婴孩一般无二的果子，却是眉头轻挑。
    他本来还做好了掉点san值的准备呢，毕竟这好歹也是个有点克系的世界，人参果端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也不为过，反倒是这长得确实像人的玩意让他有些哑然。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去玩网传究极恐怖的恐怖游戏，结果玩到的却是路易鬼屋一样。
    虽然不能说是上当了，但是那画风，怎么都恐怖不起来对吧？
    反而有点恐怖谷效应来着。
    看着这两只婴儿般的果子，虽然说真的很像，但凭借他的灵识，可以清楚的明白，这玩意确实不是人，甚至不是血肉，而是由灵气混合着一些特别的物质构成的东西，淡淡的馨香慢慢逸散，光是这股香气，似乎就有着改善气血，提升寿元的效果。
    不愧是闻一闻就能多活三百六十载的灵物。
    二位道童见冯雪收下，也不打算多留，转身出了客房，冯雪却没有立刻吃下，而是取出瓷杯清水。
    按照原著的说法，直接吃反而落了下乘，应该以清水化开，瓷盏服用。
    “猴子，熊，猪，还有敖璃，来我房间一趟！”
    传音放出，不多时，几个徒弟便钻了进来，看着冯雪面前那两个小人，大黑立刻惊呼道：
    “师父，这庙中莫不是吃人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怎么可能让你失望呢？

    “呆子，胡说什么！小心被人再吊起来！”猴子听到熊来了这么一句，立刻骂道，他修行多年，若是吃人的，那定然是身有浊气，这庙中各个气息清澈，怎会吃人？
    “猴子说的对。”冯雪瞪了大黑一眼，随即道，“此物名为人参果，乃是这观中特产，闻一闻便可增寿三百六十年，吃一个，可以多活四万七千岁，那观主似乎与我有什么因果，命童子送了两个过来，不过这种好东西独享也是不好，不如大家分着吃了。”
    “那个，我已经是真龙了，没必要吃这个。”敖璃轻轻摇头，猪也立刻表态道：“我也是，若是有助化形的，老朱肯定当仁不让，不过只是增添点寿元，师父吃就是了。”
    “就是就是，俺老孙……”猴子见俩人这么说，自己也开口表态，不过还没说完，就被冯雪一个白眼打断：
    “你们不缺寿元，难道我就缺了？只是觉得有新鲜东西，大家都来尝个鲜罢了！”
    说罢，将两颗果子置入瓷壶中，注入清水，那果子果然立刻化开，变成一壶散发着幽香碧色液体。
    将壶中的液体分作五杯，徒弟们也不再推辞，一个个细细品味。冯雪见几人喝了也没什么异样，这才把杯中之物递到嘴边。
    充盈的灵气混着一种奇特的草木青香涌入口中，甘美醇香，口齿生津，但随着它们自喉间滑落，却又分作五道暖流，顺着经络涌入五脏之中。
    肺金肝木肾水心火脾土。
    五行五脏在这气息流转之间不断强化，若冯雪修行的是古典修行体系，只此一物，便可入五气朝元之境，哪怕是凡人吃了，五脏五气生生不息，却也可以大幅度减少自身肉体的磨损，可以说是以人参果的精气取代了人本身精气的消耗。
    但冯雪更在意的是，他体内的虚丹，似乎有凝实的征兆。
    “怎么可能！我尚未填充任何道韵规则，怎会凝实？”冯雪当即吓了一跳，他可是给自己的未来做足了铺垫，若是这人参果中真的蕴含了一股道韵，反而是坏事！
    心火当即在丹田之中点燃，淬炼着那不断涌入虚丹中的精气，但很快，冯雪发现他想多了。
    若是人参果中真的富含道韵，那镇元子早就成圣了，就算担心盘古意识，也该修练气术逃课合道了，又怎么会至今还只是“地仙之祖”？
    他的虚丹确实是变得凝实了许多，但是却并没有变成“金丹”，也没有填充道韵，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密度变高了而已。
    这个发现让冯雪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将其归结为人参果的灵气质量太高，直接加大了灵气密度，导致看起来好像成了实体一样。
    灵机慢慢消化，直到随后一丝也彻底融入虚丹，看着宛若装满了雾气的水泡一般的虚丹，冯雪幽幽叹了口气，金手指没有任何动静，他也没找到任何问题，至少目前来说，应该无害。
    慢慢退出内视状态，冯雪看着房中的四人，却发现他们脸色各异。
    猪和熊的表情是惊喜，敖璃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猴子脸上的，则是可惜。
    “猴子，你在可惜什么？”冯雪眨了眨眼，怎么说也是科班出来的，知道的应该会比自己更多一些，谁知猴子挠挠脸，吐出一句：
    “可惜少了点，若是完整的一个，应当可让金丹凝实。”
    “猴子太贪心了！”老朱摇摇头，一脸过来人的语气道：
    “练气之道，重点不在于虚丹是否凝实，而在于道的填充，没有道，你就算凝成舍利子都没用……”
    “你当俺不知道？”猴子白了猪一眼，很直接的说道：
    “如果这玩意真的能让人炼虚合道，老孙就不是遗憾，而是直接去再找几个回来了！现在只是意犹未尽罢了。”
    “你能这么想便好。”冯雪也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猴子跑去把人参果树给掀了。
    分了人参果，敖璃用大家寻来的食材做了顿晚饭，吃过之后，众人便早早睡去。
    ……
    因为上次被火烧的事情，冯雪哪怕再累，也不会睡得太死，但今天，却不知怎的，很快就陷入了深度睡眠，而伴随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缓，眼球却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旋转起来。
    他的耳朵在不自觉的颤动，身上的剑气更是自发的在身周游走，偏偏一切的异象都只局限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连身下的床铺都没有半点的损伤。
    而伴随着这一切的开始，冯雪的脑中也忽然响起了骰子滚动的声音——
    “骨碌碌……”
    【睡梦中的你仿佛接触到了某种未知之物，莫可名状的耳语细细的回荡，聆听判定。】
    【聆听：84/37（失败）】
    【虽然你什么都没有听到，但灵觉却似乎有所触动，悟性判定。】
    【悟性：11/69（成功）】
    【你敏锐的灵觉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过一个道心，看看是否能够从梦中醒来。】
    【道心：23/84，44/84（成功）】
    【你的道心坚不可摧，顽强的意志让你立刻从梦中惊醒。】
    “卧槽！”原本熟睡中的冯雪猛然惊呼一声，竟是一头撞在了天花板上，好在这五庄观虽然看似木质结构，却有镇元子的法力存续，才没被他一头莽穿。
    只是没能装船天花板，就意味着这天花板的强度超过了他的脑袋，只觉得一股钝痛袭来，冯雪整个人便再次摔回了床上。
    没时间理会额头的剧痛，冯雪快速的回忆着之前的一切，他隐隐记得梦中仿佛碰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于是便醒了过来。
    虽然觉得如果真的碰到不可名状，自己应该没这么容易醒来，但是本着安全第一的想法，他还是拉开角色面板检查了一下，而这一检查，便看到了那一行行的判定。
    “【大唐粗口】！”冯雪口中吐出一句儒雅随和的中原雅音，随手拽起衣服，直接冲出门来，迈开步子便朝着猴子他们的房子冲了过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对劲

    “快醒醒！快醒醒！”
    敖璃睡眼惺忪，听得冯雪叫门，心中顿时大喜，莫不是师父深夜寂寞，想来与自己排解排解？
    只是此处到底是人家的道场，不好太过放肆，却是将手一挥，换上一件干净的素袍，这才将门打开，却见冯雪身后还跟着猴、猪、熊三位，心中顿时暗恼，但同时又多了一丝庆幸。
    敖璃强打起精神，将那份失落遮掩着问道：“师父这么晚了来敲门，是有什么事吗？”
    “师父说人齐了才说。”猴子挠挠毛脸，一脸迫不及待，心中却是暗道：“莫不是师父白天没吃够，想连夜偷些果子吃？”
    只是却见冯雪先是施了个法诀，将周遭五米方圆笼罩起来，隔绝音像，这才道：
    “你们几个，刚才可曾做梦？”
    “梦？”众人皆是皱眉，猴子却道：
    “有的有的，俺老孙梦到一个怪物来抓俺，被俺一棍子敲散了。”
    “这么说来我也梦到了，那怪物本来是想来抓我的，不知道怎么得，忽然很嫌弃的自己走了，也许是我身上的业力？”敖璃回忆了一下，才喃喃道，想到猴子也梦到了，顿时心中一惊，难不成这次，业力还救了自己一命？
    冯雪闻言脸色也是相当古怪，又将视线投向了猪和熊。
    不过俩人都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做梦。
    “这就怪了，为啥敖璃和猴子梦到了，而猪和熊没有？要说实力的话，猴子最强，敖璃最弱，没道理夹在中间的俩没事。”冯雪皱着眉头，忽然道：
    “还记得那怪物的样子吗？”
    “忘了！”x2
    异口同声，不暇思索，说完之后，这俩也愣了一下。
    像这样连想都不想就说忘了，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很诡异。
    “不行，这观里有问题，先走再说！”冯雪咬咬牙，也不敢去调查这观中有什么古怪，直接选择了走为上。
    虽然说这辈子身后有佛教顶着，可以随便作死，但这种不可名状的玩意感染性太强了，万一自己扛不住疯了，那帮秃驴的也不见得能把他恢复过来。
    或者说就算能恢复，他们恐怕也不会恢复，他们想要的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功德机器，没有智力反而是更好的。
    “这……”几人面面相觑，在他们印象里，师父不该是这么怂的才对，唯有老朱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没错，这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师父！
    于是师徒五人连夜启程，哪怕最弱的敖璃，也只是法术池太浅，本身实力也是天仙顶峰，这观中的道士却是连发现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几人走时还是凌晨，待到天光大量，却是已经走出好几百里。
    直至此时，冯雪才再一次的检查起自己的身体，三昧真火在经络中来回游曳，却没有找到丝毫的外来意志，那几近凝实的金丹也翻来覆去的找过，确认除了剑元、真元之外，也别无他物。
    万剑淬体，将每一个细胞都来来回回的翻过一遍，也终究没有任何外物，这种情况不止没有让冯雪放下心来，反而越发的狐疑起来。
    虽然确信梦中好像见到了什么，但是醒来之后，他也一样完全忘了那东西的样子，若非角色面板中那一行行判定清清楚楚，他甚至会怀疑只是个普通的梦境。
    但是，为啥猪和熊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说猪是因为实力比较低，没有发现，那熊这个妖王总不能也没发现吧？
    拉开角色面板，点选神话知识选项，搜索引擎被打开，冯雪筛选着五庄观、人参果之类的情报，但是都是些自己知道的东西，并没有任何与那不可名状的梦境有关的信息。
    思考了许久，冯雪还是决定投个骰子，毕竟这种事情，不弄清楚的话，心里总是不太安生。
    “神话知识判定！”
    “骨碌碌……”
    【神话知识：13/41（成功）】
    【种种不可名状的信息开始涌入你的大脑，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并获得相应的神话知识。】
    【道心：46/84，25/84（成功）】
    【道心→83】
    【神话知识→42】
    感受着脑中微微的晕眩，冯雪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相应的知识，按照这个判定的情况来看，明显是越失败，获得的知识就越多，不过哪怕只是一点，也够用了，因为冯雪脑海中浮现的那个词条，名曰——巫。
    不是巫祝的巫，而是巫族的巫。
    那个在无数年前，统治大地，并一度将古妖当做食物的强大种族。
    盘古的嫡系。
    巫族本身是盘古复活的后手之一，因此本身没有元神，自然也没有常规意义上的意志，确切的说，它们本就是盘古意志的残渣，在盘古的意识散入灵气，潜意识化作天道的现在，作为残渣的部分分化出了不同的类人格，成为了巫族。
    因此它们的意识是能够完美的潜藏在灵气之中的，冯雪虽然已经渡过一次天劫，但在转世之后，他的肉体仍旧具有盘古意志，他吃的五谷杂粮，吞吐的灵气也都有盘古意志，虽然可以用三昧真火炼化，但完全去除盘古意志却是不可能的，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这么快再吃一发天劫。
    “所以，这巫族的意志，潜藏在了我体内盘古意志之中？”冯雪做出了这样的猜测，表情也难看起来。
    只是，这五庄观好歹也是道家门庭，地仙之祖，为何会与巫族扯上关系？当年那国清寺的土地公可是说了，如今连地府里，真正的巫族都没几个了，这天地间为何还有巫族？
    冯雪越想越头大，干脆向着四个徒弟询问起来，但这一问，才发现，自家徒弟们还是太年轻了——
    猴子最小，春秋猴，不足千岁。
    其次是猪，商初人，两千多岁。
    然后是熊，夏末熊，不到万岁。
    最老的龙，具体什么年份的不知道，但是出生后没多久就开始修行蛰龙蜕变之法，再出来又炸了姜成，直到近日才再次入世，见识恐怕还没有冯雪这个几世加起来也不过二百年左右的小年轻多。

 第四百三十章 骰娘你在这等着我呢？

    连夜赶路对于冯雪的体质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等到日上中天，他还是决定在一片并不算大的林子中休息一下，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刺激，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理清思路。
    然后，他发现了几个问题——
    第一，镇元子为啥要给他果子？
    冯雪可不是金蝉子，前几世也都没有与镇元子结下什么交情，这镇元子，究竟凭什么给他两个人参果？
    之前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因为原著中唐僧的两个果子就来的蹊跷。
    在原著中，镇元子给唐僧果子的原因，是因为兰盆会上，金蝉子作为佛祖弟子，曾经为他传茶。当然这听着就知道是个借口，先不说一个道家大佬为何要去参加佛家的盂兰盆节法会，首先人家给你上道茶，你就送俩人参果？你这果子是不是太不值钱了？
    按照原本的说法，三清四御是朋友，五方天帝是晚辈，金蝉子不过五老之一的佛老的弟子（原著中如来地位比玉帝低，是直接一道圣旨叫来的），敬茶这种事不是应该的嘛？小孩子给大人端茶递水，大人高兴了，给点零花钱也算正常，但也没听说过哪个大人因为孩子端茶递水，直接送一栋京二环内写字楼的你说对吧（王母寿诞才得了一颗）？
    冯雪本来觉得，原著镇元子就以一看就不靠谱的理由送了果子，那么随便找个借口给自己果子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想想，却又好像有些不对。
    不过比起镇元子送果子，更麻烦的是第二个问题——
    他为什么如此迫切的要离开五庄观。
    虽然说五庄观内可能存在着某种不可名状之物，但是连调查都没有调查一下就立刻离开，这显然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更古怪的是，已经走出几百里，他仍旧有着离得更远一些的冲动，虽然经过自我审视，这种想法明确的来源于自己，但冯雪却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一个人，最难弄清楚的，就是自己的想法，冯雪此时很怀疑自己的意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但他却又没有证据。
    而他发现的两个问题，却又恰恰产生了矛盾。
    第一个问题，说明镇元子可能有什么阴谋，必须远离五庄观。
    而第二个问题，却又认为远离五庄观的想法并非出自他自己，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返回五庄观似乎才是最好的方案。
    除此之外，猪和熊并没有梦到不可名状的怪物，这是否意味着，问题可能并不是来源于人参果？而是别的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冯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徒弟们，但大家也都是一脸迷茫。
    实际上，直到现在，大家还不明白为啥猪和熊没有梦到不可名状的东西，冯雪甚至怀疑，他们是真的没梦到，还是，已经被控制了？
    这些东西越想，便越是惊悚，冯雪甚至都不太敢呆在猪和熊的身边，仿佛只有敖璃这个大业力持有者，才足够安全。
    然后，他发扬了所有刁民所应有的觉悟——
    遇事不决投灵感——
    好吧，他这里是悟性。
    【悟性：44/69（成功）】
    【你隐隐察觉到，有一种不属于你的力量在影响着你的思维，将你导向错误的方向，你可以进行一次基于困难难度的道心鉴定，来试着驱逐这股力量。】
    “……”冯雪眯起眼睛，头一次觉得这金手指这么有用，居然可以驱逐影响吗？
    不过，基于困难难度……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自带一个奖励骰还不敢搞，那不如自杀算了！”
    冯雪咬了咬牙，直接道：
    “道心鉴定。”
    【道心：98/83，100/83（大失败）】（不是，我他喵的，怎么就大失败了……还俩大失败……）
    “卧槽！”冯雪整个人顿时懵逼了，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东西正在苏醒，来不及废话，直接从敖璃身上跳了下来，对着几个弟子道：
    “猴子，你去找太上老君救命！其他人制住我，只要不把我打死，怎么做都可以！那东西要醒过来了！”
    “什么？”猴子顿时大惊失色，虽然对于冯雪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有些诧异，但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冯雪身上开始浮现出的那股异质化的力量。
    毫无疑问，确实是有东西附在师父身上了。
    “定！”猴子一口真元喷出，大喝一声，那真元化作一张大网，将冯雪牢牢束缚起来，随即才对着其他人道：
    “你们看好师傅，我去去就来！”
    话音落下，猴子已然没了踪影，敖璃此时脸色惊慌，犹豫了许久，忽然道：
    “我留在这也没用，你们两个看好师父，我去一趟东海龙宫！”
    说完，敖璃便腾空而起，化作一条白龙，直奔着东方而去。
    猪和熊面面相觑，眼看冯雪身上开始浮现出道道浑浊的青黑色灵气，猪立刻想要咬开指尖，不过犹豫了一下，忽然道：
    “大黑，放点血出来！”
    “什么？”大黑被猪这话弄得一愣，猪立刻道：
    “你是妖王，我才是大妖，你的血比我的好用！”
    “啊，哦！”大黑这才反应过来，也不推辞，锋利的指甲从指尖延伸出来，伴随着一声利刃划破钢板一般的刺耳声响，一股鲜血随之喷涌出来。
    “够了！”老朱伸手一指，那鲜血顿时化作一条血龙，真元涌动，老朱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个个符文打出，血龙不断分化出点点血液落在冯雪身上，一滴，两滴，三滴——
    这些血液一开始还会被那青黑色的气流弹开，但随着蕴含符文的血液越来越多，一层血色的光罩开始在猴子留下的定身法光效外层凝结，将青黑之气进一步束缚起来。
    大黑不停的放血，老朱则借着这血液中蕴含的力量，施展着一身所学。
    而随着各种各样的封印符文刻画完成，老朱渐渐注意到一些问题——
    那青黑之气，那些血液被弹开，似乎并不是青黑之气自发的防御，而是……好像油和水自行分离一般的自然现象。
    “难道说，我和大黑没有被影响，是因为这个？”

 第四百三十一章 救兵

    “陛下，陛下，外面有条白龙来访，应该……”
    “应该是什么？”敖广见龟丞相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皱起眉来，龟丞相闻言，犹豫道：
    “应该是西海三公主……”
    “西海哪来的三……等等，你说那个孽障？”敖广的一张龙脸顿时铁青，一股水流更是从龙口中喷出，直接将龟丞相推飞了好几丈。
    “嗯，看身上的业力，应该是她。”龟丞相背壳冲地，滴溜溜的在那打着旋，但还是连忙应声，敖广龙眼圆睁，但犹豫一下，还是一挥手，道：
    “让他进来。”
    敖广挥动的手臂带起一道水流，将龟丞相重新翻了回来，龟丞相好容易站定，立刻就朝着殿外跑去，不多时，敖璃便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进大殿，看着敖广行礼道：
    “敖璃见过大伯，此次前来，却是有事相求。”
    “说说看。”敖广面色威严，原本他是不想理这个龙族之耻的，但是之前听说她跟着那位转世去取经了，这才没有直接赶出去。
    “姜成转世在西牛贺洲遇险，似乎与巫族有……”
    敖璃话还没说完，敖广猛然起身，一脸兴奋的按住敖璃的肩膀道：
    “具体在哪里？怎么回事？麻烦多大？要多少人？算了，龟丞相，鸣钟击鼓，把老六也招来，还有，族内但凡达到金仙层次的，也全都给我叫回来！”
    “是！”龟丞相从几万年前就跟着敖广做事，自然也多少明白这其中的因由，没有废话，直接冲向了金钟铁鼓，而敖广这才整理了一下心态道：
    “好侄女，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敖璃被自家大伯这骤然变得和颜悦色的样子弄得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事情紧急，便直接道：
    “我们途径万寿山五庄观，得了镇元大仙送的两枚人参果，一行五人都得了些好处，只是当天夜里，我，师父，还有猴子都梦到了某种难以描述又想不起具体样貌的怪物，师父醒来后觉得是五庄观有问题，便带着我等连夜离开，只是走出几百里后，师父的身体忽然冒出青黑之气，师父只说此事与巫族有关，并说让猴子上天找太上圣人，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巫族……”敖广微微皱眉，却并不担心，他是从龙凤之战的年代活下来的，虽然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卒子，但却也切实的经历巫妖之战那个混乱年代，很清楚巫族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五庄观，镇元子，为何会与巫族扯上关系？
    人参果那玩意并不是什么上古灵根，而是镇元子几万年前（确切的说是四万七千年，原著有交代）培育出来的后天灵根，出世的时候洪荒大地上的巫族基本都已经绝种了好吗？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和巫族有关，龙族这种从盘古尚在人间的时代就与他一同居于洪荒的生灵，都不会在意，敖广现在唯一在意的问题是——
    “你说猴子上天去请太上圣人了？”
    “嗯，和我一起出发的。”敖璃点了点头，敖广立刻有些急了，在大殿中不断的踱着步子，一盏茶之后，才有五位龙首人身的龙王被龟丞相带来，而他们身后，还各自跟了几名化作人形的龙子龙孙。
    “大哥，什么事？怎么连老六都叫来……额？！这孽障怎么也在？”西海龙王进门便看到敖璃，一口烟气顿时忍不住的从口中喷出。
    敖广却是摆摆手道：
    “不急，先上路，具体情况路上再说！”
    说罢，取出一只飞梭，令诸位龙王进入。
    所谓莫道龙王无宝贝，除了龙族富有四海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够古老，作为盘古身陨后的第一代洪荒霸主，他们是真正的“在灵宝堆里长大的”，三清、女娲那年头还是个体户，捡灵宝还要左右探探头，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而龙族，那真的是但凡是掉进水里的，那都是我的，于是各种各样功能的宝贝，那真的是数不胜数。
    虽然如今家道中落，淡一些功能性的器具却还在手中，几位龙王能够在半盏茶的功夫跨越半个洪荒抵达东海，比起猴子的筋斗云也不逊色太多，但是这飞梭，显然更快。
    眨眼的功夫，飞梭便已经落在目的地，龙王们虽然还没听过因由，不过看到那正在被俩妖怪封印的大贤转世，便已经猜到少许，性子最直的西海龙王更是大喝一声：
    “妖怪，快放开……”
    “父亲，这是我两位师弟。”敖璃尴尬的打断了老爹的话，生怕老爹再说出一句“你难道还想吃你师父”这样奇葩的话语，连忙解释道：
    “师父似乎是被巫族的气息污染了，两位师弟将他暂且封印，大师兄上天去寻太上圣人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西海龙王揪了揪龙须，虽然有些尴尬，但心里却很高兴，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啊！龙族终于又机会还债了！
    等等，大师兄上天去找太上圣人了？
    那等圣人来了以后，还有我们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西海龙王表情立刻急切起来，连忙道：
    “小辈们到周围警戒，不要让不相干的家伙闯进来，我们先检查一下情况！”
    老朱这边见几个龙王凑了过来，心里也放松了一些，不过手上的符文仍旧不停的打出，不停放血的大黑倒是轻松起来，甚至有功夫笑着道：
    “敖璃平时看着挺二的，没想到比大师兄还靠谱。”
    “唯独你没资格这么说好吗？”敖璃想要反驳，却是担心冯雪的情况，没有和大黑计较，只是对着猪问道：
    “情况怎么样？”
    “虽然没见过巫族，但是师父似乎是被某种非常高端的水行力量污染的，我用的是土木符文进行压制，但是效果并不明显，虽然看上去师父好像不怎么动，但实际上侵蚀速度只是稍稍减缓而已。”
    “这不是水行力量，而是水行规则。”敖广走到近前，看了一眼之后，露出了“没想到还真是这鬼东西”的表情，叹了口气道：
    “这确实是巫族的力量，整个洪荒也唯有巫族能把规则用的这么垃圾。”

 第四百三十二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真的是巫族？怎么可能？牛头马面都投胎做人了，人间怎么可能还有巫族？而且还是水属性的！”西海龙王退后几步，远远的看着，不是他怂，而是因为他是条白龙。
    白龙属金，金生水。
    若是寻常水系妖物，他倒是不怕，甚至可以让敌人自己把自己炸死，但是这是巫族！
    巫族就代表着，他们身上，有规则。
    虽然只是碎片，但也不能否定它规则的本质！
    而规则，就意味着绝对，意味着最高优先级。
    自己站在它旁边，它就能扭曲规则上的客观因素，让自己成为它的增幅装置，当然，一般来说，巫是没有这种脑子的，但是在巫族已经灭亡数万年的今天还能见到新的巫，这本就是一种异常。
    而异常，就意味着要小心。
    “不过还好只是碎片，不知道这个巫究竟掌握了水哪方面的特性。”
    “不管是哪种特性，先解决师父这边的问题再说！”老朱打断了西海龙王的碎碎念，巫族这东西说起来强，但是只要不是祖巫，拉几个金仙也就摁死了，现在真正的问题是，要把那玩意从师父身体里先拽出来。
    “这个还用你说？我们龙族最擅长这种事了。”老六从怀里掏出一本不知道来自什么年代的小册子，可以看出册子的材质绢布而非纸张。
    不过比起材料，更加让人无奈的是，那册子的名字——
    黄龙三十六式。
    “六叔，这种时候你就别搞怪了。”敖璃揉着脑袋，不满的叹了口气，老六却是翻了个白眼道：
    “你这丫头懂什么？甭管是巫族还是别的什么玩意，说白了就是污染，要祛除污染，就得用这个！”
    “师父又不是龙，不下蛋的。”
    “你师父不下蛋，但是你下啊！”
    “……”敖璃闻言，瞬间哑然，表情扭捏，搓着衣角发出了细若蚊蝇的声音……
    “也不是不……”
    “咳咳……”话未说完，老朱便忽然发出两声咳嗽，然后指着已经快要看不到人的黑雾包裹着的冯雪，无奈道：
    “你觉得现在师傅能主动排污？”
    “确实啊，可惜黄帝被嬴政那个二百五拐走了，不然可以跟他打听一下那三千红尘之法……”老六收起小册子，瞪了北海龙王一眼，北海龙王莫名其妙的道：
    “你瞪我作甚？”
    “谁让你给嬴政布的散雷水网。”
    “我要是不设水网，嬴政就被雷劈死了，到时候业力你担着啊？”
    “闭嘴，正事要紧！”敖广打断了俩小老弟的话，试着抽取那股水气中的力量。
    不过失败了，规则就是这么无赖的东西，他可以利用金生水来提升自己，却可以无视水生木的规则，不让你从它这里得到好处。
    “要用规则对抗规则，实在不行道也可以……诶，对了，猴子呢？”南海龙王眼睛一亮，立刻道，“定海神珍铁上有大禹的治水功德，那东西可以镇压规则，当年他就是靠那玩意镇压共工残部的。”
    “猴子上天找太上圣人去了。”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算一刻钟，下面也要几个时辰……”敖广皱着眉头，他是不想等到太上出面的，因为如果真的要太上来解决，那他们赎罪计划就又落空了。
    “用聚合法如何？”一直没说话的泾河龙王忽然开口问道，其他几人表情略微变得有些古怪。
    聚合法，是上古时代，诸族对抗侵蚀研究出的几种方法之一，简单来说，就是利用具有极大吸引力的人或者物，来吸引污染。
    冯雪身上的虽然是巫族，但是考虑到没脑子的特性，应该可以依法办理。
    “那你们可小心了，若是真的吸出来，那怕是一场大麻烦。”北海龙王咬咬牙，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足有半人高的蛋，毫无疑问，这是一颗龙蛋，而且还是黑龙的蛋。
    不过平常人看不出，几位龙族却也都明白，这是一颗死蛋。
    “你随身带着这玩意？”老六诧异的看着四哥，就好像再看一个随身带着姨妈巾的变态。
    “本来是准备炼具化身来着。”北海龙王没有什么变化，直接将蛋放在了冯雪的封印旁，然后滴落几滴龙血，开始在蛋壳上绘制奇怪的印记。
    还是那句话，龙族是受到污染最早的种族，也是研究污染最深刻的种族，虽然办法都有点原始，但种类绝对要比巫妖时期来的多太多了。
    只是随着最后一笔落成，这本该对于规则残片有着致命诱惑力的龙蛋却没有引起丝毫的反应，那水雾好像认准了冯雪似的，无论如何都不打算离开。
    “怎么可能？难道还有比无主的躯壳更有诱惑力的东西？”北海龙王这下也惊呆了，在他难以计算的寿命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聚合法不成功的情况。
    虽然已经几万年没用过聚合法，但是不应该失败啊？
    “是虚丹。”老朱跟敖璃打听了一下聚合法的原理，作为最早的一批练气士，他立刻就明白了原因——
    “师父身体里的虚丹比龙蛋的诱惑力更强！龙蛋只是一具躯壳，而虚丹则是一颗星球胚胎，融入道，虚丹便会化作金丹，成为一个具备一切要素的‘完整’星球。”
    听到星球二字，大家都没了法子。
    至少凭借诱惑，没法把它弄出来的。
    “不管什么办法都快点，师父的身体开始异化了，真是的，明明修得是剑意，为什么一点抵抗都没有啊！”老朱伸手在大黑身上砍了一刀，又放出一捧鲜血，但是那封禁的效果却在明显的降低。
    “还能因为什么，金生水呗！”西海龙王叹息一声，“要不去找镇元子问问？”
    “镇元子去紫霄宫了。”敖璃摊摊手，“他要是在的话，我们回来的时候直接就去找他了。”
    “没关系。”敖广闻言，像是终于听到了一个还能靠点谱的办法似的，直接对着天空道：
    “镇元子，你要是不想扣一个半辈子都洗不干净的屎盆子，就赶紧回来！”
    凡所言必被知，对于越强的目标，感应也就越强，敖广身为顶级金仙，放开对自身的思维限制后，一嗓子吼出，几乎就跟在镇元子脑子里开了公放一样，效果拔群！

 第四百三十三章 听镇元子讲那过去的故事

    “果然出来了啊！”镇元子不慌不忙的从天边落下，开口便是这样一句话，若非知道打不过，老朱已经轮着钉耙敲过去了。
    “这是你设计好的？”敖璃冷漠的盯着镇元子，而敖广等人心中却是欢喜。
    如果是意外，那么拉出镇元子来救治，功德大头就归镇元子所有，龙族只能得一些添头，至多是让一个背负上亿债务的人中了五百万彩票而已。
    但如果镇元子是故意为之，那么就算镇元子解决了问题，也不会有功德降临，这样一来，这次许仙化解危机的功劳，就落在了龙族身上，虽然不至于一次还清债务，但却也是按百分比减免的级别。
    如果换一个大贤，并不会有这种效果，但冯雪却是龙族业力的根源，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遇到债主还款，总比绕一大圈子集资还款要轻松的多。
    “算不上刻意，只是一步闲棋而已。”镇元子摇了摇头，但是走进一看，脸色骤然大变——
    “怎会如此？”
    “怎么了？”见镇元子原本成竹在胸的表情骤然变化，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出了状况，连忙追问道。
    “他的道心之坚毅哪怕是众多大能中也是少见，更是修了锤炼意志的意剑，一路西来，更是日日承受千刀万剐之苦，为何连第一轮侵蚀都没有抗住？”镇元子此时也是额头见汗，原本稳稳的一手，此时居然变成这副样子，甚至让他怀疑，这许仙是不是坑他的！
    “别管为什么没抗住，先说现在怎么办吧？”老朱打断了镇元子的话，语气急迫的问道。
    “罢了，先将他带回五庄观吧。”镇元子叹了口气，长袖一挥，却是连同老朱部下的封印一起，将冯雪收入了袖中。
    几位龙王见状，立刻跟上镇元子，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回到五庄观，镇元子吩咐童子，寻来绸布金漆，以道家秘箓抄录在绸布上，如裹木乃伊一般，将冯雪从头到脚缠了起来，然后以金漆刷满，唯独留下头颅露在外面，看上去好像是个蚕蛹一般。
    “行了，可以撤去封印了。”镇元子轻轻拭去汗水，这秘箓哪怕以他的修为，用起来也并不简单。
    老朱试探两下，发现师父的变化真的被遏制，这才松了口气，放松真元，缓缓将血咒散开。
    妖王之血凝成的符箓刚一放松，便如同同极磁石一般猛然斥开，洒在冯雪周围，划出好大一个红圈。
    “我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黑看着自己的血，颇有些心疼的询问道，镇元子闻言，幽幽叹息：
    “他被巫灵侵蚀了。”
    “巫灵？那是什么？巫的灵魂？”大黑不太明白的问道，然后发现无论是龙王，道童还是自家师弟师姐，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巫族没有灵魂，所谓巫灵，是指巫的意识寄宿的规则碎片。”镇元子幽幽解释了一句，不过考虑到除了六个龙王外，大家都是没见过巫族的小辈，又补充了一句：
    “巫族并不是完整的生灵，它们的意识是盘古意志的残渣，他们的血肉是洪荒大地的延伸，常规意义上，巫族不存在死亡的概念，巫妖大战时所谓的击杀，其实只是想办法改变巫族血肉的属性，使之不适合巫灵寄居罢了（所以属性相反的巫族比妖族更容易‘杀死’巫族），但这种行为只能让巫族的肉体毁灭，他们的巫灵会重归洪荒。”
    “所以呢，你五庄观里为何会有巫灵？又为什么会附身在我师父身上？”老朱不在乎什么死不死的，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自家师傅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镇元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道童在宽敞的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锅，然后才幽幽问道：“你知道巫族是怎么繁殖的嘛？”
    “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敖璃皱着眉看着那一口大锅，不满道：
    “你现在还有心情吃饭？赶紧救我师傅！”
    “确实有关系。”敖广忽然伸手按住敖璃，龙嘴中喷出一股青烟，“巫族的繁衍并不依靠生育，而是如女娲造人……确切的说，女娲造人是参考了巫族的繁衍——实际上，巫族诞生，需要的仅仅是一片规则碎片，以及一块与规则碎片相合的土地而已。
    上古时代，狩猎古妖，其实也是为了获取古妖血脉中来自星灵的印记（蕴含规则碎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新的巫诞生。巫出生后便是成年状态，它们的实力强弱，仅仅取决于自身巫灵具备的规则碎片的完整度和强度。
    所以，真正的巫族的数量非常稀少，它们与妖族的战斗，也是为了增加族人的数量，记载中的那些巫妖战役描述的巫族伤亡，大多指的是巫族与人族交合产出的初代巫蛮人，现代巫族之所以绝迹，也是因为走妖兽之路的妖族越来越少，没有足够强度的星灵印记，便很难有新的巫族诞生。”
    “所以……”敖璃听自家大伯说了一堆看似不相干的东西，终于也多少反应过来，指着脚下的土地到：
    “这下面，镇压着一只孕育中的巫族？”
    “没错。”镇元子看着锅中的清油渐渐开始冒出气泡，表情也变得越发认真，“确切的说，是一只复生的巫族。”
    说到这里，镇元子的表情也越发沉重起来：
    “就如之前所说，巫族哪怕‘死去’，也只是肉体消亡，他们的巫灵本质是规则的残片，几乎不可能消亡，只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失去灵性，而一些运气好的巫灵，能够在彻底失去灵性之前，接触到与自身属性相合的土地，如此一来，它们便能够重获新生。
    不过巫灵的灵性维持时间与自身的强度是成正比的，大多数巫族都没有这种在彻底消亡前，找到合适土地的运气。
    不过例外也是有的，就如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不周山虽然倒塌，但他的血肉也与剩下的半截不周山融合，化作了如今的昆仑山脉，而祖巫级的巫灵，使他足足在人间徘徊了近百万年的岁月，并成功找到了适合寄宿的土地，并且在复活之后，掀起了当年那场大洪水，直到被大禹再次消灭。”
    “……”听着镇元子举的这个例子，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东海龙王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镇元子，用有些惊恐的声音道：
    “你不会告诉我，附身法海的巫灵，是共工吧？”

 第四百三十四章 小算盘打得挺好的

    大家表情都很严肃，因为他们都是这么怀疑的。
    这法海明显是被水系规则的巫灵附身的，而镇元子偏偏又拿共工举例，这毫无疑问加深了他们的联想。
    虽然说按照大禹治水时期共工的实力来看，这种复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但是，那毕竟是水之祖巫啊！
    更何况，知道大禹治水时共工实力大跌的，只有六个龙王而已。
    “怎么可能是共工？他的巫灵被大禹以功德之力击碎，化作无数规则残片，铸鼎镇压世间，就算复生，也是一群小巫，没什么威胁。”镇元子摇摇头，眼睛却是瞪着第六名龙王。
    大家随着镇元子的视线看去，这才想起，当年帮着大禹打共工的，这位可是先锋官来着。
    感受到兄弟和小辈的视线，这第六位龙王顿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我这不是忘了么？”
    “咳咳。”老朱打断了这第六龙王的卖萌，试图将话题拉回来——“所以呢，这下面的巫族什么来历？又为什么会附身我师父？”
    “相柳……”
    “噗！”
    镇元子只说出了两个字，龙王们便齐齐喷水，连敖璃都差点学着这些父辈们喷出一口水来，好在她现在是人形态，没有龙族那种情绪波动就能随时随地喷水的器官。
    相柳，共工部落的第二高手，仅次于祖巫的大巫，相传是从九婴的星灵印记中诞生的巫，它的规则似乎是偏向“海纳百川”这个概念，却并非是吸收容纳，而是在水中融入了大量的可溶性重金属、矿物与毒素，在大禹那个年代，造成的危害甚至一度超越了共工。
    只是话至此处，大家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第六龙王身上。
    “看我干吗？”第六龙王瞪着眼睛，老朱便道：
    “帝禹单枪匹马打死了相柳，却打不过无支祁，而您轻轻松松就把无支祁抓了……”
    “所以呢？”第六龙王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应龙族，不是我那个开天辟地时期的老祖宗，我能抓无支祁，是因为那货作死立了水神淫祀，而我有监察天下水神的权柄，可以封禁水神的力量，不然你以为为啥抓了无支祁以后却还只是拴着，不是不想杀，而是杀不了！”
    “所以没办法了？”大家的视线重新回到镇元子身上，镇元子立刻指了指油锅——
    “用油炸。”
    “炸谁？”
    虽然这么问，但大家都知道，炸唐僧。
    “巫灵是你放出来的，现在你又要用这种手段，是不是先给我解释一下？”
    敖璃拦在呆滞的冯雪身前，一双翦水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镇元子，原本圆圆的瞳孔，此时也有着朝野兽那样的竖瞳发展的迹象。
    镇元子指了指脚下的土地道：
    “四万七千年前，我旅居此处，发现脚下土地融入了相柳巫灵，于是培育了一株灵根，不断抽取相柳巫灵中的灵性，如今却是已经达到了一种平衡，我观法海道心坚韧，又修得意剑，五行恰好属金，更妙的是他即将渡劫。
    于是我给了相柳巫灵一个机会，故意离开五庄观，那相柳果然上当，将巫灵附在人参果上进入尔等体内，你们队中五人，熊与猪乃是妖身，巫灵担心反引出星灵血脉，白龙身有大业力，巫灵不敢靠近，猴子手里拿着大禹的宝贝，那巫灵能选的，只有法海。
    我与这巫灵纠缠四万七千载，只要我在你们百里之内，它便能够察觉我的气息而不敢妄动，而法海天劫将近，只要开始渡劫，那巫灵上的灵性自然会被洗去。
    只要我保持好距离，法海甚至不会知道被曾经被相柳附身，等同于白得了相柳规则的感悟，谁曾想他居然连一时半刻都没能撑住……”
    大家听他这么说，也终于了解了这镇元子的想法，怪不得这位地仙之祖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转修的想法，合着他是打算直接逃课啊！虽然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提过，但大家都知道，他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相柳巫灵中的规则碎片取走的能力。
    话问清楚了，被裹得好像蚕蛹一样的冯雪也终于被吊在了大锅上，锅里的清油已经沸腾，不断有袅袅青烟升起，看起来毫不惨烈。
    “师傅不会被烫死吧？”大黑忽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顿时再次冷场，一旁的老朱瞪了他一眼道：
    “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先不说师父修行自金刚不坏之法衍生出的万剑铸轮回，那包裹他的金漆你以为是看着玩的？相柳是水行大巫，若是完好状态自然不惧这点热油，但是此时已经是巫灵，又被抽了四万七千年，灵性早已接近磨灭，用热油一激，自然会逃出来，再者说，有我们这许多人护着师父元神，就算肉身有损，等大师兄把太上圣人请来，自有还魂金丹可用。”
    老朱的话有理有据，于是看上去好像蚕蛹一样的冯雪就这么落进了油锅里，只有脑袋仍旧暴露在空气中。
    只是，一盏茶，两盏茶……
    镇元子放下茶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种强烈的不解正在升腾——
    “没理由啊！为什么相柳的巫灵即使受到滚油烹炸都不出来？这法海的肉身吸引力这么大的吗？”
    “呔！何方妖孽，竟敢炸俺师父！”
    就在镇元子一头问号的时候，一声怒喝周遭灵气震荡而出，随即便有一根铁棒朝着镇元子砸来。
    镇元子眉头微挑，大袖一甩，直接将猴子卷了起来，再一吐，便将猴子摔在地上，直到此时，才有一老者自空中缓缓落下，众人见了，连忙拱手称呼一声太上圣人。
    “诸位有礼了，我如今已经不是圣人，称呼老君便可，若论辈分，我还得称呼一声祖师……”太上很和气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特别是最后一句，闹得老朱连呼不敢。
    “老官！你就看着俺被人欺负？还有，快救俺师傅！”
    猴子摔在地上，瞪着眼睛怒斥道，太上却是摇摇头道：
    “别急，别急，你这猴脾气，迟早得吃亏。”
    说着，他来到冯雪身旁，检查了一下，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这，竟是已经融合了？明明未渡天劫，怎么就成金丹了！不妙！不妙啊！”
    听到老君这话，镇元子冷汗都下来了，连忙松开对猴子的束缚，大声道：
    “猴子，快，去后院砸了我那人参果树！快，就用你那棒子！”
    “你说砸就砸？”猴子还想问明原因，毕竟这货看起来就是闹出这麻烦的罪魁祸首，只是老君闻言，却道：
    “莫要耍赖，快去！”
    见老君这么说，猴子也知道好歹，立刻拧身而起，拎着棍子就朝着后院杀去，随着一声巨响，一声仿佛野兽垂死挣扎一般的咆哮在从地底深处炸开。
    但是，仅此而已。

 第四百三十五章 六丁神火丹

    人参果树被一棍扫倒，近万年来从大地中抽取的巫族特性本已化作人参果，这一落地，便立刻重归大地。
    按理来说，对于巫灵，没有任何东西，比相性相符的大地更具吸引力，但此时此刻，冯雪那因为油炸而略显躁动的青黑气流，也仅仅是波动了一番，便又没了反应。
    “不可能啊！”镇元子此时冷汗刷刷的往下落，原本天依武风的计划，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法海又不是初代人族，为何对巫灵有如此巨大的吸引力？还是说，这才短短半日而已，巫灵就已经和法海的血肉深度融合了？
    “既然如此，只能兵行险招了。”太上老君看着冯雪仍旧是一副失神的样子，心中终于有了计较，从怀里摸出一只紫金葫芦，倒出一枚带着炽热阳刚之力的丹丸。
    “老官，你这是什么丹？”猴子看到老君的金丹，口水差点流出来，但是他还算明白这是拿来救师父的，强忍着没有伸手，只是打算先问个清楚，等有空了去兜率宫里找找看。
    “这是六丁神火丹，以我八卦炉内的六丁神火凝聚而成，平日里算是引火之药，法海血肉已经与那相柳的巫灵高度融合，哪怕是巫灵自身，也没法离开，如今只得兵行险招……”
    老君此时的表情也没了往日的波澜不惊，而是透着一种严肃的感觉，看到他这副样子，大家也都多少意识到了这所谓的险招究竟有多险，而老朱作为对于练气之道最为熟悉的人，也是立刻明白了老君的意思——
    “老君打算，强引天劫？”
    “嗯。”老君点点头，“为今之计，只有以六丁神火强炼盘古意志，好在法海本就卡在渡劫的关口，倒也不会有太大损伤，只要炼去盘古意识，那巫灵便如无根浮萍，只需天劫一落，自然就会消散。”
    “可师父如今这幅样子，怎么渡得过天劫？”猴子自那人参果树处回来，脸色阴沉的道，“就算有紫金渡劫罩，也只是消去八成天劫威力，最后一成仍需要本人自己去抗……”
    “总比被相柳彻底同化强。”老君面色严肃的道：
    “你要明白，被劫雷劈死，我还能护住他的元神，送他转世，但若被巫灵侵蚀，盘古便会在其体内复苏，到时候即使转世也没用了。”
    说罢，太上也不等他们再说什么，直接伸手一点，将六丁神火丹丢入了冯雪口中，那丹丸入口即化，如同一汪暖流，汇入奇经八脉，老君手持一柄芭蕉扇，小心扇动，借此灵宝引动冯雪体内火气走向，同时对着看戏的龙王们道：
    “别愣着，快去炼个渡劫罩来！”
    “啊，哦！”敖广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心说总算有插手的几回了，兄弟几个打开随身的宝库，从里面掏出各种拥有绝佳导电性和耐热性的素材，也就是这些年渡劫罩已经成了修行标配，炼制方法也早已普及，但即便是如此，一些细微的地方也仍旧需要老朱来指导。
    ……
    就在外界紧急施救的时候，冯雪却在黑暗中沉沦。
    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母胎之中，漂浮在温暖，潮湿而又舒适的幻境中。
    别问他怎么知道母胎什么感觉，在这一方面他有着最高发言权。
    不过这种沉沦持续的并不算持久，因为他还没有在这份温柔的沉静中享受太久，就发现周围的温度，忽然开始上升。
    温水煮青蛙不过是一个伪命题，在水温达到六十度的时候，不管加热的多么慢，任何青蛙都会本能的跳出来。
    更何况冯雪此时感受到的，还不是慢慢的加热，而是直接有人在原本水温适中的浴缸里直接倒了一盆开水。
    精神一震，冯雪却没有立刻挣脱出来，而是好像大冬天清晨醒来的那个瞬间一样，哪怕你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你的身体仍旧会想要继续呆在被窝里。
    而冯雪此时的状况显然更加危险，因为让他留在这种懵懂状态的，是已经开始与他的身体融合的，一个想要鸠占鹊巢的意识。
    “骨碌碌……”
    骰子声在脑海中响起，冯雪虽然未曾觉察，但金手指还是忠实的运行着自己的功能——
    【你受到了外界刺激，精火、气火、神火得到加强，进行一次基于极难（五分之一）程度的道心鉴定，看你是否能够借此挣脱现在的状态。】
    【道心：85/83，03/83（大成功）】（这时候给我个大成功是闹呢？）
    【你清醒了。】
    “卧槽！”
    冯雪打了个激灵一般清醒过来，虽然精神仍旧被困在识海深处，却已经挣脱了那种完全失智的状态。
    “金丹？”看着丹田内已经透出金色的内丹，冯雪大致意识到了自己遭遇了什么，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危险。
    练气体系中，渡劫是必须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所谓渡劫，不过是修士彻底祛除体内盘古印记所遭受的惩罚罢了，而修士们宁愿承受这样危险的惩罚也要渡劫，根源便在于，一旦在彻底清除印记前踏入合道境界，便随时可能遭遇盘古夺舍。
    此时他的虚丹正在朝着金丹转化，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三昧真火正在自行流转，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总比被盘古夺舍好！”
    冯雪咬了咬牙，立刻将意识传递向体内的真火，控制着它们以更快，更迅猛的速度对体内残存的盘古意识发起围剿。
    ……
    “成了！”老君手中的芭蕉扇忽然一停，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色，“他已经开始自行运转真火了，再过……”
    “轰隆隆！”
    天劫之声骤然响起，老君强行停下自己说了一半的话，对着龙王们喊道：
    “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龙王说着，将那个粗大的渡劫罩抛向冯雪，将他彻底笼罩起来，而渡劫罩的几个支点，却未能刺入脚下的土地。
    “糟糕！”镇元子脸色更黑了——
    “这里的土被巫灵融合四万七千年，寻常法器根本刺不进去！”
    “你这个【大商粗口】的玩意！”老朱当即骂了一声，就想冲上去把冯雪抗走，敖璃和猴子的速度比他还快，但是已经迟了，一道天雷落下，直接将飞的最快的猴子炸飞出去，而修为更低的敖璃哪怕不如猴子飞得那么近，但却直接被劈晕了过去。
    “退下！天劫开始之后，若有人相助，威力还会翻倍！”老君伸手按住还想再冲的猴子，一行人退到山腰，老朱看着天上的落雷，脸色越发阴沉，而敖璃慢慢醒来，却是直接来了一句——
    “你会比我更惨的！”
    镇元子脸色当即铁青一片，而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接雷劈了一记的冯雪，此时才终于睁开眼睛。
    “我【哔——】！”
    “骨碌碌……”

 第四百三十六章 我可去你的骰娘！

    冯雪好容易炼化了一部分盘古灵机，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一睁眼，只觉得浑身上下到处都疼。
    当然，这种疼痛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修行万剑铸轮回，那可是天天千刀万剐，和那比起来，这种被雷劈了一般的疼痛……
    等等，被雷劈？
    冯雪一瞬间思维闪过了无数念头，于是抬起头，就看到一道湛青色的，比李修缘皇宫正殿的朱漆红柱还粗两圈的雷霆就这么照着他脑袋砸了下来！
    “我【哔——】！”
    冯雪口中喷出一串国骂，却是本能的斩出一道意剑，将这一道天雷劈散，而下一刻，他的脑中，也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神话知识：41/42（成功）】
    【你获取了当前状况的部分信息——】
    【你当前处于渡劫模式，因为你体内尚存有融合巫灵的盘古意志，你的天劫默认为最高等级——九轮。】
    【你需要在天劫结束前，彻底炼化自己体内的盘古意识，否则天劫结束后，你将强制进入合道状态，并彻底与巫灵融合。】
    【你可以在每轮天劫开始时进行一次福缘判定，成功后当轮天劫中巫灵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反之则需要进行一次基于困难难度（二分之一）的道心鉴定，失败则失去身体控制权。】
    【福缘（第二轮）：54/82（成功）】（第一轮天劫还没醒的时候硬抗了）
    【本轮天劫巫灵将不会反抗。】
    “我可去你的！”冯雪咧咧嘴，见金手指说巫灵不会反抗，立刻凝聚真火大刀阔斧的灼烧着体内的残存的盘古灵机，虽然他找不到巫灵的位置，但它一定就藏在盘古灵机中。
    至于天劫——
    什么叫做金克木啊（后仰）？
    天雷属木（木化风雷），意剑属金，一年来千刀万剐之苦带来的，是对于劫雷的绝对压制！
    一道意剑斩碎劫雷，冯雪只觉得心中畅快，那三昧真火的运转更加澎湃了几分。
    虽然如此施为很可能对体内脏器造成损伤，但是比起被盘古夺舍，这点小伤小病根本不值一提！
    冯雪此时宁可天雷再久一些，可惜天道在当今这个世道，最大层数也不过就是九轮而已，他必须要在九轮雷劫落尽之前，解决掉体内的盘古灵机。
    轰！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比起之前那一击更是粗壮了许多，冯雪虽然觉得这种增幅有些不太对劲，但仍旧挺剑而上，但与此同时，又一轮判定开始了——
    【福缘（第三轮）：65/82（成功）】
    又一次判定成功，冯雪的火焰却再次凶猛了两分，他的皮肤隐隐泛着不自然的红色，甚至连头发都开始弯曲起来。
    此时冯雪最庆幸的，就是自己这辈子修习的是意剑，这玩意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发动，若非如此，在这种根本分不出心神的时候，他就只能拿肉身硬抗雷劫了！
    第三轮雷劫散去，短暂的喘息时间里，冯雪却觉得头顶的劫云中传出了更加恐怖的气息。
    【福缘（第四轮）：52/82（成功）】
    第四轮福缘度过，巫灵仍旧没有动静，冯雪的身体中已经一片狼藉，不少组织都处于灼伤状态，但又在渗入身体的水灵气息的作用下快速愈合，虽然他借着这个行为不端的拔除着盘古灵机的残余，但是随着一次次的再生，巫灵与他身体的结合也越发的紧密起来。
    【福缘（第五轮）：17/82（成功）】
    天劫又大了一圈，那狂暴的能量连地面都变得有些焦黑，原本虽然算不得雄奇，却颇具风骨的五庄观已经彻底在余波中消失，冯雪却如一只煮熟的螃蟹一样，全身通红的盘坐在空地中央。
    【福缘（第六轮）：05/82（大成功）】
    一个大成功投出，冯雪只觉得精神一轻，竟然抓住了一缕巫灵的“尾巴”，连忙顺着那一缕痕迹追了上去，一路杀入丹田，竟是一次性剿灭了半数的盘古灵机残余。
    只是抓住这来之不易机会的代价却是，他对于劫雷的迎击略有松懈，体表的金漆、绸布被一举劈碎。
    原本被镇元子压制下来的巫灵骤然活跃起来，甚是张狂的开始改造冯雪的身体，竟然是想要借机加深双方的融合度。
    【巫灵活跃度提升，剩余三轮福缘变更为困难难度（二分之一）。】
    “【大唐粗口】！”冯雪吐出一口黑烟，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身上焦黑的皮肤开始龟裂，肉芽生长的麻痒刺激着他的神经，原本因为高温卷曲的毛发开始迅速脱落，重生。
    【福缘（第七轮）：21/82（困难成功）】
    运气不错的冯雪露出一个惨笑，旺盛的火焰骤然在体表升腾起来，三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让他的皮肤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他的耳边仿佛能听到巫灵的惨叫，但这份烈火焚身的痛苦，他自己也必须一点不差的全部吃下！
    【福缘（第八轮）：46/82（成功）】
    福缘终于没能达到标准，刚刚被压制下去的巫灵再次嚣张起来，不过这一次，它并没有试着加速同化冯雪的身体，而是不留余力的，将周遭的灵气朝着天空喷去。
    金虽克木，但这片土地，却是与相柳相合的水行之地，如今又得了相柳巫灵不留余地的水灵供给，原本就强的不太对劲的天劫再次壮大起来。
    （“什么叫做水生木啊（后仰）！”by天劫。）
    仿佛带着灭世之威的天劫自头顶落下，而冯雪耳边回响的，却是骰子转动的声响——
    【道心：06/83，66/83（极难成功）】
    奖励骰再次立了一功，冯雪硬生生遏制住了巫灵的动作，三昧真火直接朝着金丹中涌去，虽然巫灵这一次反击确实让冯雪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却也将它的所在彻底暴露了出来。
    道心碾压！意剑全开！
    冯雪竟是完全舍弃了对抗天空中那恐怖的落雷，将所有意志集中在了但天之内，集中在了那颗金丹上。
    “攒簇五行颠倒用，却能火里种金莲！”
    丹诀道出，五行流转，金水相生的天地至理在丹田这方独属于冯雪的小世界中被彻底颠倒，白光大盛之下，最后一轮判定也随之而来——
    【福缘（第九轮）：95/82（失败）】（噗……）
    【巫灵感受到了自身不能幸免，巫族的骄傲令他选择了最后一搏，巫灵引爆了自己的意识，试图引盘古意志降临。】
    【道心：47/83，19/83（困难成功）】
    【你的道心坚韧无比，强行压制住了巫灵的最后爆发，接下来，迎接你的最后一轮天劫吧！】
    肉身之内，外物尽散，冯雪抬头望天，一道紫色的球形闪电，即将落下。

 第四百三十七章 活下来了？

    紫色的球状闪电已经不只是闪电了，在这玩意面前，什么材料的法拉第笼都要瞬间气化。
    没有躲避的可能，没有外物可以借用，在这一刻，仿佛唯有硬抗一条道路而已。
    也许是死亡临近时所迫出的潜力吧，在这一刻，冯雪几乎感知到了周遭那些本应感知不到的大佬们。
    但是，现在佛教的这些人也都只能看着而已，因为他们如果插手，只会让天劫进一步增强。
    冯雪有没有底牌？
    当然是有的，但他并不打算使用，毕竟，那是只能用一次的，用于翻盘的杀招。
    若是被西方教看了去，他哪怕活下来，也会失去反抗能力，必须乖乖去做和尚，与之相比，冯雪宁可自己就这么死了，还能坑得佛教彻底破产。
    但是，就这么放弃，冯雪又有点不甘心。
    “那就在不动用终极底牌的前提下，试上一试！”冯雪的脑中快速做出决定，双眼死死盯着那“缓慢”落下的球状闪电，那闪烁着的电弧，却隐隐产生了些许变化。
    所谓意剑，便是以意念为剑的意思，只要有念头，便能够以坚定的意志改变世界。
    只要意念灌注，清风是剑，彩云是剑，连空气与尘埃也一样可以是剑。
    而此时的冯雪，便是要将自身意志灌注在那雷劫之中，将雷劫化作他的剑！
    噗！
    一口鲜血用上喉咙，天雷至刚至阳，贸然以精神接触，反噬是正常的，但冯雪却全然不在乎这一点，那相柳的最后反抗虽然让雷劫增强，但同时，也让相柳的“水气”进入了雷劫之中。
    如今冯雪完全接管了相柳的遗产，这雷劫中，便等于有了他的力量。
    按理来说，冯雪这时候应该大呼一声“给我破”之类的大吼，然后小宇宙爆发将雷劫破开，但实际上，他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视野尽头，那高悬于天空的紫色雷霆之上。
    一道道电弧化作剑丝撞入雷霆，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分割着雷霆，一朵朵电火花炸开，虽然微弱，但确实让那雷球中的力量逸散出来，而这些逸散的力量，则会被冯雪快速捕捉，然后再度转化为自己的意剑。
    念气，剑生。
    剑丝不断的增加，但硕大的雷球缩减的速度却甚是缓慢，按照现在的速度，等到它彻底落到冯雪头顶，能削弱的，不过一成而已。
    但冯雪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如同焦炭一般的身体毫无仪态可言的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中的雷霆，一缕缕火气被他从体内逼出，有之前自我燃烧的三昧真火，也有不知道来历的奇特火焰（六丁神火），它们被统合起来，化作一柄火焰之剑，悬在冯雪的头顶。
    冯雪的精气神三宝在疯狂的燃烧，精火、气火、神火被竭尽全力的压榨出来，融入头顶的火焰之剑中，火焰之剑不断的壮大，但周遭的大佬们也都明白，哪怕冯雪能无线的压榨下去，这剑，也斩不开雷劫。
    “所以我才说，要赌一把啊！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五行轮转，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啊！”
    冯雪的脑海中念头闪烁，道道水波将身体包裹起来，眼看雷霆距离冯雪已经不到百米，那些“徒劳”的切割着雷球的电剑骤然回缩，竟然全部扑进了冯雪头顶的烈焰之剑中。
    然后，功德之光闪耀！
    冯雪身上的人道功德开始放出亮瞎人眼的光泽，被一股脑的塞入剑身之中，化作薪柴，让火焰之剑越发炽烈，如果能持续下去，说不定真的可以获得对抗天劫的力量。
    不过，此时雷劫，已经只剩下十米不到。
    雷球表面的高温将空气炙烤的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五庄观的残骸已经尽数气化，冯雪的躯体表面的液体防护更是开始沸腾、蒸发，但那柄火焰之剑，却猛然收缩。
    原本闪烁的火光尽数内敛，超过五米的巨剑此时只余下三尺两寸，剑锋锐利，剑身平整，竟是已经全然没了火焰的张扬气度。
    压缩？凝聚？不，是“锻造”！
    这是冯雪铸剑过千之后，领悟到的东西。
    “煌煌天威，一剑破之！”
    最后的大雷音术炸开，冯雪为这烈焰魔剑完成了最后的附魔，凝聚着火之光，功德之光与言灵之光的炽红宝剑刺向天雷，一时间，天地皆白。
    唯有冯雪，在这一瞬间，发出了一个命令——
    “福缘判定！”
    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唯有金手指的面板上显示的文字在冯雪的眼前闪过——
    【你卷入了雷劫爆炸的余波之中，请进行一次……】
    “来了！”冯雪如同干尸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金手指的判定看似瞬间，但是冯雪主动发出判定要求的时候，仍旧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类似于子弹时间的状态，来让他理解这次判定的基础信息，以前的他，哪怕知道有这样的设定，也根本来不及反应，但现在的他，可以！
    金手指产生的短暂的子弹时间，冯雪并没有拿来关注那涌入脑中的信息，而是对着斩入了雷霆之中的烈焰魔剑，下大了一个指令。
    “爆！”
    烈焰魔剑在一瞬间炸碎，化作数以千万记的细小剑丝，而伴随着这大量的剑丝放射开来，他眼前金手指的文字忽然发生了变花。
    【由于你的极限操作，雷劫爆炸的范围内将会出现些许盲区，请进行一次福缘判定，看你是否处于这个盲区范围之内。】
    如果冯雪现在的身体还能动，他一定会直接追投一个闪避，但是，那几乎已经彻底碳化的身体，投出来也基本职能失败。
    于是，骰子落下。
    【福缘：69/82（成功）】
    短短的一行小字，却让冯雪的心神彻底放松下来，狂暴的雷霆自万寿山顶峰扩散开来，原本植被茂密的山峰，在顷刻之间，却已经燃起了大火。
    白光慢慢散尽，敖璃几乎连余波散开都等不及，便化处真身，硬是冲入了乱雷之中，片刻之后，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具干尸的冯雪，被敖璃拎了出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夭寿了！

    “师父，你这个样子就别铸剑了！”五庄观外一千二百里处，裹得好似木乃伊一般的冯雪龇牙咧嘴的挑拣着矿石，敖璃见了不由劝道。
    “不行，等伤好了就麻烦了。”冯雪疼得嘬了个牙花子，但还是拿出各种矿石放在面前，又取出锦斓袈裟，从上面硬生生扣了几块接近灵宝级别的法宝，看的猴子都有些心疼，更别说远处观望的观世音了。
    “所以师父你这么急究竟是为什么？”猴子看着冯雪的动作，表情古怪的紧，冯雪点出一缕三昧真火，却发现原本的三色火苗，此时已经化作了纯白——冯雪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六丁神火丹，还是因为那柄烈焰魔剑。
    “相柳的规则与我所求之路不合，趁着金丹还未固化，需要尽早斩出，不然等它彻底和我的金丹融合，就没得后悔了。”冯雪说着，却是将一块块矿石丢入火中。
    这些矿石可不是冯雪从街边买来的大路货，而是之前和六大龙王讨来的龙族收藏，就连已经被挖空的首阳赤铜都有两块，太乙精金之类的宝材更是数不胜数。
    “啥？”冯雪这话一出口，别说猴子和老朱了，连一向憨憨的大黑都瞪大了眼睛，那可是规则残片诶！
    就算是残缺版本，那也是规则，天生就比道还要高贵的东西，镇元子苦心经营几万年，你摘了桃子却还要战出来？
    “师父，那个……大罗是可以融合复数规则的，您大可以先借这规则入合道境，然后再寻别的规则……”猴子担心冯雪不懂，立刻提醒了一句，冯雪却是摇摇头道：
    “如果这是一道完整的规则，我自然不会推辞，但它仅仅只是一块碎片，晋入合道境自然无碍，但若是想借此入得大罗，要么想办法将其补全，要么就参考悟道之法，以此为基础，参悟一道，这两种我都不想选，所以不如用它做点别的事情。”
    虽然冯雪没有说明别的事情是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大约是要铸剑了。
    用规则残片铸剑，这也有够奢侈的。
    白色的火苗威力远比三昧真火大得多，各种宝材级别的金属刚刚投入火中，便立刻化作金液，冯雪接着丢出从锦斓袈裟上扣下来的佛宝，一件又一件，看的大家都一脸心疼的模样。
    但冯雪却全然不在乎，只是不断观察着这些金液的状态，然后掐出一个个谁也不认识的法诀。
    相柳的规则名曰“海纳百川”，能够将各种物质融入水中，曾经的相柳借这个能力，制造拥有剧毒的洪水，而冯雪，却是在借此作为金属溶剂，将这些本来不怎么相容的物质，全部凝聚在一起。
    各种颜色的液态物质互相混合，驳杂的颜色让人看之生厌，但随着相柳的水之规则注入其中，液体的颜色逐渐变得均衡、统一。
    但很快，猴子便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因为这些液体，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化作一柄剑的形态，没有等他多问，冯雪忽然大喝一声：
    “斩！”
    意剑毫无留恋的挥下，明明没有任何声响，但在这一瞬间，方圆百里的所有智慧生命，都仿佛听到了一声碎裂的脆响。
    冯雪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猛然一抖，仿佛被重锤敲击一般，那包裹着身体的绷带下方，也随之渗出血来。
    但冯雪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张口一吐，将一缕被鲜血包裹着的玄妙气息喷入了金属之中。
    “什么人？”猴子本来看得出神，忽然拔地而起，手指一掏，金箍棒便已经落入手中。
    猴子拎着棒子杀了出去，冯雪却仍旧专注的凝视着面前已经融入了那规则残片的液体，然后，他珍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柄青玉小剑，正是当初那书生剑客送给冯雪的剑胚，只是此时，这剑胚早已布满划痕，完全没了当初的锋芒，那吞噬天下金性宝材的能力，也仿佛已经彻底消散。
    冯雪伸手抚摸着小剑，终究还是将其投入了那溶液之中，伴随着它的加入，液态的物质开始快速的收缩，凝练。
    一刻钟后，猴子拎着几具妖怪尸骸飞了回来，而此时，那硕大的金属溶液球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殷红如血的绯色玉剑。
    这玉剑不过小指长短，上面却带着令猴子感到有些刺眼的光泽，不知为什么，他在看到这小剑的时候，便本能的想要将金箍棒收起来。
    就好像看到狗的时候要把手里的肉藏起来的感觉。
    “炼成了？”猴子看着这小剑，认不出其中的甚妙，看了看其他师弟师妹，却也都是一脸雾水的样子，只得询问冯雪。
    “成了。”冯雪凝出意剑，在血玉小剑上轻轻摩擦，伴随着金属交击的声响，猴子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师父的气息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这是一枚磨炼意剑的剑胚。”冯雪将意剑附着在手指上，来回抚摸着红玉小剑，嘴里却是给徒弟们解释起青城剑胚的功用。
    对于冯雪将规则碎片练了这么一个东西，大家心里其实还是觉得有些浪费，不过木已成舟，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大家把猴子拎回来的妖怪烤着吃了，便打算先休息一下再上路。
    然后……
    美女上门了。
    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
    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
    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
    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
    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虽然明知道这荒山野岭的跳出来个萌妹子肯定是妖怪变得，但是……这妖怪审美观真是……吸溜。
    然后，冯雪拔剑就斩了。
    开玩笑，明知道是妖怪，留着过年啊？
    虽然说不是不能先骗一炮，但冯雪自认为玩不了那红颜白骨观，所以还是砍了清净。
    可谁知这一砍，却砍出个大大的麻烦！
    他把菩萨砍了。
    “法海！我好心送你们些斋菜，你为何不由分说便下杀手？”观世音很想宝相庄严的说话，但是现在她脑门上还呲着血，于是，就只能捂着头说话了。
    没办法，这法海砍出来的伤，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治不好……

 第四百三十九章 菩萨

    “我说观音大士啊，您就算想假装平民来送饭，也至少装的像一点吧？我们一路走了几十里，全是荒山野岭，您一个身穿襦裙，全身干净整洁，拎着斋菜饭食，罗袜未生尘土的女人忽然出现，而且开口便是斋僧，您觉得这正常吗？
    就算这女人修习了某种绝世轻功，可以穿着裙子在山里跑出这种效果，她怎么知道我们师徒在这里落脚的？我们都不是凡人，若是有人看到我们，那我们也必然能发现对方，除非对方可以隐藏自身，而可以隐藏自身，又追上来，就算不是妖怪，那也是恶徒，既然如此，不斩了，难道还留着过年？”
    冯雪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辞严，眼神中更是透着一种“这么简单您就别考验我了”的情绪，观世音被他这眼神看的恼火，听他的论据，又不由得脸上发烫，只是比起这些，他直接指着脑袋，停下了毫无作用的治疗术道：
    “这伤是怎么回事？”
    “啊，抱歉，我还以为菩萨能治好呢……”冯雪不咸不淡的噎了观世音一句，偏偏表情真挚，弄得观世音好似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里。
    只是冯雪却全然不在乎，只是一边将嵌入观音体内的意剑抽出，一边道：
    “菩萨，您就说实话吧，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观世音被冯雪这问法弄得有些皱眉，不过还是道：
    “你可知那锦斓袈裟是何等贵重之物？”
    “礼服而已。”冯雪如此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是的，别看那上面有那么多宝物，又是金银丝线浑宝蚕，又是佛宝珠宝辟火宝，但说白了，就是佛家象征传承，在重大场合穿着的衣物而已。
    “而已？”
    “而已。”
    哪怕观音再问，冯雪还是一般回答，不过看观音那副表情，他又补了一句：
    “出家人四大皆空，皮囊尚且只是渡世之筏，遑论衣装？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既然要用，舍了也无碍。”
    “这……”观音此时心里那叫一个憋闷，看着这败家子满口道理，简直心疼，心说三个箍自己都收了，怎么就没把那锦斓袈裟也换个一般袈裟？
    只是冯雪以佛理答辩，她又不能以市侩之语回答，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表面上还要强行装出一副欣慰的笑容道：
    “你有如此慧根，我深感欣慰，西天路远，保重。”说罢，便化作一道佛光，消失无踪。
    看着菩萨灰溜溜的跑了吗，徒弟几个呆滞了好半天，老熊才忽然喃喃道：
    “牛【哔——】！”
    ……
    冯雪牛逼不牛逼他是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又该上路了。
    虽然很清楚观世音应该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但不管她想做什么，冯雪都不在乎。
    虽然相柳的规则碎片不合他的心意，但是炼做剑胚之后，却又给了他一些惊喜，让他再次朝着自己的最终目的迈进了一步。
    一路走，一路瞧，猴子忽然微微一愣，道：
    “师父，这附近有些妖气！”
    “妖气？”冯雪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
    “不必管。”
    “？”虽然对于冯雪这种忽然啥都不管的态度有些纳闷，不过猴子闻言也点了点头，便继续在前面开路，只是微微让开那妖气所在的方向。
    老朱心里玲珑，大黑却是个憨货，刚走几步，便忍不住问道：
    “师父为何不管？”
    “为何要管？”冯雪诧异的看着大黑，大黑闻言不由得更加纳闷，“之前菩萨化作人形来送个菜师父都砍了，有真妖怪却不管？”
    老朱见状，叹了口气道：
    “我们是去取经的，不是来降妖除魔的，此处方圆几百里连个人家都没有，有妖魔居住，也是甚少害人的那种，你无缘无故打上门去，是个什么道理？”
    “可……”大黑想说他们是妖怪，但仔细一想，自己他喵的也是妖怪，于是也不多话，几人走便走了。
    观世音菩萨在云端看着，却是越发气闷，合着我被砍就是活该呗？
    观世音心中念头升起无数，嘴角却是忽然微微上扬，心神一动，便施展法术，她本就担负“东信西调”的指挥工作，一声令下，自然有人相助。
    却说这一行人走着走着，猴子忽然楞了一下，随即左顾右盼，身上甚至有真元涌动。
    冯雪反应却是快，见猴子如此，也知道出了问题，连忙道：
    “猴子，出什么事了？”
    “俺老孙刚才看到个白影闪过，却是没了踪影，怕不是眼花了。”
    猴子嘴里说着眼花，一双眼睛却是眨巴眨巴的来回扫动，全然没有看错了的感觉。
    冯雪闻言，当即意念散开，虽然隐而不发，但只要稍有异动，便可行那万箭穿心之法。
    只是，这遍布身周数百米的意念却没有丝毫收获，反倒是猴子忽然大喝一声——
    “呔！妖怪！”
    随即握住金箍棒一个大跳，只砸得地动山摇。
    “猴哥，你看错了吧？我什么都没看到啊！”大黑之前就看着猴子打的地方，以他妖王的实力，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修为低，不说话。”老朱摇摇头，他虽然也啥都没看到，但他毕竟就是个大妖，吃了人参果也就平添了些精气，想要练神返虚，还需要多做打磨才行。
    敖璃一双龙眸扫过，却是道：
    “之前我大伯走前传了我一些龙族的神通，其中也有侦查之法，但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俺真的看见了！”猴子气闷的跺了跺脚，冯雪却道：
    “你眼力本就比我们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也很正常。”
    “师父放心，俺一定把那作妖的玩意抓出来！”猴子对于冯雪的信任很是感动，连忙保证，只是那白影似乎真的相当诡异，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弄得猴子心烦意乱，眼珠子都气得通红。
    只是就在这时，那白影再一次出现，若非猴子顾忌出力太大容易误伤，直接就筋斗云+金箍棒的核爆套餐伺候了！
    不过这回白影出现的时间略微长了些，猴子甚至看到了它“消失”的轨迹，于是连忙道：
    “师父，俺好像抓住它的尾巴了！俺去去就来！”
    说罢，也不等冯雪应声，这猴子拧身一闪，就没了踪影。

 第四百四十章 难断

    “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还会上当？”冯雪看着猴子消失的地方，不由得叹了口气，猴子哪都好，就是脾气太急了。
    不过这很正常，一个智慧生物，在一个狭窄逼仄的环境待太久的话，精神就会开始发生异化，要么为了适应环境，变成慢性子中的慢性子，要么干脆就变得暴躁性急，少有不爽就会爆发出来。
    猴子显然属于后者，长达六百年连挠痒痒都做不到的监禁生涯中，让他的脾气变得非常冲，简单来说，那就是“我被囚禁了五百年，又被迫离开了自己的故乡，现在，你还敢找老子麻烦？你这是自寻死路！”这样。
    “师父放心，既然那白影只是闪来闪去，就说明它没法直接抓人，我们三个金仙一个天仙，怎么也不用怕。”老猪嘴里说的大声，实际上却是说给大黑和可能隐藏在附近的妖怪听得，而他的行为，却是已经靠近了冯雪。
    冯雪点点头，没有收起意剑的意思，而是将思绪继续发散，让自己的剑丝朝着周边扩展，很快，他便轻轻皱了皱眉：
    “小心，有人来了，不过，好像是个人？”
    “人？这荒郊野岭的。”大黑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和善的倪哥笑，道：“我懂了，直接打死对吧？额，师父，这回不会是菩萨变的了吧？”
    冯雪闻言瞪了大黑一眼，大恨立刻缩了缩脖子，随即就见一个女子自林中跑来。
    这女子看起来三十出头，保养的还算不错，身上的衣服倒也华贵，只是被树枝挂烂了不少地方，甚至有些地方连皮肤也露了出来，隐约可以看到些许血痕。
    而她的脸上也带着些许脏污灰迹，应该是半路上摔过几跤，联系她身上膝盖，手肘，手掌的灰尘，应该是正常摔倒留下的。
    “这个伪装做的不错，起码看不出问题。”老朱小声嘟囔了一声，冯雪却是挑眉道：
    “菩萨，你就别玩了。”
    “这位师父，我是宝象国公主，十三年前被妖怪虏来，之前借着地动山摇逃出洞府，只是那妖怪怕是不久便会追来，小女子不求师父搭救，但求您帮忙带个口信，好让我那父王派人来救……”
    这女子表情悲切，不似作伪，不过冯雪却是轻挑眉毛，似乎不打算帮忙的样子，这做派，别说是大黑和敖璃了，连老朱都诧异万分。
    要知道，这位师父无论是哪一世，可都是人类至上主义者，如今遇到被妖怪强抢的公主，居然不帮忙？难道这女子其实真的是妖怪或者菩萨变得？
    那女子见冯雪不应，当即便哭诉起来，只是冯雪好似无血无泪一般，完全无动于衷，在听这公主将经历说了一遍之后，反而拽了一下缰绳，示意敖璃启程。
    “师父，真的不管？”敖璃小声得发出询问，冯雪轻轻抚摸着敖璃颈上的鬃毛，叹了口气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情我们管不了，也不好管。”
    “家务事？为何这么说？”老朱诧异，这故事不是妖怪见色起意吗？怎么能算是家务事？他要是家务事，那老朱那明媒正娶……好吧，入赘的，才是家务事好吧？
    “见色起意？这妖怪若是见色起意之辈，十三年就抓了一个女人？你看看那公主，除了因为疾行而沾染的泥土污渍，可有损伤？再看她肤色、衣着，可曾被亏待？且不说这公主是否说了谎，首先她这十三年过的怕是不比那小国公主来的差，如此一来，问题就蹊跷了。”冯雪微微叹息，他之前之所以听公主说完了经历，便是想看看版本，说不定是动画版或者电视剧版呢？
    但很遗憾，这就是那个糟心的原著版本。
    关于宝象国这个故事，冯雪早在现代地球就压了一肚子火，国王是个混账，满朝文武都是窝囊废，公主，黄袍怪也都有奇葩之处，真是你都不知道该站在谁的力场看这个故事，最后也只能将其归结为不同时代的人价值观不同。
    “虽然那妖怪可能真的喜欢公主，但公主毕竟不愿……”敖璃小声说道，冯雪却是越发无奈了——
    “所以我才说家务事难管，虽然公主不愿意，但是你能怎么办？救她回去？你想过救回去的下场吗？”
    “？”敖璃微微侧头，冯雪随即解释道：
    “公主被妖怪抓走了，当了十三年妖怪夫人，现在回去，她还能活吗？就算她能活，那又有多少人要因她而死？”
    “我们把妖怪打死不就好了？”大黑憨憨的说道，已经明白过来的老朱却是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死人就妖怪的问题啊？”
    “不然呢？”大黑奇怪，老朱指了指自己，“我在高老庄，没做过坏事吧？”
    “没。”大黑摇了摇头，“不止没做坏事，反而让一个庄子都兴旺起来了。”
    “那我那岳父为何想找法师抓我？”老朱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哪怕是被贼人掳去，那也是不好听的，何况是妖怪？还生了俩妖怪孩子！这公主送回去，你若是不杀那妖怪，以妖怪对着女子的宠爱，定去寻她，你若是把妖怪杀了，那俩小妖怪又要如何？”
    “俩小妖怪略过，再说旁的，公主回去后，闲言碎语会少吗？我那只是个庄子，这可是个国家，就算是小国，一个国王能放任闲言碎语吗？那公主最好的下场，就是‘仍旧失踪’，就算国王真的宠爱她，不愿意让她失踪，那嚼舌头的人也肯定会‘失踪’，但流言是防不住的，这个过程中要死多少人？”
    “原来如此，不管是对公主，对宝象国的国民，对国主，对那妖怪，不管都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公主终究有些可怜吧？”敖璃语气略显低落，冯雪却是道：
    “我们终究没办法解决所有问题，所以只能选择最好的那种。”
    大黑闻言，却指了指身后：
    “可那公主似乎不明白，还在后面跟着呢！”

 第四百四十一章 投胎我熟啊

    “师父，那公主还在后面跟着呢。”又走出一里地，大黑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冯雪翻了个白眼，“跟着也没用，我们心怀慈悲，但是却不能率性而行，救她等于置她于死地，正如荒岛之上有一人流落，虽然孤独，却吃喝不愁，你若无法一帮到底，便不要去救他，否则无异于将其抛入大海。”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冯雪说话的档口，一股黄风忽然吹了出来，正拦在冯雪一行身前，怒斥道：
    “就是你们拐了我家夫人？”
    “不是。”冯雪果断摇头道：
    “你那夫人趁着地震自己跑了，求我们为她带个口信，我等不愿，她便跟在后面。”
    “原来如此。”黄袍怪闻言，也不怀疑，只是表情有些悲伤到：
    “你要什么好的我都与你，你若是想回家看看，只需跟我说了就是，又何苦自己跑出来？”
    “这……”宝象国公主闻言却是不答，只因她想要带的口讯，是让父王调兵遣将，来降服这妖魔。
    冯雪见状，心里忽然产生一个恶心佛家的想法，于是便道：
    “你这妖怪真是奇怪，明明硬抢来的姑娘，却好似动了真情一般，偏生人家千方百计的想要逃开……”
    “你怎知我没有真情？”黄袍怪闻言，似是被戳中痛脚，眼中透着怒意，“我二人本都是天上神仙，因天庭不许私情，故而下凡，只是过程中出了差错，我这夫人不知怎的失了记忆……”
    “你们走的是地府轮回？”冯雪闻言，说出了疑点，若是一同下凡，走地府通道的话，那必然要喝孟婆汤，又怎么会说是出了差错？
    “怎么可能？”黄袍怪大约也是心中有苦，见这和尚愿意攀谈，立刻道，“我们乃是私自下凡，若是走地府，岂不是成了笑话？我本也是天上星宿，肉身成圣，可于凡间行走，奈何我娘子只是寻常仙女，乃是灵气化作的身躯，要在凡间生活，需得走一趟轮回，我忧心她过得不好，便祝她投了那宝象国的皇家，只是谁知居然失了记忆。”
    “不可能，只要没喝孟婆汤，就不可能失忆！”老朱斩钉截铁的说道，那黄袍怪闻言，却是眉毛一挑，“你是哪来的猪妖，莫不是怀疑我说谎？”
    “我是你祖宗！”老朱将腰杆一挺，神魂气势展开，奎木狼顿时认出了这元神气息，原本还想回骂的话语卡在喉咙深处，只得躬身行礼道：
    “小仙奎木狼，见过祖师。”
    “哼！”老朱冷哼一声，奎木狼却是陪笑道：
    “祖师，我说的句句属实，这宝象公主真的是我夫人，原本是披香殿的仙女，因与我有私，便舍了天庭繁华，拼着犯天条的风险下界，若是真的去做那公主，怕是寿终正寝之际，便是天规摄拿之时，故而将其抓来，想着先以双修之法助她长生，之后再慢慢寻法子追回记忆。”
    “原来如此。”冯雪轻轻点头，一个长生的仙人，为了和矮人双宿双栖，舍下长生，转世投胎，若非这个故事是西游记，恐怕就是一出虐恋苦情戏的剧本。
    只是……
    “如果真的没喝孟婆汤，那你夫人的记忆，怕是有人动了手脚。”
    冯雪图穷匕见，奎木狼身上当即透出一股子杀意，不过立刻强行压下：“我也怀疑过这种可能，只是已经检查过多次，我夫人的神魂倒是完整，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只能当做是意外。”
    “不如让我看看。”冯雪从敖璃背上下来，奎木狼立刻让出身后的公主，公主此时表情惊惧，但还是不敢拒绝，只能呆呆的立在那里。
    冯雪确实没有动手，只是一道意念刺入公主识海。
    虽然皮囊乃是肉体翻台，但她的神魂却是圆融，三魂合一成就元神，甚至还曾受香火滋养，算得上是鬼仙一级，只是鬼仙终究依赖信仰，有了肉身，反而和凡人一样。
    不过冯雪探查的却不是此处，而是对记忆模块的探查。
    冯雪好歹是喝过七次孟婆汤的男人，对于失忆与重获记忆这个过程简直和对母胎一样熟悉，很清楚的明白这记忆应该是封存在神魂何处。
    只是略微一扫，便发现了奇怪之处，不是说发现了手脚，而是实在太干净了。
    这么说吧，正常情况下，神魂可以视作是大脑的一个云备份，大脑收录记忆之后，会将其上传到神魂中备份，所以一些修行有成之人，哪怕阳神出窍，也依旧不会失忆。
    但是百花羞的神魂，压根就没有记忆同步，既没有上传，也没有下载，就好像是……网络连接已断开？
    这投胎投的真是糙啊！
    冯雪心中暗叹一声，如果所料不错，奎木狼一定是直接把这公主的元神塞进还未匹配灵魂的胚胎里就不管了，用装电脑来比喻，就是把电脑装好之后却忘了插网线。
    不过不管是因为奎木狼在这方面没有知识储备导致的忘插网线，还是有人后来拔了网线，冯雪都不在乎。
    他又不是侦探，不是来破案的，于是他收回神识，叹道：
    “果然有问题，你夫人的元神与肉身并未完全结合，因此才会出现记忆缺失，只需将元神重新链接起来，便可恢复记忆。”
    “长老可有办法？”奎木狼闻言，立刻低头下拜，冯雪点了点头道：
    “办法是有，只是这情况有可能是人为的，就算这次链接上了，你也要小心有人再施暗算。”
    “谁做的？”奎木狼眼中凶光满溢，仿佛冯雪只要说个名字，他立马上门去杀人全家。
    只是冯雪却也明白，聪明人只相信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于是摇摇头道：
    “我与你又不熟，怎么知道谁与你有仇，不过肯定不是天庭，否则就不是这种暗手，而是直接抓你们回去问罪了，只是对方实力也不会低，不然你也不会发现不了。这种大人物没道理做这种事就为了恶心你一下……”
    奎木狼听到冯雪的话，眼珠子微微抖动两下，却没有直接开口，只是道：
    “还请长老助我妻子寻回记忆，奎木狼必当永世铭记恩德。”
    “好说！”冯雪轻轻点头，将手中禅杖顿了一顿，忽然大喝道：
    “迷途三十载，还不立刻醒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师父终于被妖怪抓走了！咦？

    冯雪的大雷音术接上了肉体与灵魂的网线。
    于是。
    披香殿的仙女醒来了，而百花羞公主则死去了。
    是的，死了。
    在冯雪对于生死的认知中，前世的醒来，是对于今生的抹灭。
    但冯雪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而且在所有能做到的方法之中，这种已经是接近最优解的近似解。
    因为整个事件中，牺牲的只有百花羞那三十年记忆的人格，而对于这个人格而言，就此死去同样是最好的结局。
    因为，无论是回到黄袍怪的洞**，还是回归宝象国，她都不会有任何称得上是“解脱”的选择。
    要么死亡，要么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面对着自己憎恨的妖怪，顺便折磨着黄袍怪。
    既然如此，还不如唤醒记忆，让另一个她和黄袍怪幸福一些。
    他轮回九世，除了丢骰子之外，他还没做过后悔的事，这一次也是一样，虽然“杀了”一个无辜者，但他有的仅仅只是一丝无奈，再来一次，他仍旧会选择抹去百花羞。
    因为她只是一段记忆，一段连灵魂都没进过的记忆，因此它不可能转世，不可能重生，不可能作为化身，哪怕是冯雪想动用关系，帮她投生个好人家，或者干脆弄个人造人把程序输进去这种事他都想过，但做不到。
    因为它就仅仅是一段三十年的记忆而已，上传到本体的灵魂中，让她不至于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冯雪心情不好，竟是连剑也懒得铸，引动缰绳，再次踏上了取经之路，而这时，消失了许久的猴子才终于飞了回来。
    “师父，那白影甚是古怪，带着我到处兜圈子，却怎么都找不到，俺老孙以隔垣洞见之法观之，也没……啊啊啊啊！师父，别念了，师父！”
    冯雪冷冷的看着猴子在地上打滚，却只是翻了个白眼，嘴里不断念着“猴子脑壳疼，猴子脑壳疼，猴子脑壳疼”的话语，也就是周围没有其它猴子，不然估计也得和孙猴子一起在地上滚。
    “知道错了吗？”冯雪念了大概五分钟，觉得有些不认识这五个字了，才停了下来，拿起水葫芦灌了口水，这才问道。
    “知道了，俺不该丢下师父！俺不该中这种调虎离山之计。”猴子从地上爬起来，立刻恢复了精神，冯雪的“紧箍咒”就这点好，只要一停，立刻就不疼了，没有任何伤害，实际上就连疼的感觉，也是一种自我幻觉。
    就好像你听到有人说“大拇指甲盖缝里插一根牙签，然后对着墙壁用力踹一脚”的时候，也会不由得去幻想那个场景，然后就觉得心里一寒是一个道理。
    却说师徒一行走了数百里，忽然看到一片黑松林，松林远处，又是一片巍峨山脉。
    大黑见状，脸色挂了些凄苦道：
    “怎么又是山啊！这一路上见了山就没好过，要不师父您施施神通，一剑斩了这山，也让我们好走一些？”
    “你这憨货，师父行事素有操守，斩了你那黑风山，是因为你的山阻路，这山在此处不知多少年月，师父又怎会平白无故将它斩了？”
    猴子此言一出，本想顺坡下驴来句“好啊”的冯雪忽然把话憋在了嘴里，虽然说他也想轻松点，但是又不好坏了自己的人设，只能咬着牙点头道：
    “没错，这山未曾得罪于我等，又何苦伤了山神？”
    “小的谢过圣僧。”冯雪话音一落，个声音猛然响起，随即便有一个身高两米的壮汉自土中钻了出来，神魂透着些许金光，身上有香火之力盘绕，显然是这一代的山神。
    “你是个什么怪物？为何平白无故跳了出来？”猴子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个箭步跳了出去，那架势，仿佛只要山神说错半个字，就一棍子打死一般。
    山神见猴子这般模样，显然也是虚了，连忙道：
    “小的是这一代的山神，之前远远望到圣僧身上的功德之光，便来报个讯……”
    “什么讯？”猴子眨眨眼睛，语气柔和一些，那山神立刻如蒙大赦，开口便道：
    “过了这林子，便是压龙山，山上有个妖怪，唤作压龙大王，修行上千年，法术了得，身上又有不少法宝，平日里最喜欢欺负和尚，但凡遇到了出家人，必然抓去戏弄一番，运气好的受些苦力，运气不好的就此人间蒸发。”
    “压龙老祖？这名字好啊！”猴子嘿嘿一笑，一旁的敖璃立刻翻了个白眼，却没有说什么，世间龙族千千万万，伪龙、亚龙更是数不胜数，起这种名号，正常得很！
    不过猴子笑了半晌，忽然觉得气氛不对，转头看向猪熊二人，却发现他们都呆呆的看着师父，再抬头（毕竟个子矮，近了不抬头看不到脸），发现师父居然正在发呆！
    莫不是中了什么妖怪的法术？
    猴子当即大惊，一手抽出金箍棒，拎起那山神便道：
    “那妖怪是何来历？现在何处？可是她迷了我师父？”
    “这……”山神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股风声，顿时脸色大变，连忙道：
    “她来了！她来了！”
    说罢，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哼，就这点胆子，还敢当山神？”猴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举起棍子，对着那风声来处大喝道：
    “何方妖怪，可知我齐天大圣之威名？还不速速下来受死？”
    “我是你娘！”苍老中透着一抹戏谑的声音自风中而来，随后，便见一老妇人立于风头，她坐着一张摇椅，手中捧着一只茶壶，椅子旁边的矮几上海放着一柄折扇，看起来不像是出来找茬的妖怪，反倒像是一个在家里晒太阳养生的大家主母。
    “妖精安敢欺我？！”猴子听这老妖婆的话，顿时金毛倒竖，眼中透着浓浓杀意，身形骤然消失，几乎是同时，棒子已经来到了那老妖婆头顶。
    然而，这砸在地上至少能升起一朵蕈云的当量打击，居然硬生生停了下来，那老妖婆却是慢吞吞的将茶盏递到嘴边，而猴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直到她将茶水饮尽，将那茶盏丢出。
    那茶盏迎风便涨，片刻之间，便已经将冯雪笼罩其中，猴子运起全神力道，却是忽然力道用空，再一看，又哪里还有老妖婆与师父的身影？
    别说师父，连敖璃，也一起没了影子！
    “气煞俺老孙啊啊啊啊啊！”

 第四百四十三章 妖老婆！

    “你这妖怪，快放了我们！”敖璃被怪风卷着落在地上，立刻化作人形，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老妖婆，那老妖婆却只是哼哼一笑，一挥手，便将她卷飞出去。随即便有一群小妖扑上去，将她五花大绑。
    敖璃心说我好歹也是一条白龙，岂会被你们这些小妖制住，只是刚想发力，却发现身上居然使不出半点力气。
    “你这小龙崽子，当我‘压龙老祖’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这镇龙术的滋味如何？小的们，把这龙崽子压下去，饿上几顿，开个全龙宴！”
    老妖婆大气的一挥扇子，那群小妖立刻扛起敖璃冲了出去，山洞正殿之中，转眼便只剩下冯雪与压龙老祖两人。
    “人道功德镇龙术，好手段。”冯雪挑挑眉毛，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镇龙术，是一种针对性很强的法术，门槛不高，修行也简单，基本就是传说中有手就行的典范，而作用也非常单一，那就是剥夺“龙”的一切行动力。
    不论是伪龙亚龙还是真龙，只要身上共享着龙族的气运，就可镇压，同系列还有御龙术、囚龙术、困龙术……等等法术，不过效果，视施术者的人道功德而定。
    敖璃虽然是真龙，又有接近金仙的境界，但她身上人道业力太多，被镇压并不奇怪。
    真正奇怪的地方，就在于，眼前这位，她是个妖族啊！
    而这个法术，是人族专供的！
    只有人族才能御使神龙。
    不过那老妖怪闻言，却只是挑挑眉毛，摇身一变，却是化作一妙龄少女，身后拖着一条蓬松柔软的大尾巴，却是娇笑道：
    “夫君，此处被功德庇护，哪怕是圣人也难探查，你就不必装了吧？”
    “好吧，你赢了，抓我过来做什么？”冯雪轻挑眉毛，心情却是放松了一些，少女娇笑两声，伸手牵着冯雪走进后堂，坐进一张千工拔步床，若是来个明眼人，定能认出——这床，他喵的居然是件功德灵宝。
    不是冯雪的白纸那种天降功德而成的宝物，而是像定海神珍铁那样，因为大功德之人常年使用，而浸染成为的灵宝——顺便一提，老君的金刚镯捆仙绳紫金葫芦玉净瓶，都是这种属性的宝贝。
    实际上，不只是这张床，自打进了这山洞之后，一路上所有的装饰品，基本都是功德灵宝。
    这山洞看起来是妖怪洞府，实际上却是用灵宝堆出来的大德府邸，也难怪连圣人都很难探查其中的状态，这么浓的功德金光，狗眼都给他闪瞎！
    “夫君可还记得这张床？”少女眨眨眼睛，冯雪立刻翻了个白眼，手掌轻抚那条大尾巴，理所当然的道：
    “从比例尺到设计图都是我出的，你说我记不记得？”
    没错，这张床，是冯雪上辈子睡过最久的那张，而床上另一位，就是这少女了。
    “那夫君可曾记得我的名字？”少女轻轻抛了个媚眼，似乎打算做最后的确认。
    妲己？或者应该叫九尾狐？小熊猫？
    “羽衣。”冯雪吐出两个字来，语气轻柔，带着怀念。
    “夫君果然记得。”羽衣的脸上泛起真挚的笑容，这是只有两人知道的名字，她也只在当年说过一次，只是冯雪却只是摆摆手道：
    “比起这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在这里等候夫君的到来了！”羽衣笑吟吟的看着冯雪，眉目中含着春色，冯雪却是叹了口气道：
    “你不该出现的，这条路佛教盯得很紧，你把我抓来，他们定然又要百般试探。”
    “夫君你就放心好了！”羽衣玉手一挥，一面水镜在面前生成，里面正是冯雪被封了修为，去做苦力，搭建宫殿的情景，而在他的幻象身边，就是敖璃，但即使离得这么近，敖璃那个笨蛋居然没发现身边的师父是假的！
    “这……”冯雪看着这画面，表情立刻古怪起来，因为他也看不出真假来。
    “这是姜总工发明的灵幻仪，可以把信号投放到观测者眼中，直接欺骗‘观测’这个行为，只要不亲手触碰，基本不存在识破的可能，夫君大可以在此处歇息几日，到时候我便以玩腻了为由把你们放走就是。
    虽然大商飞升，但悠儿给我留下了不少功德灵宝，以此截断了因果感知，隐姓埋名，直到诸子百家时期，所有人都以为我跟着大商一起离开，这才换了个身份在此处隐居，平日里抓些和尚、亚龙做做苦工，几百年来也没什么问题，反而因为经常去周边国家卖苦力，攒了不少功德。”
    羽衣一副轻松的表情，冯雪却是皱眉道：
    “大商真的离开了？”
    “嗯，当时大商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虽然武力镇压天下，但是我们高端战力始终止步金仙，西方那两位也不会允许我们有大罗降世，天庭也会不断打压，正巧云中子道长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现象，打开了一扇特殊的门，门对面是一个没有盘古气息的世界，大家商量了一下，与其在一个被限制了上限的地方发展，不如去不受限制的地方探索，于是就带着嫡系离开了，不过他们在扶桑留下了一些后手，等发展出可以击溃圣人的手段，就会归来。”
    “那你呢？怎么没跟着一起走？当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才对，这一世，我是必死的。”冯雪幽幽说道，羽衣却是娇笑起来：
    “我当然明白了，不过如果去了那边，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说了，我也要确认夫君是不是真的能解开胎中之谜啊！记忆这种东西，要是一次轮回没想起来，那接下来可就世世沉沦了，强如通天教主，现在不也迷失在轮回中了？”
    “所以我说我又把握了。”冯雪伸手抚摸着羽衣的长发，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道：“我在此处逗留几日，你之后便离开西牛贺洲吧。”
    “还是不打算改变主意？”妲己竖起尾巴，扭过头，双眼直视着冯雪的眸子。
    “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第四百四十四章 观音耍心机

    “该走了啊！”冯雪重新整理好行装，将胡须头发清理干净，再补点灰尘，让自己和幻境中那个假的一致，这才和羽衣打了个招呼。
    “嗯，再不走茶碗就该被猴子敲碎了。”羽衣看了看套住猴子的茶盏，强笑道，“这可是妾身最喜欢的茶具呢！”
    “好了，别这样，对我们来说，几百年算不得什么，大不了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几百年也就过去了。”冯雪轻抚着羽衣的发丝，柔声道。
    “妾身才不想一觉醒来，就与时代脱节呢！”羽衣摇摇头，截下一缕长发递给冯雪道：
    “切身就这么看着这洪荒变迁，然后，等陛下回归。”
    “……”冯雪沉默片刻，忽然道，“这次我试试看能不能和平心娘娘打个商量。”
    “还是不要了……”羽衣看着冯雪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镶着辟火宝珠的荷包，将自己的发丝装了进去，却眼尖的撇到了里面另外两缕，不由得撇了撇嘴，“您要是不小心再把那位娘娘招惹了，妾身大房的位置可就真的抢不到了。”
    “说什么呢！”冯雪咧咧嘴，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转移话题道：
    “总之，我走之后，你尽快离开西牛贺洲，明白吗？”
    “知道知道，我去杭州找那位白妹妹……”羽翼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狐狸特有的笑容，冯雪顿时有些语塞，最后还是叹息一声：
    “你高兴就好。”
    “嗯嗯，我很高兴呢。”羽衣浅浅的笑着，冯雪却不敢再看，生怕看上一眼，便决心动摇。
    不过她还是走入山中采石场，与那个自己的幻像交替了身份，然后，和糊里糊涂的敖璃一起被放了出来。
    ……
    “那可恶的妖怪，就是仗着法宝犀利，等俺老孙炼虚合道，必然回来找她一较高下！”路上，猴子一直碎碎念叨着，冯雪听烦了，立刻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即将念经的动作。
    猴子见状，立刻闭嘴，然后小心翼翼的道：
    “师父，您别念，这次那要怪是真的厉害，俺老孙估摸着应该是某位大能的化身，只是在这考验你我的……下次俺老孙肯定不逞强！真的！俺保证！”
    “知道还废话，乖乖赶路！”冯雪翻了个白眼，然后指着猪熊二人道，“你看他俩多安静？实力不够就想办法提升实力，光嘴上说，能合道吗？”
    “您刚被套走，他俩就跟着被妖怪绑走了，就俺老孙被压在茶盏子底下……其实就算那妖怪不放人，再有半天俺老孙也能破开那茶盏，到时候就算俺不是对手，也上天去找援军了！”猴子对于这次的失败并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心里反而还有点暗爽，毕竟妖怪把猪熊都抓走干苦力，唯独留下他只是压着，那定然是没把握封住他的实力，由此可见，那妖怪的真实水平应该和他差不多，只是法宝厉害。
    “要那是个吃人的妖怪，三天过去黄花菜都凉了！”冯雪翻了个白眼，猴子却道：
    “那妖怪是个功德妖，手里的法宝也都是功德法器，所以俺老孙才不敢直接破开，要是换了吃人的妖怪，俺只要让这棒子不断变大，撑也撑破了！”
    冯雪闻言，发现这话倒也在理，便不在这方面较真，只是道：
    “总之，这次的事情要吸取教训，以后若是有土地、山神报信，还是听信一些，暂时避开锋芒，之后再进行调查，决定是继续前行，还是绕路。”
    “俺省得了！”猴子点点头，比起平日里的咋咋呼呼，却是有些蔫吧，显然这次对他的打击也不小。
    明白自己不是最强的，这也是一种成长吧。
    师徒一行因为这几天“苦力”工作，一个个都是有些沉默，只是飞在云端的观世音却是心中暗爽。
    路上有这么一个专门欺负和尚的压龙洞她当然早就知道，之所以没有提醒，还是为了看法海的笑话，毕竟这一路她安排了多少事都被轻易化解，好不容易成功一回，当然要嘚瑟一下。
    不过……
    “下一站似乎是那乌鸡国，需得提醒一下文殊……”观世音心中思及那法海的脾性，见此间无事，便升起祥云，朝着五台山飞去。
    ……
    “听闻师兄负责那法海取经之事，今日来我这边，又是为何？”文殊菩萨感受到观世音降落在自家道场，立刻降下化身，前来迎接。
    观世音见了文殊，立刻道：
    “那乌鸡国，你可曾记得？”
    “这是自然。”说道乌鸡国，文殊脸上露出了一抹不爽，不过听观音如此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开口道：
    “当年我欲渡那乌鸡国王，却被泡入水中浸了三天三夜，便叫那青狮将其推入井中，如今也要三年期满，正好叫那法海将其捞出，以全因果。”
    观世音听文殊这么说，立刻道：“那法海心性刚强，嫉恶如仇，你那狮子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斩杀，却是多多留心才是。”
    “师兄放心，我那狮子身上沾染佛光，若是遇险，当即降下化身，想来那法海也该卖我个薄面。”
    文殊菩萨如此说着，观世音却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那里正有一道红痕——
    “我当初阻他斩那卷帘将，还不是一样被驳了面子？你再看此痕，他连我也斩得，何况是你的化身？”
    “？”文殊闻言顿时有些懵逼，这法海这么刚？
    心中想到自家那狮子，却也有些忧心起来，作为著名狮子爱好者，文殊菩萨家里养了不少狮子，对他而言，狮子就好像猫奴家的猫一样，虽然不至于真的当主子养着，却也爱惜的紧，若是真被斩了一个，那定然是要心疼的。
    于是，这文殊点了点头，却是道：
    “既然如此，我便亲身去那乌鸡国，看他如何不买我的面子。”
    “如此甚好。”观世音双手合十，行一佛礼，心中却是暗叹一声——
    以那法海的性子，就算文殊亲至，也定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可就不是我一个人被砍了。
    而且文殊还得谢谢她！
    “嗯，如果被砍的菩萨不止我一个，就不会像巨灵神那样变成笑话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何方妖孽

    是夜，冯雪一行却是已经入了乌鸡国，在一处客栈下榻。
    虽说路上也遇到一处宝刹，但对方却是言明不留僧客挂单。冯雪不似原作唐僧那班死皮赖脸，既然寺庙不留，那便硬是又赶了四十里路，终于到了这乌鸡国下榻。
    不过客栈也有客栈的坏处，那便是不够清净，特别是到了夜里，床腿吱呀声令人尤其烦躁。
    偏生有了之前的教训，冯雪却也不敢开个隔音结界，只能强行以道心压制思绪进而入眠。
    “骨碌碌……”
    冯雪睡的正香，骰子却是忽然转动起来——
    【聆听：15/37（成功】
    伴随着判定成功，冯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护体剑气流转不息，一双眸子中，神光更是几乎能将人劈成两片。
    “长老莫要动手！莫要动手！”
    一个很怂，很缥缈的声音传来，冯雪立刻将注意力凝聚在了声音的源头——
    一个阴魂。
    对于这玩意，冯雪也算见过不少了，不过像这样理智清醒，没有半点浑浑噩噩，却又没有任何修行痕迹的，到还真是少见。
    若是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这一身可尽是君王扮相，冲天冠，碧玉带，飞龙舞凤赭黄袍，虽与中原帝王有些不同，却也不是寻常官员能穿得起的。
    “你是何方幽魂，不去投胎，来找我作甚？”冯雪看着眼前的乌鸡国王，虽然已经想起了剧情，但还是如此问道。
    “长老有所不知。”这乌鸡国王的鬼混先是拱手行礼，这才道：“我乃是这乌鸡国的开国之君，虽然地处偏远，却也没什么外敌，只是五年前天干物燥，整个春天竟是没有半点雨水，我想尽了办法也没有用，于是便张贴榜文，寻那有能之人，后来来了个道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与他结八拜之交，却不料他竟是在三年前，趁着游园之际，推我下井（所以说二人不观井），又以大石封井，芭蕉遮掩，变作我的模样，占了我的江山。”
    “所以呢？你以阴魂之身，三年未迷心智，神识也是清明，显然有功德护身，只需去阴曹相告便可，又何必找我帮忙？或者说……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你？”冯雪一副质问的语气，乌鸡国国王立刻意识到冯雪并不是那种容易说动的类型，便解释道：
    “他的神通广大，都城隍常与他会酒，海龙王尽与他有亲，东岳天齐是他的好朋友，十代阎罗是他的异兄弟。因此这般，我也无门投告。”
    说到此处，乌鸡国国王偷瞄了冯雪一眼，见他脸上没有惧色，反而生出一丝不屑，这才继续道：“说来我本是不知道师父大能的，只是之前被夜游神一阵神风，把我送到此处，他说我三年水灾该满，着我来拜谒师父。又说您实力强横，手下弟子也都是能人，若是能拿住妖魔，辨明邪正，我自当结草衔环，报酬师恩也！”
    “原来如此。”冯雪微微颔首，却是当即起身道：
    “你且稍等。”
    说完，便对着门口道：
    “猴子，你怎么看的门？”
    “砰！”大门被猛地推开，一米来高的猴子猛地撞了进来，随后老朱和大黑也咣当咣当的冲了进来，看到那乌鸡国国王，猴子当即眼睛一红，大喝道：
    “呔！哪里来的鬼怪，竟敢偷袭我师父！”
    “这！”乌鸡国国王被猴子吓了一跳，连忙躲到冯雪身后，冯雪则是道：
    “这是乌鸡国国王的幽魂，你们几个带他去皇宫御花园，把他的肉身取来。”
    “那师父你怎么办？”
    猴子警惕的问了一句，生怕这是师父给他挖坑。
    “我去皇宫一趟，斩了那妖怪。”
    冯雪只手一引，九龙禅杖落在手中，衣衫一裹，便朝着那皇宫走去。
    “这……”乌鸡国国王看的两眼发直，连忙道：
    “长老且慢，我乌鸡国虽是小国，也有龙气护国，气运纠缠，您若是直接杀入城中，怕是沾染业力，受龙气反冲啊！还是等明日我那太子……”
    “业力？龙气反冲？”冯雪咧嘴上扬，却是点了点头，“也对……”
    说罢，却是捡了几块矿石出来，看几个弟子发呆，连忙道，还不快去！
    “啊，哦！”
    大黑和老朱立刻带着乌鸡国国王飞走了，只留下猴子还留在客栈，冯雪瞥了他一眼，却是问道：
    “你怎么还呆在这？”
    “挖个尸体有大黑就够了，俺留下保护师傅！”猴子挠了挠毛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冯雪闻言白了他一眼，却是继续生火锻剑。
    猴子见师父不说话了，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暗道一声：
    “还好俺老孙激灵，不然又是头疼咒！”
    却说大黑和老朱的行动力确实不俗，不到半刻钟，便全都回到了客栈中，只是大黑身上，却背了一具尸体，没有半点在井中泡了三年的巨人观模样，反而好似活着一般。
    猴子看了那尸体，又看了看乌鸡国国王的幽魂，忽然道：
    “师父，这国王死太久了，灵魂和肉体的联系都已经断开，俺去找老官要颗还魂丹吧？”
    “用不着。”冯雪放下手中已经成型的宝剑，指尖一点，在国王的肉身上戳出几个小孔，放血画符，然后伸手捞住乌鸡国国王的灵魂，一把塞进了肉身之中。
    这乌鸡国国王灵魂和肉体都很完整，对于这种情况，冯雪有一招学了几辈子都没派上用场的技术，此时却是恰好翻了出来，不过两息，那乌鸡国国王便喘着粗气坐起身来。
    却说这国王一醒，身上落下几件东西，还不等被人仔细去看，就被冯雪捞了起来：
    “有了此物，便不怕那龙气了。”
    说罢，丹火一燃，将手中上好白玉炼做玉汁，泼在那半成宝剑之上，乌鸡国国王看着心疼，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当这镇国之宝做复生的酬谢，却听冯雪忽然道：
    “行了，去给你报仇！”
    “什么报仇？”乌鸡国国王现在还寻思着等儿子过来呢，听冯雪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徒弟们跟了冯雪这么久，了解他的脾性，大黑直接将乌鸡国国王捞了起来，老朱架起飞行法器，几人就这么从升上空中，直朝着那皇宫飞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法海起床气很重

    “各位师傅，各位师傅，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啊！”乌鸡国国王乘着飞行法器，脸色比死了还白，老朱闻言，不咸不淡道：
    “给你报仇！”
    “可是这大晚上的……”
    “晚上才好办事啊。”冯雪说着，手中金玉宝剑平举起来，运起大雷音术道：
    “妖孽，你窃据乌鸡国国主之位多年，如今事发，还不速速死来？！”
    这一嗓子那真叫一个惊天动地，一瞬间，整个乌鸡国内的灯火如同樱桃厂键盘的呼吸灯一般扩散开来，只是一声，便将这城池之中，数十万人尽数惊醒。
    冯雪的100语言加持下，但凡是境界比他低的生灵，基本上没有硬抗的可能，哪怕是文殊菩萨的狮子，也被吼得心神激荡。
    只是他多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身上又有金仙级的佛光庇佑，硬是扛下了第一轮轰击，在侍卫们狐疑的神色中挺直腰杆，走出御书房，对着天空中的冯雪喝到：
    “哪里来的妖道，竟敢卖弄妖术，难道不怕业力缠身吗？”
    冯雪眼神一眯，却是怒喝道：“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今日，我便让你原形毕露！”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为了通知全城，那么这一次，便直接加入了语言的力量，这一嗓子吼下来，别说是这位正主了，连城里一些化形隐居的妖物都被吼出了原型。
    那青狮怪更是头发炸起，全身膨胀，一头乌法化作金色，粗糙的白肤变得青紫，当即就在皇宫侍卫的眼中化作了一头硕大无朋的青狮巨兽。
    “妖孽，看剑！”
    冯雪举起长剑，兜头斩下，锋锐的剑光仿佛穿透山河，偏偏没有破坏这皇宫庭院的一草一木，但那青狮怪，却明显感受到了这剑中的死亡压迫。
    “菩萨救我！”
    在绝对的力量下，变身术几乎没有任何的意义，青狮怪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便激发了护体佛光。
    佛光炸开，将这一道剑气挡住，随着仿佛有万千僧众诵经一般的bgm响起，一尊坐于莲台之上的菩萨从空中降下，全城百姓无论是否信佛，看到此番场景，也都不由自主的屈膝跪下。
    只是冯雪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剑锋一转，便又是一道意剑斩出。
    “法海，且慢动手。”文殊菩萨见这法海果然不给面子，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难免有些怨怼，但顾忌形象，还是一指点开意剑，慢声道：
    “这怪是领了佛旨来的。”
    “哦？”冯雪心说这货也太容易上当了，却是停下攻势，挑眉道：“什么时候佛家也开始玩起暗害君王，把持朝政那一套了？”
    听冯雪这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文殊心中觉得有些不妙，立刻解释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初这乌鸡国王，好善斋僧，佛差我来度他归西，早证金身罗汉。因是不可原身相见，变做一种凡僧，问他化些斋供。被吾几句言语相难，他不识我是个好人，把我一条绳捆了，送在那御水河中，浸了我三日三夜。多亏六甲金身救我归西，奏与如来、如来将此怪令到此处推他下井，浸他三年，以报吾三日水灾之恨。至于这狮子，三年来也叫这乌鸡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未曾害人，本身也曾劁过，未曾坏了伦常，虽伤了国主，却是一饮一啄。”
    “既然如此，我便放过这畜生。”冯雪微微点头，一旁的猴子却是有些诧异——
    “自家师傅，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文殊菩萨却觉得很是正常，点点头，将狮猁怪召了上来，便道：
    “此间事了，我便回……”
    话未说完，冯雪却是道：
    “慢着！”
    “？”文殊菩萨回头，却只见千万剑光兜头斩了下来，本能的便运起金身防御。
    一尊硕大的菩萨金身横亘于天空，直至此时，文殊菩萨才听到冯雪的后续话语——
    “国王有罗汉之功，你却以言语为难，伤及国威，不该受罚？”
    “国王浸你三日，你却浸其三年，就凭你是菩萨？”
    “狮子啄饮无错，那你呢？”
    “你既然以三百六十五倍报偿，那国王是否也可三百六十五倍回报？”
    “悟空，三年的三百六十五倍是多少？”
    “一千零九十五年。”猴子脸上露出“这才是俺师父”的表情，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算了出来，冯雪闻言点头道：
    “零头给你抹了，一千年，收好！”
    “你敢？！”文殊此时才回过神来，却听金身已然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不止如此，连他的骨，他的血，都仿佛沸腾一般。
    意剑，本就不是拘泥于剑光、剑气的玩意，只要念头一起，天地万物，都是他的剑。
    包括体内的气体，也是一样！
    “啪！”
    脆响炸裂，万丈佛陀金身骤然碎成金粉，本体降下的文殊菩萨更是口喷鲜血，不过冯雪说斩他一千年，那就是一千年，手中那金玉之剑裹着一股帝气斩出，径直刺透了文殊的泥丸宫，将其元神斩碎。
    “且慢！”
    原本只是想让文殊吃点苦头的观世音终于坐不住了，或者说早在金身破碎的那一刻就坐不住了。
    但是冯雪这剑光来的实在太快，等她认识到冯雪的真正意图时，确实已经晚了！
    金骨碎裂，金血漫天，加上之前的金身，足以见得这文殊菩萨几乎要证得佛陀，但是，一切皆空！
    冯雪做了六十年人皇，玩的最顺手的，不是剑术也不是功德，而是这皇朝气运！
    只是今生为了伪装失忆，才从未使用，如今有了机会，硬是借着这乌鸡国国宝白玉圭斩出了这帝气之剑。
    一剑斩落，冯雪随手将剑抛给了乌鸡国国王，直到此时，众人才看到上面标志性的铭文图画——
    “夜梦鬼王将冤诉，醒后铸剑斩文殊。”
    这金玉之剑理所当然的代替白玉圭成了乌鸡国的镇国之宝，并在千年之后，为考古学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法海大师，起床气很重。
    ……
    不提乌鸡国国王看着金玉剑是何反应，此时观世音却是终于挥洒出一片杨枝甘露，将文殊破碎的元神包裹起来，看上一眼，却是心底发寒。
    没错，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冯雪这一剑，硬是以乌鸡国那不算昌盛的人道国运，硬生生斩去了文殊的千年修为，哪怕能走通地府通道，也要再修行千年，才能重回菩萨果位。
    失去修为不可怕，让观世音真正恐惧的，是这一剑代表的含义。
    它斩去的，不是修为，而是时间——
    若只是修为丧失，只要境界还在，便可以天材地宝恢复，但法海这一斩，却仿佛从规则上斩掉了文殊的千年修行，无论他顿悟也罢，吃下天材地宝也罢，甚至是有大能将一身功力尽付予他，也会被锁上千年，才能到位。
    “法海，合道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又出发

    大雷音寺，观世音菩萨的坐像忽然活了过来，只见她挣脱自己的木石基座，便对着正位的如来佛祖躬身道：“师尊，文殊被斩了。”
    “吾已知晓。”如来佛祖的坐像维持着那副宝相庄严的姿态，他的声音却仿佛由天地共鸣一般传出。
    “法海之剑，斩却千年修行，我观那剑芒，似乎已经合道，恐怕他寻回胎中之谜。”观世音面色狐疑，如来佛祖的坐像上华光闪烁，片刻后，却是回复到：
    “若是胎中之谜已解，元神必然有异，我自那法海出生起，年年观测，从始至终他的神魂都没有发生畸变。”
    说到这里，那坐像却似活了过来一般，信手一招，便隔着万里之遥，将那文殊残魂招了回来，一看残魂上的印记，却是眼中绽出光来。
    “这合道之剑……竟是我西方根本大道！”
    “怎么会？”观世音脸色大惊，“西方根本大道”这六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她修行的金身、金血、法相，虽然是佛门神通，却只是信仰之道的衍生神通，硬要说的话，还山寨了那人族阴司的部分技术。
    而西方根本大道，则是只有达到了佛陀境界之后，才能够参悟的，真正直指圣道之路。
    虽然如今洪荒，大罗之境才是大部分修士的目标，但终究对悟性、机缘都有很大的要求，不似圣道这般，只要条件齐全，便可立地成圣。
    虽然要承受盘古意志的侵扰，但如今的洪荒，盘古意志已经远不如当年，再加上八宝功德池洗练，反而比大罗更加快捷。
    可是……
    这法海，究竟哪里学来的西方根本大道？
    “前世他曾望见吾之真身，有些许印记留存倒也不算意外，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以文殊三百倍报复为杠杆，反还千年光阴不得寸进，这一手有借有还，已得了三分神髓，至于调动帝气……如今整个洪荒，就属他帝气最浓，即便不主动使用，帝气也会随着他的意志而改变，那传国玉玺便是个例子。”
    “既然如此，我们是否还要依计划行事？如今以他合道之姿，普通妖魔恐怕难以阻拦……”
    观世音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却是追问了一句，如来佛祖沉吟片刻，忽然道：
    “照旧便可，正好叫他多斩些妖魔，多结些因果。”
    ……
    另一边，冯雪已经骑上敖璃，准备继续上路，谁知那狮猁怪却是追了上来，化作一青脸大汉，一个猛虎落地式扑在马前，大声哭诉道：
    “长老！大师！还请救我一救啊！”
    “你这妖怪，我师父放你一马，你却来找我们求救，是不是讨打？”猴子金箍棒一栏，瞪着狮猁怪，狮猁怪看着发虚，却还是咬咬牙道：
    “法海大师，我虽然害了那乌鸡国国王，但也是听命行事，如今你斩了文殊菩萨，我却是无处可去了，还请您发发慈悲，给条明路吧！”
    “离开西牛贺洲吧。”冯雪眼珠轻轻转动，随即淡淡道。
    “长老？”狮猁怪闻言脸色微变，还以为冯雪这是不打算帮忙，却听冯雪解释道：
    “你因弑君之举，被乌鸡国帝气所伤，好在三年来未曾惹下业力，只需积攒功德，慢慢调养便可，只是西牛贺洲乃是佛门地盘，功德难积，不如远离佛门基盘，躲个三五载，便没事了。如今文殊修为被斩，应当会立刻转世，没工夫找你麻烦，至于其他，只要你功德攒的够快，佛门就没人敢动你。”
    “多谢长老指点迷津！”狮猁怪想通了其中关窍，明白自己虽然是佛门神兽，但本身其实只是文殊的“宠物”，所有因果线都挂在文殊菩萨身上，以自己的变身术造诣，文殊不来，除非那些佛陀大佬亲自下场，否则很难被找到。
    狮猁怪自认自己还没有到需要那些大佬动手的程度，唯一要担心的，不过是不小心撞见大能，被顺手料理了。
    如此一来，还真就只有离开西牛贺洲一条路了。
    狮猁怪叩首之后，便驾着一朵祥云冲天而起，身为菩萨坐骑，别的不敢说，速度却是一等一的迅速。
    眼看狮猁怪消失无踪，猴子却是道：
    “师父，你这就把它放了？”
    猴子不太理解的看着远去的狮猁怪，冯雪却是翻着白眼道：
    “杀他作甚，留着给佛门添麻烦不好吗？”
    “你看它都怕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给佛门添堵？”猴子不解的挠了挠头，冯雪懒得解释，于是丢给老朱一个眼神。
    老朱看到师父的表情，立刻以自己天庭官场混迹多年的嗅觉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对猴子解释道：
    “大师兄，你想啊，这狮猁怪现在怕什么？”
    “怕被老和尚抓回去泄愤呗！”猴子理所当然的说道，老朱点点猪头道：
    “这不就是结了？狮猁怪怕被佛门抓回去，但他又要积累功德，所以他所在的地方一定是没有佛门的地方，不然哪怕有一尊佛陀雕像，就有可能被佛门大能找到，而他本身好歹也是个大妖，又擅长治国。”
    “原来如此，俺老孙懂了！”猴子好像是忽然想通了问题的小学生一样，恨不得老师立刻叫起来回答问题，但是见冯雪没问，治好自言自语道：
    “那狮猁怪想要积累功德，治愈龙气反噬，又擅长治国之道，定然会讨个官当当，一来方便治理百姓，二来也可以借官府之势，排挤佛门，只要他做官的地方，定然不会出现寺庙，他官做的越大，他所在的地方佛门的力量就一定会越小！”
    “还不错。”冯雪点点头，心说这猴子也终于有心眼了，却听大黑忽然发出了疑问：
    “做官有那么容易的嘛？”
    “别的妖怪可能确实不容易，不过这只狮子，可是占据了三年王位，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同时，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的厉害角色，就算真的考不上，也可以抓一官员，顶替了他的身份，比起取代一国之主而言，这种事情简直太容易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不要急，等师傅打败妖怪会自

    “大黑，我们这是到哪了？”离开乌鸡国后，冯雪一行人又走了几天，却是再一次上了山路，对于这种一山放过一山拦的情况，冯雪也只能叹息一声。
    “师父，按着乌鸡国国王给的地图，再往南走几十里，就是车迟国了。”猴子从大黑手里夺过羊皮地图，看也不看，便抢答道。
    冯雪翻了个白眼，一旁老朱道：
    “大师兄，咱们就是从南边来的！”
    “是吗？”猴子抓耳挠腮的呲了呲牙，随即不好意思道，“那就是往西，往西走！”
    “敖璃，你认路，你来。”冯雪长长叹了口气，从猴子手里把地图抢了过来，放在敖璃面前，敖璃看了两眼，用一种几乎哭出来的语气道：
    “师父，猴子又把路带歪了！”
    “我就知道不该让这猴子前面开路！”冯雪咬牙切齿的瞪着猴子，他本以为猴子只是方向感不好，却没想到他走直线也能把路带歪，昨天夜里还矫正过方向，今天这才走了多久，就又歪了！地图都还在手里呢！
    “师父，这您也不能全怪俺老孙啊，你看着荒郊野岭的，连个村子都没有，天又阴，山路又崎岖，你们不也没发现歪了吗？”
    猴子梗着脖子狡辩起来，冯雪只觉得一股恶气梗在喉咙眼里，强行深呼吸了几口气，才道：
    “现在我们朝哪边走？”
    “歪的不多，现在往西北方向走大概十里路，差不多就能回到原定的位置了。”敖璃用自己的生物磁场和地图对比了一下，这才给出了大概的判断，别看十里路听起来不多，但放在这种崎岖山道之中，却是相当的磨人，毕竟，山道上，你很难真正的沿着一个方向往前走，而只要一拐弯，就要小心被猴子这个路痴带偏。
    有的时候冯雪甚至都怀疑，这猴子是不是故意的，不过在用大雷音术试探了几次之后，他终于无奈的确认——
    这猴子是个真路痴。
    难怪原著里明明有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最速位移技能，每次跑图搬救兵都要跑半天呢，合着每次去搬救兵都要迷路啊！
    一个跟头迷路十万八千里，还真是顶级的绕路技能呢！
    ……
    “救命啊！救命啊！”
    就在一行人重新踏上正路之后没多久，不算响亮，但非常惹人注意的清脆童音伴着回声在山涧中回荡。
    那孩童声音清澈，雌雄莫辨，寻声望去，便看到一赤果（通假）小孩挂在松树枝丫之上，皮肤吹得通红，看起来已经挂了有些时候了，偏生叫喊得中气十足，大家都是老江湖，见此情景也知道这是个妖怪扮的。
    不过大家也都是有默契的，见了妖怪，先不打杀，观其行为，看其性格，再做打算。
    若是平日里无甚大错，即使一时翻了糊涂，教训一番也就罢了，但若是那常年吃人的恶妖，便就地打杀。
    这小孩见冯雪几人靠近，心中却是暗暗得意，同时又难免有些怨怼，他昨日夜间便踩好了点，确认几人夜宿之处，并算好了距离，将自己挂在了这里，谁知道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硬生生等了三个时辰才见着人，平白让他在树上挂了几个时辰，怎能不恼？
    不过眼看猎物就要上钩，他反倒压下了怒意，装作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冯雪道：
    “师父，救救我！我家里遭了强盗，爹爹被人杀了，母亲被绑去做什么压寨夫人，她对着那贼人求了又求，才没将我杀了，却是把我挂在这里，让我饥寒而死，我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你这种动辄拿自己爹妈祭天的狠人还真是少见……”冯雪心里嘀咕两句，却是从包里取出个干饼递到娃娃嘴边道：
    “先吃两口饼子吧……”
    “难道不是应该先放我下来的吗？”娃娃要乖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冯雪，冯雪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点点头道：
    “哦哦，不好意思，忘了……”
    说着，手指一挑，将娃娃放了下来，这小妖怪心里懵逼，心说这和尚怕不是个傻的吧？
    而在几个徒弟眼里，却是师父故意戏耍这小妖呢。
    然而，只有冯雪自己清楚，不是他傻，也不是他戏耍妖怪，而是他真的忘了。
    倒不是说脑子缺根筋，而是因为，他发现，这小妖怪身上，居然有一条因果线连在他的身上。
    虽然这条线非常、非常、非常的浅，几乎就是隔了好几辈子又隔了不少人，但确实是与他有些因果的。
    “这什么情况，这难道不是红孩儿，而是我哪辈子的子孙后代？”
    一时懵逼之下，冯雪大脑自然也就跟着宕机了。
    小妖虽然腹诽，但他却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化作一道红云，卷起冯雪便飞上天去。
    “呔，妖怪！”猴子见状那叫一个急啊，他到不担心冯雪有危险，但他担心紧箍咒啊！
    只是这红云起便起吧，却还喷出一道真火，猴子乃是玄门正宗，自然认得三昧真火，他是不怕，但敖璃和老朱却是难免受伤，于是只得长棍一扫，将真火打散，再抬头，又哪里还有冯雪的踪影！
    “啊啊啊！那小妖怪！”猴子气的跳脚，敖璃却是翻了个白眼道：
    “大师兄，别着急了，我寻思那小妖怪别被师父打死就是好的了，我们等一会，师父就会打败妖怪自己回来了……”
    “俺当然知道他能自己回来，问题是谁知道他回来后会不会因为保护不力念脑壳疼之咒啊！”
    猴子哭丧着脸，拿着金箍棒在地上画着圈圈，画着画着，一个土地公就被他画出来了——
    “大圣啊，您这棒子可是功德灵宝，在地上磨啊磨的，我下面就和地震了一样！您行行好，别折磨我们这些下面人行吗？”
    猴子见了土地，立刻伸手一勾，将这小老儿拎在手里：
    “土地老儿，俺师傅刚才在你的地界被妖怪抓走了，快说说，这地界有什么妖魔鬼怪！若是敢包庇！让你领教一下俺老孙的大宝贝！”

 第四百四十九章 洪荒真小

    一朵红云落在山洞之中，将冯雪丢在地上，自身却是现出本相，也是个粉琢玉器的小娃娃。
    他刚一站稳，便摆出一副自以为帅气的姿态，对射冯雪道：“你这傻和尚！想不到吧，我乃是这六百里钻头号山之主，唤作圣婴大王，山神土地，无不受我调遣，还不速速……”
    “你爹是刘庆？”冯雪没理会这小家伙的话，挑挑眉毛问道。
    红孩儿闻言，却是撇撇嘴：
    “刘庆是个什么玩意？我不认得，我父亲乃是平天大圣，大力牛魔王！”
    “不是刘庆？”冯雪皱眉，在他印象中，自己认识的牛妖，就这一位啊！
    如果是他化身收的徒弟，那应该和猴子那样，呈现出一种跳跃状的因果，可这红孩儿的因果线，虽然稀薄到外人几乎无法察觉，却是直接连在自己身上的。
    “那你抓我来要做什么？”冯雪暂且略过这个话题，却是上下打量着这红孩儿，如果对方说要吃唐僧肉，那管他是谁，先往死里打，嗯，看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就留一口气好了。
    谁知这红孩儿将手一插，却是道：
    “听说你擅长铸剑，我那父亲诞辰将至，我想要送他一对宝剑，你速速打来，若是做得好，重重有赏！”
    “？？？”冯雪呆呆的看着眼前这货，心说你小子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本来还寻思着“你还是个孩子，千万不能饶了”呢，结果你开口就说掏钱铸剑，我情绪都不连贯了好吗？
    “听到没有，我让你铸剑！快点！”红孩儿见冯雪发呆，还以为他不愿意，那股子熊孩子劲头立刻就上来了，当即将眼睛一瞪，吐出两朵三色火苗。
    冯雪见这火苗，也知道他是想吓唬自己，食指轻弹，将火苗点碎，随即一把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肉，将这小家伙提了起来。
    “小家伙心挺大，能耐却是差了点啊！”
    “放开我！放开我！”红孩儿被冯雪这么一提，顿时急了，手舞足蹈的挣扎着，却是半点挣脱不开，一旁的小妖怪们想来帮忙，却一个个被冯雪的剑光顶着咽喉，却是半点不敢动弹。
    红孩儿见自家手下都是这幅窝囊样子，眼珠子一转，连忙道：
    “是我错了，我不该将您掳过来，我不该没有礼数！”
    “哦？”冯雪对于红孩儿的识相有些诧异，不过念在那一丝因果线，还是松手将其放了下来，不过刚一松手，这红孩儿竟是就地一滚，随即从肚兜里摸出一个铁环朝着冯雪丢了过来。
    “红孩儿有这等宝贝？”冯雪见铁环袭来，顿时大吃一惊，因为这铁环，竟是一件功德灵宝！
    而且看那如臂指使的样子，定然是已经炼化多年！
    寻常法宝还要看使用者的水平，而灵宝，却是能让凡人逆袭金仙的夸张玩意。
    原本的戏谑骤然收起，心念一动，空中便凝聚出道道剑气，铁环靠近的时候，却已经有十几道剑气已经等在了路上。
    只是，令所有人和妖都没有想到的是，这铁环在即将被冯雪的意剑命中的时候，却好似忽然没了劲头一样，软趴趴的放缓了速度，绕开已经织就剑网的意剑，如同乳燕投林一般，落在了冯雪手中。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夺走我家宝贝？”红孩儿这一下终于慌了神，那种强烈的不安几乎要渗透出来。
    冯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是拿着那枚仿佛舔狗一般的铁环端详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这是鼻环啊！
    没错，就是穿在牛鼻子上的那个鼻环。
    在没有这玩意之前，耕牛是必须从小培训的，小牛犊从小就要在农人的带领下，跟着老牛学习耕地，如此数年才能上犁。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冯雪原本那个地球时空中，草原蛮族被缴获的牛，也只能作为肉牛而无法耕地。
    但鼻环的出现，却彻底改变了这个问题，它挂在牛鼻子上，能够利用疼痛令牛不得不跟随牵引者的步伐，因为它位于牛的最前端，因此可以轻易控制牛的前进方向。
    有了它，无论是蛮族的肉牛还是野外的野牛，都可以快速驯化，成为人族耕地的帮手，再加上曲辕犁这件大杀器，直接让农耕水平发生了跃迁。
    没错，这个世界的牛鼻环，是冯雪——确切的说，是姜成发明的。
    而这枚灵宝牛鼻环，正是他当年穿的第一个鼻环——上面还有他打的编号呢！
    不过当时这玩意并不是灵宝，只是带了一点人道功德而已，随着日积月累，使用牛鼻环的人越来越多，这件“天地间第一枚牛鼻环”也凝聚了足够的信仰与功德，化作了一件功德灵宝。
    如果顺着这条线考虑，红孩儿身上的因果，自然不言而喻。
    “牛魔王，是姜成家的耕牛！”
    冯雪心中有了判断，看红孩儿的表情也平和了不少，如果姜成家的牛从敖璃翻身里活了下来，靠着人道功德成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红孩儿见冯雪默然不语，居然直接往地上一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去，你这倒霉孩子，哭个毛啊！”冯雪见状脸色就是一黑，红孩儿却是哭到：
    “你这和尚毫不讲理，我请你帮忙铸剑，你不铸就罢了，还抢我家宝贝！那可是我父亲珍视之物，你若是抢了，我父亲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小破孩！明明是你用它来打我，却怪我抢你宝贝？”冯雪眼珠子一转，随手往鼻环上点了一下，便将其丢还给红孩儿，力道不轻不重，就在他脑门上磕了个小红印。
    不过红孩儿显然不在乎这点伤势，捧着鼻环立刻停下了哭泣，一把将其塞进了肚兜里，然后才狐疑的看着冯雪道：
    “你这和尚，究竟打算做什么？”
    “你这小鬼还真有意思，不给你你说我抢你家宝贝，给你了你又怀疑我耍心机。”冯雪笑嘻嘻的敷衍道：
    “你家老爹是我大徒弟的结拜兄弟，多少算是有点香火情，你不是要宝剑做寿礼吗？我给你造两把，一柄是你的，另一柄算我徒弟送的。”
    “真的？”红孩儿一脸怀疑，显然是不觉得这和尚有这么好心。
    冯雪却是打着另外的算盘，当即就取出矿石，锻造起来……

 第四百五十章 亲戚

    “父亲，父亲，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翠云山，芭蕉洞，红孩儿的声音荡漾开来，铁扇公主见自家娃娃回家，立刻起身抱住红孩儿，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却看到他脑门上一块青红，顿时大怒道：
    “哪个杀千刀的伤了我家孩儿？”
    “母亲莫急，不碍事，不碍事！”红孩儿不想说自己全无还手之力的丢人履历，直接从肚兜下的储物袋中掏出两柄宝剑道：
    “父亲，您诞辰将近，孩儿寻了名匠打了两柄宝剑，算作拜寿之礼……”
    “我儿有心了！”牛魔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接过那对宝剑，便知这确实不是凡品，只是略微感应一下，脸色骤然一变，连忙道：
    “这剑是哪里来的？”
    “是孩儿找一个和尚打得，那和尚每到一处，必然铸剑留念……”
    “哼！臭小子真敢说啊！”牛魔王闻言，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手一挥，将儿子捞起，架在膝盖上便啪啪啪的打起了屁股。
    红孩儿硬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叫得那叫一个哭爹喊娘，铁扇公主也是一脸懵逼，连忙劝道：
    “夫君，究竟怎么了，孩子送你礼物，你怎得……”
    “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剑明明是我兄弟和长辈送的，他就跑个腿，硬说是自己讨来的！”牛魔王解释一句，巴掌落得更快了。
    今日的胜负，红孩儿的败北……
    ……
    “师父您回来了？！”枯松涧外，刚刚问清楚红孩儿身世，打算上门讨人的猴子就看到冯雪一脸淡定的走下上来，立刻迎了上去。
    冯雪见猴子这幅作态，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道：
    “这次不怪你，好好带路……不对，你给我到后面去！大黑，你过来给敖璃拿着地图，敖璃，你来带路！”
    “是，师父。”大黑拿起地图走了上来，猴子闻言，表情立刻有些僵硬，不过还是乖乖的跟在了后面，金箍棒一挑，将大黑的担子挑了起来。
    有了敖璃带路，行进速度果然快了许多，很快就离开了号称“六百里钻头号山”的山岭，来到了一处看上去还算是山清水秀的平原。
    额，好吧，山倒是还清，这水，却是不秀了。
    毕竟，黑的好像打翻了染缸的水，怎么看都有些渗人吧？
    猴子将手做搭棚撞，眺望对岸，这才道：“师父，这河宽不过十余里，比那流沙河差远了，我们飞过去便是。”
    冯雪自无不可，脚下生出剑光，凭空升起十余丈，猴子架起一阵风跟在身后，左右张望，就等着哪个不长眼的跳出来给他一棍子。
    大约是因为冯雪会飞过河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吧，河里的妖怪一时心急，忽然腾起风浪，一道黑水骤然升起，直扑向冯雪。
    猴子早有预料，棍子横扫，正敲在水柱上，谁知这水却是不对，一棍敲散之后，却化作一道黑风玄雾，将猴子直接吹了起来，随即便有一条巨大的尾巴自那河中攒出，那尾巴是如此巨大，光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几十丈长！
    冯雪见状，意剑骤然凝聚，却是忽见敖璃化出人形，怒斥道：
    “敖鼍！你也要学我作死不成？”
    “？？？”
    猴子，猪和熊听到这话，差点没闪着腰，啥叫学你作死？
    不过那尾巴的主人听到敖璃的话，却是好似生锈的齿轮一般卡在了那里，好半晌，才慢悠悠缩回水里，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羞羞答答的跳出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来。
    “表姐……”少年低眉顺眼的看着自家表姐，全然没有之前那吞天巨口的风范，敖璃却是双手叉腰，全无之前的弱气模样，很有姐姐风范的道：
    “这是我师父，大功德！懂？”
    “懂得懂得！”少年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似乎是运起了什么瞳术，当即眼睛一花，就地打起滚来——
    “好闪好闪好闪……”
    ……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猴子看着这少年耍宝，不由得看向敖璃，敖璃闻言，那副强气御姐模样荡然无存，脸上也浮现出丝许怀念道：
    “这是我表弟敖鼍，我姑妈的第九个儿子，属于父母都是真龙，但是因为一些比较特别的原因，所以变成了亚龙的那种倒霉蛋，所以反而和我这个‘杂种龙’混的比较熟，我在鹰愁涧那些年，他还来看过我几次的。”
    冯雪点点头，这就是传说中喝魔药……咳咳，排毒送的？
    不过……
    还不等大家理清楚关系，那少年忽然拔地而起，猴子当即就竖起了棒子，谁知道这少年的目标却不是冯雪，而是一个猛虎落地式抱住了敖璃的小腿，大哭道：
    “表姐啊！我这些年过得苦啊！”
    “松——手——”敖璃发出了咬牙切齿的恐怖声音，敖鼍身体顿时一僵，好像卡壳的机器人一般一顿一顿的松开了双手，然后缓缓的向后挪了几步，这才一脸怕怕的道：
    “自打你把族里坑了以后，家里所有亚龙都被丢到鸟不拉屎的地方，生怕一个不小心压死个大佬，我这黑水河连条龙脉都没有，花了三千年才好容易转成玄水，更别说修行蜕龙诀、蛰龙法了！前些日子听人说，有个唐和尚，可以纯化血脉，结果谁知道还是个fen……咳咳，是个大坑啊！”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是吃了就能化龙，你就把我们吃了？”敖璃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不是她想动手，而是她觉得，自己动手总比师父一刀斩了强。
    敖鼍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刻摇头道：
    “怎么会呢！表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真有吃了就能化龙的玩意，我们肯定是最早知道的，也不会等到别人来通知了！不过这黑水河到底是我的地盘，忽然有人从头顶上飞过去，肯定要试探一下啊！如果我想吃的话，直接张嘴就是了！”
    说到这里，这敖鼍似乎还担心冯雪不信，忽然往黑水河上一跳，下一刻，一只数百米长的洪荒巨鳄骤然飘在水上，那一张巨口，仿佛能将天都扯下来一块一般，不过此时，这巨鳄却用这张嘴说着要多怂有多怂的话语：
    “师父你也看到了，我要是想吃你们的话，直接嘴一张就是了，没必要用尾巴甩对吧？自打出了表姐那档子事，我们龙族连打架都不敢用杀招的！”

 第四百五十一章 和尚应当工作

    在黑水河吃了顿河鲜，冯雪一行便继续上路，别看黑水河颜色那么黑，主要还是敖鼍想要借这水神之位蜕龙，因此将一河之水练做玄水，看着可怕，但论水质，还要比别处好上许多——至少河鲜的味道，比起之前吃过的，都要细嫩许多。
    大约是有那玄水滋养，黑水河下游的环境立刻好了起来，一望无际的平原也没了之前那种戈壁滩一般的荒凉，反而时不时能够看到稻田农人，以及他们那虽然算不上富态，但至少健康的肤色。
    “看样子这地界的人过得不错。”大黑张望着那些农人，那一张黑脸上露出些许安心的笑容。
    猴子却是多疑，或者说它担心出了差错要听那脑壳疼之咒，却是使了个望气术，四下打量起来。
    别说，这还真就不是什么妖怪作祟，虽然此地已经到了色目人的地盘，人族血统已然不纯，却也积攒了些许气运，远方更是隐隐已经透出祥光，哪怕以猴子挑剔找茬的性子，也只能说这是一个好去处。
    又让敖璃看了看地图，确认那祥光升起之处便是一座城池，也就没有叨扰当地的农人，而是打算到了城里再休息。
    不过在距离城池不到十里的时候，有些扎眼的情况出现了——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城池，时常会看到一群群卖苦力的光头。
    “师父，这地界的和尚过的好像不太好啊！”猴子看着那群被监工盯着的秃头，看他们头上的戒疤，便知道这是一群和尚，而不是因为犯罪而被剃了头发的秃瓢。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冯雪翻了个白眼，反倒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虽然算不得僧衣，但思考一下，还是换了一身侠士服，又取出矿石炼成一只金冠戴在头上。
    离了乌鸡国后，他们一直都在山里转悠，自然没心思剃头，此时头发虽然还不算长，但也看不出是个和尚。
    至于徒弟们——
    一路上走来的经验，就足以证明，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只会把他们当做是妖怪而不是和尚。
    “师父平日里行侠仗义，降妖除魔，怎么偏生对本家视而不见？”猴子对于冯雪的行为有些诧异，虽然他也不待见和尚，但是就目前而言，他们的身份至少都是和尚来着。
    “因为我从不觉得劳动是什么错事。”冯雪很淡然的回答道，“他们若是被关押牢中，被问罪处斩，被妖怪猎食，甚至是被欺辱，我都可管上一管，但他们只是在做工，说句不中听的，若是可以，我也恨不能将大唐那些个寺院僧众拉去做些苦力。”
    “诶？”大黑发出了震惊的声音，反倒是老朱和敖璃对于冯雪的态度没有丝毫疑惑。
    “大黑你可知道，为何当今大唐皇帝乃是降龙罗汉转世，国内却仍旧抑佛，却反而对那道门少有限制？”冯雪问出了一个对于佛门中人而言很尖刻的问题，不过在场的都不是什么虔诚的佛门弟子，自然是不太在意，反而是远远缀在后面的观世音咬牙切齿，很想跳出来说一句“还不是你教的”。
    几个弟子思索半晌，没有得出结果，冯雪这才开口解释道：
    “在大唐，因为历史原因，和尚是有很高权利的，他们不需要上税，却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这导致大部分和尚都属于地主阶级，他们有钱，并且可以雇佣佃户为他们工作，既减少了可工作人口，又降低了税收，可谓是挖国家的墙角。
    而道门，虽然也经营山门，但是道门的核心是清静无为，说难听一点，就是不屑于让凡人接参与到他们的修行里来，而且道门对修行资源的要求比佛门更高，无论是官府还是富贵人家都不可能无偿供养，这反而造成了道门无论是修行，饮食还是赚钱，都靠自己的现状，我并不是说所有的和尚道士都是如此，但至少大多如此。”
    “也就是说，道士会工作，而和尚是靠人养的？”大黑总算是明白了冯雪的意思，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想要反驳，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例子。
    冯雪见状，干脆摆出一个更加浅显的例子丢给大黑：
    “这么说吧，你见过白白胖胖的和尚吗？”
    “很多，我老家那边山底下就有一群。”大黑点了点头，却是不知道，那寺院已经姓“猴”了。
    “那你见过白白胖胖的道士吗？”
    冯雪又问，不过这一次，大黑立刻开始冥思苦想，不只是大黑，其他徒弟也下意识的思索起来，但无论是谁，好像都想不起来又哪个道士是个胖子——哪怕是妖道，也没见过胖的。
    也许并不是没有，而是，想不起来。
    “这一路上走来，你们也见了，到处都是斋僧、留僧的地界，但是可曾见过斋道士的？反倒是那些旅店、客栈之中，大多是道士居住，为何？道士比和尚有钱？恰恰相反，下山的道士仍会自食其力，而游方的和尚依旧指望他人供养。”
    （原著唐僧去哪里都白吃白喝，只有在道观里会老老实实付钱）
    冯雪说到这里，大家也懂了，在师父眼里，和尚就应该去干活才对！
    “民间愿意斋僧，是善举，你怎可将信众善举说成是佛门之过错？”观世音终于听不下去了，直接来了个机械神降，把几个徒弟全都下了一跳，连猴子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似乎曾经在观世音手里吃过亏。
    “我并未说那些斋僧留僧之人有错，我只是觉得，僧众并不应该如此理所当然的享受他们的供养。”冯雪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表情不卑不亢，观世音闻言，却也知道这时候又成了辩论环节，但是这法海的对轮回的观点与佛门天生相冲，却是不能以今生付出来生享福去说服对方，只能道：
    “那这些和尚又有何错？你只道和尚应当工作，但你可知这些和尚只是被当做奴隶？他们睡得是窝棚，吃的是糙米，每日做最苦最累的工作，这都是应该的嘛？”
    “如果不该，菩萨为何不去搭救？反在这里与我逞口舌之快？”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大咒

    冯雪这一句话那叫一个直戳心窝，观世音皱起眉头，不欲回答，冯雪却是笑道：
    “观世音菩萨，以观测世间的方式寻求答案之人，您方眼洪荒千载，难不成还要将一切归结于轮回？今生受苦来世享福，今生作孽来生还债，这在您看来也许理所当然，但于我来说，却是大大的荒谬！来生是我的谁？值得我去困苦一生来换取幸福？我又是来生的谁？我做的孽又凭什么让来生替我还债？”
    “观音听着冯雪的话，初闻还觉得有些愤怒，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似乎是个好事。这种观念认知是根植于道心的，观世音当然能听出他的真诚与否，按照法海现在的轮回观念，他就算回忆起了前世种种，也不会成为前世的人皇、玄祖、百家祖师，而仍旧会是今生的法海，而以他的道心，定然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为了前世报什么仇。”
    想到这里，观世音反而没了被顶撞的恼怒，也没了被否定佛门基础观念的不爽，反而确认道：
    “你真的如此认为？”
    “骨碌碌……”
    在观世音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冯雪的耳畔便响起了骰子的声音，随意一扫，便将文字收入眼中——
    【悟性：67/69（成功）】
    【你察觉到观世音正在对你施展天魔大咒。此咒以愿力凝聚一只魔头寄宿于受术者身上，若是受术者违背了自己的话，便会被魔头侵蚀道心，也可在违背诺言时主动引爆，造成巨大反噬。此咒维持时间视施术者的修为而定，金仙咒法可维持十年。】
    【神话知识：48/47（失败）】
    【你的神话知识不足以破解天魔大咒。】
    看着这些文字，冯雪不由得眯起眼来，虽然他说出这番话，本就是想给观世音一个定心丸，却没想到这老娘们给他玩这一手。
    不过……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冯雪毫不迟疑的做出了肯定的答复，因为，他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
    不过观世音对于这个答复，却是异常的满意，她时刻关注着那魔头，确信魔头没有丁点的变化，这才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这车迟国崇信妖道，将僧侣当做牲畜使唤却是事实，你既然要恪守本心，便依你本心去做罢！”
    说罢，观世音升起一朵莲台，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观世音的身影消失，几个徒弟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猴子更是直接开口道：
    “师父，牛【哔——】！”
    “说脏话的脑壳疼！”冯雪翻了个白眼，随口念了一句，猴子却挺着腰杆，笑着道：
    “师父，俺老孙这可不是脏话，是夸人的话，您那头疼咒可没有……”
    “脑壳疼脑壳疼脑壳疼……”
    “师父俺错了！俺不该得意忘形的！”猴子听到冯雪去了主语，立刻先一步告饶，冯雪闻言笑骂一句，却也没有真的运起大雷音术，只是抖了抖缰绳，示意敖璃继续前进。
    “师父，真的不管？”又走了几里路，眼见城池在望，老朱少见的开口问道，他倒不是为了这些和尚，而是为了师父的修行。
    比起猴子和大黑，他更了解道心和本心对于练气一道的重要性，冯雪虽然不喜欢和尚，但却有着一股侠气，若是因为兑和尚的厌恶而舍弃可怜人，那定然有损修行。
    “呵。”冯雪当然明白老朱的意思，只是发出一声轻笑，随即指了指那群和尚，“这城国运已成，民心可鉴，君主自然不是什么昏君，就算真的有所谓的妖道，也是正儿八经修行玄门正宗法术的妖怪，一不吃人，二不害人，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与和尚过不去？仅仅是因为道统，所以敌视？”
    “师父是觉得这里面有隐情。”大黑好不容易反应快了一回，对着老朱解释了一句，把老朱噎了个半死，瞪了他一眼道：
    “还用你说！”
    “既然师父说有隐情，那定然是有的，待俺去打探一番！”猴子说着，便化作了一个道士模样，看那行走姿势，动作礼仪，全然都是道家做派，看起来真像个自小接受道家教育的小道士。
    “当年上天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老朱看着猴子的动作，隐隐看出了些许金霞宗的感觉，不由得扭头看了冯雪一眼，不过冯雪倒是好像完全没有看出来一样，只是慢慢的骑马前进。
    不一会，猴子回来，将那车迟国二十年前求雨之事说了一番，徒弟几个当即恍然。
    “我就说有问题吧！国难当头还骗粮饷，就让他们继续做工去吧！”冯雪撇撇嘴，一路便朝着城中走去。
    他可没有唐僧那非要倒换文牒的习惯，只是寻了铁匠铺，购置了些本地的矿石，又补充了干粮，便继续朝西前行。
    ……
    “师尊，我已于那法海身上种下天魔大咒。”灵山，大雷音寺，观世音将今日种种娓娓道来，如来佛祖的坐像闻言，微微睁开双眼，透出仿佛能够看透万里之遥的神光，这才道：
    “劫难消减，但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路上那些小劫小难，便改改吧。”
    “如何改法？”观世音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开口问道，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要在适当的时侯给领导留下展现能力的机会。
    “他求今生无悔，便以善字乱其心，且看他是否真的能恪守道心。至于弘扬佛门之举，暂且停下，待到西方大兴，自有人去做……”
    观世音听闻这话，立刻点了点头：“我这便去安排。”
    说罢，观世音的坐像立刻变回了木雕石塑，而其本尊则开始对那些原本想借着法海的影响，留下佛门信仰的计划进行微调……
    ……
    “师父，近些日子的麻烦是不是变多了？”数月后，猴子皱着眉头看着冯雪，冯雪被说的有点莫名其妙：
    “有吗？”
    “有的！”敖璃点点马头，回应道，“通天河淫祀，老君的青牛这些都还是寻常的妖怪阻路，但近些日子，却多了不少难民劫道，幼童强乞的麻烦，按理来说周遭都是些小村落，不该有这么多难民才是！”
    “摆明了就是西天的大老爷们改变了策略啊！”老朱心里嘟囔了两句，却是不敢说，一来，他相信冯雪肯定看得出来，二来，鬼知道观世音是不是又在后面跟着？

 第四百五十三章 倪哥和女儿国

    离了青兜山，眼前再次出现了一片平原，冯雪照旧画图铸剑，不过走着走着，连大黑的表情都紧张起来。
    “师父，这地界感觉不对啊！”在场的除了老朱之外，大家都有金仙境界，哪怕是老朱，也有无数玄门法术傍身，真打起来也不会怕了妖王，但偏偏之前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个难民、乞丐着实难缠，导致大家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毕竟遇到害人的妖怪，一棍子打死也就是了，但若是遇到活不下去的流民，你还真就很难拿出一个合适的对策来。
    这平原不算广阔，河流、溪水却是不少，比起这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干旱情况，可以说得上是水美田肥。
    只是沿途所见，却尽是女子，貌美的又，丑陋的也有，老妇人有，黄毛丫头也有，唯独没见到一个男人。
    而且，这些人看到他们，脸上都会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来。
    冯雪当然明白这大约是到了女儿国了，不过比起这只要不去碰那子母河的河水就没什么问题的地界，冯雪更头大的是，他好像又有既视感了——
    这地界，他好像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可能啊！若说是昆仑那嘎达，来过也就来过了，可女儿国这地界，我他喵的是真的没来过啊！”冯雪表情凝重，总担心这里面有什么事，思索一下，便道：
    “都小心些，不要吃别人给的食水，渴了直接用法术凝聚。”
    “知道了。”几人都是点了点头，虽然不觉得有什么药能药倒金仙，但这一路毕竟遇到了太多奇奇怪怪的玩意，连一口风就能吹得整个洪荒气候异常的妖精都遇到过，再有个奇毒什么的也不奇怪。
    也许是因为路上遇见的妇人都太过诡异，一行人也不敢多做停留，一路向前，不多时，便遇到一条大河拦路，河边倒是有不少渔船，只是船上的人，也都是女的。
    “西梁女儿国……”猴子眼睛好，隔着河水，便望见了远处城门上的文字，老朱闻言，当即打了个激灵，连忙道：
    “居然是这地界，大家都注意，连河水也莫要喝！”
    “？”冯雪挑眉，却是没想到老朱居然知道，连忙开口道：
    “你知道这个地方？”
    “是的，师父。这是我当天蓬元帅时，在天庭听说的事情……”老朱点了点头，似乎在追忆过往般说道：
    “这西梁女儿国乃是人族最早的国度之一，可说是人族先祖之所在，相传早年间，女娲大神模仿星灵道体造出的第一批人族时，并未区分性别，繁衍也全靠女娲大神点化泥胚，后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女娲大神想了很多种办法，这女儿国便是初期的尝试之一。
    我不让大家喝河水，是因为这河乃是当年女娲大神造人时，用来和泥的水源，后来受了造人功德，生出几分神异，化作一件灵宝，可泌出子母泉，凡后天生灵饮下此泉，必定身怀六甲，不出三日，便会诞下婴儿，直至后来女娲大神研究出了区分两性的法子，才将这宝物弃之不用，后来巫族还曾抢夺此宝，后来发现巫族饮下河水后，所生婴儿没有半点规则，还不如人巫混血，这才作罢。
    再后来，这宝物几经辗转，被一批在不周山倾时与人族主脉分离的先天人族所得，他们将灵宝埋入地下，化作子母河，经历无数年演变，就成了现在的女儿国了。”
    “原来如此……”冯雪暗暗点头，心中也多少有了些明悟，原来他熟悉的不是这地界，而是这河啊！
    等一下？！
    也就是说，自己当初要是没被不周山压死，恐怕就得喝这玩意下崽子？
    冯雪自打穿越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死了真是太好了”的想法，同时暗暗擦去头上的冷汗。
    “罢了，罢了……”冯雪努力不去想这些恐怖的事情，寻了个船家准备过河。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能直接绕开女儿国，但是他毕竟担负着东运西调的任务，作为人口聚居地的地方，却是不能不去。
    船只停靠，那老艄婆也只是怪笑，不过当他们行至城门口，却被一大群女人围了起来。
    虽然不能说像是某些鲤翻画本那般各个都是绝世美人，但此处女子皆是因功德灵宝泌出的泉水降生，各个天资不凡，一眼扫去，排除因为年老、疾病之类的因素影响外表的那些，剩下的各个都有80以上的app。
    别觉得80app低，按照规则书来说，那些个女名星加上身份加成，也就是这个数额。
    不过冯雪是见过大世面的，道心坚毅，波澜不惊，硬是在这样的强势围观中，慢慢前进。
    “师父，要不咱使个变化术，变成女的？”大黑有些扛不住那刺人的视线，虽然说不合他的审美，但被这么盯着，还是让他有些紧张。
    “滚！”冯雪瞪了他一眼，他便又将视线转向猴子。
    猴子却只是咧咧嘴，很随意的摆摆手道：
    “俺就是个猴子，犯不着女装！”
    大黑再转头，就迎上了老朱的表情包——
    “你看看我这个猪头。”
    “……”大黑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脑门，脸上越发的苦恼起来，而冯雪看到他这表情，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光头倪哥与女儿国”这样奇怪的标题。
    当然，冯雪不可能为了让气运交互，就朝着这群女人丢出一个只喜欢又胖又壮耳朵圆的大黑，只能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饭馆，叫了一桌子菜。
    “动筷子吧。”冯雪伸出筷子破开一条鱼，大家也都随之伸出了筷子。
    “这鱼味道还不错。”大黑美滋滋的嚼着蜜汁烧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她发现猴子、猪和师父，都只是夹着鱼肉，静静地盯着他，一点下嘴的意思都没有。
    “你们怎么不……”大黑话刚说到一半，忽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道：
    “师父，你也算计俺！”
    “师父都提醒了别吃东西，你不过脑子，怪我们咯？”

 第四百四十五章 师父双被妖怪抓走了！

    “这女儿国还真是恶意满满啊！”冯雪叹了口气，走出饭馆，随手一招，一柄意剑凭空凝成，直接将三层小楼齐根斩断，摇摇晃晃将里面的女人全部掂量出来之后，喷出一口加过料的三昧真火，将整栋旅馆连同里面的器具、物品一同烧灼，金属熔化，木材碳化，最后凝做一柄漆黑宝剑，上面却用金属丝线勾勒出两幅图案。
    正面是一副百美图，千娇百媚的女子占据着整个剑身，虽然没有具体的刻画，但是那种写意特有的朦胧美却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剑身背面，却画的是一副百鬼图，夜叉罗刹，张牙舞爪，看起来甚是恐怖。
    他掂量了一下这柄剑，随后抛给猴子道：“你带着这把剑去找那个什么如意真仙要水，既然他做的是生意，那我们就按规矩办事，这剑就当做是那落胎泉的资金，他若是给脸不要，你就打他一顿，不过剑还是给他留下。”
    “师父您也忒好说话了！要撂着俺老孙的脾气，他要是不给，便灌他一肚子子母河！”猴子笑着说道，冯雪却摆摆手，指着肚子越来越大的大黑道：
    “你师弟等着打胎呢，快去快去！”
    “知道了！”猴子嗖的一下没了踪影，冯雪也不管那哭天喊地的饭馆老板，让老朱扛着大黑，自己牵着敖璃，就这么朝着城外走去。
    虽说猴子是路痴，但是找人，还是不会跟丢的。
    不过一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进城，显然不可能不受到关注，就在距离城西门还差二里路的时候，一群士兵却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这位……嗯，公子，我们陛下听闻有贵客来访，命我请诸位入宫一叙。”
    领头的将领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不过这该死的世界总是在意外的地方非常的写实，比如——
    这女人很符合大黑的审美。
    毕竟是将军啊！
    不要相信那些个所谓练武的人就能四两拨千斤的说法，作为真正练过武的人告诉你们一个真理，武艺再强，那也是需要有足够的体格去支撑的！
    除了那些个天生神力的bug之外，历史上但凡是武艺出众的，基本都有着宽厚的体型，若是按现代健康标准来说，至少也是轻度肥胖的级别，为何有将军肚这个说法？因为那年头能上马打仗的将军，大多是个大肚腩。
    所以，这位女将军，是辆坦克。
    于是，冯雪丝毫不给面子的瞥了她一眼道：
    “没空，不去，滚！”
    “公子这是要与我女儿国为敌吗？”被冯雪这三连拍在脸上的女将立刻怒从心起，周遭的士兵也一个个拔出武器。
    冯雪见状，却是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打从我们进城吃到混了子母河水的饭菜之后，就已经是敌人了。”
    说罢，金铁之声骤然响起，整个西梁女儿国，所有的武器，全部开始发出轻轻地鸣啼，包括被这些士兵握在手中的，也不例外。
    冯雪站在那里，就好似帝王亲临，天下刀兵，无不顶礼膜拜。
    “这是什么妖法？”女将用力握紧手中的兵刃，眼中透着惊惧，却仍旧瞪着眼睛。
    冯雪看着倒胃口，懒得给他解释，牵着敖璃，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所过之处，无人敢拦。
    不过就在大家将要出城的时候，一道华光忽然自远处而来。
    冯雪本以为是猴子带着泉水回来了，结果抬头一看，却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妖居高临下道：
    “嘿嘿，这女儿国来了男人，还真是罕见，既然你们留不下来，那就让姑奶奶带回去品品！”
    说罢，便有一道虹光直射冯雪，敖璃当即就变身阻挡，却忽然觉得脑袋一晕，那淡淡的，带着腥甜的气味稍纵即逝，再回神，却发现师父居然不见了！
    “天啦撸，师父又被女妖怪抓走了！”
    ……
    “这法海，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观世音远远观望着，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虽然那蝎子精的毒确实厉害，但也不至于连反抗都没有就被抓走吧？不过那蝎子精知根知底，本就是天竺的背景，倒也不担心有什么阴谋，考虑到劫难的必要性，观世音还是轻轻摇头，继续布置接下来的劫难去了。
    ……
    “夫君，该用膳了。”冯雪坐在富丽堂皇的餐厅里，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额角滴落一滴冷汗——
    “玉儿，这里面没子母河水吧？”
    “你猜！”被冯雪称作玉儿的女妖怪扭动着腰肢，美艳的外表甚是勾动人心。
    这玉儿不是别人，正是玉石琵琶精，嗯，想不起来的话……就是那位尾巴可以当珠串的帝辛的妃子。
    对了！轩辕坟三妖，和妲己一起进宫的那个。
    冯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夹起一块肉吃了起来，玉儿见状，顿时娇笑道：
    “夫君，你这一犹豫，可是好伤人的！”
    “谁让你挑了这么个地界？”冯雪翻了个白眼，小玉却是笑了起来：
    “没办法，我又没有姐姐那么多宝贝，想要避开西方教的耳目，自然只能选在这有女娲娘娘遗泽的地界了。”
    “这里是子母河的源头？”冯雪立刻就明白了玉儿的意思，毫无疑问，这山下，大约就埋着那件功德灵宝了。
    “没错。”玉儿点了点头，“自大商飞升之后，我曾混入天竺，给自己编造了个身份，身上沾染了些佛光，不过灯下黑终究是下策，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来前面等，而这里，就是最适合我的地方了。”
    “这么说来，小玖也还在洪荒？”冯雪本以为只有羽衣留下，不过脸玉儿都在的话，那小玖肯定也是没走的。
    “嗯，小玖和巧儿姐姐学了凤族血脉提纯之法，褪去雉鸡之身，化作九凤，直接入了凤族族谱，变化之大，几乎和以前完全不同，因此不怕被西方教注意到，可以在洪荒自由行走，所以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玉儿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冯雪很怀疑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
    不过冯雪也没有再问，毕竟有美人在侧的时候，去问其它女性，这显然是很失礼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只有女妖怪才能绑走唐僧

    “世尊，那法海又被捉去了，又是个女妖怪。”灵山，大雷音寺，观世音捏着眉心，叹息道，“从最开始的压龙老祖、蝎子精，到后来的祭赛国九头虫、狮驼岭孔雀公主、木仙庵杏仙……他似乎只有遇到女妖怪时，才会故意被抓走。”
    “路上还有多少女妖？可够那余下的劫数？”如来佛祖，或者说准提并不在乎冯雪一路上睡了多少女妖精，他只在乎取经大业是否能够完成。
    他很清楚，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此次不成，就算将来西方能够大兴，也绝不足以还清债务，他二人飞不出洪荒，修不成星灵，唯有窝在这颗日渐衰弱的星球之上，静静地等待着练气士们将最后一丝灵机耗尽，届时，元神寄托天道的他们，也唯有与这天道一同消失，连轮回转世，也再无可能。
    “还有玉兔和十二名月宫嫦娥，加上沿途一些弯弯绕绕，应当凑得齐。”
    观世音掐指算了算，心里也算有数，便不再多言，只是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子恶气，明明想要折腾一下这货，结果西天受难之旅硬生生变成了妖女评鉴指南，反而老娘还得跑前跑后的给你安排，合着我他喵的是拉皮条的？
    ……
    “师父你回来啦？”冯雪循着因果线找到，就见猴子正捏着个桃子啃得正香，左右张望一下，敖璃靠在树下休息，大黑守着行礼，唯独没了老朱的踪影，顿时好奇道：
    “老朱呢？”
    “他说师父您去找嫦娥玉兔玩耍，他也恰好借机会回家看看老婆，毕竟再有百十里路就到凌云渡了，话说师傅，你说老朱逗不逗，他也知道要到凌云渡了，那不就是取经要结束了吗？到时候直接回家不好吗？非要这时候回去？”大黑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然后就发现，敖璃、猴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顿时闭上了嘴。
    “既然还没回来，那就等等吧。”冯雪盘膝坐在敖璃身侧，慢慢消化着这次的收获，那十二滴帝流浆在与嫦娥们发生灵气交换之后，产生了奇妙的变化，在他的丹田中，构筑出了一个相当有趣的月相结构，再加上玉兔的丹气催动，真的是欠了太阴星君好大一个人情呢！
    不过这种消化到也不太费神，看着丹田内的景象步入正轨，冯雪忽然抬起头道：
    “你们不回家看看？”
    “我没有家。”敖璃摇摇头，乖巧的说道，猴子则是直接道：
    “之前已经回去过了，没什么可看的。”
    “那大黑呢？想回家吗？”冯雪将视线投在了大黑身上，大黑挠了挠锃光瓦亮的黑色光头，从师父的态度，和其他人的行为，饶是他再怎么傻，也多少嗅到了一些不简单的东西，不过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
    “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啥可去的地方。”
    大黑说完，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日出日落，足足三天之后，老朱才架着云，紧赶慢赶的飞了回来，看他那副随时都可能断气的样子，怕是飞了不短的日程。
    于是众人又休息了一天，大家养足精神，终于踏上了这最后的旅程。
    ……
    灵山，支脉，一名似佛似道又似儒的白发老者坐于蒲团之上，与大雷音寺中那些木胎石塑不同，它看起来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的面前放着木鱼击锤，身后的墙壁上却挂着“道法自然”四字的匾额，偏生穿着一身儒装，看起来却没有不伦不类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本应如此。
    他轻轻敲着木鱼，口中念的却是道家的丹诀，不过不论他做些什么，整个房间都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始终注视着他。
    “咚咚咚……”
    三声轻响传来，老者仍旧眯着眼眸，轻声道：
    “进来。”
    随着声音落下，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身着僧衣，却留发束冠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先是打了个稽首，这才用平淡的，好似古井一般毫无波澜的语气道：
    “师尊，佛祖说，让您去接取经人。”
    “是吗？也到了这个时候了啊。”老者缓缓起身，看起来好似已经有多年未曾动弹，甚至在还未站稳时，稍稍趔趄了一下，那青年连忙伸手扶住，却只觉得这房中，那无数双眼睛透出的视线，越发犀利起来。
    “不必如此，你且先去吧。”老者轻挥衣袖，缓缓的迈出了自己的步子。
    “弟子告退。”青年男子再次拱手，随即化作一道灵光，朝着那灵山脚下落去。
    ……
    “世尊，真的要让他去迎法海？”观世音本就是那无数视线中的一员，见得此景，不由得有些担忧。
    “无妨。”佛祖的声音仍旧淡然，见观世音还有疑惑，同样作为视线中一员的弥勒随即道：
    “法海不认轮回，只修今生，前世记忆不过是乱心之咒，他若是变回那个人皇，便会被天魔夺取心神，届时自然有的时办法将其度化为西方护法，而以他的道心之坚毅，更大的可能是窥破迷雾，照见真我，如此一来，便是让他自己斩了那人皇，斩了那玄祖，他便只能入我西方教。”
    “正是如此。”又一个声音，忽然想起，所有注视着此间的意识同时投去了恭敬的意念，同时，“南无阿弥陀佛”六字佛号也在虚空中此起彼伏。
    “师兄。”如来佛祖的声音响起，算是招呼，那似乎有些苍老，又仿佛带着看透一切的漠然的声音随即回道：
    “不必多礼，这化身千年未有寸进，即便法海真能破解天魔大咒，也不过合道巅峰，你我反手便可镇压，气运已通，只需再寻人将经书送回大唐，一切便可功德圆满。”
    “善哉，善哉……”
    雷音寺内的声音此起彼伏，此时此刻，这些木胎石塑，却仿佛全都活过来一般，哪怕是每年一次的佛祖讲法，雷音寺内被唤醒的意识也没有如此整齐。而现在，这些意念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了那正在缓缓走下山去的老者身上。
    而此时此刻，冯雪一行人，也已经到了凌云渡口。
    而之前那青年，已经等在了那里。

 第四百五十六章 底牌要一点一点揭

    “师父，这是金顶大仙，炼气五祖之一，说起来，和老朱还是师兄弟呢！”猴子看到那青年，顿时给冯雪介绍起来，却没发现，老朱罕有的正在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他。
    不过冯雪却是没有揭破，只是上前两步，那金顶大仙见他打算行礼，立刻拱手道：
    “不敢不敢，师父远道而来，还请少等片刻，师尊马上就到。”
    “师尊？”猴子脸上露出了只有猴子才能表现出的疑惑神色，“俺怎么没听说过你在灵山还有个师尊？难不成玄祖也成佛了？”
    “你这泼猴，说的什么混账话！”
    苍老的声音忽然从远方传来，猴子一听这声音，居然直接飚出泪来，几个小碎步扑了过去，直抱住来着的大腿，嚎啕大哭道：
    “师父！师父！俺老孙总算又见着您了！”
    “莫哭，莫哭。”老者轻抚猴子的脑袋，示意他起来，猴子歪歪脑袋，看了看金顶大仙道，又回头看了看老朱，一时间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忽然大叫道：
    “好啊！原来师父就是玄祖！原来俺老孙也是玄门正宗？原来天上那群混账都得叫俺师祖？您骗得我好苦啊！”
    “我可不是玄祖。”老者摇了摇头，却是轻轻拍了拍猴子，只是眼神，却已然移开。
    猴子似乎也发现气氛不太对，松开手，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对面，正是自己另一个师父。
    两个师傅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对望着，然后，老师父就冷不丁开口道：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可我还是来了。”
    四句莫名其妙的废话，却让猴子浑身猴毛倒竖，还想开口，却发现两个师傅之间的距离，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缩短。
    不是那种移动或者飞遁，而是两者之间的差别正在慢慢混淆，然后，慢慢融合。
    “老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猴子不敢打搅这诡异的情况，只得将注意力投向了相对比较熟的老朱。
    老朱闻言，却是用严肃的表情道：
    “能有怎么回事，菩提是师尊前世尸解前留下的化身，保留着他前世的修为与记忆，现在他们正在融合。”
    “什么！”猴子忽然发出一声犹如炸雷一般的咆哮，“师父说过前世今生唤醒之后，不是今生杀死前世，就是前世磨灭今生，难道你就要看着两个师傅死掉一个？”
    “放心，没事的。”金顶大仙，也就是黄庄走上前来，伸手按住了猴子的肩膀，猴子却是呲着牙，用凶狠的表情看着黄庄：
    “怎会没事？你难道不知道观音那老娘们给师傅下了天魔大咒？师父要么受天魔入体，要么斩灭前世今生，无论如……”
    “为什么会有事？”冯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已经没了那个看起来随时都会摔倒的老者，只留下年轻的法海。
    不，不是法海。
    猴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人，他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像是明悟万法的修士，像是教书育人的学者，像是躬耕田中的农人。
    虽然外表仍旧是法海的外表，但看上去，却已然不同。
    一身僧袍化作飞灰，却换上了一件白衣，虽然料子柔软，但却仍旧能够看出，那材质分明就是白纸。
    “帝辛！你你难道不怕那天魔之咒吗？”
    隐藏在暗处等待结果的观世音当即跳出，全力催动天魔大咒，但冯雪却只是微微一笑，一点真火点出，将那九龙锡杖熔炼，化作一顶平天冠，落在头顶。
    “为什么要怕？从一开始，我就是我。”
    “不可能！”观世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那孟婆汤动了手脚？后土娘娘？”
    “唉……”灵山脚下，凌云渡上，一声叹息，却仿佛响彻洪荒。
    接引佛祖，阿弥陀佛，西方圣人。
    “乖乖入我西方教，就这么难吗？”
    声音低沉，却仿佛带着极强的侵蚀性，仅仅只是听闻，便觉得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滋生。
    “骨碌碌……”
    【道心：23/83，57/83（成功）】
    【你的道心坚不可摧，完全无视了接引佛祖的大雷音术。】
    接引佛祖的大雷音术仿若一缕微风吹过耳畔，冯雪挑挑眉毛，无视了跳出来彰显存在感的金手指，咧嘴道：
    “这点小伎俩就不用了，我为何不肯入西方教，你难道不清楚吗？”
    “可你又能如何？”接引走下那无底的渡舟，赤着脚踩在水面上。
    步步生莲，背生华彩，待到行至岸边，一身艄公打扮已经化作佛衣，身后的佛光，明亮的更是如同一轮大日。
    圣人之下皆蝼蚁，仅仅是暴露在这佛光之中，金仙以下便已经难以站立，冯雪见状，却是捏着一枚小球，轻笑道：
    “你可知这是什么？”
    “金丹。”接引佛祖面上凄苦之色不改，语气却是异常的自信：
    “你前世悟得借贷之道，本可直接成圣，却非要自斩修为，这千年来，你这化身时刻都在灵山诸佛监控之中，修为不得寸进，就算你尽数接收，也不过就是个合道境修士。何况，此地，名曰灵山！”
    话音落下，凌云渡之水化作金色，一道道身影自那水中走出，诸天佛陀，八百罗汉，菩萨明王，那阵仗，比起天庭那十万仪仗队强的太多了。
    炼气之法上限虽高，但终究受到资源、天赋的影响，而佛门修行，虽然最高也只能止步金仙，但胜在爆兵迅速，而且越是天下大乱，缺衣少食，百姓困苦，修行起来就越是容易，再加上转世不需要像练气士那样重头再来，而是可以直接继承前世修为，千年来，却是积攒下了海量的战力。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入我佛门，许你东方药师佛。”如来佛祖自明王阵中走出，用“慈悲”的眼神注视着冯雪，冯雪却是露出一抹奇诡的笑意，示意黄庄等人去他身后，这才道：
    “你若不让化身来接我，我还要与你虚与委蛇一番，但现在，你莫不是忘了我这灵宝的功用？”
    “自然是不会忘的，只是，你又能从哪里借兵呢？”如来佛祖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因为偌大的灵山，不知何时，居然被阴兵所包围。
    那可不是几万几十万，而是足以将灵山的佛光都冲淡几分的海量阴兵！
    寻常阴兵，别说冲散佛光，哪怕靠近灵山，都会被立刻发现，能如此不知不觉的包围灵山，唯一的可能，只有地府。
    只是地府轮回体系乃是佛门重中之重，坐镇的地藏乃是佛家第三高手，千年前便已悟得寂灭规则，实力近乎圣人，地府如此大的变动，怎么可能连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师父！这老和尚我给你抓来了！”就在佛门中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身着鬼王服饰的身影从阴兵中走出，手中提着个光头，可不就是地藏？
    只是，这鬼王……
    “阎罗王？怎么可能？！”

 第四百五十七章 想不到吧？

    这一刻，别说是西天诸佛，哪怕是猴子，都瞪大了眼睛，这是阎罗王？那个被自己拎着领子改生死簿的弱鸡？他能撂翻地藏？
    西天诸佛知道阎罗王是炼气五祖，之所以能容忍他在地府十殿阎罗中占据一个席位，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够弱。
    虽说炼气五祖当年因为炼气之法初成，修行之中有种种错漏，没有一人成为大罗，但直接寿元耗尽归入地府的，却也只有他一个。
    但现在，这个靠着香火凝聚鬼仙，实力只有炼神境界的家伙，居然能干掉佛门第三高手，只差一步便可成圣的地藏王菩萨！
    开什么玩笑？
    “大壮是赢不了地藏，但是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困龙术可困龙，是因为龙族欠我，而这地藏，欠我的也不少啊！”冯雪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手一招，便已经将地藏的元神捏在手中，五指意剑凝聚，只要少一用力，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不可能，地藏自修行以来，行走人间更是不超过三次，成为地藏之后，更是从未展露真容，又以大宏愿遮掩自身业力，你究竟如何知道？”准提以圣人之力推演因果，却实在想不到，这冯雪究竟是何时知道，地藏与他的因果。
    “是啊，不超过三次。”冯雪轻轻揉搓着地藏的元神，指尖的意剑不断剥下些许光斑，他表情淡然，仿佛在盘什么文玩一般，笑着道：
    “第一次，他夜访史晴，夺我灵宝。”
    “第二次，于商丘诱我杀他，以全因果。”
    “第三次，封神之时寻访燃灯、申公，引截教、金鹏入局。”
    冯雪没说一句，手指便用力几分，待到三句说完，原本乒乓球大小的元神，已经被他捏的只剩下葡萄籽大小。
    点点光屑洒落，冯雪仍旧直视着准提：
    “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地府，并不是只有大壮才是我的人，或者说，整个地府，其实都是我的门生。”
    冯雪的表情充满笑意，但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你只觉得那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没有见过地藏，却忘了地藏身处地府，每每盂兰盆节讲法，又有多少鬼卒、阴兵与之照面？”
    “即便如此，地府也没有机会将消息传递出来。”准提仍旧没有表现出什么纠结，他只是用好似正常聊天一般的语气，询问着这西方教最大泄密事件的渊源。
    而冯雪也乐得拖延时间，挑挑眉道：
    “你确定，没有机会？”
    “地府法度森严，地狱鬼门皆有……”准提话说到这里，忽然卡壳，因为，他想起了这千年来，地府唯一一次动乱。
    “想到了？你真以为大壮放任猴子篡改生死簿，是因为他身上的人道功德？”冯雪的笑容越发灿烂，一旁的猴子听到还有自己的事，顿时挠了挠脑袋，有点不明所以。
    “生死簿被改，地府乱象频发，阎罗上天告状，天蓬位列仙班，阎罗王趁这个机会，把消息传递给了天蓬？难道天蓬下界，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准提终于想通了关窍，冯雪却是轻轻摇头，“没有，消息再往下传，比你想象的还要早得多，哦，这不是来了？”
    冯雪说话间，灵山最后的光源却被挡住，抬头看去，却是无尽妖云压上灵山，云头站着的，可不就是傲来妖国诸位妖王？
    “老猴子？”猴子看着云头那个白毛猴子，眼睛差点爆出来，这家伙，不是死了吗？要不是被他的死吓了一跳，自己才不会出海寻仙呢！
    再往旁边看，还有让自己跳水帘洞的猴子，让自己下海找龙王要宝贝的猴子……
    只是此时，这些猴子身上的猴毛都在飞速消失，最后竟是化出一个个人来，身上人道功德皆是闪耀无比，为首那老猴子，可不就是炼气五祖之中，从一开始就没了踪迹的吕林吗？
    “俺觉得俺好像被骗了。”猴子此时略微有点自闭，吕林却是压下云头，落在地上，对着冯雪拜了三拜，这才道：
    “师父，叫人花了点时间，没来迟吧？”
    “刚好。”冯雪伸手扶住吕林，扭头看向准提，准提顿时气闷道：
    “火烧花果山，也是为了传递消息？花果山遭难后，无数大妖妖王散落洪荒，你这一路取经，便从那些妖魔手中拿到了想要的情报？”
    “差不多吧。”冯雪仍旧微笑道，“我的后手，远比你想象中更多，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可否请你，自绝于此？”
    “就凭这些阴兵妖鬼？你是不是把圣人看的太低了？”准提显出本相，周身散发出清淡的佛光，但沐浴在这光中，海量阴兵所形成的的鬼蜮居然重新被逼退了许多。
    只是冯雪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随手捏碎了地藏的元神，抛了抛自己前世的金丹道：
    “你想错了，我可没有把部下当炮灰的习惯，叫他们过来，只是为了方便收债。”
    “债？”
    听到这个字眼，准提忽然觉得不妙，却见冯雪捏碎那金丹，磅礴的力量却骤然凝聚起来。
    “你不是说我的化身在佛门监控下，千年来未有寸进吗？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何一个合道境的化身，会表现的垂垂老矣？还是说你们只是想当然的觉得，那是我让化身营造出的假象？”
    “你以猴子为媒介，将力量借了出去？”准提此刻终于悟透了一切，猴子身上人道因果纠缠，菩提借传道之机，以借贷之道，将合道境的功力存在猴子身上，猴子闯地府，闫阎罗王便借了一份，然后在转借给地府鬼卒；猴子回花果山，吕林就借了一份，转借给傲来国众妖；猴子闹天宫，天蓬便借了一份，转借给周天星宿。
    这个借贷过程长达千年，按照借贷之道的玩法，哪怕只是寻常一分利，也恐怕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你的肉身容不下如此力量。”准提心中有些慌了，接引却摇了摇头，“你终究只是合道，而这千年大利，你受不起。”
    “所以呢？”冯雪扯下颈上挂着的香囊，一缕缕发丝从中飘出，一条条因果线自他的身上延伸出去，转眼间便已经联通了整条西行之路——
    “你知道，我这一路上，铸了多少剑？”

 第四百五十八章 以身做剑平西天

    冯雪一路走来，每到一地，必然铸剑，有些换做盘缠，成为民间追捧的神兵利器。汇聚起无数人的愿力。
    而更多的则埋在地下，接收着无数人“想要得到宝剑”的愿望，将剑气，地脉之力与愿力混合。
    虽然每一柄剑都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称得上是后手的东西，但它们本就是冯雪以自身意剑铸就而成。
    而意剑，本就留有自己的意志，再加上他那一身庞大的人道功德，只要稍作牵引，便可将这一切重新汇聚。
    在他念头升起的瞬间，洪荒所有金仙以上的大能，全都清晰的感受到了四大部洲那不正常的气运流动。
    丝丝缕缕的气运，汇聚着地脉之力与众生愿力，汇聚成一条滚滚长河，自南赡部洲，一路朝着西牛贺洲涌去。
    冯雪身前的荷包已经粉碎，一缕缕发丝在意念的关注之下，仿佛重新有了灵性，将这一路上的种种经历，尽数勾连起来。
    一条九头巨蛇的虚影在冯雪的身后浮现，被炼做剑胚的相柳巫灵，在日日打磨之下，终于彻底融入了冯雪的意剑之中。
    相柳的虚影化作道道剑丝，注入了每一根发丝之中，然后化作三尺青峰，飘在冯雪的身前，念头一动，真元破体而出，混着一捧鲜血洒在这青丝长剑之上。
    “你只道我西行而来，会让四大部洲的气运得以流通，盘活一汪死水般的西牛贺洲，但你可曾想过，作为开渠引水的主角，我才是这一切的主导者。”
    山河气运如同受到了牵引一般，朝着那青丝常见汇聚而来，将剑身牢牢的包裹，化作剑匣，蕴养锋芒。
    “神成剑骨铸干将，气如铁，血似霜。万里山河，凝做三尺箱。琴心剑魄匣中藏，铗轻吟，意欲彰。”
    冯雪伸出食指，随着口中清吟，一个个文字透过山和气运，刻录在了剑身之上。
    上阙录罢，冯雪左手轻按剑匣，借出千年的力量，连本带利的从阴兵、妖怪们身上流出，然后汇成令圣人也为之惊叹的力量洪流，恐怕也只有万里山河的气运所铸的剑匣，才容得下如此恐怖的力量。
    “拔出这一剑，你会死。”接引站在凌云渡口，干枯而充满褶皱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而准提，却已经与诸天佛祖、菩萨、罗汉们一起，摆起了一个奇怪的阵势。
    冯雪闻言，只是轻笑，口中继续道：
    “轮回数度以为常，已忘生，不知亡。青丝几束，不负梦一场。了却身前身后事，再望乡，又何妨？”
    一个个文字随着他的念诵被打入剑匣，匣中的宝剑，也仿佛有了灵性，开始发出阵阵轻鸣。
    虽然冯雪现在也不过是半步合道，甚至因为舍弃了相柳巫灵，连规则都没有，但他手中这柄剑，却已经能够让圣人，感到危险。
    准提和接引都没有动，因为他们知道，先动的那个，恐怕会死——只有让冯雪先出剑，他们才有躲避的可能。
    但冯雪并没有在乎圣人们从心的模样，他甚至没有去拔剑，而是双手举起剑匣，用力的戳向了自己的丹田。
    “？？？”
    在这一瞬间，所有关注着这里的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不解，但冯雪却只是笑道：
    “你们一定很疑惑，我为何舍弃借贷之道，又舍了海纳百川？因为我想要的，始终是这天地。金丹之道，本就是重走盘古之路，今日，便借这万里山河之气，悟盘古之道！”
    剑匣连带着匣中之剑一同没入了冯雪的丹田，道道剑气，却仿佛不受控制的涌出他的身体。
    皮肤被割裂，然后再一次重新愈合，千刀万剐的疼痛，对于冯雪来说却是早已适应。
    只是疼痛固然可以适应，肉体，却不可抑制的走向崩坏。
    “值吗？”接引的语气首次发生了变化，由那高高在上的圣人姿态，变成了与同辈交流一般。
    “朝闻道，夕死可矣。”冯雪抬头，未见明月，但他身上，却透出了几分月华。
    “那便看看你奋六世之余烈所铸之剑，可否斩断我西方之根基！”接引干瘪的皮肤如同充气一般膨胀起来，化作一尊大佛，正是“阿弥陀佛”之相。
    而在她的身后，准提准备良久的阵势也终于铺开，横三世佛虽然缺了东方药师佛，但纵三世佛却已经齐全，这贯穿过去、现在未来的圣人大阵，同样吸收着天地间逸散的信仰与愿力。
    佛陀，菩萨，罗汉，按照各自的位置走入阵中，灵山中，那些木胎石塑，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化作金水，汇成金河，然后注入阿弥陀佛的金身法相之中。作为横三世体系中，掌管西方世界佛主，接引已经将整个西方教积累了无数年的力量，尽数凝聚起来。
    虽然看起来颇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接引很清楚这种时候不可以有任何的轻视，那无数年的积蓄耗尽，还能重新积累，但此战若是败了，他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此时的西方教就好像玩单机游戏打到最后关卡的玩家一般，将一路上积累起来的全部药剂、装备、资金全部带在了身上，化作一尊金佛，凝视着仿若摩天大楼脚下一粒尘埃般的冯雪。
    冯雪同样抬头看着金佛，这法相之大，他几世轮回，也唯有不周山可与之相比。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你，我斩不开。”冯雪用不断撕裂又不断愈合的声带，说出了看起来像是认输的话语，但是谁都知道，他不是在求饶。
    接引此时精神已经高度集中，连压制盘古意识的重任，都全部交托给了准提。
    虽说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太久，但他敢肯定，冯雪那只有半步合道的肉身，绝对无法比他坚持更久。
    接下来，必定是集中力与耐力的比拼。
    准提和接引都是这么认为的，但冯雪在这一刻，却忽然开口道：
    “话说回来，你们是不是忘了，炼气五祖，是五个人？”
    “！”
    “！”
    “！”
    在这瞬间，所有人都心中一寒，而冯雪的手，却已经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剑名青丝，剑招青丝，剑意青丝！”
    青丝，情思，冯雪的情，欲，思，念，已经尽数化作了剑。
    青色的剑光一闪即逝，没有什么山河破碎，没有什么撕裂天穹，唯一受到影响的，只有那金身法相。
    金身粉碎，无论罗汉，菩萨，佛陀，尽数倒在了这凌云渡口，只有一人，站在遍地尸骸之中，脸上仍旧挂着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笑容。
    “元山见过老师。”

 第四百五十九章 再轮回

    两尊圣人，哪怕是洪荒如此衰落的现在，也不是冯雪那堪堪够到大罗之境的一剑斩得开的。而只要抗下一剑，冯雪自然就会因为肉身无法支持，而失去一切力量，结实，哪怕西方二圣身受重创，想要灭掉这些阴兵妖鬼，却仍旧易如反掌。
    但有一点，他们搞错了。
    那就是，西方教企图翻盘的纵横三世佛，可不止缺了一个东方药师佛，连那未来佛弥勒，也是冯雪的人。
    冯雪早就知道西方教必然成为自己的敌人，而他也恰好知道，未来佛教，会有纵横三世佛的计划，因此早在叶景时代，他便选中了心机最重的穆元山，在还没有佛教这个概念的商早期，便埋下了暗子。
    饶是西方教再怎么多疑，在帝辛转世之后再怎么严防死守，也绝对料不到，早在帝辛之前几百年，暗子就已经埋下。
    为了这一天，穆元山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已经没人知晓，也没人明白他究竟如何舍了五祖的身份，从一个沙弥开始，加入西方，又花了多少心血，坐上了未来佛的位置。
    但他，终究成了这纵三世中最重要的一环。
    纵三世是时间的力量，借由这样的力量，西方教才能将过去与现在积累的愿力，信仰与功德尽数集中起来，但若是在关键时刻，未来反水。
    结果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辛苦了。”冯雪看着身宽体胖的光头笑和尚慢慢变瘦，重新回到了两千年前那副样子，只是道出了三个字，穆元山却是摇了摇头道：
    “不辛苦，何况，师父也送了我这偌大的基业。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便行了。”冯雪摇摇头，虽然一剑斩灭了西方教所有有生力量的生机，但从佛门的角度来说，他们都还没死透。
    只是——
    “圣人元神联通天道，若是斩了，反而给他们翻盘的机会，不如就此封在灵山之中，而且，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破灭之日到来，更加令人恐惧的呢？”
    冯雪的笑容依旧平和，但却带着森然冷意，西方二圣欠了天道多少，已经难以计数，不过从西方教那些大的让人怀疑究竟拿来算什么的数量单位，却也可以猜测一二。
    “那便依老师所言。”穆元山不是很习惯的打了个稽首，随即袖袍一挥，那满地的尸体忽然开始溶解。
    金血、金骨、金身、舍利……
    这些佛力的结晶在他特有的力量下，慢慢化作金水，然后构成一尊有一尊的佛像，将一枚枚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元神，禁锢其中。
    衣袖一挥，一尊尊金佛落入灵山，仍旧接收着那来自四大部洲的愿力与信仰，但他们除了如此之外，却再也做不得什么了。
    毕其功于一役，同时也意味着，再无翻盘的可能，因为他们的一切，本就在“未来”手中。
    而未来，已经跳反。
    看着这西方教最终的结局，冯雪的嘴角微微翘起，盘膝坐在这凌云渡口，青丝宝剑横于膝前，那一双锐利的眸子也微微闭起：
    “都散了吧。”
    “弟子恭送老师。”
    声音此起彼伏，大黑、猴子和敖璃却仍旧一脸懵逼，从闫大壮手里接过一枚丹药，已经褪去猪身的费传这才小声解释道：
    “别打扰老师了，最后的时间，他要尽可能多的抓住那些感悟。”
    “这究竟怎么回事？”猴子呲着牙，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费传，费传却只是摇摇头道：
    “你要听解释，我会慢慢讲给你，现在，安静。”
    明明仍旧是天仙水准，但费传的话中却仿佛带着连猴子都不能违抗的威严，他只能闭上嘴，静静的看着盘膝坐在那里的冯雪。
    此时此刻，冯雪身上的剑意，正在缓缓的消散，他膝前那一柄一剑斩双圣的宝剑，却已经化作一捧飞灰。
    仿佛是在回应宝剑的消失，他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腐朽，一点点灰尘从他的身上飘落，此时的他就仿若一尊由沙土堆砌成的人形一般，风一吹，便到处都是。
    只是，皮肤，肌肉尽数散落，骨骼却仍旧稳稳的坐在那里，从里到外透着一种琉璃般的通透色泽，仿佛最顶尖的能工巧匠雕琢的艺术品一般。
    待到最后一丝灰烬落下，冯雪那空洞的眼孔中，却忽然亮起一道光芒，随即，他的声音也又一次响起：
    “大壮，送我一程吧。”
    ……
    仍旧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但气质却已经截然不同，按照之前从土地那里听来的说法，这些，其实都是普通生魂，而地府的巫族，都已经尽数转世。
    冯雪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却已经没了之前那般，犹如灯泡一般明亮的功德金光，不过这很正常，因为他的一切力量，都已经在那一剑中，尽数斩出。
    如今地府里都是生面孔，认得冯雪的自然没有几个，不过好歹是阎罗王亲自送来的阴魂，大家也不敢怠慢，虽然生死簿上已无姓名，但还是恭敬的安排起来。
    “这位公子，敢问有何诉求。”
    “姓冯名雪，性别男。”冯雪简单地吐出了七个字。
    孟婆汤的解药只剩一颗，洪荒除了被嬴政重创的鸿钧外，也再无圣人，下一世，应该就是他的最后一世，他要换回自己的名字。
    “这……”判官听到这要求，顿时有些傻眼，他干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只是姓氏、性别都好说，连名字都定下了，这就不好决定了。
    更何况这位主生死簿上都是没名字的，想要直接操控，却是相当难办……
    难办，不意味着办不了，不能影响本人，却可以影响本人的父母，只要寻一位即将姓冯的人，并在他的命数里记下注定有一子起名为雪，但这种精密度的操作，却需要极大的因果，他这个小判官，却是无权决定。
    为难的看了看老大，却收到阎罗王一切照办的眼神，判官这才放松了一些，有老大背书，那自然无碍，于是点头应下，招来鬼卒，送冯雪往那奈何桥走去。
    熟悉的路，熟悉的桥，冯雪站上望乡台，看着猴子、大黑、敖璃和费传将他的“琉璃金身”连同经书、游记一起送回大唐，看着李修缘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佛教改革，看着法相唯识宗开始传播，和尚们也开始耕作、上税，他这才走下望乡台，抚摸三生石，然后，走向了孟婆。
    只是……
    “那个小姐姐呢？”冯雪看着眼前这个老婆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双鬼眼，但那老婆婆却只是熟练的将一碗孟婆汤塞进了他的魂体里，然后……
    “阿巴阿巴阿巴？”

 第八世·后日谈

    这一卷理清了不少坑，算是“前传”的总结，西方教的仇终于报了，洪荒也差不多变成地球的样子了，冯雪也终于可以回到现代了。
    这一卷严格来说是没有大分支的，不管冯雪死在哪里，下一卷都是现代，骰娘决定的大概是cg收集（笑）和下一卷的初始身份、初始技能之类。当然，也会影响到现代的一些文化和环境，比如和尚的成分之类。
    最后，龙女事件的坑其实第一卷后日谈就该说的，不过当时害怕剧透地藏的身份，所以硬是拖到了现在，这下总算可以说了（可憋死我了）。
    其实商丘是一个双重陷阱，龙女是表，地藏是里。
    龙女以地藏杀了他作为借口，让他杀掉受刑数百年的地藏（地藏的寂灭之道也是借由承受酷刑悟道，有点苦行僧那种感觉）。
    就好像冯雪千年利滚利一样，地藏受刑数百年为还业力，借由借贷之道，积累了足够的“利息”，冯雪这时候杀他，就等于是清算史晴和地藏的因果，并承接了“龙女以数百年酷刑替他报仇”的因果，八百年时间杠杆之下，西方教圣人有的是手段让冯雪反而欠西方教一大笔利息。
    不过之前后日谈还是有过伏笔的，那就是墙上的地藏是可以丢玄学或者医学的。
    总之，这一卷到这里就结束了，下一卷，共婵娟，敬请期待。

 第四百六十章 大早上起来就看到自己的骨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入房间，将柔软床铺上的少年唤醒，在短暂的慵懒之后，少年踢开了身上的薄被，套上短袖下楼准备早餐。
    惯例的打开电视，早间新闻的声音也开始在偌大的房间内响起——
    “就在今天凌晨，科技期刊《自然》在下发表了一项成果，由种花科学院地球化学研究所云舒同研究员牵头组成的科研团队，在种花青海省格尔木市昆仑山脚下发现了一处史前遗址，该遗址拥有连续性较好的人工制品文化层序列，时间可追溯惊人的一千三百二十万年前。
    最重要的是，在这遗址中，研究员们发现了一具保存相当完好的人类化石，已经基本具备了现代人类的特征——比起以往发现的古人类更加靠近现代人类，这一发现很可能意味着以前发现的古人类，其实并非是人类——或者说东亚人类的祖先。而现代人类的出现，也可能远比我们以往认知中更早。
    据介绍，这具人类化石应当是死于极大规模的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保存的非常完好，不过最令人在意的是，他死前保持着一个竖起中指的动作，这个情况甚至一度让研究员们认为这其实是某人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但事实证明，早在一千多万年以前，人类便已经开始用这个姿势，对天灾发出最后的嘲讽……”
    “啪！”叼着面包回到客厅的少年直接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让那具竖着中指的骸骨化石从自己的眼中消失。
    “神他喵的最后嘲讽！你们这是在嘲讽我！”
    毫无疑问，这个少年就是冯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使然，冯雪这一世，成为了一个九五后，并且是传说中的“出身种花，父母双忙，身在霓虹，住着洋房”的霓虹留学生，要是再配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或者青梅竹马，那就是标准的轻日网文主角开局。
    不过让他不满的是，这个世界的灵气，他喵的低的令人发指！
    以至于这位玄祖大人，如今只能和妖怪一样，吸收日月精华修炼。
    十五年过去，也就是个炼精化气而已。
    “有时间一定要去灵山看看，按理来说如果末法时代真的到了，西方教那俩圣人也该凉了啊，他俩一凉，地球至少也该恢复洪荒时代的两成灵气才对！”冯雪心里无数次的这么想过，但是终究还是没能实施。
    因为现在的地球，又他喵的缩小了，连带着太阴星，也变成了记忆中那个月球的大小。
    虽然这早在意料之中，但也让他意识到，也许，灵山其实已经不在洪荒了。
    “给自己埋得灵力矿没了，这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啊！”冯雪叹了口气，打开了自己的金手指面板——
    冯雪
    属性：
    悟性：69
    道心：81（1个奖励骰）
    福缘：85（投幕间福缘成长只涨了3点你能信？）
    技能：
    神话知识：51
    大雷音术：71
    行走：52
    跳跃：44
    攀爬：54
    进食：90
    侦查：47
    聆听：42
    潜行：57
    格斗：70
    闪避：74
    话术：41
    信誉：30
    语言：100
    心理学：15
    数学：66
    物理：61
    化学：56
    生物：54
    政治：63
    商业：64
    军事：70
    医学：78
    工学：70
    农学：78
    文学：40
    玄学：79
    宅知识：82
    网文小说：54
    发明：80
    古琴：43
    围棋：36
    书法：32
    绘画：70
    图书馆使用：45
    ……
    属性成长微乎其微，不过功德和香火都没了，一来是前世把自己攒下来的都烧了，而来也是因为当前世界环境缺少足够的信仰支持，大家都是那种“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的态度，真想凝聚起能够被金手指显示出来的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吃掉简单的早餐，冯雪看了看时间，才七点钟，打开笔记本开始码字。
    是的，码字。
    在角色面板里挂了那么久的网文小说，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再加上终于再次攀升的高达82的宅知识，冯雪很容易便切换了形态，成了霓虹非著名轻小说作家。
    说顶级有点自夸，不过靠着种花家领先日轻十几年的脑洞和冯雪丰富的阅历，再加上70点绘画早就的充满古风的写意流插画，说是一流轻小说写手那绝对不过分——
    毕竟再高端的作者，大部分都去写传统文学了，也没必要在轻小说这种圈子里晃悠，更别说在霓虹，轻小说于传统文学，甚至够不上种花家网文之于传统文学的地位。
    毕竟种花家“宅”这个词多少还是带着中性的，而霓虹，真的是但凡有点什么社会问题，都往宅身上推的。
    清脆的键盘声伴着日光的流淌，手机很快响了起来，明明一年多前才冒出的新兴玩意，却很快占领了市场，虽然说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历史，但毕竟隔了足足八世，在经历一次，仍旧让冯雪感受到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滑动指尖关闭闹铃，冯雪将稿子保存，这才换上夏季制服，走出了这栋在日漫里非常常见的一户建，踏上了“冯雪的通学路”。
    顺便一提，虽然这个地球大致与冯雪记忆中那个地球相当，但是有一点必须注意，那就是霓虹，是种花家治下的附属国，和湾、港、澳同样是一国两制，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名义上，还是一个国家罢了。
    具体怎么搞出这种局面的冯雪不是很清楚，反正按照历史课本上的说法，大概就是在二战之后，种花家很神奇的先于鹰酱三周搞出了蘑菇蛋，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走在路上，冯雪看到了路旁的横幅，上面写着“法海禅师琉璃金身将于本月抵达京都历史博物馆进行为期三天的展览”，脑仁都有点发胀，一早上就看到了两次自己的骨头，这让他总觉得今天可能不会那么顺畅。
    “悠君！”按照常理来说，这时候跳出来的应该是主角的青梅竹马或者其他女性角色，但那男性的嗓音，已经注定了没有这么简单。
    冯雪回过头，看到才认识了两周的同班同学，不由得叹了口气：
    “早上好，山崎同学，如果还是想劝我参加社团话就免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平淡日常下的隐秘事件簿

    好不容易甩开了山崎良平那热血系运动番标准开局一般的牛皮糖式入社申请，冯雪从鞋柜取出室内鞋，没有图钉，也没有情书，除了需要换鞋有些奇怪外，平常的就好像种花家的高中一般。
    虽然说这辈子活了十五年，也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他仍旧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真的如表面那般，是个轻日系的画风。
    而造成这个情况的根本原因，就是他的灵宝。
    是的，他重生的时候，终究还是拿回了那张纸，但也正是因为这张纸，让他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因为，他用白纸搜索修士信息的时候，一无所获。
    这个情况直接表明了三个问题——
    第一，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练气体系的修行者，当然，这很大可能是因为灵气枯竭所致。
    第二，这个世界如果还有超自然能力者，应该都处于极端隐秘状态，而且还脱离了他所留下的体系。
    第三，他的老婆们、弟子们，要么已经离开洪荒，要么，就处于一个无法交流的状态。
    这种情况让他深刻地意识到，在平静的日常中，隐藏着何等的乱流。
    这也是他放弃去米粒家的原因之一。
    顺便一提，他这辈子，小学基础教育是在种花家上的学，初中因为父母工作关系，来到霓虹千叶县留学，而就在三个月前，父母前往米粒家工作，而他借着财务独立和不想去英语环境为理由，留在了霓虹。
    毕竟，米粒家那块土地，可是他之前几辈子都没去过的地界。
    如果说在四大部洲（亚欧大陆）范围内，他还可以随便找个博物馆就拉一把宝剑开无双，那去了扶桑妖土（美洲），就真的只能靠炼精化气的修为了——更别说他那一对倒霉催的父母一个是考古学家，一个是民俗学者……
    “悠君，来局英雄杀如何？”拿出第一堂课的课本，冯雪正思索着要不要趁着这点时间追追番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不了，我对那种游戏没兴趣。”冯雪摆出一脸“大可不必”的表情包，来者却一脸莫名其妙道：
    “居然有人不喜欢英雄杀？”
    说着，他从卡片里掏出一张拍在桌上，夸张道：
    “你看这胸，你看这腿，就算你对游戏没兴趣，看着这立绘，就没有玩一下的想法吗？”
    冯雪瞥了一眼那张卡片，看着那手持宝剑，白衣飘飘的仙女立绘，面容越发冷峻，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卡拿起来拍对方脸上，然后告诉他拿别人的性转立绘问本人想不想冲是个什么下场！
    不过他终究也在这鬼地方过了好些年了，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道：
    “冈本君，许仙，他是个男人。”
    冯雪面前的少年听到这话，犹豫了三秒钟，然后拿起桌上的卡片，用力盯着看了几眼，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微笑道：
    “只要立绘好看就没问题！”
    “……”冯雪看着这个少年，干脆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冈本君讨了个没趣，也转身去找别人打牌了，没多久，上课的铃声便已经响起。
    “上课，敬礼，老师好……”
    “把课本翻到第十二页，今天我们来讲鲁迅先生的名篇……”年龄大约三十二三的语文老师翻开教案，没有多余的话，便直奔主题，冯雪见课堂上安静下来，也打开笔记本在桌上铺开，然后开始通过灵宝调查一些东西。
    霓虹的课堂比种花家要宽松很多，只要你别打扰别人上课，也不公然挑衅老师，单纯的发呆是不会被批评教育的，这也让他有更多的空闲来进行探索。
    一个个关键字通过灵宝搜索，扩展为大量的文字，而他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文字海洋中，寻找他所需要的情报。
    别误会，他并不是已经找了十五年，而是，最近他听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风声。
    虽然说霓虹的失踪率、死亡率都很高，但是最近尤其有些不太寻常，比如最近学校周边，就已经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这还是因为一周前有个比较有背景的学生失踪才闹开的，否则指不定就大事化了了。
    至于这个失踪案为什么会引起冯雪的关注，主要还是因为，太有特点了——
    根据目前曝光出来的情况，每一名受害者都是在雨夜失踪的，虽说三四月下雨在千叶县并不稀奇，但如果近两个月里所有在雨夜消失的人都是高中生，那就有些蹊跷了。
    虽然警方说这是雨夜杀人魔随机作案，但是在警方展开行动后，仍旧有学生失踪，这让冯雪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不过也正是因为闹大了，相关的报道、记录也随之暴增，要在那海量的文字信息中找到有用的片段，还是让人非常头疼。
    冯雪倒不是没想过丢个图书馆使用，但是，他那丢人的骰运加上45点的数值……在没有必要的时候，还是先靠自己找比较好。
    “哦？”冯雪正在被海量的文字闹得脑壳疼的时候，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他看到了一行略显扎眼的文字——
    “第一案发现场？尚未被雨水冲尽的血迹？”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个大新闻，但冯雪顺着这一段文字向上追溯，却发现这份报道来自于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本地小报，平时最喜欢干的就是拍脑子编段子，可信度顿时大降一截，再一看，连照片都没有，通篇分析体，彻底让冯雪没了兴趣。
    不过血水这个字眼，还是被他记在了心里。
    如果真的有连暴雨都没冲刷干净的血水，那必然是在可以避雨的地方，这么看来，凶手很可能是在暴雨的时候，寻找可以避雨的荒僻地带，然后动手杀人的杀人魔？
    对于杀人魔为什么杀人冯雪并不在意，毕竟霓虹这地方盛产这玩意，说不定因为学校老师改作业用√x而不是○√，就把人杀了呢？
    他唯一在意的是，这个杀人魔，究竟有没有超自然力量，而他，又有没有机会，借着这条线索，追溯到这一千四百年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没错，至少搞清楚老婆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冯雪的一天

    霓虹的课业安排很是清闲，下午四点，没有社团的人就可以离校了。
    冯雪再出门时，又遇到了山崎良平的堵截，说什么都要让他参加社团，然后目标全国大赛什么的，不过冯雪又没有遇到一个让他加入社团的晴子，所以理所当然的再次拒绝。
    他还要去打工呢！
    没错，他这个一流轻小说作家，顶级插画画师，一年稿费就可以在东京都厅周边全款买下一栋一户建的小财主，要！去！打！工！
    不是因为他看上了老板的女儿，也不是为了和某个一期一会的美少女再见一面，而是为了撞鬼。
    根据他调查都市传说得来的情报，排除掉裂口女、诅咒录像带、逢魔之刻的斩人魔、玛丽小姐、厕所里的花子……等等耳熟能详的霓虹传统怪谈之后，他挑选了一些比较可能是真正怪谈，又没有那么危险的事件，开始调查，而他打工的这家小餐厅，正好就位于一个怪谈附近。
    或者应该说，那个怪谈，发生在这家餐馆附近。
    根据可能是来自于某个学校里上课传小纸条的家伙写下的文字，他曾经在十字路口，见到过徘徊的亡灵。
    如果单纯只是这一张纸条，很可能只是小学生吹牛【哔——】，但是当冯雪检索地址、和幽灵字眼之后，却发现了十几条相关的文字，这还是排除了那些机密档案、日记等没有观测权限的内容后展现的结果。
    所以冯雪觉得，这也许是真的。
    他在这个时代活了十五年，也专门去医院看过死人，确认这个时代，人死后，灵魂会自动被吸走，如果可以碰到一个徘徊人间的亡魂，他就有很大概率念一段往生咒，然后借机蹲一个上来抓鬼的黑白无常。
    到时候也能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在这家小餐厅打工也一个月了，毛都没遇到。不过他每天打工也就下午几个小时，等到黄昏正好回家，可以去碰那个“逢魔之刻”，然后在那些夜黑风高，没什么月华的日子里，拿上一柄木刀，出来寻找一下午夜徘徊的怪谈。
    然后他也就成了怪谈。
    ……
    “悠！三号桌的单！”
    “好嘞！”穿着一身服务生服饰眺望窗外的冯雪两步来到出菜口，端着盘子就往三号桌走去，明明走的很快，但盘子里的汤汤水水却没有半点洒出的迹象。
    冯雪向来是不在乎表现出自己的身体素质与武术根底的，虽然这导致了学校里经常有社团想拉他去闯一闯全国大赛，不过比起这点麻烦，他更想要借此引出一些“古武家族”、“阴阳师家族”、“隐世修行者”、“超凡者监管组织”之类的存在，不过遗憾的是，他炼出内气已经五年多了，仍旧没碰到那些传说中的势力。
    餐馆里没有可爱的女服务生，也没有御姐老板或者老板女儿，或者说这里本就不是动画里经常出现的那种面向青少年的快餐店，而是比较正统的家庭餐厅，不是说周围没有这种更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店，只是他觉得这种店打工会少很多麻烦罢了。
    毕竟，他可是写出了《你的青春恋爱物语与我无关》这种以规避各种恋爱flag为主要看点的轻小说的作者。
    准时下班，也是这种家庭餐厅的优点之一，虽然明明还没有脱离高峰期，但是冯雪还是得到了日结的工资并走出了餐厅，运起并不算多的内气集中在双眼，冯雪扫视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以他的玄学水平可以判断，这里确实是一块聚阴之地，如果真的有人在这里发生交通意外，留下亡魂也不奇怪。
    但是，那幽灵并没有出现，哪怕他在没工作时一直盯着那路口，也没见到有什么幽灵。
    四月天黑的时间已经慢慢变晚，走在人行道上，黄昏的金色霞光将大地染上昏黄。
    逢魔之刻，到来。
    号称阴阳交织的时刻，冯雪却没有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不过早已习惯了失望的他并没有如几年前那般等到天空彻底黯淡，而是不急不缓的朝着家里走去。
    打工的地点距离自家所在有半个小时的步行距离，如果有什么的话，这一路上，足够了。
    “天黑了？”原本昏黄的阳光骤然暗了下来，每天都会在这时候压马路的冯雪立刻察觉到了时间不对，抬头一看，却看到头顶不知何时已经聚集起了一片看上去就很厚的乌云。
    作为岛国，霓虹的雨天是多且密集的，有的时候上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秒就暴雨倾盆，然后再过五分钟，又是一片阳光明媚。虽然这也催生出了许多“雨后小故事”，但因为一场雨而彻底没了音讯的人也不在少数。
    “雨夜屠夫？没这么巧吧？”冯雪心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很淡定的丢了骰子：
    “来个福缘。”
    【福缘：76/85（成功）】
    【一阵风吹来，一张一万日元的纸币拍在了你的脸上。】
    “我……”
    “啪！”
    纸币糊脸是个什么体验？
    多糊几次就习惯了。
    “骰娘啊，有的时候可以失败一下的。”冯雪从脸上取下那张福泽谕吉塞进兜里，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遇到杀人魔这种事，就算你真的很想，也必须福缘失败才行啊！
    “哗哗哗！”
    在冯雪距离自己家还有大概十分钟的脚程时，暴雨终于下了起来，本就已是傍晚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只是因为还没到路灯亮起的时间，反而比夜里还要暗些。
    路上的车辆打起远光灯，未带雨伞的人加速奔跑，冯雪虽然不在乎被淋湿，但是弄得太明显似乎也不太好，于是也迈开步子，慢慢加速，直到一个公园前才慢慢停了下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公园里应该有一个废弃神社？
    抄近路回家途中在废弃神社躲雨的美少女惨遭雨夜杀人魔袭击，这似乎是很王道的日系恐怖推理向剧情诶！
    “有进去看看的价值。”虽然说回家的路本就需要穿过公园，但冯雪还是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然后才踩着略显泥泞的地面，走进了这座几乎每天都要横穿一次的公园……

 第四百六十三章 经典重现

    在霓虹，公园其实还是很常见的公众设施，虽然这地方明明人口密度很大，明明寸土寸金，可偏偏就很流行一户建和各种公园，果然还是因为千户是个“乡下”地方吧？括弧笑。
    公园，树林，神社，按照不同的人设和画风，可以上演出包括鲤翻、胃药番、战斗番、恐怖番在内的绝大多数日式主题剧目。
    不过此时这一切，似乎还都没有上演。
    为了避免太过扎眼，冯雪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几乎每天都会路过的那座小神社前，躲在奉纳箱前的平台下避雨，而此时，这里已经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
    她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运动风便服，没怎么打扮，长相按照冯雪常用的计分法，大概在80app左右。
    不过令冯雪在意的是，她脚边不远处，正放着一个与她的长相、打扮都不太相配的黑色手提箱，就是电视剧里黑帮交易的那种款式，无论从里面掏出一大把钱、一柄枪又或者是可疑的粉末都不稀奇的那种。
    “骨碌碌……”
    就在冯雪踏入神社范围，与这个少女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骰子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仅读者可见）
    【悟性：89/69（失败）】
    【你什么都没感觉到。】
    ……
    “……”冯雪咧咧嘴，虽然不清楚究竟投了什么，不过这个女孩，大概率有问题。
    于是，他不暇思索的给脑中的灵宝下了命令——
    将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全部记录下来！
    一个念头的功夫，灵宝上迅速出现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级别的速写，并且还进行了上色和打光，将冯雪眼睛能捕捉到的一切以数十幅化作的方式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如果将这些画作按照顺序快速切换，便可以组成一个短暂但连续的gif。
    那少女显然没有与冯雪交流的意思，冯雪也没有主动搭话，而是靠在神社门口的立柱上，装模作样的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脑海中却仿佛重播着之前与少女见面那一瞬间的画面。
    很快，他注意到，这少女的表情，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发生了几次明显的变化——她的眉头在短时间内皱起又放松，瞳孔收缩，眼珠也轻微颤动了几下，还有一些鼻翼颤动，嘴角微微拉伸之类的细微动作。可以很负责的说，如果不是用灵宝“逐帧播放”，虽然他一样有眼力捕捉到这些细节，却也很难注意到。
    而且，哪怕是已经注意到了，他也没能力去分析这些变化所代表的含义——没办法，他又没学过微表情，心理学更是只有十五点……
    “等一下，心理学？”
    冯雪念头一动，骰子立刻滚动起来，随即，一个暗投便已经宣告完成——
    【心理学：？？/？？】（03/15（大成功））
    【经过反复重放，你确认少女在看到你来神社避雨的时候，眼中闪过了四分警惕，三分期待，两分担忧以及一分同情。】
    ……
    冯雪看着不知道究竟成功还是失败的暗投结果，当即嘬了个牙花子，一般来说心理学顶多给出“你觉得他在说谎”、“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你觉得她有所隐瞒”这样的描述，这么细致的结果，不是大成功，那就是大失败。
    “果然是大失败了吧？”冯雪对自己的骰运很有自信，对这个少女也越发的警惕起来，特别是那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那很可能就是触发最开始那个不知道是什么骰子的罪魁祸首了！
    要不要试着接触一下？
    冯雪这么想着，微微朝着那少女靠近了一步，但仅仅是一步，少女的动作便骤然一僵，然后，一道锐利的视线打在了冯雪的脸上。
    杀意？算不上。
    但警惕，绝对拉满了。
    “果然有问题。”
    冯雪心里正嘀咕着，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相关的情报，不过个人身份信息绝大多数都是保密事项，白纸根本找不到什么公开的纸面记录。
    “不过这至少说明对方没有上过员工墙。”冯雪心里正想着如何才能接触到那个手提箱，忽然发现少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顺着她的表情望去，就看到远处再次跑来了一个人，和他们不同，这人拎着一柄雨伞，却并没有打开。
    不过这并不值得奇怪，因为此时的风雨已经大到了一个限度，举着伞不止无法遮挡风雨，反而有可能被风带着走而遭遇危险。
    看到神社后，对方露出一脸得救了的表情，踩着飞溅的泥水跑了过来，随手将雨伞靠在奉纳箱旁边，打开手提包检查受灾情况，却不忘对着冯雪和那个少女礼貌的点了点头。
    暴雨，神社，两男一女。
    这奇妙的组合仿佛可以向着任何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不过冯雪此时最在意的，果然还是对方身上的那身制服。
    因为这件制服，他也有。
    是的，这是位校友……好吧，也许应该称为同学。
    不得不说手机是个好东西，在确认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之后，这位男同学显然也轻松了不少，拿出手机就开始摆弄起来，阴暗的环境中，手机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不止无法给人带来明亮的感觉，反而衬托出了一种奇特的恐怖感。
    就好像日漫中经常出现在黑夜中用手电照脸吓唬人的桥段一样。
    “啧啧，看样子这次是遇到正主了。”冯雪心里嘟囔着，嘴角却微微翘起——
    这次雨夜失踪案的受害者基本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而这个神社里，恰好同时出现了奇怪的少女和穿着他们学校制服的年轻人，这不是巧了吗？暴风中，犯罪嫌疑人、受害人和调查员已经齐备，接下来，就是……
    冯雪抬头看向那少女，却发现那少女居然也看着他，气氛在这一刻，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节点。
    然而，就在这时，那年轻人忽然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一样，拿着手机迟疑了几秒，随即毅然冲入了雨幕之中，硬是扛着暴雨跑掉了。
    “额？”冯雪脑门上忽然冒出一堆蘑菇，说好的受害者，跑了？
    那这戏还怎么演？
    等一下，我好像，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这什么鬼玩意？

    “第三者”消失之后，神社下的气氛越发的古怪起来，少女和冯雪那剑拔弩张的情况仿佛再次消失了一般，只留下暴雨敲打屋檐的声响，以及并不能轻易察觉的呼吸声。
    “这家伙把伞忘下了。”冯雪想要卖个破绽，扭头对着奉纳箱旁靠着的红色雨伞自言自语道。
    虽说是自言自语，但两人离的很近，冯雪自信对方应该能隐约听到。
    精神集中在那少女的身上，表面上却是装作不经意的伸手将雨伞拿了起来，上面还站着不少雨水，拎起来蛮重的，属于比较老旧的布伞。
    这让冯雪觉得，那少年是不是觉得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伞给丢了？毕竟在霓虹，雨伞是属于大件垃圾，也就是说，你要按照正常垃圾处理流程，扔这玩意是要收钱的。
    “骨碌碌……”
    【悟性：13/69（成功）】
    【在这一瞬间，你察觉似乎有危险正在靠近！】
    冯雪的精神顿时紧绷起来，尽可能小心的转过身，却发现那少女果然在看着自己。
    是要动手了吗？
    冯雪表情严肃起来，那少女却忽然伸手拿起了那黑色的手提箱。
    然后，一个冷冽中却带着丝许稚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如果我是你，就放……”
    冯雪已经看到那打开的手提箱中的寒光，以伞做剑，直接朝着少女刺了过去。
    他可不是动画片里那些要等对手放完狠话才动手的弱智，先下手为强，这个他还是懂的！
    至于别的，等拿下对方之后再说！
    “应该早点下手的！”少女发出了一声叹息，但她的手却丝毫不慢的按下了手提箱上的按钮。
    “果然早就盯上我了吗？”冯雪心中一动，三米的距离瞬息而至，几乎扎眼的功夫，伞尖已经抵向了少女提着手提箱的手腕。
    但是下一刻，异变突生！
    那只手提箱，变形了！
    就这么在他的眼前，以极快的速度，从一只手提箱，变成了一把银黑色的无鞘野太刀。
    “什么鬼？殖装？神机？还是库因克？”冯雪大脑里冒出诸多念头，却完全没有用普通雨伞和超凡武器碰撞的想法。
    一寸长，一寸强，这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野太刀至少刀锋超过四尺，握在那少女手中，带着一种不协调的帅气。
    虽然这种尺寸的太刀基本就是怪猎游戏里的标准尺寸，但在现实里，想要把这玩意玩转可不是什么简单活计。
    不过……
    “太嫩了！”冯雪发出一声轻笑，手腕下压，伞尖避开刀锋，直接在刀镡上一戳，这一击却是用上了透劲，少女手臂的动作明显就是一顿。
    只是冯雪对于这样的效果并不满意，在加持了内力的情况下，就算手腕不骨折，至少也该脱个臼才是啊！
    “居然没有弃刀？是雨伞的内力传导效率不够，还是她体质够好？”冯雪心中暗暗思索，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既然对方是能玩得起这种超自然武器的，那自然容不得有什么大意！
    左脚向前一步，整个人便已经欺入少女身前半米的位置，这个距离，野太刀，已经很难有挥动的……
    “卧槽，刀会拐弯这是个什么玩法？”冯雪丰富的战斗经验终于还是感知到了身后的危险，一个闪身躲开了那如同鞭子一般刺向后心的刀锋，顺势一脚踹在了少女腹部。
    内力自脚尖直接涌入少女的身体，虽然不算致命，但也直接夺取了她战斗的能力。
    “就这？”冯雪潇洒的落在地上，似乎觉得还不够风骚，手指一挑，手中雨伞应声而开，伴随着这个动作，那柄好像活物一般的太刀也适时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你……”那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正要说什么，冯雪却忽然发现她的瞳孔骤然紧缩，与此同时，一声几乎刺破脑门的尖啸在他的耳边炸开。
    危险！
    而且是生命危险！
    冯雪虽然修为全失，但神魂怎么说也受过多种规则的洗礼，硬是扛下了这尖啸带来的精神冲击，强行将一切驳杂的念头扫开，精神高度集中之下，连时间也随之慢了下来。
    冯雪在这短暂的间隔中，甚至有时间让灵宝将那少女眼中反射的倒影映射出来。
    毫无疑问，少女眼中的，正是自己，只是在自己身后，是一个扭曲的，由眼球、触手与参差利齿拼接而成的恐怖怪物！
    【你目睹了超越常识的一幕，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因为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变更为成功减0，失败减1。】
    【道心：12/81，22/81（成功）】
    【道心→81】
    ……
    没有理会脑中冒出的判定声，冯雪直接松开了握住伞柄的手，全身肌肉瞬间放松，身体尽量蜷缩，膝盖弯曲，内气在这一刻全部集中在了脚下。
    然后，绷紧肌肉！
    “砰！”
    称不上震耳欲聋，但在这静谧的雨夜中却是如此的刺耳，伴随着冯雪全力爆发，地上的少女甚至没能捕捉到具体的画面，冯雪就已经脱离了那扭曲怪物的捕猎范围，捞了个空的触手无能狂怒般的挥舞着，而此时，踩着一双连鞋底都炸掉的烂鞋的冯雪，才终于看清楚这怪物的本质——
    无数条足有小臂粗细的滑腻触手在伞面蠕动、流淌，上万只放出绿光的，脓液似的眼睛不断在触手的间隙间形成又分解。伴随着触手的动作，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与腥味开始在神社下的空间中蔓延，令人作呕。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拿起伞的那一瞬间，危险的预兆不适少女，而是雨伞本身！
    “心理学果然他喵的就是个坑！”
    冯雪腹诽一句，双眼却始终警惕着那不断扭曲、蠕动的触手怪伞，确认那触手在脱离伞面下范围之后，动作几乎与蜗牛无异，这才微微放松了超频运转的神魂，感受着发烫的头部带来的不适，冯雪打起精神对地上的少女发出疑问——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第四百六十五章 魔狩与狩具

    “伞妖，仆从级的异魔，种类为付丧神，因为不断被丢弃的怨念而诞生，缺点是移动能力低下，如果没有撑开伞面的话，会很好对付。”
    马尾辫少女撑着湿滑的地面站了起来，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上已经沾了不少泥泞，她单手捂住小腹，一瘸一拐的拾起地上的野太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握住刀的一瞬间，她的气色明显有了一些好转。
    “付丧神？异魔？仆从级？”冯雪脑中快速闪过这三个词条，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子。
    付丧神他很清楚，就是霓虹传说里，那些物品成精的妖怪的统称，此时说“种类”，那就是说还有别的种类，所以异魔就是这些怪物的统称，至于仆从级，毫无疑问就是等级了。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对于这些妖魔鬼怪，是有着明确的分类、分级制度的。
    所以……
    “所以你就是传说中的猎妖师？”冯雪狐疑的看着少女，除了那仿佛活物一般的妖异野太刀，这女孩身上几乎看不出半点超凡力量。
    在他认知力，好像只有犬夜叉里那群猎妖师是这个画风的。
    要不要去伊东的日暮神社找找食骨之井？
    冯雪思维微微有些跑偏，少女闻言却是狐疑道：
    “是魔狩！等等，你不是魔狩？”
    “不是。”虽然通过语言说出的词汇很容易产生歧义，但冯雪是掌握了100语言的人，很直观的理解了魔狩这两个字的意义。
    “怎么可能！”马尾少女不可置信的看着冯雪，虽然自己只是个新人魔狩，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击败的！
    她原本还以为是那伞妖用精神控制类能力控制他的身体战斗，但是之前他躲开伞妖突袭的那一连串的动作，还有那连鞋底都炸掉的球鞋，已经足以证明这个人的强度。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这么强？
    “没什么不可能的。”冯雪捏了捏眉心，舒缓着过热的脑回路，将脚上鞋子的残骸甩掉，同时伸手指向那一坨张牙舞爪的触手怪：
    “比起我的战斗力，这东西怎么处理？”
    “没办法，这种伞妖在没有撑开的情况下，只能使用一些粗的死灵术，也就是操纵魔化的亡者灵魂带着它们移动的程度，而且几乎没有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只要在一米外一刀斩了就行，但是一旦被人撑开，就成了一个小要塞，虽然移动速度极慢，但是攻击半径达到三米以上，而且对于子弹、火焰都有很强的抗性。”说到这里，少女幽怨的看着冯雪，本来几乎是白捡的猎物，硬是让他搞成了大麻烦。
    她为了蹲这只异魔，可是连续淋了好几天的雨呢！
    不过现在已经闹成这样，少女也只能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啪啪啪的按了几下，随即接通了一个号码：
    “我是新人魔狩，代号零衣，识别码xxxxxx，xx公园废弃神社发现仆从级异魔，品种伞妖，已经开伞，尚无人员伤亡，有一名目击者，请求远程狩具持有者支援。”
    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公式化的对白，零衣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冯雪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机，居然不是智能机，而是，翻盖手机？虽然说霓虹人确实很喜欢翻盖，但这……
    “别看了，公务用的，我可不是那种老古董。”似乎是注意到了冯雪的视线，代号零衣的少女将翻盖手机塞回了口袋，然后拿出一个智能机在冯雪面前晃了晃。
    虽然知道马上就会有更多人过来，但冯雪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虽然说被这种疑似官方公务员的存在找上来做笔录确实很麻烦，但是比起那点麻烦，他更倾向于了解一下当下修士界的状态。
    虽然说所谓的魔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超凡力量，但是异魔毫无疑问带有一些妖怪的特性，而那柄被称为狩具的野太刀上，也同样充满了超凡的意味。
    眼看支援人员还未到来，只盯着伞妖未免有些无聊，冯雪不由得开口打探起情报：
    “话说，能跟我说说异魔究竟是什么玩意吗？”
    “反正你也是目击者，不是加入就是记忆删除，跟你说说倒也没啥问题。”零衣仍旧提着野太刀，选了个既能避雨，又可以随时监控伞妖动态的位置，开口介绍到：
    “异魔是对存在于世界阴暗面的超现实魔物的统称，本身的理论很玄乎，用比较科学的说法来讲，大概就是人类的脑电波与某些天体辐射交互后产生了某种变异，让死物获得灵性，让生物发生变异……”
    “我觉得你用比较玄乎的说法我才更好理解。”冯雪心里腹诽了两句，零衣却没什么自觉的继续道：
    “根据天朝那边的研究统计，异魔大致可以分为妖魔鬼怪四类，妖是生物获得灵智，魔是人类发生变异，鬼是死灵徘徊人间，怪是死物获得生机。然后再通过变异的方式进行细分，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从传说中牵强附会之外，基本也都是些总结性质的收录，如果不是做专门的研究，你大可以认为一切超自然的怪物都是异魔。”
    “所以，魔狩就是狩猎异魔的人？”冯雪继续追问，零衣也似乎有什么小算盘，很是耐心的回答道：
    “广义上是这样没错，不过魔狩只是霓虹本地的叫法，虽然全球各地都存在职能相似的组织，但是根据各地的不同文化背景，组织的名称和战斗方式存在一定的差别，不过总的来说，就是使用狩具战斗的人的统称。”
    “狩具？”冯雪轻挑眉毛，顺势问道，零衣闻言，很自豪的提起了手中的野太刀道：
    “这就是狩具，是现代科技和超凡力量的完美结合，在狩具出现以前，人们与异魔的战斗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直到有人发现，‘山河剑’能够对异魔产生致命的伤害，那段时间山河剑几乎成了各国争夺的战略物资，直到近代，天朝重新夺回话语权，以强硬态度收回散落在外的山河剑，并邀请各国科学家共同研究，才有了现代狩具的诞生。”

 第四百六十六章 山河剑

    山河剑是什么？
    如果是刚刚转世的冯雪肯定不知道，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新闻轰炸，他当然明白，所谓山河剑，就是当年他一路向西铸就的那些引山河气运的宝剑。
    不过不知道是“法海剑”、“唐僧剑”太难听，最重被统称为山河剑，在明面上，是唐朝铸剑能力的巅峰体现，是学术界研究古代冶金技术的标杆，同时也是证明法海西行真实性的直观证据。
    直到现在，确认存世的山河剑超过三百七十柄，不过因为这玩意每一柄都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所以每年仍旧有大量的考古团队扑在那条西行之路上挖坑，而且时不时就能听到新的山河剑出土的新闻。
    只是冯雪很难理解，这所谓的狩具，究竟哪里像他的剑了？
    不过话说回来，按这个说法，现代的狩具体系，很有可能是跑偏了的意剑体系？
    想到这里，冯雪不由得越发好奇起来，正想继续询问，却忽然听到雨幕中传来的车辆声音，随后，就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栗发少女提着一只手提箱冲了过来，她的年龄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五岁上下，这让冯雪不由得表情一抽——
    “你们魔狩部队都是这么小的孩子吗？”
    “年龄在十四到十六周岁的少年少女最容易与狩具达成共鸣，所以新人都是年轻人。”零衣还没来得及回话，冲入神社范围内的少女便开口说道，同时一扭手提箱把手，那不算太大的箱体，便在冯雪眼前，变成了一只火箭筒。
    “狩具还有热兵器？”冯雪微微有些诧异，不是说好是参考山河剑制造的嘛？那野太刀他也就忍了，这火箭筒是个什么鬼玩意？
    “露世的狩具‘虎鲨’吞噬过一只仙人掌异魔，获得了远程攻击的能力，不过虽然是火箭筒……”零衣说到这里，便不再开口，只是指了指被她称为露世的少女。
    伴随着扳机扣动，那只火箭筒顿时发出了一声闷响，虽然喷出了大量的烟雾，但冯雪还是凭借着优秀的动态视力，看清楚了那火箭筒发射的弹药——
    那不是想象中的炮弹，而是十几枚小臂长短的尖锐短矛！
    这柄远程狩具的威力着实不凡，那些短矛毫无花哨的戳进了伞妖的触手之中，大量污浊的鲜血与脓液混着泛起荧光的绿色卵泡状眸子从断口中流淌而出，尖锐的哀嚎在雨幕中尤为刺耳。
    【你受到了具有污染性的精神冲击，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0，失败减1。】
    【道心：87/81，10/81（成功）】
    【道心→81】
    冯雪看着角色面板的提示，微微皱眉，但他注意到，两个少女居然没有半点的反应，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这种尖啸，还是她们也有着足够坚定的意志？
    不过不管如何，那被短矛击穿的伞妖毫无疑问的受到了重创，原本粗壮饱满的触手开始快速干枯，冯雪能够感受到，它的气息正在快速衰退，而这一切的原因，正是那些透体而过的短矛。
    “原来如此，所谓的狩具中包含着某种类似于意剑的精神烙印，这应该是就是模仿山河剑的结果？”冯雪心里大致有了推测，而露世此时却是手腕一拧，手中的火箭筒立刻化作了一条长鞭。
    “这只伞妖是你发现的，你先来。”露世平淡的对着零衣说道，零衣闻言，立刻道：
    “我才不要你的施舍！赶紧动手！”
    “……”露世见零衣如此，也没有推辞，拎着鞭子走了过去，长鞭一甩，将那十余根短矛卷了起来，那些短矛接触到鞭梢，便立刻像是融化一般与鞭子融为一体，最后化作一柄西洋剑，被露世拎在手里。
    “捕食开始。”露世像是下达命令一般，将西洋剑刺入了伞妖的尸体之中，随着一阵难以描述的液体流淌声，伞妖的尸体立刻少了三分之二。
    零衣这才走了上去，同样将野太刀刺入了脓液与碎肉之中，将剩下三分之一吸收，眼前的地面上，就只剩下一柄破旧不堪，却又散发着浓郁腥气的雨伞残骸。
    “回收。”露世的西洋剑此时已经恢复成了手提箱的模样，将那最后的雨伞残骸装了起来，直到此时，零衣才将太刀恢复了手提箱的样子，不满的瞪了冯雪一眼：
    “本来可以一个人独吞的，现在只拿了这么一点，连新特性都没进化出来！给我负起责任来！”
    “你自己菜怪我咯？”冯雪看着零衣湿透的上衣，终于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叹息道：
    “说吧，你要我怎么负责？”
    “你想到哪里去了？！”零衣脸颊一红，用力跺了跺脚，然后才道：
    “跟我去分部注册魔狩，介绍人填我的代号！”
    “？？？”冯雪这回真的惊了，他还想着怎么找借口加入魔狩呢，怎么您就先开口了，话说这魔狩部队这么容易进的吗？
    “魔狩属于半官方组织，虽然有官方背景，但并不受警视厅管辖，也不会参与政治、军事等方面的博弈，这是当初公开狩具制作方法时定下的规则，所以理论上来说，我们是民间团体，招人自然不需要考虑太多东西，只要确认是人类就可以了。”露世似乎并不意外冯雪的吃惊，用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解释道：
    “你目击了异魔却没有昏迷、发狂，说明你具有成为魔狩的资质，推荐你加入魔狩是可以获得相应的奖励，如果你不愿意冒风险，也可以作为外围成员或者干脆选择被清除这段记忆。”
    “清除记忆？”冯雪很好奇的看着两人，精确清除记忆从来都是个麻烦活计，哪怕是费传投生的老朱，因为没有针对性的法门，空有大妖实力也没法完成记忆篡改。
    “就是删掉你三个小时内的全部记忆。”零衣翻了个白眼，“别这么看我，虽然你关于异魔的记忆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但是三个小时就是记忆删除的下限了，不过放心，顶多就是睡一觉，没有后遗症的。”
    “手法这么糙……当然只能加入了。”冯雪摊摊手，强装作认命似的说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总部放在这种地方真的大丈夫

    在得知魔狩消除记忆的方法是整片抹除之后，冯雪终于放心了一点，至少目前为止，除了那个带着浓郁克系画风的伞妖之外，一切都还没有超出他的知识范围。
    加入魔狩阵营是必须去做的，因为只有这样，他的灵宝才能够解锁关于魔狩相关的知识。
    虽然他并不觉得一个需要让十五六岁的孩子上战场的势力有多靠谱就是了。
    如果是天朝的话，就算认主最佳年龄段在15岁左右，也应该在认主后经过三到五年的技术培养，然后再让他们进行战斗，而不是直接投放到野外打小怪练级——当然这很有日系风格就是了。
    乘着颇有些奥迪风格的黑色轿车，冯雪望着路边闪过的街景，这条路他有些陌生，但凭借在这个城市狩猎怪谈（其实就是大半夜闲逛）的履历，他多少还是知道，这是千叶比较有名的风俗街。
    街道两侧偶尔可以看到亮着招牌的居酒屋和女仆咖啡厅，再往里，就是泡泡浴、按摩馆的地方了。
    不过此时倒是不能确定，毕竟在这附近，还有著名的春日神社——当然，里面拜祭的不是凉宫春日。
    只是伴随着车辆继续前进，街道两侧甚至已经开始出现明目张胆挂着技师照片的店的时候，冯雪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主要战力是未成年人的队伍，把驻地放在这种地方真的好吗？你们就不怕被当成圆交少女？”
    “没办法，这种地方纠结着周围最浓郁的情绪力量，最容易滋生异魔，把驻地放在最容易出现目标的地方，这是常识吧？”零衣单手撑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解释着，不过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对于总部放在这种地方也非常的不满。
    不过这时，露世却摇摇头道：
    “主要战力，不是未成年人，我们，只是新人。”
    “行吧。”冯雪咧咧嘴，却忽然感受到微微震荡，伴随着车子经过减速带的颠簸，司机也直接放缓了车速，在大约两分钟之后，便停在了一家看起来，相对不是那么艳俗的酒吧门口。
    “到了。”露世拎起手提箱推开了车门，冯雪跟着走下车子，抬头看了看这里的招牌——
    “妖怪堂。”
    “行吧。”冯雪按下自己的吐槽之魂，跟着两人走进了酒吧，司机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的意思，而是开着车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推开酒吧门，倒是没有想象中那种一群把领带扎头上的大叔的画面，一层是经典的酒吧结构，一个带有七八个座位的长条吧台，后面站着几个酒保以及一整列酒架，吧台外则是十来张圆桌，此时坐着顾客的只有三桌，自顾自的喝着酒，看不出究竟是魔狩还是真正的客人。
    “老规矩。”零衣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一个服务员立刻递了一枚带钥匙的号牌过来，零衣结果号牌，便带着冯雪和露世沿着侧面的楼梯走上二楼。
    不过冯雪总觉得，有不少视线投在了自己身上，不是杀意，而是，羡慕？
    “好家伙，你俩真被当成圆交少女了啊？”冯雪识趣的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跟着零衣来到一间客房，走进房间之后，才发现这里原来内有乾坤——
    这房间看起来远比预料中要小得多，在掩饰用的屏风之后，是一个被墙壁隔绝出来，只有两三平米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带电脑的办公桌，在后面坐着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性。
    而在办公桌的侧面，是一扇看起来并不算太结实的铁门。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家酒吧二楼的客房中，恐怕只有极少数是真正的客房，而剩余的大部分房间，都已经从内部悄悄打通。
    “仆从级的伞妖，还有一个新人，登记一下。”就在冯雪张望着周围的环境时，露世将自己的手提箱放在了桌上，那女子拿出一个像是超市扫码器的东西在箱子上扫了一下，然后才将其打开，经过一连串敲击键盘的轻响之后，这才点点头道：
    “和近期千叶市立第三中学附近采集到的残留物吻合，累计悬赏共计800积分，仆从级异魔100积分，材料价值500积分，怎么分配？”
    “悬赏积分全给露世，材料做成狩具给新人，费用我先垫付。”零衣很直接的说道，那个女人顿时楞了一下，然后第一次从屏幕后探出头来，仔细打量着冯雪：
    “看来你对新人很有信心？”
    “嗯，应该亏不了。”零衣含糊的回答了一句，女子也没说什么，直接开了一张小票递给零衣，随后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没几秒钟，露世的手机便传来了一声悦耳轻响。
    “没问题，积分到账了。”露世拿出一个和零衣一样的翻盖手机看了一眼，而零衣直接走向那扇铁门，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略显嘈杂的声音也从门后传了出来。
    不过和冯雪想象中那样的开阔大厅不同，入目所及是一条曲折的过道，两边则是许许多多的小门，将空间分割成了蜂巢般的区块，唯有那一扇扇门顶端的标牌，可以区分出它们的用途。
    “你先跟露世去登记，我去给你预约狩具匠人！”零衣说着，将那只破破烂烂的雨伞残骸收入自己的手提箱，然后一溜烟的跑掉了，冯雪直到此时还有些懵，只能转头看向露世。
    露世似乎对于零衣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也很没辙，只能解释道：
    “魔狩的狩猎并不只是责任，同时也是工作，我们狩猎异魔，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1积分的价值大概相当于500日元，不过可以买到很多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至于具体细节，等你登记完我们再说。”
    “你说了算。”冯雪摊摊手，无所谓的跟着露世走进了一个标注着登记处的房间，总算是看到了一个男人。
    好家伙，他差点以为自己成了“唯一男适格者”呢！
    男子抬头看了冯雪一眼，随即扭头看向露世：“介绍人代号？”

 第四百六十八章 狩具

    “你运气不错，今天千子大师正好有空……诶，怎么还没弄完啊？”就在冯雪进行登记的时候，零衣忽然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瞪着那个男人道：
    “辉斩，你是不是又刁难新人啊？”
    “我什么时候刁难过新人？”正在做登记的男子瞪了零衣一眼，随后才叹了口气道：
    “新人别的都没问题，不过他是天朝人，按规矩只能‘挂靠’在魔狩，所属还是天朝那边的，所以你的奖励只有三分之一，不过他在霓虹境内的斩魔履历你仍旧能拿到全额分成。”
    “你是天朝人？”零衣的眼睛瞪得老大，咧咧嘴道：
    “这下有点亏了，本来以为带着你砍十个仆从就能回本，现在得砍三十个！算了，反正以你的实力，很快就能凑够了！”
    “等一下，你别自说自话好吗？什么回本？还有履历分成是什么情况？”冯雪被零衣这一连串的话弄得有点乱，干脆将目光投向辉斩。
    辉斩闻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翻盖手机，啪啪啪的录入着数据，嘴里跟冯雪解释道：
    “我们霓虹因为老龄化、丁克族之类的社会因素，拥有魔狩资质的人越来越少，偏偏霓虹的异魔诞生频率甚至超过天朝和米粒家，仅次于白象位列世界第二。
    为了保证人手，就出台了奖励制度，比如你是零衣介绍来的，以后你消灭的异魔，在给你全额奖励的同时，零衣也能够得到百分之十左右的额外分成，并且你每次晋升，她都能得到一笔奖励，实际上，现在有很多魔狩平日里都在全国各地寻找有资质者，反而把狩猎异魔当做了副职业。
    哦，好了，这是你的工作机，请收好，以后的任务和悬赏都会通过这台手机发送，如果损坏请及时挂失，不过在使用之前，你首先要想一个代号。”
    “代号吗？”冯雪看了看零衣和露世，一时间有些想不出来，辉斩似乎见多了这种情况，笑着道：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只要在第一次执行任务前输入手机就可以了，不过请注意，代号一但录入，除非成为称号魔狩，否则是不能更改的，如果不想后悔的话，至少把代号起的像个人。”
    “行了，代号什么的怎么都可以，实在不行把真名改个读法输入也可以，千子大师那边正等着呢！”零衣不耐烦的催促了两句，辉斩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去吧，千子大师确实比较难约。”
    ……
    虽然说得着急，但实际上，所谓的千子大师和辉斩所在的登记处，其实也就离了不到三十米的距离。
    不过只是到了门口，就能够感受到这里与其它房间的不同，因为这里的门，是一扇厚重的铸铁门。
    “千子大师，我们来了。”零衣推开铁门，冯雪便看到了所谓的千子大师，不过和想象中白发苍苍的老者不同，眼前的，是一个留着一头短寸的青年，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此时正用喷枪融化一些看起来泛着湛蓝色光泽的金属颗粒。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的头发带着一种难以辨识的暗红色，因为实在太深，乍一看反而和黑色没多大差别。
    不过比起这些，冯雪更在意的是，他身上，似乎泛着一丝妖气。
    “难道是妖族混血？可他并没有蛮族特征，若是功德妖的话，不该有这么明显的妖气啊？还是说，这其实是魔狩体系的修炼方法，以人类之躯修行妖魔之法？”冯雪脑海里冒出无数个念头，千子大师却像是误会了什么，笑着道：
    “是不是觉得我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五十多岁了，不过魔狩比普通人寿命要长很多，等你习惯就好了。”
    “魔狩还可以延寿？”冯雪的诧异不似作伪，千子大师却只是笑了笑，“等你初步和狩具同步，就明白了，只是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说说看，你对狩具有什么要求……嗯，就是想要什么类型的武器，不用担心，狩具随着培养是能够获得多种形态的，现在定下的只是初始形态而已。”
    “八面汉剑，剑身长三尺三寸，切刃……”冯雪想都不想就报出了具体数据，千子大师闻言，手中微微停顿，“有底子？”
    “嗯，略有心得。”冯雪点了点头，零衣却是直接道：
    “他可是用一柄破伞把拿着交闪的我击倒了！”
    “那还真是了不起！”千子大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开口道：
    “知道狩具是怎么做的吗？”
    “……”冯雪轻轻摇头，千子大师便招招手，示意他过去，然后指着面前那些在喷枪的灼烧下，渐渐融化的液体金属——
    “这是狩具的主要材料——信仰合金，硬度和韧性其实都很一般，熔点也不高，唯一的优点是可以和精神力量产生共鸣，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它们本质上和异魔是相同的东西。”
    “诶？”零衣发出了诧异的惊呼，千子大师却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道：
    “通过对山河剑的解析，我们发现山河剑之所以能杀死异魔，是因为里面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精神力量，而这很可能是它的锻造者，法海禅师留在里面的愿力，而异魔诞生的主要条件，恰好也是愿力，通过进一步研究，这种想法被证实，我们也得到了杀死异魔的技术——以强大的精神去击碎异魔的精神烙印。
    不过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精神强度也顶多对抗仆从级的异魔，在那个时代，哪怕人类已经明白如何击溃异魔，想要彻底杀死它们，也唯有山河剑。
    再到后来，通过对杀死的异魔的残骸进行研究，我们注意到这些残骸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很容易凝聚精神力量，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它们具有这种特性才成了异魔，还是因为成了异魔后才有了这种特性，总之我们通过对这些材料的解析，摸索出了信仰合金这种活着的金属，当信仰合金与异魔的残骸混合后，锻造出的武器就是所谓的狩具。
    狩具可以增幅使用者的精神力量，从而击碎异魔的精神核心，并且吸收异魔的力量不断成长，甚至反哺使用者，让使用者渐渐获得超越凡人的力量……之所以要用狩具来装异魔的残骸，本身也是为了防止它再次凝聚愿力重新复苏。”
    “所以呢？”冯雪轻轻挑起眉毛，心中消化着千子大师的话语，嘴上却是问道：
    “您为什么要跟我这个新人说这些？看零衣的表情，她之前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第四百六十九章 心中有剑

    听到冯雪的问题，千子大师露出一个角度很浅的微笑道：
    “我不是说了吗，狩具是会随着讨伐异魔的过程而成长的，而这种成长，也会慢慢反馈到魔狩的身上，也就是说，任何魔狩只要和狩具建立了联系，那就是终生制的，如果想要更换，不止会元气大伤，还会导致自己之前的积累付之东流。
    对于魔狩来说，如此重要的武器，其实本应从一开始，就由本人来打造，只有这样，才能保正最快上手，但现实中，魔狩在获得狩具的时候，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他们甚至连对武器的基础概念都不甚了解，更不要说去打造属于自己的武器了。
    但是，你不一样，你心里有一把剑。”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铸剑？”冯雪挑了挑眉毛，有点怀疑这人在套路自己，不过千子大师却轻轻摇头：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狩具的制造不像锻剑那样，需要千锤百炼，过程甚至堪称简单，但实际上，因为过于简单，所以才没办法让新人自己来，算了，你看着就懂了。”
    千子大师说着，拿出了之前三人带回来的那残破的雨伞，用钳子夹着放进了一个大约一米长，十厘米深的粗糙水槽中，将熔融状态的信仰合金浇了下去。
    神奇的一幕也随着这个举动出现了，雨伞的残骸在接触到信仰合金的时候，便立刻开始融化，就好像热锅里的黄油，又像是浇上滚水的冰块，无论是布质的伞面，金属的伞骨，还是塑料的把手，都在信仰合金的浇灌下，融化成了带着丝丝血色的溶液。
    千子大师拿着一柄材质奇特的滤网，在水槽中搅动了一会儿，捞出些许不知道是金属、布片还是塑料的残渣，又从桌子前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根银白色的金属棒递给了冯雪。
    “把棒子伸进水槽里，然后想象你所需要的武器的样子。”千子大师这样说道。
    “这么简单？”一直好奇观察着千子大师动作的零衣终于忍不住开口惊呼，她之前领狩具的时候，拿到的已经是成品，真正看到狩具制作，这还是第一次。
    “简单？”千子大师咧咧嘴道，“你倒是在脑子里，试着想象一下武器的样子，不用太奇怪的，就你天天使用的交闪，你知道它的受力结构吗？知道刃口的角度吗？知道重心的位置吗？”
    千子大师一连串的质问让零衣顿时哑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他也尴尬的笑了笑，这才调整语气道：
    “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很难弄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样的武器，才会由我们这些匠人进行制作，但这样做出来的武器，不说本身形制、尺寸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让它们成型，不得不先注入我们的精神力量，这样新人在拿到武器的时候，就必须花费一段时间，将里面属于我们的精神烙印消磨，然后才能真正的与它同步，我之所以是这里最好的狩具匠人，就是因为我制造的狩具中，残留的精神力量最少，所以使用我制造狩具的新人，也能更快的完成同步。”
    “我明白了。”冯雪轻轻点头，手中捏着那根只有小拇指粗的金属棒，缓缓的插进水槽内的溶液之中，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与什么东西完成了链接。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炼化法宝，但又有着某种微妙的不同。
    “摒除杂念，专注思考你想要的武器。”千子大师的声音传入耳中，冯雪立刻静下心来，而水槽中的溶液，也开始顺着金属棒向上攀爬。
    短短的几秒钟，原本坚硬的金属棒，在冯雪的手中，却变得柔软而温热，几乎像是捏着一块橡皮泥。
    “神成剑骨铸干将，气如铁，血似霜。”
    前世唯一原创的剑铭在脑中回响，那柔软的铁棒也开始慢慢的发生改变。
    一条条细丝从棒中延展开来，仿佛一缕缕长发，却又重新盘绕，交叠，编织成一柄剑的模样。
    随后那密密麻麻如同编织物一般的纹路上开始镀上金属般的光泽，扁平的剑锋，也变得越发锋锐起来。
    一柄宝剑到这时候已经有了样子，但冯雪手中之物的变化却还没有停止。
    剑格上古朴的饕餮纹，剑柄上凹凸不平犹如鲛皮一般的纹路，甚至还在剑首处，延伸出了一个小巧而精致的剑穗。
    “死国矣！”零衣眼睁睁的看着从铁棒变成宝剑的全过程，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而千子大师也用一种欣赏艺术品一般的眼神，打量着冯雪手中的剑。
    待到冯雪睁开眼睛，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着手中那形似“青丝”的宝剑时，千子大师才终于开口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心里，果然有一柄剑，给它起个名字吧。”
    “青丝。”冯雪手指轻轻拂过剑刃，剑身也仿佛回应他一般，发出一声的轻鸣。
    “已经可以共鸣了吗？”千子大师心中生出一种见证传说开端的感慨，却是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旁的储物柜，在那里面，放着十几个不同款式，不同外形的箱子。
    “这些箱子都是用信仰合金制作的，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用你的狩具砍上去，狩具吸收掉之后就能变成对应的形态，既可以作为携带狩具的伪装，同时也是狩猎异魔后，存放异魔残骸的道具。”
    冯雪看着那柜子里的各种箱子，微微有些无语，除了露世和零衣那种手提箱之外，还有双肩包、单肩包、推拉行李箱之类的形态，但是要兼顾容积、便宜性和携带方便程度的话，果然还是手提箱最为合适。
    别问双肩包，你要考虑文化背景，在霓虹，双肩包是小学生和死宅的象征物，任何非小学生背双肩包的行为，都会遭来白眼，别说什么偏见不偏见，社会认知就是这样，虽然冯雪自觉自己确实是个宅，但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给自己找不痛快。
    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一只手提箱，冯雪在用剑将其刺穿之后，脑中也浮现出了令狩具变形的方法。

 第四百七十章 最强狩具——蘑菇蛋

    “诶，露世呢？”冯雪走出千子大师的房间，才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就只剩下零衣一人，不由得开口问道。
    “露世回家去了，她家里门禁还蛮紧的。”零衣拿出手机在冯雪面前晃了晃，示意他时间已经不早了，随后才一边迈步一边道：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领路人了，在你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魔狩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一起组队了，所以……”
    “等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也是个新人吧？”冯雪听着露世的话，嘴角抽了抽，露世却是将眼睛一瞪道：
    “新人是魔狩的等级，而不是入职长短的划分，我可是从魔狩培养学校出来的，当上魔狩也有两年了！独立狩猎的仆从级异魔超过三十只，只不过一直没遇到万灵级异魔，所以没机会晋升罢了。”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讲解一下魔狩和异魔的等级？”冯雪伸手捏了捏眉心，忽然觉得，也许让露世来当引路人更靠谱一点。
    “不急。”零衣拿出翻盖手机按了几下，不一会，一个一看就是跑龙套的小青年跑了过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纸盒。
    “给你的，先穿上再说。”零衣将盒子递给冯雪，冯雪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双鞋……好吧，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鞋子之前炸了，不过这么说，之前上楼的时候，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不是因为以为他一龙二凤，而是因为，他没穿鞋？
    冯雪顿时觉得脸颊有点烫，零衣却撇撇嘴道：
    “这是用特种材料制造的，耐磨耐冲击，可以承受五吨的发力，可以有限调节尺寸，20积分，我给你记在账上，之后记得还，哦，还有你的狩具，材料费也是我出的。”
    “行吧……”虽然零衣话有点市侩，不过冯雪还是记住了她的细心，不过话说回来，根据之前露世的介绍，1点积分等于500日元，那这双可以承受五吨发力，还可以自动调节尺寸的鞋子，才一万日元？哪怕不按购买力而是单纯算汇率，也还不到六百软妹币？
    这玩意这么便宜的吗？
    果然是内部价吧？
    冯雪这么想着，零衣却是看着他换好鞋，这才继续道：
    “走吧，这里太窄了，我们换个地方聊。”
    “所以说你给我买鞋是觉得我光着脚和你下楼有点丢人？”冯雪脸色一黑，零衣却是理所当然道：
    “不是一点，是非常丢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们去哪？”冯雪对这种事只是稍稍郁闷了一下，随即转移话题，零衣微微抬头，很随便的回了一句：
    “你家。”
    “我家？”冯雪这次真的惊了，怎么就去我家了？
    “或者你跟我回酒店也行，毕竟这些东西不方便在外面说，当然了，这里肯定是最安全的，不过就是太窄了。”零衣给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案，只是听她的意思……
    “你住酒店的？”
    “嗯，我本来是京都魔狩培养机构出来的，在京都跟着领路人学习了一年，然后被借调到千叶来的，因为有补助，所以也没急着找房子住，就一直在酒店里。”说到这里，露世的眼珠子忽然打了个转，脸上露出了一副小恶魔似的笑容，两步拉近了和冯雪的距离，几乎脸贴脸的道：“我看你的资料登记的是独居？介意和美女同居吗？我会付房租的哦！”
    冯雪怎么说也活了好几世，直接忽略了她后面那近乎是调戏的话语，因为他很清楚的察觉到，零衣忽然转变画风，是为了规避某个话题。
    这样说来，再向上一想——
    培育机构，借调，房子……
    是不想谈起家人的问题吗？
    冯雪心中大致有了猜测，想想那些acg作品中，那些从对xx机构出来的少年少女，似乎基本都是“家人受到xx袭击而成为孤儿，被培育机构收养”这样的背景吧？
    他是个识趣的人，零衣不想说，他也就没有继续问，而是和零衣坐着黑色高级轿车，回到了自己家里——只要一点积分，一个月内随叫随到，不坐白不坐！
    “看不出来，你还蛮爱干净的嘛！”走进玄关，零衣看着整洁的屋内布置，发出了一声惊叹，冯雪对此却没说什么，只是找出客人用的拖鞋，他总不能说这是除尘咒的功劳吧？
    毫无营养的扯了几句，零衣坐在了沙发上，这才终于进入了正题：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做山岛零衣，代号零衣，新人级魔狩，从今天起，将要成为你的领路人，希望接下来的一年里合作愉快。”
    “额……直接拿名字当代号还真够随便的。”冯雪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介绍到：
    “冯雪，你可以叫我悠。”
    “嗯嗯，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我来跟你讲一下魔狩的一些规矩。”零衣点点头，准备长篇大论，不过嘴刚一张开，就卡壳了，好半晌，才装作洒脱道：
    “那些弯弯绕绕以后我慢慢跟你说，我先给你讲一讲异魔的分级和魔狩的等级制度。”
    “别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啊喂！”冯雪一个没忍住，直接说了出来，但零衣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继续道：
    “首先呢，异魔分为仆从级、万灵级、百鬼级、魔主级和荒神级，仆从级就是有明显缺点，虽然无论力量、速度还是杀伤力都远超普通人，但只要找对方法，普通人也可以击败，今天我们见到的伞妖就是仆从级。”
    虽然很想继续吐槽，不过眼看零衣已经进入正题，冯雪也放弃了追问的想法，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找露世聊聊。
    零衣看冯雪没有再追问，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熬夜把新人指引背下来，免得被后辈小看，然后才继续道：
    “万灵级战斗力和仆从级差距不大，不过已经没有了仆从级那种明显的弱点，普通人遇上基本没有逃生的可能，如果可以独立讨伐一只万灵级的异魔，就可以晋升为正式魔狩，不过别误会，我卡在新人阶段不是实力不够，而是离开京都后就没有再遇到过万灵级的异魔。”
    “然后呢？”冯雪没有在意零衣的解释，不管她实力够不够，反正自己实力够就行了。
    “然后是百鬼级，这个就厉害了，如果说万灵级和仆从级都是用种族来称呼，那么这个等级的异魔已经是单独的存在，它们每一个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一旦出现，往往需要数十名正式魔狩联合讨伐，并且要付出相当大的损失。”
    “这么说，独立狩猎了百鬼级的魔狩就能晋升下一阶段了？”冯雪照着之前正式魔狩的晋升逻辑问了一句，却得到了零衣“别开玩笑”的表情——
    “百鬼级是极其恐怖的存在，能够独立讨伐它们的只有那些威名赫赫的顶级魔狩，正式魔狩晋升资深魔狩的标准是和自己的狩具完成同步，这时候他们能获得一些类似于异能的超凡力量，不过种类差别很大，有些资深魔狩可以召唤火焰或者雷霆，有些却只能让头发变色。”
    “资深级的魔狩再往上是精英级，他们已经与狩具高度融合，可以直接将狩具收入体内，并且可以主动学习一些法术，施展出超凡能力，如果能够讨伐一只百鬼级异魔，精英魔狩就可以获得称号，成为称号魔狩。”
    “等一下！”冯雪忽然打断了零衣的话，皱着眉头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在百鬼级之上，还有魔主级和荒神级对吧？可称号魔狩已经是最强的魔狩了对吧？”
    “没错。”零衣说到这里，语气少有的严肃起来：
    “魔主级的异魔，就已经是天灾一般的恐怖存在，他们的出现，往往伴随着百鬼夜行，嗯，就是你想的那样，魔主这个位阶，就是因为他们是异魔的主人，历史上每一次魔主级异魔出现，都是需要倾尽一国之力来讨伐的。
    四百年前曾经就有魔主企图控制霓虹，好在那时候还有修行体系存在，但即便是如此，数百名顶级的阴阳师、法师、除妖师合力围剿之下，借着摧毁一柄山河剑所爆发出的力量，才终于将其击溃，而那一战也几乎导致霓虹的超凡体系彻底断代。
    而最近的一次魔主级出世是在七十年前，那位魔主借着当时国内的好战情绪而孕育，随着战争的烈度增加而成长，到了后来甚至一度支配了整个霓虹，直到天朝丢下那一颗蘑菇蛋之后，战争气氛冷却下来，祂的力量才有所衰减，如果说七十年前那两颗蘑菇蛋中，第一颗是为了终结战争，那么第二颗，就是为了讨伐那尊魔主，但即便是在硬吃了一发蘑菇蛋之后，那尊魔主也只是进入了无力化状态，后来天朝动用了十柄山河剑，派出数百名百战老兵，才彻底将其斩杀。
    当然了，在狩具出现后，还没有新的魔主级出现过，所以我们也不知道称号魔狩究竟能不能讨伐魔主级的异魔，不过就算能讨伐，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那荒神呢？”冯雪大致对异魔的上限有了一定的了解，便追问起那最后一个等级。
    “正如名字一样，是神。”零衣冷冷的吐出了这样的回答——
    “荒神级的出现已经只能在文献中看到一鳞半爪，天照、月读命、须佐之男、八岐大蛇……这些神话中的神灵、妖魔，便是荒神，据说当年法海禅师在白象坐化的原因，就是用生命为代价，斩杀了一尊荒神级的存在。”
    冯雪听到这话，一口老槽憋在嗓子眼里，不过还不等他开口，零衣的话锋却忽然一转——
    “实际上，按照记载，七十年前那尊魔主最强的时候几乎已经摸到了荒神的门槛，不过硬是被两颗蘑菇蛋给炸没了。所以其实不用担心荒神级别的异魔，如果那种大家伙真的出来，肯定不会让魔狩用命去堆，而是直接蘑菇蛋伺候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义务与福利

    “这么晚了还回酒店？”又聊了一些关于魔狩的注意事项之后，零衣拎起自己的手提箱准备离开，冯雪闻言，下意识的问道。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住你家吧？”零衣对着冯雪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随即换好鞋子走出门去，说起来魔狩的待遇真的不错，至少代步的黑色轿车随叫随到——嗯，1点积分包月，简直是用共享单车的价钱包高级轿车，划算的不要不要的。
    送走了零衣，冯雪重新拿起了自己的狩具·青丝，将其转化为了剑形态，细细的检查起来。
    之前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不过担心被人看出来，才按捺下来，现在终于有时间仔细检查一番。
    对于狩具，饶是他这个一路从神话时代过来的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天才的构想”，通过现代冶金技术和异魔天然吸收愿力的本体相结合，制造出了这种近乎法宝胚胎的玩意。
    只要不断的击杀异魔，汲取异魔的力量，就能够慢慢成长为真正的法宝。
    但这对于冯雪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法宝这种东西，他要是想的话，随手就能炼出来，毕竟现在的他真火虽然不强，但是意剑的境界还在那里，量不够，但质却仍旧是合道的境界，按照传统的方式铸一把山河剑也不算难事。
    这狩具真正让他眼前一亮的，是其本质的功能——同步反馈。
    虽然现代对于这个现象的理解存在一些黑箱（就是知道这样做可以，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但冯雪对于这个原理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按照零衣的描述，所谓异魔，就是接纳了愿力、星力而成妖的妖怪，那么狩具啃噬的东西，自然就是灵气，也就是说，这狩具的本质，是一个从妖魔身上汲取灵气，经过一系列纯化、精炼后，反馈给主人的过程。
    用练气时代的说法，就是外丹术。
    如果说内丹术是在体内以真火淬炼灵气中的杂质，一步步压缩成内丹。
    那么外丹术，就是不断将灵气导入“外丹炉鼎”，将杂质炼化，然后直接吸收最精纯的灵力。说直白点，就是找个东西替自己盘灵气。
    比起内丹术来说，外丹术更加安全，高效，对修行者的要求也更低，但缺点就是，好的炉鼎难寻，往大了说，当年的整个天庭都是鸿钧的外丹炉鼎，往小了说，那些采阴补阳的邪道修士同样是修得外丹。
    而狩具令冯雪感到惊叹的地方就在于，它在纯化灵气的过程中，会将那些驳杂的力量吸收，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虽然这么做会导致精炼效率大幅降低，但至少胜在精纯。
    不过就算再怎么天才的设想，因为材料的限制、相关知识水平的不足等因素，狩具不可能百分百的将异魔那里夺取的灵气炼化，也就是说，传递给魔狩的灵气中，仍旧会带有一些异魔的污染，这也让冯雪明白过来，所谓的魔狩资质是个什么东西——
    说白了就是足以抵御这种污染的道心。
    以道心抵御污染，让肉身在灵气的潜移默化下改造，最终获得超凡之力……
    “怪不得零衣和露世能硬抗伞妖的尖叫，闹了半天在兜兜转转几千年之后，人类修行的方式又绕回了引气蜕凡啊！”
    冯雪微微摇了摇头，张开嘴，吐出了一小撮真火。
    这火并非三昧真火那般三色交织，而是泛着一种圣洁的银白，这真火一修练出来就是这个颜色，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想来和上辈子服下的那颗六丁神火丹有关。
    真火的火苗落在青丝剑身之上，缓缓的理顺那随机排列的愿力走向。
    虽然说狩具的构思十分天才，但毕竟做法还是很粗糙的，只是胡乱的将异魔残骸中的愿力通道炼成了狩具的核心回路，这意味着狩具的成长几乎全凭运气。
    简而言之，每个异魔都是个盲盒，杀死异魔后，狩具就会从它体内开出一个残缺符文，当符文积攒的多了，就能随机组合出完整的符文，并获得一些特殊的技能，不过因为整个过程不可控，完全就是在赌，哪怕是同样的符文组合，也许人家就能掌控风暴，而你就只能让放出的屁特别臭。
    而且随着残缺符文的堆积，无用的杂质也会越来越多，到最后难免会污染使用者，如果所料不错，那些百鬼级的异魔里，说不准有不少都是高级魔狩魔化后诞生的。
    不过冯雪本人是有这方面知识的，通过主动的梳理狩具内部的符文结构，并且不断用真火炼化那些驳杂的精神烙印，如此便可以让自己的狩具朝着最优的方向发展。
    是的，虽然最初目的只是为了接触这个时代的超凡势力，但是冯雪现在对于狩猎异魔也有了兴趣，不是因为正义什么的缘故，而是因为——那可是灵气啊！
    在这个灵气稀薄的时代，作为一个只能靠吞吐日月精华练气的旧时代修士，有这种移动的灵气源，怎么可能放弃？
    将自己的狩具重新炼制一遍，冯雪这才将其恢复了手提箱的状态，将明天的课本、文具装在里面当做书包，这才拿出翻盖手机，查阅起积分商城来。
    虽然他账面上没什么钱，但是就好像淘宝购物车很少有人真的去清空一样，看看总不犯法对吧？
    怎么说呢，到底是超凡者，物价和福利都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表面上的兑换比例是1积分500日元，但积分能得到的优惠远远超过了现实货币。
    除了之前的鞋子和轿车包月，冯雪还看到了高级防护服的标价，一套能够抵御加特林扫射的防护服，基础价格不过50积分，而且加上一点积分，便可以定制外观，虽然无法保护脑袋，但性价比也是极高，除了装备之外，还有格斗训练之类的定制项目，价格也都远低于同级别的市场价格，甚至冯雪还看到了司法赦免的项目。
    而对应这些福利的，则是积分赚取的制度。
    冯雪将页面调整到任务界面，也大概了解了积分的获取，仆从级异魔基础积分为100，万灵级500，百鬼级10000，而如果出现了魔主级的异魔，只要参加讨伐，就可以得到五百万的积分，哪怕战死，积分也会转交给你指定的受益人。
    当然，基础积分其实就只是零头，一只异魔真正的大头在于悬赏上，根据异魔的活动范围、危险等级、活跃程度，官方会积累一些悬赏，比如之前的伞妖，因为已经杀死了好几个人，因此足有800积分的悬赏。
    就在冯雪怀疑，会不会有魔狩故意放着不管，等悬赏堆高了再动手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最后一条——
    魔狩如果连续三个月没有狩猎异魔，就会接到强制委托（如果本地足够和平则会借调到其他地区执行任务），否则会在一定时间内封禁积分使用渠道，简单来说，就是让他陷入有积分也花不出去的状态，等于间接剥夺了魔狩的所有福利。
    “就算是这样，也相当宽松啊！”冯雪看了一眼当前的悬赏任务，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
    狩猎什么的改天再说，现在，先睡觉。

 第四百七十二章 要不要这么王道的剧情啊？

    “昨日17时32分，藏地考察团于无名古城遗址发掘出一柄山河剑，根据地理位置，推测这柄剑应该是法海禅师早期的作品，健身通体炭黑，外层有琉璃状包浆，不过最值得注意的是，上面的剑铭非常有趣，既不是常见的‘三我’剑铭，也不是存世极少的诗词剑铭，而是‘我住店，我被烧，我生气’。
    这种直抒胸臆的剑铭非常少见，在这柄剑之前，也只有灵猴寺外的‘石中剑’一例，专家表明，这柄剑原本很有可能也有着‘石中剑’那般的基座，只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依照惯例，冯雪打开电视，看着新闻里再次跳出的和自己有关的新闻，冯雪微微挑了挑眉毛。
    “这家早间新闻怎么回事，就不能报点实事吗？天天拿我开涮，话说你也不是考古频道啊！”
    嘴里轻轻嘟囔着，冯雪吃完了今天的早餐，将便当封口装进手提箱里，这才离开了家门。
    也许是因为今天你出门比较早的关系，路上并没有遇到总想拉他制霸全国的山崎同学，冯雪也乐得清静，晃晃悠悠的走在通学路上，并没有打算学着某位千绪同学那样搞出点幺蛾子，一路没波没澜的来到了班里。
    说起来，因为霓虹少子化的问题，高中班级很少，偌大的学校里，高中三个年级居然只有九个班，整个学校满共不过三百名学生——山崎那小社团要是不拉人，连参赛的人数都凑不齐——真·废社边缘的社团妄想参加全国大赛。
    推门走进班里，此时已经有几个同学坐在了座位上，有的拿着手机玩着冯雪深恶痛绝的抽卡类手游，有的慌慌张张的赶着作业，还有人聊着昨晚的电视剧的剧情，甚至还有死宅扎堆公然讨论黄油。
    不过冯雪只觉得他们吵闹，从手提箱中取出书本堆在桌上，然后开始旁若无人的码起字来。
    思绪飞转间，一行行文字在屏幕中闪烁，不知不觉，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不过走进门来的除了这节数学课原本的老师之外，还有他们的生活辅导老师——也就是俗称的班主任。
    “现在，向大家介绍一位转学生……”
    “等一下，这个节奏！”冯雪的脸色骤然一变，按照传统套路，这时候难道会……
    “进来吧！”
    随着班主任的一声令下，班级门口走进了一位穿着第三高中制服的美丽少女，一头黑长直顺滑而富有光泽，脸型圆润，带着活泼的气息，虽然不是那种火爆的身材，但是却透着一种东亚女性特有的婉约，配合那恰到好处的阳光笑容，给人一种青春洋溢而又充满活力的感觉。
    “哇！传说中的美人转校生！”
    “我们这种学校也会有转校生吗？”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忽然有个幸运色狼跳起来指着她说一句‘怎么是你’？”
    班里顿时嘈杂了起来，冯雪的脸色却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他不认识这个……
    念头还未落下，他忽然瞪大眼睛，因为对方居然在黑板上，写下了四个令他不算熟悉却印象很深的汉字——
    山岛零衣？
    开什么玩笑！
    冯雪再一次审视着这个转校生，一种强烈的荒谬在他的心底滋生，明明昨天晚上还是个app不过80的普通美人，怎么忽然就变成85以上的高水准美人了？就因为把马尾辫解开了？
    不对不对，虽然冯雪有点脸盲，虽然他控黑长直，但还没到换个发型就飙升5点app的程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霓虹jk必备技能——化妆术吗？
    “我叫山岛零衣，从京都转学过来，请大家多多指教！”就在冯雪心里惊叹零衣的化妆技术的时候，零衣却是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
    并没有如那些番剧故事中的强气转校生一般驱赶其他学生，而是很乖巧的去了最后一排选了张空桌，唯一的问题是，这张桌子正好在冯雪的身后。
    班主任交代完转校生的事情就将课堂重新还给了数学老师，而冯雪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传来的触感。
    “看手机，翻盖的那个。”零衣在冯雪的背后轻轻地写着字，也就是冯雪自带100语言，否则还真没法用背部分辨这些混着假名的文字。
    “你搞什么鬼？”冯雪借着身前的书册，掏出那个翻盖手机，果然看到了零衣的通话邀请，立刻打开界面，按出了一行文字。
    “是不是很惊喜？毕竟当了你的领路人，自然要一起行动咯。”零衣理所当然的说道，不过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别误会，我没打算干涉你的私人生活，只是按照规定，领路人和新人必须处于同一狩猎区域内，这样发生突发状况时才不至于出现新人都被打死了，领路人还在路上堵车的情况。”
    “如果我都要被打死了，你来了也就是送菜而已。”冯雪不屑的咧了咧嘴，零衣却是满不在乎：
    “我没说你比我弱啊，但是这是规定诶！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被扣分，1分500円呢！”
    上面数学老师讲着“徐公大定理”，下面冯雪和零衣却借着跃动的指尖无声的交流，一堂课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上课时还能独享交流的空间，但一下课，零衣这位转校生便已经被男男女女们包围。
    霓虹的校园风气就是这么奇怪，冷漠的大氛围中，却又带着一种随大流的躁动。
    这些男生未必多么想和零衣来一场恋爱，这些女生也未必真的就想和零衣交个朋友，但是他们却仍旧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扑了上去，争先恐后的和零衣交流着，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么做符合此时的气氛”。
    霓虹的读空气一直都是个神奇的技能，冯雪属于生活了三年都还没能掌握的那种，不过零衣显然是比较适应这种情况的，很快就和其中几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学生聊了起来。
    不再理会零衣那边的情况，冯雪拿出了下一节课的课本，直到上课后，才又进入了两人的私聊时间。

 第四百七十三章 执拗

    “想不到啊，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是剑道社之类的运动社团成员呢，没想到居然是回家部啊？”放血的铃声响起，看着冯雪很淡定的拿起手提箱，零衣轻笑着凑了上来。
    “欺负菜鸟很有意思吗？”冯雪翻了个白眼，“虽然说以碾压的姿态战胜对手不失为一种娱乐，但是如果经常和弱者战斗的话，只会让技术下降。”
    “会吗？”零衣歪歪头，似乎并不能理解冯雪的说法。
    “高手和菜鸟的思维模式是不同的，一个有足够战斗经验的人招架的方法往往会和新人有明显的区别，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说新人没有章法，很难预判，但相对的，你若是习惯了新人的战斗，那么和高手对战时，就会跟不上思路。”
    冯雪简单解释了两句，同时也明白，这零衣虽然是正经培育机构出来的，但实战经验，可能有限的很。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平日里交战的大多是没什么智力，又奇形怪状的异魔，所以根本没法套用经验。
    冯雪心里估算着所谓培训机构究竟是个什么水准，零衣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冯雪正在思考，一把拎起自己的手提箱，似乎是注意到冯雪并没有带书包，立刻笑着道：
    “你这样一看就是新人的做法，要知道，狩具变形的时候，可不会管里面有没有东西，如果你打算用狩具装东西，让它不那么突兀的话，最好在里面再放一个包。”
    说完，零衣还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提箱里的小书包，冯雪顿时语塞。
    不过他压根就没打算把东西带回去，将书本整理好塞进抽屉之后，他就拎着空空如也的手提箱离开了教室。
    “等我一下啊！”零衣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叹息道：
    “我好歹是你的前辈诶，给点面子行不行？”
    “行，你要我怎么样？”冯雪点点头，很郑重的看向零衣，零衣双手抱胸，理所当然的道：
    “至少告诉我，你现在准备去哪啊？”
    “去辞职。”
    “辞职？”零衣似乎是没想到这样的回答，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嗯，我本来在一家家庭餐厅打工，不过现在有魔狩的工作了，就打算辞掉。”冯雪言简意赅的回答道，零衣却是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我记得你是轻小说作者吧？而且还属于比较热销的那一类，稿酬难道还不够你花？”
    “这是个人隐私吧？”冯雪皱起眉毛，佯作不满，没办法，他总不能说，在那里打工是为了撞鬼，现在有了更简洁的超凡工作，就不需要守株待兔了吧？
    “这明明是你昨天自己登记的好吧？”零衣咧咧嘴，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跟着冯雪一路来到了打工的餐厅，不过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零衣忽然道：
    “诶，你在这里打工？”
    “怎么了嘛？”冯雪心里一动，像是随口一般问道。
    “没什么，不过上个月我曾经在这边讨伐过一个仆从级的幽灵，所以有点印象。”零衣指着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说道，冯雪眼睛微微眯起：
    “幽灵？也属于异魔？没有实体怎么讨伐？”
    “幽灵在妖魔鬼怪四大分类里，归属于‘鬼’，嗯，这是种花家那边分的，他们的鬼相当于霓虹的幽灵，而霓虹的鬼，应该分在‘魔’类里面，至于说没有实体……怎么说呢，在你拿起狩具的时候，有没有实体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攻击的本来也就不是实体，而是它们的精神核心。”
    零衣在说起异魔的时候，倒是显得很是可靠，冯雪点点头算是了解，随即走进餐厅。
    “悠君，今天来的挺早啊！”
    收银台的服务员熟稔的打了个招呼，冯雪笑着回应，随即道：
    “老板呢？”
    “刚才出去了，你先去换衣服吧，他一会儿就回来。”
    “好的。”冯雪说着就要往换衣间走，刚迈出一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零衣拽住了：
    “你不是来辞职的吗？怎么还要换衣服？”
    “拜托，大小姐，你有点社会常识好不好，辞职也要把最后一天班上完啊，不然这马上就到高峰了，你让老板到哪再找个人去？”冯雪很社会人的白了零衣一眼，零衣顿时哑然，不过还是问道：
    “大概要多久？”
    “我七点下班。”冯雪给出一个答案，然后才道：
    “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不行，万一你遇到异魔了怎么办？不就三个小时吗，我等。”零衣咬咬牙，对着前台服务员道：
    “给我来一个……嗯蛋包饭。”
    “好的。”前台服务员开了小票，传给后厨，然后才笑着对冯雪道：
    “怎么？女朋友？”
    “比那个复杂多了。”冯雪幽幽叹了口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不过见他这幅表情，前台服务员仿佛自行脑补了什么，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让冯雪快去换了衣服。
    三个小时慢吞吞的流逝着，毕竟是用餐高峰，零衣在吃完蛋包饭之后，终究也不好意思占着座位，也没打什么招呼，便离开了餐厅。
    而冯雪则在忙碌中终于迎来了交班的时间，领了日薪，跟老板说了辞职的事情，这才踩着黄昏离开了餐厅。
    然后……
    “你还真就等了三个小时啊？”冯雪看着斜靠在行道树旁，单手玩着手机的零衣，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情绪在涌动。
    零衣听到他的话，抬起因为长时间看手机而有些疲劳的眼睛，理所当然的道：
    “都跟你说这是规定了！好了，你让我等了三个小时，接下来的时间，该我来安排了吧？”
    “您请。”冯雪对于这小姑奶奶的执拗终于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很恭敬的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零衣很受用的昂起头，拿出头绳将一头披肩长发扎成马尾，然后拿出一个小化妆盒，随意在脸上拍了几下，两分钟后，她又再次回到了昨天晚上那个80app的状态。
    这一次冯雪看的真切，虽然spp只有大约5点的差距，但是表现出来的，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种画风上的改变，简直就好像直接从风纪委员变成了圆交少女！
    对于这种粉饼一拍，直降5点app的技术，冯雪只能叹为观止。

 第四百七十四章 乌龙

    “看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了冯雪那异样的视线，零衣挑了挑眉毛，随即才像是明白了原因，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要知道，分部开在那种地方，我这种少女要是不做个变装，万一遇到个熟人不就社会性死亡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冯雪想了想昨晚上哪怕下着暴雨依旧繁华的风俗街，不由得咧了咧嘴。
    “好了，不说这个，现在正好是黄昏，我们出发吧！”
    “去哪？”冯雪闻言立刻打起了精神，狩猎异魔这种事，他还是蛮上心的，毕竟现在这炼精化气的修为，真的是相当没有安全感。
    “别急，我先教你怎么用这个悬赏软件，嗯，我看看……”
    零衣掏出翻盖手机，凑在冯雪旁边，一副“教80岁的爷爷如何用智能机”的表情道：
    “看到这个图标了没有，打开它。”
    “别把我当弱智好吧？”冯雪对于零衣的语气相当不感冒，拿出自己那台手机，用键盘选取了对应的图标，别说，智能机用久了，这种用按键选取的方法真的是相当不适应。
    不过终归不是什么困难操作，随着软件被打开，一副地图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看起来颇有点宝可梦go的感觉——
    嗯，就是那种专门用各种颜色的阴影圈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范围，就像是告诉你这地界有稀有宝可梦出没似的。
    “这是最近出现过异魔或者异魔传闻的区域，红色的是切实出现异魔，并且造成了人员伤亡；蓝色的是确认出现异魔，但还没有出现人员伤亡；至于绿色的，是有类似异魔出没的传言，但还没有可信目击报告；最后灰色的，是近期已经确认讨伐的，一般这种讨伐信息会存留3天左右，主要就是为了告诉那些追查这条线的人确实结束了。”
    零衣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就会变的正经起来，冯雪也很快进入了状态，询问道：
    “这范围规划，小的也有几公里的半径，这怎么找？”
    “碰运气咯。”零衣随意选取了一个篮圈，地图立刻展开，原本一大块的范围立刻细分了起来，下面还有一行行文字介绍——
    “异魔是愿力凝聚的魔物，它们总是会遵循特定的规则行事，就好像昨天那只伞妖，它的行为逻辑，就是优先袭击将它撑开的人，并且在将人吃掉后，会用死灵术控制死者的亡魂，在雨夜将其送到下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因为只能在雨夜使用死灵术，所以移动范围受限，我就是根据这些线索，挑选了比较可能出现的位置蹲点。”
    冯雪随便点开了一个红色的区域，上面立刻有文字显露出来——
    “逢魔时刻的夺颜魔，于每日黄昏时刻显出原形，于十字路口夺走看到它的人的‘脸’。另，该异魔具有一定扭曲认知的能力，目前所有受害者对自己‘失去面孔’的认知都是意外事故。据推测，该异魔可能来源于意外毁容者的怨念实质化，也有可能是毁容者在强烈的怨恨之中魔化，推定等级为‘万灵级’。”
    “这也太没效率了吧？”冯雪看着那零零总总标注出来的超过四十个十字路口，这除非是四十个魔狩一人盯一个，而且还得它确实在这些地方出现才行。
    “所以说要碰运气咯，昨天晚上那只伞妖我可是蹲了整整五天诶！要不是你……”零衣说起来就一脸怨念，蹲了五天的猎物，最后白白便宜了露世，好在最后捡了个潜力股，说起来到也不算亏。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心情，用尽可能不打击冯雪积极性的语气道：
    “其实没效率反而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异魔造成的威胁并不大，要是那种有极大威胁的异魔，直接就是全体动员了。我记得三年前京都那边有一只百鬼级异魔复苏，整个京都所有正式以上的魔狩全都堆上去，才总算讨伐成功，那一次可是死了十几个正式魔狩呢！”
    “这么说，今天你打算带我去蹲点咯？”冯雪心里是很好奇百鬼级异魔究竟有多强的，因为至今为止，他见过的异魔就那只伞妖，不看不能移动这个缺点的话，实力大概能比普通的野兽妖兵强点，当年武林城里随便拎个敢带着兵器上街的，都能把它剁成臊子，实在是没法让他对异魔这个群体有足够直观的印象。
    “不，我们选绿色的。”零衣点开了一个绿色区块，指着上面的文字道：
    “其实魔狩的任务并不只有讨伐异魔，确认都市传说也是相当常见的工作，实际上，大多数新人在初期都是靠调查绿色区块赚取积分的，像我这样直接垫钱垫材料给你配了狩具的才是少数，你要好好感谢我才是。”
    “是是……所以我们选哪个？”冯雪有点敷衍的说道，不过心里却是也承了情，不管零衣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但他确实得到了好处。
    开门送可成长法宝，哪怕是在当年那个仙道繁盛的时代，这都是入室弟子的待遇了。
    “哼哼，我早就选好了，就这个！”零衣发出猫咪一般的哼哼声，点开了一个似乎标注了收藏的绿色区块，上面的文字也随之展开——
    “午夜斩人魔，在深夜里手持木刀徘徊在街头的恐怖身影，凡是与之视线相对者都将受到袭击，无可靠目击证明，无视频资料，无死亡记录。目前共有十七名受害人，大多为暴走族或者混混，皆是后脑中刀，一击昏迷，已确认并非魔狩所为，因出现过七名暴走族同时在高速行驶的摩托上被击晕的情况，判定有超凡因素影响，任务奖励：50积分。”
    “……”冯雪看着上面的文字，脸色甚是古怪，零衣却是很得意的挺了挺胸道：
    “别看这上面写的吓人，但所有受害人都只是被击晕，这意味着就算是异魔，也属于那种偏向无害的类型，而且对方出没的区域很固定，我们只要……诶，你怎么了？”
    “那啥……”冯雪挠了挠脸，尴尬的指了指自己——
    “这上面说的，好像是我……”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人与人的期待不尽相同

    “都怪你，我昨天翻了一晚上才决定的项目，本来想着就算不是异魔，也可以发展个新人，你说你大半夜跑出去揍暴走族干嘛？”
    黑色高级轿车内，零衣嘴里不断的抱怨着，冯雪则是翻了个白眼，无奈的道：
    “你要是每天晚上都被暴走族吵醒，你也会提着刀冲出去的好吧？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拿到积分了吗？50分也不少了好吧？”
    “问题是积分码？问题是我昨天晚上翻了一夜的任务单诶！”零衣“用力”锤了锤座椅，前面的司机却忽然道：
    “零衣小姐，无铭先生，我们到了。”
    哦，无铭就是冯雪的代号了。
    本来是想叫无名的，只是已经被人起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们了。”零衣拎起自己的狩具跳下车，冯雪也跟在她的身后，虽说这地界路况姑且还算说得过去，但实际上已经算是郊外了，零零散散的房子几乎没什么规划的散落在道路两旁，远处穿插着田埂、山坡之类的景色，看起来颇有点田园风光。
    不过此时已经过了九点，哪怕接近夏天，天色也已经彻底暗去，零衣完全没有欣赏风景的打算，拿出手机再一次点开了那个临时选取的蓝色任务——
    “怪声：江户川支流西畔xxx一代近日来有数起昏迷事件，受害人醒来后常伴有恐水的症状，根据询问，他们在昏迷前都听到了诡异的叫声，事发地点集中在后山附近，怀疑是受到了异魔声音汇总蕴含的精神污染，推定等级为仆从级，基础积分：100。”
    随着任务被点开，被笼统的称之为后山的方位也在地图上显示，手机上如同宝可梦go一般的图标指引出前进的方向，两人没有多说什么，便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走去。
    ……
    “说起来，这种任务居然还会留着，我以为这么明显的任务应该在发生后就直接派人解决了呢！”踩着没什么落叶的山路，冯雪放开了自己的灵觉，虽然境界上只有炼精化气，但毕竟曾经阔过，在敏锐度上还是有些自信的——
    除非骰娘给他个暗投。
    当然了，那样反而会提醒他这附近有问题就是了。
    “你以为千叶有多少魔狩啊？”零衣白了冯雪一眼，冯雪却摊摊手道：
    “这个我还真没了解过。”
    “那我就告诉你！”零衣转过头，竖起一根手指，用像教师play多过像说教的姿态说道：
    “千叶县这种小地方，根本没有称号魔狩坐镇，最高负责人是一位精英魔狩，平时坐镇分部，只有出现百鬼级或者比较麻烦的万灵级才会出手，除此之外，资深级3人，正式级10人，再加上三十来个新人级，这就是全部了，而且这三十个新人里，还包含连狩具都还没拿到的超级菜鸟。
    这种情况下，高级的魔狩自然更优先处理那些危害大、目标明确的异魔，至于比较低级的调查任务，则会留给新人练手，而对于新人来说，蓝色任务几乎确定了异魔的存在，危险系数相对比较高，他们更倾向于先从绿色任务积累经验，等到凑足积分，换取了狩具，才会和领路人一起尝试蓝色任务。不巧，现在千叶这个段位的新人加上你也就两个。”
    “所以咱俩这算是越级杀怪？”冯雪挑动眉毛，零衣却是笑着道：
    “你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吗？没狩具的情况下，正式魔狩都不是你的对手，没带着你直接去做红色任务，都是因为规章限制了。”
    “……”冯雪不置可否的摊摊手，继续顺着手机的指引前进，任务地图上圈出了几个受害人昏迷的地点，基本上算是比较靠近人类活动范围的区域，或者说若不是如此，那些昏迷者也没法在饿死之前被人发现。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都很靠近山脚，但是具体位置还是分的比较散的，目前而言，也只能大致推测这异魔有着“巡视领地”的习惯。
    “终于有点调查员那个味道了。”冯雪心里嘟囔着，开始试着归纳出这些地点的相同之处。
    “诶，你看这些人出事的地方，好像都有水源？”冯雪眯起眼睛，不等骰娘有所行动，便已经找到了一个着眼点。
    “我看到了，不过这些水源并不是一条水系，有的是山泉，有的是江户川的支流，甚至有一个是水井。”零衣摇了摇头，将地图放大后指给冯雪看。
    霓虹作为岛国，地下水资源非常丰富，这导致哪怕是一个小山村，出现的水体也可能隶属于不同的源头，不过冯雪却还是坚持道：
    “那些人醒来后都有恐水的症状，怎么想都和水有关啊！”
    “如果真的和水有关，那麻烦就大了。”零衣叹了口气，有点不情愿的解释道：
    “异魔是某种特定的愿力以某种特定的媒介为核心，凝聚而成的怪物，在没有达到百鬼级之前，异魔哪怕有智力，也只会遵循特定的规律行动，比如伞妖只能在雨夜活动，并且只袭击撑开伞的人，如果这只异魔真的与水有关，那么跨水系移动必然有某种目的性，而现在，却并没有死亡案例，要么，是这只异魔正在筹划一个需要跨越水系才能完成的目标，要么，是它的智慧已经足以让它懂得在不杀人的情况下积蓄【畏】（霓虹对愿力的称呼），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好事。”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一头百鬼级的异魔？”冯雪的脸上露出了丝许兴奋，零衣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也有可能是活的足够久，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总之，你最好祈祷不要是水鬼一类的异魔。”
    “我倒是希望来只百鬼级开开眼界。”冯雪心里小声嘟囔，这倒不是他自大，而是他确实有对付百鬼级的底气。
    毕竟就零衣的说法，三年前京都曾以死了十几个正式魔狩的代价讨灭了一头百鬼级异魔，而零衣自己除了没有单独狩猎万灵级之外，已经是正式级魔狩，而他之前已经翻阅过三年前京都的报纸，除了一个小范围煤气爆炸事件外，也没什么特别的，这意味着，百鬼级，是只消耗十来个炼精化气都算不上的菜鸟，就能将损失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内完成讨伐。
    这种实力，充其量就是个炼气化神的水准吧？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我怀疑你馋我身子

    冯雪和零衣找了两个小时，直到月上中天，依然没有任何异魔的线索，不过零衣对于这种情况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很淡定的说道：
    “你要习惯这种废了几个小时功夫却徒劳无功的感觉，毕竟只是蓝色的任务，守上一两个月没有结果也是常态。”
    “可是不是说一个季度没有狩猎异魔就会封停账号吗？”冯雪微微蹙眉，这显然不合理啊。
    “规则是三个月没有狩猎异魔，这里的狩猎异魔不是结果，而是指‘狩猎’这个过程，只要你确实是在寻找异魔，就算是在工作，你手里的手机在点开任务界面后会对你的进行一定程度的监控，通过这些记录，可以判断出你是否真的有在认真搜索。
    另外，这个记录功能本身也是一种保护，一旦发现你遭遇超出等级的异魔，上面会直接派遣对应等级的异魔支援，所以在任务外的情况下遭遇异魔时，立刻进入任务模式也是很重要的。
    当然了，这个监控的存在同时也意味着，如果你在任务模式状态下忽然来了兴致，就要做好社会性死亡的觉悟。”
    “就算要社会性死亡，我也拉着你一起！”冯雪是什么段位的选手？毫不顾忌的正面接下了零衣的黄腔，在对方脸红起来的时候，默默将细节记下——打算用底牌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关任务模式。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搜索，转眼间已经到了凌晨，零衣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回市区的时候，冯雪耳边忽然想起了骰子声——
    “骨碌碌……”
    【福缘：83/85（成功）】
    “福缘？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聆听或者侦查的吗？不然悟性也可以啊？”冯雪诧异的看着面板上的福缘，等了几秒，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状况，还以为这个福缘是避免“撞鬼”的来着，顿时有些失望。
    两人又草草搜索了一番，直到十分钟后，黑色高级轿车再次出现在了面前。只是就两人准备上车的时候，零衣却忽然发出了一个带着诧异的鼻音——
    “诶？”
    “怎么了？”冯雪本就在鉴定之后的紧张状态下，注意到零衣的声音，立刻紧张的问道，零衣却只是举起手机，指了指上面的界面，冯雪看了一眼，随即打开自己的手机，果然也有着相同的消息推送——
    “今日0时31分接到报警电话，该任务所在地发生一起失踪案，失踪者是一名叫做森田惠的女高中生，今日傍晚七点出门后就再没有回家，直到刚才，其母发现不对，才打电话报警，根据对附近监控的排查，排除乘车外出的可能，怀疑与调查中的异魔有关。”
    “这……”冯雪看着这个推送，表情变得有点古怪，这么多天都没见失踪，怎么他俩一来，就有人失踪了？这就是福缘给的提示？是不是他福缘没过，这女孩的家长就不会报警？或者是就算报警，魔狩部门也不会第一时间将其与异魔联系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推送他确实是收到了，只是要怎么处理，冯雪这个新人还是没法决断。
    于是，他将视线投向了零衣。
    “上车吧，现在没法查，明天正好是周末，我们以警方的身份过来调查。”零衣果断的给出了答案，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这样？万一这个女生出事了怎么……”冯雪有些不太适应这种行为模式，虽然他本人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但是如果与上的话，还是免不了想要救上一救——
    也许这就是面具带久了吧？攒了那么多世的功德，就算是出于私心，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当个好人了。
    “没用的。”零衣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半点没有之前的跳脱，“如果这个女生的失踪真的是因为异魔，那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出于某种因素考虑，暂时没死，已经死了，我们什么时候去都是一个结果，而对于异魔来说，既然没有当场杀人，那么短时间内杀掉对方的概率就不大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大部分调查都没办法开启，与其我们徒劳的找一晚上，不如睡个好觉，明天动用证斧（通假字）关系一起来找。”
    “你说了算。”冯雪点了点头，没有再去反驳。
    零衣见冯雪的理智表现，也是满意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随后对着启动车子朝着市内驶去的司机道：
    “八幡町34号。”
    “知道了。”司机应了一声，没有废话，作为专门的支援人员，他知道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别问，毕竟这一行，要是没有相关资质，光是听到一些只言片语，都可能招来灾祸。
    凌晨的道路非常的安静，作为高级轿车的乘客，冯雪也不用担心忽然想起一首希望之花，大约十来分钟后，车子就停在了他的家门口，嗯，八幡町34号，就是他家。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零衣也跟着下了车。
    “你这是……”
    “回家啊！”零衣理所当然的吐出三个字，随即用催促的眼神看着冯雪，冯雪木然的打开门，她便自来熟的取出拖鞋换好，然后很不客气的道：
    “浴室借我用一下。”
    “那啥，你这么自来熟的吗？昨天是谁说‘你不会真以为我要住你家吧’的？”冯雪看着零衣，似乎是在怀疑这女人是不是馋他的身子……
    “我不是说了吗？领路人要和学徒呆在一片区域内，我住的旅店离这里太远了，这么晚了也不方便找新的旅店，反正你家这么大，给我住几天呗？大不了住房补贴分你三成？积分结算哦！”零衣狐狸般眨了眨眼睛，冯雪却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见他这幅态度，零衣也只能叹了口气，用很官方的辞令道：
    “明天我们要去调查那个森田惠，而现在已经一点钟了，我明天不想早起，又不想错过调查，所以，你懂得。”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客房里有一次性浴巾，换洗衣物你自己想办法。”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变装与化妆是霓虹jk的天赋技

    因为冯雪见多了app90以上的美人，因此晚上并没有在浴巾果睡的零衣的刺激下发生什么喜闻乐见的剧情，或者说，在零衣洗完澡想要开黄腔调戏一下冯雪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已经睡了——还是反锁卧室门的那种。
    于是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上午，冯雪对于睡眠的需求不算太高，经过了六个小时的充足睡眠之后，两人相继在八点左右醒了过来，此时零衣已经穿上了昨天的那身休闲装，但却明显已经清洗过。
    冯雪知道，这是价值20积分的战斗服，具有速干、恒温等方便至极的特性，用水洗了之后两个小时就会彻底干燥，属于那种只要不在乎款式，一件可以穿一辈子的类型。
    “有什么调查流程吗？”作为新人，冯雪很自觉的烤了面包煎了鸡蛋，一边吃，一边向零衣询问道。
    “我之前已经让人准备身份证件了，再有最多二十分钟就会送过来，到时候我们以警察的身份去森田惠的家里询问情报，然后进行进一步搜索，如果确实是异魔相关就由我们来处理，如果发现不是则直接交给警察部门就行了。”零衣打开手机，告诉冯雪如何通过任务模块获得官方的文件支持。
    两人吃完饭没多久，一个穿着得体的男子就将一只包裹送上门来。
    里面赫然是一整套包括配枪和警官证在内的警用装备——甚至还有一套警服。
    冯雪之前还奇怪为啥登记连身高、体重、三围都要留档，现在一看，却是明白了几分。
    不过……
    “咱俩这十五六岁的面向，说是警察有人信吗？”冯雪指了指自己的脸，虽然说他历经沧桑，只要想的话，很容易做出一副成熟的姿态，但毕竟脸型太嫩了。
    “这个简单，你坐着别动。”零衣说着便凑了上来，掏出了那个化妆盒，开始在冯雪的脸上涂抹起来，短短几分钟之后，冯雪的脸就发生了相当程度的变化。
    虽然并不至于说完全换了个人，但在经过了一番修饰之后，冯雪的面相至少老了五六岁，虽然还是有点脸嫩，但说是二十出头应该没人会怀疑了。
    冯雪试着改变精神状态，模仿前两世的自己，一种沧桑感顿时扑面而来，再一看镜子，好嘛，妥妥的奔三！
    “演技不错啊！”零衣此时也已经给自己上了妆，看起来变化倒是不大，只是画风上来说，却和昨天那种圆交少女的姿态又有所不同，怎么说呢，有点像是那种英姿飒爽的女汉子的感觉。
    “你这化妆术……”冯雪虽然掌握着许许多多神奇的难以想象的技能，但是看到这种只靠一个简易化妆盒就能彻底改变气质和外表的技术感到叹为观止——这可是不是那些美妆up主利用美颜辅助搞出来的变脸效果！
    “怎么了？这可是霓虹女孩子的标配。”
    零衣很淡定的合起化妆镜，拿起制服朝着屋内走去，还不忘甩下一句：
    “这种做任务送的装备都是普通货色，现在你没有买作战服无所谓，但是将来有了积分，最好选那种比较轻薄的款式，在换装时将作战服穿在里面，可以很大程度的提高安全性。”
    对于零衣这种涉及关键问题就会变得靠谱的情况，冯雪也大概习惯了一些，也懒得回房间，直接就在客厅换上了警服，所谓人靠衣装，在换了身衣服之后，配合那副历经沧桑的气质，顿时就有了一种虽然年轻但却遇到过很多事的“重案组老警察”的既视感。
    拿出配枪，冯雪大致检查了一下，发现居然是真家伙，不过考虑到魔狩连威力更大的狩具都戴在身上，为了任务配发手枪和几枚子弹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对于没经过射击训练的魔狩而言，手枪完全比不上狩具好用，当然，受过训练的话，会发现仍旧比不上狩具好用。
    打开证件检查了一下，冯雪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因为证件照……怎么说呢？丑到看不出年龄的那种。
    就在冯雪将自己全副武装，甚至用智能机搜索了一下霓虹刑警（特别搜查科）如何办案的时候，零衣也终于换好了衣服，用手机叫了车。
    不过这次来的，却不是之前的黑色高级轿车，而是一辆经典的霓虹风警车。
    “去这里。”零衣将森田惠的家庭住址给司机展示了一下，同样穿着警服的司机立刻点了点头，并借着警车的优势肆无忌惮的违反着交通规则，硬是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跑完了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
    “等一下，你知道警察该怎么开口吗？”冯雪忽然拦住零衣，零衣却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冯雪一眼——
    “用自己觉得合适的语气就可以了，反正大部分人也没怎么就见过刑警怎么办案。”
    说完，也不等冯雪再说，便走上前去，按响了门铃。
    “叮咚……”
    “来了！”伴随着略微显得有些沙哑的应答声，一户建的房门被打开，一个挂着黑眼圈的中年女性打开了房门，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还可以看到一个同样精神不太好的中年男性。
    “我们是特别搜查科的警员，你可以叫我山岛警员，这是我的同事，悠警官，这次是来调查森田惠失踪的问题。”零衣并没有刻意改变自己的声线，不过在严肃的语气作用下，那显得稚嫩的声音也没有那么不靠谱了。
    “请进吧。”女子虽然脸色很是憔悴，但也立刻打起精神，引着两人走进房内，并递上了客人用的拖鞋。
    “不用了。”零衣随手掏出两对鞋套，递给冯雪一对，直接套在脚上，然后才走进了房内，没有随便乱看，只是对着站起身来，似乎想要打招呼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冯雪跟在零衣的后面，但却装出了一副领导带新手出来的架势，任由零衣发挥，在短暂的寒暄之后，森田惠的父母也开始介绍起了情况……

 第四百七十八章 这不科学！

    “小惠一直都很听话的，每天回家以后一定会先完成作业，吃完饭后会出去跑步锻炼身体，从来没有过在外面过夜的情况，而且她的电话也打不通，认识的朋友也都说不知道，所以我们才报案的……”森田惠的母亲絮絮叨叨的说着报案的缘由，零衣则是拿出一个记录仪，很正规的记录着森岛太太的话语。
    零衣听了几句后，这才道：
    “她每天晚上都会出门？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不是，是她今年上了高中以后想要报名田径社，不过社团有招新标准，所以才会每天跑步锻炼身体……”森田太太说到这里，冯雪心中立刻一动，问道：
    “你说的上高中之后，是今年吗？”
    “没错，她今年才高一，她每天开始长跑也是春假以后的事。”森田太太点头确认，零衣顿时明白了冯雪的意思，于是追问道：
    “那你知道她跑步的路线吗？”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她每天晚上七点钟出门，八点半左右回来，身上会出不少汗，应该是跑挺远的。昨天晚上我们也是左等右等等不到，又把所有能找的人都问了，才只好报警的。”森田太太几乎每隔几句话就要重复一次自己报警的无奈，不过对此冯雪和零衣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霓虹，“不要给人添麻烦”这种认知是刻在三观里的，因为对于生活在天灾频发的国度的他们来说，给别人添麻烦就意味着让人去死。
    所以哪怕是警察，能不麻烦也尽量不会麻烦，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日漫、日剧里会出现很多让天朝人觉得很脑残的操作的缘故。
    “我们可以去森田惠的卧室看看吗？”零衣思考了一下如此说道，一直没开口的森田先生点了点头，直接起身领着两人走向了二楼的一间卧室——
    “两位请随意，只要不破坏东西就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冯雪和零衣也没打算进行破坏性搜查，只是很简单的搜索了森田惠的书架、书包和书桌，试着从中找到些许资料。
    “图书馆使用。”
    冯雪在心中暗暗下达了指令，在零衣兜底的情况下，比起直接去一本本的翻，直接丢判定才是最好的选择。
    “骨碌碌……”
    【图书馆使用：02/45（大成功）】（这个有点出乎意料，让我想想给个什么奖励……）
    【你敏锐的发现书架上有一处经常被取书的痕迹。】
    随着判定成功，冯雪的注意力立刻聚焦在了那放着各种课余读物的书架上，而仿佛被加了高光特效的位置，是一本类似于生物图鉴的大部头工具书。
    冯雪很专业的套上白手套，这才取出这本有些厚的图册，看了看房间内的陈设，虽然算不上很少女，但也不是那种男孩子气的风格，于是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森田惠很喜欢生物学？这本书她很喜欢吗？”
    “不知道。”森田先生摇了摇头，“平时她好像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兴趣，另外，不只是这一本，这书架上的书大多是她用打工的钱买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购买的时间。”
    “这个好办。”冯雪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找到了对应书店的按戳，将其给零衣看了一眼，零衣立刻会意编辑短信给后勤部门调查。
    而冯雪则是继续翻着这本工具书，在图书馆使用大成功的玄学助推之下，他很快发现了几页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的情况。
    “橡皮屑……还有一点铅笔灰……”冯雪指着夹杂着这些东西的书页，随即根据这个特征翻找了一下，发现所有带有这样问题的地方，都是海龟、乌龟之类的生物图片，用手指仔细摸索的话，还会发现那些图片上，有着一些或浅或深的划痕，分辨了一下之后，冯雪确认，这应该是将纸张覆盖在图片上临摹所留下的痕迹。
    有了这个念头，冯雪脑中的灵宝立刻产生反应，森田惠曾经临摹的所有图案，在极短的时间内浮现在了识海中的灵宝白纸上。
    毫无疑问，都是“龟”。
    “和海龟有关吗？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奇怪的类似于海龟的生物，所以想要寻找与之相似的种类？”冯雪皱起眉毛，正在翻阅森田惠作业本的零衣却忽然道：
    “你看这个。”
    冯雪立刻转过头去，同时探过脑袋的还有在一旁观望的森田夫妇，只是因为对刑警的畏惧，又或者是担心影响办案，他们并没有凑上来，只是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伸着脖子。
    “日记？”冯雪本能的觉得蹊跷，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心里话能写在日记里？写在日记里的那还能是心里话？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时候，他顺着零衣翻开的那一页看了过去，日期赫然是春假末尾，也就是开学前的几天。
    没有要求字数的日记内容很是简单，大致就是她和几个同学在春假最后几天去附近的河边踏青，然后捡到了一只很可爱的小龟，不过担心家里养不活，所以养在了秘密基地里。
    零衣当然没有看那本生物图鉴，自然不会是因为一个“小龟”而怀疑，真正让她生疑的，是因为这则日记之后，森田惠再也没有写过日记。
    虽然森田惠并不是每天都写日记，但往往隔上三五天，都会有一段简短的文字，但在这则日记之后，近三个星期，她都再没有写下过任何东西。
    “龟，秘密基地，春假……”冯雪看了看日期，忽然问道：
    “昏迷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昏迷……你是说！”零衣忽然打了个激灵，掏出翻盖手机啪啪啪的按了起来，然后，她抬起头，用“你猜对了”的表情道：
    “第一起昏迷案，大概就是春假结束后开始的，而且具体时间，也是在晚上七点以后。”
    “昏迷？”森田先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冯雪故作迟疑了一下，然后便解释道：
    “近半个月来，附近出现了几起昏迷事件，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头绪，不过第一个受害人昏迷的时间，正好和你女儿最后一篇日记，以及开始在晚上出门跑步的时间吻合。”

 第四百七十九章 这粗神经让人惊叹

    “你说我女儿可能和最近那些昏迷的人有关？”森田先生瞪着眼睛，比起城里被钢铁丛林分隔的人们，这种偏向乡下的地方邻里街坊的熟悉度显然更高，那些村民昏迷的事情，森田先生当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一直以来，都只是别人家的事，按照霓虹人的一贯冷漠，自然是不会去想要探究一下里面的原委，直到此时与自家车上了关系，才开始表现出愁苦的神色。
    “不能说有关，只是时间相对吻合。”冯雪摇摇头，很专业的回答了一句，而就在这时，零衣的手机也适时地震动起来。
    她掏出手机，快速检查了一下新到的信息，随即对着冯雪道：
    “那边找到了书店的存单，这种大部头平时就很少有人买，近期也只卖出了一本，时间是四月一日，也就是春假结束后的第一天。”
    “所以，春假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冯雪皱着眉头，重新整理了一遍到目前为止得到的线索。
    春假末，也就是三月底左右，森田惠和同学踏青，捡到所谓的“小龟”，并有了每天晚上离家一个半小时的习惯，紧接着，周边开始出现因为听到诡异声音而昏迷的普通人。直到昨天，自己和零衣来调查的当天，少女失踪。
    那么问题来了。
    “和你女儿一起去踏青的同学都有谁，你们知道吗？”冯雪忽然跳过了昏迷案，问回了踏青同学的事情，夫妻俩对望一眼，微微摇头——
    “小惠只说是国中时的同学，当时有不少人来着，具体我们也不认识。”
    这一次没等冯雪示意，零衣便直接拨了电话，不过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复：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就在昨天晚上，森田惠国中时的同学中，有两个女孩同样失踪了。不过她们的家长是知道那次踏青的，我们的人正追着这条线索去找其他参与的同学……”
    “啧……”冯雪咋舌叹气，不用多说，这个小龟肯定就是神话生物了，现在的问题就是，现在森田惠的同学，连她在内只消失了三人，是因为剩下的学生没见过神话生物，还是这个消失是一个逐渐发生的过程？
    如果是后者，那接下来的主要目标就是蹲点剩余的学生，但如果是前者，三个小女生能够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带着一只神话生物下山，这神话生物如果不是非常能隐藏，就是特别的小。
    但如果能隐藏的话，又怎么会被森田惠找到？
    “你们女儿春假以后性格上有什么变化吗？比如忽然变得暴躁，或者吃东西的口味发生变化，又或者忽然间非常听话什么的？”冯雪在心里梳理着情报，零衣却是接过话头询问起来。
    森田先生闻言微微皱眉，显然属于那种典型的不怎么顾家的工作系男主人，而森田太太则是仔细思索起来，半晌后才摇了摇头：
    “没有，除了每天下午都要去跑步之外，没有任何的变化，小惠那丫头从小就藏不住事，如果被坏人胁迫的话，肯定没法遮掩住的！”
    森田太太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但这对于结果并没有影响，如果作为母亲都无法看出破绽，那森田惠的精神很大概率应该没被影响。
    也就是说，在昨晚之前，森田惠的理智，至少都是正常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森田惠其实就和那些“街上看到了被遗弃的小猫小狗，想要带回去养，家里却不允许养宠物，只好养在秘密基地里”的孩子一样。
    只是，一个人究竟得多大的脑神经，才能把一只神话生物当宠物拿回去养着玩啊？
    虽然这世上不是没有能够拟态的异魔，哪怕冯雪唯一见过的异魔也是个不展现真身就和真的雨伞没啥区别的类型。
    但是，昏迷了那么多人，至少证明这东西的声音应该是有精神污染性的吧？
    这森田惠的神经难道真的坚韧如斯？都昏迷了好些个大人了，她一个女高中生居然半点都没有察觉？
    “事情我们大致清楚了，二位稍安勿躁，我们一定尽快将森田惠找到……”零衣觉得差不多了，学着警察的样子安抚了一下思呢天夫妇，然后和冯雪一起离开了森田宅，走出大概二百多米，零衣才忽然道：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冯雪本想问一句“你这是考我呢，还是不想自己动脑子”，但在看到零衣严肃的表情后，也熄了开玩笑的想法，直接道：
    “森田惠应该是受到了一定的精神暗示或者魅惑之类的法术，而不是洗脑、精神支配，否则不应该还能够保持自己日常的性格和行为模式，而且这只异魔的实力应该不算太强——毕竟它需要森田惠每天都去见它一面，这很有可能是为了稳定对精神的控制。只是我很不明白，这只异魔为什么要控制一个普通女孩？”
    “可能性很多。”零衣对于冯雪的回答露出了赞许的目光，随即认真的解释道，“异魔的行为逻辑是受到愿力的影响的，从森田惠能带着它移动这件事来看，它的体型应该不算太大，甚至有可能无法自由移动，这才需要一个人类来给它充当坐骑。毕竟不是所有的异魔都像伞妖那样，能把被自己吞掉的人转化成死灵傀儡，带着它们移动。”
    “如果你这个想法属实，那么这些日子的昏迷案很有可能就不只是意外听到异魔声音的意外，而是异魔刻意为之？只是这只异魔把那么多人弄晕究竟是图什么？”
    冯雪还是有些摸不清异魔的目的，之前那伞妖是为了吃人，这个刻意很容易用他的玄学知识进行解读，毕竟人身上有人道灵机和血肉灵机，吞噬有助化形，还能增益修为，但它只把人弄晕是个什么道理？
    “为了【畏】。”零衣说到这里，似乎是才想起冯雪不是霓虹人，只好解释道：
    “在霓虹，妖怪是依托人产生的‘畏惧’而存在的，异魔恰好与这个传说有很大的相似性，于是霓虹魔狩就习惯将人类因为恐惧、愤怒、惊愕等等负面情绪产生的针对性愿力称之为【畏】。异魔依托愿力而生，只要对它产生【畏】的人增加，它的实力也会随之增加，不过【畏】本身也是有一定属性的，比如七十年前那尊魔主，由战争而生，因此它只能吸收人类因为战争而产生的【畏】，目前昏迷的人都有明显的恐水症状，毫无疑问，这只异魔应该是‘水妖’、‘水鬼’之类依托人类对于水的恐惧而诞生的异魔。不过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这异魔的跨水系行为是因为人类‘坐骑’的主观意愿，而不是它本身具备相应的智慧。”

 第四百八十章 活该霓虹这么多异魔

    “以为自己在遛宠物，结果没想到被遛的实际上是自己。”冯雪心里嘟囔着这个可能最应景的形容，等待着后勤部门的消息。
    目前森田惠的所有国中同学都已经找到，失踪者确认只有两个女生，但当日踏青者并不止三人，只要这边闹清楚，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比如，那个异魔的发源地究竟在什么鬼地方。
    别小看发源地，大多数异魔的诞生都是极其偶然的过程，是由一个恰好能够凝聚相应愿力的核心，以及恰好达到了让核心活性化的愿力两方面共同达成的。
    而除了九十九神——也就是付丧神这种因为不断被人使用、丢弃而汇聚愿力的物品灵，外，大多数异魔的核心都与诞生环境有关。
    比如在供奉犬神的神社附近生活的流浪狗，就很容易成为妖系异魔·犬神复苏的核心，而博物馆中经常被人观摩的武士的盔甲，也可能成为鬼系异魔·武士之魂的凭依。而那些经常生活在压抑环境，充满了对上司的仇恨与怨念的社畜，也很有可能会成为魔系异魔·累（霓虹传说中怀着怨恨而死的人化作的鬼怪）。
    因此如果能找到异魔诞生的地点，那就有很大几率能够判断出对方的本体，从而推测出异魔的种类。
    顺便一提，冯雪听着零衣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怎么处理这次事件，而是——
    “活该霓虹这么多异魔！”
    在种花家，妖怪就算时常出现在传说里，也大多是注定被讨灭的异类，少数则是美好的向往（狐仙之流），不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祭拜妖魔，但霓虹这破地方不同，基本上到处都是神社，而且你压根不知道神社里供奉的究竟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这是一个精灵信仰横行的国家，相信万物有灵，玩物皆可为妖，并将妖怪与神灵混淆，在这样混乱、复杂，同时社会压力极大，自杀率居高不下的国度，异魔密度只是屈居世界第二，还多亏了白象在前面扛着大旗了。
    两人沿着江户川支流随意的搜索了一阵，不多时，零衣的电话便再次想了起来，接通了电话的零衣应了几句之后，便打开了传过来的资料——别看着就是个翻盖手机，但下载速度还真就不慢。
    “知道地方了吗？”冯雪看着零衣认真阅读文件，并没有把头凑过去跟着一起读，而是直接问道。
    “只知道一个大概路线。”零衣轻轻摇头，然后打开了一张用红线标注出路径的地图，“后勤部已经对森田惠的同学进行过精神鉴定，确认他们确实没有受到污染，而他们的口供也证明，森田惠当时和两个女生并没有脱离集体，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只是正常的小圈子而已。”
    “也就是说，那个小龟要么是可以隐身，或者压根就不是存在于物质世界的实体，要么，就是小到随手捡起来塞兜里也不会有半点的问题？”
    “很有可能。”零衣点点头，继续翻着文件，冯雪走在前面，顺着那标着红线的地图朝着小镇后山上走去。
    说起来这小镇的后山风景还真是挺不错的，有树有花，小河潺潺，很有那么一种田园风情。
    “话说资料里有森田惠的秘密基地吗？”冯雪仔细观察着河边的情况，偷偷放开了灵觉，虽然这个时代的超凡体系比起神念更重意志，但冯雪这个旧时代的残党，却仍旧掌握着神念扫描的技术——虽然炼精化气的实力没多大的范围，但是在既定路线上搜索残留的妖气，却还是做得到的。
    “没有，虽然这种年龄的孩子所谓秘密基地大概也就是和几个小圈子里的小伙伴在外面集会、玩耍的地点，废弃神社，公园，甚至是工厂仓库，以至于只是一处天然的树洞，都可以作为秘密基地，除了小圈子里的几人外，基本不会有人知道，而森田惠的小圈子，恰好都失踪了。”零衣盯着手机里的地图出神，冯雪则微微感受到了一缕妖气，一边不着痕迹的来到河边巡视，一边开口道：
    “也许失踪的原因，就是因为去过那所谓的秘密基地？或者说，就在昨天，那只异魔终于成长到了足以吞下三人的程度，于是干脆把正好在面前的三人给留下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零衣将手机揣在兜里，跟着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冯雪靠了过来，随即眉头微微一皱——
    “这里都是活水，就算有什么，估计也都被冲走了。”
    “不，我们找的线索，可不是会被水冲走的东西。”冯雪微微翘起嘴角，感受着那沉淀在溪流底部的淡淡妖气，淡定的道：
    “闭上眼睛，放开你的感觉，感受一下，这里有什么。”
    “我又不是感知型的魔狩！”零衣压根没有尝试的意思，反而用一种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冯雪——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那种一千个魔狩里才有一个的感知型天才？而且还是还没和狩具同步就已经展现出天赋的那种超级天才？”
    “额……”冯雪本来都想要教零衣怎么感知妖气了，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犹豫，不过微微蹙眉之后，还是摇摇头道：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天赋，是修行剑术带来的敏锐感知。”
    “练剑还有这种功能？”零衣脸上满是不信，冯雪却是摇摇头道：
    “哪怕是霓虹剑道，也有心眼一说，我修行的剑法传自蜀中，相传是剑仙所留，原本也只是能打而已，但在得到狩具之后，我慢慢就能理解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了，其实仔细想想，以前修行不出来，可能不是剑法有问题，只是这个时代，人类已经没法通过自己修炼出所谓的内气了，而狩具，正好是个外置的丹田。”
    冯雪这么说，不是因为他大公无私，而是打算给自己的不同寻常备个案，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只是冯雪没想到，零衣听了以后，居然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这个理论我听过，实际上，现在种花家和霓虹的法术体系都是基于这个理论，从古籍中复原出来的，不过大部分人都要等到狩具开始和自身同步之后，才能开始修习，像你这样一开始就能感受到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啥，其实不是个例，而是因为，我确实已经和狩具同步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关键时刻还得靠骰娘

    “什么？已经同步了？”零衣的眼睛瞪得老大，画风差点漂移到美系卡通（不是硬派漫画，是卡通，兔八哥那种）去了。
    不过也由不得她不惊讶，因为是否和狩具同步，可是进阶资深魔狩的标杆。
    换句话说，这个才入职两天半的新人，已经是资深魔狩了？
    “嗯，实际上锻剑后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就能感觉到和狩具产生链接了。”冯雪点点头，搬出千子大师做挡箭牌，“之前千子大师不是说了吗？郑航情况下新人要磨合很久才能同步，是因为锻造狩具的人的精神印记会留在狩具里，我的狩具是我自己锻造的，里面本身就是我自己的精神烙印，自然就直接同步了。”
    “那你得到了什么异能？”零衣压下自己那一丢丢的嫉妒和满心的怀疑，明智的转移了话题，人和人的天赋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何况早在冯雪用破伞把她打倒的那一刻起，零衣就有了把他培养起来抱大腿的想法——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罢了。
    “应该算是火系异能吧？感觉有点太普通了。”冯雪伸出食指，让一点真火在指尖跳跃，算是给自己的真火准备了一个“合法”马甲，银白色的火焰散发的温度并不算夸张，但仍旧让零衣羡慕的眼睛发直。
    “普通？”零衣发出一个转折极其夸张的声音，“你让那些觉醒后只能让头发变色、眼睛发光、鼻子变长的魔狩情何以堪啊？”
    “呵呵……”冯雪干笑两声，没有搭腔，零衣也不在这上面纠结，直接道：
    “让你都带偏了，既然发现了痕迹，就赶紧找吧！”
    “横竖都是你有理。”冯雪咧咧嘴，随即指着小溪道：
    “水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息，虽然说不上难受，但是让人不太舒服，不过如果这个感觉真的是属于异魔的，那我们可能猜错了，这个异魔并不是什么不方便移动的东西，至少它原本应该是会在这条小溪里游动的。”
    “也就是说，那可能真的是一只龟？在这种小溪里生活的，一般是石龟或者草龟之类的吧？”零衣随手翻开几块石头，并没有找到乌龟之类的东西，反而看到了几只极小的螃蟹。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森田惠在那本生物图鉴中查看的，却都是海龟……异魔化会让物种本身都发生改变的吗？”冯雪觉得自己把异魔强行和妖怪绑定似乎还是有些片面了，至少妖怪成精不会多出一堆触手，也不会因为成精了就从乌龟变成海龟。
    “会啊，最典型的就是‘魔’系的异魔，这一系的异魔基本都是人类在某种强烈的情绪下转化而成的，长出尖牙利爪、变成四足着地，甚至生出一条尾巴的也不算罕见。”零衣见过不少异魔，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冯雪闻言点了点头，开始用自己的玄学知识思索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
    零衣见冯雪不再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
    “你感觉到的‘气息’有源头吗？是随机分布在水里，还是从某个地方飘下来的？”
    “没法感觉的那么细致，只能大概知道存在而已。”冯雪轻轻摇头，他并没有说谎，虽然确实感知到了妖气，但这种药器非常的虚浮，甚至属于那种几乎快要消失的类型。
    这么弱的妖气，依照冯雪的认知来说，基本就是直接受了点化的妖兵的档次，连妖灵或者妖妖灵都差得远。
    这种水准的妖兵，智力基本就是维持在弱智的水准，让它做饭它都只会蒸，连用火烤都会烤焦，更别说使用魅惑、精神支配这样高精度的法术了。
    “能发现就已经很不错了。”零衣闻言也只能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开始寻找派的上用场的程序，冯雪则是蹲在小溪边，试着去捕捉一缕妖气作为寻路术的引子，只是这妖气太过稀薄，一碰就散，颇有一种用筷子夹豆腐脑的感觉。
    “可恶，要是有个正式魔狩在身边就好了，广域地图搜索功能不向新人开放！”折腾了一会儿，零衣忽然气氛的说道，冯雪抬起头，略微有些诧异：
    “广域地图搜索是个什么玩意？”
    “就是通过卫星直接扫描当地地图的功能，为了对抗异魔，以天朝为首的几个具有神秘传承的国家签订了一个协议，发射了一些专用卫星供全世界的魔狩使用，具有很多特别的搜索功能，比如可以将范围内的‘人工建筑痕迹’标红。”零衣叹了口气，干脆掏出智能机，打开谷歌地图，虽然比不上魔狩专用地图功能多，但多少还是能有些用的。
    当然，别指望它能给你标出可以成为秘密基地的地点就是了。
    毕竟是个无名的小山包，在放大到极限之后，零衣开始瞪大眼睛寻找那可能被拍摄到的蛛丝马迹。
    虽然这玩意更新很随缘，但正是因为这种随缘，才有可能找到一些诸如废弃神社、废弃仓库之类本身应该在地图上删除的东西。
    两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努力，不过大约是冯雪想要抓住一缕妖气的欲望太过强烈，他脑中的骰子就这么转了起来。
    “骨碌碌……”
    【福缘：28/85（成功）】
    随着福缘判定的成功，冯雪忽然捕捉到了一缕明显比其他妖气更加凝实的气息，神念立刻化作网状包裹过去，将那一丝妖气轻轻地捞了起来。
    隐蔽的掐了一个法诀，冯雪体内的真气开始快速流失，寻路术本身并不是什么太难的法术，但是对于炼精化气这种刚刚生出内气的阶段，消耗还是不小的。
    不过，好歹还是成功了。
    “找到了！”冯雪装作一副终于找到源头的样子，猛地站起身来，专心致志的查阅地图的零衣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她并没有就此发作，而是直接将智能机往兜里一揣，拎起箱子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嗯。”冯雪对于零衣的专业态度一直是很赞赏的，没有多耽搁，直接顺着那寻路术的指引，朝着山中跑去。
    虽然应该只是个小家伙，但是冯雪，还是有些兴奋起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开团了

    两人顺着溪流赶路，零衣却始终拿着手机快速的按着，冯雪对此颇感奇怪，干脆问道：
    “你在做什么呢？”
    “查图鉴。”零衣回了三个字，不过很快就想起自己领路人的身份，随即耐心解释道，“手机里有个异魔图鉴，里面记录着从魔狩组织成立位置，狩猎的所有异魔的相关情报，还有一些古籍中记载的似是而非的东西，可以通过输入关键词进行模糊搜索，我正在试着搜索和‘海龟’、‘乌龟’、‘小体型’、‘精神干预’等词条有关的异魔。”
    “那结果呢？”冯雪要不是需要维持寻路术，也想掏出手机来看一下，这玩意简直有种宝可梦图鉴的感觉啊！
    “没找到，单纯以乌龟、海龟为外形或者凭依核心的异魔倒是不少，什么贯奇啊，矶抚啊，龟小僧啊之类的，但是能被两三个人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带着走的就完全没有了，更别说还有精神操纵能力。”零衣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前辈”的姿态道，“实际上每年都有不少新品种的异魔出现，查不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其实我本来还想要加上长得可爱这种描述的，但异魔你也知道，除了雪女、狐凭之类少数几种，基本都是丑八怪……”
    “查不到啊……”冯雪嘴里嘟囔着，不过就在这时，耳边再次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悟性：54/69（成功）】
    【侦探的生活通常需要那一点灵光，现在，灵光来了！】
    “啧！”冯雪微微咋舌，却没有理会这带着些调倘味道的描述，因为，他脑中，确实出现了一点灵感——
    长得可爱！
    什么东西会给人长得可爱的感觉？
    用调查员的思维去想的话，不就是app过高吗？
    也就是说，森田惠很可能并不是受到了魅惑类能力的影响，而是仅仅因为它确实很可爱而将其呆了回去！
    如果仅仅只是app过高……
    冯雪不知怎么得，忽然想起了当年射阳县那只轻浮，若非甲鱼和龟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话，冯雪都要怀疑那仨女生是不是偷偷把轻浮给炖了，然后不知不觉化成血水了。
    不过就算不是轻浮，却也给冯雪提供了一条崭新的思路——
    轻浮在被人吃掉之前，是没有任何神异的，只有被吃掉后，才会展现出作为血魔的恐怖，那么这个小龟，会不会也是出于拟态状态呢？就和伞妖撑伞之前只是一把雨伞那种感觉？
    “你说，那个森田惠捡到的，其实只是还没有变成异魔形态的异魔？”
    “什么叫没有变成异魔的异……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半魔化的核心？”零衣很快反应过来冯雪的意思，心中仿佛有一扇门被彻底推开——
    “如果这个作为异魔核心的生物只是一只巴掌大的乌龟，被森田惠捡回去后还在继续吸收【畏】，在昨天才终于彻底变成异魔……”
    “……”冯雪很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零衣说的也很有可能，两人对望一眼，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但都默契的加快了几分动作。
    那三个女生能不能救回来另说，但是如果异魔真的是在昨天下午刚刚成型的话，那么不赶紧处理的话，很可能会造成更多的危害。
    ……
    “快到了！我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变强了！”冯雪感受着前方忽然浓郁起来的妖气，立刻放慢了脚步，微微有些气喘的零衣也随之停了下来，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两人视线所及的地方，是一间废弃的小神社——若非还算有一间木屋，也许说是神龛才更恰当一些。
    透过谷歌地图，两人发现这里距离森田惠的家其实并不算远，如果事先就知道位置的话，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够抵达，如果所料不错，这里应该就是森田惠所谓的秘密基地了。
    而那只异魔，和失踪的三个女生，很可能就在这间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好些年头的神社里。
    “咔嚓！”零衣手中的手提箱迅速变形，而在这一刻，冯雪注意到，她的眼神，仿佛都有点失去高光。
    “接下来很可能看到一些刺激的东西，比如尸体，残肢断臂之类，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不见得能顾得上你。”零衣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不过还是能听出话语里的认真，冯雪轻轻点头，虽然说他见过大世面，但在零衣和魔狩组织的眼里，他应该还是个没怎么见过死人的新兵蛋子。
    “呼……”看着冯雪也将狩具变形完成，零衣深深的吸了口气，因为之前的推测，她并没有上前推门的打算，而是双手举起野太刀，用一个标准的上段式剑道的起手，用力一斩。
    接近腐朽的木质神社根本经不住狩具的劈砍，在卡啦卡啦的响声之中，神社的木门连带着一整面墙壁，变成了一个足够五六人并行的巨大开口，而随着这一瞬间，屋内的景象也彻底地暴露了出来。
    两个不算漂亮也不算丑的少女以不雅的姿势赤果果的趴在肮脏的地面上，虽然还有呼吸，但眼神孔洞，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们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妖气残余，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好像被鳞片、石块刮擦出来的血痕。
    “别分心！”零衣冰冷的声音传来，本就没有分心的冯雪将视线投向了那一直被他的神念锁定的妖气源头——
    言语实在无法恰当地表达出这东西的丑恶，它生着黄绿色的鸟喙、水藻般的毛发、乌龟一样的背壳和生着蹼的四肢。但它不是一只乌龟。实际上，除了几处明确的相似点以外，它与一头真正的乌龟之间的相似性只能用零星和牵强来形容。
    它的四肢比起爬行动物而言，更像是猴子或者青蛙，相比于背后的龟壳有些枯瘦的身体上遍布着粗糙而畸形的鳞片。唯一不那么令人恶心的鸟喙在张开之后，里面那细密的，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昏厥的锐刺，让人不由得遍体生寒。
    而此时，这个怪物正趴在一个少女的身上，用一种充满了恶意的眼神，凝视着突然闯入它领地的两人。
    “骨碌碌……”

 第四百八十三章 求连续两个99的概率

    【眼前扭曲而诡异的超自然怪物正挑战着你的认知，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因为你见过大世面的缘故，成功减0，失败减1。】
    【道心：99/81，99/81（大失败）】（他喵的连续两次丢出99你能信？）
    【道心→80】
    【饶是你见过的大世面中，也鲜有像眼前这只怪物一般扭曲、邪恶、污秽、恶毒的生灵，你觉得有点恶心。】
    ……
    “行吧，我如来佛祖都砍了，看个乌龟精还迪掉san值……”冯雪心里嘟囔一句，一旁的零衣却是立刻完成了对情况的判断，大声道：
    “这是河童，虽然只是仆从级，但是力量、智力都接近万灵级的巅峰水准，只是因为弱点太明显才被分在仆从级里，只要想办法把它头顶那个盘子状器官里的水弄出来，它就会立刻衰弱下去。”
    零衣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看她举刀的架势，就该明白是打算硬拼了。
    没办法，你不可能指望对付一个连繁殖都梗着脖子的玩意如同霓虹传说里那样，你对它鞠躬，它就会在还礼的时候把头上的水倒出来。
    实际上，这只河童的智力水准似乎还不低，它没有立刻从那少女的身上爬起来，而是将其挂在身前，缩头缩脑的向着两人靠近。
    冯雪并不能确认这河童究竟是懂得使用人质，还是单纯的只是想抓个东西作为掩体，但至少，它没有像那些限制级电影中的恶鬼那样，先将手里的人撕碎在冲过来。
    零衣举起手里的刀，似乎并没有看到河童身前挂着的人质，她的眼神一片冰冷，就冯雪的经验而言，她确实是打算连人带河童一起砍了。
    “唉……”冯雪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了零衣道：
    “你的刀太长了，施展不开，还是我来吧。”
    “人能救就救，救不下来也没办法，现在砍了至少还能救两个人，要是不小心让它跑了，那后续的受害者就指不定有多少了。”
    零衣哪里会看不出冯雪的想法，毕竟她入职也就不过两年而已，当然也清楚那种想要救下所有人的想法，但是，只要做了超过一年的魔狩，基本就不会再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了。
    “放心，我不傻。”冯雪手中的手提箱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了青丝长剑，微微抬起的剑尖斜指河童，他的身上荡漾起淡淡的锋锐气质，让零衣只觉得此时正有一道冰凉的刀锋紧贴着自己的皮肤。
    “本来还想试试所谓万灵级巅峰的强度的，不过既然你挟持人质，那就留不得了。”冯雪嘴里说着普通的日语，但那河童却仿佛听懂了一般，怨毒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了几分惊惧。
    它缩了缩身形，将自己彻底缩在了少女的身体之后，但即便如此，仍旧无法让它感受到半点的安全感。
    会死。
    明明不该明白“死”为何物的异魔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死的恐惧，然后，三声几乎同时发出的吹气声在河童的身后传出，这只看起来像是乌龟、青蛙、猴子等动物所有糟糕的一面拼凑起来的玩意，居然飞起来了！
    河童的起飞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连死死盯着它的零衣都难免露出了惊愕之色，但冯雪手中的长剑却不知何时已经举起，然后，化作了光！
    虽然零衣很想用“自己的注意力都在河童身上，所以才没看清”这样的借口来掩饰，但她的心里却明白，哪怕自己真的死死的盯着冯雪，这一剑，她恐怕也很难看清。
    她看不清，那飞起不过三米高的河童，自然也没有看清。
    这只大王八才刚刚撞碎了头顶的天花板，便只感觉到身上一凉，便没了气息。
    甜瓜大小的怪异脑袋从空中跌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后，却是好像火场中的蜡像一般，慢慢失去了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一滩烂泥。
    而此时，它的身躯和被牢牢抱在身前的少女这才失去了动力从空中摔落，虽然只有三米多高，但听声音，那女孩估计也摔得不轻。
    冯雪正要过去查看，零衣却一把拽住了他，不等他说什么，便道：
    “先用你的狩具刺穿它，要用‘将它杀死’这样的意念去做！”
    冯雪没有多问，只是照着零衣的话，举起了手中的剑，对着压住少女身体的河童躯干刺了下去。
    伴随着狩具刺入河童的身体，冯雪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一般，而在这之后，原本还好像是血肉之躯的躯干，却如同它的脑袋那般，开始缓缓的融化起来。
    以冯雪旧时代修行者的眼光来看，这东西本质上和城隍鬼差的鬼体区别不大，都是用香火愿力混合灵气浇筑而成的躯壳，只不过比起洪荒时代的鬼差，还多了一些妖力罢了。
    “还愣着干嘛，赶给狩具下达吞噬指令！”
    “啊，指令？”冯雪有点嫌弃地上的烂泥，不过心里也明白这已经是他现在能搞到最好的灵气来源了，也没能力嫌东嫌西，直接向着狩具传达了吞噬指令。
    污泥般的物质快速的涌入狩具之中，一股涓涓细流般的灵力，也顺着剑柄，涌入了冯雪的身体。
    “诶，纯度还不错？”冯雪有些诧异的感受着这一缕灵气，立刻运起真火，将其中残余的少量杂质炼化，最终化作最本源的力量，汇入丹田之中，别说，只是这一头河童，就顶的上他三年的苦修！
    不过他终究不是吃独食的笨蛋，在短暂的沉浸在终于有了灵气来源的喜悦之后，他便微微放缓了吞噬的速度，扭头对着零衣道：
    “该你了！”
    “这次我出力不多，这个脑袋给我就行了。”零衣摇摇头，指了指那河童头所化的一小滩烂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脑袋看起来也不小，但融化后剩下的却少的可怜，零衣用剑尖戳了一下，便彻底消失无踪。
    冯雪见零衣这么说，也不再客气，那烂泥一般的玩意很快消失无踪，只留下之前与河童身体一同坠落的少女，以及一只已经没了气息的草龟。
    “这就是河童凝聚愿力的核心了，把它装进箱子里，我们赶紧出去！”零衣将狩具恢复成手提箱的样子，冯雪点点头，学着之前见过的那样，将那只小草龟装进了狩具箱子里。

 第四百八十四章 后续

    “可臭死我了！”将三个少女搬到神社外面，两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在河童彻底死亡之后没多久，一股好像发酵过的鱼腥味混杂着腐败鸡蛋般的硫化物味道的臭味才在神社中弥散了开来，将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开始收拾残局的两人熏得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河童这玩意真恶心，放屁飞行就算了，还放得这么臭……”零衣疯狂的跑动着，似乎是想要借助空气流动将身上的气味带走，冯雪却只是淡定的坐在一旁，指了指旁边并排铺着的三个赤果果的少女道：
    “她们怎么办？会不会被异魔污染？”
    “一般来说不会，普通人哪怕被异魔的力量侵染，也无法成为凝聚愿力的核心，不过凡事都有意外，按照章程，她们会被后勤部带去进行检查，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会进行精神干预，清理掉最近几天的记忆，对外就说因为刺激太大导致失忆就好了。”零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徒劳，叹了口气寻了快石头坐下，只盼着后勤部的车子赶紧过来。
    不过似乎是觉得这么干坐着有点无聊，零衣忽然开口道：
    “你刚才是怎么绕开她把河童的脑袋砍下来的？传说中只斩魔物不斩人的斩魔剑？”
    “想什么呢？”冯雪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少女脖颈处，零衣将头凑了过去，这才发现在这个少女的测颈位置，有一道很浅的，甚至连皮肤都没有切开的刀口。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能做到斩魔不斩人，但那实在是太过耗费心神，以他炼精化气的身体强度，大脑根本无法承受斩出一记带有明确指向性的意剑所带来的负担。
    主动将意剑压制到身体能够承担的范围，既可以减轻负担，又能够让自己表现的不是太过神异。
    不过哪怕只是这样的一剑，零衣却也感到惊为天人，那个冷漠三无风的零衣不知何时又再次恢复了元气少女的画风，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就差没扑上来抱大腿了。
    不过……
    “离我远点，臭死了！”
    “你身上不臭啊！早知道是河童，我就带几包除臭剂过来了！”零衣不满的退开了几步，冯雪却是咧嘴道：
    “我觉得要是知道是河童，带干燥剂、生石灰都比除臭剂好使。”
    “说的也是。”零衣点点头，没有反驳冯雪的话，于是气氛又再次沉默了下来。倒不是说两人没话可说，而是在浑身被恶臭包围着的情况下，能勉强找两个话题聊几句，就已经是养气功夫惊人了。
    终于，就在零衣和冯雪之间已经沉默了五分多钟的时候，后勤部的车队终于还是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一辆小轿车和三两伪装成普通面包车的救护车缓缓的听在神社前，紧接着就有六个浑身包的和p4实验室工作人员似的人从车上冲了下来，把三个少女搬上担架装进了车里，而前面小轿车上则走下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冯雪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在靠近后那一瞬间的嫌弃表情，不过紧接着，他便掏出两瓶喷雾剂递了过来。
    “可算来了！”零衣几乎是用抢的将喷雾剂拽了过来，先是对着自己一通好喷，然后才将喷口对准冯雪，哗啦啦啦的喷了起来。
    “呼……终于舒坦了。”如此折腾了两分钟，零衣终于长长的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得到救赎的表情，则是拿起那个没有标签的瓶子，扭头看向送喷雾剂来的男子道：
    “这是什么玩意，这么有用？”
    “用了一些特殊异魔产出的物质，可以中和大部分气味。”男子很自然的为冯雪做出了解释，零衣则是补充道：
    “虽然大部分异魔都是被直接抹杀的，但是还是有极少的一部分本身因为汇聚的愿力种类比较无害，可以捕获和研究，之前给你买的鞋，还有战斗服，里面都纺入了少量出产自异魔的纤维，不过异魔终究是异魔，除非是接到了正式的捕获委托，否则能杀还是直接杀掉比较安全。”
    “我知道的。”冯雪点了点头，和零衣一起钻进了轿车里，随着轿车再次启动，冯雪这才问道：
    “你说汇聚愿力比较特殊，这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有了分辨异魔愿力本质的技术了？”
    “算不上成熟，只能说是连蒙带猜加上经验主义而已。”驾驶座上的男子谦虚的回答道，似乎是觉得这样说有点笼统，又补充道：
    “就用两位这次遇到的河童来举例吧，在霓虹，这属于比较常见的异魔，至今为止被讨伐的超过一百只，但它们表现出的能力却有着细微的区别，有些河童力大无穷，有的可以从人体内抽取精气凝聚成所谓的尻子玉，还有的能够放屁飞行……
    我们虽然通过研究，确认了构成河童的最核心愿力应该是人类对于‘溺水’这个现象的恐惧，但形成这些不同性状、能力的原因，却还没有确认，这次二位狩猎的河童，似乎是从核心状态被受害人遇到的，所以对于解开这方面的谜团很有帮助，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二位应该能够得到不少积分。”
    “别抱太大希望，那几个女孩子究竟能掏出多少东西都是个问题，看她们那副样子，不进行精神干涉，估计都没法重新变回普通人了。”零衣撇了撇嘴，男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没有说什么，于是车内便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
    二十分钟后，冯雪和零衣回到了他的家里，零衣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不爽的神色。
    冯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有点好奇道：
    “刚才那个男人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吧？”
    “嗯，他是千叶这边后勤部的副部长，同时也负责一部分异魔方面的研究，异魔图鉴里有不少都是他的研究成果。”
    零衣很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却是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说，冯雪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好奇道：
    “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那家伙是典型的研究狂，只在乎结果的那种，比如那三个女孩，虽然我能肯定在结束后一定能好好的回到正常的生活，但那是在记忆干涉之后，在这之前，为了从她们嘴里把想要的东西掏出来，应该会动用很多过激的手段吧？”
    零衣用力将自己摔在沙发上，很不爽的道：
    “虽然明白这是必须的牺牲，但是‘反正最后都会做记忆干涉，就算用了不人道的手段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样的做法还是会让人很不爽啊！”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一个小小的转折点

    稍微休息一下，两人相继洗了个澡，这才重新来到了门口，搭着黑色轿车前往千叶分部。
    零衣在不做任务的时候和任务中完全是两个画风，不停地抱怨着这次又没让狩具进化云云。
    “我的狩具也没进化啊。”冯雪嘴里这么说着，却是早已将河童身上的“残缺符文”给炼化了，虽然说这个时代以残缺符文构筑超凡能力的盲盒技术很有趣，但对于冯雪这个可以理解符文构筑规则，并主动将其排序的人而言，想不想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河童的符文烙印很驳杂，其中最好的一项，是让人陷入短暂的窒息幻觉，对精神和生理造成双重打击。
    不过在冯雪看来，这种鸡肋的附魔，还不如炼化了修炼更有效率。
    “不一样啊！”零衣摇了摇头道：
    “你已经和狩具同步了，而且有火焰异能，不用考虑泛用性的问题，可我的交闪到目前为止只有近战武器形态，遇到伞妖那种没法靠近的，就只能叫外援了！叫外援就意味着要分掉一大部分收获你知道吗？”
    “我懂我懂。”冯雪有点敷衍的点了点头，零衣眼珠子却忽然一转，道：
    “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斩出剑气吧？我会付学费的！”
    冯雪眯起眼睛，用有些危险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少女，零衣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原本的兴奋劲也有些回落。
    直到此时，冯雪才开口道：
    “虽然教我剑法的人并没有禁止我外传，但是按照江湖规矩，如果没有加入该门派，却被授予了绝技，是不可以向外传授的，用你们霓虹的说法，就是没有免许皆传的资格。”
    “哦……”零衣点了点头，没有强求的意思，她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眼睛里还是有一丝失望。
    不过冯雪话头一转，又道：
    “不过一些我自己领悟出来的东西，教教你也没什么。”
    “有的学就好！”零衣一点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而伴随着这一瞬间，冯雪耳边忽然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悟性：65/69（成功）】
    【你隐隐察觉到，零衣似乎对于任何能够让自己变强的事情都抱有很大的执念……】
    ……
    “为什么会在这里给我一个悟性判定？还有……执念……”冯雪看着短短的一行提示，又看了看零衣那元气满满的样子，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任务中那个冷冰冰的，但是又很可靠的样子。
    “不会又是什么苦大仇深的复仇戏码吧？难不成将来为了复仇，会魔化成异魔，然后变成阶段boss？”不需要投骰子，冯雪的宅知识便已经匹配出了相应的答案。
    不过既然知道了，那就可以好好引导一下。
    心里思忖着调整·教育零衣的方案，车子也渐渐驶入了风俗街。
    白天的风俗街和晚上有着很大的不同，比起晚上那霓虹闪烁的酒醉金迷，白天的这里显得异常的安静，安静到冯雪不由自主的联想起了一个与“车子已经准备好了”相配的台词——
    “感觉好安静啊，街上也没有……”
    “呸呸呸！dna都动起来了！”冯雪立刻打住了思绪，让自己不要立下什么奇怪的flag，不过，很不巧的是，车子在这时，忽然停了下来。
    “走吧！”零衣推开车门，却发现冯雪正在用一种警惕的眼神左右张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你在找什么？”
    “我在看会不会从街角冲出来一群拿冲锋枪的黑衣人。”冯雪咧咧嘴，这才有点尴尬的拎着手提箱走下了车，零衣闻言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面前两层酒吧上“妖怪堂”的匾额道：
    “拜托，这里可是大本营诶，周围不知道多少个摄像头监控着呢！怎么可能会让武装力量轻易靠近？”
    “也就是说不排除武装力量打这地方的注意咯？”冯雪脑门上冒出几根黑线，零衣却是理所当然道：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狩具虽然说更适合拿来对付异魔，但光是能让主人长寿这一点，就足以引来很多没资质又异想天开的白痴的注意了。”
    “说的也是。”冯雪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拎着箱子就走进了酒吧。
    此时显然还没到正经开张的时候，酒吧里没什么人，问前台要了钥匙之后，便直接来到了二楼。
    “探索任务，江户川支流西畔的怪声，肇事者为河童属异魔，已经讨伐，记录已经上交，完成任务100积分，仆从级异魔讨伐100积分，人质救援悬赏尚未发布，按照惯例，算作每人50积分，材料为活体草龟，已死亡，价值500积分，共计850积分，领路人额外奖励85积分，请问如何分配？”
    前台工作人员快速敲击着键盘，虽然距离事件结束还不到一个小时，但他们的手机已经将任务记录上传完毕，不得不说这里的办事效率真的不错。
    “除了我的领路人分成和之前垫付的狩具制作费、道具费用，剩下的都给他。”零衣随意的摆了摆手，前台点点头完成操作，冯雪立刻收到了到账通知，一共330分，看样子狩具制作居然只要五百积分？虽然说二十五万日元也不算是小数字，但是比起一件法宝来说，也太便宜了吧？
    前台似乎看出了冯雪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其实发放狩具属于入职福利，500积分除了工本费之外，更多的是为了给获取狩具设立门槛，避免没有战斗经验的新人因为得到了狩具而膨胀。”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为了避免狩具遗失。”零衣在一旁插嘴道，“狩具能吞噬异魔，异魔也可以吞噬无主的狩具，所以如果没有实力的话，和可能反而会让异魔变得更强。”
    冯雪闻言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而前台则是在转移了那只死乌龟之后，又道：
    “无铭先生，根据任务记录，您已经与狩具完成了同步，不过因为您还没有狩猎过万灵级的异魔，因此无法为您提升职阶，这不只是规则限制，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您接到超出自身实力的资深级任务，请您见谅。”

 第四百八十六章 调整·教育

    交了任务，零衣并没有立刻和冯雪离开，而是带着他在千叶分部闲逛起来，之前来的时候是晚上，这里显得非常嘈杂，而此时，却安静了不少，也没有那么拥挤。
    而到了这时候，冯雪才知道，原来看起来不大的分部，居然有这这么多的职能——
    除了之前去过的登记点和锻造坊，还有几个“店铺”，除了出售类似于除臭剂的药剂之外，还进行一些装备设计与定制的活计。
    按照零衣的话说，虽然有制式装备，但是在这个追求个性的年代里，多付十点积分，为自己量身定做一套作战服，对于很多魔狩来说，都是很浪漫的事情。
    而且，不用担心太夸张——霓虹政府为了让魔狩穿着作战服在大街上移动不会太突兀，连禁止非漫展地点穿着cos服的规定都给解除了。
    所以你走在大街上，根本认不出那些奇装异服的人究竟是真的coser，还是穿着个性作战服的魔狩——
    当然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从还原度和手提箱来进行判断。
    毕竟就算再怎么cos，也不可能拿着开锋的武器在大街上乱走对吧？
    冯雪倒是有心定制一套侠客衫之类的，不过仔细考虑了一下，他总觉得自己可能穿不出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总部里逛了一圈，冯雪也多少理解了这个分部的布局——直接就是一新手村嘛！
    铁匠铺啊，道具店啊，冒险者公会啊之类的，就差个前勇者退役的新手村村长了好吧？
    “接下来我们去哪？”冯雪买了几瓶功能性药剂，又买了一套伪装成学校制服款式的作战服——倒不是图那点防御力，而是因为，这玩意好洗耐磨又耐脏啊！
    “训练场。”零衣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不是说要教我用剑的吗？”
    “别，我只说教你点小技巧，别闹的我想要倾囊相授似的，而且这小地方也有训练场？”虽然说酒吧二层并不小，但是在装下了那么多功能设施之后，剩下的位置想要弄个训练场也太勉强了，再者说，把训练场弄在二楼，声音不会太大吗？
    “当然不在这里了！”零衣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冯雪也立刻跟了上去，坐着又换了个司机的高级轿车，冯雪开始怀疑：这座城市里，究竟存在多少隐藏在各地，只为了随时搭载魔狩的同款车辆。
    这一次车子并没有开出多远，很快就抵达了这次的目标，而这里冯雪也不陌生，或者说，但凡是在霓虹有过居住经验的人，都不会陌生。
    毕竟是避难所嘛！
    霓虹的避难所是很多的，广义上来说，很多市民体育馆、地铁隧道，都可以作为临时避难所，但在这之外，还修建了大量的专用设施，主要原因倒不是为了抵御战争，而是为了对抗天灾。
    众所周知，这破地方天灾不断，台风、地震、海啸、火山爆发，好吧，我承认火山爆发过分了点，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但凡是你能想得到的天灾，在霓虹都有发生的可能。
    所以在霓虹生活，你不得不经历的两件事，第一，是垃圾分类，第二，就是避难演习。
    “这里是专用的台风/地震避难设施，平时不对外开放，而且里面的抗震等级和坚固度都很高，正好拿来给我们用，别的国家我不太清楚，但是霓虹大部分的魔狩训练场都是放在避难所里的。”零衣一边跟冯雪介绍着如何用配发的手机快速搜索当地被用来作为训练场的设施，一边走到避难所入口处，在保安亭的机器上扫了一下，随着叮的一声响，原本一直警惕的注视着两人的保安眼神立刻变得柔和起来，用一个微妙的眼神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通过了几道铁门，耳边也渐渐传来了一些碰撞的声音，避难所的空间很是空旷，超过五千平米的开阔场地，此时却只有五六个人在这里锻炼。
    似乎是为了保证最基础的隐私，这里放置了很多类似于医院里移动帘布的设施，如果需要相对保密的空间，就可以自己用帘布围出一个区域，用来锻炼需要保密的东西。
    场馆的边还有一章桌子，四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男女整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看一旁的医疗箱和担架，毫无疑问是医务人员，不过毕竟只是训练，真的收不住手的情况还是相对少见，他们的存在更多的也只是一种保险。
    零衣很熟稔的在角落的铁桶里抽了两柄练习用的木刀，然后拉了几扇帘布，围出一块大概二十平米的区域，这才道：
    “这么大够吗？”
    “足够了。”冯雪点点头，从零衣手里接过一柄木刀，大约试了试，忽然迈出一步，手中的木刀也随之斩落，明明隔了有三米多远，但前方的帘布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一般，猛地向后飘起，然后又缓缓的落了回来，零衣看到这一幕，眼睛里顿时透出强烈的神采，兴奋到：
    “你怎么做到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剑气？”
    “一念通神。”冯雪用比较日式的解释说道，“传说佐佐木小次郎想要斩下燕子而挥刀，在他经历了无数次的锻炼之后，燕子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斩落了。如果纯以剑术，我本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不过在有了狩具加持之后，我掌握了意的用法，念头到了，自然也就能做到了。”
    “听不太懂。”零衣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冯雪只是微微一笑道，“不懂也没关系，你照着我刚才的动作来一下。”
    “之前的动作？素振（也就是挥刀训练）吗？”零衣仔细回忆了一下冯雪之前的攻击方式，确认和剑道中的上段正面劈刀素振没什么区别，不过还是模仿着他的样子，双手握住木刀，举过头顶，然后……
    “手太高了。”零衣还没来得及将刀挥落，冯雪便打断了她的动作，随后，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动作微微压低几分，“举刀到这个位置就够了，眼睛不要看着刀或者手腕，而要看着前面，还有步子，以你的身高，一步迈出这么多……”
    冯雪说着，还踢了踢零衣的右脚，示意她迈出步子。
    一次，两次，零衣不断的作着挥刀训练，但却总也不能完成，两人就这么耗了一个下午，一个简简单单的素振，却被冯雪硬是修改了一百七十多处细节，才让零衣堪堪做完了一次完整的挥动。
    “先做五百个，记住这种感觉，现在回家，我怕明天你又得从头再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怪谈

    、“累死我了！”周一清晨，叼着面包的零衣摇晃着酸疼的肩膀，小声抱怨着，昨天她为了保持记忆，一大清早就和冯雪去了训练场，但是一整天下来，也不过就进行了一千次训练。
    随着渐渐的熟练，她发现这个挥剑训练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周六晚上那五百剑只是让她有些累而已，但是昨天，在她挥剑超过了五百次这个限度之后，疲劳感就立刻涌了上来。
    那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一个几乎不怎么锻炼身体的死宅忽然做了几百个俯卧撑一般的感觉，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仿佛都在悲鸣。
    作为过来人的冯雪闻言只是翻了个白眼，甚至带着些嘲讽的道：
    “累？你昨天一整天加起来也就挥了一千剑，这就累了？”
    “问题是你教我的那个姿势很别扭诶！”零衣听到冯雪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语，当即反驳道：
    “我以前在培训学校的武器训练，一千次素振也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情！”
    “你会觉得别扭，是因为你以前用刀的方法有问题，你觉得累，是因为你那些以前受不到锻炼的肌肉现在被强行调动了起来，现在我要重新校正你的错误习惯，让你将原本不怎么使用的肌肉利用起来，就这么简单。”冯雪倒是没有当谜语人的习惯，很是详细的讲解着具体的原因。
    虽然他擅长的是不拘泥于武器的意剑，但在形成意剑之前，首先先要弄明白什么才是剑。
    哪怕冯雪当年从书生那里得到的青城剑法，也是要从剑招开始一点一点的练习，才能逐渐进入所谓心念如剑，意可通神的境界中去。
    “可是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要是碰到异魔基本就完蛋了。”零衣晃悠着酸软的手臂，提不起半点力气，要知道，她可是狩猎了几十头仆从级异魔的魔狩，就算还没有获得什么异能，但单论身体素质，也远不是普通人所能够媲美的了，可偏偏她现在，就是这么一副无力的样子，平日里那副元气十足的样子也已经没了踪影。
    “反正你都跟我在一块儿的，我能打过就行了。”冯雪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管零衣能不能打，反正没他能打。
    “希望如此吧。”零衣仿佛想要说什么，不过又憋回了肚子里，只能小口小口的靠着嘴唇和牙齿的力量抿着叼在嘴里的面包。
    虽然说起来好像有点夸张，但她现在真的是连抬起手来捏着面包的力气都不想出了。
    “啊呀！好刺眼！”就在冯雪两人这么互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扭头便看到山崎良平出现在街角，差点忘了，这货的家正好在冯雪的通学路上。
    “啧……”冯雪发出一个很明显的咋舌音，山崎良平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一样，直接打着转跑了过来：
    “之前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太对劲，以前就认识？总不会是青梅竹马什么的吧？”
    “随你怎么想吧。”冯雪懒得知会这个随时随地都想拉着他去振兴废社，参加全国大赛的热血青年，零衣却是快速把嘴里的面包吞了下去，用一副很公式化，但也很有亲和力的元气笑容道：
    “我和悠君在同一家店里打过工，所以以前就认识了。”
    “可是你……”山崎良平本来想说“你不是刚从京都转学过来”这样的话，不过随即一想，又憋了回去。
    且不说现在开学还不足一个月，说不准以前就真的在哪里一起打过工。
    就算零衣在说谎，他也没什么立场去询问，毕竟人家都说谎了，自然有需要说谎的理由，他山崎良平还不至于为了八卦去戳穿别人并没有恶意的谎言。
    不过山崎良平的突然出现，终究还是导致冯雪和零衣的交流变得略微收敛了一些，从原本的训练话题，强行扭转到了作业和功课上，就这么一路尬聊着走到学校，冯雪忽然发现班里的学生都在谈论一个相似的话题——
    校园怪谈。
    虽然说在霓虹的学校，校园怪谈几乎可以说是相当主流的存在，但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奇葩特性，却让冯雪本能的觉得不太简单。
    零衣虽然没有冯雪那么好的听力，但是在随便和几个之前认识的同学聊了几句之后，表情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就在冯雪寻思着要不要丢个悟性或者福缘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悠君，有没有兴趣去调查一下学校七大不可思议？”
    “什么七大不可思议？”冯雪扭过头，看着从初中就认识的死宅冈本，虽然说对于对方时不时就想拉自己入坑去玩一些充满了性转角色的手游的行为充满了抗拒，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姑且问一下吧。
    “就是学校怪谈啊，无论哪个学校都有的那种吧？厕所里的花子、第十三级台阶、自动弹奏的钢琴、夜间在走廊里穿行的人体模型、无人的体育馆、始终凝视着你的名人画像以及明明只有六个怪谈却叫做七大不可思议这件事本身……”冈本很熟稔的说出了所谓的七大不可思议，冯雪闻言不由得咧了咧嘴，要不要这么同质化啊？
    话说无论是这辈子的初中，还是早在穿越前那个地球时代，这些传闻简直是烂大街的好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怪谈很早就存在没错，但也只是有很少一部分人会热衷于它们，但现在，全班都在讨论这种事情，显然就不太正常了。
    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的冯雪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最后还是选择直接询问：
    “你怎么忽然想起探索不可思议了？”
    “额，这不是大家都在聊吗？所以很好奇啊！”冈本挠了挠脑袋，似乎这才觉得有点小孩子气。
    “所以说啊，我想问的是，为什么这些老掉牙的怪谈，忽然一下子就火了？”冯雪没有给冈本尴尬的时间，而是继续追问，冈本听到这个问题，明显也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这才道：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我来学校的时候大家就在聊了，还说的煞有介事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逐渐涌动的暗潮

    “事情不对劲。”第一堂课上，零衣再次掏出手机，开始和冯雪私聊。
    看到零衣发来的信息，冯雪当即翻了个白眼，手指轻快的按动着键盘，输入道：
    “你这是废话。”
    “你知道吗？实际上在霓虹，对于各种怪谈，是有暗中把控的。”零衣没有在意冯雪的话，直接进入正题，冯雪看到这一行字，眼皮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我怎么没觉得有把控？像七不可思议、办公室怪谈、裂口女、贞子这些个玩意，都是多少年的老古董了？”
    冯雪啪啪啪的按着，零衣的回答也是很快：
    “控制是不可能硬性禁止的，人类的天性就在于，任何你不让他们去了解的东西，他们就越是会想要去了解，更别说校园怪谈的传播者还是一群孩子。”
    “所以呢？冷处理？”冯雪回了六个字，但心里，却隐隐有了猜测。
    而零衣的回答，也映证了他的想法——
    “异魔的力量来自于愿力，换言之，异魔是从人的意志中诞生的怪物，特别是怪谈这种本身就带着恐怖、惊悚氛围的东西，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是容易成为诞生异魔的温床。”
    “就和弗莱迪一样？”冯雪挠了挠头，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这部被原本那个地球上无限流小说写了很多次的恐怖电影——虽然他本人似乎并没有真的看过这部电影，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这样一部电影。
    不过零衣却发来一个点头的表情，然后才道：
    “弗莱迪其实就是米粒家历史上一个很有名的百鬼级鬼系异魔，能力类似于梦魇、梦魔之流，可以操纵梦境，属于很难杀的那类，不过随着时代进步，我们渐渐有了对抗鬼系异魔的方法，这才终于彻底的将它消灭。”
    冯雪看到这段话，脑中立刻冒出不少问题，不过还没等他把问题按出来，零衣那边的第二段话却已经显示出来：
    “实际上弗莱迪那种还算是好办的，至少它本质上是有源头的，真正可怕的，是有人在暗中故意传播这些怪谈。”
    冯雪看到这一段话，立刻将写到一半的问题删掉，换上心的问题道：“传播怪谈？你的意思是有人认为制造异魔？”
    “没错，之前跟你说过四百年前曾经出现过一尊魔主级的异魔吧？那尊异魔以一种仪式批量‘生产’百鬼级的异魔，形成了著名的百鬼夜行，而这也是魔主级和百鬼级两个等级名称的源头，为了避免再次有百鬼夜行之主诞生，那个仪式包括名字在内，都已经被彻底封锁。
    如果幕后之人是个人，仅仅想要利用异魔做出些坏事还好说，但他要是个异魔，那就意味着，很快就会有新的百鬼夜行之主诞生了。”
    “也就是说，随着这些同学的讨论，会慢慢制造出一个花子出来？”冯雪挑挑眉毛，想到了一本鲁智深大战花子的邪典漫画，思维居然有点跑偏。
    “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零衣快速的输入着文字，“异魔的诞生条件是很苛刻的，必须要有适合凝聚愿力的核心，以及大量同质化的愿力才可以，就好像花子这个异魔，如果真的要出现，那就必须要有一个死在学校甚至是厕所里的少女的灵魂，并且恰好让那些关于花子的留言凝聚在她的身上，而因为校园怪谈的特性，花子也只会在学校内诞生，所以只要控制好核心，就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相应异魔的出现。”
    “那你还怕什么？只要把学校里的钢琴、楼梯、幽灵什么的都监控好，哪怕真的诞生了异魔，也能第一时间铲除了吧？”也许是艺高人胆大的关系，冯雪并没有任何的紧张感，反而有些跃跃欲试，虽然说以他现如今的实力，拼命也就碰瓷一下天仙境界（不顾大脑烧毁的话，倒是可以秒杀一切），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对那所谓百鬼级、魔主级的异魔的好奇。
    毕竟是可以用核弹炸死的家伙，正常来说，实力应该不会比天仙更高才对。
    “所以我说我担心的是百鬼夜行之主啊！”零衣的怨念从身后传来，仿佛要突破手机的限制大声吼出来一般，不过想到冯雪还是个新人，零衣还是耐下性子，继续大字道：
    “虽然那个仪式已经被彻底封存，但是为了让魔狩保持最基础的警戒，我们在培训机构里学到过一些相关的知识——传说那个仪式是可以将不同怪谈的【畏】集中起来，赋予一个怪谈，从而创造出强大异魔的技术。”
    “懂了。”冯雪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存在这么一个幕后黑手，打算用学校作为生产零件【畏】的工厂，在积累了足够的【畏】之后，就可以把它们作为原材料，拼凑出一个百鬼级的大家伙？好家伙，给这玩古代机械呢？”
    零衣显然不知道古代机械是个什么梗，但她却明白冯雪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恰逢下课铃声响起，在以“从不拖堂”著称的霓虹老师果断的下课指令之后，零衣啪的一声合上手机，画风也再次发生改变。
    正常情况下，她在学校应该是挂的元气少女的画风，但现在的她，却是妥妥的任务形态·冰山的画风，这直接让本来打算趁着课间来找她聊天的小女生们望而却步。
    “怎么？你打算拉着我去追查后面的元凶？”
    “不，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有高级异魔的参与，都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事情，直接上报就好。”零衣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句，随即叹气道：
    “其实还是实力太差了，不然说不定可以借此捞一笔大的，如果吞掉一个百鬼级，我的狩具不知道能升多少级呢！”
    “我觉得那样你直接魔化成异魔的概率更大。”冯雪撇了撇嘴，以他对狩具体系的理解，如果贸然吃掉百鬼级，那就和生吞非凡特性似的，只是发疯都是运气好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意图

    霓虹的午休非常短暂，硬要说的话，其实更像是大课课间，基本上只够下楼排队买个面包然后回来吃掉的功夫罢了。
    说来也有意思，明明平日里感觉人少的都有些空旷的学校，偏偏每天午间买面包的时候，队伍长得能让你怀疑人生。
    不过对于自己带了便当的人而言，倒是还有不少闲暇。
    冯雪好歹也挂着八十往上的宅知识，自然不会犯和零衣带同款便当盒的低级错误，两人就在教室里默默的吃着便当，倒也没有引起任何多余的关注。
    不过就在冯雪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感到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随即就听身后的零衣小声说道：
    “那边消息回来了，不只是千叶市立第三中学，千叶县超过十二家国中和高中都出现了相似的情况，虽然怪谈的类型有所区别，但全部都是校内怪谈，其中包括有高重复率的人体模型、厕所里的花子，也有比较少见的独有怪谈，比如咱们学校独有的第十三级台阶，某个体育中学里的网球社的杀人网球之类。”
    “所以可以肯定是人为的咯？”冯雪微微点头，将青椒肉丝带着米饭一起塞进嘴里，有些含糊的道。
    “肯定的。”零衣想都不想的回答道，“不过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借用什么样的手段，做到几乎同时让全县十几家中学一起流传怪谈的，但这绝对是刻意为之，而且问题就在于，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制止的手段。”
    冯雪听到零衣的话，心里也是了然，初中、高中，正是自我意识觉醒的时候，这种时候你越是不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越是要做什么，更何况达成阴谋的手段，还是所谓的“流言”。
    流言止于智者，但世上有多少智者？
    人类的八卦心和猎奇心作祟下，怪谈根本不可能直接禁止，如果是在种花家，还有可能从上至下进行管控，就如当年的黑色小本子事件一样，在短时间内压下校园环境中的相关信息，但即便是如此，也不可能阻止私下的阅读和交流。
    “有对策吗？我不信这种事情以前没发生过，就算真的没发生过，难道上面就没有预案？”
    冯雪感觉这种等待事件降临的感觉非常不好，那些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学生，此时都仿佛变成了妖怪制造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酝酿着巨大的危机。
    “有是有，而且已经开始行动了。”零衣点点头，不过语气听起来并不乐观，不等冯雪再问，她便回答道：
    “凝聚愿力必须要有个核心，这十所学校的位置本身就是一个提示，坐镇千叶的那名精英魔狩已经带着人去排查了，不过这种排查，怎么说呢，除非作为核心的是不可移动的物件，否则幕后黑手肯定会带着那东西跑路的，我们能做的只有打断可能正在进行的仪式，很难抓住人。”
    “能打断就很不错了，至于抓人，要是对方连给自己逃跑的后路都没有准备，那就不用那么担心了，不过现在我在想的是，对方为什么这么直球的扩散怪谈，如果一点点的引发，比如从一个学校开始向周边慢慢扩散，又或者在网上带节奏之类，潜移默化的让怪谈发酵，应该会隐蔽的多吧？”
    冯雪在不丢骰子的时候，脑子还是很靠谱的，零衣听了他的问题，也开始思考起来：
    “如果走网络的话，后勤部那边会很快察觉然后封号删帖，至于你说的一点点潜移默化，这倒是个问题……”
    看到连老资格的零衣都没有头绪，冯雪有种想要丢个悟性的念头，不过考虑到自己的骰运，他还是决定自己再想想。
    静下心，不去思考所谓的异魔、魔狩、【畏】之类的新知识，将一切带入寻常人的逻辑思考看看。
    假如将怪谈视作恐怖袭击之类的行为，再去推测对方的犯罪心理。
    “要么是这种袭击对对方而言属于不费吹灰之力的那种，所以失败了也没什么负担，要么就是炸弹根本就是假的，他只是在单纯的制造恐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其实只是个诱饵，真正的目的其实在别的方面。”
    冯雪拿着纸写写画画，将这几种可能翻译回异魔相关，事情也变得明了了许多——
    “也许对方其实并不知道汇聚【畏】生成强大异魔的仪式，只是在用这种行为试探魔狩组织，从而按照魔狩组织的行为模式，推测正确的仪式，又或者，他压根就是想将魔狩大部队引走！”
    “调虎离山？还是膨胀到想要团灭魔狩分布的高端战力？”零衣看着冯雪的思维导图，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不过却并没有太过担心的样子，只是开口道：“想法不错，你现在编辑一下，把你的想法发到后勤部去，嗯，就是那个快速反应信息的软件。”
    “就这？”冯雪有点诧异，不过还是听话的编辑起信息，零衣闻言，却是笑了笑道：
    “不要把组织看的太蠢了，后勤部那帮人打架不一定厉害，但是脑子绝对够用，就算是调虎离山，那个幕后黑手也只能栽个大跟头，毕竟在妖怪堂，可是有……”
    说到这里，零衣忽然抿嘴一笑，给了冯雪一个“就不告诉你”的眼神，冯雪倒是无所谓的摊摊手，很随意的道：
    “千子大师对吧？”
    “你怎么知道？”零衣诧异的看着冯雪，她确信自己没跟他说过千子大师的实力啊。
    冯雪对于零衣的问题笑而不语，对于他这个练气时代的遗民来说，通过妖气和生命气息判断出一个人的大致实力再容易不过了。
    而且按照零衣告诉他的魔狩等级，资深魔狩也不过就是与狩具同步，获得一些随机的异能，但按照冯雪对狩具的解析来看，想要真正表现出融合的很完美的妖气，那至少要和狩具彻底融合。
    而这个境界，在零衣的介绍里，是属于精英阶层的。
    也就是说，千子大师，至少也是精英级的魔狩。
    考虑到对方说他打造的狩具中蕴含的精神残留更少，说不定已经初步接触到了“意”的程度，这种高手爆发之下砍个天仙冯雪都不意外。
    因为他自己就能。

 第四百九十章 候汝入梦

    不知道是后勤部那边已经开始发力，还是因为年轻人在网络的环境下谈资太多，到了下午，那股子新鲜劲过了之后，聊怪谈的人也明显的少了起来。
    冯雪和零衣依旧在三点半下课后准时离校，一点都没有多呆的意思，按照零衣的话说——如果是仆从或者万灵级的异魔，她肯定守在学校看能不能蹲到点什么，但以现在这种阵仗弄出来的，至少也是百鬼级，为了不给高手们添麻烦，他们还是回家呆着比较好。
    冯雪看得出，零衣并不是害怕，相反，她的身上还浮现着强烈的不甘情绪，但是却硬生生的克制了下来，这让他怀疑这个少女是不是曾经经历过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修行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停下，在回到家之后，冯雪不顾零衣的哀求，强行往她手里塞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棒状物体，然后让她站在客厅里用力的挥了几个小时。
    就算再累也要训练，不然哪里练得出“意”？
    ……
    “又是充实的一天……”将因为四肢无力，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的零衣扔回客房，冯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现了一些不太妙的画面，虽然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毕竟这辈子元阳还在，血气方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他现在才炼精化气，倒是不方便去分部附近照顾一下生意，只能以意剑斩却欲念，尽快入睡……
    “骨碌碌……”
    【道心：92/80，96/80（失败）】（不是，这颗十位数的骰子最近是不是出问题了？）
    睡梦中的冯雪伴随着骰子的声音结束，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自己的灵魂正在无限的下坠，仿佛永远也抵达不了尽头。
    但这下坠的过程却又好像完全违逆了物理规则，没有重力加速度，也没有空气阻力，他就这么维持着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向着无底的深渊坠落……
    ……
    “这是拍综艺节目呢吧？老子可没签过什么东西，赶紧滚出来，不然老子告到你破产！”
    “这里是哪里？我没钱！放我回去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
    “呜呜呜……”
    “吵什么啊！”正在酣睡的冯雪被耳边的嘈杂所惊醒，不过下一瞬间，他便猛地打了个激灵，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身下躺着的，似乎并不是床！
    精神高度戒备，意剑护住周身，虽然明白要出事自己早就死了，但他还是觉得这样更有安全感一些。
    装作不经意的慢慢睁开眼睛，冯雪眼前是一个不暗也不亮的白色房间，可以看到不少穿着白袍的人，有的已经醒来，成了之前吵醒他的噪音的一部分，有的则还躺在地上，看上去像是正在睡觉，除了少数几个带着帽兜看不清脸的之外，其他人都是十二到十八岁左右的青少年。
    看到这幅情景，冯雪第一反应是看自己的手腕，确认没有一块多出来的手表或者刺青，然后再找找有没有一个满脸疤痕，开口就是“你是这次素质最差的一个”的中年人。
    确认都没有之后，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也没有一个奇怪的项圈，这才总算放心了不少。
    不过此时，他也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同样是穿着一件白袍，款式有点像是带着帽兜的白大褂，衣服的下摆直接拖到脚踝，不过活动一下手，却发现还算合身，唯一让他觉得别扭的事……真空的。
    好在料子还算不错，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想到这里，冯雪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那几个女生，不过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凸点——因为这白袍胸前有两个口袋。
    “口袋吗？”冯雪此时已经慢慢的将思绪理顺，那个失败的鉴定也映入了他的眼中，这时候，他才终于想到了一个在跑团圈子里，人人都恨不得吐口吐沫的垃圾模组——毒汤。
    仔细检查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包括胸前的两个和小腹两侧的两个，没有发现任何的收获，轻轻拍了拍，通过皮肤的触感，确认衣服内侧应该并没有口袋。
    如此一轮检查下来，醒来的人也更多了起来，于是，嘈杂的声音也变得剧烈起来。
    轻轻捏了捏眉心，冯雪开始整理思路，根据这些人的年龄判断，他们应该都是初中或者高中生，毫无疑问，这和白天十几所高中忽然流行怪谈的事件产生了交集，而冯雪也在这一刻，想到了第三种可能——
    在怪谈流行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完成，不管魔狩如何对策，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过只有半天的话，异魔的强度应该不会太高吧？费这么大心思弄个万灵级的异魔出来，那不是分分钟就解决了？”冯雪冒出这样的想法，随即才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毫无疑问，自己是中招了。
    虽然说有那个坑爹骰子的关系，但是能在不知不觉中，在没有触动他灵识的情况下，将他转移到陌生的地方，甚至还换了件衣服，这绝对不是一两个判定失败就能完成的。
    换言之，他现在，应该并不是本体。
    “梦境，幻觉，还是别的什么？”冯雪做出了这样的推测，意念凝聚，感受着在体表游走的剑气，心中安心了不少，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要无法限制他的思维能力，意剑就不会失效。
    现在的问题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房间里的学生大概二十三十人，从十二岁到十八岁都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冯雪总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就好像明明有什么该注意到，却又忽略了的东西。
    “是零衣吗？”冯雪首先想到的是和自己一墙之隔的少女，但考虑到眼前这二十几号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可以确认这种拉人应该是随机的，零衣不在也很正常，犹豫了半晌之后，冯雪还是叹了口气，默默的对着脑中的骰子下达了指令——
    “悟性判定。”
    “骨碌碌……”

 第四百九十一章 开局导入中

    【悟性：38/69（成功）】
    伴随着金手指展示出表示成功的结果，冯雪脑中本就存在着的一丝念头被骤然放大，就好像游戏中对任务物品加了高光一样，顺着这一点思路，冯雪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忽略了什么——
    明明这些学生李，有那么几个身材不错，长相也不错的女生存在，身上又只穿了一件真空白袍，可在场的，男性，居然没有一个对她们产生足够的关注。
    冯雪自己没有意识到，是因为他见多了app超过85的人间绝色，甚至有不少和app90以上同床共枕的经历，自然看不上这些70app的普通美女，但其他人不应该啊，对于这群正处于热血方刚的年纪，上课都会莫名其妙起个立，游个泳都可能不小心【哔——】泳池里的年轻人而言，别说70app，有个五十点差不多就可以当配菜了吧？
    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不管是那些骂街的，还是缩在角落里嘤嘤嘤的，似乎都被剥离了谷欠望因子一般，对于近在咫尺的美少女，完全没有丝毫异样的想法。
    是因为太过惊恐，导致其他方面的敏感性下降了吗？
    冯雪心里做出推测，却又觉得不对，动物的生理机制意味着，越是惊恐，越是危险，繁衍的冲动就会越加的强烈，哪怕会被暂时压制，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表现都没有。
    综合这里是个梦境或者幻境的认知，冯雪脑中慢慢浮现出了几个可能——
    要么，是这个梦境的主人对所有人进行了精神干扰，导致那方面的欲望被压制了下来。
    要么，眼前这些男男女女，全都是npc。
    毕竟目前房间中的二十几号人里，并没有冯雪认识的存在，说是假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实际上，就算是认识的人，也有可能是对方潜意识在梦境中的投影。
    这下可麻烦了啊……
    冯雪撑起身子，检查了一下白袍前方的扣子，避免某些东西在走动时忽然露出来导致尴尬，然后，他才慢慢走到房间中仅有的那扇白色的大门前，轻轻敲了敲。
    “没用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非常结实，而且一点缝隙都没有，也没有锁孔之类的构造，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根本没可能打开。”看到冯雪的行为，一个靠坐在门边的少年开口说道，他年纪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眼圈微黑，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就很聪明的样子。
    冯雪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检查着，在意识到这里的所有人可能都是假人之后，他就意识到，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接下来冒出个熟人也不能信。
    他们说，自己可以听，但是能不回答，就尽量不回答。
    一缕意剑自指尖递入门缝，不过这门的坚固度确实超出了冯雪的认知，他甚至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的门，那看似是缝隙的东西，居然连意剑都钻不出去。
    “看样子并不是门缝啊。”冯雪轻轻挑了挑眉毛，意剑理论上是没有厚度的，只要有缝隙存在，就断然没有穿不过去的道理。
    不过考虑到这里是梦境的可能，也许这扇门本身就存在“不可破坏”、“没开启时不可通过”之类的隐性规则，这就好像游戏代码构造的世界一样，哪怕眼前只有一棵不过脚踝高的小树，说不让你通过，那你就是跨不过去。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冯雪蹲下身子，对着那门底部的缝隙，渡了一道剑气过去。
    果然，这一次，剑气钻过去了。
    门中间那条竖线只是装饰，这是扇升降门啊。
    看着冯雪这操作，蹲在门边的少年显然也有点蒙，大有一种“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包风范。
    但是，就算知道了这是升降门，当前的情况仍旧没有任何的改观，因为他们找不到打开门的开关。
    整个房间单调的不可思议，苍白的墙壁，苍白的地面，苍白的天花板，明明没有光源，却并不会显得昏暗的采光，还有就是横七竖八的人了。
    这种环境中，如果真的有开关的话，应该是相当明显的，但实际上，确实没有。
    在梦境世界中，冯雪的神识受到了限制，虽然说炼精化气本就没什么神识可言，但是连一扇门都能遮蔽就有点过分了。
    他试着用意剑在门的另一边剐蹭摸索，但始终没有靠着这种方法找到开关。
    “这异魔搞这么大阵仗究竟是为了什么？”冯雪来回踱着步子，心里微微有些烦躁，他对于异魔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很难从这种情况中推测出这头异魔的真正意图，而现在最先要搞清楚的，就是它究竟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一个群体。
    如果是针对自己，那没啥好说的，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跳出来了，但如果这些学生不是假人，而是那十几所学校中讨论怪谈的学生呢？
    就目前已知的情报来说，异魔的核心诉求是所谓的【畏】，也就是愿力之流，那么抓这些学生，刺激他们的恐惧，显然就是为了获得【畏】，换言之，如果这些学生是真人，恐怕有很大概率已经成了为这头异魔提供【畏】的牲畜。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关一辈子这种事，还真就不是不可能的。
    “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会进来？”
    冯雪一没有和人谈论校园怪谈，二不是那种容易产生【畏】的对象，意剑护体，精神凝练，一点愿力都不会散发，这种情况下，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
    “所以说，至少给点提示啊，比如冒出来个戴面具的，来一句‘我想和你们玩个游戏’之类的。”冯雪在房间中四处走动，检查每一寸墙壁和地板，试图找到隐藏的暗格或者开关，而伴随着他的动作，房间里的学生们终于渐渐的恢复了镇定，一个个开始冷静下来，哭闹声渐渐停歇，怒骂声也缓缓收敛，也许是早就认识，又或者只是合眼缘的组成了三三两两的小圈子，开始进行交流。
    冯雪将这些交流听在耳中，渐渐对这个房间中的学生们有了基础的印象。
    又等了有半个多小时，确认真的没有任何后续事件后，冯雪终于叹了口气，默念道：
    “侦查判定。”
    “骨碌碌……”

 第四百九十二章 线索出现

    【侦查：56/47（失败）】
    【你什么都没有找到。】
    “……”冯雪咧咧嘴，不知道该说意料之中，还是该感慨骰娘的画风稳定。
    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再次道：
    “再来个福缘。”
    “骨碌碌……”
    【福缘：60/85（成功）】
    随着骰子展现出数字，冯雪还未来得及看金手指给出的描述，忽然感觉一股力道撞在了他的身后，然后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
    明明有炼气化神的境界，但是这个世界中，他的体质却好像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在这一撞之下，直接扑在了地上，不过也正式这一瞬间，他的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心中微微一喜，随即用力一抽……
    “你干什么？！”冯雪的这个动作立刻引来了一声怒斥，微微抬头，就看到他的手所捏住的东西上，有一个被白袍包裹着的屁股，在网上看，才发现一个大约60app的少女正用不满的眼神瞪着他。
    “只是摔倒了而已。”冯雪非常冷淡的回了一句，随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阿诺，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绊了一跤，抱歉抱歉。”
    说话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个子比较矮，刚才撞到冯雪的，应该就是他了。
    不过冯雪此时并没有心情去和这些不知道是真人还是假人的学生玩社交，微微撑起身子，便用一个虽然不大，但也足以引起周围人关注的声音道：
    “话说你坐着的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这个坐着大约是线索的纸张的女学生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睛一横就怼了回来。
    冯雪对于对方的态度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直接用能够引来周围关注的声音道：
    “我们出现在这个房间之后，身上除了一件衣服什么都没带，就你坐着一张纸，现在你还不给我们看，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就是导致我们被关在这里的元凶？”
    冯雪的声音在这个教室大小的房间中回荡，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同时聚焦在了那个坐在地上的女生身上，那刺人的眼神，让那女生一瞬间慌了手脚。
    “你血口喷人！”少女的语气很是惊慌，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将那张纸丢向了冯雪，不过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这张纸并没有飞出多远，就晃晃悠悠的飘落下来，然后被冯雪一把捏住。
    “大家也来看一看吧。”冯雪瞥了一眼纸上的文字，看那女生的眼神很是不对，在霓虹，读空气是个非常重要的技能，在冯雪露出这幅表情之后，大家似乎也都意识到了不对，人挤人的凑了过来，看着那张纸上用好像刚学写字的小孩子一般，歪歪扭扭的字体写出的短句——
    “呐呐，有没有人愿意陪我玩？有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男生看完这简短的文字，脸上略微显得有些暴躁，之前在门边和冯雪有交集的那个黑眼圈男生则是皱起眉头道：
    “整个房间里，这张纸是除了我们身上衣服之外唯一的外物，这本身就意味着它肯定有什么含义……”
    “不管含义是什么，那个女的，这东西你坐着这么久，是什么企图？”
    一个眼神看起来有些锐利的少年重新将话题指向了那个之前坐着纸的少女，这一下，那少女显得更惊慌了。
    这倒不是做贼心虚，而是因为，在霓虹的普世价值观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要表现的和别人不一样，不管好坏都是如此，就如空白兄妹所说，赢得太多或者输得太多，都会受到排挤。
    而在这种认知之下，一旦认识到自己走到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哪怕别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本人也会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于是，这位少女几乎是瞬间进入了歇斯底里的姿态，大声咆哮道：
    “我怎么知道这纸有问题，我觉得地上脏，所以找张纸坐着有问题吗？上面就写了那么几个字，能看出什么？还有他，我坐了那么久，就他发现了，难道他没问题吗？还有那个撞人的？你们怎么知道不是他故意把人撞倒好让这张纸被发现的？还有……”
    “我只是……”那个撞了冯雪的少年立刻就想反驳，冯雪却是摆摆手道，“我能发现这张纸，是因为我在房子里已经找了几圈了，而且我觉得，你现在肆意攀咬的行为，反而更像是罪犯暴露后企图拽人下水的行为，当然了，我并不觉得就你这心理素质会是这件事情的元凶，所以你现在最好闭嘴，不要打扰大家的思路。”
    冯雪说话的时候用上了一丝丝针对性的意剑，虽然没什么伤害，却让少女感觉到了一种被冷兵器抵住咽喉的恐惧感，声音骤然消失，冯雪这才把那张纸展示给后面没来得及挤过来的人看，直接进入正题道：
    “大家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什么都可以，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来到这里后发现的任何外物都可以！”
    众人互相对视，却都是摇了摇头，只有少数几个人道：“眼镜算不算？”
    说到这里，大家互相看了看，发现确实有几个人是戴着眼镜的，但互相询问一下，眼镜也都是他们的私人物品，而且他们的度数也都很高。
    “也就是说，带眼镜是因为不戴眼镜就很难正常行动吗？”之前那个黑眼圈眼镜少年推了推眼镜，皱眉道，“可惜这里都是年轻人，要是有平时需要助听器的话，就可以论证一些猜想了。”
    对于少年的话，大家并没有在意，而是重新将视线集中了起来，在意识到这张纸是房间中唯一不属于任何一人的东西后，他们也明白，这玩意肯定有问题。
    “要不，我们把它撕了试试？”一个十二三岁的男生开口说道，不等冯雪说话，就被其他人反驳，如今这张纸可是唯一的线索，大家又怎么可能进行破坏性试验？
    但是，不能破坏的话……
    “会不会是要什么特殊手段才能看到？比如小说里常见的泡水或者用火烤之类的？”又一个少年开口说道，虽然这听起来有些搞头，但是——
    “这破地方也没见有火啊！”
    “我撒泡尿试试！”一个看起来像是运动系的少年开口道，顿时引起了诸多怒视，但是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毕竟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只是大约几秒种后，这个提出了意见的少年却苦着脸道：
    “见鬼了！我居然一点都尿不出来！”
    大家下意识的以为是这家伙害羞了，但是很快，不少人都发现，他们似乎失去了排泄的能力，不止如此，连吐口水，擤鼻涕这种事，都已经做不到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这活做的真糙

    虽然冯雪对这个世界的虚假程度有所预料，但还是被这个情况弄得有点蒙，因为就算是做梦，也不可能连上厕所的功能都没有吧？
    等等，好像大多数人做梦时是真的没法上厕所的，不管多想，都会因为各种理由而做不到，如果做到了的话……嗯，你可以起来洗洗被子了。
    同理，此时大家无法进行排泄，是否又是一个这里是梦境的证明呢？
    事实证明，聪明人不止冯雪一个，在发现连吐口水这种事都做不到之后，一些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对于一个中二时期自我意识觉醒的少年人而言，一旦意识到自己在做清醒梦，那么他的肆无忌惮，会比你想象中更加严重。
    原本刚刚安静下来的房间内再次变得嘈杂起来，甚至有脑子缺根弦的说出了一句“你们都是我梦里的npc”这样的话语，而他也理所当然的受到了白眼。
    但是伴随着这句话出口，大家的眼神也都变得越发古怪起来，因为他们没法证明，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是不是真人。
    互相怀疑的视线充斥着房间，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自己，不过在将自己掐的龇牙咧嘴，确认这地界确实有痛感之后，便不敢再思考什么“不知道自杀能不能离开梦境”的问题了。
    “大家听我说！”就在这时，那个戴眼镜，脸上挂着黑眼圈的男学生忽然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才道：
    “我们做的梦，都是基于现实中拥有的知识构筑的，比如梦到飞行，通常会以游泳、坠落、跳跃之类的印象作为替代，而相对的，梦中虚构的人，也一定不会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思考一个足够生僻的知识，如果是有人不知道的，就基本可以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人了。”
    证明自己是真正的人，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却已经成了此时唯一能做的，也必须去做的事情。
    毕竟这个房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谁都不知道，至少要证明对方不是假人，讨论才具备意义，不过比起这种其实没卵用的想法，真正的问题在于，这种环境下，需要找到一件事，分散这些人的注意力。
    一个个冷知识被说出，如果有人知道，那就立刻重新想一个，虽然有些倒霉蛋知识面太窄导致被众人怀疑，但总算大致证明了在场大多数人，至少不是梦境中的假人。
    不过这种行为能拖延的时间终究有限，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家便再次开始浮躁起来。
    少年人最是缺乏定力，脾气暴躁的人已经开始在房间中乱转，而随着第一个烦躁者开始出现，情绪便急速传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气氛越来越不安定，越来越压抑，每个人心中都好像有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稍有不慎，就会炸开。
    “我受不了了！那张纸上不是说想要人陪他玩吗？那就陪他玩好了！”忽然间，一个暴躁小哥忽然大声说道，而他的话也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关，某种微妙的情绪开始在大家心头滋生，然后，就有人惊讶的道：
    “快看，纸上有变化了！”
    众人闻言朝着那纸张看去，果然发现在那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下面，出现了一个名字——
    “佐藤浩二。”
    “你叫佐藤浩二？”站在暴躁小哥身边的学生下意识的问了出来，此时藤原浩二也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惊慌，却是无法遮掩。
    不过在名字出现了之后，却再没了任何动静，仿佛一切就又回到了之前一般。
    “这手段也太糙了，连个新人引导都没有，是因为这个异魔智力不够，还是说这个佐藤浩二，就是所谓的引导者？”冯雪眯起眼睛看着第一个提出要陪不知名存在玩的男生，先不说那个槽点满满的名字，首先这个行为就很突兀。
    不过也不能太肯定，毕竟那张纸就是唯一的线索，大家心里说不定都有类似的想法，只是这个浩二第一个开口罢了。
    佐藤浩二焦躁的踱着步子，很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闭上了嘴，还是那句话，霓虹社会最忌讳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的名字出现在了纸上，而别人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失去了开口说话的资格。
    不过他不说话，终究还是会有人开口的，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之中，终于有人忍不住道：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都答应陪他玩吧。”
    话音一落，那张纸上立刻多出了一个名字：江城亚希。
    名字一经出现，少女的表情立刻铁青，她本来想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只是想找几个人陪他，只要人数够了，剩下人就自由了，却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被记下了名字。
    经过这一出，别的想开口的人也闭上了嘴，沉默，继续开始发酵。
    不过，指望一群十几岁的年轻人稳重是不现实的，这个年龄的孩子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在等待无果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比起继续等下去，干脆拼一把会比较好，于是慢慢的，说出愿意陪玩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知不觉间，名字还没有出现的，反而成了少数派。
    而霓虹，少数派就意味着低人一等。
    ……
    “大家也别等了。照这个情况，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话，是不会有新的变化的。”一个青年开口劝道，但能坚持到现在的，又有几个是能够被轻易说动的？
    只是情势不由人，又过了两个小时后，一些比较暴躁的人终于达成了共识，将还没有显示名字的人围了起来，恶狠狠的道：
    “你们要是再不同意，我们就揍到你们同意为止！”
    虽然不知道这个房间里究竟会不会受伤，但是之前大家测试的时候，发现这里是有痛觉的，而有痛觉，就意味着可以被打。
    好汉不吃眼前亏，剩下的几人在衡量了人数差距之后，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当然，冯雪不在此列。
    倒不是他仗着意剑可以压服剩下的所有人，而是因为，早在他发现同意的人数过半的时候，就主动同意了。
    毕竟这种情况下压根没有破局的可能，既然如此，顺着对方的意思看看他想干什么，也比呆在原地干等强。

 第四百九十四章 独木桥

    伴随着最后一个坚持的人终于扛不住乱拳殴打之后，那张纸上也总算是集齐了三十个名字，而随着这个过程的完成，那扇大门终于在一阵奇异的声响中，缓缓的升起。
    不过，出现在门外的，却不是什么走廊或者更大的房间。
    当然这么说也不准确，实际上，这确实是个房间——
    宽度二十米，长度一百米左右的大号房间，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房间没有地面，而是黑洞洞的，仿佛连接着地狱一般的无尽深坑。
    至于这坑究竟有多深，哪怕是冯雪的目力都看不清楚，只知道在这个房间的尽头，有一个平台，而从那平台延伸到这个房间门口的，唯有一条独木桥。
    说是独木桥，但看起来应该是金属质地，宽度有三十厘米左右，让一个人双脚并拢站在上面也并不是难事，但就算是如此，这个距离也仍旧让人眼晕。
    冯雪站在独木桥前，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两侧的墙壁非常光滑，除非是壁虎或者干脆能飞，否则大约也只有从这根独木桥上走过去了。
    “纸上又多了一行字！”拿着那张纸的学生忽然叫道，大家扭过头去，就看到上面再一次用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书写了一行小字——
    “失败的人要永远留下来陪我玩哦！”
    虽然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所有人心头都升起了一阵寒意，看着那独木桥，又看了看纸上的文字，一时间难免有些进退两难。
    “横竖都要选，我先来吧！”
    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运动系男生走到了独木桥前，虽然看起来脸色也不好看，不过还是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光着脚踩在冰凉的金属桥面上，他下意识的就打了个激灵，好在此时还没有真正脱离稳固的地面，这才没有因为这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失足。
    第一个迈出脚步的人出现了，自然也就会有第二个，不过大家此时却都还没有迈步，除了对这独木桥的承重能力有所怀疑之外，大约也想要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陷阱吧？
    冯雪靠在墙边，冷淡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学生，将每个人的神态尽收眼底，他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打消对这群学生的怀疑。
    一百米的距离并不长，三十厘米的宽度也并不算窄，至少对于那些曾经在小时候，在马路牙子上走着玩的人来说，简直堪称新手难度，但是当脚下除了这三十厘米的落足点之外，只剩下万丈深渊的时候，心理上的压力却已经不是简单的尺寸可以描述的了。
    那第一个走上独木桥的男生，此时已经走了五十多米，虽然目前来说还算顺畅，但冯雪却注意到，他每次迈步时，都隐约有些摇晃，虽然不能排除心理压力的关系，不过冯雪更怀疑，这其实是某种隐性陷阱。
    独木桥很结实，没有任何摇晃，那么，是风吗？
    冯雪心里做出计较，却没有大意，静静地看着那男生用龟速挪完了接下来的距离，然后瘫软在对面的平台上。
    看到勇者完成了“试炼”，剩下的人也都兴奋了起来，有几人甚至隔着百米的距离，大声喊叫着问他有没有有什么诀窍或者忠告，不过那学生此时正趴在地上，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要不是冯雪能看到他眨动的眼睛和平稳的呼吸，说不定都要怀疑他已经死了。
    “看起来挺容易的。”一句一听就会死得很惨的台词从膀大腰圆的男子口中传出，冯雪眯了眯眼睛，认出这人就是之前将不愿意同意的人揍到同意的那群人的带头者。
    不过他大概也明白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点遭人恨，上桥的时候很果断，先是将之前揍过的几个人驱离桥头，这才走上独木桥，开始前进。
    只是事实证明，这世上最不能做的，就是乱立flag，就在这家伙走到三分之二位置的时候，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趔趄，然后就这么呆着悠长的惨叫坠了下去。
    那声音即为悠长，在这房间的特殊结构下，甚至带上了几重回音，不过比起惨叫，大家更在意的是，他的惨叫声，似乎并未停止，而重物坠地的声音，也始终没有到来。
    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他的惨叫，已经微不可闻为止。
    “这坑究竟有多深啊？”
    这个问题几乎出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一时间，竟再也没有人敢于尝试，眼见着第一个通过独木桥的少年已经缓过劲消失在了平台彼端，于是人们再次开始躁动起来，之前被冯雪怀疑是引导者的佐藤浩二忽然走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像前一个人那样走过去，而是趴在独木桥上，慢慢的朝前挪动。
    这个行为显然让很多人眼前一亮，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佐藤浩二的前进，不过在第五十米的时候，这位浩二同学忽然像是抽风一样，整个人就是一歪，就这么翻下了独木桥，虽然即使用手扒住了桥身，但是他的臂力显然不足以支撑自己重回桥面，在僵持了几十秒之后，还是伴随着惨叫一起消失在了深坑之中。
    这一下，原本刚刚升起念头的人，彻底哑火了。
    冯雪知道再等下去估计也没啥用了，起身迈步走上了独木桥。
    冰凉的感觉顺着足底涌上心头，却并不足以让人退缩，这独木桥的难点在于心理压力，而对于冯雪这个连不周山倾都能记得竖中指的家伙而言，毛毛雨啦。
    前五十米无惊无险，但冯雪的速度却放的很慢，他记得那两个人都是从五十米开始，出现摇晃的情况。
    一脚迈出，微微的刺痛自脚心传来，不是很强烈，大约就是踩在指压板上的那种感觉，但是在走独木桥的时候，这种反馈就有些要命了，而根据脚面抬起落下的区别，冯雪确认，这玩意应该是接触面积越大，刺激就越强。
    这么一想，对于那个趴在桥上挪动的浩二同学……冯雪下意识的有点想捂住自己的巴比伦之塔。
    好在冯雪不是那种足底被戳一下就痒得死去活来的家伙，加上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他甚至表现的和前五十米没什么区别，不摇不晃，继续向前，脚下的刺痛感逐步增强，不过只要做足了心理准备，倒是还没有第一下那突兀的一击来的危险，只是在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时候，一缕微风，却忽然吹了上来。
    没错，只是微风，用风级来测定的话，大概就是三级左右，但就是这样的一缕微风，却导致了第二个学生的坠落。
    “这还真是阴险的玩法。”冯雪迎着微风，走过最后二十五米，心中慢慢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个梦境，虽然也有异魔汲取【畏】的感觉，但是给他更直观的印象，还是有人，在以某种标准，挑选某种目标。

 第四百九十五章 捉迷藏

    虽然名义上是有一个存在找其他人玩，但是玩的内容却很奇怪，因为幕后这个想要别人陪他玩的存在，并没有露面。
    这就好像大户人家雇了伴读书童陪孩子读书，结果书童到书院了，少爷不去，这是个什么道理？
    冯雪心里暗暗琢磨，并没有如那第一个运动系男生一样继续往里走，而是大声通知了对面的人独木桥上的陷阱。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圣母，而是因为，他需要足够多的“朋友”。
    他可不认为那个不知名存在把他们弄进来就设了一道关卡，若是都和独木桥一般简单也就罢了，但冯雪几辈子活过来，早就已经过了盲目自大的阶段，为了避免连自己都会中招的阴间操作，一群可以增加容错率的“朋友”是非常重要的。
    有了冯雪的提醒，壮着胆子过桥的人终于还是再次出现，虽然还是有少部分掉了下去，但最后也有将近二十人走了过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配有排泄功能，不然冯雪觉得那些看着都要吓得尿裤子的人走过之后，后面的人还要多面对一个“脚底湿滑之陷阱”。
    “诶，这张纸怎么在这？是谁带过来的吗？”有人从地上拾起了纸，因为地面和纸都是白色的关系，一时间还真没人注意这张纸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我应该把那张纸留在对面了。”之前拿着纸的学生摇了摇头，大家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这张纸究竟是原本的那张，还是每个关卡都有一张。
    “比起这种怎么样都好的问题，你们看一下上面的名字。”黑眼圈小哥将白纸翻了过来，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冯雪将视线投了上去，瞳孔微微缩小。
    原本加上他在内，这张纸上一共有三十个名字，被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哪一行陪玩请求之下，但是现在，里面已经有十三个名字，转移到了“失败的话要永远留下陪我玩哦”这句话的下面。
    “名字没有消失，而是转移了，这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件好事。”冯雪摸摸下巴，轻声说道，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初中生立刻道：
    “怎么会是好事？按这个说法，岂不是说这些人永远留下来陪那个存在了吗？”
    “不，这确实是好事。”黑眼圈小哥撑起身子，指着上面的名字道：
    “名字只是转移而没有消失，又说了要永远留下陪玩，这意味着之前掉下深渊的那些人，其实并没有死，而没有死，就有被拯救的可能。如果之后的关卡也是这样的话，我们至少不用担心失败后会直接死亡的结果，虽然失败了不免将希望交付给别人，但至少比一了百了强。”
    听到这样的结论，大家心里也微微有了些底，失败了，也不会死，哪怕掉落万丈深渊，也只是被某个存在扣下，这确实不算坏消息。
    不过，也只能说不是最坏的那种而已。
    虽然之前经历了对于普通人来说颇为刺激的试炼，但是大家很快就缓了过来，冯雪也渐渐发现，这个世界不只是没有排泄功能，连疲劳这种状态也不会存在，就算受伤了，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
    那几个之前因为不愿意陪玩而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学生，这才个把小时的功夫，就已经完全看不出伤痕了。
    甚至于，冯雪怀疑在这里，连情绪都会受到影响，只是他自己的精神状态足够坚固，所以也只是猜测，毕竟谁都不知道，这群学生是不是在外面就这么敏感、急躁又没心没肺。
    在短暂的休息了一下后，大家便再次启程，虽然经常吐槽霓虹的社会群体结构，但是这种时候，这样主动结群，并自发听从有能力者的声音的情况，却让人感到非常的省事。
    换了米粒家那边，现在估计已经各走各的了。
    不需要引导，一行十六人慢慢向前，很快，便穿过了狭长的走廊，出现在了一扇白色的门前，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扇门，又把手。
    要不要开？
    在看到这扇门的瞬间，冯雪相信很多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看起来他们除了开门别无选择，但还有着被动等待这条路可以走。
    谁知道门推开了之后会冒出什么洪水猛兽，但不推，又永远无法改变现状。
    “咔嚓！”门打开了。
    没有任何犹豫，就好像是走到家门口后伸手掏出钥匙一般的自然而然，而开门的这个人，在被大家盯着的那一刻，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好吧，冯雪敢肯定，这个空间绝对有影响人心智的能力，至少会把持续性的紧张感压低，否则他不觉得会有人在这种环境中还如此不经过大脑就动手的。
    不过很快，大家就没有心情去瞪着那个推门的少年了，因为门后的画面，更加值得关注。
    “森林？开什么玩笑？”
    一个少女忍不住开口说道，剩下的人也大多是一副懵逼的样子，因为在折扇门后，正对着的就是一片森林，苏日安说房子外面是森林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合逻辑的地方，但这样的环境，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相当的荒诞。
    “毕竟这里大概率是梦境，梦里忽然转场什么的和自然吧？”黑眼圈少年迈出门扉，虽然很尴尬的在那里解释，但看着那凭空出现在森林里，没有墙壁也没有房子的门，默默无语，这几乎已经是毫不掩饰的超自然现象了。
    “纸上又有字！”已经习惯了在发生变化时查看那张纸的各位果然看到了新的文字，在那十三名坠入深渊的名字下方，仍旧是歪歪扭扭的简单文字——
    “准备好捉迷藏了吗？”
    捉迷藏。
    对于大家来说，似乎都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但也正因为如此，丝丝寒意也在诸位的心头滋生。
    他们毫无疑问的，同时想到了血腥而残暴的画面。
    “不对，这句话问题很大。”黑眼圈小哥不愧是智力担当，及时出言打断了众人的思想朝着惊恐中滑坡——
    “这上面只说要捉迷藏，却没有详细的规则，没有说我们是‘人’或者‘鬼’，如果是人，要躲什么样的鬼，如果是鬼，要抓什么样的人，而且结束游戏的规则也没有，难道我们要在这座森林里永远躲下去？”

 第四百九十六章 谁是鬼

    虽然说眼镜小哥的话很有道理，但大家还是忧心忡忡，在日式捉迷藏规则中，鬼只有一个，而人有很多，而他们这么多人，肯定默认了就是“人”了。
    既然是人，那就注定要被鬼抓，而逃离鬼的捕捉，显然就是这一关“游戏”的重点，至于说通关条件……
    也许是逃出森林？
    一群学生开始汇总自己知道的捉迷藏的规则，一个个说的头头是道，除了主干之外，还总结了一些地方村规，不过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些学生应该都是同一个地方的，因为他们报出的村规，有着高度的同质化，之前怀疑的“千叶诸多学校在校生”的怀疑，似乎也算是证实了？
    听着学生们讨论捉迷藏，冯雪心里略微有些尴尬，虽然他在霓虹生活了三年，但却早已过了和小破孩玩游戏的心理年龄。
    别说日式捉迷藏是个什么样，他连中式捉迷藏的规则都记不清了，但哪怕是如此，他也可以数出好几种玩法来。
    毕竟孩子们的游戏，从来都是没有定式的，也许一个脑洞，就会滋生出各种各样新的玩法，无论多么完善的规则，在游玩中都会因为孩子的一时不爽，而增加许多奇怪的设定。
    不过哪怕只是从最核心的主干规则触发，冯雪都能想出十几种惊悚的玩法，比如最麻烦的基础规则——
    “被抓的人会变成鬼。”
    冯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算太大，但原本嘈杂的环境却瞬间鸦雀无声，虽然只是简单地一句规则，但此时刻意点出来，大家都想到了不太好的可能。
    “变成鬼，是身份变化，还是形态也会跟着变化？变成鬼之后，又是否还能保存自己的意识？”
    对于学生们的表情，冯雪并没有太过关注，他只是继续用他那种不算高，但却直击心房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之前可是有个人比我们先一步离开，而我们也没有在门前见到他，这一路没有任何岔道，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现在就在这座森林里？那么没有带那张纸的他，是否知道捉迷藏的事情？而他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的？而我们如果相互分开，再见面的时候，又是否还能够相信对方，仍旧处于‘人’的身份？”
    一番话说出，本就不安的气氛瞬间跌到冰点，如果冯雪的猜测成立，那么团结基本就成了奢望，因为哪怕只是在视线中消失了一瞬间，下一次再看到时，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就没人知道了。
    但是，这茂密的森林里，有可能始终保证其他人都在视线内吗？
    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
    那么，独立行动，并对任何人保持警惕，仿佛已经成了注定的选择。
    冯雪心中越发肯定，这个游戏是在挑选着特定的人群，独木桥测试的是心理素质，而现在，则是在考验一个人的综合能力。
    至于证据，冯雪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要有了。
    因为这一次，第一个幕后黑手的代言人，终于出现了——
    鬼。
    确切的说，是霓虹那种头上长角，身体高大的怪物，地位类似于恶魔之流，大约是西方文化流入霓虹后所导致的本土化演变。
    按照零衣给他介绍的基础知识，现实中是有“鬼”属的异魔的，不过在妖魔鬼怪四大体系中，属于“魔”系，一般是以人类为核心凝聚的异魔，具有比其他异魔更高的智慧，而且最低都有万灵级上位的实力。
    联系到白天的讨论，冯雪有理由怀疑，这捉迷藏，又或者这整个梦境，都很可能就是一个仪式，一个将活人转化为异魔的仪式。
    而要如何确认这一点，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看那所谓的鬼，是否持有超出限度的实力。
    如果一切如他所想，这鬼的实力应该不会太强，至少是那种哪怕普通学生与之照面，也有几率逃跑的程度。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进一步的筛选出“他”想要的目标，而不是单纯的虐杀。
    “潜行判定。”冯雪心中默默下达指令，骰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骨碌碌……”
    【潜行：34/57（成功）】
    冯雪熟稔的将自己隐藏在了环境之中，配合着潜行判定的成功，连那虚无缥缈的存在感也被压低到了极致。
    明明之前才说了一番吓人的台词，但此时这群学生却好像同时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这么静静的藏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这群学生。
    虽然单走还是集群是个很难决定的问题，但是不管是哪种，停留在原地肯定不是什么好选择，这群学生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便迈开步伐，其中连续有人离开团队消失在密林之中，片刻之后，冯雪追着的大部队，就只剩下七人。
    虽然集群移动，但这几个人多少还有点脑子，至少都懂得放轻脚步，减少交流，不过光着脚走在遍地碎石、枝干、腐叶的地面上，仍旧难以避免的会发出响声。
    “应该快要出现了吧，不管是真的鬼，还是人变得鬼。”冯雪心里嘀咕，灵识不断地向外发散，虽然不过五六米的范围，但至少能保证他不会被人背刺。
    就这么缓慢的前进，冯雪等待的鬼始终没有出现，这让他开始怀疑，那鬼是不是先去抓落单的了。
    虽然说恐怖片从落单者下手是常识，但是如果如他所想，是一种考验的话，那应该先从大部队下手，冲散队伍之后，然后再一一考验才是。
    难道判断有误？
    冯雪猫着腰，思索着自己推论中的破绽，同时压下丢骰子的想法。
    潜行、聆听可以随便扔，因为就算失败了，他还可以跑，还可以拔剑硬刚，但是悟性失败的话，那连一丝灵感，都不会剩下。
    在这个梦境中，他连白纸灵宝都没法动用，在不能随时记录灵感的情况下，他必须克制万事不决投悟性的欲望。
    不过……
    “悟性不能乱投，那就投个福缘吧！”
    冯雪这么想着，脑中的骰子，也随之转动——
    “骨碌碌……”

 第四百九十七章 福缘

    【福缘：42/85（成功）】
    看到骰子出现的成功字样，冯雪心里微微安定了一些，虽然没有给出描述，但按照规则，福缘成功必定会发生“好事”。
    在现实世界，福缘成功会无法撞鬼，但却也要让他捡到一张钞票作为成功的奖励，而在梦境世界中，捡钱什么的完全称不上好运，因此，不论如何，他总会有所收获。
    是那群学生被袭击，还是自己走运发现了某些线索？
    冯雪静静地跟随着眼前的小部队，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非常的轻，和正常的风声吹过叶片的声音没什么差别，但问题是，声音太轻了！
    这森林里不是没有风，但风吹过的话，应该是一连串的沙沙声才对，而这声音，却只有细微的一点点！换了以往，他可能将其忽略，但现在可是刚刚完成了一次福缘判定，精神紧绷之下，立刻察觉了问题。
    “来了！”冯雪眯起眼睛，意剑护住周身，灵觉发散防止偷袭，然后才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声音的源头。
    然后，他才注意到，前方的灌木丛中，居然趴着一个人！
    “是鬼？还是藏起来的‘人’。”冯雪眯起眼睛，虽然身体裹在白袍之中，但他还是可以通过这个人的体型看出，她应该是个女性。
    之前小队里剩余的十几人中，只有五个女性，其中有两个就在前面的队伍里，剩下三人的身形和眼前这个存在明显的区别，换言之，这人要么是之前掉下深渊的那一批，要么是所谓的“鬼”，要么，这个梦境中的“玩家”，不止他们一批。
    这人似乎非常擅长隐蔽行动，白色的衣服在森林中本应该相对显眼，但若不是她呼吸带起的微微轻响，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冯雪恐怕都不会注意到！
    一小队学生已经渐渐路过这片灌木，但灌木丛中的女人却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冯雪心里对她的警惕微微放松了一丝，当然，也就只有一丝而已。
    小心的维持着潜行的状态，冯雪悄悄靠了过去，如此隐蔽的藏匿同时也意味着她无法经常转动视角，而冯雪，也借着这一点，来到了对方的后方。
    啧啧，这个姿势，这个角度……
    冯雪甩脱脑子里的颜色，却发现自己小兄弟没有反应，这才确认这个世界果然将这方面的反应也屏蔽了，不由得有些索然无味，不过也正是这样，他才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屁股的形状，怎么这么眼熟呢？
    “不会吧？”
    冯雪眼角微微扬起，没有继续靠近，而是等到那群学生即将脱离视线，才忽然用极小的声音道：
    “不许动！”
    “！”那裹在白袍中的躯体猛地一颤，原本放松的肌肉明显的紧绷起来，明明屏蔽了不少细节，但在这种地方，这个世界却意外的真实。
    “别冲动，保持这个姿势，慢慢转过来！”冯雪微微退出两步，让两人的距离维持在五米左右，少女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微微停顿了片刻，便以缓慢的速度转过头来，不是零衣又是谁？
    “你果然也进来了！”
    看到冯雪之后，零衣明显放松了一些，不过冯雪却冷言道：
    “别动，就维持着这个姿势！”
    原本兴奋的零衣立刻冷静下来，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僵在了那里，不过嘴里还是道：
    “我之前已经见过鬼了，它……”
    “暂时还不需要说明。”冯雪随手从一旁的树上折下一段树枝，丢到零衣面前道：
    “拿起来，演示一下我教你的东西。”
    “……”零衣知道冯雪在怀疑什么，用缓慢的动作拾起树枝，然后摆开架势，进行了一次素振。
    发力方式没有问题，一些小细节也没有毛病，就算那个“鬼”可以变身，也不可能将这些小细节完全模仿出来。
    至于说梦境里可能存在的读心……
    首先这种小细节是零衣锻炼时表现出的一些表象，并不是错误，而是因为身体差异所必然出现的“个人化”印记，因此冯雪并没有纠正，她自己自然也没有察觉，如果梦境的主人读心零衣，得到的也应该是冯雪教授的版本。
    至于读心冯雪……
    开玩笑，早在商朝，冯雪就掌握了神念锁心咒，这可是连圣人的被动感知都能屏蔽的思维封闭之法，除非直接以绝强的力量击溃神念壁障，否则断然无法读取思维核心中的记忆。
    先不说这个时代有没有能够击穿冯雪那坚固神念的存在，就算能击溃，他也会立刻察觉。
    而冯雪面前的零衣显然没想这么多，不过似乎觉得只有自己被问有点吃亏，思前想后，总算想到了一个足够秘密的问题——
    “我今天穿的内衣是什么颜色的？”
    “你脑子有坑吧？”瞪着眼睛，无语的看着这女人，零衣却是很明显的退了两步，故作严肃道：
    “快说，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上身粉色蕾丝，下身白色纯棉。”
    冯雪妥协了，叹了口气回答道，别误会，冯雪并没有和零衣发生什么超友谊关系，只是因为她累瘫了，所以洗澡是冯雪丢进浴池里的，仅此而已。
    只是冯雪这话一出口，零衣顿时大怒道：“你果然看了！”
    “我看你个鬼啊！你人我都看光了还在乎内衣？”
    “这不一样，脱衣服的时候你说了不会看的！这是诚信问题！”零衣当即反驳道，冯雪却是直接瞪了回去：
    “就算脱得时候没看，我都把它扔洗衣篮里了，还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也是哦。”零衣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吧下来，冯雪也是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这性格，没错了。
    两人用比较极端的方式测试了对方的身份之后，零衣这才开口说起了她那边的遭遇。
    和冯雪一样，她醒来的时候，同样是被投放在了一间一共三十人的房间里，男女各半，十二到十八都有，而且最主要的一点，便是大家互相都不认识。
    如果仅仅是冯雪那一间房是这个情况，冯雪还可以当作是偶然，但是零衣这边也是一样的话，是不是说明，幕后主使者是故意将认识的人分开的？
    是为了避免团结协作？还是出于其它的考量？
    冯雪轻轻敲了敲脑壳，暂且将其放在一边，换了个话题道：
    “你刚才说，你已经见过鬼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鬼

    “你说你之前已经见过鬼了？”
    冯雪的表情非常严肃，连带着零衣也跟着严肃起来：
    “嗯，见到了。我们那一间房子，过了独木桥的一共十二人，不过因为走得断断续续的，分的比较开，我进森林的时候同行的就三个人，因为是捉迷藏，所以他们三个决定分开躲藏，我缀在其中一个身后，看到他被鬼抓走……”
    “你没有去救人？”冯雪对于零衣的回答有些诧异，虽然在他印象里，零衣任务模式下，确实是毛熊思维，但是听她的意思，连和鬼交手都没有？
    “怎么救？”零衣白了冯雪一眼，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狩具不在身边，敌人实力不明，又没法呼叫援军，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鬼好像只是抓人，并没有杀人的意思。另外，不知道你们那边怎么推测的，按照我们那边人的想法，无论是被鬼抓走的，还是掉进深坑的，很可能都还没死。”
    “嗯，我们这边也有这种想法。”冯雪点了点头，然后将话题转了回来：
    “那鬼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鬼的样子，身高大概有四米，头上生着一对白色的角，肌肉发达，手臂很长，可以垂到膝盖，手掌可以轻易拦腰抓起一个人，它右手提着一根狼牙棒，下身穿着兜裆布，皮肤是红色的，表情狰狞，犬齿很长……”零衣绘声绘色的描绘着自己看到的鬼的姿态，冯雪也在将其和自己认知中的妖魔做对比，然后他发现一个问题——
    “这鬼太标准了吧？”
    “确实很标准。”零衣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几乎就是最经典的红鬼形象了。”
    “以前那些‘魔’系的鬼也是这么标准的形象吗？”冯雪揉揉太阳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零衣摇摇头道：
    “异魔里的‘鬼’其实是以人类为怨气核心产生的畸变体，外形和情绪、愿力以及这个人原本的性格、长相都有很大的关系，虽然大部分都会长角，皮肤也多为青红黄绿四色，但具体形态千奇百怪，什么大脑袋长脖子的应有尽有，就是没见过这种几乎就是从传说里走出来的一样的形态。”
    说到这里，零衣大概也想到了设么，立刻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鬼，有可能是假的？”
    “概率不小。”冯雪将自己之前对于捉迷藏的猜测说了一遍，然后才继续道：
    “你见到的那只鬼的实力怎么样？”
    “那个学生看到鬼直接就吓瘫了，被鬼一把抓起来就提着走了，看起来也是慢悠悠的，根本看不出什么，不过那鬼虽然体型很大，但是走路没有声音，给人的感觉就是忽然出现的一样。”
    零衣回忆着那只鬼的姿态，冯雪则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你说，梦境里，人会不会产生【畏】？”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根据目前的研究，在梦里产生的精神愿力非常的少，简单来说，一个人做噩梦时，身上散发出的【畏】，远远比不上现实里看个恐怖故事产生的【畏】多，哪怕梦里其实更加身临其境也一样。按照教科书上的说法，大概就是‘人睡着后，精神波动远远小于醒着的时候’这样。总而言之，在梦里产生的那点愿力，基本上刚一成型，就立刻消散了。”
    零衣作为标准的学院派，掌握了很多冯雪这个野路子所不知道的细节，冯雪听着她的解释，原本有些头绪的猜测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本以为这个捉迷藏其实就是为了压榨学生的【畏】，而那个“鬼”，就是学生们在徒劳躲避中，自发产生的【畏】创造出来的。
    而鬼抓人这个过程，也是不断深化【畏】的过程，最后再通过“被鬼抓住的人会变成鬼”这个游戏规则，将被捕获的玩家中最具资质的那个转化为真正的鬼。
    但现在一切都被推翻了，只是，梦里如果产生不了【畏】，那么这个捉迷藏的过程，就显得很多余了。
    在排除生产【畏】这个可能之后，这个梦境也只能是为了甄选某种存在，独木桥也许是为了考验勇气和心理素质，那捉迷藏考验什么？潜行能力？逃跑能力？
    或者说，其实和鬼正面冲突，并战胜鬼才符合标准？
    就算鬼很弱，这需要的也是勇气好吧，这不是和独木桥重复了吗？
    不对！
    重复！
    也许，就是为了勇气？
    战斗的勇气，面临危险的勇气……
    也许这个梦境所要甄选的，就是最具有勇气的那个？
    “你说会不会有人想要把【勇气】这种正面的【畏】转化成异魔？”冯雪对于异魔知道的实在不多，在想到这些之后，立刻向着零衣询问起来。
    零衣听到他的问题，却是严肃道：“勇气可不是什么正面的【畏】，或者说，这世上并不存在完全正面的【畏】。”
    “这怎么说？”冯雪闻言有些诧异，她本以为所谓的异魔，其实就是情绪成精了，只是根据凭依物的不同而表现出了不同的姿态，如果善良成精，那自然也是善良的妖怪，但看零衣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异魔的存在，就意味着极端的情绪，而任何情绪极端了，都会变成负面情绪。”
    零衣此时的表情非常严肃，这让冯雪想起了她进行任务中的样子。
    不过零衣并不在乎冯雪的观察，继续说道：
    “曾经白头鹰那边通过一些研究，收集了一些【正义】的愿力，并用近乎于穷举的方式将其异魔化，但是后来诞生的善良异魔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变成积德行善的对抗异魔先锋，反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毕竟，它太过‘正义’了。”
    虽然听到这里，冯雪大致也有了一些概念，不过还是问道：
    “怎么说？”
    “情绪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具体的标准，道德也好，正义也罢，其实都是很唯心的东西，如果这种情绪成了精，正义与否就完全取决于它自己，为国而战对本国人而言自然是正义，但对歪果仁而言就不见得了，那么反过来说，你觉得对于异魔来说，他们的正义又是什么？”

 第四百九十九章 战斗轮

    在短暂的交流之后，冯雪和零衣开始缓慢的移动。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根据目前已知的线索，幕后之人应该是故意将认识的人分割开来，但这同时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干脆一人一间的独立处理？
    虽然冯雪和零衣只知道各自的房间，但他可不相信这个世界里真的只困了六十人，考虑到自己进来时过了一个判定，很可能是那十几所学校数千学生同时受到了影响，就算其中只有十分之一的倒霉蛋进来了，也有好几百号人。
    这么多人，要完美的将每个认识的人分开，然后再拼凑成三十人一组的情况，并不是很轻松，因为学校只有十三所，这意味着一个房间里，必然有同学校的人存在。
    在一个学校不过几百号人的情况下，想要完全杜绝熟人是很困难的，更别说霓虹还很流行那种跨班级、跨年级的社团。
    就拿冯雪来说，他好歹也是个准一线轻小说作家，办过两次签售会，在初中、高中这个年龄段，他的知名度应该还是有一点的。
    但偏偏这三十个人里，一个认出他的人都没有。
    如果真的是有意为之，那对方要考虑的东西也实在是不少。
    哪怕花费这种心力，也没有将每个人独立开来，这是否意味着，这可能涉及到某种“必须”？比如仪式的条件，比如【畏】的局限，又或者，对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创造出如此多的梦境房间？
    不管是哪一种，幕后黑手必然受到了某种限制，而这种限制，也许就是脱离这个梦境世界的方法。
    甚至于第一关独木桥，除了进行能力和性格方面的筛选之外，恐怕也有降低人数的因素在里面。
    虽然冯雪不是不能走找到幕后黑手然后一剑斩了它，但谁也不知道，这梦境世界会不会因为幕后之“人”被斩而解除，而解除后，梦境世界中的精神又是否能回到身体之中。
    甚至于，他都不知道那个幕后黑手，会不会在梦境之中真正现身。
    “原来如此，尽可能找到更多认识的人吗？”零衣听了冯雪的分析，开始试着用自己在魔狩培训机构里学到的知识来解析这一切，但涉及到梦境的东西，一向都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毕竟但凡是与梦境有关的异魔，基本都具备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特性。
    “你这是做什么？”零衣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冯雪的动作不太对劲，紧接着，就见他一跃二尺多高，一把抓住了头顶的一根树枝，用力摇晃几下之后，将那根树枝彻底的拽了下来。
    梦境森林中的树上没有鸟雀，但光是树冠摇晃的动静，也不算是小了。
    在这一刻，零衣甚至怀疑冯雪是不是个假的。
    “制造武器。”冯雪从树下拾起一块看起来棱角分明的石头，开始对着树枝刮擦起来，因为意剑的辅助，他很轻松的将枝丫剥落。
    “你不会是想要用树枝和那个鬼战斗吧？”零衣表情很是古怪，有一种很想说对方不自量力，但又担心打脸的那种情绪。
    冯雪歪歪脑袋，一边对树枝进行进一步加工，一边理所当然道：
    “不打一下的话，我怎么知道这个鬼的实际战斗力？”
    “不是，你知道它战斗力有什么意义吗？如果这个‘游戏’真的遵守捉迷藏规则，那么鬼对于人是具备必杀的，只要抓住就必然判定人的失败，而且就算鬼能够被打败，你觉得那个鬼会是幕后黑手吗？就算是，我们没有狩具，就算能够击败，也没法斩杀啊！”
    零衣开口劝道，虽然说她比谁都更想要讨伐异魔，但是也不能送死啊，现在两人虽然看起来是真人，但实际上只是被拽如梦境的精神体而已，他们的肉体都还在现实里，按照组织的反应速度，最慢明天中午，就会发现大量学生昏迷不醒的情况，到时候他们自然会被找到，然后由高手借由他们的身体进行对异魔的定位，肉体方面根本不用担心，只要苟到组织上找到异魔本体就行了。
    但冯雪却只是摇头：
    “你以为梦境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是同步的嘛？也许你在梦境中生存几十年，外面才几秒钟也不一定，而且，比起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更愿意相信自己手里的剑……”
    说着，冯雪信手挥动手里没什么分量的木剑，勉强算是有了点剑的形状，但是拿来承载意剑已经够用。
    “……”零衣看着冯雪挥剑的动作，忽然觉得好像看到了在京都时见过的那些中二病学生，不过考虑到这位大佬是真牛【哔——】，还是闭上了嘴，默默的跟着对方行动。
    不过冯雪却忽然摆了摆手道：
    “鬼大概快过来了，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如果我输了，你就立刻走，将需要熟人聚集起来这个攻略方法告诉遇到的学生。”
    “那个……”零衣还想要问，却被冯雪打断道;
    “我们不是怀疑‘失败’的学生并没有死吗？所以如果我失败了，其实也是另一种攻略方法……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懂了。”零衣立刻明白了冯雪的思路，毫不迟疑的找了一处合适的灌木，呲溜一下钻了进去。
    还不忘将白袍的衣角兜帽全部检查一遍，然后才缩成一团，谨慎的用眼睛观察着情况，冯雪看着她如此果断，心里立刻点了个赞，老调查员就是不一样，完全不用解释太多。
    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和零衣藏身处的距离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状态，以免战斗中有所波及，然后，他才忽然大声道：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
    声音在森林中来回回荡，虽然树林本身具有一定的降噪效果，但冯雪却隐隐用上了一丝大雷音术的技巧，虽然没有法力支持，但是在梦境世界里，却也足以让声音传播的更远、更广。
    然后，就好像是回应他的声音一般，一个红色的身影，用一个好像拨开门帘一般的姿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那硕大的怪物在出现之前，哪怕是冯雪，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就好像，是再出现的瞬间，才变成这样的姿态一般。
    “这就有意思了。”冯雪嘴角上扬，平举木剑，对着那鬼丢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来，抓我试试！”

 第五百章 细细的切做臊子

    虽然“鬼”在霓虹有着许许多多的分支，上至鬼王酒吞童子之流，下至天邪鬼、鬼一口之类，光是把所有的鬼的名字依次排开，都能出一本轻小说的文本量。
    但大多数的鬼，都有着同样的特征——力气极大，具有强烈的自尊心，喜欢喝酒和战斗。
    而眼前这只红鬼显然也没有脱离这样的设定，见冯雪不止不跑，还敢对它挑衅，立刻高高举起那足有两米多长，最粗处之境接近一米的硕大黑铁狼牙棒，迈开步子冲了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之前明明能够毫无声息的出现，但此时这鬼狂奔起来，却是连地面都轻微震颤起来，配合那高大的身躯急速接近的巨大压迫感，光是这个场景，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不过冯雪是见过大世面的，见到这种不带精神污染的大家伙，甚至连道心鉴定都不需要过，手中木剑向前递出，那树枝打磨的粗糙剑身，与对方镶着带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半圆形凸起的黑铁狼牙棒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挥舞武器的行为本就是一个费力杠杆，威力更多的还是来自于武器本身的惯性（所以注重劈砍、轮砸的武器重心会靠前），这就意味着，只要在恰当的角度付出远小于挥动它的力气，就可以将其偏转。
    以冯雪的剑术造诣，手中若是有一柄正经的铁剑——不求多好，只要硬度达标，他也可以通过一个极小程度的发力，便让这鬼空门大开，但是此时冯雪手里只有一柄粗制滥造的木剑。
    不过即便不能硬来，冯雪也具备技巧与经验上的极端碾压，得益于这个世界那逼真的物理表现，冯雪在赤鬼挥舞狼牙棒的瞬间，便已经完成了对它攻击范围的判断。
    他甚至没有立刻躲避，而是直到那狼牙棒已经落到一半，仿佛下一刻就能让他的脑袋和自己的心脏完成一次美妙约会的时候，才终于动了起来。
    重武器本身就意味着难以变向，哪怕这赤鬼力气在大，面对牛顿……
    不，它变向了！
    本来下意识进入攻击死角的冯雪心头一寒，这才想起这个世界是梦境世界，物理法则这种东西更是可以随便扭曲的玩具。
    此时那狼牙棒已经来到身侧，冯雪压下直接用意剑把它斩了的欲望，身形退出狼牙棒的攻击范围，看着这个能将金属大棒舞的没有半点僵直的怪物，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这个鬼的实力，居然不差？
    难道自己想岔了？
    它并不是考验，而是真的见之则“死”的剧情杀怪物？
    不过这种强度，想杀我，还不够！
    和善少年不过是他的伪装，手握三尺青锋之际，他便是曾经那个武林神话！
    零衣不是很能够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冯雪就好像是平平无奇的闪避，然后平平无奇的出剑，没有一转眼就站在敌人的兵器之上的场景，也没有踩着对方的身体向上冲刺的画面，只是跳起，出剑，然后，那毫无剑锋可言的树枝，就这么刺入了赤鬼那泛着猩红色泽的眼瞳之中，如果眼力够好，甚至能够看清楚，那树枝不偏不倚，正好穿过了瞳孔。
    木剑拔出，冯雪却是已经退出数米开外，他的表情并不轻松，因为本应被这一剑将脑子搅得稀碎的赤鬼，居然没有倒下，甚至于那被刺穿的眼球中，也未见有血液与脑浆喷出。
    “这就不讲道理了啊！”冯雪叹了口气，却又想起异魔这玩意不见得就有传统意义上的内脏，但这种情况还是让他有些无奈。
    在没有狩具的前提下，想要杀死异魔，只能用坚定的意志击碎其愿力核心，冯雪倒是不缺这点意志力，但眼前这鬼，很大程度上只是梦境中虚构的玩意，连是不是异魔都两说。
    看着那看似人形，却连要害都没有的大家伙再次举起狼牙棒，冯雪长长舒了口气，手中的木剑，却是再次抬了起来。
    没有什么华丽的剑技，没有大喊招数后发出的必杀，冯雪的剑稳定而快速，以一种仿佛理所当然的方式，用那连剑锋都没有的木剑，将四米多高的红鬼大卸八块。
    “也许这就是返璞归真？”零衣趴在树丛中，看着冯雪好像切蛋糕一般，不断的切下红鬼的身体。
    既然没有要害，便从顺手的高度砍起，从脚开始，一节一节的砍下，那红鬼只能在咆哮中，好像“达摩落”的游戏道具一般，不断的变矮，最后，只剩下足有半米多高的硕大的头颅落在冯雪的面前，那张大嘴，甚至还在发出嘶吼。
    “难不成要细细的剁做臊子？”冯雪在零衣不忍直视的视线中，将红鬼切丝磨粉，挫骨扬灰，这才好像歪嘴战神一样，露出了魔性的笑容。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那已经化作肉泥的鬼忽然像是软泥怪一样动了起来，以远超于之前那红鬼的速度，将冯雪卷住。
    零衣在看到那肉泥动起来的瞬间，就想要起身去帮忙，在她看来，只要不是偷袭，哪怕是软泥怪，冯雪恐怕也能够应付，但是，在她看到冯雪那刻意对着她这个方向露出的表情时，却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毫无疑问，他并非没有注意到肉泥的动态——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赤色的软泥怪卷着冯雪，朝着林中蠕动着消失了，零衣从灌木丛中站起身来，捡起冯雪掉落的木剑，毫不犹豫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既然冯雪让她聚集足够的人手，那就聚集吧！
    ……
    却说另一边，冯雪被巨大的力道箍住身体，却并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正如他预料中那般，幕后黑手并没有杀死入梦者的想法，或者说，他杀不死。
    哪怕是此时，冯雪仍旧保留着底牌，之所以被擒，只是不打算和这变成肉泥都死不了的玩意继续耗下去罢了。
    放松身体减轻被紧缚的不适，冯雪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过这软泥怪在离开零衣视野之后，仿佛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完全脱离了那树林的环境，而是好像在迷雾中穿行一般，等到迷雾再次散去，冯雪已经来到了一处诡异的房间，周围满是硕大、黏滑的圆形卵泡，而在这些卵泡之中，一个个年龄、性别各异的学生，正徒劳的挣扎着。
    “骨碌碌……”

 第五百零一章 井底蛙（为盟主saltshui加更）

    【你目睹了如此背离人类理智的一幕，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因为你见过大世面的缘故，变更为成功减0，失败减1。】
    【道心：10/80，12/80（成功）】
    【道心→80】
    【眼前的种种在你看来完全不值一提，你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好笑。】
    ……
    骰子的滚动让冯雪无视了神秘学上的压力，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觉得头皮发麻，很少有人见过一个个活人被关在滑腻、湿软的卵泡中的画面，那种感觉，就好像近距离目睹着一个个正在溺死的活人一般。
    那种近距离观看他人死亡过程的感觉，哪怕是冯雪也觉得不太舒服。
    不过这些卵泡中的人并不是都处于一个状态距离他比较近的这些都还在徒劳的挣扎，有些睁大眼睛，有些扑腾手臂，但往远看的话，一些卵泡中的学生却已经闭上了双眼，唯有时不时冒出的一小串气泡，仿佛证明着他们还处于存活状态。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内侧的那些卵泡，里面的学生表征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他们的皮肤开始变得滑腻，眼球变得突出，嘴角开始朝着耳根处裂开，手指、脚趾之间开始生出蹼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印斯茅斯面容，不过冯雪却觉得，这好像和深潜者还有一些差别，因为单论外表的话，它们更像是……
    青蛙？
    “能将鬼打成这个样子，你很强啊！这样的你，一定可以变成我的朋友吧？”一点也不难听，甚至有点稚嫩的正太音从耳边传来，冯雪将视线从那些卵泡上转移，便看到一个大约两米多高的巨大青蛙，正蹲坐在那里。
    和之前见过的异魔不一样，这只青蛙的造型非常的标准，除了那一对眼睛比起现实版青蛙那样长在脑袋两侧，更像是人类那样长在前面，其他的地方完全就是放大了的青蛙。
    只是，它会说话？
    冯雪到目前为止，见过三只异魔，而这，却是唯一一个会说话的，按照零衣的说法，这家伙，很可能是万灵级……甚至是百鬼级？
    “你很特别，我听不到你在想什么，不过不要紧，如果什么都了解的话，那反而成不了朋友！”青蛙仍旧用那稚童一般悦耳的声线说道，这让冯雪有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就是李逵用钉宫的声线说欧尼酱的那种感觉。
    “你为什么想要朋友？如果想要朋友的话，又为什么要伤害这些人？”虽然心里不适，不过冯雪还是开口打探起来，青蛙似乎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点点头道：
    “我是一只困在井里的青蛙，按照从你们人类那里学来的知识，我因为太孤独了，所以和孤独的愿力达成了共鸣，吸收它们变成了异魔，从人类的梦境里，我学到了一件事情——想要不再孤独，就需要有很多朋友，但是青蛙的智力太低，你们人类又不喜欢我的样子，所以我认为，只有外表看起来差不多的，才能做朋友。”
    “所以这些学生都会被你变成异魔？”冯雪皱眉道，青蛙却眨巴两下眼珠子，然后摇了摇身子道：
    “不，他们的素质太差了，哪怕我故意让他们体验孤独的感觉，但仍旧不够，真正能承受转化的，一百个里面大概也就一两个。”
    “……”冯雪没有问剩下的人会怎么样这种蠢话而是压下立刻动手的念头，继续询问：
    “那如果他们愿意和你做朋友，你是不是就不用转化他们了？”
    “不行的，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但他们只是因为害怕变成青蛙才这么说的，根本没有想和我成为朋友！”青蛙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怨念与愤慨，能够在梦境中读心，这是一个强大的能力，但能够读心的人，注定是孤独的。
    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好人，每个人都有着肮脏、龌龊的一面，只是道德的束缚会让他们将这种种念头压在心底，但读心术却会让这些龌龊完全暴露出来，见证了种种黑暗面之后，很难想象仍旧有读心能力者仍旧保持阳光乐观的心态。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冯雪总觉得这只青蛙表现出来的感情，有些别扭。
    不过这种别扭感就好像是古装剧中偶然瞥到的空调外机一样，如果不是反复观察的话，很难真正意识到原因，冯雪百思不得其解，脑中的骰子也随着他的思绪转动起来——
    “骨碌碌……”
    【悟性：74/69（失败）】
    【你什么也没想到。】
    冯雪看着金手指面板上那个失败的条目，虽然看不到究竟过了什么，但也明白大约是悟性没跑了。
    既然已经失败，那自然不用想了，他叹了口气，想要换一个话题，但青蛙却是似乎已经完成了蓄力，只见它支起身子，让自己的肚皮完全暴露出来，而在它的尾部，一个半成体的卵泡也随之出现。
    虽然很想吐槽这种产卵方式并不符合青蛙的生态特征，但是这玩意毕竟是个异魔，肉泥史莱姆卷着冯雪向前走去，似乎是想要将他塞进卵泡之中，冯雪虽然遗憾没能问出更多的东西，却也不想进入那玩意里面，心念一动，一道剑光凭空凝聚，那一滩肉泥瞬间化作飞灰，不过同样被涵盖在攻击范围之内的青蛙，却仿佛预判到了冯雪的攻击一样，完美的避开了攻击。
    “你怎么可以在梦境中使用力量？”青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冯雪，若非它作为这个梦境的创造者，能够完美的感知到细节上的变化，否则还真就只能和那摊肉泥一样，被彻底斩灭。
    “杀死异魔，需要的仅仅是足够坚定的意志，而梦境中，能主宰一切的同样也是意志，恰好，意志这东西，我不缺。”冯雪虚握着手中剑光凝成的实体常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在梦境中，他完全可以无视肉身的孱弱，将意剑的强度完全发挥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这样深入敌阵，毕竟，他的意剑，是合道境！

 第五百零二章 事后

    冯雪挥舞着手中凝做实体的意剑，肆意挥洒间将整片空间都搅得天翻地覆，那些乱泡被一个个戳破，里面的学生全都摔落下来。
    甚至连那些已经开始蛙化的学生，也开始恢复原状。
    这倒不是脱离了卵泡后自带恢复原状设定，而是因为他们“蛙化”这个现象，被冯雪斩灭了。
    碍于身体强度，在现实里他使用意剑时是非常小心的，就好像是一台顶配电脑装了一个拉胯的电源和散热一样，明明有矿铲级的显卡，却只能玩一些独立小游戏。
    但在梦境世界不一样，精神体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后，他可以完全的将意剑的力量发挥出来，不管是天赋神通，还是扭曲变异，甚至连这些学生看到自己大发神威的记忆，都只不过是一剑的事情。
    念头所致，无物不斩，这便是合道境剑意的威能。
    饶是这只青蛙异魔靠着梦境主人的位格，每每能够预判冯雪的攻击，但也只是堪堪避过锋芒最胜之处，却也免不了被划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而这种避重就轻的闪躲，也是在冯雪故意放水的前提下完成的。
    好不容易有了全力全开的机会，一下子就结束，那多没意思？
    青蛙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它大约也意识到了冯雪在戏耍他的事实，索性干脆不闪不避，将那硕大的身躯往那一立，用带着嘲讽的语气道：
    “就算你能杀了我又如何？现在的我不过是个精神体，只要本体还在，无论多少次，我都可以……”
    啪！
    剑光斩下，青蛙一分为二，冯雪的眼神却像是看傻子一般：
    “老子能顺着化身斩落圣人，你个精神体算个【哔——】！”
    青蛙的尸体缓缓消散，整个梦境世界似乎也开始变得虚无起来，冯雪心中忽然升起了强烈的不舍。
    仿佛充盈身体的力量正在慢慢变得沉重，不是因为实力下跌，而是因为精神正在缓缓的被肉体牵引。
    在这一刻，冯雪甚至有一种舍弃肉体，永远生存在梦境世界的欲望，但这种念头几乎是升起的瞬间，就被他以意剑斩灭。
    开玩笑，只能在梦里逞凶的那算个什么玩意？
    意剑化雨，在这片崩溃中的空间中扫过，仔细的将每一个学生的记忆梳理了一遍，他的技术可比魔狩组织那种一删一大片的技术细腻多了，不把灵魂抽出来解剖个十回八回，都发现不了他做过手脚。
    ……
    就在梦境世界崩溃的同时，千叶县郊区的一栋老宅之中，一只蜡烛上摇曳的火苗忽然无风自灭，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一只素手从黑暗中探出，连同烛台一起将蜡烛拿起。
    这只手的主人仿佛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哪怕身侧有着无数的烛台，却也映不出她的样貌，只能隐约看到一身素色和服，以及从黑暗中传出的那一声柔美的轻叹——
    “第四个……”
    ……
    感受着精神重新回到肉体后的微微不适，冯雪缓缓挣开了双眼，不等他感叹一句陌生的天花板，就听到身侧传来一个声音：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冯雪扭过头，看着床边说话的人，表情有些不太爽。
    为啥人家主角醒来面前就是个三无少女，自己眼前就是个糙老爷们？
    这就是现实和二次元你的差别吗？
    大约是见冯雪愣了半晌没开口，那男子从怀里拿出翻盖手机，调出一个身份证明页面，展示给冯雪看：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代号是阴鬼，资深魔狩。这次事件波及了共计十四所高校，超过一千名学生陷入长达二十个小时的昏迷，你是这次唯二卷入事件的魔狩，我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情报，希望你可以配合。”
    “好的。”冯雪将心理那微微的残念抛开，撑起身子向后靠了靠，然后才道：
    “我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你随意，最好从头开始说一遍，然后我再根据具体情况提问。”阴鬼挪动了一下身下的椅子，让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合适的距离，冯雪点点头，开始从白色房间开始，将自己的经历一一道来，甚至包括自己用剑斩了青蛙——当然，肯定不会描述的那么轻松就是。
    “你是说，你斩杀了哪个异魔？”阴鬼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冯雪却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按照青蛙死前的说法，它应该只是投影之类的东西，本体还在现实里。”
    “原来如此。”阴鬼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明白，然后拿出手机啪嗒啪嗒的按了几下，调出了一个图鉴界面展示给冯雪看——
    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是一只与梦境中没什么区别的青蛙，眼睛更加靠近前方而不是身体两侧，体型硕大，只是看起来更加阴郁、恐怖，哪怕只是照片，也令人生出几分厌恶。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的！”冯雪点了点头，阴鬼合上手机，介绍道：
    “这种异魔被称为恐蛙，是井底蛙的典故与孤独的【畏】结合所生成的异魔，本身并不是太过罕见的类型，常在年轻人大批进城的乡下地区发现，不过平常的恐蛙也就吞噬一些孤寡老人的梦境而已，能让人在梦魇中猝死的都很少见，像这样可以一次拉这么多人入梦的程度，还是第一次听说。你居然能够击溃对方……哪怕只是梦境中的精神体投影，意志力也值得夸耀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它的智慧程度很高，按它话里的意思，似乎有在人类的梦境中进行过学习。”虽然冯雪确认自己已经把那玩意砍死了，但他却还是详细的讲述着那只青蛙的话。
    毕竟就之前零衣告诉他的情况来说，异魔死后核心必须回收，否则很容易在上面再次诞生出新的异魔，万一那只死青蛙又被其它愿力感染了呢？
    “这方面我们会去核实的。”阴鬼点点头，关上了手机的任务记录模式，然后才道，“你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太大问题，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另外，这次事件被定义为群体食物中毒，请不要说漏了。”

 第五百零三章 问题

    “总算出来了，消毒水味真是太难闻了！”周三上午，被平白无故偷走了一天的冯雪与零衣离开医院，不过还没等零衣开心几秒钟，冯雪便给了她当头一棒——
    “回去继续锻炼，顺便把昨天的补上。”
    “不是吧？”零衣的表情立刻耷拉下来，一种咸鱼的气质从她的身上逸散开来，冯雪却是不做理会，随手叫了黑色高级轿车，却不是回家，而是前往“妖怪堂”——没办法，他俩的狩具，还在总部放着呢。
    毕竟狩具这种东西在彻底融合之前，是可以被其他人夺取的，在发生了很多的问题之后，各国的魔狩组织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在主人陷入昏迷、重病、重伤之类难以保护自己狩具的情况时，代为保管狩具的规矩。
    只是，本来以为拿回狩具就可以回家的冯雪，却被工作人员叫住：
    “无铭先生，零衣女士，阴鬼先生在2号会客室等你们。”
    “额？”冯雪对此有些纳闷，如果有事的话，昨天就应该说了啊，为啥现在才找自己？
    零衣听到却是无所谓的推了他一把：
    “应该是那个异魔的事情又有进展了，我们是第一个与异魔遭遇的，所以按照规矩，我们具有第一知情权。”
    见零衣这么说，冯雪也不疑有他，两人一路走到所谓的2号会客室——一个挂着2号牌子的小隔间之后，就看到了昨天在他病床前询问情况的那个男人。
    “阴鬼先生。”零衣很恭敬的打了个招呼，冯雪也有样学样，阴鬼却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小沙发道：
    “坐吧。”
    “阴鬼先生找我们有什么事？”冯雪刚刚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从梦境世界开始，他就始终感受到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但是因为悟性判定失败，始终找不到头绪。
    “是关于恐蛙的。”阴鬼说道正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挥挥手，便有工作人员将两份文件递给冯雪和零衣。
    “这个是……”冯雪大致翻阅着文件，上年大多是一些死亡报告，老人、少年人都有，但都是广义上的“自然死亡”，也就是在非暴力因素作用下，因为疾病、器官老化等原因死亡，不止如此，从照片上可以看出，这些人死的都很“安详”，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是我们对近年来于睡梦中死亡的人进行的调查。”阴鬼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道：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那只恐蛙应该经过了漫长的学习，并且曾经多次想要与人类成为‘朋友’，这意味着他应该有着在现实或者梦境中行动的‘履历’，但是通过对十年内所有在册的死者进行追溯，皆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可那只青蛙就是这么说的，我只是重复它的话而已，并没有……”冯雪开口解释，阴鬼只是不置可否的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郑重道：
    “我们并不是怀疑你，因为一只恐蛙能够成长到同时拉上千人入梦，没有履历本身就是不现实的，实际上，比起履历的缺失，我们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恐蛙并不具备一夜间散布怪谈的能力。”
    “怎么会不具备，它只要通过梦境，给睡梦中的学生一个暗示，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开始讨论怪谈了啊！”零衣如此反驳道，阴鬼却是摇头：
    “如果是这样，那么在那些没有被拉入梦境的学生身上，应该也可以找到被篡改了梦境的痕迹，但实际上我以医疗检查的名义对十四所高校所有没有昏迷的学生进行了普查，他们的身上都没有恐蛙的【畏】，实际上，哪怕是那些被拖入了梦境世界的学生，进行精神鉴定后，也没有找到被施加暗示的痕迹。”
    “也就是说，还有幕后黑手咯？”冯雪双手交叠在下巴处，做碇司令状，阴鬼点点头，肯定道：
    “是这个意思，不止如此，那只恐蛙，很可能是‘讹魔’。”
    最后两个字是用中文说的，难免有些走音，但是，冯雪有着100语言加持，自然不会出现听错的情况，他确信，阴鬼说的是讹传的讹，而不是恶魔。
    “讹魔？那是什么？”冯雪用字正腔圆的中文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阴鬼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所谓讹魔，就是那些其实刚刚诞生，确认为自己已经活了很久的异魔。构成它们身体的【畏】中通常混有一些妖怪的传说，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这些异魔能够从传说中汲取到一部分知识，并将自己当做是传说中的那个妖怪。比如我就亲手处理过一只自以为是酒吞童子的鬼，好在那家伙继承的记忆只有酒的部分，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就好像是被灌输了老人记忆的刚出场的机器人的感觉。”零衣似乎是担心冯雪听不懂，给他接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冯雪立刻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怪不得他觉得那只青蛙描述自己过往的时候很别扭，原来这些记忆，其实是天生的嘛？因为并没有真正经历过，所以才会有那种扭曲感？
    不过阴鬼既然如此郑重的提起讹魔，那它定然不只是凭空多出几分记忆那么简单，于是冯雪干脆追问道：“讹魔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是有的。”阴鬼指了指两人手中的文件道：
    “讹魔比起普通的异魔，不需要学习和成长的过程，天生就能知道一些知识，比起普通的异魔更加难以追溯根源，而且讹魔本身因为受到了传说形象的影响，偶尔会带有一些执念，比如这次的恐蛙带有的执念就是‘朋友’，这种其实还好，如果带着的是‘仇视人类’的执念，那就非常危险了，不过这些其实都还是其次……”
    “怎么说？”冯雪顺着对方的话问道，零衣直接抢答道：
    “还能怎么说，一般的异魔是先有游离愿力，再有核心，然后恰好愿力凝聚在核心上，这样异魔才会凝聚，而讹魔的诞生顺序正好相反，是先有了核心，然后主动凝聚特定的愿力，这样才能够制造出与传说高度相仿的异魔。”
    “也就是，人造异魔。”
    “也有可能是‘魔造’。”

 第五百零四章 越来越多的都市怪谈

    霓虹这地方对于灾难的态度很是奇特，作为全世界对灾难预警最全面的国家，这里有着完善的对灾难应急制度，也有着大大小小几乎遍布全国的避难设施，但同样的，在灾难发生之后，他们却可以冷漠到超乎你的想象。
    地震之后军队可以拒绝救灾，疫情之下仍旧拒绝科学抗疫，而在这次涉及了十余所中学，上千名学生的大规模“食物中毒”事件之后，居然只过了两天，学校就照常上课了。
    除了“家长会”还在闹腾着赔偿之外，一切都好像走上了正轨，不过因为这次事情，的余波，一个更麻烦的情况出现了——
    学校里的怪谈更多了。
    虽然所有入梦者都被进行了心理辅导和精神干预，完全忘记了梦中的事情，但是同时数千人沉睡这件事本身，却已经足以成为谈资。
    哪怕官方已经将其定性为“群体食物中毒”，并将锅丢给了为几个学校提供午餐面包的副食品厂家，但即便是如此，中学生的脑洞却仍旧会将其联想到超自然现象。
    更何况这个年龄段本就是追求不凡，渴望超凡的时期，因此诸如“卷入了邪恶的魔法仪式”，“被梦魔小姐姐袭击”，“二零一二的前兆”等等的话题开始流传，进而演变成了“欲求不满的梦魔”、“午夜徘徊的寻梦人”、“末日使者的行进轨迹”等等的怪谈。
    然后，一个怪谈的流行，往往会带动一批怪谈的滋生，无论是古老的校园怪谈，还是新生的信口胡诌，一时之间充斥了整个校园。
    “所以，这才是幕后黑手的目的？”课间，冯雪靠在椅背上，不断地翻阅着翻盖手机中的情报程序，看着上面的一行行文字，轻皱着眉头说道。
    “也许是，又或者还有更深层的目的。”零衣摇摇头，将自己的手机从后面伸了过来，“你看这个，昨天新出现的。”
    “魅魔袭击事件……”冯雪看着手机中的那行文字，表情变得古怪起来，零衣点点头道：
    “嗯，昨天被辉斩处理掉的，刚才我问了他一下，他说这个也是一只讹魔。如果对方的目的就只是这次怪谈热，没理由这么快就把刚培养成型的异魔丢出来，无论是梦魔还是那只恐蛙，本身都是很有潜力的异魔，如果孝心培养的话，是有百鬼级的潜力的，幕后黑手就这么丢出来了，说后面没有大阴谋谁也不信。”
    “这种感觉真讨厌。”冯雪叹了口气，正打算查查看任务栏，有没有和末日使者、黑魔法使用者相关的任务，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又在秀恩爱啊！明明都是智能机时代了，还要用翻盖情侣机，莫不是传说中的‘小时候的回忆’吗？”
    “冈本君，你这么八卦很容易被打的。”冯雪扭过头，看着算是损友的死宅朋友，这货除了时不时会推送一些让冯雪想甩他一脸的游戏拉他入坑之外，其实还是挺聊得来的。
    “别这么说嘛，你俩有问题全班都知道了好吧？”冈本翻了个白眼，随手拖了张椅子坐在冯雪身旁，对着零衣露出一个傻笑，然后才道：
    “田春本信失踪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田春本信是谁啊？”冯雪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他是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只是冈本闻言却是愣了一下，随即才道：
    “开学第二天被你揍了的那个家伙啊！”
    “？？？”冯雪歪歪脑袋，仔细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有这么个人——
    “那个头顶上盖牛粪的高年级生？”
    实际上，直到现在，冯雪对于这个什么田春本信还是没什么印象，不过他对那场架有印象——
    不是说对手太强或者太弱，而是因为打了那一架之后，就被山崎良平这块狗皮膏药贴上了。
    “就是那家伙。”冈本君听到冯雪对这个田春本信的称呼，叹了口气，随即道，“他妈妈是家长会的副会长，现在正在校长办公室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冯雪翻了个白眼，“就那家伙那副校霸的样子，什么时候被人套了麻袋都是很正常的好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开学到现在，就只有你揍过他啊！人家好歹也是从小练空手道的，寻常两三个成年人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那些被他欺负的人也没谁有能力让人忽然消失的啊！”冈本君摊开双手，碎碎念道：
    “不过也说不准，指不哪个被他欺负过的人就找到了地狱通讯呢？”
    “不是，等一下！地狱通讯是什么？”冯雪对于这个田春本信还是本田春信的没什么兴趣，但是却对这个地狱通讯很有兴趣。
    “啊，你不知道吗？”冈本君顿时投来了看怪物一样的眼神，“这是一个流传非常久的怪谈了，据说心怀怨恨的人在午夜十二点之后，有机会在网上找到一个地狱通讯的网页，将自己怨恨的人的名字记录在网页上，就可以与地狱的使者缔结契约，让被怨恨之人堕入地狱……”
    “……”冯雪咧咧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某个黑长直和风美少女的名字来，毕竟写名字诅咒目标这种事，自古由来已久，比如霓虹的丑时参，种花家的厌胜术，非洲的伏都教……等等，都存在着利用名字、生日等信息诅咒人的传说，因此诞生出这种写上名字就有效果的网站，还真是一点都不稀奇——
    实际上，早在他前前前前……世那个现代地球还没有流行网络的时代，年仅八岁的他就曾从一位大姐姐嘴里，听说过午夜零点拨通地狱通讯诅咒他人的传说，那时候可还没啥地狱少女呢！（现实）
    不过，这会不会是什么新的异魔？
    冯雪眼角的余光瞥向零衣，发现零衣也正在看他，毫无疑问，她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没等他们就这一方面进行交流，教室的门忽然被以一种非常粗暴的方式打开，随后就听到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道：
    “冯雪，哪个是冯雪？”
    “我就是。”冯雪起身，冈本君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同情，而零衣却是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放轻松点，只要不打死，充其量五点积分的事。”

 第五百零五章 五点积分

    听到零衣的话，冯雪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毕竟他也是闲着没事逛过商城的人，自然看到过司法豁免方面的条目，只要不涉及命案，魔狩是拥有很高法律豁免权的——毕竟他们本身的职业，就需要普通人让路，就好像救护车、警车、救火车闯红灯不会被开罚单一样。
    当然了，这倒不是说他们就能横行无忌了，在涉及异魔的事情时，组织会帮你把一切搞定，但是平日里你要是犯罪了，那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过只要不致死，也没有造成无法恢复的创伤，五点积分就足够了，哪怕你打的人是霓虹首脑——前提是你能撂翻对方身边的保镖。
    没错，魔狩的权利就是这么大，毕竟全世界正式以上的魔狩总数不超过五万人（不包括那些连狩具都没有的新人），只要不涉及重大恶性（嗯哼~~）事件，就不会有太过严重的惩罚，最多就是给你一个很难还得清的天文数字欠款，逼迫你去造福社会而已。
    有这么一层身份护体，冯雪自然不需要担心什么世俗的法理，昂首挺胸的走向门口，就看到那个一看就知道是体育老师的男子正等着他。
    不过和想象中不同，这位体育老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凶神恶煞的气息，当然也不会客气，只是想平常老师叫学生一样，带着她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前。
    “校长，冯雪带来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校长是个看起来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很少见的没有谢顶，而房间里，一个看起来就有些尖钻刻薄的女人正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她的身边坐着一个看起来还算正派的中年男性，不过此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你就是冯雪？”校长室的房门关上，这个之前仅在开学典礼上见过一面的校长才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开口问道，冯雪见他居然一副过来迎自己的动作，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
    “是我。”
    “是这样的。”校长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所谓的家长会副会长恶心到了，说话的语气明显很温和，“这两位是田春本信的父母。”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声音，小声道：
    “田春本信的父亲是县议员，你说话的时候小心一些。”
    “谢谢校长。”冯雪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小声感谢校长的好意，然后跟着他走了过去，还没坐下，就听那女人忽然道：
    “就是你曾经打过我家本信？”
    “稍等。”
    冯雪听到她的话，立刻从兜里拿出翻盖手机，啪啪啪的点开任务模块，然后才点点头道：
    “好了，现在你可以问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女人用一种非常标准的反派式口吻说道，冯雪挑了挑眉角，无所谓道：
    “你要是嫌我态度不好，那可以找态度好的人来。”
    “你……”
    “咳咳……”那中年男人的咳嗽声打断了女人接下来的话，冯雪刚才操作手机摆明了是告诉他们他在录音，这种情况下，随便说话很可能留下把柄。
    虽然只是县议员，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当上的，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
    原本的话语被截断，女人斟酌了一下表达方式，才道：
    “我儿子失踪……”
    “关我屁事。”冯雪只回了四个字，字正腔圆的中文，但是在100语言的作用下，却莫名的让人能够毫无察觉的听懂。
    那女人被冯雪这话怼得脸色就是一黑，不过冯雪注意到，一旁的校长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暗爽。
    “我听说你在开学没几天就打过我们儿子。”男子压下火气说道，冯雪挑挑眉毛，“你儿子欠打。”
    “你怎么说话呢？”
    “你在讨论我怎么说话之前，自己想想你儿子得罪过多少人，欠不欠打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作的，就这种因为别人比他走得快就能找茬打架的货色，什么时候被人套麻袋沉东京湾了我都不觉得奇怪，现在你跑到学校里找凶手？笑话！”
    冯雪说完，也懒得等她再开口，就凭她表现出来的询问的方式，冯雪就能断定，这两口子估计也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他们压根就不会找自己过来说话，而是直接叫警察了，找自己过来，与其说是追寻真相，不如说是杀鸡儆猴，通过对自己这个“路人”的打压，给校长增加压力，让校长不得不同意一些有可能引来负面影响的调查方式。
    既然没有线索，冯雪自然懒得再和他们浪费时间，有那功夫，还不如回去探寻一下地狱通讯方面的信息。
    “站住！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让你……”
    “说真的，和你们这种人装【哔——】挺掉价的！”冯雪叹了口气，他也想像那些都市兵王，重生大亨那样装装逼打打脸，但真的碰到机会，却又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就好像一巴掌抽他们脸上，反而沾了自己一手油的感觉。
    没必要，不值当。
    “那个……”校长虽然心里暗爽，但是这多少也是县议员，万一得罪得狠了，牵连到自己就麻烦了，于是便打算开口，不过冯雪已经完全没了性质，拿出翻盖手机哒哒哒的按了几个键，伴随着五点积分划走，那位据说是县议员的男人立刻接到了电话。
    虽然懒得听电话那头怎么说的，不过看那男人又是起立又是隔空鞠躬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局势瞬间逆转，冯雪却是不走了，既然这积分这么好用，正好顺势问点东西出来。
    于是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会客室的沙发上，用带着一点威压的眼神注视着开始惶恐的中年女人，用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语气道：
    “说说吧，你儿子失踪前，都有什么表现，欺负过什么人？或者忽然带回家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有什么消费倾向？在哪些会所花过钱？别说不知道，查一下信用卡的事，不是吗？还是说，你儿子在外面的消费，全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第五百零六章 有备无患

    神念之妙，存乎一心，通过魔狩组织的力量击溃了议员本人的“权威”之后，夫妻俩立刻心防失守，在冯雪的神念压力下真的是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倒了出来。
    但是，没什么卵用。
    他家儿子就是那种标准的二代型日系不良，做坏事不少，但却也坏的明明白白，不会像一些霸凌者那样哪怕把人逼得跳楼，还觉得是“开玩笑”、“逗他玩”，因此在家里表现的还算比较收敛，虽然父母多少知道一些风声，但是也并不算多。
    不过这种事情本身并不归冯雪管，他只是完成询问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校长室，留下了有点懵逼的校长和还没从冯雪神念压力下缓过神来的夫妻俩。
    ……
    “怎么样？”待到冯雪全须全尾的回到班里，零衣立刻招手问道，冯雪摊摊手，把事情说了一遍，零衣立刻道：
    “手机给我！”
    “干什么？”冯雪楞了一下，不过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就见零衣当着他的面点开了一个程序，然后没多久，之前花掉的五点积分就回来了，顺便还带了十点积分的反馈。
    “要学会过日子知道吗？这个人的失踪有可能和所谓的地狱通讯有关，你问出来的东西都可以视作是异魔情报，花掉的五点积分是可以报销的，而且还有十点积分的情报费，不止如此，如果后续探查中发现这个人的失踪真的和异魔有关，还会有后续几分反馈回来，当然，如果查明只是普通的失踪案，这十点积分是不用退的。”
    “这还真是熟练的理税师玩法……”冯雪咧咧嘴，不过还是将零衣之前的操作回忆了一遍。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还没过多久，手机那一边就传来情报，按照上面的说法，这个地狱通讯确实与异魔有关，是某个未知的异魔获取【畏】的手段，不过它与这次的讹魔事件不同，是一个真正存在了好些年的特殊异魔。
    如果只是这样，似乎并不值得发这么一条短信，但短信却在下文中明确指出，地狱通讯背后的异魔存在已久，实力不容小觑，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成立了专门的精英小队负责调查，让冯雪不要去碰这件事。
    最后还附送了50点积分，也不知道是封口费还是情报费。
    “总觉得偶尔会在街头碰到黑长直和风水手服美少女了啊……”冯雪捏了捏眉心，强行压下心头跃跃欲试的冲动，继续查阅起讹魔相关来。
    相比于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却始终没有造成太大社会影响（其实主要还是霓虹失踪人口基数太大，再多几个失踪的也没啥）的异魔，这个大肆制造讹魔的的家伙显然具有更大的危害性。
    虽然说组织上对于他们这些还算是新人的魔狩的要求是“打听情报就好”，但对于冯雪来说，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狩猎异魔，积分啊，荣誉感啊，社会责任感啊之类的都是虚的，他的真正目的是灵气啊！
    之前那只青蛙没能吸收灵气他就已经觉得很亏了，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些增殖的大礼包？
    对于冯雪的态度，零衣是很赞赏的，这个仿佛对于变强有很深执念的少女也是急切的想要找异魔来砍，于是一拍即合的无视了组织上的建议。
    ……
    校园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描述的东西，转眼间，最后一堂课便已经结束，冯雪和零衣拎起手提箱就打算先去吃个饭，再随便接个调查任务，看能不能碰到异魔，却忽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快去叫保安！平野君把老师给打了！”
    伴随着不断传来的摔打声，从不远处走廊里传来的尖叫立刻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不过紧接着，伴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重物坠地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大家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仿佛已经看到了某种惨烈的画面，但是顺着窗户向楼下望去，却只看到下面的花园里，躺着一张讲桌。
    “好家伙，一整张讲桌少说也有个百来斤吧？丢下去得多大力气？”学生们议论纷纷，冯雪和零衣却是相视一眼，这种拎起讲桌丢出窗外的力气，可不是普通学生能有的，这里面怕不是有问题。
    “会是魔系异魔吗？”冯雪眉头一皱，立刻想起了之前零衣科普的异魔分类，不过要是一个学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成鬼，那大概会很不好收拾吧？
    听到他的话，零衣轻轻摇头，小声回答道：
    “不知道，最近校园怪谈越来越多，某些恰好与怪谈的【畏】相合的学生会成为核心也不奇怪。”
    “算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考虑到魔系异魔至少都是万灵级，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方便使用狩具，冯雪思考了一下，走到教室后面放打扫器具的柜子处，从缝隙里掏出了一把木剑来。
    “这是你的？”零衣看着那木剑，立刻响起了之前手机推送的“午夜木刀斩人魔”怪谈，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冯雪点了点头道：
    “嗯，我在经常活动的地方都会放一把，避免需要武器的时候找不到合用的，之前你去过的哪家家庭餐厅里也有一把，不过辞职后我就取走了。”
    “你是到处藏枪的黑涩会杀手吗？”零衣翻了个白眼，冯雪却是随手挥舞了两下木剑道：
    “有备无患，之前那个神社里我要是放一把木剑，就不会打开伞妖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零衣撇撇嘴，不过听着越来越嘈杂的摔打声，两人还是不再多说，一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虽然不知道具体班级，但只要在过道里看一眼，便能找到那围了不少人的地方。
    那些说只有种花人喜欢围观的傻【哔——】都是被那些水文洗脑的，围观本就是人类的天性，哪怕是霓虹这种人情冷漠的国度，出了事照样一群人围观。
    不过似乎是碍于那所谓的平野同学表现出的暴力倾向，大家围观的比较克制罢了。

 第五百零七章 寄生

    “悠君！”
    “是悠君！”
    冯雪提着木剑走来，不少学生都让开了路，虽然碍于某位已经失踪人口的面子，学校里的同学很少主动来找冯雪聊天，但是很多人，都记得冯雪拎着一根木棍，打得那位仁兄一行十几人哭爹喊娘的画面。
    不得不说，还未步入社会的霓虹学生，虽然也有校园霸凌这种问题，但却也不像霓虹成年人那般麻木而冷漠，心中仍旧带着一种渴望英雄的浪漫主义色彩。
    此时正值校园暴力事件诞生之际，这位除了开学时将著名不良揍了一顿，就再没有什么风声的一年级新生，此时再次出现了，这颇有一种平日里如普通人一般的超级英雄，在凶恶暴徒出现时，便再次站出来的个人英雄主义浪漫。
    围观群众分开队伍，冯雪来到门口，这才注意到，这里并不是教室，而是老师办公室，而办公室里虽然一片狼藉，但真正受伤的，就只有那个被单手拎着的老师。
    这个拎起老师的学生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壮，甚至有点死肥宅的感觉（肥宅就肥宅，请别加个死字），但此时他却用那肉嘟嘟的手，拎起了体重接近二百斤的成年人。
    不过不知道是小胖子有意收力，还是因为攻击方式的问题，这位老师并没有被直接打死，而是被抽得满脸红肿，同时，那小胖子还不停的大喊道：“响不响？响不响？我问你响不响！”
    “这什么情况？”冯雪听着小胖子的话，总觉得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一旁零衣无责任猜测道：
    “大概是被欺负的学生找老师寻求帮助，结果被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后果吧？啧啧，我本来以为这种事是那些已经毕业的人追悔莫及的吐槽，结果没想到真有人敢这么玩啊？”
    “管他呢。”冯雪无所谓的举起木剑靠了过去，令他意外的是，对方身上并没有表现出异魔那种混乱癫狂的感觉，也没有妖气或者内气之类的东西，就好像是纯凭肉体完成的暴走一般。
    “真就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可以拎起二百斤的大个子胖揍？”冯雪抬起手里的木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先阻止他们在说。
    不知道是不是冯雪身上的锐气太盛，在他一只脚踏入教职员办公室的那一刻，原本不停地抽打手里男子的小胖子忽然扭过头来，用愤怒的视线死死的盯住了他。
    原本白色的眼白此时遍布血似，眼角瞪得仿佛要裂开一般。
    这就是传说中的刺目欲裂？
    “砰！”随手将手里的累赘丢向了一旁，小胖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挥舞着肉嘟嘟的拳头就朝着冯雪砸了过来，直到此时，冯雪仍旧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妖气，微微皱眉，便将木剑向前一递，轻巧的点在手筋的位置，顺势一拨，便让完全没有章法的小胖子空门大露。
    “力气不小啊！”感受着木剑末端反馈回来的力道，冯雪欺身而上，剑柄对着胸口轻轻一戳，一股相对柔和的真气随着这一击直击膻中，气血密咒施展，小胖子顿时陷入了休克状态。
    “好像真的没有妖气……可是这力气……”冯雪轻轻皱眉，不过不等他再检查，就有老师咋呼着道：
    “快将神原老师送到医务室去，还有平野同学也是……”
    “还是叫救护车来吧。”冯雪摇摇头，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老师的意思，毫无疑问，这是打算把事情压下来。
    霓虹是有着悠久捂盖子传统的国度，大事化无也是经典桥段，不过这所谓的神原老师都被打成这样了，虽然不至于挂掉，但是一身软组织挫伤外带脑震荡总是没跑了，说不定还有几处骨折什么的。
    那老师被冯雪说的有点语塞，虽然想要来一句“你懂什么”之类的话，但是考虑到这位刚才制服了一个能把一个大男人拎着抽的学生，顿时没了勇气，很快救护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过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警车的鸣笛声。
    对于警察和医生冲上教学楼，学生们倒是一副吃瓜的态度，可老师基本都慌了起来。
    但是眼看警察已经冲了上来，却是连一句“谁报的警”都不敢问。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工作者将小胖子和老师搬上担架往救护车上运，剩下两个警察则走到冯雪面前，开口便道：
    “这位同学也是当事人吧，请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冯雪咧咧嘴，看着那张虽然不算熟悉，但也见过几次的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扭过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零衣对着他眨了眨眼。
    ……
    车子开出两公里后，救护车那边的后勤组传来了消息，假扮成警察的后勤组小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奇怪了，居然没有魔化迹象！难道真的是天生神力？”
    “有没有可能是被附身或者操纵了？”冯雪随意的看着手机上的异魔图鉴，因为正好看到了一种寄生型异魔，便顺口询问道。
    “有可能，不过寄生型异魔很难通过简单设备发现，需要用大型设备进行【畏】流向测定才可以发现端倪，我们现在就是往有相关设备的医疗设施去——就是之前你们住院的那家医院。”后勤组小哥简单介绍了几句，冯雪却是始终注意着旁边的救护车，这话是他故意这么大声问出来的，就是想看看那小胖子身上，是否有能听得懂人话的异魔。
    果然，在后勤部小哥话说出口之后没多久，通讯中就传来了惊呼声：
    “报告！有异魔反应出现！我们已经使用惰化剂进行压制，不过对方似乎是可以直接从宿主身上汲取【畏】的【自给型】，恐怕压制不了太久。”
    “反应等级呢？”后勤部小哥连忙问道，救护车上的工作人员随即回答道：
    “寄生型，万灵级，不过根据【畏】的波长，和最近的讹魔事件有很高的近似度，恐怕是智慧型讹魔！”
    “还能压制多久？”后勤组小哥看了一眼手机导航，救护车上的人立刻道：
    “保守估计，应该可以控制两分钟左右。”
    “后勤小哥咬了咬牙，叹息道：开警笛，往郊外开，两位，拜托你们了！”
    “这还用说，我早就等着一个万灵级的家伙好升级了！”零衣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要不是车里空间不够，恐怕直接就抄家伙了。

 第五百零八章 怪物

    作为暗中保护日常的守护者，魔狩组织对于所在区域的掌控自然是不用多说，往大了说，可以影响本地的绝大部分官方机构，往小了说，也知道什么时候哪里没人。
    异魔的可怕在于它们常年隐藏在阴暗的角落，至于那些大庭广众出现在街上的，反而没那么危险。
    至少在他们出现后的几分钟之内，附近的高等级魔狩就可以赶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抹除，接下来就是煤气泄漏的表演时间了。
    得益于异魔那特殊的污染性，大部分直接目睹异魔的人会直接昏厥，少数会发疯，而极少数具有魔狩资质的人才能够维持神志，虽然看起来很麻烦，但对于魔狩组织来说却不失为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在对付异魔的时候，还想办法让那些拍照直播的家伙消停一点。
    当然了，在可以的情况下，组织还是会尽量减少异魔暴露在人群中的风险的。
    于是乎，一些战斗区域的预设就成了必然。
    救护车载着随时可能显出本体的异魔宿主一路疾驰，在警笛开路之下，一路窜到了郊区一处高尔夫球场，霓虹明明没多大，但高尔夫球场遍地都是，地广人稀加上视野开阔，简直没有比这种地方更适合作为战场的了。
    警车停在一片草皮之上，冯雪和零衣迅速拎着武器下车，而救护车也紧随其后，几个伪装成医务人员的后勤组成员更是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平野小胖子从车上搬了下来，此时这小胖子正被高强度的拘束带束缚在担架上，他的右手已经变得发青、发黑，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我们要释放异魔了，你们两位准备好！”救护车里下来的后勤组成员拿出两个喷雾剂一样的东西，一边对小胖子进行最后的检查，一边对着冯雪这边大声说道，零衣的狩具此时已经完成了变形，她双手握刀，摆出随时可以出击的架势，这才道：
    “随时都可以！”
    “那么要开始了！”后勤组成员能拿出黑色的喷雾，对着小胖子已经变成青黑色的右手喷了上去，一种令人烦躁的感觉顿时从小胖子的身上蔓延开来，一条细小的东西，正在从他的掌心里向外释放。
    “来了！”医务人员立刻拿起另一个白色的喷雾，对着几个医务人员一通狂喷，而零衣则是一边维持着战斗姿态，一边对冯雪进行教学：
    “黑色的是用来中和之前抑制剂的喷雾，白色的则是隐形喷雾，虽然不是真正的隐形，但是能降低自己身周的情绪浓度，减少被异魔注意到的几率，价钱也就20积分，可以用很多次，以后做任务的时候可以带一罐用来偷袭目标或者逃跑。”
    “比起这个，我们离得这么远不要紧吗？”冯雪握着青丝剑，剑尖垂下，眯起眼睛看着那正在从小胖子手心里钻出来的东西，两人距离小胖子足有二十多米的距离，虽然后勤组喷了喷雾，也很难避免异魔的袭击吧？
    “没关系，他们会丢诱饵弹的。”零衣摇了摇头，冯雪就见后勤组中，有几个人掏出了手雷一样的玩意，看起来就是随时准备拉掉拉环的样子。
    “那个手雷里有密度很高的【异魔因子】，具体是什么并不公开，不过对异魔有很强的诱惑力。”零衣介绍到这里，后勤组已经丢出了手雷，随着一枚枚手雷在距离冯雪两人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炸开，那从小胖子手里钻出来的玩意扭动的越来越快。
    不过此时冯雪的表情却是相当的古怪，什么【异魔因子】，这炸开的分明就是高纯度的灵气好吗？
    虽然量很少，但纯度已经接近引气境修士法力的程度了好吧？
    你们这群败家子，拿这玩意当诱饵？
    “诱饵弹多少积分？”冯雪咧咧嘴，心里已经开始思考赚积分买诱饵弹修炼的可能性了，零衣闻言却是摇摇头道：
    “这个不出售，只有后勤组每次出任务会发两颗，回去后还要上缴，据说是因为滥用这玩意很危险。”
    零衣的狩具已经开始翻出了淡淡的辉光，但她还是对着冯雪解释道。
    “能不危险吗？”冯雪心里无语的想着，就你们这缺乏道心淬炼方法，只靠意志力硬撑的体系，但凡是回到唐朝，一个个都得走火入魔。
    不过既然不卖也没办法，冯雪运起几千年没用过的引领术，直接将那些诱饵弹炸开后逸散出来的灵气吸引过来。
    虽然以炼精化气的等级而言，直接吸收这玩意风险很大，不过冯雪有合道境的道心罩着，灵气入体之后，立刻就被在经脉中流淌的白色真火炙烤炼化，将其中的奇怪杂质蒸发炼化。
    这种灵气的流向对于连神念都不会使用的魔狩而言，无疑是难以观测的，但是那异魔却清楚地感受到，那些令他垂涎的美味，正在被人所掠夺。
    原本只探出一小丝的异魔瞬间膨胀起来，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方式，从小胖子的掌心里钻了出来——
    那画面，就好像蓝胖子从巴掌大的肚兜里掏出一枚运载火箭一般震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异魔的脱出速度如此之快，但后勤组几乎是在那大家伙的尾巴脱离小胖子的手心的瞬间，便拖着担架朝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往小胖子的身上喷着白色的喷雾。
    直到此时，那异魔才终于完全的展现了出来，就如“寄生型”的分类一般，它的长相也足够的“寄生”——
    一堆涌动的触肢，长在那个柔软的灰黑色的，仿若长毛的大肠般的躯体上……除去那堆伸展开来、四下摸索的触肢以外，它没有任何可供识别的明显特征。不，有的——这东西的前端，有一个生长着无数利齿的巨大口器，而在这口器之中，七八个不断渗出黄绿色脓液，仿佛布满血丝的眼球一般的器官毫无规律的伸缩着。
    伴随着这条长度超过二十米，直径超过一米五的硕大蠕虫状怪物漂浮在大约三米高的半空中，肆意扭动起身躯，一种令人发狂的躁动感觉正在向外蔓延。
    后勤组的人已经跑远，他们都是拥有一定的精神抗性，但却不足以支配狩具的半职业者，面对这种会肆意散播精神污染的存在，跑远一些以免被污染，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第五百零九章 道心有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见过的异魔比较多，冯雪在看到这玩意的时候，道心鉴定居然没有跳出来，不过相对的，他是真的被这玩意恶心到了。
    太丑了！
    如果说之前那段过于爱手艺风的描述太过抽象，那么将其当做是一整节猪大肠上长满了细密触手，然后再在末端加一张七鳃鳗的嘴，嘴里再塞几颗眼球，就差不多了。
    总之，这玩意就是那种，光是长相就已经很精神污染的玩意。
    看着那一堆滴落着黄绿色脓液的触手，冯雪不是太想和这玩意战斗，不过零衣却好像完全没有女孩子应有的喜恶一般，直接举起野太刀便冲了上去。
    总长度超过一米五的野太刀只是堪堪达到了能把这玩意切开的程度，那不断射向零衣的触手，瞬间就让画风朝着对魔忍迈进了一大步。
    “骨碌碌……”
    之前这异魔出现时都没有跳出来的骰子声忽然想起，冯雪脸一黑，便分心朝着角色面板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让他当场岔气——
    【眼前的景象让你想到了一些不可以明说的画面，宅知识鉴定，成功恢复1d6点道心。】
    【宅知识：37/82（成功）】
    【1d6=1】
    【道心→81】
    ……
    “……”也不知道是冯雪运气太差，还是因为零衣只是战斗而没有爆衣，总之他就堪堪恢复了一点道心，不过这种时候搭档都冲上去了，他也不好等着真的发生什么奇怪的剧情，提起长剑冲了上去。
    那异魔七八个眼睛果然不是摆设，虽然不断对着零衣发动袭击，但也仍旧注意到了冯雪，那近百条触肢立刻分出一部分射了过来，但是冯雪却注意到，它真正拿来战斗的触肢，实际上只占了全部触肢的十分之一左右。
    “是留着保护自己的嘛？看起来并不像外表那么缺乏智力。”冯雪心里做出判断，异魔没有大脑，因此不能依靠外形来判断智力，做好对方可能使用诡计的打算，冯雪手中的剑骤然递出。
    剑锋毫无任何阻塞的斩断了一条触肢，黄绿色的体液喷溅的同时，更多的触肢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这画面看起来是如此的惊悚而恶心，冯雪的剑锋当即荡起白色的火焰，真火将不知道有没有毒性的黄绿色脓液灼烧一空，冯雪回转剑势，十几条触肢就这么掉落下来。
    但是脱离了本体的触肢却并没有就此失去活性，而是变成了一条条与本体相似度极高的小虫，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去世。
    不过这些触肢所化的小虫却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它们只是漫无目的的在地上扭来扭去，但是那股令人烦躁的气场却越发的浓郁起来。
    “骨碌碌……”
    【你处于狂怒灵气的范围之中，每隔1分钟需要进行一轮道心鉴定，失败陷入狂怒状态。】
    【道心：33/81，95/81（成功）】
    ……
    游刃有余的斩落每一条袭向自己的触肢，冯雪顺势瞥了一眼角色面板，立刻意识必须速战速决。
    但是密密麻麻的，仿佛能够无限再生的触肢不断的阻挡着冯雪的前进，哪怕一瞬间将其全部斩断，也会立刻有新的触肢补上。
    神念扫了一眼零衣的方向，发现零衣那边虽然也是苦战，但被她斩落的触肢，似乎只有三分之一不到会变成新的虫子，再加上能够随意改变形状的狩具，至少短时间内还不需要去鲤翻片场。
    冯雪没工夫思考为什么零衣斩落的触肢有一部分会失去生命力，在那一分钟倒计时的逼迫下，挥出一剑斩落身周的触肢，身形再次朝着那主体突进两步，不等剩下的触肢靠近，他已经开始大脑超频。
    高速运转的意识透出体外，一缕缕剑凝聚在剑身之上，白色的火焰化作剑刃的形状，仿佛羚羊挂角一般，信手一扬。
    燃烧着的白色剑气仿佛化作了一柄数十米长的大刀，直接将眼前肆意盘绕的异魔斩成了六七段，但是那被劈开的异魔却并没有就此死亡，化作好几段的本体甚至又有了再生的架势，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作两条一般。
    “啧……限制出力真是不爽。”冯雪感受着有些发烫的脑袋，脚下却不停歇，两步冲到了那巨虫三米开外。
    “意志！要带着杀掉它的意志才可以！”零衣大声的提醒着，冯雪却是微微叹息，异魔这东西真的很诡异，对于高手而言，不带任何杀意的一剑是需要无数年的打磨才能修得的神技，但是面对异魔的时候，却又要将杀气寻回。
    虽然不是很想和这恶心的玩意接触，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了，剑诀一引，仍旧残留在异魔伤口上，抑制着它再生的白色火焰忽然化作一道道剑光，随着冯雪的剑锋递出，原本平和的火花，立刻散发出一股凶厉的味道来。
    “皆斩！”
    敛于鞘中的杀意在瞬间出鞘，在力量爆发的瞬间，冯雪的剑光甚至带上了超越万灵级异魔的精神污染，若是普通人看上一眼，怕是直接会变成想要将一切斩杀的疯子，好在现在，这剑光针对的，唯有一物。
    强烈的杀意令正在与触肢缠斗的零衣打了个激灵，心中大叫不好，正要紧急回防，却发现眼前的触肢全都软趴趴的坠落下来。
    再看那虫子主体的方向，十来柄燃烧着的白色火剑正将其钉在地上，而冯雪的狩具，已经刺入了它那张大嘴中最大的眼球之中。
    “快点捕食啊！”零衣挥动交闪，将黄绿色的脓液甩落，然后才对着冯雪说道。
    冯雪没有迟疑，开始借着狩具汲取异魔的灵气，随着愿力中的杂质被留在狩具之中，冯雪大有一种仿佛大热天喝上一杯冰镇肥宅快乐水的舒畅感。
    冯雪并没有没有选择全部吸收，而是将那些触肢所化的怪虫留给了零衣，在她的搭档跑来跑去斩杀那些蠕虫的时候，冯雪则开始估算起这次的收获——
    “这个量……有个十只……嗯，保守估计十五只左右，应该就能试着练气化神了。”

 第五百一十章 越来越多的异魔

    “又是衷妖……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只了。”冯雪和零衣带着一团黑乎乎的核心回到“妖怪堂”，就听到负责登记的前台小姐姐如此抱怨道。
    冯雪对于霓虹的妖怪不是太了解，但零衣却是立刻道：
    “衷妖？就是仆从级异魔‘九十九足虫’的成熟个体？”
    “嗯，就是那玩意，传说中，这东西是靠宿主的愤怒来成长的妖怪，不过从九十九足虫到衷妖，往往需要好几年的积累，而这些新出现的衷妖寄宿的宿主都没有动不动就发火的前科，基本可以确认是讹魔。”前台小姐姐快速结算了两人的积分，同时将一份文件发到了两人的手机里：
    “这是近期出现的讹魔的资料，包括衷妖在内，全都是具有百鬼级潜力的异魔，两位还请额外小心。”
    “我知道了。”零衣点点头，正要离开，那前台忽然道：
    “零衣小姐，您的履历已经达到了晋升标准，如果需要的话，现在就能帮您更改魔狩等级。”
    “那就改吧，对了，无铭的魔狩等级什么时候可以变更？”
    “晋升正式魔狩需要经历十次狩猎，并至少狩猎一头万灵级异魔，无铭先生还需要狩猎至少六只异魔，才能完成晋升。”前台小姐姐快速给出回答，零衣小声嘀咕了一句“真古板”之后，便拉着冯雪离开了妖怪堂。
    “我怎么觉得你兴致不高？”冯雪跟在零衣身后，忽然开口问道，虽然这次没过悟性，但他也能感觉出来，明明一直很期待晋升的零衣，在真正晋升后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态度来。
    “因为我发现自己实力还不够。”零衣有些沮丧的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狩猎了那么多仆从级魔物，应该达到晋升标准了，但是真正面对万灵级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差得还很远。这次对付衷妖，我完全没有派上用场，要不是你，我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
    “只是和触手怪相性比较差吧？”冯雪伸手揉了揉零衣的脑袋，顺势把扎住马尾的头绳摘下，让一头长发披散下来——
    果然看起来顺眼多了。
    “也没见你相性差啊！”零衣从冯雪手里抢回头绳，冯雪却是笑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多训练。”
    “那就去训练！”零衣用力的跺了跺脚，发了狠一般大声道。
    冯雪看到这丫头如此上进，越发觉得这种性格很容易黑化，不过还是那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他并不了解零衣以前发生过什么，随便劝阻只会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相比之下，不如自己给她安排一条变强的路，让她跑偏的可能性降低一些。
    ……
    修行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捷径，人类的身体一天所能够进行的锻炼同样有着极限，不考虑客观因素，肆意的说什么“突破极限”，最后带来的不是像漫画里那样打破瓶颈，而是轻则静脉曲张，重则肌肉溶解的严重后果。
    零衣日复一日的进行着训练，冯雪也时不时就去接一些侦察任务，随着时间的推移，千叶县的怪谈不止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盛行的趋势。
    魔狩组织甚至因为千叶县的异常，从各地抽调了一部分魔狩常驻，这才没有让异魔彻底泛滥。
    “裂口女，人面犬，恶食鬼，奔跑的人体模型，被诅咒的楼梯，学生a的复仇……”零衣翻阅着各式各样异魔被讨伐的情报，听着就好像报菜名似的。
    “又开始了，你数这些玩意有什么用啊？”冯雪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脸上挂着慵懒的表情，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咸鱼般的状态，七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再加上零衣不停的念叨，整个人都有一种浑身燥热的感觉。
    “我在找规律。”零衣将一张张打印纸铺在茶几上，看着就好像警察局的线索板一样拉起了一条条线——
    “排除掉普通的异魔，单以讹魔而论，最近一个多月出现的几十例讹魔大概可以分为校园怪谈、传统怪谈，以及由社交媒体以及电视剧、电影产生的传媒怪谈，其中校园怪谈占去了一大半，剩余的则是传统怪谈居多，传媒怪谈产生的讹魔只出现了两例，一个是被‘诅咒的视频’，一个是‘玛丽小姐的电话’，而这两种本身也属于学校中谈论较广的怪谈范畴，就愿力的产生和富集而言，传媒怪谈应该才是最容易扩散的，但是为什么传媒怪谈反而最少呢？”
    “可能是因为幕后之人对学校的影响力最大？或者说，学生精力最旺盛？毕竟成年人光是工作生活就已经很辛苦了，能拿来讨论怪谈的时间有限，而学生可以除了上课时间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部来聊各种八卦。”冯雪给出了一个很现实的回答，零衣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是你猜测的这样，那么麻烦就大了。”
    “怎么说？”冯雪微微支起身子，心里却是非常期待，这段时间两人也狩猎了五六只异魔，加上十几年修炼积累下的灵气，已经将丹田注满了二分之一，再努力一点的话，说不定两个月内就能炼气化神了。
    “因为再有不到十天，学校就要放假了啊。”零衣指了指放在电视机上的日历，表情严肃的道：
    “等到暑假开始，在校学生会获得比起上课时更加充裕的空闲时间，而他们接触到的，也将从学校怪谈，转变为传统怪谈和传媒怪谈，传统怪谈经历了无数年的传播，留下来的本就都是经典，而传媒怪谈更是大量专业人士针对人类恐惧心理弱点而设计，这两种怪谈诞生出的异魔，和几个学生无聊之下编造出的鬼故事相比，强度恐怕不是差了一点点。”
    “这个好办，让组织发力，给学生们布置大量暑假作业就好。”冯雪几乎是一转眼就想出了一条策略，零衣很想说这样有可能制造出一头强度超模的“作业异魔”，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人的手机忽然疯狂的震动起来。
    “【霓虹粗口】！”冯雪并不明白这种震动意味着什么，但零衣却是先一步口吐芬芳，也不去看手机，直接道：
    “你不是一直好奇百鬼级什么强度吗？这次有机会见识一下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动物园

    听着零衣那有些冰冷的话语，冯雪啪的一声打开手机，看着那条推送的短信，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37号探查任务至今已有三组魔狩失踪，任务追踪系统未能得到丝毫情报，判定可能有百鬼级异魔存在，经讨论，决定由精英魔狩·紫炎带队，于两日后进行团体探索，介于您近期异魔狩猎行为相对积极，可支付300点积分拒绝此次任务……”
    “果然。”零衣叹了口气，随即对着冯雪道：
    “虽然我知道你很强，甚至已经达到了资深魔狩的程度，但是百鬼级异魔和万灵级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如果没有必死的觉悟，最好还是不要去……”
    “说的你好像见过百鬼级一样。”冯雪翻了个白眼，打开任务搜索系统，开始查看这个所谓的37号探查任务是个什么情况，却发现本应最高为蓝色的探查任务，此时却变成了浓郁的黑色。
    “我没有见过，但是我见过打完百鬼级之后的队伍的样子。”零衣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我跟你说过吧，京都曾经出现过一头百鬼级异魔，当时全京都超过一百名魔狩出阵，其中包括一名称号魔狩，三名精英魔狩和十几名资深魔狩，但即便如此，也付出了十几名魔狩死亡，三十多人重伤垂死，剩下的也人人带伤，连那位称号魔狩都差点没救回来，我见过当时跟着后勤部打扫战场，很清楚那场面究竟有多惨！”
    冯雪对于零衣的描述不置可否，不过还是在心里重视了起来。
    他曾经根据之前狩猎的异魔，将其与洪荒时代的妖怪进行过类比——
    仆从级大概就是化生境，不过有明显的弱点，却比化生境多了精神污染的特性。
    万灵级的普通异魔他没见过，但是讹魔应该比开智境强一些，有天赋能力，还有不错的智慧，而且有相对夸张的不死性，必须以足够坚定的杀意刺穿本体才可以彻底斩杀。
    如果按照这个情况来推测，百鬼级应该就是蜕凡境左右的程度。
    而魔狩这边，普通魔狩就是寻灵境，资深魔狩就是引气境，精英魔狩是明心境，不过因为狩具的关系，相当于人人配了一件针对性法器，按理来说，越级杀妖怪应该不成问题。
    但在零衣的话里，一个称号魔狩加上三个精英魔狩，一共四个明心境，在持有法器的前提下，居然差点没打赢，这让他对百鬼级的实力有了新的评估——
    大约是那些白泽精怪图上有名有姓的“妖族”在蜕凡境的程度。
    是的，他敢肯定，绝对达不到大妖的实力，否则就算那些精英以上的魔狩一个个都和千子大师一样触摸到了“意”的境界，拼命一击可伤天仙，但剩下那些个普通魔狩绝对一个都活不下来。
    更重要的是，大妖级别的战斗，根本不是煤气爆炸、化工厂爆炸之类的借口能遮掩住的，挥剑斩山，抡锤填海，那才是这个境界应有的画风。
    必须去！
    冯雪心里现在就只有这三个字，只要吸收一只……不，如果这个百鬼级真的有蜕凡境的能级，只要十分之一，他就能突破到炼气化神，只要进入了炼气化神，他就可以做到阳神出窍，初步具备自保能力，而凭借他的神念强度，哪怕没有后续补给，也能在短时间内凝出虚丹，步入练神返虚——
    当然，这样的虚丹会非常非常非常的小，但只要境界上去了，满世界狩猎异魔难道还是难事？
    冯雪想到这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人活着就是为了安心，而现在能让他安心的方法，就是提升境界。
    “看你的样子是劝不动了。”另一看着冯雪的表情，便明白了他已经有了打算，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说，冯雪被她的话打断了思绪，反而问道：
    “那你呢？”
    “我会去的。”零衣的语气像是在说接下来要吃什么一般轻松自然，就好像人要呼吸一般理所应当。
    冯雪见她如此语气，也没有多问，只是转移话题道：
    “既然如此，这两天就不训练挥剑了，好好休息，省得到时候腰酸背疼的上去送死。”
    “减少一些就好，我害怕丢失手感。”零衣点点头，冯雪不置可否，只是将注意力重新投在了那所谓的37号探查任务上——
    废弃动物园。
    这是这个任务原本的标题。
    按照任务描述，这个动物园在十年前，是千叶县最具人气的景点，在那个娱乐相对还很匮乏的时代，拥有一对熊猫的这里几乎每天都能迎来大量的游客。
    但是随着野生动物园的兴起和交通的日益发达，比起看笼子里失去了野性的动物，人们更多的开始倾向于去看那些自然环境中的野兽，这家动物园也就慢慢成了仅仅依靠熊猫来支撑的时代的眼泪。
    再后来，网络开始兴起，娱乐方式越来越多，动物园的地位便再次下跌，游乐园起码还能招揽情侣和小孩呢，这动物园，也就光小孩了……就如某位著名相声演员说的那样，但凡要是有个对象，能跑动物园来嘛？
    人家公园花前月下的，动物园什么味啊？
    于是这家动物园就倒闭了。
    然后动物园园长就上吊自杀了。
    这听着听凄惨的，不过在霓虹来说，这都是正常事件，毕竟霓虹人失业再就业基本就只能靠投胎了，一旦事业完蛋，要么去当流浪汉捡垃圾，要么就只能自杀咯。
    然后又因为霓虹那奇怪的土地利用率和人口密度，好些年居然都没人愿意接手这块地，虽然知道的人是明白这块地地理位置不好，不适合房地产开发，但不知道的人就会觉得，这么大一块地，居然荒废着，那肯定就是闹鬼了。
    于是闹鬼的废弃动物园的传闻就开始流传。
    什么馆长的幽灵在园内徘徊啊，什么动物的死魂会夺取人类的身体啊，反正怎么邪乎怎么来，反正传怪谈不嫌事大。
    一般来说，这种存在怪谈的区域，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魔狩前来检查一遍，几年来也一直没出什么事，但似乎从校园怪谈暴增事件之后，这里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连续三批魔狩接取了检查任务，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其中甚至包含了一名资深魔狩。
    而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的手机，居然没有传回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仿佛就在一瞬间之后，所有魔狩就都蒸发了一样。

 第五百一十二章 战前先降一波士气

    两天的时间眨眼便已经消失，按照零衣的说法，之所以只给了两天准备时间，主要就是为了防备即将到来的暑假。
    就如之前她所说的那样，暑假一到，各大中小学生回家，到时候传媒怪谈很可能会取代现在的校园怪谈，成为讹魔滋生的土壤，如果再拖下去，动物园里的异魔很可能会得到再一次的加强。
    不过即便只有两天，两人也做足了功课——比如目标动物园的地形图。
    说起这个废弃动物园，说起来也不小，占地面积接近10万平方米，听起来好像挺夸张的，但具体来说，就是250米x400米的区域而已。
    不过秉承霓虹的一贯特色，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小小的动物园中，却分出了猴类区、夜行区、小型动物区、草原动物区、鸟类区以及体验区（儿童动物园），甚至还有一个类似于水族馆的水下观察区。
    虽然冯雪已经将每个区域的大致地形、构造记熟，但是考虑到已经荒废好些年头的情况，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罢了。
    清晨，抱着中午可能没时间吃饭的觉悟，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背着一包应急食品和饮用水，踏上了前往目的地的路。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短程战斗，但是考虑到目前为止，所有魔狩的任务监控都是忽然失联的情况，不能排除动物园内部存在巨型亚空间的可能。
    大约八点四十分，冯雪和零衣抵达了“西尾动物园”的旧址，而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一批年龄各异，穿着各异，神态也各异的男女老少。
    “十三个……加上咱俩就十五人……”冯雪扫过人群，快速得出了在场的人数，同时，他也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辉斩、阴鬼，以及露世。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整个千叶的魔狩组织除去新人之外，也就十来个正式成员，虽然最近借调了不少人过来，不过组织也不可能一次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再加上一些不愿意冒险的家伙当了逃兵，能有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零衣小声的对冯雪说道，听得出来，她对于这种一群魔狩聚集的情况，也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
    “这么点人真的可以吗？你不是说京都那只百鬼级出动了上百人吗？”
    “京都的百鬼级和别的地方是不一样的……”零衣摇了摇头，又用极小的声音道：“这次只是‘疑似’存在百鬼级存在，若是真的确认了百鬼级的【畏】，就不会给你拒绝的选项，而是对周边所有魔狩进行的强制征召了，总之这次任务其实还只是试探，如果真的确认了百鬼级异魔的存在，你只管往外跑就好，将信息带出来，然后就会有更多的魔狩杀进去。”
    “所以这十几号人其实是斥候？”冯雪点点头，不再多问，而就在这时，有些耳熟的声音也从身侧传了过来——
    “你来了。”
    零衣闻声扭头，见到提着手提箱走来的露世，立刻道：
    “怎么，打算组队吗？”
    “嗯。”露世没有任何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道：
    “虽然是团体行动，但是魔狩之间的信任度本身存在问题，和相熟的人抱团是个比较合理的选择。”
    “……”零衣似乎对于露世如此直白的回答失去了吐槽的欲望，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还是摇摇头，很傲娇的说了一句：“你愿意来就来吧！”
    冯雪没有参与零衣和露世的互动，他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在场的十几号人，有瞎了一只眼看起来久经风霜的大叔，也有看上去说是十二岁都有些牵强的小正太，甚至还有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大姐姐。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所有人都和丑挂不上边，哪怕那几个脸上划了好些伤疤的家伙，也透着一股残酷的帅气，冯雪对此倒是不感意外，毕竟哪怕是洪荒年代，只要踏入引气的门槛，人的外表也会不断的优化。
    或者说，这不见得是优化，只是单纯的更接近盘古——或者说更接近星灵道体的样子罢了。
    毕竟人类，本就是女娲照着星灵道体的姿态制造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动物园那锈蚀的正门外，有些魔狩明显开始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但是大家都没有离开或者提前进入的意思，而是强压着烦躁继续等待，终于，在时针指向九点钟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终于停在了动物园门口，一个生着一头紫发，眼眶内隐隐有火焰流淌的男子从车里走了出来，而冯雪，也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难以遮掩的妖气。
    “这就是那个精英魔狩吗？”冯雪凑到零衣耳边，小声问道，零衣闻言点了点头：
    “他是霓虹最强的几个精英魔狩之一，只是因为没有与百鬼级交过手，因此无法晋升称号级。”
    “我对这种说法持保留态度。”冯雪翻了个白眼，零衣脸色顿时一红，正要反驳，就见那紫炎已经走到了动物园正门处，大声道：
    “我很高兴看到没有逃兵，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大家记住。”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确认在场的十五人都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才继续道：
    “我们这一次的目标，只是探查西尾动物园中可能存在的异魔，而不是直接讨伐，如果确认对方为百鬼级，我希望你们能够立刻逃跑，只要能将消息带出，就是我们的胜利！这不是我在打击士气，而是我们这点人，并不足以真正击溃百鬼级的存在，诸位每一个都是十万人中才出一个的天才，请不要随意舍弃自己的性命！”
    “这还真是……”冯雪咧咧嘴，不过这种不在战前立flag的做法，某种意义上也蛮科学的。
    就是听着有点丧。
    不过看周边魔狩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也没了吐槽的欲望，等着紫炎不厌其烦的重申着注意安全，又从紫炎带来的后勤部人员手中接过了早已背下的地图，这才各自变换狩具，好像组团下副本一样，穿过了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

 第五百一十三章 开局差点大失败

    穿过动物园的铁门，冯雪眉头轻轻皱起，虽然并没有那种忽然感觉到一阵甜腻的空气，又或者好像穿过了一层隔膜般的感觉，但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却让他打了个激灵。
    而他的耳边，也同时想起了一连串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道心：42/81，32/81（成功）】
    【你没有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
    【悟性：94/69（失败）】（这条因为失败，主角不可见）
    【你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
    “什么未知力量的影响？还有那个失败了的是什么？”冯雪皱起眉头，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一身剑气开始不由自主的在皮肤表面流淌，若是有人敢这时候拍他一下，少只手都是轻的。
    “奇怪，怎么觉得有点别扭。”零衣话还没说完，露世却直接道：
    “其他人不见了。”
    “其他人？”冯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四下寻找，却发现之前先于他们进入的魔狩，已经全部没了踪影，而他们身后，也已经不再是动物园的大门，毫无疑问，那些本应跟在他们后面进入的人，也不会出现了。
    空旷的道路延伸开来，看起来就好像是正常的无人动物园，但是仅剩下三人的情况却让冯雪头皮发麻。
    “难道之前是侦查没过？可是这种其他人没了的情况，不应该需要过暗投啊……”冯雪心中嘀咕，却什么也想不到，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投在了那个道心上。
    没有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
    也就是说，就在之前，有一股未知力量曾经试图影响他吗？
    还是说，影响所有人？
    “你们之前通过动物园大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冯雪没有在这种地方藏着掖着的意思，直接问了出来，零衣和露世皱着眉思考了片刻，都摇了摇头，只是露世却在摇头后补充了一句道：
    “我们三个几乎是并排进入的，这可能是没有被分开的原因，不过还有一个可能……”
    说到这里，露世举起了她的狩具，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冯雪和零衣，冷漠道：
    “你们两个有可能是假的。”
    “又来了！”零衣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直接道：
    “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京都培育机构，那时候咱俩都七岁，你抢了我一块饼干……”
    “那本来就是我……好吧，你是真的。”露世放弃了反驳的意思，然后道：
    “你第一次自……”
    “我知道你是真的了！”零衣直接打断了露世那似乎有些危险的发言，然后扭头看向冯雪，没有废话，举起太刀就来了一次素振，不用多说，仅凭那几处细微的变化，冯雪就可以判断出她的真假，然后，冯雪就摸了摸脑袋，犹豫了一下，有些无奈道：
    “那啥，别问我内衣的问题了，今天你穿的啥我可不知道。”
    “谁问你这个了！”零衣跺了跺脚，然后指着他的手道，把你的天赋异能表演一下！
    “你说这个？”冯雪打了个响指，一朵白色的火苗在指尖跳跃了两下，零衣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露世道：
    “没问题，他也是真的。”
    “……”露世用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在冯雪和零衣的身上扫了两下，然后点点头道，“我没问题了。”
    “所以说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冯雪皱着眉头，又将话题拽了回来，不是他想太多，而是那个“未知力量”实在是有些令人不安。
    “真的没有。”零衣摇了摇头，用力挥动了几下手中的武器，似乎是在测试自己的身体状态，露世则是指了指头顶的天空道：
    “虽然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是这个动物园里，不太对劲。”
    “不对劲？”冯雪顺着露世的手抬头看天，发现原本的朝阳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雾蒙蒙的天空，但在这样灰暗的天空下，动物园内的亮度却和大晴天没什么区别，这没来由的光源，怎么想都透着一股蹊跷。
    “‘消失’的天空，被毫无知觉的分开……这下可能真的有麻烦了。”零衣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冷漠，语气也郑重了起来：
    “我们现在很可能已经陷入了一个异空间，虽然不知道是简单的内结界还是真正的置换空间，但至少离开已经没太大希望了，做好和异魔死斗的觉悟吧。”
    “啧。”冯雪嘬了个牙花子，却没有搭腔，只是拿起进来前被塞进手里的地图，对照起周围的环境。
    “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体验区？”露世没有去对比脑内的地图，直接给出了答案，冯雪对此有些诧异，露世却指了指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道：
    “这种娱乐设施，只会出现在儿童体验区，不管哪个动物园都一样。”
    “体验区啊。”冯雪点点头，在地图上找到了体验区的板块，儿童体验区，就是儿童迷你动物园，属于霓虹动物园的标配分区，内部大多是一些相对常见，又很温顺的动物，让小孩子可以投食、触摸，同时也设立了一些简单地娱乐设施和休息场所，说功利一点，那就是动物园的氪金区。
    在地图上，这里的位置在整个游乐园的东南角，只要一路向北，穿过猴山和“动物科学馆”之后，就能抵达正门。
    只是事到如今，冯雪却对于这个动物园中，是否还在遵循着原本的布局，有了很深的怀疑。
    不过在没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下，先确认出口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开始朝着北边移动。
    走动间，露世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抽动着秀气的鼻子，轻声道：
    “我好像闻到了野兽的气味。”
    “有吗？”零衣努力的吸气，却什么也没有闻到，冯雪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当他将真气聚集在鼻窍的时候，却隐约察觉了些许兽臭。
    “我好像也闻到了一点……”虽然不太明白露世的嗅觉为什么这么好，不过考虑到魔狩的天赋异能，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这样一座荒废了好几年，还被异魔占据的动物园里，仍旧存活的野兽，究竟会是什么玩意呢？

 第五百一十四章 野兽

    虽然没有刻意去寻找野兽的位置，但继续顺着道路往北方前进的散人，却终于还是看到了兽类——
    一头梅花鹿。
    “这里应该是体验区吧？这种地方还有梅花鹿？”冯雪对比了一下地图和周围的设施，如此问道，零衣遥遥头道：
    “嗯，这种让小孩子投喂、触摸小动物的地方，一般都会有从奈良引进的鹿，按照这里的资料，应该还有骑马的项目，不过现在应该不存在活着的动物了才对。”
    “异魔或者幻象？”冯雪皱眉，没有靠近那头鹿的意思，而那梅花鹿似乎也不打算靠近，很是随意的啃着地上的杂草。
    不过即便是如此，三人也全然没有大意的想法，始终保持着二十米以上的距离，绕开之后，才继续前进。
    按照动物园本身的面积来说，哪怕是走对角线，应该也就五百米顶天了，但三人足足走了有二十分钟，却仍旧没有走出体验区的意思，反而是在路上，看到了一只兔子，一只羊驼，还有一匹纯白色的霓虹马。
    这些动物似乎都没有攻击性，只是自顾自的进行着动物应有的行为，冯雪也试着用100的语言去倾听它们的“话语”，但得到的大多都是“草好难吃”、“天气不太好”、“想找个配偶”之类简单的意思。
    至少从这些情况来看，它们确实是普通的动物。
    “这些设备虽然看起来很久没用了，但是居然没什么灰……”冯雪在关注那些动物的时候，零衣却在检查着体验区的各种商业设施，作为旧时代动物园的氪金点，这里有着主题饭店、烤肉、纪念品之类的设施，而零衣也在这里找到了冷柜、烧烤架、煤气灶之类的设备，甚至还有两套小形柴油发电机组，以及还没有挥发的柴油。
    不过还好，那些冰柜里没有食材，否则冯雪就该怀疑，这个空间里，会不会还有什么丘丘人、食尸鬼之类的玩意了。
    将找到器具的位置在地图上做好标记，三人再次将其放回了原本的位置，虽然现在没什么使用的必要，但万一真的逼不得已，他们说不定也不得不抓些之前看到的动物烤了吃。
    ……
    又过了大约七八分钟的样子，三人终于看到了地图上距离他们出现的位置应该只有五十几米的岔路口，而就在这时，冯雪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道心：10/81，51/81（成功）】
    【你没有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
    ……
    “？？？”冯雪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他扭过头，仔细打量着零衣和露世，看得她俩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才问道：
    “你们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没有。”露世摇了摇头，零衣眯起眼睛，像是非常非常非常用力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除了被你看的有些发毛之外，真的没有。”
    “究竟发生了什么？是魔狩的意志力免疫那种力量，我只是因为金手指副作用才会接受鉴定，还是说这种力量在生效之前都是无法察觉的？零衣和露世意志鉴定通过了，所以才和我一样没有察觉？”
    冯雪的眉头紧紧地皱起，这次判定和第一次相隔了半个小时左右，却没有了那个暗投，要么是那个骰子失败导致了之后都无法产生相应的感知，要么就是与这个“神秘力量”隶属于两种不同的事件。
    强烈的紧迫感在他的心里滋生，如果所料不错，再过半个小时，恐怕就又是一轮道心鉴定。
    虽然他道心坚不可摧，但凡事都有意外，万一骰子女神不给面子，他可就被动了。
    至少在这半个小时里查出点什么！
    冯雪打定主意，微微提高了移动速度，因为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新的景观，露世和零衣也没有提出异议，又走了十几分钟，三人终于走出了体验区，而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排排猴笼。
    动物园里的猴子，通常会被投放在猴山或者猴笼之中，前者面对大群猴子，而后者则是稀有的猴子。
    但眼前这一排猴笼里，却大多处于空空如也的状态，只有两个笼子里，各自有着一只“猴子”。
    其中一只青面獠牙，毛色鲜艳，应该是头山魈，而另一只则相对小巧很多，体色灰白相间，不算那条长长的尾巴，只有四十厘米左右，脑袋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狐狸的神韵，看笼子外的牌子上的介绍，这个好像是叫做环尾狐猴。
    和之前的那些肆意闲逛的动物不同，这两只灵长目都被关在笼子里，完全不可能自主寻找食物，如果说那些马、兔子、梅花鹿还有极小的可能是当年遗落下来的，那么这两只“猴”，就绝对不可能是当年留下的个体。
    冯雪试着与之交流，但和之前那些小动物一样，这两只“猴”并没有任何知性智慧，与一般的野生动物没有什么差别。
    冯雪微微眯起眼睛，心里一动，忽然道：
    “生物学。”
    “骨碌碌……”
    【生物学：32/54（成功）】
    【你的生物功底相当扎实，透过对眼前两种动物的观察，你得到了以下信息……】
    眼前山魈和环尾狐猴的信息开始在冯雪的脑中浮现，包括年龄、性别、习性之类的条目一一展开，冯雪很快便注意到了一个并不算是太重要的线索——
    “无论是环尾狐猴还是山魈，都很年轻，类比人类的话，大约就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期。”
    冯雪此时有些后悔，没有对之前那些动物也进行一次鉴定，不过回忆起它们的体貌特征，也都不会太老才对。
    但这样的线索，仅仅只能佐证它们大概率不是真正的动物而已，所以冯雪略做思考，便熄了回去鉴定一番的想法，没有给笼中动物喂食的想法，继续朝前走去。
    虽然三人的背包里食物不少，但无论是零衣还是露世，都不是那种会为了两只不相干的动物拿出珍贵的食物的狂热型动保，实际上，比起喂它们吃东西，现在三人心里思考的，其实是如果之后食物短缺，这两只猴子能杀出多少肉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慢慢浮现的危机

    “骨碌碌……”
    【道心：92/81，57/81（成功）】
    【你没有收到未知力量的影响。】
    ……
    “又一次……”冯雪再一次看向零衣和露世，两人仍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加上第一次在内，他已经经历了九轮道心判定，如果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没有差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了。
    但是他们也才刚刚走过半个猴区，而这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任何的魔狩。
    按照冯雪大致测量后得出的结果，这个动物园原本一米的距离，现在已经延伸到了一百米以上，换言之，面积上很可能已经扩大了万倍不止。
    可偏偏内部的建筑物、笼子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巨大，无论是之前的店铺，还是这里的猴笼，都还维持着正常大小，而多出的面积中，除了大量本不应该存在的空笼子之外，就是茂密的树林，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冯雪三人并没有进入其中，而是继续沿着道路前进。
    “先吃点东西吧，虽说要节省口粮，但是我还带了点便当，现在不吃的话也会变质。”冯雪看了看翻盖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虽然还在正常运作，但是却一点信号都没有，不过因为内置了数据库的关系，这玩意多少还算是个小图鉴。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零衣第一时间应和，露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便当盒。
    三人坐下开始吃饭，不过吃着吃着，零衣的表情却忽然古怪起来。
    “怎么了？”冯雪本就紧绷着神经，注意到零衣的表情变化，立刻停止了进食行为。
    “我好像，尝不到甜味了。”零衣的眉头皱的很紧，冯雪思考了一下，从包里取出一颗补充能量的水果糖递给零衣，但她仍旧尝不出甜味。
    冯雪确认自己的味觉没有问题，又将视线投向了露世，露世注意到他的视线，立刻吃了几口菜，仔细品味了一下，才轻轻摇头道：
    “我还能感觉到甜，但是好像，味觉确实有些弱化了。”
    “味觉弱化……零衣，除了甜味，你别的味觉有变化吗？”冯雪敏锐的察觉到了味觉弱化和失去甜味之间的差别，继续询问道。
    “嗯，好像有些变化的样子……”零衣表情仍旧有些扭曲，“总之原本应该很和胃口的东西，忽然间就变得非常古怪了。”
    “……”冯雪又吃了几口便当，然后又从零衣和露世的便当盒里取了一些，最后确认便当和自己的味觉应该都没有问题，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就是那个道心鉴定的结果了。
    露世的情况比零衣轻，大约，是因为这种削弱是一轮一轮的，每次鉴定失败，都会削弱一点味觉，露世的意志更坚定，或者运气更好，所以削弱的幅度就比零衣小。
    只是，单纯的削弱味觉有什么用？
    “总之不管味道怎么样，先把饭吃完。”冯雪暂且压下疑惑，快速将便当盒里的饭菜扒进嘴里，零衣虽然表情很是扭曲，但还是二话不说将便当盒里的食物填鸭似的吃了下去，至于露世，要不是零衣提起，她甚至都没注意到味觉的变化。
    吃完一顿变味的午餐，三人再次开始向着入口处移动，猴山里空空荡荡，几个被水围出的猴岛里也没有看到一只猴子，反而是那些猴笼中，偶尔能看到一两只来自世界各地的猴子种类。
    冯雪连续过了几个生物学，发现这些猴子的年龄都很小，甚至有些还处于刚刚脱离幼年阶段的状态，只有两只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的一对黑猩猩，年龄超过了30岁——相当于人类四五十左右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价值，但冯雪还是将这些情报记录在了随身的小本本（灵宝）里。
    “骨碌碌……”
    【道心：97/81，30/81（成功）】
    【你没有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
    ……
    又是一轮道心鉴定，冯雪看着条目中那个大失败，有些庆幸自己自带奖励骰，不过随着鉴定的累计，他判定失败的可能性也会越来越高。
    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零衣忽然惊叫道：
    “我的眼睛！”
    “怎么了？”本就紧张的冯雪身上的剑气“唰”的一下弹了开来，在身周展开将近三尺的防御圈，随即才听到零衣揉着眼睛道：
    “我的眼前忽然模糊了……也不是完全看不见，但是就好像忽然近视了一样。”
    “我没有变化。”没有等冯雪投过视线，露世就摇了摇头，甚至还从兜里掏出一只被糖纸包裹住的糖球，舔了一口又补充道：“甜味觉也还在。”
    冯雪心里的压力骤然放大了许多，除了进食的时候，味觉带来的刺激是人类所有感知中最小的，但视觉不一样，这个包括了人类百分之八十以上信息来源的感知一经削弱，便会被立刻察觉。
    “这个动物园似乎会慢慢夺取五感的样子，你没事吗？”零衣揉了两下眼睛，发现无济于事后，只能松开了手，对着冯雪询问道，她很清楚三人里战斗力最强的是冯雪，只要他没问题，就还有机会。
    “我好像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冯雪摇了摇头，忽然朝着零衣走了两步，“手给我，我帮你检查一下。”
    “哦。”零衣并没有表现出害羞的神色，直接将手递给了冯雪。
    “脉象没问题，好像也没有被诅咒的痕迹……”冯雪检查着零衣的状态，却没有任何的发现，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
    “医学判定。”
    “骨碌碌……”
    【医学：51/78（成功）】
    【以你多年的行医经验，你确信这名患者的味觉、视觉缺陷并非是因为任何外部原因导致的器官病变，也不是癔症产生的幻觉，而是与生俱来的先天性缺陷。】
    “先天的？”冯雪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心里甚至有一丝寒意在升腾——
    在之前，他一直有一种“洪荒人”的高傲，觉得那些个异魔都是劣化版的妖怪，除了不死性之外就是垃圾，但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些扭曲的怪物具备的恐怖。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任何技能都有用得到的地方

    经过了大约八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经历了十七轮的道心鉴定，冯雪三人组终于穿过了猴区，来到了动物园的入口。
    而此时，零衣和露世似乎都被剥夺了对一部分颜色的感知，变成了标准的红绿色盲，同时零衣的近视情况，也变得越发严重起来。
    不过比起视觉，两人的听力反而好像变得好了一些，只是因为增幅程度有限，冯雪怀疑其实只是因为失去了一部分视力导致的小幅度提升。（闭上眼睛的时候，耳朵往往会更好使）
    而身体上受到的影响，在这一瞬间，却远远比不上眼前的景象来的残酷——
    那本应是大门的地方，此时有的，只有一片浓浓的灰雾，虽然看上去只是雾，但在靠近它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却会袭上心头，那是一种仿佛从每一个细胞底层传达而来的，名为“死亡”的威胁。
    虽然冯雪怀疑这很可能只是幻术，但在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前，他不打算赌。
    魔狩的身体虽然比普通人强不少，但持续八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对于只是正式魔狩的零衣和露世来说，还是不小的负担，在看到这令人绝望的一幕时，哪怕是一直表现的非常冷静的露世，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将来我要是成了决策层，遇见这种事情绝对直接派炮兵部队过来把这破地方给平了！”零衣仰躺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有气无力的抱怨着，露世虽然坐在一旁，却还是理智的道：
    “使用火炮很可能激怒百鬼级异魔，让周围的民众遭遇危险，而且这里明显是亚空间，普通火炮不一定能抵达这里，而更强的火力很难在市区内使用。”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抱怨而已！连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决策层什么的，也就想想罢了。”零衣沮丧的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没有太阳，没有星辰，有的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源，让这个本应该已经临近傍晚的时候，天色却与刚进来时没什么分别。
    “别急着绝望，实在不行了，我们可以试着‘拆家’看看，虽然外部火力可能无法抵达这里，但是我们从内部破坏的话，说不定可以把异魔逼出来。”冯雪思考许久无果后，开始顺着踢门团的思路思考起来，不过来回推敲了一下后，他忽然发现，这个想法似乎意外的有点靠谱。
    只是，在不知道百鬼级异魔具体实力的前提下，这么做终究是有点冒险的。
    零衣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在她看来，和异魔决一死战，也总比慢慢等着所有感官全部被剥夺后等死来的强。
    “如果选择这么做，我建议先将可以使用的道具、食物全部收集起来，然后聚集尽可能多的魔狩。”露世冷静分析着状况，冯雪点了点头，零衣却是叹气道：
    “这两个选项是矛盾的，如果其他人和我们一样，没有受到袭击，而是在分散的状态下被慢慢侵蚀的话，那他们的第一选择肯定是入口这边，我们被传送到的互动区本身就距离入口比较近，其他人要过来的话，恐怕会花上一两天的功夫，如果我们回去收集物资，很可能会和他们擦肩而过，而留下字条又不知道会不会被异魔销毁甚至篡改，至于分开……我和露世现在都已经出现了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直接就瞎了，这时候就别立分开搜索的flag了。”
    “那就做点交通工具出来吧。”冯雪忽然拔出狩具，对着一旁的空笼子、树干就是一通乱砍，没多久，一堆铁条、钢丝、树干就被堆在了三人面前。
    “你打算做什么？”零衣表情古怪的看着冯雪，脑子里浮现出了原始人用滚木搬运重物的画面，冯雪却只是对她露出了一口白牙，然后暗道：
    “我要把这对破烂攒个交通工具出来！”
    【请进行一个包含发明、工学两项技能的组合判定。】
    【发明：28/80（成功）】
    【工学：59/70（成功）】
    【你具备高超的发明能力和优秀的动手能力，这使得你很快在心里完成了腹稿，现在，你只需要将设计图转化为实物就可以了。】
    随着组合判定的完成，冯雪的脑中浮现出一张张设计图，没有迟疑，直接运起真火开始对那一个个金属构件进行加工，就在零衣和露世目瞪狗呆的眼神里，那一根根笼条被白色的真火融化，然后拉伸成了他想要的模样。
    白色真火不愧是吸收了太上老君的六丁神火，精度强的超乎想象，无论是螺丝钉还是轴承，甚至连弹簧也不过是加把碳的事情。
    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加工之后，一辆奇丑无比，带着能坐下六个人的木制车斗，却连轮胎都没有的三轮车出现在了这片空地上。
    “这这这……”零衣瞪着眼睛，好半晌没说出话来，冯雪双手抱胸，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谦虚”的道：
    “凑合而已，毕竟手头工具有限，而且也没有适合的材料，但凡有棵无花果树，我连轮胎都给你造出来。”
    “厉害！”露世言简意赅的竖起大拇指，冯雪却是皱着眉头拉开角色面板，就在他攒三轮车的时候，果然又来了几轮道心鉴定。
    骰娘目前来说还算是给面子，没让他碰到那3.61%的几率，但零衣和露世……
    “你们两个身上有什么新的变化吗？”
    露世拿出糖球舔了一口，又试着眺望了一下远方，然后道，“我好像有点远视的征兆，近处的东西会模糊，但看远处反而很清楚。”
    “我这边视野好像又模糊了一点，味觉也弱了不少，不过听觉没有影响，而且，我觉得我的反应变快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视觉降低后产生的错觉。”
    “虽然仍旧有病变的情况，但是好像并不是单纯的剥夺……”冯雪听着两人的表述，表情越发的不对劲起来，当即道：“上车吧，我们先回互动区，别的不说，那地界至少有能让人睡觉的地方。”

 第五百一十七章 变异

    “霓虹标准时间，2011年7月8日11时27分17秒。”
    “已经三天了啊……”长相清秀，年龄大约二十六七的男子听着手机传出的报时音效，啪的一声将其合了起来，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只笔记本，笨拙的摸索了几下，靠着印痕找到了空白的页面，提笔写下了时间作为抬头：
    “一觉醒来，已经是十一点了，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基本已经失去了视觉，对于时间的感知也开始出现误差，从昨天开始，我的味觉就已经彻底消失了，嗅觉方面目前还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对于周围的探索已经陷入停滞，我不敢继续走动，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应对危机的能力……”
    写着写着，男子停下了笔，回忆着自己越写越像是遗书的玩意，他摇了摇头，翻了一页，开始将自己目前为止的猜测全部记录下来。
    虽然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但他现在已经连进食都很困难了，虽然包里还有一些压缩饼干，但失去了视力和味觉的现在，他很难保证自己吃到嘴里的，真的就是食物。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突突突突突突……”
    刺耳的声音自远方传来，男子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纸笔塞进怀里，然后摸索着拎起了就放在脚边的手提箱。
    手提箱一阵变形之后，化作了标准武士刀形态。
    霓虹的狩具标准模板大多都是武士刀，这可能和这里具有相对完善的剑道修行方法与武士刀锻造技巧有关。
    不过男子手中的武士刀与一般的狩具不同，它是有刀鞘的。
    这似乎意味着，他很擅长居合一类的招数。
    那股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声音有些像是停电时那些商铺门口的柴油发电机，又像是乡下的拖拉机，但仔细听来，却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碰撞的奇怪声响。
    而就在他放松肌肉，摆出居合的架势时，有些耳熟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辉斩！是我们！”
    “零衣？”辉斩的动作并没有收起，能变形的异魔他都见过，更别说现在的他只能听到声音了，不过那奇怪的声响却已经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了落地的声音。
    如果没有听错，应该是三声。
    “辉斩前辈的视力也出问题了？”零衣看着男子双眼无神，但仍旧握刀戒备的表情，立刻恍然道，辉斩听到她的话，虽然没有放松警惕，但还是道：
    “也？你也出问题了？”
    “嗯，我变成了近视眼，露世变成了远视，无铭的视力倒是没有发生变化，不知道是因为他天赋异禀还是在别的不易察觉的地方发生了变化。”
    零衣条理清楚的说道，辉斩闻言，略微有些诧异，思索了一下，忽然道：
    “你们来千叶后狩猎的第一个异魔是什么？”
    “纳豆小僧，很臭。”大家都是过来人，没有迟疑，露世更是直接给出了答案，零衣随即道，“我是回音和尚，实力一般，就是很吵。”
    “我的话，算入职前应该是伞妖，入职后是河童。”冯雪也报出了自己的答案，辉斩点点头，虽然仍旧保持着距离，但是握刀的手已经微微放松——
    “之前的声音是什么？”
    “冯雪用公园里的笼子和树干做了一辆三轮车，之前又用互动区的柴油发电机和电器零件改造成了柴油驱动的三轮摩托……我们用这个代步过来的，不过三天来你还是我们碰到的第一个魔狩。”
    零衣说到这个，表情就变得诡异起来，虽然亲眼看着冯雪将那些电器拆开，取出里面的零件然后再组装起来，但她仍旧很难理解，这轮胎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
    冯雪过了化学他会说？
    当然，辉斩是看不到零衣的表情的，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这个公园的面积被放大了上万倍，我之前还有视力的时候，略微探索了一下周围的鸟类区，只在放养林发现了几只不同毛色的金刚鹦鹉，笼子里基本都是空的，也没有其他魔狩的线索。”
    几人交流着自己的见闻，冯雪的耳边却再一次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道心：58/81，71/81（成功）】
    【你没有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
    ……
    “又来了！”摸着下巴，两女皱眉道：
    “你又感觉到了？”
    “什么感觉到了？”辉斩似乎是憋得有点狠，不放过任何交流的机会。
    “冯雪似乎能感觉到有力量在影响我们，这种影响大概每半个小时就会出现一次，有的时候我们会因此弱化甚至失去一些感觉，但有时候又不会受到影响，我们推测这可能类似于异魔的精神污染，而冯雪因为能感知到这种力量，所以才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生变化。”
    露世简单讲述了一下这三天来她们感知变化的情况，辉斩大致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
    “我这边好像也是一样，最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从昨天起，几乎每隔半个小时，我的视力就会降低一些，今天一觉醒来基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总之先上车吧，我们要尽可能在彻底失去战斗力之前多找几个人，交流什么的路上再说。”零衣开口催促了一句，冯雪便伸手要去扶辉斩，只是辉斩却忽然楞了一下，随即道：
    “不用，我好像，能大概感觉到你们了。”
    “感觉？什么意思？”零衣明显对辉斩语焉不详的说法有些好奇，辉斩皱了皱眉毛，然后干脆向前走了几步，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走上了那看起来很具有后现代艺术气息的三轮摩托车斗，然后用怪异的表情道：
    “虽然眼睛还是看不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隐约能够有个大概的印象，告诉我周围大概的环境，不过不是很清楚，大概只能知道眼前有三个人形以及一台车这种感觉，至于具体五官，还是分不太清楚。”
    “这次不止没有丢失感官，反而得到了新的感官吗？”冯雪对于辉斩的情况很是重视，因为他忽然想起，在最开始进入的时候，露世似乎……
    “露世，你以前鼻子就很好吗？”

 第五百一十八章 破局之法

    “鼻子……”露世轻轻皱眉，似乎是在思考冯雪这话究竟问的是什么，随即才恍然道：
    “硬要说的话，我的嗅觉确实变强了不少，不过这个动物园里的气味并没有那么复杂，所以一直没什么感觉。”
    “果然。”冯雪轻轻抚摸着下巴，叹息道：
    “我本来以为这里的特殊侵蚀会让人逐渐失去五感，但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这样。”
    “能直接说答案吗？”零衣被冯雪的语气弄得有点心慌，冯雪却摇摇头道：
    “还不能肯定，不过……嗯，辉斩先生，你的胡子长得这么快的嘛？”
    听到冯雪的话，零衣和露世同时扭头看向了辉斩，果然看到他的下巴，脸颊，都开始生出细密的胡茬。
    虽然说成年男性在没时间打理，又面临着巨大精神压力的情况下，胡子会长得非常之快，但是辉斩的胡子，长得也太快了点。
    “不只是胡子。”辉斩撸起了自己的衣袖，三人便看到他的手臂上，已经生出了一片细密的体毛。
    “果然！”看到辉斩手臂上的变化，冯雪终于确认，自己心里那个最糟糕的想法，似乎就要变成现实了。
    “究竟什么果然啊！别卖关子了好不好？”零衣看着辉斩手臂上的细密绒毛，连忙检查起自己来，露世却是回答道：
    “无铭的意思是，我们正在逐渐变成某种动物，或者说，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些动物，可能曾经是人。”
    “不是吧……”零衣想到自己之前还想过将那些动物抓来吃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即又打起精神，严肃道：“我们之前见过的动物已经超过了三十只，其中重复的种类只有两三对，这时不时意味着，我们会变成什么都是随机的？”
    “显然是这样。”辉斩在自己无神的眼前挥了挥手：
    “我怀疑我可能就变成了蝙蝠什么的。”
    “那我们呢？我们会变成什么动物？”
    听着零衣的话，冯雪心中暗道：
    “我要过生物学，判断这零衣和露世的变化倾向。”
    【生物：99/54（大失败）】
    【你试图通过自己浅薄的生物学对自己的同伴进行分析，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切严重的挑战着你的三观，你无法判断出两人变化所代表的走向，同时，你的学识类技能在1d6=4个小时内获得20点的减值。】
    ……
    “艹！”
    冯雪看着金手指面板给出的文字提示，脸色当即就是一黑，随即便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倒是不影响正常的思维，但是当他试着开始回忆各种知识的时候，总会觉得隔着一片迷雾。
    “总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紧出发。”冯雪跨上驾驶座，零衣和露世也不再迟疑，翻身上了车斗，伴随着一阵重金属噪音响起，在强烈的颠簸感中，这两怎么看怎么朋克的三轮车再次于公园中行驶了起来。
    “按照之前那些动物的情况，恐怕在真正动物化之后，我们连智力都会跌到动物应有的程度。”三轮车前进的过程中，辉斩和几人交流着他的想法，冯雪听到他这么说，随即补充道：
    “不是只有智力降低这么简单，连记忆似乎都会受到影响，否则兔子之类智力较低的动物也就罢了，那些猴子至少还是应该有求救的智慧才对。”
    “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零衣思索了一下，忽然开口道，“之前那些笼子里的猴子，究竟吃什么？”
    “你要这么问的话，还要再加一个问题，那几只猴子，究竟是谁关起来的。”冯雪开着三轮车狂奔着，口中很淡定的吐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
    零衣听到这个问题，猛地从三轮车中站了起来，大声道：
    “你的意思是，其实这里存在一个会将动物关进笼子里，并定期喂食的‘存在’，那我们守在笼子旁边岂不是就能抓住它了？”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冯雪摇摇头道，“早在当时发现那两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时我就发现问题了，但是后来我注意到，那些猴子的笼子里，并没有食物的残渣，包括猴子身上都没有，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并不需要进食。”
    “可是那些兔子、梅花鹿什么的都有吃草啊！”零衣明显不太认可冯雪的说法，辉斩却是道：
    “我们还觉得自己得吃东西呢，实际上我已经断食接近一天了，但是现在仍旧没有任何饥饿感。虽然我的身体，我的大脑，都在告诉我该吃点什么，但是即便没有吃喝，也没有产生任何饥饿或者体力匮乏的情况。或者换个说法，你们进入这个世界后，上过厕所吗？”
    “……”
    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露世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这里很可能，是个梦境世界？”
    “是！”
    “不是！”
    辉斩和冯雪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但是回答却截然不同，因为比起辉斩，冯雪掌握着更加关键的证据，那就是他的身上，有着绝对无法被梦境模拟出来的东西——
    功德灵宝。
    实际上，他现在仍旧可以通过功德灵宝，获取外界的报纸信息，因此他很肯定这里的真实性，同时也能确信，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一样的。
    不过三人并不知道功德灵宝是什么东西，他只能找了个不那么具有权威性的理由道：
    “之前我和零衣进入过一个梦境世界，在那里，是很难完全模仿现实的，别说狩具，哪怕是一件属于自己的衣物都带不进去，但这一次，无论是狩具、手机，还是随身的行李，全都没有任何的偏差，甚至连便当的口味都和我自己做的一模一样，这种精密度，并不是梦境能模拟出来的，我更倾向于这个空间可以自动为生命体传递养分，而这种传递行为，很可能就是导致我们身体发生异变的罪魁祸首。”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不就又重新回到原点了吗？”零衣刚刚升起的兴奋感顿时消失一空，冯雪却是摇摇头道：
    “并不是这样，虽然说喂食可能并不需要实体个体来完成，但是要将动物关进笼子，却必然是有人动手的，所以……”
    “我明白了，诱饵就由我来担任吧。”没等冯雪说下去，辉斩却自行开口道，“我现在兽化的程度最高，而且也大致能够推测出变形的方向，只要我放弃抵抗，应该很快就能变成动物了吧？”

 第五百一十九章 诱饵

    虽然让一个人故意变成动物这种做法显得有些残酷，但这已经是现在唯一的破局方法了，当然，冯雪还有一个烧毁动物园的拆家计划，但是那样一来，很有可能误伤很多变成动物的无辜者，同时，也不见得就真的能逼出幕后黑手。
    当然，就算接受兽化，也不见得就能钓出幕后主使者来，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必须做出选择。
    冯雪三人组现在虽然已经受到了影响，但至少战斗力还在，但是如果继续拖下去，等到第一个人扛不住变成动物的时候，剩下的人估计也剩不下什么战斗力了。
    二十多岁的辉斩也当了有十年的魔狩了，在这种时候，显得尤为果断，没有太多的废话，将那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了好些页的笔记本递给了冯雪之后，便闭上眼睛，完全放开了心防。
    冯雪能够感受到原本那如同铁架一般，虽然有些缝隙，却牢牢锁住身体的意志松散了下来，空气中流淌的薄弱灵气毫无阻碍的加入了辉斩身体的交流之中。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调转车头，朝着夜行动物区驶去——
    按照辉斩目前表现出来的变化，就算不是蝙蝠，也是很少使用视力的夜行性生物。
    夜行区就在猴区的旁边，紧贴着科学区（就是类似博物馆、展览馆，介绍动物知识的分区），基本都是地下或者室内建筑，距离他们找到辉斩的位置，大概有二十公里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步行的话，也许要走上小半天，不过有了三轮柴油摩托的帮助，也不过就是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罢了。
    而半个小时之后，新一轮的道心判定，也如约而至——
    【道心：10/81，18/81（成功）】
    【你没有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
    ……
    再一次安全过关的冯雪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看零衣和露世，因为已经了解了三十分钟一次的侵蚀规律，两人表面上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完全放开了抵抗的辉斩，却变得越发不像人类起来。
    他的手指开始变得纤长，耳朵大而招风，身上布满了细密的绒毛，鼻子变得扁平，已经有了几分蝙蝠的感觉。
    “还有理智吗？”冯雪将发动机熄火，随口询问道，辉斩点了点头，用变得有些尖细的声音道：
    “我试着进行了一下心算，智力似乎还没有被影响，而且我大概猜到为什么有些动物在笼子里，而大部分却是随地乱跑了。”
    “你是说，刚变成动物的人可能还有一定的智力和记忆，所以要关在笼子里，等彻底失去记忆之后，才会被放出来？如果是这样，那绝大多数还在笼子里的都是灵长目也能想的通了，毕竟灵长目的脑容量最高，保存记忆的时间恐怕也最久。”零衣点点头赞通道，冯雪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不在进入时直接将他们传送到笼子里区，一直关到变成动物？
    是做不到，还是为了满足其他什么条件？
    而且，那些还在笼子里的猴子，可没有表现出半点人类的智慧存留，不然以他100的语言，应该能够听懂他们的呼救或者警告才对，但那些猴子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想要交流的意思，哪怕它们已经不能说话，但是写字什么的，总还是能做得到吧？
    如果那些猴子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的知性，那么它们为什么还没有被放出来？
    他有理由怀疑，这个动物园里，笼子很可能还有其它的意义。
    “走吧。”冯雪轻轻摇头，没有把猜测说出来，而是将那辆朋克三轮停在一旁，朝着刻意制造的好像山洞一样的地下入口走去。
    夜行区，顾名思义，就是饲养夜行动物的区域，和外面那种哪怕在室内不开灯都有光照的诡异情况不同，在这片区域内，光线非常的暗。
    不过在走入这里的同时，零衣却忽然诧异道：
    “我的眼睛好了？能看清楚了！”
    “不是好了，是你的变异方向是夜行动物。”露世摇头叹气，随即道，“我好像也一样。”
    “也就是说，你们视力方面的变异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是朝着夜行性发展的？”冯雪将内气凝聚于眼窍，这才勉强在暗中视物，然后，他就看到了零衣眯成了一条细线的竖瞳，以及露世那透着绿光的眼眶。
    “好家伙！”冯雪差点被露世那一眼眶的绿光吓得一剑砍上去，不过还是及时停下了动作，打量起周遭的布景。
    夜行区的天花板被刻意做成了类似溶洞的样子，看那些笼子下面发着暗淡光芒的牌子，上面写着婴猴、鸮、果蝠、犰狳之类的字样，并有标明产地，但是笼子里却并没有看到这些动物，比起其他展区多少都会有些散养、放养的区域，夜行区却只有笼子，这恐怕是担心在相对较暗的环境下，游客很容易失足踩到动物的关系吧？
    “看起来运气还不错。”已经渐渐没有人样的辉斩自嘲的笑了笑，“夜行区没有放养区域，所以我变成蝙蝠的话，就一定会被抓进笼子里了……现在只希望是真的有东西来捕捉，而不是直接把我瞬移到某个笼子里。”
    “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零衣呲着牙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虎牙好像变长了。
    “别说的我好像死定了好吧？万一还有机会变回来呢？”辉斩摆摆手，那已经超过二十厘米的手指看起来很有些渗人。
    几人在夜行区转了几圈，大致确认了一下地形，便再次回到了地表，没办法，地下区域那种环境，还真就不怎么适合开战。
    就这么守在夜行区入口的不远处，四人冯雪三人爬上不远处的科学馆的二层小楼，遥遥观察着等待彻底变化完成的辉斩。
    ……
    “骨碌碌……”
    【道心：96/81，34/81（成功）】
    【你没有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
    ……
    伴随着又一轮判定的通过，远处的辉斩也再次开始发生变化，本就已经缩小了的身体继续缩水，原本就已经很长的手指之间生出一层肉膜，衣物、狩具就这么散落一地，而他，则化作了一只翼展不过二十厘米的小号蝙蝠。

 第五百二十章 开关

    辉斩在变成蝙蝠之后，并没有立刻飞走或者跳走，而是仍旧以一个看起来很呆的姿势趴在地上，脑袋左右张望着，却表现得异常的安静。
    “呜！”
    就在冯雪想要仔细观察一下，看看辉斩究竟是因为失了智所以陷入了痴呆状态，还是因为仍旧保有理智才如此冷静，却忽然听到身侧一声被压抑住的声音。
    “怎么……”
    冯雪扭过头，正想询问，却忽然把话吞回了肚子里，不用多问，他已经明白了原因——
    零衣，她也开始变了！
    大约是太过关注辉斩的状态，以至于忘了集中精神抵抗侵蚀，零衣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不过比起辉斩的惊悚画风，零衣表现的，意外的，有点萌……
    一对圆圆的耳朵在头顶生出，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也顺着裙摆探了出来，双手的掌心似乎变得厚了一些，在通常意义上，我们将这种生物，称之为猫耳娘。
    “这是什么鬼异魔啊！”零衣咬着牙，很是别扭的摩擦着双腿，冯雪略一思考，大概就明白了——
    毕竟这丫头喜欢穿那种纯棉质的大三角，尾巴无论是从上面还是下面出来，都会很不舒服吧？
    不过现在也没给她去开个洞的时间，多少……
    “嘘……”露世忽然做出了国际通用的安静手势，两人瞬间将视线投向了辉斩。
    原本呆坐在地上的辉斩此时已经开始扑腾那双由手臂伸展而成的肉翅，虽然还很生疏，但是眼看就要成功起飞。
    “这是被‘注入’的本能觉醒，还是在实验？”冯雪眯起眼睛，零衣却是摇摇头道：
    “你往树林里看。”
    “树林？”冯雪眯起眼睛，将真气凝聚于眼窍，他和因为侵蚀导致了远视的露世不同，视力还处于正常范围，在真气的加持之下，他才隐约看到，那树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走出。
    之前也说过，这座动物园面积扩展之后，除了多出的笼子、放养区之外，剩下的部分被密林所填充，而如今看来，这密林里，果然隐藏着“大家伙”！
    “会是那只异魔的本体吗？”零衣舒展着长出了肉球的手掌，虽然并不至于影响灵活性，但仍旧免不了影响她握刀时的手感。
    冯雪看着那林中之影慢慢走出，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握住了狩具，虽然没想到会这么容易钓出幕后黑手，但既然出现了，那也没必要放过。
    真气顺着身体经络开始流淌，将因为躲藏许久，微微有些僵硬的身体重新调整到最佳状态，而林中的阴影，也终于出现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而它的真容，也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熊猫？”零衣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只异魔，是的，熊猫，确切的说，是大熊猫。
    只是，此时这黑白配色的憨憨却如同人类一般直立行走，而它的前肢，则拎着像是捕虫少年一般的设备——
    它的左手提着一只铁质鸟笼，右手则是一杆很常见的捕虫网，看似笨拙的肥胖身体此时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与灵巧，手中捕虫网一挥，就将好容易飞起来的辉斩罩在了网中。
    “救人！”零衣手臂一甩，狩具已经完成了变形，她的交闪本身就有很强的可塑性，在她的刻意影响下，硬是构筑出了适合现在带肉垫的手掌抓握的刀柄，然后就这么从两层小楼上调了下去，虽然还隔着不短的距离，却硬是靠气势吸引了熊猫的注意力。
    “是曾经作为招牌的那只大熊猫？”露世并没有急着进入战斗，而是一边将虎鲨变成了远程形态，一边瞄准一边说道。
    听到露世的话，冯雪这才想起，这动物园的资料中，确实有着一只象征着动物园兴盛的大熊猫，而这个动物园的衰败，也正是从那只熊猫的死亡开始的。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冯雪心里嘟囔一声，却是不觉得区区一只熊猫的灵魂凝聚的异魔能产生出这种把人关进笼子的力量，不过此时却也不是多想的时候，拎起长剑，便跟着零衣跳了下去。
    两句话的功夫，零衣已经冲出了三十几米，不过令冯雪意外的是，那只大熊猫居然没有攻击的意图，而是手忙脚乱的将辉斩所化的蝙蝠塞进鸟笼，然后转身便朝着树林冲去。
    “站住！”冯雪此时距离大熊猫的距离超过百米，但他的声音却声如雷震，内气震荡之下，大雷音术于此刻响彻。
    冯雪的大雷音术有语言100的加持，任何生物都一样听得明白，这一嗓子吼出，已经半条腿迈入树林的大熊猫身形忽然一僵，而冯雪手中的剑，却忽然散落开来。
    化作了无数根闪烁着寒光的银白色金属丝。
    冯雪的狩具“青丝”，本就是以金属丝编织而成，在吞噬了几头善用触手的异魔之后，便产生了这样的形态变化。
    一根根金属丝交汇成一条长鞭，在冯雪手腕的动作下，在空中炸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锐利的鞭梢在顷刻间突破了音障，区区百米的距离不过三分之一秒便已经抵达，那鞭梢毫无花哨的刺入了熊猫的背心，虽然没有点滴血迹，但一股股灵气却顺着青丝剑涌入冯雪的身体。
    “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零衣此时才堪堪冲到熊猫身前，虽然很是诧异，但却也没忘记一刀劈开铁笼，将里面的辉斩解放出来。
    此时的辉斩明显还有些理智，扑棱着翅膀在地上写写画画，似乎是打算写字的样子。
    “解决？你想多了。”冯雪翻了个白眼，手腕一抖，百米多长的鞭子迅速回缩，重新编织成一柄长剑，而他的眼神，却死死的盯着那片阴暗的树林。
    “这只熊猫虽然有异魔的特性，但身上的力量，甚至还不如普通仆从级，而且……”
    “而且什么？”零衣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压力，头顶的圆耳朵，微微抖动，似乎是在聆听远处的声音，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零衣，是四声道吗？
    “咳咳！”强行掐断了脑中的胡思乱想，冯雪指了指脚下的大地——
    “你没有感觉到吗？之前熊猫死亡的那一瞬间，这座动物园的愤怒。”

 第五百二十一章 梦回初唐

    一只只人立而行的动物从树林中走出，有的持着菜刀，有的拿着球棍，虽然看起来是标准的“吸氧羊”式半兽人，但那充满怨毒的人性化的眸子，却足以引发恐怖谷效应。
    “这就是……动物园的愤怒？”零衣看着不断从树林中涌出的半兽人，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强，但是却还是难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东西和实力并没有太大关系，就好像冯雪连如来佛祖都打过，看到这群半兽人时，脑子里还是想起了骰子声——
    “骨碌碌……”
    【你成为了整个动物园无数怨念所注视的焦点，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因为你见过大世面，变更为成功减零，失败减1。】
    【道心：65/81，75/81（成功）】
    【你的意志坚如磐石，动物园的悲喜与你无关，你只觉得它们吵闹。】
    ……
    一头头半兽人举起了他们的武器，尖牙利爪，球棍菜刀，那充满怨毒的视线注视之下，再怎么坚韧的心灵似乎都免不了一阵麻痹。
    眼看零衣的身上开始飞速长出毛发，冯雪当即大喝一声：
    “清醒一点！”
    不过零衣现在已经完全是被怨念入侵的状态，普通方法施展的大雷音术已经很难彻底将其唤醒，冯雪咬了咬牙，直接开启了技能判定——
    【大雷音术：43/71（成功）】
    随着骰子落下，零衣猛然打了个激灵，虽然脸上仍旧有着一些类似于狸花猫的绒毛，但却也没有继续朝着猫科动物转变。
    “扛不住就先走！比起在这添乱，不如去找其他魔狩！”冯雪言辞毫无情面，不过零衣却知道轻重，点点头，转身道：
    “活下来！”
    “我把这些垃圾收拾了就去找你们。”冯雪给自己立了个不大不小的flag，然后道，“如果遇到其他魔狩，记得告诉他们，动物园本身，就是异魔。”
    零衣听到冯雪的话，身体猛地楞了一下，随即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一样，大声道：
    “我明白了，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解决它！”
    “那就拜托你们了！”冯雪露出微笑，举剑拦在那仍旧在不断涌出的半兽人面前。
    其实并不需要他的阻拦，因为这群动物的目标，本就只有他！
    直到他被那无数动物的怨念集中针对的那一瞬间，他才终于明白了一切，从一开始，他就想岔了——
    根本不存在什么隐藏在暗中的异魔，这个空间也并非是什么结界之流，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异魔的体内！
    这座动物园，不是自杀园长的怨念，也不是熊猫亡魂的执念，而是在动物园破败之后，死在这座动物园中的动物的怨念！
    动物园倒闭以后，里面的动物会怎么样？
    对于那些名贵的，国外引进的，又或者是有政治背景的，自然是在第一时间被其他动物园所接收，但是剩下的呢？那些常见的，甚至于烂大街的，会如何？
    动物园的给动物们找下家的过程是非常漫长的，而这个过程中，老板已经自杀的情况下，失去了工作，连生活都成问题的动物园职工们，又有几个还有心思去照顾那些笼子里的动物？
    那些会对动物产生感情的饲养员不是没有，但是在霓虹的工作环境下，一旦失业基本就只有死亡和成为流浪汉两种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有感情，又有多少人还顾得上动物们？
    放养的动物也许还能靠着野草、树皮支撑一阵，但关在笼子里的，囚禁在猴岛、猴山上的，就只能在饥饿中，不断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它们也许奋力挣扎过，也许厮杀过，也许靠着同一个笼子中的同胞、亲属的血肉支撑了一段时间，但终究，不会太久。
    饿死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死法之一，缓慢而又痛苦，那种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听到死亡接近，但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又始终还差了一步的煎熬，哪怕是动物那不健全的灵智，也足以滋生出恐怖的愿力来。
    整座动物园中，因此而死亡的动物有多少？
    它们的怨念在经历了数年的孵化之后，又会滋养出怎样的怪物？
    以前恐怕没有人知道，但现在，冯雪懂了。
    这些怨念会将人变成动物，然后将他们关进笼子，让他们在理智尚存的时候，体会那些动物当年经历过的一切。
    绝望的等待，直到最后一点理智磨灭。
    这就是这座动物园、这座动物园里的怨念，所希望的，所追求的，所饱含着的恶意。
    “嘛嘛，虽然说是要争取时间，不过把这些玩意撂翻，应该也没关系吧？”
    冯雪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剑脊，一行行细小的文字浮现在了剑身之上。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白色的火焰在剑刃上燃烧起来，却好似慢慢被什么力量所引导，从那狂乱的火焰姿态，化作了平滑，整齐，但又带着锋锐之气的剑之形。
    “神成剑骨铸干将，气如铁，血似霜！”
    轻声念诵着剑铭，真火剑气骤然一缩，却有一股黑气，从狩具之中弥散出来。
    狩具中的杂质被真火所蒸发，冯雪此时，却是以山河剑之法，重铸青丝。
    “想不到，在这个世代，还能重温初唐旧梦！只是比起当年，却是差了许多，不过和玄甲军相比，你们更是差了老远！”
    剑锋犀利，剑气张扬，身后的柴油发电机的声响已经渐渐远去，而冯雪的头顶，隐隐有一头盘绕的巨蛇虚影正在蠕动。
    半兽人的数量还在增加，但冯雪已经不必再等，此时他已经确认，这些动物的目标，只有他！
    熊猫，就是因为熊猫！
    这动物园中的惨剧，虽然对人类而言，只是旧时代娱乐被新时代娱乐所取代的必然，但在动物们的朴素观念中，却是因为熊猫的死亡而产生的。
    而冯雪，之前，杀死了熊猫。
    虽然那熊猫恐怕与原本的熊猫毫无联系，但却让这些怨念们，回忆起了那噩梦一般的往事。
    怨念在沸腾，愿力也在沸腾。
    面前是数以万记的半兽人，而冯雪，只有一人。
    但是……
    那又何妨？
    “青城冯雪，借诸位性命，再入先天之境！”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大补

    “啧，这还真是有够恶心人的。”一剑斩落一颗狗头，冯雪回身挡住身后袭来的刀锋，虽然说这种以一敌多的时候应该背靠墙壁、树干来避免身后死角袭来的攻击，但面对整个动物园都是异魔的情况，那看似是死物的墙壁，似乎也没有办法信任。
    这些半兽人的实力并不算强，硬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那种被大妖点化的小妖水准，比起仆从级还要弱上几分，但是这浩浩汤汤，无穷无尽的样子，却让冯雪难免有些头大。
    这些玩意本身只是动物园制造的人偶，无论斩杀多少，都会有新的出现，冯雪虽然自信可以斩杀天仙，但面对这任海战术，也还是得一头一头的去杀。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冯雪运剑的手法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凌厉刚猛的招数变得柔和起来，一边节省体力，一边慢慢消化之前斩杀的几只半兽人身体中汲取的灵气。
    污浊的，带着浓郁怨念的灵气透过狩具的净化涌入体内，然后被三六真火（三昧真火+六丁神火）再次淬炼，然后汇入丹田气旋，与意相合。
    冯雪常说自己是炼精化气，其实这个位阶是不正确的，传统的炼精化气，是将食物中的精气转化为内气，储存于丹田中的过程，而炼气化神，则是将注满了丹田的真气与意志相融合，让真气蜕变为真元的过程。
    但是冯雪因为意志强大的关系，他从一开始，就是每积攒出一分真气，就已经完成了意志的注入，只是因为能量不足，丹田无法填满，因此始终卡在那炼精化气的境界之上罢了。
    硬要说的话，他现在的境界，应当叫做“炼精化神”。
    而眼前这海量的半兽人，虽然充满了污浊的怨念，但对冯雪来说，就好像是鲱鱼罐头，虽然味道难以入口，但在饥饿的情况下，却能够满足身体对于营养的补充。
    一圈圈的半兽人以各式各样的方式袭击着冯雪，冯雪的动作却始终缓慢而流畅，从远处抛来的搬砖石块，近处袭来的菜刀草叉，都被冯雪挡在了三尺剑围之外，虽然这批半兽人的密集程度简直堪比春运火车站，但在冯雪的身周，却始终有着一圈小小的空白——就好像有一面看不见的屏障，阻挡着半兽人的前进。
    新的灵气完成了炼化，冯雪的动作再一次改变，那些主动袭击的半兽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可以跨过那不可见的屏障，它的脑袋便已经掉落，然后化作污浊的灵气，被狩具所吞噬。
    一百头，两百头，三百头……
    冯雪的战斗如同探戈般富有节奏，又如卡农一般循环往复，攻击，防御，攻击，防御，如此交叠之间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伴随着那一头头半兽人的死亡，冯雪的丹田，也在慢慢的充盈起来。
    “还差二百头……”冯雪内视自己丹田内的空余，大致估算着还需要斩杀的魔物数量，但令他在意的是，自己的狩具似乎有了一些活化的迹象。
    “污染太多了吗？”冯雪看着剑脊已经生出短短肉芽的长剑，三六真火将狩具引燃，表面上的肉芽很快化作灰烬，但内里的污染却需要时间才能炼化。
    只是冯雪现在正处于上升期，若是将三六真火用在炼化狩具之上，显然会进一步拖慢他吸收的速度，但若是不顾狩具强行吸收灵气，又可能导致这个用于过滤污染的外丹彻底妖化。
    “还好我底牌够多！”冯雪心念一动，身后的巨蛇虚影开始朝着狩具中转移，在这一瞬间，整个动物园都似乎疯狂了起来！
    ……
    “发生什么了？”动物园的另一端，正在开车的零衣感受着脚下的震动，差点直接将车撞在墙上。
    坐在车后方的紫炎立即稳住身形，皱眉道：
    “这只异魔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我能感受到它的疯狂！”
    “疯狂？难道是冯……无铭找到了它的弱点？”零衣想到留下断后的冯雪，轻轻咬牙，比原本长出两倍的虎牙在嘴唇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不知道，不过如果真的和他有关，那至少证明他还活着。”紫炎的指尖闪烁着玄妙的符文，一点点微光不断的闪烁，他简单安慰了一下零衣，随即继续道，“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找到怨念最集中的地方。”
    “我知道！可是连员工区都没有找到核心，核心又会在哪里？”零衣说着，车上的六七个多少都有些异变的魔狩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虽然说整个动物园那都是异魔，但是并不是说对着地面砍两刀就能把它砍死的，就好像猴子钻进了妖怪的肚子也要找心肝下手一样，魔狩们也要找到相当于异魔心脏的怨念集中之处，才能以意志将其击溃。
    他们本以为这个要害应该位于园长自杀的房间，但结果却并非如此，别说那个房间，连奖项陈列室、饲料加工房甚至是食材储存仓库他们都找遍了，但在这几个地方附着的怨念，却可以用微乎其微来形容。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这里的怨念并不属于人类，自然不会在员工区，只是，动物区这么大，究竟会在哪里？”紫炎一直维持着探索咒法，但这个咒法的侦测范围并不算大，要真的将希望聚集在这玩意上面，恐怕得花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找得到。
    “熊猫！”露世忽然吐出两个字来，一个老牌魔狩立刻反应过来——
    “对啊！熊猫，这个动物园的衰败是从熊猫死亡开始的，动物的怨念，会不会就在原本的熊猫馆？”
    “很遗憾，并没有。”另一个魔狩摇摇头道：
    “我之前就是直接出现在熊猫馆旧址的，那里在熊猫死后就开始改建，只是直到场馆倒闭，都没有改建完成，我和你们遇到之前就检查过那里，没有什么怨念集结的痕迹。”
    魔狩们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每个人都在思考着除了熊猫馆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容易集合动物的怨念。
    然后，大家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标本！”
    “这个动物园死去动物的标本是放在哪里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 要结团了你给我来这一出？

    “很想要吧？”冯雪手中的狩具闪耀着辉光，一种难以名状，却仿佛有着强大压制力的奇特力量，正顺着他的身体，涌入这柄长剑之中。
    长剑的剑锋再一次散开，化作一条条纤长而又闪烁着寒芒的金属丝线，不过并不似之前那般，如鞭子一般垂下，而是好似每一根都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疯狂的刺入了周围的半兽人体内。
    污浊的灵力在被疯狂的抽取，那些半兽人往往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彻底被吸干。
    不过这一次，回馈给冯雪的灵力却少得可怜，反而是那一根根丝线，仿佛越发的壮实起来。
    冯雪的嘴角微微翘起，山河剑，也就是冯雪上一世，以意剑引流山河之气，留在西行路上的那一柄柄宝剑。
    其铸剑的过程中，材料不过是附带，真正的核心，却是其中包含的剑意。
    而冯雪最巅峰的一剑，自然当属那斩碎西方诸佛，凝练山河伟力的证道之剑。
    但其实，比起那一剑“青丝”而言，冯雪还有一道稍逊一分的剑意。
    那正是将相柳炼成剑胚，日夜打磨意剑所得之感悟，名曰——
    海纳百川。
    相柳的规则之力让它可以将重金属、污染、毒素容纳、糅合，化作纯粹的毒潮，因为此道与冯雪自身的剑意相悖，因此从未用过，哪怕是当年凌云渡前，也只是将其化入青丝，成为青丝“厚德载物”的基盘，但对于狩具而言，却没有比这道剑意，更合适的了。
    蕴含规则之力的意剑被打入狩具，那一条条剑丝，仿若有了相柳之形，原本囤积的怨念与污染被这剑意同化，杂糅，为这柄狩具，镀上致命的剧毒。
    原本泛着金属光泽的狩具化作水行所应有的玄黑之色，那如墨的底色中，一抹妖异的嫣红时隐时现，仿佛在诉说着这柄剑的致命之处。
    “成了！”冯雪手握新生的狩具，重新将其化作剑之姿态，看着上面那两行诗文，冯雪以神念为笔，在剑身的另一面绘出那一副单人只剑，面对百万雄师的水墨画作——
    “当年耍帅的时候还没有铸剑的习惯，这回可算补上了。”
    冯雪缓缓抬起手中的剑，看着那群为剑中的规则碎片而疯狂，却又摄于剑意不敢靠近的半兽人，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剑风，拂过。
    头颅，满地。
    “这还真是大补啊！”冯雪张狂的大笑着，无数的黑气从半兽人的尸体上飘起，然后经过那黑色的长剑过滤，流入他的身体之中，看起来不像是讨伐魔物的猎人，反而像是在尸山血海中痛饮的魔王。
    ……
    绕了一个大圈之后，零衣带着七八名魔狩再次回到了科学区——也就是之前零衣他们蹲守辉斩的那座小楼所属的建筑群。
    这本来是向游客们科普动物知识的地方，一些比较名贵的动物死亡之后，就会被制成标本（包括骨骼标本和完整标本，世界各地的动物园都有这种玩法，而那些体型很大不适合展出的，也会有头骨、牙齿之类的留下来）在这里展览，甚至还有一个小号的休息室和图书馆，让游客们进行短暂的休息。
    在人类眼里，这里可能属于动物园里非常鸡肋的地方，毕竟来动物园的人都是来看活动物的，谁会去看骨头架子标本？要是来看书，直接去专门的图书馆不好吗？
    不过对于动物园里的动物而言，这里却是最后的归宿。
    那只大熊猫的标本，自然是放在这里的，而这里，也成了动物们死亡后，怨念所集中的地方。
    “果然在这边！”远远望着那不算太大的建筑群，紫炎手中的符文在快速的跳动，不过在他们靠近了一些之后，一个魔狩却忽然道：
    “怎么会有这些怪物？难道是为了看守核心区域的吗？”
    “不对，它们是之前……是冯雪！那家伙居然还在？”零衣瞪大眼睛，看着那半兽人兽潮中挥舞长剑的男子，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她本以为冯雪会在她们远离之后抽身而退，却没想到，他居然一直都在战斗！
    “怎么可能？距离你和我碰面，已经有四个小时了吧？”一个魔狩不可置信的惊叹道，哪怕这些半兽人的实力还不到仆从级，但是连续战斗四个小时，哪怕是他——不对，哪怕是那些老牌的称号魔狩，恐怕都要掂量一下。
    毕竟魔狩所擅长的，从来都不是拉锯战。
    “是剑术。”紫炎维持着指尖的符文，眼中的惊叹并未掩饰，“他的剑术足以在不动用太多体力的情况下压制这些异魔，再加上狩具本身的以战养战特性，这才能坚持下来，不过他的狩具污染度恐怕也会因此提升到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哪怕能活下来，这次恐怕也会受到不小的侵蚀……总之不要浪费他的付出，我们越早解决异魔，他就越安全！”
    说到这里，紫炎已经跑到了符文跳动最剧烈的大楼前，一脚将金属质地的防盗门踹飞了出去，剩余的魔狩互相对视之后，便咬了咬牙追了进去。
    虽然里面可能存在着比那群半兽人更可怕的敌人，但他们别无选择。
    ……
    “卧槽？！他们怎么回来了？难道核心就在科学区？”冯雪的灵觉敏锐的察觉到了零衣他们的视线，眼睛一扫，便猜出了个大概，心中顿时一阵mmp在荡漾。
    早知道核心这么近，他直接就一路杀过去了，到时候整只百鬼级异魔的灵气都是他的！
    这群衍生体都能提供他直入炼气化神的灵气，若是直接把整个百鬼级给吞了，他岂不是直接就可以考虑练神返虚了？
    不过骰娘不给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总不能祈祷那群进了大楼的人团灭对吧？
    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那群人解决掉这只异魔前，尽可能多的吞下半兽人了！
    尽可能多……
    “骨碌碌……”
    （以下结果仅读者可见）
    【道心：84/81，94/81（失败）】
    【你受到了未知力量的影响，1d20来决定你的变异种类。】
    【1d20=10】
    【你的变化方向为10.蛇，第一阶段污染，你的四肢灵活度下降……】
    ……
    “我……”冯雪虽然看不到失败的判定就究竟是个什么鬼，但四肢明显变得僵硬的状态，却已经在身上展现。
    “危！”

 第五百二十四章 还好

    在鏖战中，哪怕是一瞬间的停顿，便足以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原本元转如意的剑舞在这凝滞的瞬间，空档便一经出现。
    脚下停顿，便有无数飞石飞至眼前，手臂微停，便有数柄菜刀已经临身。
    “锵！锵！锵！”
    刀锋斩在颈部，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那浅浅的血痕仿佛在嘲讽着这群半兽人的无力。
    “就这？”
    冯雪发出充满嘲讽的狂笑，他这一世，可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行万剑铸轮回之法，虽然碍于灵气限制，不可能像洪荒时代那般金刚不坏，但也不是一群连化生境的妖怪都达不到的菜鸡上得了的！
    【你受到了范围性打击，过一个福缘，看是否会被命中罩门。】
    “【种花粗口】？！”冯雪看着眼前闪过的文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国骂，耳边就已经想起了骰子落地的声音——
    “骨碌碌……”
    【福缘：50/85（成功）】
    【没有攻击命中你的罩门。】
    ……
    虽然这一次没有命中，但冯雪却也意识到了“骰娘亡我之心不死”的现状，一次过了，那再来一次呢？
    僵硬的挥舞长剑荡开离要害较近的攻击，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冷静，诸如乱装天傀之类能让人在四肢无法自由行动的情况下灵活战斗的技巧在脑中闪过，不过，只是念头一动，他便已经选出了最为适合现在状况的方法——
    原本紧握剑柄的手忽然松开，那剑便犹如活物一般，化作一道流光在周身舞动起来。
    “百般武艺，此乃御剑术！”
    冯雪站在平台中央，意剑驱使之下，颗颗头颅冲天而起，其中的怨念、污染尽数被长剑啃噬，而纯粹的灵气直接排出，被冯雪以鲸吞之法纳入体内。
    “爽！”冯雪感受着不断充盈起来的丹田，灌注意念之后的真气不断压缩，然后朝着真元迈出坚实的一步。
    叮！
    虽然没有切实存在的声音，但在丹田中，那疯狂旋转的气旋中央，那一滴入水银一般凝缩的力量落入白色火苗的瞬间，那如同金珠落玉盘一般清脆的声音，却仿佛在整个世界响彻。
    金声玉振，声传百里。
    念起，剑生。
    风也好，云也好，沙尘也好，灰烬也好。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化作了锋锐的剑气，随着冯雪的意志，指向了每一个还能够活动的半兽人。
    “四肢僵硬又有何妨，你们，躲得过这剑雨吗？”
    冯雪的笑容逐渐变态，如同暴雨般落下的剑芒顷刻之间便将难以计数的半兽人大军所淹没。
    玄黑色的剑锋刺入大地，冯雪的神念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让我看看你又多少存货！”
    刺入大地的青丝剑顶端骤然散开，一根根纤细的金属丝顺着冯雪的神念，朝着四面八方游走扩散。
    在意剑的加持之下，水泥还是土地都没有任何的区别，待到露出地面的部分仅余剑柄的时候，冯雪的灵觉已经近乎覆盖了整个展区。
    “科学区里的诸位你们慢点啊！”冯雪感应着科学区里正在奋力与集中了成千上万动物怨念的熊猫标本开战的魔狩，很是不着调的说了一句俏皮话，但他的意识，却不断顺着那一根根剑丝，放出一道道剑意。
    将这座动物园内部扩展到如此程度的【畏】被冯雪的意剑寸寸斩碎，一条条剑丝就如同吸管一般，将那些碎裂的【畏】汲取，吸收，然后过滤出其中的灵气，传递给冯雪。
    看着丹田内的真元一滴一滴的增加，冯雪的脸上简直乐开了花，也不知道是所有百鬼级异魔都有这等程度的储备，还是只有这只动物园如此，但不管如何，他赚大了！
    冯雪吸收着过滤出的灵气，青丝剑也在不断吸收污染与毒素，这些力量被相柳“海纳百川”的规则所同化，然后成为了剑身的一部分，增殖出更多的剑丝，朝着更远的距离蔓延开来。
    也不知道是魔狩大部队对核心的攻击起了作用，还是冯雪的胡吃海塞汲取了太多力量，硕大的动物园开始慢慢的缩水，原本茂密的树林开始消失，街道也从原本广场一般的姿态，缩回了正常游览通道的宽度。
    “加油啊，再撑一会，让我多吸一点！”眼看这几分钟的汲取就已经比之前十几年的苦修多出数十倍的灵气，冯雪心里毫无节操的给动物园加油。
    但被他攫取根基的动物园此时的实力已经严重缩水，若非紫炎估计伤亡，恐怕此时已经完成了讨伐。
    科学馆中的熊猫标本终究还是没能再拖出一个十分钟来，随着紫炎的狩具刺入熊猫标本，那已经被冯雪的剑气折磨的脆弱不堪的怨念核心便一触即碎，脚下的建筑物开始颤抖，仿佛一切都开始飞速的解体。
    冯雪抽出剑柄，那一根根剑丝也再一次缩回，重新编织成了那玄黑色的剑锋。
    冯雪思索了一下，意剑忽然透体而出，对着自己身上“锵锵锵”的砍了十几剑，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他是玩剑的行家，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剑痕才是战斗中应该出现的，经过了一轮“化妆”之后，拄剑立于废墟之中的他，才有了那么点经过苦战的画风。
    ……
    “居然这么少？”紫炎的杀意击碎了熊猫中的怨念核心，传递回来的灵气却少得可怜，倒不是说真的少，而是，与这动物园表现出的力量完全不是一个规格。
    “也许是大部分力量都被用在感染我们身上了吧？”逐渐恢复人形的蝙蝠辉斩兴奋地抓握着双手，如此推测到，紫炎想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没错，其实如果它不是分散了力量的话，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打败它！”
    “比起这个，楼快要塌了！”露世冷冷的提醒了一句，紫炎也不在多想，手中狩具化作一只大嘴将熊猫标本咬住，随即直接撞破墙壁跳了出去。
    剩余的魔狩有样学样的追了出来，就看到冯雪那副面对夕阳，拄剑而立的画风，一时间，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们才来啊？可把我累死了！”冯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整个人就这么躺倒在了地上，然后？
    当然是装睡咯！

 第五百二十五章 醒来

    昏暗的房间中，黑暗中伸出的素手端起了熄灭的灯盏，原本放满蜡烛的房间中，却只剩下寥寥十余只蜡烛仍旧摇曳着火光。
    那柔美的声音发出一声轻叹，冷清的声线中，却又带着一丝期待与微妙的伤感。
    “第八十三个……”
    ……
    “陌生的天花板。”在确认安全之后，装睡的冯雪也在不知不觉中真的睡了过去，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纯白的天花板便已经是视野内的全部。
    “这什么情况？”冯雪感受着嗓子眼里火辣辣的感觉，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你醒了。”零衣兴奋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冯雪歪歪头，就看到这丫头正顶着一对黑眼圈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翘，道：
    “你这丫头该不会是被熊猫异魔附体了吧？”
    “你才被附体了呢！”零衣瞪了他一眼道：
    “这次参与任务的魔狩或多或少都有被污染的痕迹，虽然你无论是狩具还是本人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感染倾向，但是按照惯例，还是要给你注射一些除染剂以排除隐性污染的可能，只不过你的皮肤硬的针都戳不进去，我们只能直接用导流管从你嗓子眼灌进去了。”
    “除染剂？”冯雪凝神内视，发现自己体内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真元陷入了一种兰样啊一股脑的状态，倒不是说被封锁了或者怎样，而是类似于那种大冬天蜷缩在被炉里一样，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严重，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功法，只要运起海纳百川的剑意，那些导致真元陷入惰性化的力量就会被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零衣听到冯雪的问题，指了指旁边挂着的，快有饮水机水桶那么大的输液瓶，又扬了扬自己还带着针头的左手道：
    “哪怕是魔狩也免不了受到异魔的污染，虽然一般来说要不了多久就能自我代谢掉，但是总有一些急性污染难以去除，除染剂虽然叫做‘除染’，但实际上是借由减缓体内能量循环的速度，降低污染扩散的效率，再加上里面有促进新陈代谢的成分，可以让魔狩有足够的时间自己将污染代谢掉，你身上没什么污染表征，所以口服也可以，像我们这些切实产生过身体畸变的，就必须得注射了，我还好，只有一桶的量，辉斩足足开了十几桶，估计打完人都得肿一圈。”
    说到这里，零衣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总之你身上现在的情况属于例行公事，并不是针对你个人的行为，另外，就像我之前说的，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奇怪，普通的输液针连你的皮肤都刺不穿，虽然按照后勤部的说法，这应该是你和狩具深度同步后获得的天赋，但是观察还是必要的。”
    “那我是不是得感谢自己没有一觉醒来就已经被切片了？”冯雪咧咧嘴，说着并不好笑的笑话，零衣却是翻了个白眼道：
    “要不是紫炎拿刀抵着后勤部副部长的脖子，你现在可能真的在研究所等着被切片呢——当然了，也就是组织采样而已。”
    “后勤部副部长？”冯雪脑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之前河童事件中见过的那个男人，却是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反应，虽然说是睡着了，但要是有谁敢趁这个机会给他一刀，意剑自发保护就够他喝一壶的！
    “嗯，就是那个二百五。”零衣对于后勤部副部长显然很是不满，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输液瓶里还有五分之一左右的液体，有些不耐烦道，“我这还得打大概3个小时，看在我守了你一夜的份上，你回去给我带点吃的过来怎么样？”
    “这医院连食堂都没有？”冯雪挑了挑眉毛，零衣忽然脸色一红，随即理直气壮道：
    “后勤部提供的东西太难吃了，我想吃比较正经的东西，而不是各种黏黏糊糊的营养膏。”
    “行吧。”冯雪掀开薄薄的被单，眼睛一扫便找到了自己的鞋，零衣伸手指了一下侧面的柜子，“你的狩具就在那里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成黑的了，虽然之前千子大师看过说没问题，不过你最好还是自己检查一下。”
    “好的。”冯雪打开柜门，就看到已经变回手提箱形态的狩具，不过和原本那银白的色泽相比，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玄色，也就是透着淡淡血色的黑。
    感受着自手提箱上传回的感觉，冯雪轻轻传递出变形的意愿，随着一阵看起来极富机械美感的变换，一柄玄色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剑锋锐利，剑身上有一道道丝线般的纹路，一侧写着“只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的剑铭，另一侧则是一幅只身面对千军万马的写意风景画。
    零衣看到冯雪狩具的新形态，立刻凑了上来，兴奋到：
    “你这狩具，是模仿山河剑的样式做的吧？还原度真高啊！不愧是一线插画家，画的真不错！不过美化的也太过分了吧？”
    “什么美化！”冯雪瞪了零衣一眼，“我画一堆半兽人上去，那还能看吗？要不你在你自己的狩具上画个彩虹小马？”
    “所以还是有美化咯？”零衣小声嘀咕了一句，冯雪却是重新将狩具变回了手提箱，然后将柜子里的背包、手机也一并取了出来。
    看着冯雪不回话，零衣也没了在这方面纠结的兴致，而是转移话题道：
    “比起这个，这次你可是出了大风头，资深魔狩的资格很快就会发下来了。”
    “那种东西怎么都好。”冯雪对于资深还是萌新倒是没什么在意，他现在思索的，是怎么才能借调到京都去，虽然说最近千叶的异魔数量激增，但基本也都是万灵级，听说京都那边地下就和绿海豚监狱似的，封印了大量的百鬼级异魔，如果能把它们都“吃了”，那真是……
    吸溜……

 第五百二十六章 仪式的目的

    “为这次失去的四名同伴致以最后的道别……”
    千叶县公民墓地，冯雪铲起一铲土洒在坑中的棺材上。
    这次动物园讨灭战虽然在最终战中没有人牺牲，但在这之前，仍旧有四名同伴彻底失去了生命。
    虽然作为“百鬼级”异魔的讨伐战，这样的损伤已经微乎其微，但对于死者而言，也一样是失去了全部。
    一铲铲土被洒在棺材上，日常状态下十份跳脱的零衣此时也安静了下来，葬礼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作为暗中守护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他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处理。
    虽然这代号“动物园”的异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与“讹魔”相关的智慧，也并都市传说或者传统怪谈中的存在，但随着百鬼级的出现，千叶市的异魔狂潮却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除了新晋称号魔狩紫炎之外，甚至又有两位称号级魔狩从东京调来坐镇，来自其他分部的精英级更是来了七位之多。
    可以说，如今的千叶县，已经聚集了整个霓虹超过四分之一的高端战力，仅次于京都位列全国第二，甚至连作为霓虹中心的东京，此时也只能位列第三。
    一时间，整个千叶县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已经酝酿期了恐怖的波澜。
    葬礼结束之后，回到家里的冯雪靠在沙发上，翻看着近期的任务，虽然他很想去京都玩个大的，但是在当前的环境下，千叶县的魔狩组织绝对不会放任他这个高手借调。
    虽然他在理论上是隶属于种花家的白泽（种花家对魔狩的叫法）编制，想要走的话千叶县也拦不住，但是这样未免太过刻意，将来京都那边动手之后，很容易就会引起怀疑。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低调一段时间，说不定从动物园之后，那个幕后黑手制造的讹魔，就都是百鬼级了呢？
    好吧，这样对于魔狩们可能不太友好就是了。
    ……
    “果然！”就在冯雪思索的时候，零衣忽然冷不丁叫了一声，冯雪立刻投去了疑问的目光，虽然说他现在的职称是资深级，但是在职业经验上，他还是差了零衣这个科班出身好大一截。
    “什么果然？”
    “哼哼！”零衣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老牛【哔——】了的神情，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道：
    “我就知道这些称号级的大佬过来不只是因为异魔增多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冯雪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栏目，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内涵，零衣却是自信的道：
    “你看，这几个高位魔狩来了千叶以后，并没有进行异魔狩猎活动，而是对各大高校、社团进行了排查，甚至通过网络突击了十几个灵异直播节目……”
    “这有什么问题吗？传播怪谈的组织本身就是不安定因素，打掉也没啥问题吧？”冯雪歪歪脑袋，不是很明白零衣想表达的意思，零衣却摇了摇头：
    “不一样，就算这几个魔狩怀疑幕后黑手就在这些社团里，也不会这样大阵仗，而是直接动用官方力量，封禁直播间、勒令解散社团等等。
    就算他们怀疑幕后黑手有百鬼级存在，也是像我们之前那样，先派出先头部队，这倒不是把下面人当炮灰，而是因为异魔本身能力很多样，有强攻型，也有动物园这种诡异型，直接高端战力突脸容易中招，到时候才真的完了。
    可是你看这次，却完全不一样，每次都是全军出动，而且都是挑着对方举行活动的时候出击，完全是一副我就盯着你动手的态势，这太反常了！”
    “所以呢？”冯雪好像隐隐摸到了一丝灵感，却不打算自己思考，开玩笑，万一触发骰娘再来个大失败怎么办？
    “所以就是仪式啊！”零衣叹了口气，一副“你实力是强，但是是个笨蛋”的口气道：
    “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吗？四百年前曾经有一个魔主，通过一个特殊的仪式，大批制造百鬼级异魔，并且这些百鬼级不过是那个仪式的副产物，只是仪式举办到最终阶段之前，被当时整个霓虹的超凡势力以一柄山河剑为代价给终止了，之前大概是因为一直都只有万灵级出现，所以高层并不重视，但是第一只百鬼级异魔出现后，不管是不是那个仪式，高层都会当做是那个仪式来对待。”
    “所以呢？”冯雪表情古怪的看着零衣，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火星人一样。
    “别这么看我，接下来才是重点！”零衣反瞪了冯雪一眼，用很强的气势道：
    “现在，我大概了解那个仪式的关键了！”
    听到这里，原本不太在意的冯雪才终于来了兴致，支起身体道：“哦，说来听听。”
    “首先这是一个可以把流言、怪谈转嫁到特定个体上的仪式，幕后黑手通过校园怪谈，制造了大量万灵级异魔，这些异魔其实也都是百鬼级，但是因为【畏】本身并不够，所以才降格成了万灵级。”
    零衣首先将目前已有的情报吐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堆小人代指普通人，在他们的头顶画了一群怪物，标注了万灵级。
    然后，她在万灵级怪物的上方，拉出几条线，写下了“动物园”三个字——
    “普通人的【畏】被集中、转嫁后变成了万灵级，那么万灵级的异魔在活动过程中，收集、积累起来的【畏】，在他们死后，又会怎么样呢？虽然我们的狩具会吸收异魔的力量，但是【畏】（愿力）却是无法被我们利用的，这部分力量，会被这个仪式再一次聚集，当万灵级的数量足够之后，更强的百鬼级异魔，就能够产生了！”
    “所以，这个仪式会随着异魔的诞生、消亡，如同滚雪球一般，卷起越来越多的【畏】，直到完成它的终极目的……”冯雪心里那一点灵光彻底展开，而零衣则是点点头继续道：
    “从这些日子那些称号级的魔狩的动作我们可以知道，这最后一步，很可能需要数量不少的普通人来达成，又或者干脆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完成某种仪式性的布置。”
    “那么你觉得，这个仪式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冯雪心中虽然已经大致有了答案，不过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那还用说？四百年前主持这个仪式的可是一位魔主，能让这种级别的存在费这么大功夫的仪式，最终目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了吧？”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外派

    虽然猜测到这个仪式可能是某个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魔主为了晋升荒神而布置的。
    但是作为一个“菜鸡”，无论是冯雪还是零衣都没有资格真正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
    不过冯雪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把回国的手续办了个齐全。
    开玩笑，百鬼级异魔就已经达到蜕凡级妖兽的水准了，魔主级不是得大妖起步？若是真让他成了，那不就是一尊妖王？而且还是有天赋神通的那种大妖王！
    在这个连天仙都很难养活的灵气环境里，跳出一尊妖王来，那不是乱杀？
    虽然说他相信这个时代有对付荒神级异魔的预案，但是他可不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在蘑菇蛋爆炸的余波里保全自己。
    ……
    回国的手续很快就已经办好，不过冯雪却并没有立刻离开，霓虹现在虽然充满了危险，但也到处都是机遇，自“动物园”伏法之后，千叶市的异魔数量也随之下降，但是质量却有显著的提高，虽然还达不到百鬼级的水准，但却也足以提供海量的灵气。
    抱着最后疯狂一把的想法，冯雪在这个暑假里东奔西走，到处狩猎，一转眼，便已经到了八月下旬。
    而随着学校即将开学，本打算回国的冯雪，却收到了令他意想不到的“礼物”——
    修学旅行计划书。
    霓虹的修学旅行，可谓是名产中的名产，基本上是个和校园主题有关的番剧，都少不了这个设定。
    而修学旅行的时间，根据各学校的不同也有着一定的差别，不过大部分的学校都会选择第三学期，也就是暑假结束的那几天，开始这项活动。
    冯雪所在的千叶县市立第三中学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收到的企划书上，目的地却让他震惊了一把——
    种花家。
    “零衣，你是不是弄了份假的忽悠我呢？”虽然知道在霓虹，去国外修学旅行的花销反而比去京都之类的国内名胜更加便宜，但是冯雪实在是有点绕不过这个弯来，那些校园番里，不都是去京都或者奈良之类的地方吗？
    “我才没那种闲功夫呢！”零衣撇撇嘴，毫不迟疑的否认了这一点，“不就是去国外修学旅行吗？这在霓虹还蛮常见的，不过居然安排在藏地，这也确实是有点偏了……”
    冯雪不置可否的掏出手机，开始登录博客浏览各大初、高中的修学旅行地点，最后发现，千叶县今年几乎所有的学校，修学旅行的地点都放在了国外。
    “有意思，是已经找到幕后黑手，所以把为他提供【畏】的学生群体调离？”冯雪心里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种可能，同时对千叶县魔狩的效率点了个赞。
    之前也说过，异魔和妖族不同之处，便在于他们的力量来源是所谓的【畏】，也就是信仰愿力一类的东西，虽然这让它们具备了相当顽强的不死性，甚至有些异魔可以将自己的精神留存在传说之中，然后在未来以讹魔的方式重生。
    但相对的，一旦失去了【畏】，它们的力量就会大幅度崩盘，如果说妖怪、修士是类似于太阳能电机，虽然转化率捉急，供能也很一般，但至少自给自足，而异魔就像是内燃机，扭力大，输出高，但一旦没了燃料，立刻就会歇菜。
    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这位可能是魔主级的异魔举行仪式所采用的【畏】基本都是来自于各大学校的初高中学生，如果在短时间内将这些学生全部调离本土，确实能大幅度降低讨伐异魔的难度。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零衣听着冯雪的分析，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轻轻皱眉道：
    “不过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两个应该会收到任务，毕竟讨伐魔主的话，每一个魔狩都是一份力量，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外派的。”
    “我管你有没有任务，反正我就是要回国。”冯雪心里暗暗腹诽，但就在这时，两人的翻盖手机却同时响了起来。
    冯雪不想接，但零衣却已经打开手机，只是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冯雪看着零衣的表情，便知道她大概是猜错了，嘴里问着，手却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不用面对魔狩，不过要保护那群学生。”零衣摊摊手，无奈的说道：
    “按照任务的说法，是担心修学旅行中学生之间会滋生出异魔，不过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担心那位魔主派手下把人抓回去。”
    “所以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冯雪翻了个白眼，不是很能理解高层的想法，“要我说，如果担心这群学生出幺蛾子，直接全部迷晕了统一管理，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再编个诸如1群体煤气中毒什么的借口不就完事了？全部派出去，还要给每个队伍派个保镖，这不是分散人手吗？”
    “你还是太嫩了。”零衣咧嘴露出一个微妙的弧度，一副“图样”的气势说道，“你以为这些被派去保护学生的魔狩都是什么人？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魔狩的成分很复杂，有的为了力量，有的为了赏金，有些干脆就是从小接受要成为魔狩的教育，总之这个行业里什么人都有，这次大批外派人手，看起来削弱了战斗力，实际上却是把那些不安分因子调离千叶县，否则好不容易干掉了魔主，又有人借着那个仪式继续搞事，岂不是没完没了？”
    说到这里，零衣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又立刻解释道：
    “捏误会，咱俩并不是不被信任的那一拨，而是因为咱俩本身恰好就在学校里，如果把咱们调回去的话，那些被分配到其他学校的魔狩心里肯定会有小心思的……”
    “我知道。”冯雪无所谓的摊摊手，他本来就想暂时离开霓虹那个破地方，不过比起原本近乎逃兵的行为，现在这种外派的任务反而更加合他的心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会是藏地？
    不怕这群学生娃高原反应吗？

 第五百二十八章 种花家，我回来了

    巨无霸客机上，坐着千叶县市立第三中学的全部师生，对于可以坐下八百人的巨型客机，三百人只占据了其中一般不到的数量。
    坐在这架客机上去修学旅行，冯雪总觉得会忽然走出一个额头上有疤的男人，然后劫持飞机朝着棒子那边落。
    “凭什么一中、二中一个去琉球国，一个去夏威夷，而我们就要去藏地那种鬼地方？”冈本君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冯雪翻了个白眼：
    “藏地怎么了？好歹也是地球上自然风景最美的几个地方之一诶！”
    “怎么了？这可是修学旅行诶！泳装，沙滩，美少女，这才叫修学旅行好吗？就算没有，至少也要有浴衣和温泉吧？藏地那边有什么？寺庙还是高山？”冈本君理直气壮的说着，冯雪顿时不理他了。
    对于这种被漫画洗脑的青春期男孩，说再多风景秀丽也没用。
    不再理会这个聒噪的同伴，冯雪带上眼罩和降噪耳机，听着轻音乐的旋律，神识渐渐透出机舱，感受着这海拔八千米以上的高空中的能量环境。
    虽然比起地表来说，这里能够接收到的日华更多一些，但其实也多得有限，至于灵气，那玩意高空中反而更加稀薄。
    值得一提的是，霓虹并没有直飞拉萨的航班，必须先在魔都换乘，这个原因并不是飞不到，而是因为歪果仁想要去藏地，本就需要一个特别审核的，没有这个审核，歪果仁甚至不被允许在藏地自由行动，特别是记者这个行业，审核真的是要多严就有多严。因此外国去藏地的飞机，基本都需要中途停靠。
    虽然说这次修学旅行是有里世界背景的事情，但手续却是不能少的。
    于是，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学生们开始在老师的领导下，在已经订好的酒店修整，同时等待航班的到来，而冯雪则在专门人士的引领下，来到了位于魔都外滩的一处酒吧。
    好吧，不要吐槽，毕竟这种夜场扎堆的地方一般也是最容易滋生负面情绪的地方。
    “欢迎回国，无铭先生，你可以叫我龙渊。”互相验证身份之后，接待员用很令人怀念的中文打了个招呼，冯雪伸手与他握了握，才道：
    “我是意外加入这行的，对国内的事情没什么了解，有相关的介绍吗？”
    “当然，毕竟你也算是属于‘白泽’的一员。”龙渊从包里取出一只手机递给冯雪，和魔狩部队的翻盖手机不同，这只手机……嗯，滑盖的。
    “行吧。”冯雪收起手机，龙渊便带着他走入酒吧，一边走一边道：
    “‘白泽’是种花家对抗异魔的组织，名字取自白泽精怪图，而组织内的成员代号，后勤部大多以瑞兽为代号，而实战派则多选用武器代号，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无铭你的代号恰好符合实战系的习惯呢。”
    “巧合罢了。”冯雪轻轻摇头，龙渊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却没有继续，而是转移话题道：
    “先不说这个，无铭，关于千叶县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这算是打探情报吗？”冯雪微笑着坐下，接过一旁工作人员递来的茶水，龙渊却只是摇摇头道：
    “不至于，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怎么说呢，我入职也就四个来月，那些被封锁的情报我也没有渠道知道，我只能把我经历的事情告诉你而已。”冯雪倒是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将这几个月千叶县发生的事件一一讲述出来。
    龙渊用他的那只滑盖手机将冯雪的话一一记录下来，脸上也始终带着沉思的神色。
    待到冯雪讲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龙渊这才微微改变了一下姿势，点点头道：
    “这就足够了，具体情况我会帮你上报，至于后续情报，我们会通过手机发给你的，另外，这次去拉萨，你最好小心一些……”
    “怎么了？拉萨也有异魔？”冯雪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龙渊却是摇了摇头道：
    “异魔这东西全世界都有，拉萨那边因为地广人稀，数量反而要少一些，真正的问题是，几个月前挖出来的那把山河剑。”
    “山河剑？你说的是哪柄？”冯雪挑了挑眉毛，虽然已经有了魔狩，但种花家对于在取经路上挖掘山河剑的行为却始终乐此不疲，毕竟那东西相当于一次性的天仙巅峰一击（后期甚至能达到金仙），谁也不会嫌自己的底牌太多。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冯雪也不知道龙渊说的究竟是哪一柄。
    “之前在夜火古城出土的那柄。”龙渊说出了一个很陌生的地址，不过这很正常，毕竟考古界的名词，除了三星堆、秦皇陵之类耳熟能详的顶级ip之外，有几个是为人所知的？
    见冯雪一脸纳闷，龙渊这才想起这个名字是最近才定下的，一直在霓虹生活的无铭可能不知道，连忙补充道：
    “就是那柄石中剑的兄弟剑，剑铭是‘我住店，我被烧，我生气’的那个。”
    “额……”冯雪闻言，老脸一红，不过还是暂且压下多余的念头，追问道：
    “那柄剑怎么了？”
    “剑倒是没什么，现在还在华科院进行分析，问题是那柄剑出土之后，藏地就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后勤部怀疑那柄剑可能原本镇压了什么东西，考古团将它发掘的行为把那东西给释放了，嗯，就好像那些传说里常见的桥段一样。”
    龙渊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像开玩笑，但语气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不过冯雪听来，却比玩笑还玩笑。
    山河剑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他当年调动山河气运的媒介，本身就是单纯用意剑锻造的宝剑而已，更何况这柄“我住店，我被烧，我生气”是他随手取了烧毁的酒店锻造的碳剑，怎么可能会镇压了什么？
    不过看龙渊的表情不似作伪，他又开始思考起其它的可能，比如当年山河剑因为调动山河气运而生出了某种变化，又或者是，这千百年来，那柄剑下面某个倒霉的小石头忽然成精了，结果一直被山河剑镇着？

 第五百二十九章 这是异变！

    “回来了？”冯雪再次回到酒店，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此时不少学生都还在进行检疫和审核，零衣倒是早早完成了手续，在大厅等着冯雪。
    “嗯，得到了一点不算太好的消息。”冯雪“啪”的一声推开滑盖手机的，一边阅读相关资料，一边将之前从龙渊那里得到的“可以外传”的信息说给零衣。
    零衣闻言，皱眉道：
    “怪事？不是异魔？”
    “应该不是。”冯雪摇摇头，双眼盯着手机屏幕道：
    “种花家关于探索型法术的传承很全面，在那些怪事发生的地方并没有发现愿力凝聚的痕迹，而且藏地是种花家禅宗（世界不同，不要带入现实）的大本营，愿力基本都会被整流后进行再利用，异魔哪怕窃取一点点，都会被立刻发现。”
    这种事情当然是龙渊告诉他的，不过这种事情龙渊也没必要骗他。
    而他现在也算是加入了“白泽”，可以以此为权限，通过灵宝搜索一些低阶白泽所能够获取的普通情报，两相比对之下，也多少能够确定情报的真伪——
    当然，如果白泽组织对于所有下层白泽公示的都是假情报的话，那冯雪也就认了。
    他也不是傻子，现实里可没那么多谜语人，如果有什么是上层要隐瞒的，那绝对有隐瞒的原因，身居高位的人总比底层想得多，做过皇帝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那所谓的怪事究竟是什么？”零衣对于这方面很是好奇，不过她很规矩的没有去看冯雪的手机，而是坐在他的对面，如果可以说，冯雪自然会告诉她，如果不能说，她也会识趣的不再追问。
    不过这本就属于可以说的范畴，冯雪也没有隐瞒，直接道：
    “昆仑山脉、唐古拉山脉、喜马拉雅山脉都有明显的延伸趋势，虽然变化相对缓慢，但是这个缓慢是对于人类的时间而言的，如果用地质学的观点来看，这个变化速度简直堪称恐怖，按照相关学者的推测，要不了五十年，三条山脉就会发生交汇，之后甚至有可能联通秦岭、天山等数条山脉……与此同时，雅鲁藏布江、黑龙江、澜沧江、怒江等水系也都有流量暴增的情况……”
    “山脉生长？”零衣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了，稍微有点地理学知识的人都知道，显存的山脉无一不是经过了无数年的沧海桑田才呈现出的架构，哪怕是种花家的开山工程，那也是要耗费数十年的规划和建设，投入无数的人力物力才能完成的，而开山更多的是在破坏，而现在这个情况，可是凭空“创造”啊！
    “对啊，山脉生长。”冯雪无所谓的翻着情报，不是故作姿态，而是他真的不觉得这有多夸张，毕竟他是从洪荒时代活过来的，不周山知道不？通天彻地，都不知道几十万米还是几百万米的高山，让个也没比普通人大多少的家伙一脑门子撞断了你见过没？
    冯雪就见过！
    如果说这是个例，那巨灵神知道不？
    哪怕在唐朝都是随便揍的神仙，照样一天之内扛着山连续移动十几次！
    所以在冯雪眼里，山脉忽然移动这种事，甚至还没有动物园那个让他兽化的能力来的惊悚。
    因为前者他了解原理，也能做得到，而后者完全就无法理解。
    不过在现代魔狩眼里，异魔各式各样的奇怪能力他们见多了，但搬山填海这种事，就只能归结于神话了。
    这是认知上的差异，哪怕冯雪意识到了这一点，潜意识却仍旧会让他将这当做是常态。
    就好像你忽然穿越到某个未来世界，那个时代大家都用脑波交流，声带基本退化，他们把能用语言交流当做是一门极其难以掌握的才艺，这种时候，就算你也学会了脑波交流，但见到别人惊叹某某居然能用嗓子说话的时候，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是潜意识形态的问题。
    零衣见冯雪回答的如此平淡，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重复确认了两遍后，这才不再纠结冯雪的态度，而是用八卦的语气道：
    “你说那柄山河剑以前是不是镇压了山神啊？”
    “山神？”冯雪白了零衣一眼，他上辈子要是和哪个山神结了仇，直接就一刀砍了，用得着费那么大力气镇压？倒是猴子和山神土地有仇，不知道会不会把天下有名有姓的土地全给镇压了。
    不过比起山神土地，冯雪觉得猴子先找玉帝的麻烦才是正常的。
    摇摇头不去考虑上辈子的事情，冯雪继续查看着藏地的信息，除了山脉疯长，水流量激增之外，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消息，甚至连异魔情报都少得可怜，硬要说的话，就是藏羚羊、雪豹、藏野驴等等濒危物种最近经常出现在人类视野之内，但这种事情哪怕以往也经常发生，甚至就在几年前，还出现过一头雪豹钻进羊圈里大快朵颐，结果吃撑了跳不出去的奇葩事情，所以很难确认这究竟是环境异变，还是仅仅只是近些年动物保护做得好。
    “不过如果真的是灵气复苏，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冯雪一条条的查阅着情报，心里却是暗自嘀咕，对于全人类来说，忽然超凡觉醒可能不是什么好事，秩序动荡，强者为尊，又或者跳出什么变异怪物、外星异种都是个麻烦，但是对于冯雪本人来说，却是史诗级的加强——
    不，说史诗级都是贬低了，应该说是神话级加强！
    心中yy着灵气复苏后的美妙场景，冯雪甚至有种想要流口水的冲动，不过他到底还是比较注意形象的类型，很快就将注意力拽了回来。
    然后，他关上了信息面板，打开了种花家的“异魔图鉴”。
    在霓虹见到的那些个异魔，基本都能找到些“八百万神明”或者“百鬼夜行图”的影子，他很好奇，种花家的异魔，会不会也带着一点食材……咳咳，我是说山海经时代的影子呢？

 第五百三十章 怎么是这玩意？

    “这都什么奇形怪状的……”冯雪看着手机里那些个古怪的图片，看上去大多是触手怪加缝合怪的画风，名字也并不像霓虹那样套用八百万神明，而是直接根据其本身的核心种类和汲取的愿力种类而划分，比如“怒火怪”、“怨魔”、“饿死鬼”、“邪血妖”这样，无论是白泽精怪图还是山海经，似乎都没有这些怪物的痕……
    “骨碌碌……”
    【神话知识：56/51（失败）】
    ……
    “什么玩意又失败了？”冯雪瞪大眼睛，看着条目里那一串问号，顿时绷紧了神经，生怕头顶忽然有架飞机来个鹞子翻身空中转体三周半然后直接砸在这座酒店上。
    不过在他这么绷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之后，这才终于稍微松了口气，自我安慰道：
    “看样子不是福缘……那是什么？道心？悟性？还是聆听？”
    心里一一排除，最后视线回到了那些个怪物图鉴上，心中大致有了猜测，心中默念道：
    “神话知识。”
    【自动失败。】
    “果然！”知道是神话知识失败之后，冯雪顿时松了口气，这玩意有的时候成功了反而比失败了危险，万一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到时候又得道心鉴定。
    不过既然出了神话知识，那必然是有线索的，略微思考了一下，冯雪暗道：
    “玄学判定。”
    【你试图用自己的玄学知识来解析眼前的怪物图鉴，因为涉及到上古秘闻，你需要通过基于困难程度的玄学判定，才能够获取足够的信息。】
    【玄学：37/79（困难成功）】
    【经过了一系列的推导和思索，你终于确信，你看到的这些怪物，似乎与巫族存在着某种联系。】
    ……
    “怎么了，感觉你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魔都飞藏地的飞机上，零衣对着坐在前排的冯雪小声问道，而此时的冯雪眼神有些呆滞，看起来颇有点【哔——】了poi的意思。
    听到零衣的问题，他只是轻轻摇头道：
    “别叫我，我想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啥？”零衣作为一个霓虹人，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梗，冯雪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靠在座位上，整理着自己紊乱的思绪。
    种花家的异魔，不是妖怪也不是神仙，而是巫啊！
    虽然只说有些联系，但那也是巫啊！
    在唐朝就已经基本绝种的巫族，怎么可能在现代死灰复燃啊！
    而且如果种花家的异魔有巫的成分，那霓虹那些异魔应该也是伪装成八百万神明的巫吧？
    不过话说回来，若说巫族血统的话，倪哥祖上也可以追溯到巫族的样子，也没见他们集体异魔化啊。
    冯雪现在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所有的线程都在和那个由两个人和一个工组成的文字硬刚。
    硬要说的话，冯雪其实并没有见过全盛时期的巫族，但是，他却和巫族有过很深的渊源。
    往远了说，他起点最高的那一世，也就是身为先天人族的时代，就是因为共工一脑门子撞塌了不周山而死的，现在骨头还在博物馆里展览呢。
    而往近了说，在上辈子，他也曾经和那被镇元子剥削了四万七千年的相柳巫灵发生过零距离接触，甚至相柳巫灵中的规则残片，在被制成剑胚打磨剑意之后，现在已经转入了狩具之中。
    甚至于，在前几世，送他转世投胎的那些个牛头马面，实际上也是巫族。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清楚，巫族究竟是个多麻烦的玩意。
    它们没有灵魂（后土一系除外），神志与规则残片融为一体，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可以将其视为“成精的规则”，规则成精了有多可怕……
    请你思考一下一加一等于三的世界。
    如果皮亚诺公理成精了，那这样的世界也许随时都可能到来。
    当然了，这样世界有多恐怖，恐怕只有理科人才能够理解，但是任何一个可以随自己喜好调节规则的生灵，都是对其它所有生灵的最高威胁。
    毕竟巫族不像大罗金仙或者圣人那样，需要漫长的修行和对精神的打磨，才能够获得这份力量，他们是天生持有利器的人，想象一下，一个熊孩子手里拿着一枚可以毁灭生态圈的生化武器，而开启方法仅仅只是按下那颗红色的按钮……
    仅仅只是思考，冯雪就觉得不寒而栗。
    再加上种花家出现的山脉变动，河流增长，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能够和巫族扯上关系。
    “等等，山脉疯长？”
    冯雪只觉得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根本不给金手指投骰子的机会，他便已经将那灵光完全记录在了灵宝之上——
    在什么情况下，巫族才会导致山脉增长？
    答：
    死亡的时候。
    巫族只有死亡，才会化作山川草木，融入洪荒，成为洪荒的一部分，而它的巫灵则会离开，寻找下一片可以寄居的土地，复活重生。
    至于新巫族诞生，反而会“消耗”土地。
    难道是有某个存在在大量狩猎巫族？
    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便被冯雪否定了。
    先不说资料中山脉的增长是如此的稳定，首先狩猎巫族这件事本身，就要先有那么多巫族可以狩猎才行。
    但若非是如此，这异魔究竟是怎么和巫族扯上关系的？
    虽然说异魔那些稀奇古怪，但却具有极高优先级的能力确实和巫族的规则残片之力有那么几分相似，但如果异魔身上有规则残片的话，他早就发现了才对。
    冯雪单手托着下巴，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但他对于巫族的情报实在是少得可怜，见过的异魔更是不超过二十。
    苦思冥想之下，始终未有答案，这个情况似乎令金手指有些看不下去，伴随着那熟悉的“骨碌碌”的声响，一个暗投再次落地——
    【悟性：52/69（成功）】
    伴随着眼前闪过那令人喜悦的文字，冯雪脑中已有的线索开始重新排列组合，一点灵光被不断地放大，很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在此时拼凑起来，化作了一个颇具可能性的结论……

 第五百三十一章 原来是我自己的锅？

    机舱内的微微震颤，似乎意味着这架庞然大物即将落地，不过此时冯雪却完全没心思去想太多，除了用意剑将几百号人保护起来，避免忽然来个飞机爆炸之类的奇葩状况之外，剩下的大脑线程基本都在回忆之前想到的可能性。
    因为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忘了一个很关键的细节——
    但凡是地球上的东西，无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其本质，其实都可以算作是星球的一部分。
    无论是塑料也好，岩石也罢，血肉骨骼，草木灰烬，都来源于脚下的星球。
    既然如此，它们与这山川河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巫族是规则残片融入相性相符的“山河”所诞生的物种，如果将这个“山河”概念广而化之，那么无论是牙刷手纸，马桶坐垫，其实都可以作为巫族寄居的“山河”。
    而巫族诞生的另一个要素，就是巫灵。
    在没有规则残片的情况下，巫灵这种要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是冯雪一直没有将那群触手怪和巫族联系在一起的根本原因，而现在，通过金手指的协助，他终于想了起来——
    洪荒，或者说地球，除了盘古核心的引力规则之外，其实他喵的还存在一份规则！
    那就是借贷规则！
    当年唐朝的时候，冯雪曾经担心过末法时代的到来，因此并未将西方二圣彻底杀死，而是将其封印，留作未来灵气复苏的种子。
    毕竟灵气本质上就是盘古的力量，而从六圣证道起，洪荒十份力量中，就有九份有了归属，鸿钧有三份，六圣各得一份，一直以来各大修士获取、炼化的，不过是最后那一份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所以就算洪荒灵气枯竭，只要杀一个圣人，那就立刻能重现封神时代的灵气环境。
    按照西方教二圣欠下的债务，当洪荒灵气枯竭的那一瞬间，天道（盘古潜意识）就会直接强行勒令二圣连本带利的把债还上，到时候二圣自然会被抽干，灵气环境也自然就会回归。
    但是冯雪这辈子出生后，却发现末法时代仍旧到来了，而白象那边也没出现什么灵气喷发的情况，所以他一直以为，在这一千多年里，可能有某个不肖门人带着灵山飞升了。
    但现在看来，他却是低估了盘古潜意识的智能性。
    “孵化”巫族本就是盘古留下的重要后手，是天道真正的核心功能，后来的天地主角、功德之类的功能，不过是鸿钧为了降低自身污染，外挂上去的附加功能罢了。
    只是因为天地间游离的规则碎片越来越少，巫族孵化功能停摆，这才让天道看起来好像成了专门维系功德体系的道具。
    不过问题也恰好就在这里——
    众所周知，西方教，或者说所谓的佛教，所修行的核心，便是信仰愿力，通过愿力与借贷，他们可以实现虚空传功、继承前世修为之类的效果。
    而当这份力量被天道回收，天道的核心功能——孵化盘古复活所用的身躯（巫族）的功能便会重新启动，如此一来，又会发生什么？
    很简单，那份借贷之道，会被打碎，分割，作为孵化巫族的素材，然后透过愿力网络（或者天道网络）间传播，当某份道之碎片碰到了合适的宿体之后，就会透过吸收信仰愿力获得足够的能量，最后孵化出巫族来！
    而且因为西方教借贷之道的特性，每一个巫族都可以随时将自己的巫灵拿去还债，这就直接导致了，天道可以在巫灵的信仰核心被击碎的时候，回收作为巫灵的道之碎片。
    同样是因为这个功能，如果用同样的宿体引导同样的道之碎片，就有可能唤醒曾经巫的一部分记忆，而这，就是所谓的讹魔。它们不是从传说中继承了记忆，而是类似于降龙转世成李修缘的情况，之所以实力大跌，仅仅是因为自身愿力核心，还不足以承载原本的力量罢了。
    西方二圣之所以没炸，说白了，其实就是被天道当成了维持借贷网络的服务器而已，这就好像把驴杀了吃肉和定期从活驴身上割肉来吃的区别一样。
    “虽然形式很严峻，但是西方二圣这么惨，我还是好想笑诶！”冯雪虽然说着想笑，却完全没有笑出来的意思，如果他所料不错，当异魔中真正出现一个足以容纳完整规则的个体时，就是天道直接将盘古的核心规则——引力转移过去的时候。
    一旦引力规则注入，那头异魔立刻就会复苏，化作真正的盘古。
    说真的，冯雪和盘古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对于盘古复苏，他一向是无所谓的，但有一个前提——
    他可以离开地球。
    毕竟按照目前的情报来看，盘古也是个二百五，他如果复活的话，那必然就是新一轮的万象天引，先不说有没有新的三千魔神，首先地球肯定是要先挨一轮子可爱星星飞天撞（真）。
    就算扛过了这一轮，后面还有引力的问题，谁也不知道复生后的盘古，会不会因为记仇，故意不去维持引力平衡，哪怕以封神时期的星球体积来说，冯雪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存活下来。
    只是，这么精细的操作，真的是一个潜意识能做出来的吗？
    冯雪很是怀疑。
    不过硬要让他说出个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他还真想不到。
    鸿钧如果现在还在的话，大约是做得到的，但他完全没理由这么去做，除非他已经扛不住盘古意志的侵蚀，但如果是这样，那还搞什么异魔，他本人就是最好的复活躯体了。
    除此之外，还有霓虹那边那个幕后黑手，冯雪不是很能确定，它究竟知不知道这些细节，但不管如何，那家伙一定是天道重要的棋子。
    这倒不是说天道有意识的培养他，而是因为这个黑手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有益于盘古，因此这个人必定身居海量天道功德，甚至可以堪称是不亚于当年还没烧掉功德的自己那样的超大坑。
    “……”冯雪想了想龙族的惨状，顿时打了个激灵，立刻就没了去找那幕后黑手麻烦的心思——
    他转世这么多次，唯一见过能违逆气运的就是自己的金手指，但他还真不敢确信，当业力缠身的时候，忘我之心不死的骰娘究竟是会帮他，还是去帮天道。
    所以……
    “那么大个粪坑，谁爱炸谁炸吧，反正我要躲得远远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 故地重游

    飞机落下，学生们经过了正常的入藏流程，并再一次确认了当地的风俗习惯之后，这才在老师的带领下前往已经订好的酒店。
    说起来，这个藏地比起他九世之前的那个地球而言，风俗更加简单一些要说具体原因，毕竟他把灵山扬了。
    没了源头，禅宗就成了正宗，再加上他当年留在藏地的灵猴寺，整个藏地的宗教背景都来了一轮大换血，虽然碍于地广人稀、高海拔等因素，历史上仍旧经历了一些黑暗年代，但至少没出藏传佛教这个堪称反人类的宗教分支，布达拉宫也并不存在，要问为什么的话……
    嗯，连皇帝都变成了李修缘的世界线，你觉得松赞干布还有机会和亲吗？
    大约是有金主的关系，酒店很是大气的选择了五星级的富氧酒店，不过房间方面就做了点小手脚，硬是让每个标准间加了一张床，变成三人一间的状态，不过即便是如此，比起霓虹一般的修学旅行还是强了不止一筹——至少不会让六个人睡一个大通铺（其实是直接睡榻榻米）。
    正常而言，肯定是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这样拼房间的，不过冯雪和零衣身份比较特殊，经过当地白泽组织的协调，冯雪“恰好”拿到了一个单间，可以处理一些不方便普通人知道的事情。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冯雪目前手头上也并没有什么工作，或者说，保护这群学生不被某个可能出现的幕后黑手影响就是唯一的工作了。
    不过就冯雪本人而言，他倒是不觉得在经历了严苛的审查，跨越了数千公里的距离之后，幕后黑手还会为了区区三百名学生追过来——
    去琉球、夏威夷的那些不香吗？
    在一个充足的睡眠缓解了总计超过八个小时的飞行所带来的疲劳之后，冯雪享受了一顿看起来很精致但实际上算不得多好吃的早餐，接下来便又是无聊的老师讲话时间，冯雪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听着老师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当地需要注意的禁忌。
    当然，因为语言问题，其实就算想说错话，都很困难。
    虽然作为种花家的附属国，霓虹是有中文必修课的，不过说句难听话，大家初高中也都有英语必修课，能用英语跟歪果仁说话的有几个？更别说还要考虑方言和藏地土语之类，所以对于禁忌方面还只是浅谈，真正的重点，果然还是万一走丢了，要怎么样联系。
    就在冯雪昏昏欲睡的时候，零衣忽然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肘，冯雪轻挑眉毛，小声道：
    “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到轻微的地震？”
    “完全没有。”冯雪有点诧异的看着零衣，虽然角色面板上，他还属于小龙虾那个阶层，但他确确实实已经是炼气化神的先天高手了，若是真的发生了地震，他没理由感觉不到。
    “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零衣轻轻皱眉，然后解释道：
    “自从‘动物园’那次之后，我的感知就经常误报。”
    “该不会是污染没有清除干净吧？毕竟你差点变成猫娘来着。”冯雪用一种有色的眼光打量着零衣的头顶，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弄清楚，长出猫耳的零衣究竟是双声道还是四声道。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医疗处的人告诉我说，这是我即将和狩具完成同步的反应，说什么我很大概率是感知型的异能。”零衣摊摊手，似乎并不为自己大概率属于“感知系”这个稀缺分支而开心。
    不过仔细想想，以零衣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她大约是想要那种可以直接用于正面战斗的能力吧？
    轻轻摇头，冯雪将注意力拐回了地震的问题，虽然说零衣很大概率是误报，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虽然说他对于异魔和巫族的联系已经有了很靠谱的猜测，但是对于山脉为什么会增殖还是一头雾水，现在又听到零衣如此说，若不是影响不好，他甚至想立刻拿出手机搜索一下地震局的报告。
    ……
    老师们漫长的讲话终于结束，大家终于领取了各自的氧气包带在脖子上，开始了首日的游览。
    也不知道是商朝多少留下了些许遗泽，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线有着超凡力量的支持，总之这个时代的高铁比起他以前那个地球要发达不少，至少藏地的各大旅游点，都可以在一个小时内通过高铁抵达，虽然铁轨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那纯净的自然风光，但藏地的景点实在是有够分散，若是没有优秀的交通，哪怕再怎么优秀的导游带领，都会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赶路之上。
    冯雪坐在高铁上看着学生们开心的闲聊，注意力也不由得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虽然说洪荒时代并不缺少这样原生态的自然风景，但那个时代的他，却甚少有现在这样游览的心情，特别是当他在现代化都市铸就的钢铁丛林中生活了十几年后，再次看到这样的风景，也不由得开始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跟着大部队走出车站，出现在眼前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与那几乎可以媲美windows自带壁纸的蓝天白云，生活在钢铁丛林中的人，几乎没有半点对于这样风光的抵抗能力。
    虽然大家居住的千叶县本身也属于不是那么繁华的大城市，但是比起这走出高铁站，便再无人烟的旷野，仍旧有一种原始的感动。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呢！”冯雪摆出了一个优点扭曲，却又非常带感的姿势，当场就想要“嗨铁鸭子哒”一下，不过下一刻，带团的导游兼翻译的声音就连带他此时的好心情一同打断——
    “我们眼前的山脉，就是著名的‘迷途岭’，再向前走三公里左右，便能够看到传说中的灵猴寺了，到时候大家还可以试着拔一拔那柄石中剑，说不定被那把宝剑选中的人，就在你们中间呢！”
    “我……”

 第五百三十三章 石中剑

    木然的跟着大部队向前走去，两侧的山峦向后退却，不久之后，一座……或者说两座雄奇壮丽的山峰，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而随着学生们发出惊叹，那位导游也拿着话筒开始讲述起来：
    “大家看到的这座山，就是迷途领的主峰，大家可以看到，这座山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用刀劈成了两半一样，极其对称，而我国法相唯识宗的发源地，著名的灵猴寺，便建在这座山峰的脚下，在那里，还有着剑铭为‘我迷路，我生气，我劈山’的石中剑，也正是因为这柄剑，在很多野史中，都出现了法海一剑开山的典故，不过大家也知道，人就算力量再怎么大，也不可能将一座山劈开，当今考古界的主流思想认为，这剑铭的实际意思，应该是法海禅师在迷路数次之后，想要把周围的山也像这座山一般斩开的意思。”
    毫无疑问，导游的解释是非常科学，也非常符合唯物主义的，但是对于颇具浪漫主义情怀的霓虹高中生来说，却无疑是在破坏心中对于超凡世界的幻想。
    于是对于她的解释，很多学生都发出了不满的喧哗，沉迷于在卡牌游戏中抽许仙（娘化版）的冈本君更是直接开口道：
    “那你怎么解释石中剑拔不出来的问题？”
    “这……”导游被这明显有些冲的语气弄得一顿，不过做导游的，这种问题见的多了，立刻道：
    “这方面的问题，考古界尚未有明确的认知，不过大多数都认为，是这块作为基石的石头内部存在特殊矿物，在千百年的事件中慢慢氧化，并和石中剑融为了一体……就好像被高强度胶水粘住了一样，至于为什么不切开石头研究……这个主要是对文物的保护……”
    “可至今为止出土的山河剑，没有一柄出现氧化的痕迹，无论材质如何，每一柄都削铁如泥，又怎么会与石头发生发生什么氧化反应？”
    “就是就是，还有，许仙当年没出家的时候，可是有单骑救唐王的典故，这是正史记载的东西，肯定是有什么超凡力量的吧？”
    “没错，还有一剑挡万军的典故呢，就算史书夸张，把一万人吹成百万人，那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
    学生们的提问越来越多，若是换成种花家，这时候老师为了让导游能够下台，肯定会出言阻止，但是霓虹的老师，怎么说呢，到不是说不负责，而是他们会遵循“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这样的认知，觉得你既然是导游，那自然有义务解释这方面的东西。
    导游无奈，也只能照本宣科的说着目前明面上的考古成果。
    而零衣则是在一旁小声对着有些尴尬的冯雪道：
    “别听她的了，你直接拿出手机搜索山河剑、石中剑的条目，可以直接得到内部消息。”
    “还有这种消息？”冯雪挑挑眉毛，随手掏出手机，而零衣则是理所当然的点头道：
    “虽然现在有了狩具，但是每一柄山河剑在被破坏的那一刻，都能够爆发出能够劈开一座山峰的力量，若论对点打击，哪怕是蘑菇蛋也难以匹及，更别说还有针对异魔的针对性伤害，现在几乎属于战略武器级别，每一柄山河剑都会被记录，哪怕是历史上被用掉的那些，也都有明确而完整的登记……”
    “这样吗？”冯雪看着手机中浮现出的一柄柄山河剑的去处，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却听零衣继续道：
    “其实我们现在能够这样活着，都要感谢法海禅师，若非他留下了山河剑，在已经无法自主修炼的现代，人类根本就没有对抗异魔的可能。”
    听到零衣这么一说，冯雪顿时冷汗直冒，幸亏他上辈子把因果、功德都烧了个精光，又斩断了与洪荒的联系，否则现在怕不是一身业力？
    好在“天地主角”这个鸿钧编写的bug还在天道上挂着，否则就可以看到每个魔狩都是天煞孤星的未来了。
    只是，即便是如此，想必历史上那些个击杀了魔主级异魔的修士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就好像洪荒年代妖怪吃一两个普通人还没什么，但要是把冯雪吃了就会业力灌顶一样，杀普通异魔，有天地主角的光环照着，但要是杀了差点就能变成“天地之爹”的魔主级异魔，那后果就不用多说了。
    “怪不得零衣说四百年前霓虹修行界讨伐魔主直接导致了传承断绝，恐怕不是因为高手死伤殆尽，而是事后导致的业力缠身吧？”
    冯雪看着自己锻造的一柄柄剑的去向，心里默默的想着遇到高级异魔后该怎么办，不过随着队伍也渐渐推行到了一座寺庙的门口。
    此时的金猴寺与当年冯雪途经的观音禅院已经完全不同，与其说是一座寺庙，不如说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县城。
    没有城墙或者院墙，只看到一座座屋舍、庙堂铺展开来，在寺庙的最前端，是一个精致的凉亭，亭子下面并非石桌石椅，也没有灵龛佛像，有的只是一柄插入石头之中的宝剑。
    凉亭外有一张木桌，一个白白净净，脸上微微有点高原红的僧人正坐在桌后，桌上还有一个木箱，而桌前，则摆着一张木牌，上面用正楷写着一列大字——
    “拔剑，五元一次。”
    “这么便宜？”冯雪对于这个报价有点诧异，虽然他早就知道“石中剑”已经成了旅游景点，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五块钱就能拔一次，要知道，哪怕是这个佛教被他和李修缘一起整改过的世界线，仍旧存在着烧柱香都成百上千的寺庙。
    作为导游兼翻译的领队正被学生们关于许仙有没有超自然力量的问题折磨的欲仙欲死，好容易听到一个正经问题，立刻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五元谐音吾缘，也就是与剑结缘的意思，灵猴寺虽然并不排斥将钱财摆在明面上谈论，甚至不少和尚会根据自己的财产情况，堂而皇之的自称为富僧，但他们对于钱财的来历却颇为讲究，如果请他们做法事，又或者参加讲座、代言商品，他们的报价通常会很高，但对于香烛、门票、纪念品一类，一缕只收成本费。”

 第五百三十四章 拔剑

    “那开光的法器呢？”一个应该是邻班的学生对于这个“只收成本费”显然是不太相信，用怀疑的语气开口问道，导游心中对自己总算把话题转开了表示欣慰，然后摇摇头道：
    “寺里一些和尚会雕刻佛像或者打磨念珠，又或者手抄佛经之类，价格都在一百元以下，按照灵猴寺主持的说法，这些并不是什么法器，也没有什么法力，只是纪念品而已。”
    “呼，看样子这里的和尚还不错。”冯雪心中暗暗感慨一声，本来还说如果这灵猴寺也变成那种坑钱的地界的话，晚上就过来清理门户来着。
    一行人讨论着灵猴寺的和尚究竟是真高僧还是假正经，一路来到那凉亭前，导游和负责收费的和尚打了个招呼，随即对着学生们道：
    “相信石中剑的传说我也不用多说了，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试试，没有现金的话，也可以二维码付账，说不定你们也能变成亚瑟王哦！”
    学生们顿时兴奋起来，何况5元兑换日元还不到100円，说难听点，去神社摇个铃铛还要500円呢！那铃铛是个啥玩意？这剑可是正儿八经的千年前的古董诶！同年份的古董哪个不是放在博物馆或者收藏家的手里，只要100円不到就能触摸，赚大了好吗？
    反倒是冯雪听得有点无语，小声哔哔道：
    “关亚瑟王什么事？”
    “你不知道吗？考古界一直认为，亚瑟王拔出的那柄石中剑，其实就是一柄山河剑，上面被称为精灵铭文的文字，其实只是古英国人看不懂汉语罢了，至于那柄石中剑断掉……很可能是亚瑟王利用山河剑自毁放出剑气的特性斩杀了一头异魔。”
    零衣在冯雪耳边如此解释，冯雪却是翻了个白眼：
    “别闹，亚瑟王是公元五世纪的人，法海是公元六世纪的人，俩人活跃的时间差了一百年呢！”
    “你才别闹，亚瑟王本身就是传说多过史实的角色，他之所以在现代被认为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因为这里也有一柄石中剑呢！人家不列颠那边自己都澄清了，说亚瑟王是公元六世纪的人……说五世纪只是断代失误……”
    零衣白了冯雪一眼，似乎是在鄙视他的历史水平，冯雪对此颇为无奈，他又不能说自己上辈子没去过北俱芦洲。
    于是为了避免尴尬，他只能转移话题道：
    “你不去试试？”
    “试什么？”零衣反问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冯雪手里的手机道：
    “不是都说让你搜一下看看嘛？你以为石中剑还在这里，真的是为了保护那什么历史文物？要知道现存的山河剑不过三百余柄，每一柄都是对抗魔主级以上异魔的终极底牌，要是真的可以取下来，怎么会放在这里风吹日晒？你别看那石头看起来和普通石头一样，实际上比钨都要硬，不只是石头，连石头下面的土地也一样，当年连大型采矿机都用上了，也没能把石头破开，最后只好作罢。不过你要想试试也可以，说不定那柄剑真的是在等一个主人呢？”
    “我当然可以了。”冯雪心中暗道，跟着人流走了两步，不过这一走，他顿时打了个激灵，他感受到了灵力——
    确切的说，是真元。
    这片土地里，还有真元！
    “这是，指地成钢？当年猴子留下的法术，一直维持到了现在？还是说，有谁一直在给这里的法术充能？”
    冯雪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灵识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微微判断出了指地成钢的范围，不由得微微咋舌，当场就有一种将这些真元抽出来炼化的欲望。
    不过真元之所以叫做真元，就是因为混入了主人的意志（炼气化神），如果贸然炼化，立刻就会引起原主人的注意。
    如果这片土地中的真元主人是猴子那还好，但若是别的什么人，说不定就会引来麻烦。
    但是这里的真元质量又实在是太高，练神返虚境界的真元，哪怕只有一个法术的量，也足以让他这个炼气化神境界少奋斗二十几年。
    哪怕换算成百鬼级异魔，也能抵得上三四个之多。
    “不要急，冷静分析，我之前通过灵宝确认过，这个时代不存在任何关于练气体系的以纸张为载体的文字，也就是说没有这方面的传承，而这个指地成钢法术明显是练气体系的真元维持的，所以怕不是某个残存的旧时代老古董，甚至干脆已经离开……”
    风险似乎并不大？
    冯雪轻轻眯起眼睛，仔细思索着得失。
    虽然引出敌人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是一旦引出，那必然是练神返虚级别以上的高手，不过他手里好歹也有一道合道境的意剑，配合以海纳百川规则炼制的青丝剑，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赌一把好了！
    冯雪轻轻咬牙，终于还是决定赌一把，不过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心里，未尝没有存着想要引出一个练气体系大佬的心思。
    毕竟，如果是旧时代遗民的话，也许可以知道，他老婆们究竟去了哪里——
    如果这里的真元属于猴子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做出了决定，冯雪掏出智能机，在零衣的注视中，上前刷卡付账，随着五元被刷走，冯雪走上凉亭，伸手握住了这柄由他亲手打造的剑。
    剑身的真实材质是青石，经过真火淬炼塑形，又注入了一道剑气，故而有了金属般的光泽，在千年风霜之中，仍旧透着锋锐的寒光。
    剑身一面书写着“我迷路，我生气，我劈山”的三我真言，一面绘制着男子挥剑劈山的画面。
    他的右手反握住剑柄，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也随之升起。
    而后，一缕熟悉的意剑也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
    虽然这一缕炼神意剑远不如他现有的合道境意剑来的恐怖，但合道境的意剑，对肉体的负担，也着实有些夸张。
    反倒是这一缕炼神意剑，只要他不去融合，而是单纯的使用，便能轻易的发挥出炼神级的威力，再加上本就同处一源，也不存在什么不炼化就控制不了的情况。
    如此一来，拔出这剑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条。
    冯雪微微凝神，决心便已经下定，随着指地成钢的解除，那属于练神返虚境界的真元，也顺着这柄石中剑，涌入了他的身体。
    而骰子，也适时地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骨碌碌……”

 第五百三十五章 什么它喵的叫做惊喜？

    “骨碌碌……”
    【悟性：30/69（成功）】
    伴随着一个悟性骰子落下，冯雪也成功分辨出到了这股真元中熟悉的气息。
    猴子的！
    “猴子的？那岂不是发了！”冯雪此时真的是相当的兴奋，因为猴子的真元和其他人的真元是截然不同的，哪怕是他自己前世的真元，这辈子因为肉体层面的原因，也会有所区别。
    但是猴子是不同的。
    因为猴子的身上，有着他分身的借贷之道。
    当年菩提祖师传授猴子功法的时候，将一身功力也以借贷之道寄存在猴子的身上，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力量和猴子本身的力量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只要掌握了相应的诀窍与权限，就能从这份存款中支取一部分自用。
    这也是当年，他能够凑那斩落两尊圣人的大罗一剑消耗的根本原因。
    此处指地成钢之法，乃是当年西行路上猴子施展，那么他的法力里，自然也留存有一部分借贷之道借出的法力，虽然那时候他身上来自菩提的法力绝大多数都已经被几个徒弟借走，但重要的本就不是法力的多寡，而是其中的借贷之道。
    既然是借，当然要能用，借贷借贷，本就包含了能量的转移与转化，而冯雪又恰好知道这其中的关窍，这就意味着，他可以以这一丝借贷之道为杠杆，直接撬动来自猴子的真元，而不是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炼化。
    量不大，但质很高的法力顺着山河剑涌入冯雪的身体，借由撬动那丝借贷规则，冯雪毫不费力的将猴子的真元纳入了丹田之中，虽然这免不了背上“借”的名义，遇到猴子，免不得要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但这就和贷款买房是一个道理，早贷早享受。
    维持一个指地成钢的真元终究不是太多，不过两秒的功夫，就已经尽数被冯雪吸收干净。
    而伴随着真元的消失，那颗大青石也仿佛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一般，骤然化作了漫天的齑粉。
    不需要拔剑，石头便已经自行随开，而冯雪，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所有人注视的焦点。
    “好家伙！”零衣用力揉了揉眼睛，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拍照上传。
    只是大家的震惊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他们面前就出现了比震惊更重要的事情——
    逃命。
    因为，地震了。
    大地在摇摆，山石在轰鸣，那被劈开两片的，迷途峰更是以一种诡异的幅度摇晃起来。
    那凉亭前的和尚此时也顾不得石中剑被拔出的惊诧，用有些古怪的日语腔调道：
    “呐，大家往这边跑哦！不要拥挤！要保持顺序地说！”
    “好家伙，你这浓眉大眼的也是个二次元？”冯雪一听就明白了这腔调的来源，不过不得不说霓虹人面对灾难时真的很有一手，不需要老师组织，学生们就自发的完成了列队，并开始朝着开阔地带前进。
    身后灵猴寺中也不断有和尚冲出，每一个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不，确切的说，是真的见了鬼了，因为那座山，正在活过来。
    “我可去他喵的！”冯雪看着那散发出浓郁的妖气与愿力的山峰，脸色变得越发古怪气来，零衣此时却是已经完成了狩具的变形，虽然比起眼前的山峰，她是如此的渺小，但她却似乎完全没有退缩的打算。
    “别愣着，准备战斗！这么大的体型，哪怕是仆从级都不会弱到哪里去！”零衣大声说着，冯雪的表情却仍旧古怪的紧，别人不知道这山是怎么回事，他能不知道吗？
    当年这山就是因为有个移山之神乱搬才被他砍了的，那移山之神被杀后，真灵自然回归封神榜，但其死亡的神躯却仍旧存在于这片山脉之中。
    按理来说，这存留的力量在千年的时光中，怎么也该消散了才对，但猴子那一式指地成钢，却将那插着剑的石头和整片大地连接了起来。
    本来冯雪铸剑后就是随手一插，威能不显，就算有威力也仅仅针对那颗青石。
    但青石在指地成钢的作用下联通地脉之后，这把剑就相当于插在这片山川之上，当然，这也没啥关系，但关键就是，那移山之神，是让冯雪用相同的意剑砍死的！
    所以那移山之神的神躯残骸、残余力量以及神念灵机，就在这柄剑的镇压下，陷入了“不敢动，不敢动”的状态之中，一直这么缩了千年。
    偏偏天庭神系本就是鸿钧盘灵气的媒介，每一具神躯中，都有着不少的盘古意志存在，如今，指地成钢解除，山河剑的镇压消失，“石中剑”上凝聚的典故，山中镇压着妖魔的传说，两者在一瞬间转化成了【畏】，被这座山脉所吸收。
    然后，化作了一尊再正宗不过的巫！
    “这东西不是你能对付的，听我的，带着其他人赶紧撤。”冯雪一把拽住准备劈山的零衣，用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说道。
    “你又想逞英雄？”零衣看着冯雪，表情相当之复杂，冯雪却是摇摇头道，“不，我是打算跟你一起跑……”
    话音未落，一行文字出现在冯雪的眼前，而骰子声也随之响起——
    【你解除了对巨灵神身躯的镇压，它将会在1d6=1（我好像每次1d6都是最小值啊……）刻钟内彻底异魔化，因为你持有山河剑，并且修行意剑，请进行一个基于困难难度的福缘，看它是否会注意到你的存在。】
    “wtf？”冯雪看着提示，一时间有种想把手里的剑丢出去的欲望，不过此时已经没的选择，伴随着大地的震动，他脑海中的骰子也在一次落下——
    “骨碌碌……”
    【福缘（困难）：77/42（失败）】
    【你被巨灵神（异魔）锁定了。】
    “草！”
    几乎是骰子落下的同时，冯雪便感受到一股神念锁定了自己，不是锁定山河剑，而是完全锁定了自己的神魂。
    明明已经切断了与前世的一切因果，但那具有标志性的意剑，却仍旧让巨灵神的残躯锁定了他的身份。

 第五百三十六章 御剑飞行的第一步是要有两把

    “完了……似乎是因为我拔出了这个，已经被它锁定了！”冯雪挥了挥手里的“石中剑”，露出一个有些凄惨的笑容，不过眼神中，却没有什么惧意。
    “这……”零衣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是脚下的震动，却越发的剧烈起来。
    就在她惊骇的目光中，那一座被劈成两片的山就这么重新合并在了一起，在某种超凡力量的影响下压缩、改造，化作一个百米多高的巨人。
    虽然这仍旧是个堪比哥斯拉的大家伙，但是比起原本那需要以亿吨计算的山体重量而言，却已经缩小了数百上千倍了。
    这倒不是因为这家伙主动降低战斗力，而是因为亿吨级别的大家伙，根本无法在这片土地上行动，为了保证最基础的移动能力，它终究还是缩小了体型，降低了重量，化作了一位持着两只巨锤的着甲巨人。
    听起来百米并不是一个多夸张的长度，但是乐山大佛，也不过区区七十一米而已。
    即便缩小了身形，降低了体重，但它每一步迈出仍旧会让大地为之颤抖。
    如同一座小楼一般的巨锤拎在手中，说那玩意有个几千上万吨冯雪是一点都不怀疑。
    “好在动作还算迟缓。”冯雪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那锁定了自己的神念，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石中剑”。
    “知道动作迟缓还不跑？”零衣拽住冯雪的衣袖就想拉着他逃离，却是被冯雪那如同脚下生根一般的稳定下盘反拽了个趔趄。
    扭过头，还想再说什么，零衣却注意到冯雪身上正在升起极强的气势，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柄剑。
    零衣不是没见过冯雪开大的样子，但这一次他身上的剑意，却与之前见过的截然不同。
    原来他表现出的力量，更加的细腻、精致，好像一缕缕开刃的钢琴线，看起来柔美，却暗藏杀机，那么现在的剑意，就是完完全全的锋芒毕露，那种“山若阻我，我便开山；海若阻我，我便分海”的霸气，让她甚至有种眼前这家伙换人了的错觉。
    “这就是，这柄山河剑的力量吗？”零衣此时能想到的，也就只剩下这个勉强算是答案的结果，心中一时间，居然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不过随即，她便摇了摇头，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和冯雪这个种花人不一样，就算她拔出了石中剑，种花家让她抱有的几率也几乎是零，更别说，她也不觉得就凭自己那学了几个月，连一招都没能练好的半吊子剑术，能够获得山河剑的认可。
    零衣心中是如何的复杂，冯雪此时并没有功夫在意，他的双眼凝视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岩石巨人，心中也是相当的忐忑。
    刚刚吸收的猴子的真元混杂着自己的力量流淌起来，开山的剑意在他越发集中的意识之下，开始催生出薄薄的剑芒。
    被称作“石中剑”的剑身上开始流淌起如水的光华，冯雪的意识，却越发的集中起来。
    虽然山河剑中的剑意就如同多年未归的游子归乡一般，想要融入他的身体，但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融合了这一缕剑意，那么剑意的发挥，也会受到他身体的限制。
    但是，这样一来，究竟能够将这柄剑的威力发挥出几成，他自己都拿不准。
    不过，剑客，是不能犹豫的！
    犹豫，剑就会失去锋锐。
    而没了锋锐的剑，又能斩得了什么？
    冯雪心中的杂念被意剑斩去，精神在一瞬间进入了澄澈无垢，宛若明镜止水，照见万物。
    没有急着将这一剑斩出，冯雪反而抬手一引，一直放在身侧的手提箱化作一柄玄黑之剑，而他也迈开步子跑动起来。
    黑剑化作一道流光飞来，冯雪纵身一跳，便踩在那并不宽阔的剑脊之上，真元流转，将自身与脚下之剑融为一体，手中的山河剑，却仍旧保持着隐而不发的姿态，也亏得之前得了猴子真元的补充，否则以他原本的真元储备，怕是连两分钟都撑不下去。
    ……
    “吼！”巨大的山之巨神张大洞窟般的巨口，山石颤动的声响在天地间炸开，恐怖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植被掀飞，观战的和尚和零衣也被这一声吹飞了十余米的距离。
    不过冯雪却似乎并未受到这冲击的影响，剑气构成的壁障将他面前的空气尽数切开，他就如同借着牵引气流前进的赛车一般，在这尊巨大的山石巨人的身周飞速移动，手中的剑不断从它的身上切下一块块碎石。
    既然没有把握一剑斩杀，那便不要将所有的力量赌在那一剑之上！
    别看这被切下的不过是巴掌大的碎石，但是冯雪每一剑中灌注的杀意，却切实的一点点从巨灵神的愿力核心中剥离着力量。
    ……
    得益于零衣在冯雪拔剑时便已经将消息上报，短短几分钟，最近的白泽部队便已经乘着直升机来到了金猴寺附近，远远看到那尊巨神的时候，哪怕是久经考验的战士，也难免生出几分恐惧，但紧接着，那份恐惧，便被震惊所压制。
    “御……御剑飞行？！”端着望远镜的白泽吃惊的大声道，哪怕中原的神秘侧传承并没有完全断绝，但是因为灵气环境的关系，早已没有了练气体系的修士，需要同步修行精神与意志的御剑之术，自然也成了传说中的法门。
    如今，看到一个不过十余岁的孩子将这门法术重现，看到山之巨人的恐惧也一时间被丢出了九霄云外。
    “难道这就是那柄石中剑中的秘密？”一个表情震惊中带着欣喜的白泽骤然起身，大声道：
    “不管如何，一定要保下他！不能让这门技术再次失传！”
    说话间，便直接打开直升机的机舱，毫无犹豫的跳了出去。
    两道火柱在下一刻从他身后的背包中喷出，在单兵飞行器的推动下，这位小队长手持狩具所化的长枪，朝着那巨神杀了过去。
    “这家伙又来了！”剩余的成员们面面相觑，苦笑两声之后，也跟着跳出舱外，化作一道道流星，朝着那巨大的敌人冲了上去。

 第五百三十七章 变身是boss的取死之道

    要不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呢？虽然这尊山脉巨人几乎拥有着一击必杀的力量，但是迟缓的速度却是它的致命伤。
    别说御剑飞行的冯雪了，哪怕是这群驾驭着单兵飞行器，只能进行简单机动的“火箭兵”都可以如同夏日里的蚊子一般，在这百米巨人的身边疯狂刮痧。
    一片片的石块掉落，一众白泽就如同雕刻石像的匠人，不断修整着眼前的巨石，每一刀下去，必然饱含杀意，每一片碎块剥落，都会有一部分的愿力被信念所斩碎。
    比起霓虹大多与人类差不多大小的异魔，中原的白泽似乎很擅长对付这种大体型的怪物，以至于冯雪甚至都没能帅上一把，那只硕大无朋的巨人就已经在白泽小队的娴熟配合之下，缩水到了乐山大佛的水准，相信再有个十来分钟，就可以把它的身高压到高达的程度了。
    见此情形，冯雪顿时放松了一些，没有再使用极为耗费真元的御剑之法，而是一个大跳，十份大胆的落在了那岩石巨人的头顶。
    这岩石巨人也是硬气，发现仇人竟敢爬上自己的头颅，当即抡起那不知道究竟有多重的大锤，带着呼呼风声就朝着自己脑袋敲了下来。
    “轰！”
    一声凄惨无比的巨响，巨大人像的头颅直接被锤的粉碎，但作为异魔，只要不是被强烈的意志中和自身的愿力，“躯壳”的损伤根本不碍事。
    好在这家伙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以至于冯雪有充足的时间脱离那大锤袭击的位置，然而，就在白泽小队和冯雪都开始适应这种有惊无险的战斗之时，这尊岩石巨人的速度，却明显快了起来。
    不是因为体重降低所造成的缓慢提升，而是好像eva第一集中，初号机从真嗣初架势到停电暴走一般的迅猛改变。
    冯雪甚至有种“这直接就换了个驾驶员吧”的情绪。
    随时可以切换飞行模式的冯雪是有这种胡思乱想的余裕的，但是白泽小队却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硬生生被拍飞了一个。
    好在空中本身就不怎么受力，这才没让他立刻去见阎王。
    不过就冯雪目测，这八成也要落个粉末性骨折的下场。
    不过这只小队似乎真的是很有默契，在一个人被命中的同时，剩余的人就立刻向后退开，驾驶技术最娴熟的两人则是直接追了上去，将那个倒霉蛋抓住，然后又给他塞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
    那岩石巨人并没有立刻追击，相反，他身上的岩石就像是蜕皮一般自动剥落，片刻之后一尊身高不过十余米的诡异小巨人，便出现在了那一堆乱石之中。
    这巨人有着大致的人形，肤色呈现出明显的土黄色，双足而立，有膝盖和脚踝，它的脸部发青，脸颊两侧各有一条儿臂粗的粗壮的触须，以令人恐惧的方式肆意的扭曲着。
    虽然脊梁弯曲驼背，但躯干多少也像是人，但是他的双臂，却是两条粗长的，如同蛇尾的触手，配合那高大而佝偻的体型，给人一种异质化的恐惧感。
    “【种花粗口】！”冯雪看着这如同从巨石中开凿出神像一般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句儒雅随和的家乡话，这他喵的，是操蛇之神啊！
    之前那岩石巨人的起身让他忽略了“一刻钟”的复苏时间，原来刚才那石巨人不过是外包装，现在这个才是正主？
    合着我在这打“天地煌啼龙”呢？
    虽然吐槽的欲望已经满溢，但眼前的巨人那充满了仇恨与愤怒的双眼已经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种如有实质的冲击直刺冯雪的大脑，而骰子的声音也应声而落——
    “骨碌碌……”
    【你受到了精神层面的冲击，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并陷入震慑状态。】
    【道心：93/81，78/81（成功）】（还好）
    【道心：81→80】
    感受着自对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饶是冯雪的心境也不免混乱了一瞬，这一次，他的金手指甚至没有给出“因为你见过大世面”的屏蔽性掩护，毕竟，这种大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哪怕是洪荒年代，他也没有见过操蛇之神的真容，毫无疑问，眼前这家伙是吸收了当初那移山之神残躯中一部分神职残留后，转化出的真正巫族。
    虽然作为核心的巫灵不过是借贷之道借出的赝品，但冯雪丝毫不怀疑这玩意的实力，不过体型缩小之后，冯雪战胜对方的把握，反而多了几分。
    脚下青丝剑骤然化作根根细丝，将冯雪的身体包裹，在他的体表，形成了一层富有仙侠气息的玄色长衫。
    虽然一头短发与这身衣服略显不搭，但青丝剑却很是贴心的分出了一些剑丝，如同真发一般披散在身后。
    在这层剑丝之下，在外人无法观测的地方，一层白色的物质填充着衣袍与身体之间，那是他的灵宝所化的纸质盔甲。
    山河剑紧握手中，冯雪距离那操蛇之神已经不过十余米的距离，山河剑中的意剑，却是已经被他催发到了极致。
    只是，这操蛇之神仿佛有着不低的智慧，在发现冯雪似乎有一击斩杀他的实力之后，两条纤长的触手手臂便疯狂的挥舞起来，如同鞭子一般，在身体周围结成了密不透风的鞭阵，不说别的，仅仅看那被风压带起的真空气刃击碎的碎石，便知道贸然走上去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得想办法让它攻击。”冯雪寻思着自己要不要卖个破绽，毕竟借助山河剑的剑气到底不如自己的如臂指使，很难保证在击碎了那层鞭阵之后，还保持足够的精准度与杀伤力。
    而他虽然不是只有一击之力，但催动炼神返虚级别的剑气，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三剑……在不休息的情况下，只能刺出三剑。”冯雪对自己目前的实力做出了精准的判断，右手以一个看起来有些别扭的姿势将剑举起，泛着金属光泽的剑锋与他的下颌平齐，右脚脚尖微微抬起，身体也随之向前倾斜出一个便与突进的角度。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一剑三连（雾）

    “别冲动！”就在冯雪思索着要怎么勾引对方露出破绽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声却从身后传来，同时出现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不过这脚步声的主人不是那声音的源头，甚至不是白泽小队，而是之前一直因为敌人体型的原因而打酱油的零衣。
    “我来掩护！”零衣没有管身后白泽小队的呼唤，直接给了冯雪一个眼神，便举着太刀冲了上去，冯雪没有阻止她的意思，而是静静的看着零衣举刀冲向那比她高出五倍有余的庞然大物。
    零衣有着很强的战斗欲，让她在一旁观战，无异于否定她的价值，而且，冯雪此时，也恰好需要一个人帮他趟雷。
    他能做的，便是不让零衣的行为，变成毫无价值的送死。
    眼看零衣距离操蛇之神越来越近，那鞭阵掀起的乱流已经在她那伪装成制服的战斗服上留下一道道划痕，白泽小队队员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被拉得极长，极远，而此时的零衣，却仿佛超越了某个界限。
    她福至心灵般双手握住刀柄，将那柄与她的身材相比，显得有些夸张的野太刀举了起来。
    右脚向前踏出，身体的各个关节开始转动。
    就如冯雪教导过她无数次的那样，精细到毫厘的动作让这本来平平无奇的一记斩击有了质的升华。
    刀锋落下，本不该存在的剑气裹挟着零衣想要斩杀异魔的意志自刀锋上飞出，虽然距离真正的意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就这一刻而言，零衣挥出的斩击，已经得了神髓。
    “还不错。”冯雪的身影从挥剑的零衣身侧滑过，留下一句仅有三个字的赞许之声，便已经追上了零衣斩出的剑气，而也正是这一刻，那剑气，与操蛇之神构筑的鞭阵，发生了接触。
    没有什么夸张的响声，也没有动画中常见的对波僵持，有的，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然后，便是如玻璃般碎裂开来的无数剑光。
    零衣的修为到底不足，再怎么强悍的枪械，你用黑火药催动，威力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但这对冯雪而言，便已经足够，因为那短暂的接触，却已经让两条触手的位置，在一瞬间确定了下来。
    没有试图从两条触手中间穿过，那样只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对方，他的身体极限的压低，然后，就如弹簧一般，猛地爆发！
    左脚用力踩在地上，指地成钢顿时发动，仅有落脚处那一小块地面，在瞬间获得了堪比装甲板的强度，而冯雪也借着这用力一蹬，刺出了他的第一剑。
    在这一剑之中，冯雪的身体仿佛在高速前进中变得狭长，而剑尖的那一点寒光，却是精准的刺穿了两条触手，带着澎湃杀意的剑光直接绞碎了触手中的愿力，而冯雪的身体，在这一剑之后，也已经来到了半空之中。
    腰部扭转，全身的肌肉开始协作发力，冯雪的身体便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
    一道近乎完美圆环一般的剑气就此扩散，从巨人的左肩斩至右胯。
    “找到了！”破开的血肉中，愿力的流动变得清晰异常，但冯雪此时，似乎已经没有发力的余裕。
    然而，冯雪掌握的，却并不只有剑术！
    一道道剑丝从冯雪身上的长衫中激射而出，如同一根根鱼叉般钉在了巨人的身上，那骤然紧缩的剑丝将冯雪以超过30个g的加速度拽向了巨人。
    而此时，冯雪手中的山河剑，已经平举在了胸前。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从零衣挥出那璀璨剑芒的一瞬，到冯雪穿过巨人的身体，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
    在白泽部队成员的眼中，甚至只看到了一道璀璨的光芒画出了一个漂亮的z字折线后穿过了巨人。
    “结束了吗？”白泽小队的小队长望着向后倒下的巨人，喃喃说出了四个字，已经耗去九成真元的冯雪当场就有一种mmp的感觉——
    他喵的不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立flag吗？
    果然，随着白泽小队长的开光嘴吐出话语，冯雪的耳边，骤然传来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福缘：81/85（成功）】（好悬）
    骰子的声音落下，但冯雪并没有功夫去看结果，他只能勉强扭转身体，凝聚起体内最后那一点真元，虽然这已经不足以驱动山河剑中的剑意，但是抵消一部分攻击，让自己不至于当场死亡，却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这样的准备终究是没有用上，回过头等待着操蛇之神最后反击的冯雪，只看到两支足有成年人手腕粗的箭矢划过两道璀璨的白光，直接将操蛇之神脸颊两侧那扭曲的触手钉在了地上。
    临死前的最后一击胎死腹中，操蛇之神带着强烈的怨念与不甘心，倒在了地上。
    将全部力量集中在最后一搏的冯雪错失了自我保护的机会，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整个人只觉得脑袋中嗡嗡作响，甚至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在不断的翻涌。
    事实证明，哪怕是炼气化神的修士，在没有真元保护的情况下，要承受住那超过30个g的瞬间加速也相当难受。
    晕晕乎乎的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冯雪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摇晃，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跑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合着嘴巴，但冯雪的耳边，却只能听到嗡嗡嗡的声响。
    好在这几个白泽还算是规矩，发现冯雪状态不太好后，居然直接扛着来到了移山之神的尸体前。
    冯雪见此情况也不发蒙了，再怎么难受，战利品一定要拿！
    一根根黑色的视线从他身上的长衫中刺出，仿佛吸血的触手一般，从巨人的身体中汲取着养分，大量的灵气开始在他的身体中流淌，冯雪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耳鸣、头晕的症状在渐渐退却，冯雪吞下三分之二后，便停下了狩具的动作，松开搭在两个白泽肩膀上的手臂，盘膝坐下，开始炼化这一次的收获。

 第五百三十九章 让我看看！

    “无铭同志你好，我是藏地白泽部队的负责人，代号青锋。”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冯雪捧着工作人员递来的茶水，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很客气的开口说道。
    冯雪轻轻挑了挑眉毛，对于他会被带来这里并不稀奇，实际上，他反而有些诧异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宽松，别说是那柄山河剑了，连他自己的狩具都没有暂时扣押。
    要知道，他可是“昏迷”了一段时间的，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搬运时暂时放在外面了，一会儿就送过来云云，但实际上，山河剑此时就放在他的面前，而青丝，仍旧维持着长衫的状态，穿在他的身上。
    念头一动，身上的长衫重新化作手提箱落在脚下，他轻轻摩挲着山河剑的剑脊，开口问道：“那个，青锋先生，有什么事吗？我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
    “是这样的。”青锋闻言，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神情，而是仍旧维持着那职业化的笑容道：
    “我想要了解一下，无铭同志的剑术，是在哪里学来的，说来也不好意思，我们对无铭同志进行了一些调查，并没有发现你学习剑术的渠道，但是偏偏发现，你明明没怎么练过剑，偏偏就有着绝世的剑术，而且你似乎不只是自己懂得，而且还能够指点别人。”
    说到这里，这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看不出真假的歉意之色，又道：
    “虽然有些不礼貌，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工作的性质，每一个白泽都会经过这样的调查的。”
    “其实也没什么，或者说，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可能不信。”冯雪早在拔起山河剑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此时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甚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先说说看。”青锋并没有说什么“你说我就信”之类的屁话，而是给出了五个简单地字眼，冯雪点点头，没什么负担的道：
    “青锋先生如果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父母的职业。”
    “这个当然，冯先生是著名的考古学家，王太太也是民俗研究方面的权威，难道是两位曾经发掘出过什么剑谱？”青锋适时地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不过冯雪很清楚，他定然不会认为这是真的。
    他这辈子的爹妈都是吃公家饭的，考古也不是发丘倒斗，每次研究工作基本都有同伴一起，根本不存在什么得到了一份剑谱之类的情况。
    所以他只是轻轻摇头，然后屈指轻弹山河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青锋先生，你可能不知道，这柄石中剑，其实并不是我接触过的第一柄山河剑。”
    “这……”青锋一直都在控制之中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意外的神色，他的眼皮微微抖动，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联想，而下一刻，冯雪便将这个联想化作了答案——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跟着父亲在秦城博物馆见过一柄山河剑，就是那时候，我学会了青城剑法。”
    “青城……剑法……”青锋仔细咀嚼着这四个字，虽然对于普罗大众而言，侠王许仙的故事更多的像是神话而非史实，但是他们这些踏入超凡世界的人，却很清楚，那一剑挡万军，怒而劈山岳的实力，却没有半点的夸大。
    甚至，在一些不太适合公开的史料中，也有过关于侠王许仙，以及他后宅那一家子凤榜高手的记录，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一些秘闻，比如，他就见过这样一段记录——
    “侠王许仙，未及弱冠便横行武林，医术超绝，擅使拳脚，时人称之“魔童”，后得蜀山剑仙传道，转修剑术……”
    除了这蜀山剑仙四字，青锋隐约记得，这许仙的正妻白素贞，似乎也是青城人士，虽然在口口相传中，搞出了法海收白蛇这样的讹传，不过这是否说明，许仙的剑法，就是青城剑法？包含着法海力量的山河剑中，又是否有青城剑法的传承？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直以来，困扰学术界多年的未解之谜，便终于解开了。
    法海之所以在踏上西行之路后一直都在铸剑，不是什么镇压妖邪，也不是类似于签名那样无聊的东西，而是为了留下传承，交于后人！
    他知道自己西行之旅恐怕再难回归，又不忍一身所学就此失传，便将自己的剑法心得记录在一柄柄山河剑中，借此寻找那亿中无一的有缘之人。
    这很合理！
    想通了这个关窍，青锋看冯雪面前山河剑的眼神，一时间都有些失神，不过随即，他又抹去了心中那一丝邪恶的念头。
    作为藏地白泽部队的总指挥，他怎么可能没去过灵猴寺？但那柄石中剑，却并未认可过他，换言之，自己与这剑，并没有缘分。
    不，缘分这个词太笼统了，应该说，自己的资质，并没有达到能够继承许仙剑术的程度。
    想到这里，青锋强行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只是重新注视着冯雪问道：
    “你的青城剑法，可以教给别人吗？”
    “来了！”冯雪心中暗笑，却是轻轻摇头道：
    “实际上，青城剑法并不存在剑招之类的东西，它是一种通过练剑来磨炼意志的方法，练到高深之处，自然就能挥洒自如，就像金老爷子的小说里一样，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可是那个叫零衣的魔狩……”青锋的眼神里有着隐藏不住的怀疑，因为在他们从那只白泽小队的任务记录仪中，看到了零衣的那一刀，虽然用的是野太刀，但是那一剑斩出的剑气，分明与山河剑中的力量有着一定的重合。
    这种重合微乎其微，但是作为使用山河剑最多的国家，种花家对于山河剑的研究，足以让他们看出那微妙的韵味。
    “怎么说呢……”冯雪轻轻挠了挠下巴，似乎是在思考措辞，犹豫了一下之后，忽然道，“那个，青锋先生，你会用剑吗？”
    “我以青锋为称号，怎么会不懂用剑？”青锋虽然对于冯雪转移话题有些微词，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纠正，而是顺着冯雪的话回答。
    冯雪闻言，便道：
    “那你刺一剑让我看看。”

 第五百四十章 九真一假

    刺一剑？
    青锋眉角轻轻抖动了一下，没有反驳，直接起身，手腕一抖，一柄大约七十五厘米长的短剑便出现在手中。
    光是这一手，就证明他已经达到了和狩具彻底融合的境界，用魔狩的等级制度来说，那就是精英级别，不过对方既然是总负责人，那怎么说也应该有个称号的吧？
    只是冯雪终究还是旧时代的遗民，在他心里法宝能收入体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青锋倒是没有在意冯雪的反应，站直身体，和日式剑术的标准素振不同，中式剑术的套路往往伴随着步法和身法，剑法即身法，灵动、变化，这才是种花剑术的特点。
    因此你让一个人单单刺出一剑的话，他第一反应是懵，然后才开始思考怎么去单独的拎出一个刺来。
    只是青锋终究还是没有单独拆出一招来表演，而是做出了一个上步的动作。
    伴随着左脚迈出，他的腰部也随之转动，随着手臂的伸展，一声悦耳的剑鸣也在耳边响起。
    清脆，短促，可见力量已经抵达剑尖。
    但是冯雪却已经站起身，脚尖轻轻住他的膝盖，向前推了大概一厘米左右：
    “步子压低一点，腰部能够发挥出更多的力量。”
    “？？？”青锋此时甚至都没有功夫去思考这压低一点究竟是从哪里压，满脑子都在思考明明就在面前的冯雪是怎么到他背后来的。
    不过这种事情光想肯定是想不通的，好在这房间里就有监控，一会儿去查一下就是。
    顺着冯雪的力道，微微压低了一点膝盖，一剑还没刺完，手腕又被一丝冰凉的感觉压低了几分。
    “又来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出剑的？”
    青锋哪怕是当年单挑百鬼级异魔时，都没有这种诡异的无力感，因为他根本就捕捉不到冯雪的动作，每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对自己施加了影响。
    整整五十七处，短短的一个上步平刺，在传统剑术图解里，大概会有个仙人指路、白云出岫之类的名字，却是硬生生被冯雪挑出了五十七处改进的地方。
    不过比起零衣那一百七十多个细节，青锋的一刺明显更加成熟。
    只是，成熟也就意味着，更加难以纠正。
    青锋照着冯雪指点的方式连续刺了几剑，却总觉得非常别扭，但这种别扭中，却又能够感觉到那种对剑的掌握在增加。
    他和零衣的境界终究是不同的，零衣在冯雪指点之后，完全不知道改进之后得到的结果，而青锋，却隐隐能够察觉到，自己在出剑的时候得到的那份微妙的提升。
    “你可以给每个人量身定做一套合适的剑术？并且让这套剑术炼出剑气？”青锋虽然嘴上说着话，手中的短剑却仍旧不断的刺出，试图将冯雪改进后的这一招牢牢记住，虽然可以事后查看监控，但有些东西如果不尽快熟悉下来，那么接下来就会被平日里的习惯所带偏。
    “不是一套，就是这一个动作。”冯雪直接否定道：
    “按照山河剑中得到的信息，我修行的这门青城剑法重点不是剑术，而是剑意，通过一个特定的动作，培养对剑的感觉，同时也是打磨自己的精神，让精神的力量偏向剑的力量，最后形成意剑，怎么说呢……”
    说到这里，冯雪故作为难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像是实在找不到办法的样子，终于还是咬咬牙，伸出右手，微微虚握。
    仅仅是一个动作，青锋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吃惊神色。
    因为冯雪手中明明没有剑，但他虚握右手的时候，他便感觉到，那里应该是有一柄剑的。
    不止如此，他甚至能够看到，那剑的长度，能够想象出那剑的颜色，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剑刃上似水的华光。
    这简直就好像是中了幻术一样！
    “这就是剑意？”青锋有一种见证神话的朝圣感，冯雪只是微微笑道：
    “确切的说，是意剑，你看到的，是我的意识凝聚成的剑，哪怕不用狩具，单凭这意志，也可以斩杀异魔，或者说，这本就是山河剑能斩杀异魔的根本原因。”
    “你是说，山河剑是用意剑铸造的？”青锋的激动很快平复下来，虽然冯雪表现的很配合，但是他还是想要掏出更多细节来。
    “稍等一下。”冯雪轻轻踢了一下自己的手提箱，随着一连串富有科技感的变形，青锋的瞳孔顿时收缩的犹如针尖一般。
    因为冯雪此时手中握着的玄色长剑，完全就是山河剑一般的形制，甚至连上面的剑铭和绘画风格都相当的神似，若非亲眼看到狩具变形，告诉他这是正品山河剑，他也会毫无怀疑的相信。
    “在之前我曾经卷入过一起百鬼级异魔的战斗，只身面对无数异魔分身的时候，领悟到了一些意剑的神髓，战斗之后，我的狩具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冯雪九分真一分假的说着，将狩具递给青锋看。
    青锋双手接过青丝剑，感受着上面传递来的锋锐，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开始在身体中蔓延。
    山河剑斩杀异魔的本质就是意志的力量，这是早就公认的事实，冯雪给出的回答更是与目前的所有研究成果吻合。
    这不会是谎言，他也没必要撒这种谎。
    只是。
    这意剑的修行，却是在是有些麻烦。
    毕竟，就之前冯雪的指点来看，这种指点并不是一个套路化的样板，而是需要根据每个人的不同，针对性修正的方案，这就直接将这门技术的普及能力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标准。
    而且一旦冯雪发生意外，这门技术，便会再一次失传。
    在这一刻，青锋的心里产生了将冯雪圈禁起来作为活秘籍的念头。
    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因为这指点本就是对方愿意才可能的，否则对方只要随便比划两下，你不练到最后都不一定能意识到被耍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再次问道：
    “你指点别人的能力，是山河剑赋予你的能力吗？”

 第五百四十一章 开会

    “赋予？”冯雪轻轻挑了挑眉毛，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一种感觉吧？山河剑告诉了我出剑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然后顺着那种感觉，就可以用出意剑来，我看别人用剑的时候，和那种感觉相对比，将不协调的地方修改之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这样吗？”青锋轻轻抚摸着下巴，他大概明白了冯雪的意思，而且相比于让一个十来岁的年轻人能够优化别人的招数，这种说法显然更加合理一些。
    照这么说来，他的修改并不是更加“标准”，而是更加偏向于山河剑所要表达的感觉。
    不过，如今的白泽部队，包括其他国家使用狩具的对异魔武装，源头都是山河剑，偏向山河剑本身也可以视作是标准的一种。
    虽然目前仍旧只有冯雪能够做到指点他人，但比起之前，青锋心里却是放松了许多。
    因为如果这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异能”，那么等冯雪死后，意剑的力量就会再次断代，直到下一个被山河剑选中的人出现为止。
    但如果这种改动只是一种感觉的话，就意味着每一个修出意剑的人，应该都能够抓住那种感觉，从而指点其他人进行修行。
    不要小看这两者的区别，这是传承是否能够延续的根本。
    只是这样一来，接下来要怎么做，就成了问题。
    如果能力是唯一的，那么接下来便是让他尽可能多的“矫正”白泽们的战斗方式，培养出大量的可以使用意剑的人，这个过程甚至可能……或者说必定会持续到冯雪自然死亡为止，哪怕他不愿意，国家也会尽一切办法让他“愿意”。
    但是现在，这种能力可以通过修行来获得，大量散播反而会变成问题，精挑细选才是正理。
    只是，种花家终究是个人情社会，有些东西不得不权衡，这个挑选过程，很可能会拉的很长。
    看着青锋在那里纠结，冯雪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他恨不得被种花家扣下。
    毕竟指点这种东西，肯定是要他自己愿意才行，想必就算是再脑残的人，也不会做出威胁、逼迫的行为，这样一来，他能在国内好吃好喝的呆上许多年，甚至在下一个能达到他这个等级，可以指点他人剑术的人出现之前，官方为了让他能够活得更久，会专门给他送异魔补刀升级。
    虽然这未免有点被当成保护动物圈养的感觉，但是对他这个资深宅男而言，别说圈养，就算关在一间房子里，只要通网就行。
    反正他现在就是一十里坡剑神，经验够了就能升级，别说打小怪，晒太阳都行。反正现在炼气化神，寿元足有八百年，足够她慢慢凝出虚丹了。
    比起霓虹那边随时可能跳出个魔主升荒神，种花家这边安全多了！
    当然，这话他不能自己说，因为人性，本就是善于怀疑的，地位越高的人疑心病就越重，只能等对方提出来，然后自己再千难万难的答应，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对方觉得自己没什么别的想法。
    不过青锋到底还是没能做出决定，或者说他这个区区藏地总负责人还没有资格做出这种牵扯到全国所有白泽未来的决定。
    于是他只能对着冯雪道：
    “无铭同志，你先稍等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没关系。”冯雪轻笑着摇头，目送着青锋离开，随即便有工作人员送来一些茶点饮料。
    时间一秒一秒的跳过，冯雪对于等待颇有些不耐，不过他知道，这种汇报恐怕要持续很长的时间，现在，恐怕对面连出席远程会议的人员都还没有集齐。
    ……另一边……
    “以上是就是关于无铭同志能力的汇报。”青锋站在摄像头前进行着报告，在他面前的屏幕中，二十三个个剪影一般的人像位列在会议桌的两侧，虽然面前有着相应的代号，但却并没有显示出他们的样貌。
    “可信度如何？”面前摆着“承影”名牌的剪影发出简短的询问，听声音，似乎是个女性。
    “他对我的一个出剑姿势进行了修正，足足挑出了几十处毛病，而我在进行修正后，确实能够感觉威力变大了，而且，对于剑的掌握也更强了。”青锋如实回答道，短暂的沉默后，一个铭牌上写着“鸱吻”的剪影道：
    “他的品性怎么样？”
    “之前给他做登记的是我家小子，履历没问题，家世清白，父亲更是曾经亲自参与过山河剑的发掘工作，关于实力的来源应该可信，另外，按照他过去十几年的行为模式，我们确认他确实从很小起就有不低的武力，但实际这些年来，他几乎没有在国内出过手，而去了霓虹之后，也只有聊聊几次，每次都是事出有因，而且下手也很有分寸。”名牌写着“龙泉”的剪影说道，同时，一份份档案也随即传输到了其他人的面前。
    当然，青锋是没有的，他只是站在这里，等着眼前白泽组织中最顶层的二十三人进行讨论。
    在翻阅资料的沉默中，时间慢慢过去，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大家阅读的速度真的是一模一样，总而言之，几乎是同时，所有的剪影都再次亮了起来。
    “他父母现在在哪？”名牌为“莫邪”的剪影开口问道，名牌为“赑屃”的后勤组高层回答道：
    “在米粒家，六个月前，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发出的邀请书，据说是在米粒家发现了一份源于鲁迅先生的手稿，请两位专家过去研究，同时受邀的还有共计十五名在语言学、考古学、文学等方面有着相当造诣的专家。不过几个月过去，现在还处于前期的翻译阶段，毕竟大家都知道，鲁迅先生写文章喜欢用暗喻。”
    “和鲁迅先生有关啊……派一只精英级的白泽小队去吧，总觉得会扯出什么麻烦来，米粒家那边的异魔产量可是世界第三！”铭牌“纯钧”的女声开口说道，坐在她对面的“蒲牢”剪影点点头：
    “没问题，我这边会注意一些的……”
    “你注意管什么用，不如给我多派点人来，正好我在敦威治这边找到了一柄山河剑的线索，应该是晚氰时期流出来的那一批，顺手一块带回去。”名牌为“鱼肠”的男声回应道，会议一时间似乎有跑偏的迹象。
    坐在首位，代号“轩辕”的男子剪影轻咳一声，会议室为之一静，随即，坐在“莫邪”身旁的“干将”重新开启话题道：
    “这上面说，他身边有个交好的霓虹魔狩？而且已经学了一些意剑？”

 第五百四十二章 骰娘，你这是作甚？

    茶水换了三遍，盘中的点心也换了五盘，若非还可以用那台滑盖手机上上网查查资料，冯雪困得都能睡过去。
    不过，就在他双眼皮已经忍不住想要靠拢的时候，他的精神忽然一振。
    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惊人的新闻，而是因为就在他耳边，再次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信誉：02/30（大成功）】（wtf？）
    【因为你干净的履历与自身具备的价值，白泽机构决定对你抱有最大的信任。】
    ……
    看着眼前没头没尾的飘过一句陈诉，冯雪只觉得非常开心。
    大成功诶！多久没见过了？
    三个月？还是五个月？
    冯雪强忍住朝着变态方向发展的笑容，平复嘴角的弧度，端起已经泡的没了味道的茶水灌了一口，只觉得嗨到不行，甚至想要高歌一曲！
    “无铭先生，久等了。”就在冯雪已经在心里唱完了一曲青藏高原的时候，闭上了已经超过半个小时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同时传来的，还有青锋的声音。
    “不敢。”冯雪客气的站起身，青锋却是伸手制止冯雪的动作，同时拿出一份看起来应该是刚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冯雪：“这份合同无铭同志先看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
    “合同？”冯雪接过文件，只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字——聘书。
    再一看，白泽部队剑术总教官？
    “这可有点夸张了啊！不过有这种名头，大概是要把我拴在国内吧？”冯雪心里乐开了花，连忙拿起来开始阅读。
    虽然他其实是不在乎合同内容的，或者说等他突破了练神返虚，只要他不想，什么合同那都是白纸一张——老子一剑能劈开地球你怕不怕？
    不过就像他之前所想的，越是犹豫，越是推辞，对方才越是会放心，不管古今中外，当权的总是善于怀疑。
    大致阅读了一遍合同，冯雪发现这玩意真的是福利优厚，只需要按照规定，定期为官方选出的学生指点剑术就可以了，唯一的限制也只是不能随便教导他人剑术，就这还不是禁绝的，而是每年他自己只有一个教导名额而已。
    这么宽松的合同，冯雪也只能将其归结于那个大成功了。
    这种合同没什么可犹豫的，不然那才真是在作，连忙接过笔签上名字，又按下手印，这才对着青锋道：
    “冯某人得国家厚爱，定当全力以赴……”
    “无铭教官言重了。”青锋也是带着一抹微笑接过合同，道，“你接下来可以继续修学旅行，你的同学和老师的记忆已经进行了矫正，至于第一批学生，会在修学旅行结束时跟你一起前往霓虹接受教导，届时还请不吝赐教。”
    “好讠……诶？等一下！”冯雪忽然瞪大眼睛，震惊道：
    “你说，跟我回霓虹？”
    “没错。”青锋笑着点了点头，回忆起了之前大佬们的讨论。
    大家通过对冯雪履历的心理侧写，认为他应该属于那种很有正义感，又懂得韬光养晦的性格，但在这之外，却也免不了少年人的性子，比如以教授漂亮女孩子剑术达成同居之类。
    所以在他们看来，如果硬逼着冯雪留在国内，他可能反而会产生逆反心理，反倒不如放他回霓虹，反正霓虹是种花家属国，连军队都是种花家的，其实也和在国内没啥区别。
    而且当种花家的白泽开始出现剑意高手的时候，米粒家为首的国家肯定会开始调查，到时候冯雪的入境记录上的异常立刻就会被发现，虽然现在白泽部队的主要目标还是异魔，但本身作为堪比导弹的战斗力，他们的战略威慑价值也不可小觑，而冯雪，更是堪比导弹工程师一般的存在。
    另外，那个零衣本身也是个麻烦，因为她已经掌握了意剑的入门之法，扣押她只会引起冯雪的不满，但放回去却又会导致秘法扩散，不如让冯雪和她一起回去，反而可以有效的钳制，如果是末日时期，种花家不在乎和其他国家分享这个大杀器，但现在的异魔显然还没有到能够影响稳定的程度，自己手里的底牌自然越多越好。
    最后，就是自家的问题了，如果让冯雪待在国内，总有一些人可以绕过规矩找到他，但是将其放在霓虹的话，想要找他就不得不进行跨国旅行或者通讯，这样反而便于监视。
    如果冯雪是个自私自利，仗着力量横行无忌的脾气，国家肯定不会这样选择，至少几年的思想教育是免不了的，但现在，冯雪那干净的履历，让大家一致认为，可以有限度的相信他的操守。
    ……
    脑中过了一遍大佬们对冯雪的评价，青锋的笑容越发真挚起来：
    “无铭教官毕竟在霓虹还有学业，我们也不好贸然挽留，只好派人去霓虹求学，另外，第一批学员将会成为冯教官的下属，和您一起在霓虹‘工作’。”
    “神他喵的学业，难道不能给我把学籍转回种花家嘛？”冯雪强忍住开口的冲动，还是那句话，上杆子的不是买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让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
    相比于让他回霓虹，几个摆明了带有监视意味的“下属”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他本来就做好了被圈养的准备，现在这种情况，反而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话说上头的各位大佬，你们是不是太相信我了？
    等一下！
    大成功？
    骰娘！真有你的！
    冯雪心里mmp，脸上却仍旧挂着笑容，和青锋说着有些恶俗的客套话。
    青锋对此倒是没觉得什么，只当是冯雪对大佬们的信任表示感谢，毕竟在他看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怎么也不可能老奸巨猾的打官腔才是。
    ……
    和青锋的交流终于是结束了，冯雪有些疲惫的走出了招待所，在专车的接送下，回到了学校下榻的酒店，一进门，就听到冈本君那大大咧咧的声音：
    “可以啊，悠哥！想不到你家居然这么大背景，在哪都有亲戚……”

 第五百四十三章 零衣的剑气

    霓虹人对于大家族的是抱有相当敬畏的，因此冯雪会到旅店后，发现几乎所有同学看他的眼神都发生了改变。
    冯雪对此是无所谓的，只要他们不普上来谄媚，那就无关紧要。
    反倒是知道些什么的零衣贼兮兮的凑了上来，小声道：
    “怎么样，你还回霓虹吗？”
    “回，为什么不回？”冯雪没好气的白了零衣一眼，零衣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你可是让石中剑认主了诶！他们不把你留下研究？”
    “我倒是想！”冯雪心里呐喊者，表面上却是轻轻弹了一下零衣的额头，笑着道：“你把种花家的白泽当成什么了？”
    “世界最强的魔狩团体？”零衣歪歪脑袋，眼中似乎闪烁着些许憧憬，虽然说世界上异魔出现概率最高的是白象、霓虹和米粒家三个国家，但种花家的魔狩——或者叫白泽，才是平均实力最强的。
    因为异魔频率低，因此每一个具有天赋的人在被选中后，都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训练，因为国土面积够大，因此有足够的异魔用来练级，因为保存有相对完整的旧时代修行资料，因此在完成狩具同步后，就可以通过修行术法来强化自己。
    无论是同级之间，还是总体实力，又或者是巅峰战力，种花家的白泽部队，毫无疑问是所有对异魔势力中的最强者。
    “所以咯，一个世界最强，并且拥有足够多山河剑的组织，又怎么会因为区区一把石中剑，就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呢？实际上他们连石中剑都交给我了……虽然名义上还是属于国家的就是。”冯雪摊摊手，很是淡定的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之前那一剑，有几分样子了！”
    “是吧，是吧！”零衣听到冯雪的夸奖，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兴奋的狐狸，就差没有一条大尾巴在身后甩呀甩的了。
    “嗯，修行半年就能斩出剑气，确实是有些天赋，不过，你还能再来一次吗？”冯雪嘴角微微上扬，用带着些许戏谑的神色看着零衣，零衣有些发愣，因为在那之后，她其实并没有再次挥剑的机会。
    “不知道吗？”冯雪微微叹了口气，拉着零衣回了自己的单间，然后道：
    “试试看。”
    “在这？”零衣看着整洁干净的房间，似乎有些不想造成破坏。
    “嗯，如果你真的斩出剑气，我会把它击落的。”冯雪的指尖游动这一朵如同游鱼一般的剑气，看得零衣分外的羡慕，她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随着手提箱变成太刀的样子，零衣开始摆出架势。
    踏步，挥！
    一缕劲风伴着刀锋斩下拍在了墙壁上，却没有刮下半点的尘埃，毫无疑问，这不是剑气。
    “为什么？”
    零衣顿时就有点急了，好不容易达到了能斩出剑气的程度，怎么忽然就又做不到了？
    细节不对？
    零衣重头审视着自己的动作，每日挥刀千次所形成的身体记忆不会那么容易出现差错，可是除此之外，又会是什么原因？
    “别急，放轻松。”冯雪伸手按住了太刀的刀背，阻止零衣胡乱挥动的行为，随即道，“你已经完全记住了挥刀的手法，但是，你却没有抓住当时挥刀的感觉。”
    “感觉？”零衣努力回忆着之前面对操蛇之神时的感受，却又有些抓不住要点。
    冯雪松开按住刀锋的手，指尖缓缓的朝着零衣的眉心伸去——
    “仔细想想，之前你冲向操蛇之神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零衣绞尽脑汁的回忆当时的想法，但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时候的自己，好像完全是脑袋空空，或者说，自己已经忘了当时在想什么了？
    零衣有种想要敲自己脑壳的冲动，但在下一刻，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像是拎兔子耳朵一般，将她的思绪重新拽了出来——
    危险！
    双目聚焦，冯雪的食指正在接近，速度缓慢的只有秒速5毫米，但是哪一种不断增强的压迫感，却让零衣有种下一刻就会死去的感觉。
    强烈的恐惧感瞬间抵达了每一个神经末梢，不由自主的颤栗中，零衣甚至有点管不住自己括约肌的征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思绪，什么念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的消失了，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有恐惧，再告诉她——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
    也许是三秒，也许是五秒。
    时间不短，但正是因为这相当“漫长”的等待，才让恐惧发酵的越发炽烈。
    “卡啦卡啦……”牙齿碰撞的声音从零衣的口中传出，她握住狩具的力量变得更大了一些，仿佛此刻，只有这样才能为她提供一丝安全感。
    但这并非是她的意志所做出的决定，而是她的身体下意识的选择。
    而在握紧武器之后，她本能的，迈出的脚步。
    右脚，前踏。
    双手，高举。
    肌肉，绷紧。
    刀锋，落下。
    明明是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动作，但却隐隐有剑光在刀锋上酝酿，只是那一抹璀璨的剑芒才刚刚成型，便被冯雪以指尖点碎。
    “行了！”冯雪身上的威势瞬间消失，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的零衣当即瘫坐在地上，狩具垮啦一声摔在脚边，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究竟，为什么？”零衣强忍着那湿漉漉的感觉，抬起头，用炽烈的目光看着冯雪，冯雪伸手指了指她的狩具：
    “你杂念太多了。”
    “杂念？”零衣咀嚼着这两个字，冯雪却不让她去思考，而是直接道：
    “意剑之道，种在纯粹，你的念头越是纯净，威力就越大，当你的眼前只有敌人，当你除了斩出那一剑之外别无他想，你的剑气就成了，而这之后，才是你为这剑注入各种念头的时候。之前面对操蛇之神，你的心里只有砍下去这一个念头，所以你才能砍出那一剑，而刚才，你心里想着挥出剑气，却又因为我的问题，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斩出，而这一丝的怀疑，就使得你失去了斩出剑气的可能。”
    “所以，你以死亡的感觉逼迫我放弃思考，才能本能的挥出剑气？”了另一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冯雪点点头道：
    “不过这种什么都不想的剑气，也只是徒有其型罢了，没有坚定的意志支撑，别说斩杀异魔，连一张纸也不见得能切的开。”

 第五百四十四章 回程

    千叶县市立第三中学的修学旅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再次开始，只是偶尔会讨论一下，那柄因为地裂而无影无踪的石中剑究竟去了哪里。
    不过随着旅行的持续，同学们发现零衣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木剑，有空没空，就会拿出来练习素振。
    老师对此完全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而同学想要询问，却往往会被零衣挥剑时眼中的那份执著所逼退。
    相比于零衣，冯雪就显得松快了许多，在操蛇之神之后，就没有再见到新的异魔出现，他很淡定的跟着同学们游山玩水，然后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霓虹那位魔主赶快被消灭。
    只是事与愿违，为期一周的修学旅行很快抵达了终点，而霓虹那边的新闻，却始终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报道。
    在冯雪看来，没有报道，那就意味着失败，否则至少也该有个“煤气爆炸”之类的消息才对。
    “帮我托运一下，当然，如果能随身携带那就更好了。”拉萨机场，冯雪将山河剑与变成剑鞘的狩具递给代号“鹿蜀”的后勤部白泽，鹿蜀没有接剑的打算，直接道：
    “狩具你自己带着就行，我给你开个仿剑工艺品证明，只要别在普通人面前拔出来，一切都好说。”
    “那感情好。”冯雪笑着将山河剑插在行李箱放雨伞的地方，随后换了个话题道：
    “跟我回霓虹的人选好了吗？”
    “好了，第一批一共两个人，都是刚从白泽学院毕业的新人，跟着你也算是实习期了。”鹿蜀用一副很自然的语气说道，冯雪却是满心的不信。
    按照之前青锋的话来说，这第一批可是担负着监视和保护双重职责的，怎么可能是刚毕业的新人？
    不过脸嫩倒是有可能，毕竟按照传统套路，保镖肯定是要跟着他一起上学的。
    “人家是校花的贴身高手，我这是校草的贴身兵王？”虽然有些失礼，但冯雪脑中已经开始浮现出两个‘少年老成’的周星星了，毕竟咱种花家可不产相良军曹那种少年兵。
    鹿蜀看到冯雪的表情，基本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目送着他离开办公室。
    “我们要保护的就是他？”有些冷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鹿蜀却没有半点的诧异，背对着来者点点头道：
    “你们两个的实力够强，不止足以保护他的安危，同时也可以快速消化他教导的东西，这样一来我们才能够准确的判断出他的真实价值。”
    “还有别的考虑吧？”另一个活泼一些的声音用有些戏谑的语气说道，鹿蜀微微挑眉，刚想开口，那声音却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拿我们两个来搞美人计，还是外放到霓虹，你们也真是舍得，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的价值够得上这个待遇，如果一切属实额话。”鹿蜀从抽屉里找出两份文件，转身交给了身后的两人，相对活泼的那人当即发出了玩味的感叹：
    “不否认美人计吗？”
    “确切的说，只是博取好感的计划。”鹿蜀严肃的反驳了对方的话语，然后解释道：
    “之所以选择你们两个，是我们通过他的上网痕迹、心理分析以及他发行的小说、插画，确认他容易对你们这样的类型产生好感。至于说更进一步……虽然目标与他的第一个‘弟子’存在同居行为，但就目前情报显示，他们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所以我们认为……”
    “哦？居然还是个草食系？明明看起来蛮有侵略性的！”
    对于这样的发言，鹿蜀没有回应，反倒是她身边的那个相对冷淡的同伴接过了文件，大致翻阅了一遍后，点点头道：
    “没问题，我会执行命令的，不过如果对方有发生关系的倾向，应当如何处理？”
    “……”如果说之前面对那充满调侃意味的话语，鹿蜀还能够淡定解释的话，那么面对这种公事公办的询问，他就有点麻爪了，不过出于自己的职业素养，他还是详细解释道：
    “你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可以了，如果对方用强的话，批准反击，但是请注意不要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虽然就目前情况来看，你们大概率不是对手……”
    “哈？”活泼的声音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感叹，“我们可是精英级！而且还是兼修了五行大遁的精英级！你说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这样，虽然目前来看，他并未与狩具完美融合，但是论战斗力，已经可以单独对抗百鬼级的存在，这是他在霓虹的战斗情报，还有之前他击杀操蛇之神的视频，你们可以看一下。”
    鹿蜀快速敲击键盘，调出一份文件和一份视频，两人没有推辞，直接凑了过来，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视频中略显嘈杂的噪音……
    ……
    “办好了？”零衣看着冯雪拎着山河剑回到候机厅，仍旧把玩着那柄木剑，冯雪点点头，随后指了指她的剑道：
    “你不把它先收起来？”
    “没必要。”零衣摇了摇头，“霓虹剑道中有一种叫做刀禅的修行，就是日日夜夜剑不离身，通过习惯剑的存在，让自己与剑融为一体……”
    “有这玩意？”冯雪咧咧嘴，他唯一听说过刀禅这个词的地方就是穿越前那个地球上的某漫画，不过世界线都被他拽的不知道歪到哪里了，多个奇怪的修行方法也不奇怪，不过……
    “就算有刀禅，那也是和自己常用的刀一起，你拿柄木刀算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拿着狩具啊！但是交闪不争气，最小状态也够惊世骇俗的，在机场展开那纯粹是找别扭好吗？”零衣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又精神起来，“反正你也说了，剑气、剑意都只是意剑的基础，等到了意剑，拿着什么就不重要了，我用木剑练，用狩具使用也没什么吧？”
    “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冯雪对着她丢出两个卫生球，随即一副我怕了你的表情道：
    “我从山河剑里领悟了一套铸剑的法门，回去以后我帮你把交闪重新炼制一边！”
    冯雪主动提出这一茬，倒不是对零衣有多上心，而是因为，零衣现在就是一个展示成果的模特，强化零衣，不止能够提升她的实力，避免她走上寻求力量不择手段的歪路，同时也能增加自己在白泽部队眼中的重要性，更能够让他们产生危机感。
    如此一来，说不定上头大佬就忍不住，把他绑回种花家了呢？相信他，哪怕来绑票的人再菜，他都不会抵抗的！真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暗中观察

    直到冯雪登上飞机，也没看到给他派来的那俩学员，不过他对此倒是没什么微词，因为他很清楚，既然说了会给他派人，那肯定会派，现在没出现，要么是还处于某些利益交换之中，没有彻底决定下来，要么就是对方已经到了，只是隐藏在其他乘客中没有路面。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已经在魔都甚至霓虹等着了。
    毕竟比起歪果仁，自家人在这片土地上的自由度无疑是非常高的，相比于这些学生、老师需要进行随身物品的检查，并确认没有拍什么刻意扭曲事实的照片才能够登机，白泽自己人肯定是什么时候上飞机都没问题的。
    坐上巨无霸客机，冯雪仍旧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而他身边，零衣却是犹如得知明天要去游乐园的小孩子一样，简直有种多动症一般的表征。
    “冷静一点好吗？”冯雪瞪了少女一眼，零衣立刻正襟危坐，不过不多时，就又有些克制不住。
    “心性不过关啊。”冯雪摇了摇头，有点后悔这么早就告诉她了，若非机舱内有着很灵敏的感温防护系统，冯雪都想拉着零衣去厕所给她把剑炼出来了。
    都就在冯雪摇头叹息之际，距离他大约十几排之后的座位上，两个坐在一起的人正在用手机小心的交流着：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本来就已经告诉他要和他一起回霓虹了，还这么藏着掖着？”
    “任务如此。”啪啪的按下四个字，也不发送，直接将屏幕递给身旁的人看。
    “可是总觉得很无聊啊，你看他旁边那个傻妞，实力有弱，心性又差，完全没有难度嘛！”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舞动，一行行文字如同跳舞一般浮现在手机屏幕上。
    她的同伴轻轻皱眉，然后点了点头道：
    “希望如此。”
    “你就不能多打几个字吗？”对于这个刚刚分配给她的拍档的寡言少语，活泼少女显然不是太习惯，更何况这种连短信交流都不会超过四个字的情况，简直让她有些抓狂。
    “可以。”
    看着明明说着可以，却反而更短了的回复，活泼少女心中难免升起了几分挫败感，放弃和搭档交流之后，她将手机揣回兜里，静静地看着冯雪的后背出神。
    她的观察很小心，并不让双眼聚焦在冯雪的身上，而是放空思绪，将视线放远，以避免敏锐的感知。
    白泽和其它国家的对异魔组织不同，本身是属于军方编制，也就是说，每一个被发现有资质的年轻人在接受白泽教育的同时，还会受到军事化管理和训练，因此每一个白泽，哪怕是后勤组的白泽，也都具有相当的军事素养，侦查、监视之类，也都是熟门熟路。
    不过越是小心，她就越是奇怪，坐在距离自己不会超过二十米的这个年轻人，真的是自己的目标吗？
    虽然有着同一张脸，但是，却和录像中那个仿佛一柄利剑的少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在录像中，那个少年如山崩，如海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恐怖的威势，仿佛无论什么东西拦在他的面前，都会被一剑斩开。
    而现在，他却像是一个普通人，平平无奇，好像池塘边的一株柳树，随风轻摇，没有半点的威严。
    强者都是好胜的，能够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达到精英境界，少女无疑有骄傲的资本，而这也使得她对于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年轻人却能够成为自己乃至于整个白泽部队的教官而倍感怀疑。
    看过冯雪资料的她很清楚，这个少年不是像她这样因为太早抵达精英级而显得脸嫩，而是真的只有十六岁不到，更有甚者——他成为白泽，还不到半年。
    白泽部队其实也想过借尸还魂的可能性，毕竟种花家的传承中明确表明“夺舍”的存在，但是在操蛇之神事件后，白泽部队就已经对“昏迷”的冯雪进行过检查，确认了他的肉体和灵魂并不存在任何不兼容的情况，换言之，他的灵魂，就是原装的。
    “不要多想。”身旁的搭档忽然开口吐出四个字来，没有用手机，而是就这么在她耳边开口道。
    少女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扭过头看着搭档道：
    “什么想不想的，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搭档注视着她看了几秒钟，忽然低下头，开始打字——“山河剑创造了白泽体系。”
    “我知道，所以呢？”虽然对于搭档忽然打出了十几个字表示惊叹，但是少女仍旧想让她打出更多的字来。
    “我们的力量都是窃取法海禅师的，而他，是法海禅师的正统传人。我们只是通过研究，破译出了一些东西，而他，得到了完整的传承。”
    似乎是敲了这么打一串字感觉有些累，在将手机递给搭档后，寡言少语的少女便靠在座位上，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了。
    少女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微微张嘴，却半晌没有开口，好一会儿才像是阿q似的吐出几个字来：
    “窃取什么的，也太难听了！”
    ……
    相比与入藏、出藏，归途时的转乘便轻松了许多，一众师生只在候机厅等了半个小时，回霓虹的飞机便已经降落，虽然这也有魔都飞霓虹属于常用航线的关系，但来的这么快，还是让冯雪产生了“这肯定有白泽组织的手笔”的想法。
    “你们就这么想把我快点踢回霓虹吗？”冯雪愤愤不平的嘟囔着，习惯性的用神识扫过机舱内的情况，这是她从修学旅行出发时才产生的“习惯”，主要就是担心忽然碰上恐怖组织。
    别说他神经过敏，主要是巨无霸客机+跨国修学旅行+超凡力量团体这样的组合实在是太有既视感了。
    不过这一扫倒是不要紧，冯雪立刻就注意到，有两个之前和他们一起从藏地出发的小姐姐，再一次巧合的同乘一架飞机了。
    从藏地去魔都，座一架飞机很正常，毕竟藏地的飞机很少，更别说还刚刚发生了地震（金猴寺大地震，导致千年名胜石中剑因此消失）。
    但是从魔都去霓虹还座一架飞机，这就有点巧了。
    如果说这两位小姐姐是藏人或者霓虹人，那还好说，但两人既没有藏地人的特点，也没有霓虹人的气质，当然，最重要的是，冯雪能感受到她们身上的妖气。
    不是白泽，就是妖怪。
    想到这里，冯雪站起身，很随意的坐在了两个小姐姐身边的空位上，如同一个带着恶犬、恶奴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一般，大大咧咧的道：
    “两位，想和我搭讪就直接说啊，偷偷摸摸的算什么事嘛！”

 第五百四十六章 黑长直和黑长直也是不同的

    “你什么意思？”性格比较活泼的少女毫无破绽的挑起眉毛，脸上露出了一抹很伤人的警惕视线。
    而冯雪此时，也在打量着这两个少女。
    不得不说，官方对于他的审美喜好抓得很准，眼前的两个少女，都有着乌黑顺滑的黑色长直发，而且刻意披散在身后，若是一般人看到两人的发型，只会觉得是普通黑长直，但对于冯雪这个见惯了大世面的专家而言，却能够轻易地看出一些细节。
    比如这个性格冷淡的少女，他的头发虽然很直，但是有与肩膀、座位接触的地方会有不自然的弯曲，这说明她一直以来应该都是将头发扎起或者盘起来的。
    而另一个活泼一些的头发则是另一种极端，直得有点假，冯雪怀疑应该是近期拉直的，不过观察发质，可以知道应该并不是通过离子烫之类的手段，而看发根她原本应该也不是卷发，想必应该是使用那种网红卷发器的用户。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毕竟女人换发型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真正让冯雪确定这俩是有意为之的，是她们发型的剪裁痕迹，很多人以为黑长直是非常简单的发型，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观点，刘海的形状，侧发的长短，后发的边缘，都会直接影响到发型的效果。
    这一点，那些人工少女、少女卷轴、人工学院之类游戏的老玩家应该会深有体会。
    而眼前这两位，发梢修剪的痕迹还很明显，相信距离更换发型还没有超过三天，有什么情况，会让两个需要出外勤的人同时更换发型吗？
    说着不是为了应和自己的喜好，冯雪是怎么都不信的。
    偏偏这两位颜值又很在线，服装搭配、妆容也都和性格很搭，这就让冯雪看着很舒服，就算明知道这是在使美人计，那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也不会消失。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算这么一打扮，两人也都有85分的神仙颜值（修炼会提升颜值），但对冯雪来说，还达不到直接过魅力的门槛。
    见冯雪只是用一种好像观赏艺术品一般的眼神在自己和搭档身上扫来扫去，没有半点回答的意思，活泼少女心头莫名的有点谎，不过白泽本就是以意志为修行根基，这一点点的慌乱几乎是瞬间就被她压制下来，一脸不满的道：
    “你的座位不是这里吧？再胡搅蛮缠，我就叫空警了！”
    “请便。”冯雪微微调整了一下椅子的仰角，向后靠了靠，一副惬意的表情道：
    “看看是我下不来台还是你难堪。”
    “我是魔都白泽机动部队大队长，你可以叫我含光（出自《列子·汤问》）。”显得比较冷漠的少女淡淡的报上了自己的身份，活泼少女顿时咔的一下扭过头去，用一种看内奸的眼神看着搭档。
    含光面对这样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心虚，反而理所当然道：
    “既然被认出来了，再狡辩也只会让之后的接触变得更加难堪。”
    “……”活泼少女明白搭档说的没错，就算这里极力否认，等到了霓虹仍旧要见面，心中将那一丝不满舍去，大大方方的看向了冯雪道：
    “长安白泽快速反应部队大队长，代号画影（出自《名剑记》，颛顼之剑）。”
    “我叫冯雪，代号无铭，种花白泽部队剑术总教官，嗯，想必你俩就是我的第一批学员了？我还以为会是年龄更大一些的。”冯雪没有傻到去提什么美人计之类的话题，嘴角微微翘起，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含光轻轻颔首，回应道：
    “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贴身保护，比起老师，转校生身份更方便运作，维持身份的成本和精力也更低。”
    “而且我们两个都属于应急部队编制，所以抽调起来也更容易一些，要是那些轮值部队的成员，光是调班都很麻烦。”画影补充了一句，又道：
    “你的实力我们并不清楚，不过就凭目前的情报，保守估计也有精英级，所以我们这些给你当保镖的，至少也要有精英级才行，应急部队、年轻、实力达到精英级，另外还要考虑背景方面的影响，最后我们两个出身最草根，所以就被丢出来试水了。”
    “行吧。”冯雪轻轻点头，忽然伸出手道：
    “能让我看看你们的狩具吗？”
    冯雪话一出口，画影立刻有炸毛的倾向，含光虽然伸手按住了画影，但也没有表现出同意的意思，而是用很郑重的语气道：
    “对于精英级而言，狩具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拿给外人的，所以如果需要检查狩具，请给出合理的理由。”
    “没什么，就是想着帮你们重新炼制一遍，既然觉得不用，那就算了。”
    冯雪对此表现的很无所谓，但说者“无意”，听者却相当有心，将冯雪的话记下之后，画影却故意装出了一副不屑的模样：
    “重铸狩具？别逗了好吗？哪个精英级的狩具不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强化，你重铸一遍，岂不是以前的心血都白费了？”
    冯雪当然清楚对方这是在套话，但是为了被种花家抓回国，他到是不在乎透点底：
    “狩具本身隐患就很大，每次捕食异魔，虽然吸收了力量，但同时也会被异魔所污染，就算意志可以冲散异魔的大部分污染，但还是免不了堆积‘毒素’，不清理掉的话，伴随着实力的增加，便会越来越容易失控，最后变成魔系的异魔。”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清理掉狩具中的污染？”画影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于癌症患者看到小学生发现根治癌症药物的新闻一般的表情，狐疑中，却又带着一种期待，期待这确实是真的。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手里不是有一柄山河剑吗？用它的剑气对狩具进行冲刷就可以了。”冯雪说着听起来颇有那么几分可行性的话语，含光却是摇头道：
    “这个已经有人试过了，但成功率微乎其微，剩下的狩具基本都受到了永久性损伤。”
    “那是你们控制不了山河剑，但是，我能啊！”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上门

    对于冯雪的话，画影和含光脸上都闪过了丝许复杂的神色，但两人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冯雪对此也不做理会，照面打过了，想透漏的东西也透漏了，如果上头有意愿，透漏这些，就足够把他抓回去了，但若是没这方面的想法，他也没辙，毕竟总不能在飞机里生火对吧？
    毫无犹豫的起身回到自己的作为上，一直关注着他的零衣笑着道：
    “怎么，搭讪失败了？”
    “搭讪什么啊，俩白泽。”冯雪翻了个白眼，零衣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种了然的神色，似乎透着一种“我就知道”的理解。
    冯雪对此仿佛毫无所觉，靠在椅背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从魔都到东京的飞机只有两个小时，几乎是一个午觉的功夫，便已经到了机场。
    不过依照修学旅行的惯例，哪怕家就在东京，也不可以就此解散，而是必须搭乘电车回到学校，之后才能够各回各家。
    冯雪和零衣属于特权阶级，不过因为学校距离冯雪家里也不过十分钟的脚程，因此两人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搭乘学校的专车来到校门口，这才和同学们告别。
    两人的行程是非常顺畅的，但是两位精英白泽的手续就非常复杂了。
    按照规矩，两人入境后必须先到本地的魔狩分部拜个码头，然后挂个当地的通行证，然后才可以随意活动，还别想着蒙混过关，因为狩具这玩意就算收入体内，也会被金属探测器侦测，再加上机场基本都有魔狩坐镇，除非真的是执行机密任务，否则免不了这层麻烦。
    画影和含光先是在东京当地的魔狩大本营做了登记，传达了她们“监视山河剑”的公务，然后又要了借调令，在千叶暂时挂籍，接着跑千叶魔狩分部进行注册，这一套流程走完，再与冯雪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还别嫌麻烦，这还是这边霓虹是种花家属国的关系，要是换了去米粒家执行任务，那流程只会更加的复杂。
    当然了，去米粒家那边执行公务的大多是特勤，他们压根不走程序的，含光和画影倒是也想过不走程序直接以游客的身份入境，但说到底，她们毕竟是精英魔狩，总是会露头的，语气到时候引起怀疑，不如丢个明面上看得过去的理由让大家面子好看些。
    反正霓虹也不敢炸刺。
    ……
    “所以你俩就直接来跟我一起上学了？”冯雪打开房门，看着门外拎着行李箱的两人，脸上的表情相当的复杂，画影直接将自己的行礼推进了门内，然后用一脸不爽的表情道：
    “不止是一起上学，还要同居，嗯，你家应该有客房的吧？”
    “没有的话，客厅地铺也可以，我准备了睡袋。”含光跟着画影走了进来，淡定的补充道。
    “客房还有一间，阁楼上也有空间，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冯雪知道这两位推不掉，点点头指明了位置。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轻微，但在三人听来却非常明显的门锁转动声，厕所的门被打开，头发上还挂着水珠，明显刚刚洗完澡的零衣钻了出来：“谁啊，这一大早的……”
    “白泽那边的人。”冯雪随口应了一声，零衣“哦”了一声，便随意的朝着餐厅走了过去，看着这种非常居家的画面，画影的表情顿时怪异起来，看着冯雪上下打量了几秒钟，才冷陌道：
    “我们兔子家不兴美人计，虽然我俩都是美人，但你不要想着可以让我们付出肉体。”
    冯雪刚想说自己没那个想法，含光却忽然吐出一句惊世骇俗的发言：
    “其实也不是不行。”
    “含光！”画影的脸顿时就绿了，不过含光却是一本正经的道：
    “如果是以婚姻为目的的交往，没问题。”
    说到这里，含光似乎也被画影的视线弄得有点别扭，又补了一句：
    “我们司令是这么说的。”
    “没那回事。”冯雪随意的摆摆手道，“你俩还达不到我的择偶标准。”
    “呵呵。”画影对于冯雪的话会以结束话题的两字，于是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两个白泽去看自己的防线，顺便完成一些专业性质的布控，而冯雪则是来到餐厅，拿起面包开始吃早餐。
    “那俩人追家里了？”零衣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包，语气有点像是在说室友收养了两只流浪猫的事情一般。
    “或者说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冯雪没多少隐瞒的意思，“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你以后就要多俩师妹了。”
    “师妹？”零衣少见的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看到这个表情，冯雪立刻压下了告诉零衣那俩都是精英级的想法——年轻人，有的时候就是要吃点亏才能学乖。
    该说不愧是军人吗？收拾行李的速度真的是快，冯雪早餐还没吃完，就听到两个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随后就听到画影的声音：
    “以前看动漫的时候还以为这种一户建是小别墅呢，现在看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啊！”
    “我家不够大真是对不起了啊！”冯雪翻了个白眼，画影却是摇摇头道：
    “不是那种意思，只是比较好奇而已，你应该知道的，国内很少见这种一户建来着。”
    对于画影的态度，冯雪微微有点诧异，在飞机上，他还以为这位应该属于那种比较泼辣的傲娇毒舌性格，现在看来，好像还会说人话？
    对于冯雪这有点失礼的视线，画影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一边朝着灶台走去，一边道：
    “别这么看着我，毕竟我又没出过国，对你红的认识仅限于动漫和日剧，对了，借用一下你家里的食材没问题吧？”
    “随意。”冯雪本以为是经典的明日香+绫波丽的组合，现在看来可能有点不一样，看着对方都已经开始在冰箱里寻找食材，难道还能说个不字？
    “那就多谢了，月底会给你付伙食费的。对了，话少的，你要吗？”画影从冰箱里搜刮出几根青菜，又寻摸出以点面粉，一边和面一边对着含光问道。
    “如果方便的话。”

 第五百四十八章 生熟只在一饭之间

    面团醒了十分钟，一锅开水里也只滚着一些青菜，但随着画影的手不断舞动，一个个拇指大小的椭圆形面片被揪了下来，直接丢进水里汆熟，动作娴熟而美观，转眼间那面团就少了一半，冯雪看到这手法，不由得有些嘴馋，手里的面包当即就不香了，连忙道：
    “给我也来一碗。”
    “好嘞。”画影没有拒绝的意思，面片就好像飞鱼一半落入水中，小小的水花压得很低，笊篱一抄，便是三碗面片。
    花椒、盐、葱段，厚厚的铺上一层辣椒粉，烧一点滚油，勺子一泼。
    “刺啦！”
    伴随着悦耳的声响，艳红的色泽在面片上化开，画影熟稔的端着三只碗放在桌上，还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了零衣一眼。
    零衣看着碗里红彤彤的玩意，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冯雪，没问出来，但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这玩意能吃？
    霓虹人对于辣味的承受力普遍不高，虽然最著名的种花菜品是麻婆豆腐，但实际上，那号称“地狱辣”的味道，对于种花人而言，甚至还不到美团上微辣的程度。
    此时看着那一碗厚厚的辣椒面，零衣唯一的感觉就是这是在下毒。
    不过下一刻，三人一人加了点醋，就开始捧着碗往嘴里扒拉。
    “要蒜不？”冯雪从餐桌抽屉里扒拉出一个蒜头，手一撮，蒜皮就被剑气崩的粉碎。
    画影看到蒜头，眼睛立刻放出光来，含光却是摇摇头道：
    “等一下要出门。”
    “吃面不就蒜还有什么意思？”画影不屑的瞥了含光一眼，咯嘣一声咬掉半瓣蒜，咔嚓咔嚓嚼得起劲，这女人立刻就没法看了。
    零衣看着画影这吃法，顿时露出了一种难以接受的表情，扭过头，就崩溃的发现冯雪也是这么个架势——她甚至看到冯雪抬了两次脚！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冯雪这是想蹲在凳子上吃？
    “呼……”一海碗油泼揪面片下肚，冯雪吐出一口有味道的浊气，对着画影竖了个大拇指——
    “好些年没吃过这么正宗的手艺了！自己做的时候老是把握不住。”
    “那是！从小练出来的手艺！对了，要来点不？”画影说着，从兜里掏了一小罐茶叶，倒出一小撮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就这个细节，也该明白这女人平时没少把蒜当饭吃。
    冯雪当即伸手接过一小撮塞进嘴里，零衣顿时有点傻眼——
    明明这俩女人进门的时候，冯雪还有明显的戒备，怎么吃了一碗面之后，这桌上自己反而像是陌生人了？
    这又不是jump系热血漫画，一起吃顿饭就是好兄弟了……
    但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句乡音，一碗熟悉的面食，一个吃饭的小习惯，都能够给人强烈的亲切感。
    以冯雪的眼力，当然看得出画影是真的擅长，还是逢场作戏，虽然觉得国内可能是故意挑了个陕西妹子过来，但是就凭这碗面，冯雪就愿意给她行个方便。
    擦去嘴角的油渍，吞下苦涩的茶叶沫子，冯雪灌了一口白开水，对着还处于“我不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的懵逼状态中的零衣招了招手：
    “狩具给我。”
    “哦。”也不知道是因为急于寻回熟人的地位，还是因为没反应过来，零衣下意识的就把放在脚边的手提箱递给了冯雪。
    手提箱入手，立刻化作了超过一米五的野太刀，含光只是默默吃瓜，但画影那鄙夷的表情都快变成文字写在额头上了。
    对于画影的表情，零衣并没有什么表示，因为对于交闪的尺寸，她自己都不怎么满意，奈何这柄刀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几个月的高品质狩猎添加的形态足有五种，但体积却是越来越大，甚至给她搞出了一柄长度超过两米五的方天画戟出来——
    她是零衣，不是吕奉！（这里没少字也没错字，就看有谁知道什么梗）
    对于三人的表情互动，冯雪都看在眼里，不过现在，可是他表演的时候。
    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有模有样的抚摸着交闪的刀身，指尖顺着刀锋的锻纹轻轻滑动，光滑中带着一丝寒气的感觉令他手指感受到丝丝刺激感。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触摸别人的狩具，但一种熟悉感，却从交闪上传递回来，他意识到，只要他想，这柄狩具就会立刻叛变，但他却不太确定，这究竟是狩具的固有特性，还是仅仅只是因为零衣还没有和狩具完成融合。
    伸手一招，一道青光在空中划过，大家都只觉得眼前一花，再聚焦，就看到山河剑已经被握在了冯雪手里。
    重铸狩具，自然是用不到山河剑的，但是为了表达“我能控制狩具里的力量是因为山河剑”这个信息，他不得不装模作样的将山河剑握在手里。
    “你想要什么造型的？”
    “？？？”零衣的头顶仿佛冒出了三个问号，你能给我缩小点就不错了，问我造型？
    “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觉得自己用得来，自【喂——】棒也行。”冯雪随口开了个荤段子，零衣眉角顿时抽了两下，咬着牙道：
    “打刀，按训练用木刀的尺寸来就好。当然，别忘了开刃。”
    “简单。”冯雪点了点头，山河剑上立刻窜出了一股锐利的气势，魔术师惯用的手法在此时产生了作用，当大家的注意力不可抑制的转向山河剑的同时，冯雪的三六真火也顺着另一只手涌入了刀身之中。
    山河剑与交闪相互接触，淡淡的黑气从中蒸发，冯雪借着排除污染的名头，实际上却是把那些污染吸入了自己的身体。
    他当然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高风亮节，而是这些对于普通魔狩来说难以消化的污染，对他来说，仍旧是可以再一次精炼的灵气源头。
    冯雪甚至觉得，如果将来这能够形成一个产业，那他光靠给其他魔狩净化狩具，都能重回练神返虚。
    只是零衣的交闪中积累的污染说起来还是有些少了，眨眼的功夫，那些沉疴便被消弭一空，冯雪也开始正式解析交闪内部的符文结构……

 第五百四十九章 铸刀

    对于交闪的解析非常的顺利，几乎是冯雪还没用力，这把刀就自己把源代码奉上了。
    冯雪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是用祭炼法宝的方式铸剑，因此倒是没什么体会，但此时透过解析交闪，冯雪才发现，狩具的进化倾向，居然还和主人的意愿有关。
    不过这种意愿并不是那种我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
    伴随着狩具的使用，它会不断将力量反馈给主人，然后丛主任那里得到愿力、意志等精神力量的反馈。
    在这个过程中，狩具能够接收到一些主人的情绪，并产生成长的倾向。
    而交闪的符文中，最多的愿力成分，便是“变强”。
    但是呢，变强这个概念太笼统了，怎么样才叫变强呢？
    狩具的那一点灵性是不足以理解这样的概念，于是它就不停地变大了。
    大就是强嘛。
    对于这个结果，冯雪有点哭笑不得，继续解析其它的符文构造。
    其实这时候直接用三六真火烧一遍，然后依托主干符文重新塑形就好，但是冯雪发现，这是一个了解狩具主人的机会。
    狩具没有储存记忆的器官，但它包含的每一分力量，都包含着主人使用这件武器时所抱有的信念。
    除去最主要的变强，交闪的愿力组成中，排在第二位的是杀意，这不奇怪，因为想要杀死异魔，必须要抱着杀意去挥舞狩具才可以，不过第三位，却是仇恨。
    毫无疑问，冯雪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零衣身上确实背负着某种仇恨，但仇恨的愿力低于变强的信念，这就意味着，她所仇恨的目标，很可能还活着。
    而且很强。
    “总觉得这套路老眼熟了。”冯雪咧咧嘴，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各样的画面，就差来个宅知识判定了。
    将剩下的细致情绪梳理一番，冯雪终于开始了正事。
    这里要明确一点，那就是冯雪所谓的符文，并不是真的一个个文字或者图案之类的玩意，而是冯雪对于狩具中由愿力和灵力混合而成的基础单位给出的称呼。
    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称之为灵力代码、愿力齿轮、法宝回路等等，完全是习惯问题。
    冯雪的超自然之路是从三个基础符文开始的，因此他看什么都像是符文，就好像很多融合时代的玩家，会把超量、同调、链接都看作是特殊规则的融合，他们当然也清楚那不是融合，但并不妨碍他们潜意识里这么想。（这其实也是很多不看动画的纯牌佬不接受灵摆的另一个原因，别的都可以看做变种融合，你灵摆是个什么玩意？）
    揪出符文主干，梳理了零散的符文结构，以最优化的方式进行排列，让意志力的传导和增幅更加顺畅，完成了这一步，狩具的改造就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就是将一柄好刀的模板以意志录入狩具之中了。
    冯雪精神层面发生的变化其他三人是看不到的，他们能看到的，只有慢慢缩成一团，然后重新生成外形的交闪。
    零衣的脸上很是兴奋，因为哪怕隔着两米远，她也能感觉到交闪传递回来的那种感觉——
    就好像是对着明亮皎洁的月光冲一杯咖啡（此处为隐喻）一般的清爽舒畅。
    “别高兴的太早了，还原重铸对于‘刀匠’来说并不是难事，问题在于，这样一来，你的狩具会混入他的精神烙印，想要再次达到同步的程度，比起第一次恐怕还要难不少，而且你之前积累的强化，也可能会在这次重铸中彻底消失。”画影看着零衣那副透着潮红的表情，直接泼了一盆冷水上来，零衣当即产生了丝许不安，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
    比起她两年来积累的强化，冯雪教给她的东西显然更加珍贵，就算真的失败了，自己也只当是花了两年去和他学剑了，再者说，这两年积累的战斗经验也没有消失，而且说不定还能得到冯雪的补偿。
    这么一想，零衣顿时就不慌了，虽然对于交闪还是有点担心，但更多的果然还是期待，就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期待强化成功，还是强化失败。
    对于零衣的精神变化，画影并不是太明白，不过光是对方表情上的细微改变，就让她有些皱眉。
    之前的话可不是随便口嗨，而是借此试探这个霓虹女人和目标的关系亲疏，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对目标的信任，恐怕远不是小半年的相处那么简单。
    “成了！”冯雪的声音打断了画影的思索，抬起头，便看到一柄看起来就像是练习用木刀一般的武器，但是没有人会把它当做是装饰品，因为那似水的刀锋，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仿佛能够将周边的空气撕裂的锋锐感。
    没有刀镡，看起来像是没有刀鞘的合口拵，只是刀脊更厚一些，虽然说霓虹某些比较传统的带颜色的社团老大很喜欢使用这种武器，并将其视作男人气概的象征，但相对的，这玩在实战中，很容易切掉手指——嗯，自己的。
    不过狩具就不用太在乎这些，虽然没法大幅度的变化形态，但就像之前零衣可以控制交闪像是蛇一样扭曲一般，在技术不过关的时候，临时构造一个刀镡也不是什么难事。
    零衣看到新生的交闪，立刻伸手抓了过去，不断抚摸着如同火焰一般跳跃的刃口锻纹，那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看起来甚至有点恶心。
    画影看着零衣的样子，很有一种立刻开口询问效果的想法，但是之前还说出过那样的话，此时却是不是太好开口，只能轻轻戳了戳身旁的含光。
    含光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去问零衣本人，而是直接看着冯雪道：
    “效果怎么样。”
    这种问法顿时让画影和冯雪对这个话不太多的白泽有了新的认识，本以为是个三无，但现在一看，情商一点不低啊！
    冯雪回答自然是不算数的，但是她这么一问，不管出于什么心理，零衣都肯定会回答，还免了那种直接询问的尴尬，至于这是不是想多了……开玩笑，含光问这话的时候说的是日语！
    她要是真的问冯雪，直接说汉语就好了。
    很明显，这次派来的这俩妹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相比之下零衣就显得很傻白甜了，听到含光这么问，立刻就开口道：
    “没问题，一点意志残留都没有，用起来比以前还要顺手很多。”

 第五百五十章 含光

    零衣一脸得意的看着画影，恨不得就在房间里来一段剑舞，不过画影却仍旧有点怀疑，甚至恶意的揣测这女人是不是被坑了以后，想要拖她下水。
    而含光则是没什么犹豫，手一伸，一柄如同水晶雕琢，近乎完全透明的薄格剑就这么从掌心里“长”了出来。
    “这是原始形态？”零衣看着这精致漂亮的武器，又想了想自己那傻大黑粗的交闪原型体，顿时就有点不爽了。
    画影看到零衣那副吃惊的样子，顿时露出了极富优越感的笑容：
    “我们白泽的武器都是按照种花家的名剑样式打造的，在选择武器的同时，也等于是选定了自己的代号。”
    “胡说，你们后勤组可都是传说中的妖怪命名的，难道他们的狩具都是妖怪？”零衣被画影的眼神刺得有些“疼”了，不由得反驳道。
    对此，画影只是撇撇嘴道：
    “我们不像你们，不会让后勤也抄刀子上战场，我们那边就算后勤部门的人有资质，可以使用狩具，也基本不会选择武器，他们的代号也都是根据狩具的功能来的。而且那叫瑞兽，别和寻常妖怪一概而论好吗？”
    看着画影和零衣争吵，冯雪也算是看出一点端倪了。
    不得不说，不愧是有着十四亿人口的祖国啊，在如此严苛的条件下，还能“恰好”选出这样两位。
    画影活泼欢脱，脑子不笨，但性子很直，是来和零衣“争宠”的，就算抢不过，也要拖着零衣“同归于尽”。
    而含光看起来话不多，性子也淡，但是从几次行动来看，每一次都言之有物，做事情也非常果断，哪怕交流不多，却会让让人隐隐产生舒服的感觉，哪怕看穿了这一点，也很难去敌视这样一个“润物细无声”的少女。
    接过那柄通透如水晶的宝剑，冯雪顿时产生了一种欣赏的神色，这剑仿照了战国早期的薄格剑形制，增加了一些兼具实用性与美观性的微调，比如剑身的重心、剑柄的粗细等等。
    不过比起外观，冯雪欣赏的，其实是这剑中的“形”。
    不是外形的形，而是一种对剑的感觉，那是一种很难描述出来的东西，大概比喻一下，大概就像是手艺活做多了的人，往往随手一捏，就能做出一个形制优美的的器物，不懂的人，可能会觉得和流水线上出产的没什么区别，但是像冯雪这种懂剑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种浑然天成的韵味。
    做这把剑的人，很懂剑。
    这倒不是说霓虹这边的铸剑师不懂剑，就拿千子大师来说，就凭他身上的那股感觉，说他不懂冯雪是不信的，但是冯雪毕竟没见过他打造的狩具，自然也没法评说，而单就交闪而言，冯雪只能说，这是把合格的流水线产品。
    “对于外形有什么需求吗？”冯雪屈指轻弹了一下剑锋，并没有感受到交闪那种恨不得立刻跳槽的感觉，一边慢慢探入自己的精神触须，一边询问含光。
    “剑尖角度再锐利一些，剑腊也窄一点，三指宽就足够了，剑格可以加厚一点，还有……”高手果然不一样，对于自己的武器，有着更加明确的改进方案，冯雪大致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含光的战斗风格：
    “刺特化对吧？”
    “嗯。”含光轻轻点头，又将自己的臂长、身高等详细数据报给了冯雪。
    冯雪对于这妹子非常的欣赏，虽然没有特别的想法，但下手的时候还是用心了一些。
    比起零衣强烈的变强欲望，含光剑中的主体愿力却是一种很“自我”的特质，颇有种“实现自我价值”的感觉，至于杀意，只排在第三，前面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希望”情绪，至于具体希望什么，以冯雪那十几点的心理学还看不太透，而在这之外，冯雪甚至还找到了一丝隐蔽的疯狂，这让冯雪对着妹子产生了些许好奇。
    比起对愿力的解析，符文梳理工作就很顺畅了，和交闪那种什么都有的混乱场面不同，这柄含光的内核非常清晰，冯雪不知道这是达到高层次之后就会出现的情况，还是中原对于狩具有着什么特别的提升技巧。
    反正有更高端技术的冯雪对这个是无所谓的，以强迫症一般的态度将原本有些歪斜的“符文树”重新捋了一遍，然后顺手抛了个光，让法力/愿力的流动更加顺畅，然后就开始外形的改制。
    甲方的需求当然是要满足的，刺击特化对于冯雪来说不是难事，他前世所铸之剑何止千柄，循规蹈矩者有，离经叛道者亦有，连西式的刺剑、重剑也没少做，这也是现代考古认为法海禅师去过欧洲的一个佐证。
    随着含光剑那艺术品般的外形缓缓改变，含光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似乎那并非是她性命双修的狩具一般，不过站在她身边的画影，仍旧察觉到了自己这个才认识没几天的搭档，那微微颤抖的双腿，以及耳朵后面慢慢泌出的细汗。
    冯雪终究是忘了一件事情——这狩具虽然是本命法宝，但本质上来说，却更加接近外丹派的外丹，零衣没达到那个境界还好说，含光却是已经达到了完全融合的程度。
    换言之，他这种没切断联系就下手的行为，无疑是将人家的金丹甚至是灵魂捏在手里细细把玩，捏扁揉圆之下，却是比起肉体上的触碰，更加的直击意识底层。
    好在炼制的时间并不长，在含光的忍耐力还没有耗尽之前，含光剑便已经完成了加工，新生的含光剑线条更加流畅，一种优雅的感觉更是好像被铭刻在了剑中一般，一眼看去，便会觉得赏心悦目，甚至连注意力都会发生偏折。
    而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水晶一般的剑身内，浮现出的那极具水墨风格的画作——
    那是一个站在湖畔的少女的背影，一头青丝在身后飘扬，明明是静态，却仿佛活着一般，给人一种画是活着的错觉。
    “谢谢。”含光双手接过自己的剑，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能够听出她满意的心情，冯雪故意无视了一旁已经拿出狩具的画影，嘴角翘起恶劣的弧度，故作姿态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扭过身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
    “今天炼了两把剑，有点累了，我去睡一会儿……”

 第五百五十一章 揭底

    “确认没有隐患？”长条形的会议桌两侧，二十三个剪影依序落座，而在会议桌的中央，两柄宝剑的投影正在缓慢旋转。
    一柄如冰晶雕琢，内有一女子立于湖畔，一柄形似朽木，木纹却盘结成了女子的背影。
    “目前来看没有，画影和含光都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如果有什么隐患的话，肯定能立刻发现，不过就目前来说，这两柄剑不但沉疴被消去九成，连法力运转也顺畅了许多，但是两人毕竟在国外，想要得到详细的结果，恐怕还得等她们回来。”
    承影的剪影说到这里，龙泉接过话头道：
    “这就算了，刚把人送过去，就要叫一个回来，这很容易导致接下来的工作难以进行，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随时都可能离开的人投注过多地感情，就算表面上不会，潜意识中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就看第二批人的情况吧。”蒲牢的剪影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囚牛：
    “鉴识科那边的结果如何？”
    “风格方面和山河剑上的化作有着很大的趋同性，基本可以判定是同一流派，我们看过他的小说插画，除了有些媚俗之外，也都继承了那种写意风格浓郁的水墨笔触，这种风格并不是自学就能够养成的，如果他不是某个老妖怪夺舍的话，那么从山河剑中得到了知识的说法可信度应该不低。”
    囚牛将鉴定报告发给每个人，然后继续道：
    “我走访了几位一辈子都投在水墨上的老人家，他们都坦言承认自己画不出这种意境来，但是他的履历中，甚至都没有正式接触国画的例子，更没有大量的练习，在对他家里以往的采购履历的调查中，最近的墨汁购入甚至还是在小学时，为了学校的毛笔字作业而购入的，要么是一理通百理通，要么，就是他觉醒了宿慧。”
    说到这里，囚牛剪影后隐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情——在调查冯雪的过程中，工作人员找到了他小学时的书法作业，看到那作业本的时候，囚牛甚至有想骂人的冲动，那小学老师压根就看不出字的好坏，只因为他没有拓写字帖，就给了个及格分，若是早看到这一手字，那小子早就进入他的视野了。
    大家并不知道此时囚牛的想法，但他的话，却也让会议室内短暂的沉寂了下来，他们都很清楚，让囚牛亲自走访的，可不会是那些靠着业内吹捧起来的“大师”，能让他们自认不如，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太大了。
    少年英才不是没人见过，就如数学，几乎每个数学家都是在三十岁以前拿出了主要研究成果，就如围棋，二十岁不成国手而终生无望，但国画，特别是写意派的国画是不同的——
    它不是油画那样可以细腻的去雕琢，花费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细涂慢改，寥寥几笔间，将自己心中之意描绘出来，这要的不只是意，同时还要有能够精准传达意的笔触。
    而笔触，是需要不断的积累，不断的尝试，不断的练习，才能够真正成型的。
    “如果是宿慧……”鸱吻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家却都听在了耳中，沉默了许久之后，轩辕才轻敲桌子，少见的以疑问而非肯定的语气道：
    “他会不会，是许仙转世？”
    转世，这个词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融合在了种花家的传说之中，和文化融为了一体，但是，在官方，这两个字一直以来都被刻意的回避，这也是在轩辕开口之前，大家都只能沉默的原因所在。
    毕竟，转世这个词，在现代，很容易变成麻烦的根源。
    哪怕是在白泽这个由超自然力量持有者构成的组织内部，大家也不怎么相信转世的存在。
    毕竟有了讹魔的例子，就算转世，也说不定只是在愿力的影响下，单纯的继承了记忆而已。
    虽然长生对于人类而言，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追求，但是只要想想自己的记忆在其他人的身上复苏，这些人就会感到不寒而栗。
    因此，哪怕掌握了超凡力量，种花家的白泽部队也刻意的回避着对轮回转世的研究。
    但现在不同，就算冯雪真的是单纯拥有许仙记忆的讹魔，那也无所谓，或者说，价值远比单纯的传承者来的有用的多！
    他们不在乎转世，或者说不愿意在乎转世，但许仙可能持有的古代知识，却是他们所期待的。
    普通人只会觉得史书上的许仙是被文人刻意夸大的结果，是因为他时候留下的琉璃金身，才被民间所神化。
    但连青锋这样的中层都了解一些秘闻，他们这些顶层又怎么会没有仔细研究过许仙的生平？
    然后，一个在网上被当做笑谈的说法，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许仙是个重生者。
    这帮子大佬当然不会真的当他是重生，但是十岁无敌武林这件事，却让他们联想到了一种更可怕的可能。
    许仙，同样觉醒了宿慧，或者说，他也是某个人的转世。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同野火一般开始沸腾，原本预计一个小时的会议，却被立刻延长开来，后勤部开始从档案库中调出许仙包括野史在内的生平记载，然后，他们开始向着古代追溯相似的角色。
    通过对眼界、修养、政治倾向，以及留下的名句、名篇，甚至是画作、诗歌进行比对，硬是列出了十好几个可能是许仙前世的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狴犴却忽然道：
    “这么纵向找没什么意义，比起在这穷举，其实可以换个思路。”
    “怎么说？”睚眦是个很好的捧哏，立刻递了话头，狴犴闻言，立刻顺势说道：
    “我们遇到连环案件的时候，为了区别模仿案，往往会进行横向对比，来区分案件的异同，现在也可以利用这个思路，假如许仙真的是某个青史留名的大家转世，而他也确实转世为冯雪，那么你们说，他是不是掌握了可以稳定转世的技术？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历史上挑选那些疑似穿越者、重生者之类的角色呢？”

 第五百五十二章 会议

    会议足足持续了四个小时，后勤组的腿都差点跑断，而会议室中的气氛，也越发的深沉起来。
    明明每个人都只是剪影，但这房间中的压力却已经能让误入这里的人汗流浃背。
    他们从历史上挑出了太多行为古怪的人，这些人单放在那里，仅仅只是惊才绝艳，但如此系统的排列起来，却让大家看到了种花家历史中的风云诡谲。
    一个个史书上耳熟能详的角色，若是以性格为线索串联，就会得到十几条横穿种花家历史的轨迹。
    虽然偶尔会出现几个断层，又或者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有普通天才的水准，但是如果将其视作“不是每次都能够完全觉醒前世记忆”，就说得通了。
    如果仅仅只有一条线，还可以当做一个孤例，但现在，这毫无疑问的说明，这世界上，恐怕真的存在转世一说。
    “这个信息必须封存。”轩辕的声音有些冷，大家却很理解。
    长生和转世，是种花文化中两个绕不开的愿望，普通人有这样的愿望没什么，但是一旦掌权者生出这样的心思，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先不说能不能达成这样的目的，首先在追求的过程中，所造成的影响都是难以估量的，历史上，商朝便是因为举国求仙而消失的无影无踪，秦朝更是因此一世而亡，接下来的历史上，因为国主追求长生导致国家陷入危机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
    虽然大家知道求仙问道并非无稽之谈，但纵观历史，真正能修得正果的又有几人？
    白泽组织建立不足一甲子，组织内成员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八十岁，实力未到精英，看起来也只是比普通老人年轻一些，还不足以引起注意。
    但可以想象，等到百年之后，那些活了一百、两百，甚至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岁的白泽，说不定就会成为下一次祸乱的根源。
    但至少现在，大家还不想引爆长生这个火药桶，转世轮回这种大杀器就更是不行。
    “我有点庆幸将那小子放回霓虹了。”赑屃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哪怕连沉稳的轩辕，都难免应和一声。
    确实，如果把冯雪留在国内，那画，那字，还有铸剑的手段，再加上白泽部队对他的重视，要不了多久就会引起关注，白泽组织再怎么说也都是隶属于官方的机构，上头要是真的下达了命令，他们也没法拒绝。
    而现在，他在国外，哪怕上面有兴趣，也不可能轻易接触。
    “现在的问题是，他究竟有没有继承许仙的记忆。”干将重新将话题拽回了原点，但这一次，大家都不想开口。
    如果说最开始，大家是把冯雪当成了“许仙的讹魔”这样的认知，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古代的修行知识，那么现在，在发觉了如此多疑似转世者的历史人物之后，他们有点怕了。
    毕竟，这有可能是一个，能够单人只剑，杀穿百万大军的强者。
    想到这里，大家又不由得响起了档案中，他曾经担人拖住无数异魔的报告，头顿时更疼了。
    如果只是冯雪，他们大可以用上许许多多的谋略，一个少年人，总是无法斗过一群老狐狸。
    但如果继承了许仙的记忆，那就另说了。
    侠王许仙，那可是以一人之力，奠定了盛唐根基的政治人才。再加上不知道转世多少次的阅历，指不定谁玩谁呢！
    “不管有没有，都当做有吧。”
    睚眦给出了答案，同时从那一串文件中拖出了一些丢给了其他人。
    “凤榜？给我们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邪看了一眼睚眦丢过来的资料，顿时皱起了眉毛，睚眦却是有些猥琐的笑了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侠王许仙的后宅，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你们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有趣？”承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爽，“不过是收集癖罢了！”
    “不不不，你想岔了。”睚眦的剪影摇了摇手指道：
    “你仔细看，虽然玉牡丹、唐水仙这些人本身就有不俗的修为，但是在与许仙相遇之前，实力也只是江湖一流而已，但是短短十年，一个个都成了当时江湖上少有的先天高手，白素贞这个正妻更是有陆地真仙的实力，你们觉得这是她们本身就有这种资质？和玉牡丹同一个水准的高手江湖上少说也有千八百个，但步入先天的又有几人？”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太阿轻轻点头，苦笑着道：
    “这么说来，画影和含光那俩丫头还派对了？”
    “谁说不是呢，喜欢把美女培养成绝世高手，这种兴趣……啧啧。”睚眦的声音越发猥琐，但大家都不理他，只是开始讨论重新定名单的事情。
    虽然说种花家不搞色忄青间谍那一套，但是自由恋爱还是要有的嘛！
    明知道黑长直美少女能获得更好的指导，派彪形大汉去才是找别扭好吧？
    反正除了画影和含光，其他人学会了就是要回来的，也不存在说什么传播封建陋习的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许仙和冯雪好像都对黑色长直发有偏执的喜好，历史上还有谁是这样的吗？”囚牛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忽然问道，明面上的身份为历史教授的赑屃想也不想便道：
    “帝辛子受，曾下令后宫不得束发，一时间引为笑谈。”
    “好家伙，帝辛……十几年不上朝仍旧能把天下至理的井井有条的家伙……得亏没跟他玩小手段，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斗心眼斗得过他……”
    ……
    “哈？这命令也太明显了吧？说好不是美人计呢？”远在岛国的画影看着比预计时间晚了快十个小时的回应，脸都黑透了，如果说来的时候，只说交好，那现在，就变成好交了……
    “价值很大。”含光吐出四个字，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狩具，似乎没有半点意外，画影似乎是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瞪着含光道：
    “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服从命令。”含光理所当然的吐出四个字来，然后在画影那几乎憋得吐血的表情中，补了一句：
    “如果你不愿意，给我当僚机。”

 第五百五十三章 陋习

    清晨，冯雪一觉醒来，正打算洗漱，一股淡淡的香气便随着房门的开启飘过鼻尖。
    几步走到饭厅，就看到含光正从蒸笼里取出四只白瓷碗，里面白色的食物颤巍巍的很是喜人。
    “醒了？我们做了豆腐脑和油条，你吃咸的还是甜的？”画影一边说，一边从锅里捞出一根油条，指了指身侧的两个料碗，一个里面装着黑色的卤汁，另一个则是一碗红糖水。
    “咸的，加两勺辣油，不要黄豆。”冯雪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画影立刻笑了起来，很是开心的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吃咸的！”
    说着捞着汤勺就交了卤汁调料，加上一撮香菜和榨菜，配着两根油条送了过来。
    含光则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自顾自的给自己那碗加了些红糖水，完全是一套做甜品的架势。
    “话说你们看见零衣了吗？”冯雪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脑，随口问上一句，画影指了指浴室的方向道：
    “洗澡去了，这丫头蛮勤快的，一大早起来就出去练剑了。”
    对于画影将零衣称为丫头，冯雪是半点都不意外的，在重铸两人的狩具时他就发现了，眼前的画影和含光，虽然看起来比起零衣还稚嫩一点（特别是相比于圆交少女风马甲），但实际上也都是二十来岁的人了。
    当然，即便是二十几岁，能达到这种放在古典修行体系，已经接近蜕凡境界的程度，放在洪荒年代，也属于不可多得的天赋型选手了。
    只是，画影这话显然不只是在夸奖零衣，但冯雪很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风格，于是干脆装作完全没听懂画影画外音的样子，美美的将豆腐脑送进了嘴里，吃了几口之后，才掰开油条开始蘸着吃。
    画影见状，脸色略微有些黑，咕噜咕噜的开始喝自己的豆腐脑，含光却是淡淡道：
    “画影的意思是，我们的指导什么时候开始？”
    “这就对了，别搞那些个曲里拐弯的，有什么话只说多好！”冯雪赞许的看了含光一眼，然后一边吃着微微泡软，却还带着一股子酥劲的油条，一边道：
    “等放学以后我们就开始。”
    “放学？”画影的表情略微有些扭曲，从走廊处却适时地传来了零衣的声音：
    “对啊，你该不会忘了，今天学校就开学了吧？还是说你俩没办插班手续？如果是那样，就在家里等我们放学好了。”
    “手续已经办妥了。”含光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才肯定的说道，“就在你们班。”
    “还真是神通广大呢！”零衣碎碎念叨着，没有继续挑衅，含光也很“贤惠”的指了指剩下的那碗还放在蒸笼上的豆腐脑道：
    “你吃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吧。”零衣没吃过豆腐脑，有些担心这俩人是打算给她难看，不过看那接近果冻的质地，选甜的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异端！”画影不爽的撇了撇嘴，含光却是立刻给她拌上红糖，零衣本就对画影带着很深的戒备，听到她这么说，反而有点开心起来。
    一副作壁上观架势的冯雪随手拿起遥控打开电视，首选仍旧是早间新闻。
    “你有炒股吗？”看着冯雪认真的看着新闻，含光想到了一种可能，冯雪只是摇了摇头，指着电视道：
    “我只是在关注，看最近有没有哪里发生了煤气爆炸之类的事情。”
    “哦，你说异魔啊，说起来千叶县之前动静闹得挺大的来着，你是在关注那个家伙吗？”画影立刻反应过来，虽然细节可能不同，但各国对于事后的消息封锁基本都是大同小异。
    冯雪点了点头道：“是啊，本以为修学旅行之后回来可以听到异魔伏诛的消息，结果除了几个小卒子之外，什么都没找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个很可能是魔主级的大家伙，能安安稳稳的存在这么久，肯定不是一个只会搞事情的笨蛋，说不定它身后就有什么势力支撑呢。”零衣不满的接过了话头，意有所指的说道。
    对于零衣的话，画影和含光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人类与异魔勾结，这不管古今中外，都是层出不穷的事情。
    异魔有着悠长的寿命，有着强大的力量，被一些愚昧之人崇拜也并不稀奇，更别说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少企图长生不老的家伙。
    比起那些信奉异魔的愚昧无知之人，这些手握权财的“老人家”才是最可怕的，他们有足够的能量将小体型的异魔隐藏起来，他们会以自以为高端的手段研究异魔，甚至和强大而具有知性的异魔合作，哪怕各国的对异魔组织严防死守，这样的情况依旧屡禁不止。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于那些本就行将就木的老家伙而言，与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走向衰竭，还不如趁着对自己的财富还有足够掌控力的时候，赌上一把。
    虽然这样的老家伙大多都会在事情败露后被讨伐，但也有极少数成功将自己转化成了异魔，虽然即便如此，他们也逃脱不了被讨伐的命运，但这却成了其他人前赴后继的理由。
    他们被发现了是他们蠢，要是自己来，肯定能成长起来！
    聪明人就这点不好，他们总觉得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是笨蛋，总觉得自己一定能比其他人做的更好。
    偏偏这些老人家还真就一个个都是绝顶聪明的老狐狸，加上老年人普遍存在的顽固、执拗，几乎就构成了这样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在种花家，因为大环境影响，这样的情况还算是个例，但在霓虹、米粒家这些地方，却近乎成了常态，那些个有名有姓的大财团，几乎家家都养着异魔，只是在事情败露之前，大家都没办法动手罢了。
    毕竟这些地界，资本的力量，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冯雪看着新闻，好半晌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无奈关上了电视，对于零衣的说法，他却是升起了一丝灵感。
    大家族养异魔在霓虹并不少见，但敢将魔主级异魔养在家里的，恐怕没有几家吧？

 第五百五十四章 你们啥时候抓我回去啊？

    开学第一天，本该是轻松的一天，但是被三个app85的美少女包围的冯雪却很辛苦。
    不是说他受到了男同学们的一致敌视，如果是那样，他还会轻松点，但问题就在于，他受到的是大量女同学的告白。
    听起来很诡异是不是，但霓虹人的思路就是这么古怪。
    如果你很受女生欢迎，特别是极品女生，那么剩下的女生，不管是不是真的对你感兴趣，都会凑上来。
    这是一种从众，是一种读空气，她们不在乎告白是否会成功，哪怕你很直接的拒绝也无所谓，她们要的并不是爱情，而是“合群”。
    既然你受欢迎，那你必然有受欢迎的理由，我不喜欢你，就说明我是异类，我就会受到排挤。
    虽然不是很全面，但他们的心思大概就是如此。
    所以在霓虹，甚至有种很奇葩的泡妞方法，那就是买通几个美女围着你转，不出几天，其它美得丑的都会一起凑过来。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三人，则百无聊赖的体验着远没有动漫中那么有趣的日式校园生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是放图钉、涂鸦之类的校园霸凌，冯雪可以很没有负担的让他们理解一下什么是不可承受之重，但是现在这样被一群女生围着告白，他是真的没啥好办法。
    ……
    “嗡嗡……”上课铃声再一次响起，而冯雪的手机也同时震动起来，而且毫无疑问的，是两台同时震动。
    仗着好学生的马甲，冯雪堂而皇之的打开手机，然后，果然看到了画影和零衣的短信。
    含光做事情很是正经，上课就会认真听讲，几节课下来一条短信都没有，反而是画影就好像和零衣杠上了一样，在发现零衣在用手机发短信之后，就开始了不停地给冯雪发短信。
    而且连频率，都时零衣一条，画影追一条，不多不少，真不知道她怎么精确把握零衣发短信的频率的。
    干脆无视了俩人没营养的斗气式短信，冯雪打开任务面板，查阅最近异魔的相关情报，
    也许是修学旅行确实起到了作用，现如今校园怪谈的风潮已经渐渐平稳了下来，大家讨论的，更多的是之前旅游中的见闻，但异魔的出现，却仍旧没有停止。
    修学旅行的短短七天之内，千叶县一共讨灭了七只万灵级异魔，其中甚至有一只差一步就迈入百鬼级的门槛。
    虽然没有明说，但冯雪却能够从那大量的侦察任务和近乎将整个千叶县地图铺满的蓝绿斑块中，看出魔狩组织已经濒临疯狂的急迫感。
    如果所料不错，距离那位魔主的仪式，应该只剩下极少的步骤了。
    会是什么？
    一场巨大的成神仪式？
    一瓶用十万人的愿力制作的魔药？
    又或者，将一座城市作为代价的祭祀？
    还是说，仅仅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冯雪打开新闻板块，看着近期被捣毁的一个个邪教，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起来。
    邪教，这玩意在霓虹，简直可以说是和种花家那些送鸡蛋的保健品商人一样常见，随便三五个人，就能拉起一只邪教队伍，甚至有人直接拿游戏里的台词作为教本，但偏偏就能骗一帮子人进去。
    说霓虹人傻吧，也算不上，冯雪觉得，更多的还是因为这地界的人精神层面极度的匮乏吧？
    人这玩意，缺了什么，就会不可抑制的想要去弥补，精神空虚的人，想要寻找点能寄托的玩意，自然也就不稀奇了。
    在以往，霓虹政府对这些邪教大部分时候都是持放任态度的，只要不造成大的影响，便不会去理会，如今大规模扫荡，只能是魔狩组织做的，也只有魔狩组织，才能下得了狠心对这些“纳税大户”下如此重手。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霓虹的邪教那么多，随便踢出一个石头，砸到的都有可能是某个邪教的外围成员，这怎么可能抓的干净？
    连这种基本没可能根除的家伙都开始下手，毫无疑问的说明着，那异魔的仪式，已经从单纯的学生社团，蔓延到这些邪教中了。
    邪教是个什么玩意？
    相信大家都有一个明确的认识，无论主持是疯子还是骗子，又或者是野心家，在得到了可以切实达成“神迹”的仪式后会做出什么？
    几乎不需要去思考，冯雪便能想到结果。
    此时他都已经开始质疑光影二人组的工作态度了——
    我表现出来的价值都这么大了，你俩咋还不把我抓回国去？你们两个精英级的高手，抓我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反抗的好吗？
    为什么还不动手啊！
    还是说你们觉得还没从我手里学到东西，抓回去就很难学到了？
    你们可是我种花家的栋梁诶，怎么可以有这么自私的想法？
    冯雪咧咧嘴，最后在心里下定决心——
    教，赶紧教！
    教会了徒弟，她们应该就会把自己抓回去了吧？
    ……
    “叮咚叮咚……”
    悠扬的下课铃声响起，四人一同穿过了准备去社团挥洒汗水的学生，迫不及待的朝着冯雪家前进。
    今天晚上，光影二人组就要学习传说中的意剑了，这让大家都很紧张。
    然而，老天很是不给面子，就在四人离开学校还不到二百米的时候，一声炸雷在天空中响起，几乎是在短短的五秒钟之内，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便已经漆黑一片，狂暴的雨水从云层中洒落，不过此时冯雪的注意力，却已经完全被耳边传来的声音所吸引——
    “骨碌碌……”
    【聆听：08/68（成功）】
    【你似乎在这暴雨声中，听到了某种不协调的杂音。】
    似乎是金手指增加了冯雪的耳力，原本哗哗的水声中，隐隐传来了一连串兴奋的大喊，那声音，似乎是在高声的叫嚷着——
    “成功了？”
    “有异魔！”光影二人组几乎是同时召唤出了狩具，虽然慢了一拍，但零衣手中的狩具也已经完成了变形，冯雪看着三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冲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道：
    “走吧，声音是从那边来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大家伙

    暴雨倾盆，一男三女四名年轻人踏着水波向前，虽然隐隐能够感受到那疯狂而危险的气息，但没有人有退后的意思，不，比起退后，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几乎同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整得跟假面骑士变身似的。”冯雪翻了个白眼，看着三个少女的动作，忽然觉得自己有种很不专业的感觉，伸手掏出了他的手机，打开了任务记录模块。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刻，四人拿出的手机都是翻盖的，连画影和含光手里的，也是在入境的时候通过正规渠道获取的。
    发短信、私聊什么的可以用自家的滑盖，但是在对方的地盘执行公务，就必须按照当地的规则行事。
    这一点，哪怕是画影，也很清楚。
    是个程序同时开启，妖怪堂二层的警报也立刻响起，这些日子整个千叶县都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的状态之下，稍有点风吹草动，那就立刻会立刻引起重视。
    不过在注意到传递信息的编号中有三个番外编号之后，大家又放松了下来。
    目前整个霓虹的番外编号魔狩一共就三个人，两个种花家的精英级，一个虽然还不到精英，但却有媲美精英级的实力，三个精英战力，放在一年前，整个千叶县都凑不出这种队伍来。
    当然，就算觉得应该足以应付，但是蹲守在监控的人员却仍旧不敢大意，毕竟现在魔狩组织内部谁都知道，千叶县隐藏着一个正在搞事情的魔主级异魔，万一碰上了，那必然是要倾巢而出的。
    至于说为啥不现在就派人过去，第一，高级战力现在都有各自的战斗区域，随意调动容易使得防线出现漏洞，第二，是觉得精英级的大牛都是心高气傲的角色，擅自支援说不定反而会引来埋怨。
    当然，如果他们交手后发现确实是百鬼级甚至是魔主级，那么该有的支援还是会立刻启动的。
    ……
    通学路上的四人并不知道魔狩支部的想法，他们握着自己的武器，慢慢的接近着那气息的源头——一座仓库。
    别问为啥霓虹影视作品中总出现这样的仓库，因为现实中，这破地方就是这么多的仓库。
    而且因为各种各样的奇怪因素，这里往往会成为亲切的人交易的地点、不良少年的秘密基地，以及，邪教组织的集会场所。
    透过雨幕，冯雪看到了那仓库残破的窗户中闪烁的烛光，看到了仓库外墙上奇奇怪怪的鬼画符，以及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声响。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尖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们现在确定了，里面确实有异魔。
    “动手！”画影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如同枯木一般的长剑，含光则是将剑身平举。
    从之前的观察来看，两人应该不是同一个部队出来的，但是此时，却表现出了相当的默契。
    画影手中的剑挥落，不是冯雪想象中的剑气，而是甩出了一团法力，随即，暴雨中便想起了一声炸鸣，闪烁着紫青色光芒的雷霆就这么狠狠地劈在了仓库顶端。
    在暴雨天气的增幅下，这一记雷法威力奇大，几乎是一击便将仓库的房顶彻底掀飞，那精妙到连冯雪都不得不夸赞几分的掌控力甚至恰好将面对四人的墙板也移动炸得稀碎，但其他三面墙，以及仓库内的一切，却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影响。
    “好家伙，这么顺手？！”画影一声惊呼，令冯雪意识到自己赞扬错了，但含光却不管这一击是否是神来之笔，举着自己的水晶剑便冲向已经完全暴露出来的仓库之中。
    在失去了房顶之后，狂暴的雨幕几乎是瞬间冲碎了仓库内的烛光，仓库内的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而失去了视觉，但冯雪却能够看清仓库内的景象——
    那是七八个身上穿着奇怪服饰的少年人，有的捧着书册，有的在脸上用油彩绘制着奇怪的花纹，大部分此时都瘫坐在地，看起来在雷法落下之前，他们便陷入了惊恐之中，唯有一个年龄略大，应该是大学生的男子正兴奋的跪在看一圈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绘制的魔法阵前，不断地对着他面前的高大男子顶礼膜拜。
    那个男子身高两米有余，一身皮肤呈现出青绿色，身上穿一件带着带着水波纹的深青色和服，肩上看似皮草的披肩，仔细一看却是由无数巴掌大的鱼影汇聚而成，他手持一柄折扇，虽然没什么动作，但却带着一种尊贵的上位者气息。
    不过不管气势如何，对于含光显然没什么意义，踩着飞溅的水花，那柄仿佛由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的宝剑便已经来到了那男子的咽喉之前。
    “无礼之徒。”
    清冷，淡漠，高傲，鬼知道冯雪如何听出了如此多的情绪，也许是100语言自动翻译出了对方想要在预言中表达的意思，又或者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污染正将自己的意念向着周遭辐射。
    总之，伴着这一生算不得怒喝的语言，天地间的雨水忽然汇聚起来，化作了一条鱼影，自含光的脚下升起。
    这一击着实突然，而且没有丝毫的灵力流动，哪怕是冯雪都被这一瞬间的变化惊了一下，含光更是被这鱼影抛飞到了空中，眼看就有一抹殷红从她的口中喷出。
    零衣见状就要帮忙，画影却先一步冲了上去，枯枝般的长剑再一次高举，被那突然的一击撞得背过气去的含光身上随即泛起玄色的光芒。
    由雨水构成的鱼影再一次砸在了含光的身上，但这次，却好像育碧家的传统一般，毫无碰撞体积的穿了过去。
    “好漂亮的五行大遁！”画影的操作简直精彩，冯雪甚至忍不住出声赞叹，画影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但却也把冯雪认得“五行大遁”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俩妹子都已经出手，零衣这个菜鸟也已经冲到了那异魔的面前，冯雪拇指轻抬，鞘中的山河剑顿时露出一丝锋芒。
    “放肆。”天地间的水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明明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但是它们却分明在这人形异魔的指挥下行动着。
    旋涡束缚住了零衣试图前进的步伐，哪怕画影及时给她套上了水遁之术，也只是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伤害，但她，还有之前抛飞的含光，都已经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冯雪很熟悉。
    “别用水遁术了。”伸手按住画影的肩膀，将她朝着身后一抛，带鞘的剑斩碎了迎面而来的鱼影，一团仿佛巨蛇盘绕的虚影在他的身后隐现。
    “你……是何人？”

 第五百五十六章 川之主

    “你，是何人？”
    从出现起便是一副高冷姿态的人形异魔第一次露出了戒备的神色，手中的折扇骤然合拢，淡淡的水波在他的身边构筑起一层透明的壁障。
    “问别人名字的时候，应当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才是礼仪，不是吗？”冯雪提着山河剑，青丝编织的剑鞘在慢慢的分解。
    一根根细丝在他的身后盘绕，虬结，最后化作了那巨蛇虚影凭依的身躯。
    见到冯雪身后的巨蛇，人形异魔的表情越发戒备，但还是开口道：
    “吾乃川之主，河流之主，水之主，支配霓虹水脉之神……”
    “哦，河伯啊。”冯雪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河伯嘛，就是掌握了水属性规则碎片的巫族担负的官职，在洪荒时代，和人族和解的只有后土一脉，因此河伯也都是后土一系，不过后来那些巫族转世做人，河伯才逐渐由神仙、鬼仙又或者被诏安的妖灵担任。
    而到了这个时代，异魔系的巫中，偶尔出现一个河伯，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冯雪这么说，这位川之主却显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那由鱼群构成的披肩在身周游弋，而他的眼中，也渐渐透出凶光。
    “骨碌碌……”
    【你受到了巫族的污染，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因为你是见过大世面……哦，抱歉，由于你曾经受到过巫族的侵染，判定难度变更为困难。】
    【道心（困难）：93/40，12/40（极难成功）】
    【道心：80→79】
    【这点污染比起相柳而言，简直不值一提，你只觉得有点恶心，便一笑而过。】
    “我可去你母上的恶心！”冯雪吐了一口吐沫，本来寻思着这货看起来还能交流一下，现在？砍他丫的！
    山河剑递出，锋锐的剑气上染上一层黑红之色，川之主故技重施，企图用水流拖慢冯雪的速度，但原本如臂指使的水流在接触到冯雪的瞬间，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无波澜。
    不，那些水反而缠绕在冯雪的身上，化作了他对抗川之主法术的盾牌。
    不过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水已经没有了川之主使用时的清澈明亮，反而带着一种黑红的色泽，仿佛混入了无数污秽，偏生没有半点精神污染，和明明清澈，却散发着无穷无尽污染的水流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
    “八岐大蛇？”动弹不得的零衣被画影解救，一开口，便吐出了这几个字，对于她的反应，画影几乎是下一刻就开口反驳道：
    “别见了多头蛇就喊八岐大蛇好吗？看清楚点，有九个头呢！”
    “那是海德拉？”零衣微微歪头，画影立刻给了她一下：
    “是相柳，你个白痴！”
    ……
    是的，相柳。
    冯雪将相柳巫灵炼成剑胚，修得海纳百川意剑，又将其化入了狩具·青丝之中，这些日子，他以青丝为鞘，盛放山河剑，便是存了以青丝之意，磨砺山河剑中的剑气的念头。
    如今虽然还不足十日，却已经有了初步的效果。
    比起相柳的“海纳百川”，区区一个河伯的控水能力，还差得远呢！
    身后的九头之蛇发出无声的咆哮，犹如以血研磨出的墨汁一般的色泽在水中扩散开来，无论是天地间的暴雨，还是脚下的积水，甚至连那所谓川之主身周的水分，也都在迅速的染上黑红。
    川之主此时终于没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虽然还未见惊慌之色，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污染却明显弱了几分，而随着这样的变化，他身边已经带上黑色的水流，再一次变得清澈起来。
    但这种情况却让画影脸色微变，异魔身上的污染本就是天性所为，能够收敛污染提升实力，这意味着眼前的异魔至少也是百鬼级中的强者。
    “还能动吗？”画影解开含光身上的水遁术，含光拄着剑撑起身体，眼中的神色鉴定无比，画影看到那眼神便已经明白，枯枝般的宝剑挥下，含光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立刻透出红晕。
    “你只有五分钟。”画影说着，再次施展法术，给自己和含光套上一身仿佛带着哑光特效的法力盔甲，看得零衣心驰神往，但她却也明白，自己没资格和那个异魔交锋，也没资格在这时候，让画影浪费法力给自己加持。
    画影当然注意到了零衣的情绪，但此时并没有功夫去补刀，种花家不是没有治愈类术法，但是那些术法无一例外需要用到水灵之力，而现在这种情况，用出来后究竟是救人还是资敌都不好说。
    给自己也甩了个刺激术，画影便和含光一起冲向了川之主，现在它和冯雪似乎进入了某种僵持状态，正是攻击的大好机会。
    “指木木生，指水水退！”
    随着画影身上的灵力激荡，这八个字仿佛带上了神奇的魔力，两人面前的水流骤然分开，连天空中的雨水也避开了一条三尺宽的大道。
    这并非术法，而是画影的能力！
    种花家武斗系的狩具皆是以上古名剑为基准仿制而成，当白泽与自己的狩具合而为一，便能够得到传说中的力量。
    只是，分开水流的消耗似乎并不算小，画影身上的气息明显弱了下来，含光没有扶她一把的想法，法力在经脉中高速运转，将自己的爆发力提升到极限。
    然后，她的身影消失了。
    这不是隐身，而是穿透，她穿透了光，穿透了空气，也穿透了距离。
    “砰！”
    如同水球被戳破的声音响起，川之主的身体轰然炸开，含光嘴角溢血的站在川之主消失的位置，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躲开！”x2
    冯雪和画影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画影的身体更是已经冲到了含光的身前，奋力的举起了画影剑，但比起那由水构成的巨鲸如同深渊般的巨口，这枯枝般的剑此时就如同挡车的螳螂一般可笑。
    土遁？木遁？
    画影的脑子里没有出现什么濒死回马灯，战斗经验丰富的她很清楚如何利用这危险来临时，无限加速的思维速度。
    但是，她的底牌都已经打完，以她剩余的法力，哪怕全力施为，也只能被这巨鲸口中的旋涡搅成一滩碎肉。
    不过就在这时候，她动了。
    她举起了手中的剑。
    她迈出了自己的右脚。
    她转动了自己的肩膀。
    她斩碎了面前的巨鲸。
    “发生了什么？”画影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粉碎的水花，明明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但她的身体，为什么自己动了起来？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

 第五百五十七章 暴雨之下

    画影的念头刚一升起，便忽然觉得身体微微刺痛，紧接着，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几步推开，硕大的鱼影擦着身体砸在地上，裹挟着水泥碎块的水花仿佛一颗颗子弹，在墙壁上打出一个个孔洞。
    “糟了！含光！”画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但她的注意力却立刻转向了应该同样陷入了脱力状态的同伴。
    不过只是余光一撇，她就发现，此时已经陷入昏迷的含光正以一种近乎舞蹈一般的姿势，华丽的躲开每一次攻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轻微的刺痛伴随着每一个动作传来，强行集中注意力，才发现自己的关节处，正有一条条黑色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细丝延伸出去，顺着那细丝看去，便发现冯雪正如同交响乐队的指挥员一般，挥舞着双手，在倾盆暴雨所掀起的水花声中，演奏着一曲无声的乐章，而她和含光，就像是伴着这乐章的旋律，偏偏起舞的舞者。
    这丝线，就是他的狩具？
    画影终于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在那场战斗中，冯雪曾经将自己的狩具编织成长衫一般的护具。
    她本来以为那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形态变换，但现在看来，恐怕这些丝线，才是那狩具的本体，至于剑、衣装，还有进来他用于装载山河剑的剑鞘，都不过是这些细丝编织而成的形态罢了。
    而现在，这种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支配他人的方式，才是他真正的能力。
    控制人体，这并不是什么稀有的力量，别说她和含光正处于“废人”状态，哪怕是直接控制精英级的能力，种花家也不是没有过，但是，现在的她，却分明在使用着她所不懂的技巧。
    若是身体技巧也就罢了，但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连她体内的法力，也在以一种自己从未了解过的方式在运转。
    酸软的手臂在挥动武器时却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手中的狩具也可以自由自在的斩出剑芒，辙并非是单纯的支配肉体，而是能够以他人的身体，使出自己的能力。
    含光与画影的身体在冯雪的控制下夹击着川之主，在一波波水浪之中，不断侵蚀着对方的阵地。
    冯雪不打算直接杀死对方，比起那种浪费的行为，他更想将对方的一切夺取过来——
    包括巫灵。
    或者，叫做信仰核心。
    若是别的异魔，冯雪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是，眼前的川之主，却是完完全全的水行异魔，他所掌握的规则，没有丝毫的杂质，几乎可以视作是霓虹人对于水神的信仰的集合，如果异魔有进化体质，那么他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进化为“祸水异魔·八岐大蛇”又或者是“水之神·须佐之男”。
    而巧就巧在，冯雪掌握的三种规则中，就有一条叫做“海纳百川”。
    哪怕他已经将这份规则炼化成了剑意，对水的压制力仍旧不会有丝毫的降低，除非有完整的水之规则，否则同级之下冯雪就是水之克星。
    川之主的身躯已经完全融入了这片暴雨之中，每一滴雨水，每一片水洼，都是他的身体所在，但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任何一滴水能避免被侵蚀的命运，冯雪的黑红色水流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纠缠着每一滴雨水，将每一丝愿力抽取出来，将每一滴灵力据为己有。
    画影和含光的身体不断的出现在他精神核心所在的方位，川之主毫不怀疑那剑气能将自己撕得粉碎，他甚至连显出原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不断的挪移自己的位置。
    川之主想要逃跑，但他的能力却只能作用于水，而此时此刻，除了这因为他的降临而降下的暴雨之外，周边已经找不到什么水源了。
    下水道已经被那污浊的黑红之水封堵，喷泉也在这暴雨之中封闭，也许自来水管可以，但无法聚拢身形的情况下，那拧紧的龙头便成了阻碍他逃生的铜墙铁壁。
    只能试着攻击本体了。
    川之主盯着挥舞双手的冯雪，寻找着可以攻击的空档，它从未想过抓捕零衣为人质，不是因为品格高尚，也不是嘀咕了冯雪的善良，仅仅是因为，它拖不起。
    每一秒钟，他所控制的水都在减少，他的力量都在下跌，抓捕人质就意味着需要谈判，也许几句话的拖延，他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至于杀掉人质，除了泄愤之外，没有半点作用。
    所谓越聪明越怕死，这个特点适用于任何具备智力的生物。
    此时若是个弱智异魔，恐怕已经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心思动手了。
    而川之主，却仍旧在寻找着那近乎奢求的生机。
    画影此时已经彻底麻木了，她的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呻吟，嘎吱嘎吱的骨节摩擦声伴随着的，是犹如武装越野的第二天，再次背起行囊开始狂奔的酸痛。
    她的身体在不断的抗议，但她却仍旧在运动着，以自己从未想过的方式，斩出一剑又一剑。
    在这一刻，她已经完全不怀疑冯雪的实力了，但她却没心情去思考任务的事情，现在，她只想停下，不，她只想和含光那样彻底的晕过去。
    但是不行。
    就好像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要害一般的感觉在刺激着她的精神，每次当她想要昏厥的时候，都会被那股心悸所惊醒。
    得亏她是个女人，不然她就会明白，这种感觉，就是男性那一对挂在体外的内脏被捏住时的感觉。
    冯雪忘情的指挥着脑中的乐章，暴雨的轰鸣也仿佛成了音符，双手重重的落下，两柄长剑也骤然在空中交错，这榨取了含光和画影体内全部法力的一击，毫无疑问的会命中川之主的信仰核心。
    但是……
    雨没有停。
    被击碎的信仰核心爆发出大量的愿力，但在这愿力的掩盖下，浸透了冯雪衣襟，本应彻底被同化为玄色水流的雨水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清流。
    那清流化作一根水剑，自第三根肋骨下方向上刺出。
    仿佛下一刻，冯雪就能够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透心凉。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重视不行啊

    “啪！”
    势在必得的一击失败了。
    川之主甚至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瞬间，就仿佛被吸干了一切力量。
    没办法，因为，这凝聚着他核心意识的水剑，被吸水纸吸干了。
    冯雪咧咧嘴，从怀里抽出一张白纸，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份信仰核心，现在就在其中。
    灵宝白纸除了传播和共享两项能力之外，还有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能力，那就是变形。
    这个变形不是单纯的改变形状，而是连自身的结构也一并发生转化，简单来讲，就是任何纸可以出现的形态，都可以变。
    于是，它变成了吸水纸。
    川之主可以控制活水，但却无法控制人体内的水分，借由这一点，冯雪将其完全的禁锢在了灵宝之中，然后，很轻易的将海纳百川的力量，送了进去。
    白纸上的水渍顷刻间变成青黑之色，澎湃的灵力开始涌入冯雪的身体，控制着含光和画影的身体吸收散落在周围水中的力量，冯雪自顾自的开始料理川之主的核心。
    就如之前所说，直接杀了太浪费了，既然活捉了，那自然要压榨出其中全部的价值。
    “结束了？”全程看戏的零衣呆呆的说着，冯雪点点头道：
    “结束了，赶紧把你的狩具插水里，还能捡点零碎，别拒绝，她俩都是精英级，狩具根本看不上剩下的这点东西。”
    “哦。”零衣虽然有些抗拒，不过还是选择了接受这份馈赠，水流中的灵气涌入交闪，那种身体骤然壮大的感觉，令她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这个……”零衣的眼睛瞪得老大，之前讨灭“动物园”的时候她也在，但是那一次吸收的灵气，却远比不上这次的多，更别说按照冯雪的说法，这还是他们三个吃剩下的！
    难道，是魔主？
    “别想太多，只是比较强的百鬼级而已。”冯雪自然知道零衣在想什么，实际上，正常异魔时候，大部分力量会随着信仰核心溃散，直接融入天地之间，被这颗星球所吸收，然后等待着新一轮的孕育，至于狩具所能抽取出的，不过是没来得及消散的部分而已，但这一次，冯雪扣下了川之主的信仰核心，等于是直接在活着的时候吃干抹净，根本不存在散入天地一说，自然得到的力量也远超正常水准。
    当然了，这种事冯雪谁都不会告诉，他将吸水纸重新揣进怀里，慢慢的汲取着其中的规则，残片，然后沐浴着雨云散去后洒下的夕阳余晖，几步走到了已经彻底懵逼的青年面前。
    说起来也亏得川之主的战斗风格是将每一分力量都用在对的地方，换了擅长大范围aoe的异魔，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看着冯雪慢慢走进，之前对着川之主三拜九叩的青年立刻退后了几步，看那只剩下强烈恐惧的眼神，毫无疑问是受到了污染。
    “交给后勤组吧，这样问不出来什么。”零衣检查了一下周围倒了一片的人，虽然没有表现出变异的情况，处于还可以抢救一下的范畴，但是却也没有一个能保持理智的，换言之，这些人都没有成为魔狩的天赋。
    虽然川之主这种百鬼级异魔的污染远比仆从级要强，在他的威压下扛不住不代表在仆从级威压下扛不住，但是魔狩，从来就没有这种说法。
    因为只要疯狂过一次，不管是因为仆从级还是荒神级，只要有一次，那么哪怕恢复过来，也无法再担任魔狩，因为他的精神，已经不再纯粹，而不纯粹的精神，是无法凝聚起斩杀异魔的意志的。
    黑色高级轿车和救护车很快便抵达了仓库，那一个个青少年被搬上车的同时，许久未见的辉斩却是从轿车中走了下来，很随意的伸手打了个招呼。
    “你应该是武斗派吧？怎么跟着后勤组一起过来了？”零衣看到辉斩，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辉斩指了指已经晕过去的画影和含光，又指了指冯雪道：
    “和无铭只有国籍不一样，她俩的身上有不少种花家白泽的秘密，为了避嫌，必须全程护送，要是让后勤组带走，那真的是说都说不清了。对了，无铭的白泽手机在身上吧？”
    “在，怎么了？”冯雪从兜里掏出滑盖手机，辉斩立刻道，“现在打开监控模式，然后和我们一起，这一路上不要让这两个人脱离你的视线范围。”
    “有这么夸张吗？”冯雪虽然大概能知道这里面涉及的问题，但是看霓虹魔狩组织这么自觉，总觉的这里面有故事。
    果然，辉斩听到冯雪的话后，立刻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就是这么夸张，十九年前，一个借调去米粒家的白泽重伤昏迷，回国后发现曾经接受过某种吐真剂之类的的药物，然后鱼……总之就是种花家白泽的一个高层，他单人只剑去了一趟米粒家，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总之从那之后米粒家的守望者高层就少了三个人，死没死不知道，反正十九年过去也没人再听说过他们。从那以后，种花家的白泽在外面出了事，任何对异魔组织都是小心照看着，生怕有点瓜田李下什么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冯雪也没有推辞的理由，跟着两人的担架上了救护车。
    川之主的力量不断地被吸收，冯雪感受着自己的真元一步步的压缩，正在欣喜之中，却忽然瞥到一旁的零衣表情不太自然。
    之前看她和辉斩打招呼，还以为没有问题，现在看来，之前的战斗还是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思索了一下，冯雪轻轻朝着零衣挪了几步，轻轻在她耳边道：
    “想什么呢？”
    “啊！”零衣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反应过来，有些黯然的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别想太多，别看画影和含光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大，实际上她俩早就驻颜了，你会没事去和那些称号魔狩比较吗？”冯雪忽略了光影二人组大也就大个四、五岁的事实，开口安慰道，零衣听了却是摇摇头：
    “和这个没关系，只是觉得在你们战斗的时候，帮不上忙很内疚……”
    “这个……”冯雪正想安慰，熟悉的骰子声，却再次在耳畔响起——
    “骨碌碌……”

 第五百八十九章 剖析

    “骨碌碌……”
    【心理学：？？/？？（失败）】（73/15）
    【你觉得零衣现在很难过。】
    “废话，我当然知道她很……等一下！”冯雪心中顿时警笛长鸣，啥时候判定失败也给提示了？
    也就是说，这个其实不是判定失败，而是暗投？
    也就是，心理学？
    也只有心理学，才会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给出提示。
    只是……
    冯雪审视着自己那只有15点的心理学数值，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八成没过。
    换言之，零衣现在并不难过？
    不，这不可能！
    以她要强的性格而言，现在不可能不难过，至少，她的心情不会太好。
    那么这个结论究竟是怎么来的？
    冯雪皱起眉头，思维加速运转起来。
    他在思考零衣一直以来的表现，试图推测出她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他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所谓女人心，海底针，若是能看穿女人究竟在想什么，他的心理学就不会只有15点了。
    “悟性判定。”
    冯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拜托一下金手指。
    【悟性：68/69（成功）】
    【你意识到，零衣此时的心情动荡，并非只是因为自己的弱小。】
    “不是因为弱小还能是因为什么？还能是因为川之主被打死了不成？”冯雪翻了个白眼，努力的追溯着脑中的信息。
    悟性判定成功可不仅仅是给出一条提示，同时他脑中的思绪也会被高亮提示。
    简单来说，就好像是用vtrl+f查找某个字段后，网页上被标注出来的词条一样的感觉。
    冯雪的大脑中，就有几十个片段被加亮标注，冯雪仔细将其串联，除了少数之前和零衣交流时的对话之外，剩下的都是之前与川之主的战斗中，零衣表现出来的行为。
    “她的攻击欲望很强……所以是因为没能给川之主造成伤害？”冯雪想到这里，却立刻放弃了这种幼稚的想法，零衣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能给百鬼级异魔留下重伤。
    那么换个角度，难道，她在寻死？
    不，也不能这么认为，若是寻死，她有很多的机会，以前活下来也没见她表现出这幅表情。
    ……
    高速奔行的救护车上，冯雪静静地思索着去掉一种种可能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零衣现在的精神状态，其实是因为被忽视。
    整个战斗之中，川之主甚至都没有对她进行过哪怕一次针对性的攻击，到了后来，甚至连对她的束缚都解除掉了。
    零衣不惧怕失败，但她恐怕是无法接受这种，自己明明已经冲到对方面前，却仍旧被当做是路边的野草一般的现实吧？
    哪怕是被一击打成濒死，也好过这种完全无视的对待。
    这丫头自尊心受了重创啊。
    摸清了症结，冯雪唯有苦笑，他对零衣上心并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感情，而是因为，他的潜意识中，一直觉得零衣很危险。
    这听起来有点荒谬，这辈子从出生时算起，冯雪哪怕是最虚弱的时候，都有把握一招秒掉最巅峰状态的她，但那种警惕感，却一直挥之不去，这也是冯雪一直将零衣放在身边的根本原因，因为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如果让零衣随便活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面对一个黑化后强了几百倍的敌人。
    但你要说直接把她弄死……
    不是下不了手，而是鬼知道这个黑化条件和死亡有没有关系，按照异魔分类，人类可以转化的就有魔、鬼两系，魔是活着感染的，鬼是死了感染的，万一一剑杀了反而弄出鬼系异魔怎么办？
    他砍个操蛇之神都够累了，要碰上祖巫……不，但凡是个大巫他都得考虑自己跑不跑得了。
    冯雪虽然不是那种凡事凭直觉的肌肉系白痴，但却也不敢小看自己的灵性，好歹也是曾经跨过合道门槛的人，直觉上有点什么神异也很正常。
    强行压下再一次升起的杀意，冯雪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才看向正在发呆的零衣道：
    “觉得不爽是吧？”
    “什么？”正陷入迷茫的零衣听到冯雪的话，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才扭过头看着冯雪，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差点让冯雪以为自己猜错了。
    “明明已经用尽全力，结果人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觉得自己很无能？恨不得对方看到你的第一时间直接一个大招把你秒掉？”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就算猜错了也要继续说下去，如果猜错了那更好，但若是猜对了，就要尽早矫正。
    魔狩的力量源头就是意志，用比较中二的说法，也可以叫“信念”，意志坚定，实力也会水涨船高，但若是丧失斗志，信念溃散，那就会一朝沦为凡人，甚至失去控制，直接魔化也不是怪事。
    从某个角度而言，这还真的是一种非常日漫系的能力。
    零衣听到冯雪的话，眼睛里的阴霾沉重了几分，当然，这只是形容词，实际上此时零衣的眼睛没有变黑或者失去高光，只是她的表情有些阴沉罢了。
    但就是这份阴沉，让冯雪明白，他没有说错。
    “被我说中了？”冯雪挑了挑眉毛，轻轻挪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让自己距离零衣稍微近了几厘米，这个动作幅度并不大，却会带来一丝心里层面的压力，就好像是被人入侵了自己的“领域”一般。
    如果不做出反应，心理上便会产生一丝“允许对方涉足自己领域”的潜在认知，而借着这份认知，能够让自己说的话更容易被接受。
    很多心理医生、老师、领导之类的职业，在一对一谈话时，都会不着痕迹的挪动一下身体，其实就是起到了这样的效果，有些人可能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但是经验告诉他们，这样做“训话”被接受的概率更高。
    当然，想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必须保证对方不方便拒绝，若是在饭堂、图书馆用这种手段搭讪女生，结果人家向后挪两步，或者干脆让开，那就彻底没戏了。
    不过此时的零衣正处于精神不稳定的状态，并没有就这种小细节提出异议的念头，而这，也为冯雪的继续深入提供了方便。

 第五百六十章 想变强吗

    “知道我为什么控制画影和含光，而不控制你吗？顺便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的支配上限是五个人。”
    听到冯雪的问题，零衣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强忍着一头撞死的想法，冷冷道：
    “因为我太弱了。”
    “不是。”冯雪摇摇头道，“你没发现她俩用的其实都是我的剑气吗？这种操控，强弱其实都没啥关系，要不是考虑到要留活口，就算是那几个召唤异魔的普通人我也一样能拉起来用。”
    “那为什么偏偏把我丢在一边？”零衣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幽怨，冯雪觉得这时候如果自己来一句“我不忍心看你受伤”，说不定会被直接打死。
    这女人压根就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主，于是他放弃了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的念头，直接道：
    “因为你自己已经有剑气了。”
    “这算是什么理由？”零衣对于冯雪的回答很不满意，冯雪却是摊摊手道：
    “剑气是剑意的前置，你已经有了剑气，就说明你有了属于自己的意，我要是强行用你的身体使用我的意剑，那就会产生冲突，用枪械来举例，实力越强的人，就是性能越好的枪，我可以把我的子弹装在这些枪里发射出去，是因为他们都是制式弹匣，子弹可以通用，而不管枪的性能多么好，决定威力的，始终都是子弹。而你不一样，在有了意之后，就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子弹标准，把我的子弹给你用，除了炸膛没有别的可能。”
    不给零衣思索的机会，冯雪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了不足十五厘米，然后凝视着那双眼睛，郑重其事的道：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要告诉你，你没有时间在这里自怨自艾，魔狩等级没有意义，我现在按魔狩的算法，顶多算是个资深级，不是照样按着百鬼级的异魔打？你既然已经走上了意剑的路子，就给我坚定的走下去，等你修成意剑，百鬼级算个屁！好歹也是我教出来的，别跟个霓虹人一样屁大点事就想去死！”
    “可我就是霓虹人……”零衣碎碎念叨了一声，脸色却是好看了几分，冯雪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变化，继续道：
    “别得意，你现在也就是刚找到跑道而已，很快画影和含光也要开始学，她们学会后种花家那边还会派更多人来，既然领先了一步，就努力一直领先下去。”
    说道这里，冯雪的神念完全锁定了零衣，如果只是规劝，最后这一段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不管别人会不会变强，自己能变强就好。
    但是冯雪的灵觉告诉他，零衣身上有秘密，因此他才会补上这一句，为的，就是看零衣，究竟是单纯的想要变强，而是想要尽快变强。
    又或者，是比其他人更快达到某个实力。
    果不其然，零衣在听了冯雪的话之后，精神状态立刻平复下来，原本那种杂乱的，好像随时都会崩溃的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韧的意志。
    注意到这一点，冯雪心里就是咯噔一声，虽然早有预料，但当他的猜测落实的那一刻，还是避免不了有点头疼。
    就这个情况而言，零衣的“仇人”，八成还活着。
    异魔？又或者是某个魔狩？
    冯雪不清楚，但是零衣这个态度，明显是想要亲手解决那个敌人。
    套路深啊……
    按照常见套路，这仇人估计能扯出几百集的寻仇之路，不过冯雪不在意，只要在他练神返虚之前别黑化就好。
    川之主的规则他并没有直接吸收，而是留在灵宝中，不断地将周遭的愿力转化为灵气，然后再以狩具吸收。
    异魔的信仰核心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转化器，可以将愿力、信仰转化为可以吸收的“类灵气”，而类灵气被狩具吸收、转化之后，就已经和普通灵气没什么区别了。
    这功能巫灵肯定也有，但对于洪荒时代的人而言，比起一块规则残片，区区灵气转化功能简直太渺小了。
    但现代不同，在灵气稀薄的如今，这信仰核心——或者叫做“类巫灵”，简直就是个修炼辅助挂，原本光靠抽异魔，可能要再杀不少百鬼级才能达到炼气化神的巅峰，但有了这玩意，哪怕这辈子都不去碰异魔，也有把握在一年内凑够晋升的灵气。
    毕竟霓虹这破地方，愿力实在是太多了！
    一年，拖够一年，别说零衣黑化，盘古复生冯雪都不怕。
    这不是冯雪吹牛，而是因为如今洪荒的体量，盘古复活后能有圣人的水准就了不起了，而这颗星球上，却存在着至少数百柄，埋藏了一千四百多年的山河剑。
    冯雪当年练山河之气所成的盘古之道一直未曾用过，便是等待着虚丹凝成的那一刻，直入炼虚合道之境。
    零衣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甚至有种在救护车上就拔剑训练的念头，而冯雪则是不断的催动被封在灵宝内的川之主核心，将游离在千叶县上空的【畏】转化成自己可以吸收的灵气。
    ……
    “失败了。”幽暗的房间中，残存的几朵烛火缓慢的跳跃着，全身隐没于黑暗之中的声音缓缓说道，没有人回答，但若是仔细观察，将会发现那桌上的烛台中，有那么一只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在这个房间中，烛台大体分为两类。
    一类已经熄灭，被随意的摆在地上，数量足有九十有余。
    另一种则仍旧闪烁着烛火，只是明明火光旺盛，却不见有蜡油流淌，就仿佛那火焰只是幻觉一般。这样的拉住已经所剩不多，大致扫上一眼，不过五指之数，被放在一张长长的案几上，看周遭的痕迹，原本应当有不少烛台，曾经存在于这里。
    只是此时，却出现了第三种烛台——
    那是一只仿佛已经少了许久，只剩下不足一指厚的残余，火苗更是只剩下点点火星，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彻底将其熄灭。
    但它就这么静静地烧着，顽强的存在在那里。
    虽然不明白这只烛台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但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却明白，这只烛台，已经没用了。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吗？”那声音幽幽叹道，语气中却隐隐透着一丝看透一切的了然，只见黑暗中隐约闪过一只青色的袍袖，无论是地上熄灭的烛台，还是桌上仍旧燃烧的那些，尽数消失无踪，只留下那一只残烛，仍旧散发着点点残光……

 第五百六十一章 平静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俩其实是连体婴，连苏醒前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当画影醒来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就听到了冯雪充满调侃意味的声音，随即才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以及坐在床边的这个男人。
    “你一直在的吧？”画影试着召唤了一下狩具，然后内视一番，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太过明显的痕迹，这才开口问道。
    “嗯，一直在。”冯雪点了点头，指了指放在病床床头，正插着充电线的滑盖手机，画影见状，这才放松了下来，左右打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含光，立刻问道：
    “话少的呢？”
    “含光比你先醒几分钟，去打饭了。”冯雪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张空着的病床，如果感觉够敏锐的话，还能够察觉那床上还未彻底散去的余温。
    “打饭？我们昏迷了多久？”画影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内视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损伤。
    她和含光受了什么伤，她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脏腑移位、脑震荡什么的都是轻的，最关键的是自己用的那个刺激术。
    残元催命刺激术，从来都不是什么中正平和的手段，用上一次，那就是五劳七伤，经脉就已经是轻的了，现在含光居然能够下床走路，要么是接受了霓虹的什么特殊治疗手段，要么就是已经过了几个月。
    前者霓虹八成没那个胆子，至于后者……她很难想象自己和含光失联几个月，国内居然没有派医务人员过来。
    “别紧张，只有十几个小时，如果你愿意，估计还能赶上上学。”冯雪晃了晃手机，将上面代表早上八点的数字展示给她看。
    “怎么可能！我之前可是用了……”
    “残元催命对吧……真是的，快有三千年的老古董法术了，你们怎么一点改进都没有……”冯雪翻了个白眼，对于这种上古毒瘤法术都能传承下来，但他的练气体系却彻底失传表示非常的愤慨。
    所谓残元催命，乃是他当年建立菰城的时候开发出的一个拼命的招式，说白了，就是把蒸汽机变成内燃机，把烧开水变成爆炸，肉身强度不足，用一次自然也就五劳七伤了。
    实际上，这玩意除了刚发明的那会儿，就基本是和“金刚不坏神通”或者“法天象地”配合使用的技术了，等到了法海那个年代，连江湖人士都有更精妙的刺激术了，怎么现代反而又用起这种老古董了？
    “三千年前？”画影心中一动，将这个时间记在心里，然后实话实说道：
    “种花家的传承里确实存在更优秀的刺激术，不过除了残元催命之外，其他刺激术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能够学会，按照狻猊先生的研究，应该是法力纯度的问题。”
    “……”冯雪沉默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眼前这群人不是练气士，是挂着外丹的引气体系。
    画影看到冯雪的表情，心中略微起了波澜，但她没有在这方面深究，而是先检查了一下被子下的身体，确认有穿衣服之后，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比起这个，你还是先告诉我，为什么我那么重的伤半天就好了？别告诉我你把我交给霓虹人做手术了啊！”
    “我治的。”冯雪完全没有遮掩自己价值的意思，很是高傲的扬起脑袋，用鼻孔看着画影道：
    “就在控制你们的时候，我就用青丝把你们的经脉缝合了，川之主本身又正好是水属性的，让你们吸收一些它的力量，自然也就痊愈了。”
    “缝合？”画影不是太能理解这种技术，因为在她的观点里，经脉应该是一种更偏向于精神层面的东西，而不是切实存在于物质层面的器官。
    “具体原理现在告诉你你大概也不会明白，等你什么时候炼出意剑，把自己的法力重新凝练一遍之后你大概就懂了。”冯雪没有说太多，但这反而越发勾起了画影的好奇心。
    现在的冯雪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座巨大的宝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攫取出更多的财富。
    “啊，你醒了。”平淡的声音不用转头，画影就知道是含光回来了，注意力仍旧放在冯雪身上，用期待的语气道：
    “什么时候开始学？”
    “今天放学。”冯雪毫无犹豫的回答，画影立刻摇头道：
    “鬼知道会不会再碰到一个异魔，今天请假，我们现在就学。”
    画影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含光幽灵般的出现在冯雪身边，将一只盒饭塞进他的手里：
    “霓虹买不到胡辣汤，随便吃点，回去我给你做。”
    虽然语气仍旧平淡，但这话说出来却让冯雪说不出的别扭，画影想起之前的话，哪里还反应不过来，只是没想到这位球踢得这么直，连忙发挥身为僚机的供能，插嘴道：
    “早餐怎么样都好，我们去哪里练剑？”
    “我家就行，要不了多大的空间。”
    冯雪摆摆手，拿出翻盖手机叫了车，三人便一溜烟的回了家。
    而此时的零衣，正看着三个空出来的座位发着呆。
    ……
    调教剑术，这门手艺冯雪已经算得上是驾轻就熟，不过往远了说，他这其实是在把引气蜕凡体系的修士，掰成练气体系的修士。
    零衣实力低，转修也容易，但这俩都已经是精英级，放在洪荒时代，也是接近蜕凡的阶段了，这时候转修，所要付出的努力自然是要成倍……不，应该是成指数级的往上翻。
    冯雪并非没有适合引气蜕凡体系的法门，毕竟他名义上还是金霞宗的掌门，金霞宗的典籍也都在他的脑子里，传下火灵圣母的道统就足够这个时代的修士吃几百年了。
    但是只要想到这个时代的诡异，想到随时有可能要面对盘古，冯雪还是放弃了这种简单粗暴的路子——
    只有练气体系才能对抗盘古，这是由时间证明了的事实。

 第五百六十二章 天赋

    “98，99……”画影心中默数着次数，不断地挥动手中枯枝般的长剑，冯雪将她和含光最常用的一招剑术进行了修正，含光是一个进步突刺，而她则是甩，确切的说，更像是抡——抡棍子的抡。
    “错了错了！你学学含光！”
    冯雪的声音再次响起，画影的表情立刻一僵，扭过头看着冯雪道：
    “哪里错了？”
    “意错了！”冯雪严肃的看着画影道：
    “练剑的时候别在心里数数，而是要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剑上，你看含光就做得很好，虽然很慢，但是她的精神一直都很集中，你那样一边数数一边挥剑，就落了下乘，抡上一千剑，也比不上寒霜刺十次来的有用。”
    “你也知道我用的是剑啊，可你教我的怎么看怎么像棒法好吧！你不能因为画影剑看起来像树枝，就真的把它当棍子啊！这可是以颛顼的画影剑为原型制造的！”画影不满的将手里的剑在冯雪面前晃来晃去，似乎是想让他看清楚，这看起来像是枯枝的剑，是有剑锋的。
    “我知道，但你也应该知道，画影剑真正的用法是什么吧？”冯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本《名剑记》，对这本书，画影一点都不陌生，或者说，这玩意根本就是种花家白泽培训机构的基础教材。
    基本上每个白泽，都能够清楚地记得里面每一柄剑的特性，至于自己的狩具，自然记得更加清楚。
    “若四方有兵，此剑飞赴，指其方则克，未用时在匣中，常如龙虎啸吟。”
    画影，是一柄飞剑。
    “你要教我御剑？”画影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仍记得，冯雪被重视起来，就是因为他使出了御剑飞行的技术。
    “没学会走呢就想跑啊？”冯雪随手一招，放在桌上的山河剑立刻跃入他的手中，然后，画影就看到他缓缓的将剑向着身侧甩动，正是他教给自己的那一招。
    但是……
    看不出和御剑术有什么关系。
    画影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她的脸上，分明是这样“写”着的。
    冯雪看出了她的想法，却偏偏不说什么御剑，而是再一次缓慢的挥动山河剑，同时慢慢的说道：
    “我教你们的剑术，重点在于意识的流动，刺、劈这两个动作因为发力的方向都是一条直线，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所以我并没有特别指出，但是我教你的这一式，走的却是一个弧形，所以要在意识的流转上更加注意一些。”
    “所以你是在为难我咯？”画影心里大致明白了要点，但嘴上却还是如此说道，并非是在耍小性子，而是她需要明白这其中的真正原因，只有这样，将来她们教授下一代白泽的时候，才不至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冯雪权当看不出她的想法，耐心的解释道：
    “这是因为战斗风格所致，零衣和含光都是一言不合莽上去的近战类，所以教她们的招数就要简单直接，能够尽快的将战斗力爆发出来才是重点，而你是后场辅助型的，虽然也能战斗，但比起攻坚能力，你的施法精度更加重要，而这一招，能够强化你对自己力量的掌控，你什么时候能以正常挥剑的速度完成对意志的搬运，这个训练就小成了，到时候你再放个法术，就知道这一招的作用了。”
    “那我就信你一次。”画影暗暗将冯雪的解释记住，象征性的嘴硬一下，然后开始重新练了起来。
    冯雪见状便丢开山河剑，再一次靠在躺椅上，然后就听到耳边忽然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我并不是一言不合就莽上去。”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嘛？”冯雪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寒光，有些苦恼的敲了敲脑门，因为含光剑本身的特性，含光的反侦查能力几乎堪称被动技能，以冯雪的灵觉，稍不注意也会被近身。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她战斗力比较低的关系，因为潜意识不将其视作威胁，所以才会放松警惕。
    “只是习惯而已，另外，我一点都不莽。”含光用平静的表情看着冯雪，郑重其事的说道，那种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挺可爱的。
    “对对，你不莽，连敌人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就敢冲上去……”冯雪咧咧嘴，故意逗弄道。
    拉良家下水，劝妓者从良，这本就是人的天性，让三无少女露出表情，自然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体验。
    不过含光并没有如冯雪希望的那样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摇摇头，很正经的回答道：
    “那是当时最正确的选择。敌人实力不明，画影擅长辅助，零衣战斗力不够，你的价值超过战斗力本身，所以我来试探是最佳选择。”
    面对如此认真的态度，冯雪调戏的念头瞬间就熄了大半，无奈的摊摊手道：
    “我认输，你说得对，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适合爆发性强的招式。”
    “这个我同意。”含光点点头，重新走到空地上，开始缓慢的练习起来，迈步，拧腰，递剑，虽然很慢，但很流畅，看起来有点像是老年人打太极拳，但冯雪却能够清楚的观察到含光意志的流动。
    这个少女似乎天生就擅长一以贯之，明明刚才还在和冯雪讨论自己莽不莽的问题，转眼间，便再一次进入了状态。
    对于这样的好苗子，冯雪是非常欣赏的，甚至在它看来，这种心境比起传说中最适合修行的赤子之心还要完美。
    赤子之心是单纯，但含光，却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反观画影，心思就很杂了，虽然不至于读心，但冯雪依旧能够感受到她挥剑的时候精神并不纯粹，就纯度而言，她连零衣都比不上。
    可偏偏这丫头的天赋却好的下人。
    冯雪之前说的话并没有错，这种甩剑的动作确实能提高使用法术的技巧，但实际上，他隐瞒了一点，那就是，他却是存着提高难度的心思。
    画影的天赋太好了，而且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聪慧，而是单纯的肉体天赋，这么说吧，普通人学数学，靠着不停的刷题积累经验，考试时才能得高分；普通的天才学数学，只要看一遍基础公式，等考试时遇到题用基础知识就解开了；而画影式的天才学数学，不看公式也不刷题，但是考试的时候手自己就把答案写出来了，因为她觉得这么写比较顺手。
    她就是一个纯感性天赋者，在努力之前，她的感性就会给出接近最优解的答案，但在修行一路，这种天赋反而会让她距离深渊越来越近。
    为此，冯雪只能搞出了这么一个别扭无比，几乎完全与感性相悖的姿势，来矫正画影的习惯。

 第五百六十三章 莫名的平静

    “啊哈~~”大大的哈欠打完，冯雪从床上撑起身子，随意的朝着楼下一撇，就看到三个少女正在那里练剑。
    “还挺勤奋。”冯雪大致看了几眼，就摸清了三人的进度，不再多看，而是开始了例行的洗漱。
    和零衣刚开始练剑时那副每天都要累死的样子不同，画影和含光的底子非常好，精英级的体质决定了她们就算一天挥剑五万次也不会对肌肉造成太大的负担，因此每天可以练习的数量要远远超过零衣。
    不过零衣的优势在于她已经摸到了意的门槛，就这么成长下去，还真说不准谁会更快抵达天仙的境界。
    等到冯雪洗漱完毕，三个少女的训练也基本完成，一身大汗的零衣去浴室洗澡，而完全没什么疲劳感的画影和含光则来到厨房，开始端出今天的早餐。
    “之前答应你的肉丸胡辣汤，有些料霓虹不太好买，魔狩的办事效率又差，今天总算是能吃上了。”含光拿着木勺打了一大碗胡辣汤，又加了一勺红艳艳的油泼辣子，配着一个坨坨馍递了过来。
    然后就听到了零衣的声音从浴室那边传来——
    “什么叫办事效率差，谁家让后勤组去买调料的？而且还是跨国买调料！”
    “我们种花家就有这传统，去年我想吃地道的帕尔玛火腿，一个积分划出去，当天下午就给我送到了，谁想你们这地界，连国内民用快递公司都不如……”画影毫不迟疑的怼了回去，零衣那边顿时就没声了。
    冯雪不在乎，没啥比吃饭更重要了！
    一个坨坨馍掰成大拇指大小的馍块，浸满胡辣汤，连带着肉丸、土豆以及黏稠的汤汁一起塞进嘴里，火辣辣的又带着点让嘴唇打哆嗦的麻，还有劲道的面饼的口感，简直美极了！
    自打光影二人组来了家里，别的不说，饮食上至少好了几个档次！
    看着冯雪吃的畅快，含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旁的画影咧咧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啥东西来。
    打开电视，却没见到什么灾害类的报道，这让冯雪觉得很奇怪，画影跟着看了一会儿，就道：
    “最近是不是太平静了。”
    “我也这么觉得。”冯雪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胡辣汤，含糊的说道，直到此时，终于洗完了澡的零衣才走了出来，以一种本地人的语气道：
    “现在这才是正常情况好吧？像前些日子那样，隔三差五就蹦出个异魔才是异常状态！”
    “太突然了。”含光摇摇头，言简意赅的说道，“异常状态无征兆的结束，这也是异常。”
    “所以就看那几个人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了，这都带走有些日子了，后勤组这次慢的有点不正常。”零衣自己打了一碗胡辣汤，虽然对于这稀里糊涂的卖相有些鄙视，但是看冯雪吃的很香，终于还是下了口。
    “只要不是后勤组有内鬼，一切都好说。”画影很刻薄的怼了一句，毫不遮掩自己对霓虹魔狩组织的怀疑。
    对此零衣不置可否，因为她自己也对后勤组颇有微词，特别是对那位后勤组的副部长，哪怕有人告诉她那家伙是幕后黑手她都信。
    不过就在话题开始不可避免的走向沉重的时候，四人的手机同时发出了接到短信的提示音，零衣熟练地打开一看，顿时松了口气：
    “结果出来了。”
    “嗯，出来了。”冯雪看着手机上的提示，表情有些古怪的说道：
    “带有些微邪教性质的高中大学神秘事件同好会，这算个什么结果？普通同好会能召唤出百鬼级异魔？”
    “这还真有可能。”零衣和冯雪因为霓虹的消息封锁不清楚内幕，但作为已经算是小高层的精英白泽，画影和含光对于那个仪式多少知道一点内幕，哪怕是喜欢和零衣呛声，画影还是正经解释起来：
    “你可以把这次千叶的事情当成一个滚雪球的过程，雪球滚过的地方会滋生出异魔，而异魔死亡后则会让雪球更加庞大。
    在最开始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雪球所带起的力量并不大，召唤出的也都是些小角色，但随着链式反应的持续，滚起的雪球会越来越大，而在这雪球的力量下，产生的异魔也会越来越强，之前你们去种花家修学旅行，本身也是为了降低让雪球改道的诱因，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个简单地五芒星，在诚心祈祷之下，也有可能召唤出百鬼级的异魔。”
    “这岂不是说现在连那些在自己家里举行魔法仪式的中二病都要监控了？”零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窜了起来，脸色难看的看着画影。
    画影点点头，又摇摇头，含光则是给她解释了一句：
    “所以才异常。”
    是啊，在只要举行仪式，就有可能让异魔降临的环境下，在短短半年内出现了九十多只异魔的千叶县，在这个充满了中二病的国度，居然连续几天过去，还没有异魔出现。
    这很异常！
    零衣茫然的坐了下来，冯雪却在继续阅读手里的资料。
    按照后勤部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手段获取的情报，那几个学生通过某个渠道，了解到了关于川之主的信息，并获得了全套的召唤仪式，然后就在昨天，他们以一杯来自于荒川的河水为媒介，召唤出了川之主。
    “这里面有问题。”画影指尖轻轻敲着手机屏幕道：
    “那个仪式苏日安可以不断生成异魔，但也不可能只要一杯水就能当媒介的地步，不然我们早就借用这个仪式来量产狩具了。”
    冯雪听到画影的话，没有就仪式提出疑问，而是点点头道：“我觉得后勤组拖这么久，恐怕就是在追查这杯水的来源……嗯，还有这个所谓的‘某个渠道’，只是不知道后勤组究竟是抓住了这条渠道，只是因为保密原则所以没有泄漏，还是根本就没有抓住。”
    “我比较倾向没抓住。”含光将筷子放在空碗上，语气平淡道，“按照惯例，如果是出于保密考虑，会采取权限制度，甚至将这一部分直接抹去，不会让你们看到‘某渠道’这样的字眼，现在既然写出来了，就是说让大家都注意一点这所谓的渠道。”

 第五百六十四章 飞剑是飞剑的飞剑

    不管冯雪家里怎么讨论，那瓶作为媒介的水究竟来自于哪里，到最后也没有得到结果。
    而千叶市的异魔风波，也似乎就此平息了下来。
    一周，半个月，一个月……
    足足三个月后，千叶县才再次出现了一头异魔，而它的等级，只有仆从级——这显然不是因为那个仪式而产生的后续。
    千叶县的底层魔狩开始庆祝，他们认为这是事件已经结束的标志，但高层们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他们很清楚，那个仪式，已经接近完成了。
    百物语，一个曾经在江户时代出现过的仪式，简单来说，就是通过九十九个怪谈，制造出九十九个异魔，每一个异魔的死亡，都会积蓄更多的【畏】，当第九十九个异魔死亡的时候，所积蓄起的【畏】将会空前的强大，这时候，作为仪式的主持者讲出的第一百个怪谈，将会制造出最为强大的异魔来。
    虽然如今发生在千叶的百物语事件，无论是从整体质量，还是单体质量，都远比不上四百年前的那一次，但是，如今全世界的对异魔势力加起来，恐怕也比不上四百年前全霓虹的超凡者的强度。
    按照计算，至今为止，存在百物语嫌疑的异魔已经超过了八十五头，如果算上那些难以界定的，已经非常接近九十九这个数字了。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这个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放弃，也许，那个幕后黑手已经凑足了九十九只异魔，正在准备最后一个怪谈，又或者她还差了一两只，所以打算韬光养晦，等到放松警惕后再继续这项伟业。
    不过不论如何，没有人相信，它会在这个时候，放弃自己的计划。
    底层人士放松下来，高层却是草木皆兵，每天都有大量的文件发往世界各地，魔狩们忽然发现，千叶县最近好像多了一些外国面孔。
    白象的八部天龙，米粒家的守望者，英国的王立国教骑士团，毛熊的尤克特拉希尔，希腊的奥林匹斯，甚至连罗马那边都来了几个十字军。
    虽然都不是什么主力，但这些超凡者身上的特点实在是太容易辨认了，以至于压根没人觉得这些外国佬是来霓虹旅游的。
    而这种发现，也让原本好不容易放松了一些的底层魔狩，越发的紧张起来。
    ……
    “成功了！我成功了！别睡了！我成功了啊！”画影的声音成功将冯雪从沉睡中唤醒，迷迷糊糊的听着发出痛苦呻吟的房门，连忙道：
    “别敲了，我听到了！”
    说着，随手套上一件单衣，便起身开门。
    虽然如今已经是寒冬时节，但冯雪却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有着川之主的信仰核心不断的给他转化灵气，他炼气化神的进度简直一日千里。
    相信等到明年夏天，他就能试着渡天劫了。
    “快快，我成功了！成功了啊！”
    门一开，画影夸张的喊声再一次击碎了冯雪对于未来的畅想，无奈的看着画影仿佛范进中举了一般的神态，叹息道：
    “你成功啥了？”
    “我斩出剑气了啊！”画影兴奋地挥舞着双手，仿佛一个孩童在对家人描述她见到了多么大的一只虫子一般。
    “哦，剑气啊，含光两个月前都用出来了，你是最慢的。”冯雪平淡的回应了一声，毫无顾忌的打压着画影的兴奋劲头，心里却是如同惊涛骇浪。
    教给画影的剑法和零衣、含光是不同的，零衣的素振简单直接，是最基础的用刀之法，只要往下挥就是了。
    含光的剑法则稍微难一些，是经典的刺击，需要用上腰力配合，但力道的方向和剑尖所指的方向也是一致的，只要将力量拧成一股，不难炼成。
    但是画影这一剑学问就大了，力量的方向是伴随着手臂的扭动而不断变化的，如果说含光和零衣的剑法，重点在于力量的收放，在于意志的集中，那么画影的剑法重点就在于流动。
    能够将自己的意志练到圆融如意，意随心动，才能斩出剑气来。
    结果，她居然成了？只比含光晚了两个月！
    不过无所谓了，既然炼成了，就说明她，将那副纯粹以感性御使剑术的毛病改正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画影看到冯雪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立刻就不乐意了，大声道：
    “御剑！说好的御剑呢！”
    “我什么时候说要教你御剑了？”冯雪对于画影的话矢口否认，画影立刻竖起眉毛道：
    “我之前问你为啥我的剑法最复杂的时候，你跟我说画影剑用法不一样，我问你是不是要教我御剑，你说我没学会走就想跑，现在我学会走了，你跟我说不教？”
    “……”冯雪和画影四目相对，似乎是在玩“谁先移开视线”的游戏，结果画影比他想象中更刚，硬是和他对视了五分钟，直到零衣和含光发现这边半天没动静，才堪堪停止。
    “行吧，跟我来，我这就教你飞剑。”冯雪觉得逗弄的也差不多了，对着画影挥挥手，就这么来到楼下院子里，指着从妖怪堂买来的靶子道：
    “先来一剑。”
    “我可不是那种时灵时不灵的半吊子！”画影有意无意的瞥了零衣一眼，随即招出画影剑，不管零衣气的跳脚的神情，便是侧身一甩。
    随着她那潇洒的动作，一道流光顺着剑柄一直流淌到剑尖，随着剑身甩动到应有的位置，剑尖上的光滑也被甩了出去，毫无偏差的砸在了靶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威力不怎么样，但是确实是很稳定的一剑。
    “再来一次，不过这一次，力量达到巅峰的时候松手。”冯雪嘴角挂着一抹坏笑，画影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才一脸愤怒道：
    “你的意思是所谓的飞剑，不是御剑飞行，而是丢飞刀那样丢飞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冯雪脸上那令人恨不得来上两拳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画影瞪着眼睛，气呼呼的道：
    “试试就试试！”

 第五百六十五章 威力不小

    画影看似赌气的静立在原地，剑身贴着腿侧，慢慢酝酿着自己的气势。
    之前两次剑气已经消耗了不少的精神，如今还要再来，自然需要一些酝酿。
    凝神静气，以观想法搬运体内的法力，调整呼吸，让身体状态再次进入平稳的状态，然后，轻轻抬起了手。
    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从身前起步，抬到腰间的位置，向侧面甩动，整个过程已经练习了近百万次，行云流水的动作间，意念也顺着手臂，混合着法力一起流入了剑身。
    零点五秒？还是零点三秒？又或者更短？
    从画影完成气势的积蓄算起，这一剑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达到了它所应该抵达的终点。
    按照之前的情况，在这里，画影的意志便会混合着她的法力从剑尖飞出，化作剑气，但画影却硬是停住了这个行为，而是如同冯雪所说的那样，松开了手。
    习惯并不是那么好改变的，但是画影却不打算给冯雪打马虎眼的机会，硬是用少量法力刺激了手腕的穴位，在这一剑完成的同时，便恰到好处的失去握力。
    手腕的麻痹在这一刻并不算什么，画影就这样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狩具，看着它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轻易地贯穿了靶子，深深的刺入了脚下的土地，随后，一道喷泉也从那孔洞中喷了出来，斜斜的冲在了靶子的背面，溅的到处都是。
    “啧，把地下水都戳出来了！”冯雪确认这不是戳爆了水管之后，在已经陷入呆滞的画影眼前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回神。
    “这……这是我做的？你不会又偷偷控制我了吧？”画影不可置信的看着被戳了个洞的箭靶，足有一尺厚的高强度材料一击贯穿，缺口平滑如镜，不像是被刺穿，反而像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抛光后才达成的效果。
    “当然是你做的！不过赶紧给我把地下水堵住！不然这花园就成盐碱地了！”冯雪瞪着眼睛，画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并起手指，对着那喷泉一指，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我没法力了。”画影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之前那一剑在脱手的同时，也抽干了她全部的法力，以至于现在一点力气都没能剩下。
    总算回过神来的含光听到这话，这才走了过来，双手一指，泉水立刻停歇，随后，土地也好像泉眼附近的水一般翻滚起来，不多时，深深插入地层的画影剑被土壤推了出来，那泉眼也再一次恢复了平整。
    “刚才那一下威力好大啊！”零衣喃喃说着，不过冯雪却明白，这丫头是想让自己教她更厉害的东西。
    不过之前那一番话应该还是有些作用的，这丫头此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嫉妒的情绪，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别人强不强，和自己关系不大，只要自己继续变强就好了。
    不过零衣这边没问题，画影却仍旧处于一种懵逼的茫然中，就好像一个学渣莫名其妙就忽然考了满分一样，别说老师怀疑，他自己都是懵的。
    “别傻了，记得之前的感觉不？”冯雪伸手揉了揉画影的头发，说实话，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没机会罢了，如今趁着画影发呆，总算是享受了一把这顺滑中微微带着一丝阻力的质感。
    “好像连灵魂都被抽掉了一样。”画影慢慢的回过神来，回忆着之前那一瞬间，法力、意志、精力尽数被抽离的感觉，不止没有恐惧感，反而还有一种想要再来一次的冲动。
    这并不是什么病态的想法，因为那种感觉，对于男同胞来说其实并不陌生，是的，那一瞬间被抽离力量的感觉，和【麝】精的感觉是有极高近似度的，不过硬要说的话，应该是还没学会冲咖啡就体验了高刺激杯子的那种感觉。
    差点把灵魂射出去的描述，可不仅仅只是形容。
    “实际上，你的灵魂确实差点被抽走了。”冯雪如此说道，“所谓御剑，就是将自己的意志灌注在剑里，这个过程中，剑会与你的灵魂产生一种微妙的联系，就好像你自己的身体一样，只有这样，飞剑才会运转如意，而不是像提线木偶一样，你给他一个命令，它才动一下。”
    “可这是狩具啊！本来就已经和我的灵魂产生联系了！”画影的求知欲很旺盛，或者说她担负的责任让她必须将每一个细节都问出来，含光既然已经决定走感情路线，那么这个问题多到讨人厌的角色就只能自己来了。
    “不是一回事，你说的联系，更像是遥控玩具，你跟它绑定了一个信号频率，通过这个频率，你可以向它传递预设好的命令，而我教你的法子则是养宠物，命令传达出去，如何做取决于它自身具备的灵性，当然，这个灵性是从你的精神中抽取的，所以我才会说真的是差点把灵魂抽走。
    你接下来的训练，就是在将剑甩出去之后，试着向其发布转向的命令，什么时候能够完美的改变方向，你的意志强度就差不多达到修行真正御剑术的标准了，等到那时候，我再教你下一步的修行。”
    冯雪说着，却发现零衣的视线已经变得焦灼起来，不只是零衣，连含光看他的表情也变得充满了渴望，冯雪摇摇头，对着两人道：
    “别这么看我，你俩按部就班的连，等剑气化成了剑意，自然就学会御剑飞行了，我之所以这么教画影，是因为画影剑适合这样的训练，你俩一个打刀一个刺剑，还想扔着玩不成？”
    冯雪可以改变狩具的外观，但此时，哪怕是最渴望力量的零衣也没有提这一茬，因为她也明白，剑的形状是要配合自己擅长的战斗方式来的，为了追求那看起来花里胡哨，却不符合自己战斗风格的御剑术，放弃自己最擅长的兵刃技巧，除非是不想活了，不然没哪个白痴会这么做的。

 第五百六十六章 宝鸡在哪？

    什么节到了霓虹都会染上奇怪的味道，明明并非是天主教国家，但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在今天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息。
    大大小小的圣诞树，随处可见的红帽子，还有各种坦胸露腹的圣诞装小姐姐，构成了这寒冷却又充满了热情的平安夜。
    对于十字教这个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宗教，冯雪是半点感觉都欠捧的，但是因为圣诞夜似乎是非常容易诞生异魔的时间点，因此冯雪不得不在这个飘着雪花的夜里，出现在人挤人的街道上，戒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你们霓虹真奇怪，明知道这种个人崇拜性质的节日容易产生异魔，还搞这么大，不愧是资本主义国家。”画影看着拥挤的街道，眼神中隐约透着些好奇，不用说，这家伙一定在想，这时候跳出个异魔会死多少人。
    别问冯雪咋知道的，因为他也在想。
    零衣这一次并没有和画影争吵，而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一边咒骂着那些富商和豪门，顺便还讲述起她所知道的圣诞节异魔事件：
    “最近的一次圣诞节异魔是三年前，群马那边出现了一个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你开玩笑的吧？”画影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在米粒家和英国，都有过圣诞夜、复活节这种宗教节日出现异魔的案例，不过大多是圣母玛利亚、耶稣之类的异魔，圣诞老人这种近乎完全没有危害性的传说，为什么会产生异魔？
    “应该是有益异魔吧？”含光如此推测道，有益异魔，就是那些因为正面而不极端的情绪汇聚而成的异魔，本身缺乏进攻性，虽然有一定危险性，但可以被利用和捕获，比如那些生产特殊材料的异魔，大多就属于此列。
    而听到含光这么说，冯雪更是想到了圣诞老人的传说，如果他的袋子里真的装满了给全世界孩子的礼物，那这些礼物，是不是异魔材料制造的？如果是，那么只要分解这些礼物，是不是就能得到异魔材料了？
    “你想的太美了，圣诞老人可不止会给好孩子礼物，还会惩罚坏孩子的！”零衣严肃的说着儿童故事一般的话题，郑重其事道：
    “在圣诞老人的传说中，对坏孩子，有着送煤球、给予鞭刑（抽一鞭子）、棍刑（打一棒子）之类的传说，而三年前出现的那一个，则是最恶劣的那一种——用驯鹿将坏孩子带走。”
    “带走……”画影咀嚼着这两个看起来简单的文字，但当它与异魔联系在一起时，却又能够感到那森森的寒意。
    每个国家，父母都会对孩子讲述关于“不听话就会被xx带走”的故事，大灰狼、水猴子、毛人水怪、河童、壁橱妖怪、床下怪手……等等等等，而这些由孩子的纯净恐惧所汇聚出的异魔，也大多被赋予了相应的力量——
    让孩子消失。
    是的，无征兆的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否存活，完全的人间蒸发，连拯救的机会都没有，像这样的异魔，也被认为是危害最大的种类，甚至一度超过了只闻其名不见其影的魔主级异魔。
    这种异魔就算最开始实力不济，但因为其“纯粹恐惧”的身份，注定了是进化最迅速的那一类，也是最难以消灭的那一类。
    了解到了这个情报后，冯雪和光影二人组终于打起了精神，开始认真的探查起自己的防区，夜色越发的浓郁，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白雪纷纷带来的，是人们对于白色圣诞夜的欣喜。
    但他们不明白，此时魔狩们的心情是多么的沉重。
    白色圣诞夜，就意味着更符合传说，而符合传说，某种意义上就是契合仪式的意思。
    如今正处于百物语的最后关头，若是借着霓虹举国庆祝圣诞节的日子构成召唤仪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再次和偶遇的对异魔组织成员打了个招呼，四人再次调转方向，如今千叶县聚集了太多的外籍猎魔人，这种一触即发的感觉，让冯雪觉得相当不妙。
    “骨碌碌……”
    【悟性：13/69（成功）】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个悟性鉴定成功，却只给了八个字的提示，但就这八个字，却让冯雪浑身冰冷。
    栈道看到了，陈仓会在哪呢？
    百物语的覆盖范围必然是有极限的，在严防死守之下，出国应该不太可能，但哪怕只是霓虹本岛，面积也大的令人无从下手。
    除非冯雪愿意再来一个很可能需要基于极难难度的福缘或者悟性。
    但这种时候，冯雪是绝对不会主动丢骰子的，万一出个大失败，他基本就白给了。
    安全第一，这是冯雪的信条。
    更何况，既然是暗度陈仓，那作为栈的千叶县应该只是个幌子，至少现在，这里应该还是安全的。
    冯雪想到这里，顿时舒坦了不少，只要不发生在身边，那怎么都好说。
    抱着这种念头，冯雪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对于冯雪的情绪变化，三个少女都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明白这位怎么就听着异魔的消息反而高兴起来了。
    雪越下越大，虽然道路因为行人太多的关系，没有什么积雪，但两侧的房顶、行道树以及那闪烁的灯火上，都渐渐挂上了积雪。
    厚实的白色更加增进了节日的氛围，毫无疑问，今晚的霓虹是充满了欲望的。
    而这些欲望是否会发酵，那就是另……
    “嘟嘟嘟——”
    剧烈的震动从冯雪的口袋里传来，前所未有的奇特警报声从翻盖手机中传来，一扭头，就发现其他三人也掏出了手机，不只是他们，不远处几个歪果仁，也同时掏出了手机。
    “这是我差别征召令，我只在培训班里听老师讲过，据说只要响起来，不管在做什么，只要还是魔狩，就必须立刻赶往标注的地点。”零衣一边给三人讲解这个警报的意义，一边看快速点开邮件，上面没有写具体原因，只给出了一个地址，那甚至不是千叶县的地址，而是直接指向了霓虹最负盛名的古城——
    京都。

 第五百六十七章 驰援京都

    新干线飞驰的轻微震动从座椅上传来，一种诡异的氛围正在车厢内发酵。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仿佛正在侵染着车内的光源，数百名不同国籍，不同装扮的猎魔人正提着他们的手提箱，等待着列车到站。
    “为什么气氛这么凝重？说到底不过是个百鬼级的异魔罢了！”画影不是很理解的询问道，实际上，这也是大部分外国猎魔人此时的疑惑。
    虽然说圣诞老人异魔有可能具备让人消失的能力，但它既然已经被发现，就算无法立刻击溃，以京都的魔狩数量，想要拖住总还是没问题的，可是现在车厢内的霓虹籍魔狩，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一副死人脸，就好像即将面对的，不是百鬼级，而是魔主级一样。
    “京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零衣面色沉重，小声给画影解释道：
    “京都在古代，一直都是霓虹的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
    “这种谁都知道的描述就不用说了，说重点！”画影打断了零衣念教科书的行为，零衣没有在意，只是顿了一下，才道：
    “作为霓虹各大贵族的居所，京都自然也是整个霓虹隐藏了最多黑暗的地方，世界史上连续发生超过三次百鬼夜行的城市，唯有京都而已，而那里，也是霓虹原来的超凡体系·阴阳师的大本营。”
    “所以呢？”
    “所以？”零衣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中带着嘲讽的笑容：
    “在霓虹的魔狩圈子里有个笑话，说京都的地下就是个大监狱，里面关满了历朝历代穷凶极恶的犯人，好在里面的犯人大多是无期……”
    “异魔，封印。”含光言简意赅的吐出四个字来，那些个外国猎魔人也都明白过来。
    狩具这东西是近代才出现的科技法宝，在这之前，人类彻底杀死异魔的手段，就只有山河剑而已，但现存的三百余柄山河剑中，大部分都是近几十年来发掘的，在几百年前，这世间的山河剑恐怕不会超过五十柄，但异魔的数量，却不可能只有这点数量。
    在那个交通并不怎么发达的年代，想要靠这点山河剑杀光异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哪怕有其他超凡体系存在，大部分时候也只是制服异魔，而无法彻底杀死。
    制服了以后怎么办？
    总不能压制几个月等持有山河剑的大佬跨越千山万水来杀吧？
    自然而然的，封印就成了最好的方案。
    既然是封印，那自然是就地解决，于是，作为异魔产量最高、阴阳师密集的京都，在这几百年里究竟封印了多少异魔，那真的是只有天知道。
    在这种地方战斗，比起在私炮房玩火也强不了多少，更别说历史上还有一个著名的例子摆在前面——
    就在十几年前的千禧年，不列颠伦敦就发生过异魔暴动的事件，工业革命时期被封印在伦敦周边的大量异魔纷纷破封，哪怕最后成功完成了剿灭，伦敦也付出了三百万平民的伤亡。
    虽然对外说是超大规模毒气类恐怖袭击，但圈内没几个人不知道那场战斗的惨烈。
    什么吸血鬼、狼人、恶魔、科学怪人、十字军亡魂、处刑人……之流纷纷出现，一夜之间，伦敦几乎被血水淹没，也就是皇家海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否则现在五大流氓的席位都不会有不列颠的份。
    反正那场战斗的录像，现在还在各大猎魔人培训机构被用来磨炼培训者的意志。
    大概就和看恐怖片练胆差不多。
    冯雪作为半路出家是不了解这些的，但那些被派来霓虹出差的猎魔人此时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甚至有人已经在车窗旁比划，看样子似乎是在寻思要不要跳窗跑路。
    对于这个情况，零衣似乎并没有察觉，仍旧在那里回忆着自己脑子里的相关情报：
    “那些万灵级以下的不说，光是百鬼级，恐怕都可以超过一千，就我能叫上名字的，就有酒吞童子、茨木童子、大天狗、鸦天狗、白面金毛九尾狐、狛犬、犬神、般若、大岳丸、雪女……”
    “够了够了！”听着零衣报出一群群霓虹耳熟能详的大家伙，大家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更麻的是这家伙居然报个没完了！
    也不怕憋死你！
    零衣意犹未尽的闭上了嘴，然后就发现，车厢内的空气凝重的吓人，原本还有一些的窃窃私语此时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以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零衣感受着刺人的视线，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虽然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猎魔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
    一些人也明白自己有点过了，连忙收回视线，零衣身上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含光则是幽幽道：
    “按你的说法，如果京都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比千禧年伦敦保卫战还要惨烈无数倍。”
    “无数倍？太夸张了吧？京都常驻人口还不到二百万，你要说东京来一下会比伦村惨烈我信，但京都，人都死绝了，死难者也不会超过伦敦吧？”零衣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不需要含光给他解释，一个金发碧眼，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便开口道：
    “这件事不是这么算的，千禧年的时候，通讯远没有现在发达，也没有智能机之类的玩意，事后消息封锁相对简单，三百万人死就死了，剩下的人依然能够好好生活，但现在，是个人手里就有录像设备，想要封锁消息很难，一旦事件发酵，异魔的事情被捅开，那些普通人会产生多少愿力我都不敢想！”
    “不止如此。”又一个明显具有异域风情的猎魔人插嘴道，“你们霓虹和别的郭嘉的异魔不太一样，因为你们自古以来就具有崇拜妖怪的祭祀习惯，而这种习惯甚至延续到了现代，这导致了霓虹位列全世界最顶点的异魔品种数量。
    千禧年伦敦的那些异魔，虽然也都是你们所谓的百鬼级，但本身只不过是一些狼人、吸血鬼之类的大众怪物，数量再多，种类就是那么几种，前期虽然艰难，但是只要习惯了战斗方法，就可以轻松应对，而你自己算算，你之前说出了多少种异魔的名字？”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不是最大值就算成功

    种类多，就意味着，几乎面对每一只异魔，都需要重新选择战斗的方案，一个猎魔人擅长的战斗方式最多有个三四种就顶天了，而他们面对的异魔，却有上千种。
    话已经说开，原本那些还没有意识到麻烦的猎魔人也开始表现出惴惴不安的神色，不过，哪怕有人很没出息的开始发抖，也没有人做出强行下车的丢人举动。
    因为，他们是猎魔人，一旦退上一步，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里难以有丝毫的进步。
    活下来，然后永远停留在只能退步却无法寸进的状态下，或者拼一拼，试着搏出一个未来。
    能够被外派出来的无一不是心性坚毅之辈，而霓虹人，更是有着“生如夏花之绚烂”的信条，璀璨的瞬间，将自己活成一个爆竹，这才是霓虹人最羡慕的人生（当然，只是渴望和羡慕）。
    阴沉的气氛渐渐缓和，猎魔人们再次开始了随意的交谈，不过和最开始的样子相比，现在的他们，多了几分决然。
    “不得了啊，按传统修行体系，这已经算是明心有成了，接下来只要不行差踏错，基本可以稳入蜕凡，至于更高……这个时代似乎并没有晋升天仙的法门，无法五气朝元的话，终究摘不到那长生道果。”
    冯雪想到这里，却不打算将五气朝元的奥秘公布出来，毕竟这条路会显而易见的提升盘古侧的实力，相比之下，冯雪更愿意传播自己的练气体系，尽可能的挖一些盘古的墙角。
    有时候，冯雪甚至怀疑，种花家的传承中之所以缺少了五气朝元的部分，就是某位知道了隐秘的大能故意删去的，不然无论异魔还是猎魔人，终点丢回变成盘古复苏的祭品。
    ……
    轻轻摇头甩开脑中的复杂思绪，冯雪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此时雪已经停了，幽暗的夜空下，却有着隐隐的虹光自远方亮起。
    “已经差不多能看到战场了。”冯雪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将收纳在青丝中的山河剑横在膝前，轻轻摩挲着剑身。
    山河剑经过了半年的蕴养，原本的剑意已经被海纳百川融汇了七成，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伴随着剑芒吞吐，不少识货的人都露出了有些贪婪的视线，但没有傻子试图抢夺，因为，这是山河剑。
    如今全世界绝大多数山河剑都在种花家的手中，即便如此，那些境外特勤也没有放过剩余的那些。
    能将山河剑带出种花家，单这一条，就足以说明，这个持剑者的实力，就算侥幸得手，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也是种花家源源不断的报复。
    “这人是谁？种花家有这号人物？”
    “不知道，没听说过，你说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鱼肠？”
    “鱼肠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就算驻颜有术也不会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说不定是这一代的赤霄。”
    “也可能是新生代……”
    ……
    讨论冯雪身份的人逐渐变多，冯雪的视线却一直集中在远方天空处的虹光之上。
    虽然不排除电车飞驰所带来的错觉的可能，但冯雪确实觉得，那虹光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逼近，这似乎意味着当地的魔狩正在试图将这只异魔带离精度繁华区。
    “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引起异魔暴乱。”虽然这对民众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但冯雪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
    一千……不，哪怕只有一百头百鬼级，他都有信心蓄满丹田，开始练神返虚，但现在，没了。
    “骨碌碌……”
    “卧槽，我开玩笑的！现在的我可对付不了一百头百鬼级！”冯雪听到骰子的声音，脸色顿时煞白，但这一刻，脑中的骰子却已经停稳——
    【福缘：62/85（成功）】
    【你的运气得到了提升。】
    “没头没尾的……”
    冯雪心里嘟囔着，正想要低头捡一张纸币好避过这一劫的时候，一声只有猎魔人才能听得到的爆鸣，在天地间炸开。
    愿力、信仰，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扫过了大半个京都圈，而这样所带来的后果，不用等待，因为冯雪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结果：
    【你很幸运，在自己进入战场之前，圣诞老人异魔便已经被当地的魔狩所斩杀，但是作为圣·尼古拉斯的化身，他在死亡的前一刻，将自己剩余的力量分成了二十份，‘捐赠’给了这座城市，恰好，这一刻京都圈内存在着为数不少的‘召唤仪式’，这意味着，这份赠礼将会唤醒1d20=16头异魔。】
    “【种花粗口】！”冯雪大骂一声，有种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不过下一刻，车厢内便接二连三的想起了手机的提示声，毫无疑问，必然是圣诞老人被击溃的声音。
    “呼……”松了口气的声音几乎充满了车厢，感觉二氧化碳浓度都高了几个百分点，但冯雪却冷着脸，对着放松下来的三人道：
    “虽然这时候泼冷水不太好，但是我想说，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了十……嗯，一共十六道气息被唤醒了。换句话说，一个异魔死了，又生出了十六个。”
    “不是吧？”画影夸张的叫了起来，大家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自然听得到冯雪的话，虽然他们很想问一句自己怎么感觉不到，但是当他们看到那柄山河剑的时候，还是果断的在心里相信了冯雪的话。
    能拿着山河剑出国的大佬，他说的话肯定比自己靠谱！
    靠着山河剑的威信，浮动的人心再次沉淀下来，不是冯雪故意泼冷水，而是人性就是这么讨厌。
    第一次，能够鼓起向死而生的勇气，但当那根紧绷的弦松开后，在短时间内再来一次，仍旧有勇气的人，恐怕就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三了。
    与其让他们放松心弦，冯雪宁可趁着他们还没消化“自己白跑了一趟”的信息之前，就告诉他们还有大家伙。
    就在这样的沉默声中，电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而宣告异魔再次出现的短信，也紧跟着出现在了每个猎魔人的手机上。

 第五百六十九章 百鬼夜行

    连续十六道诡异而浓重的气息在升腾，而某个阴暗的角落中，一支支蜡烛开始慢慢融化，这些蜡烛明明已经燃烧了半年之久，但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流淌下带着温度的泪水。
    “晚了，晚了啊。”清越的女声在昏暗的房间中响起，百物语的一百根火烛，此时能用的只剩下九十九根，无论如何，最后一个故事，都没法讲述，那漫天的【畏】，似乎也只有凭空消散一途。
    ……
    而此时，已经彻底停稳的电车门已经打开，一整车的猎魔人鱼贯而出，同时，来自其他地区的魔狩所承载的电车，也在接二连三的驶入车站。
    而那原本应该展示着入站车辆批次的大屏幕上，已经完全变成了京都的地图，那十六个不断闪烁的光斑，毫无疑问代表了十六头被释放的异魔。
    “各位，现在京都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就不废话了，总之，现在京都出现了十六头异魔，而且应该是最麻烦的古代异魔，我们已经整理出了相关的情报，各位可以根据自己擅长的战斗方式挑选对象，我们会将相关的情报发放到你们的手机上。”
    工作人员的声音透过扩音设备在车站内回荡，此时京都已经完全戒严，平民记忆什么的，那都是之后才会去考虑的事情，现在，他们最首要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快的消灭所有的异魔。
    之前世界各地的猎魔人组织都朝着千叶派出了人手，十六只百鬼级异魔还不足为惧，但一旦让它们闹起来，放出更多的异魔，那就真的要重现江户时代百鬼夜行的传说了。
    “大天狗，擅长使用风系术法远程攻击，飞行速度一般，性格高傲，推荐具有破法、飞行能力的猎魔人前往讨伐。”
    “鸦天狗，敏捷型近战类异魔，飞行速度极快，推荐具有速度特长的异魔前往讨伐。”
    “雪女，拥有御使冰雪的能力，推荐擅长火系术法的猎魔人前往讨伐。”
    “面灵气，能够根据战况切换战斗方式，风格多变而狡诈，建议擅长爆发的猎魔人前往。”
    “般若，嫉妒之心所化的魔物，能够使用声音魅惑敌人，并具有极强的近战技巧，建议精通近战的猎魔人前往。”
    “酒吞童子，力大无穷，再生能力极强，能够通过饮酒恢复伤势，建议精英级以上擅长防御和爆发的猎魔人前往。”
    ……
    一条条信息在手机上刷屏，猎魔人们快速阅读着每一段文字，根据后面的推荐和自我定位，开始提阿偶先自己最适合的对手。
    整个霓虹正式级以上的猎魔人足有四千，除了最低限度的地方镇守和后勤组的非战斗人员之外，剩余的魔狩此时都已经登上了前往京都的列车。
    而此时抵达的，已经超过了八百人。
    “选哪个？”含光随意扒拉着目录，眼睛却盯着冯雪，其他两人也保持着相同的表情。
    “就算你们这么看着我，也治不好我的选择恐惧中……”冯雪咧咧嘴，却发现雪女那个条目已经消失了，毫无疑问，满员了。
    是的，满员，为了保证不会出现所有猎魔人都挑着弱鸡的选，魔狩组织已经根据目前猎魔人的等级比例和异魔的强度进行了挑战限制，一旦有异魔满员，剩下的人就不能继续挑选。
    比如雪女的挑战数量限制是称号1，精英5，资深20，正式∞，这意味着只要有一个称号魔狩选择雪女，这个条目就会从其他称号魔狩的手机中消失，但低等级的魔狩仍旧可以继续选择，直到所有数量全部填满。
    虽然这很有很大概率出现良莠不齐的状况，甚至导致少数异魔讨伐失败，但就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最合理的处置方案了。
    而且霓虹各地的魔狩仍旧在赶来的路上，就算不敌，只要拖住，终究可以等到援军。
    “算了，就这个吧。”冯雪眼看着最弱的异魔已经被挑走，咬咬牙就要朝着般若点下去，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耳边却再次响起了那该死的骰子声：
    【福缘：92/85（失败）】
    【在你手指落下的瞬间，你看中的异魔满员了。】
    冯雪连忙就想停住手指，但终究已经按了下去，般若的条目已经消失，而被选中的，则是排在她下面的，酒吞童子。
    “【种花粗口】！”冯雪心中就是一句国骂，表面上却是一副镇定的样子，指着已经被自己点选的目标道：
    “就它吧。”
    “有挑战，我喜欢！”画影看着酒吞童子的图标，立刻点了下去，随后一张路线图就出现在了手机页面上。
    含光对此也没有异议，立刻点了下去，零衣看着这三人毫无畏惧的模样，咬咬牙点选了图标，直到四人按照导航坐上黑色轿车，她才道：
    “你们三个真的知道酒吞童子是个什么等级的异魔吗？”
    “知道啊，日本三大妖怪嘛，大江山鬼王，不过那只是传说而已，这只异魔只有百鬼级吧？”画影很随意的说道，零衣咧着嘴道：
    “是，百鬼级，但它已经被封印了一千年了！现在这十六个异魔里，就属他最强了……”
    “强点好啊，强了才能映证所学啊！”画影没心没肺的说道，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这女人。
    作为种花家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傲气自然是不缺的，之前与川之主的战斗中表现太差，这一次一定要展现出我种花家白泽的威势来！
    “我也想试试剑气。”含光比起画影来说，更加直接，眼睛盯着手机上的导航路线图，含光剑不知何时已经横在了她的膝前。
    “反正我就是个添头，你们高兴就好。”零衣见这两位都这么说，她也摆正了心态，反正四个人里她最菜，打的时候小心点别死了就成。
    冯雪虽然对于这个因为福缘失败而出现的选项心有惴惴，但终究还是平静下来，既然不是大失败，那就只是正常程度的厄运而已，还不到必死的局面。
    “只能送到这里了。”负责开车的工作人员踩下了刹车，对着冯雪四人道：
    “现在其他人还没来，各位努力拖住就好。”

 第五百七十章 酒吞童子

    其他人还没到你给我开这么快？
    冯雪听到司机的话，差点没拎着他一起去砍酒吞童子，不过略微冷静了一下，还是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架势，顺着手机导航继续前进。
    酒吞童子出现的地点距离京都市中心有一段距离，甚至距离爱宕山都已经不远，按照手机上给出的情报，这里是源赖光斩下酒吞童子头颅的地方，但是异魔哪怕被斩下头颅，只要信仰核心不破便不会死亡，源赖光只能以包袱布将它的头颅包裹起来，令其无法复原，然后寻找阴阳师，将其就地封印。
    当冯雪四人赶到的时候，周遭已经狼藉一片，断肢残臂到处都是，那身高两米，却生的俊美无比的少年，此时正坐在距离四人大约百米左右的一块水泥碎片上，手中拎着一位女性魔狩，大口撕咬着她胸前的软肉，而那位魔狩此时甚至还未死去，隐隐还能听到有气无力的痛苦哀嚎。
    【你见到了极富冲击力的画面，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因为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成功减0，失败减1。另外，由于画面触发了**标签，进行一次宅知识判定，成功恢复1d6点道心。】
    “神他喵的恢复，我不好这口的好吧？”冯雪心里自我辩解，但是骰子已经落了下来——
    【道心：50/79，58/79（成功）】
    【宅知识：87/82（失败）】
    【你虽然无视了这份冲击，但这样残忍的景象也不在你的涉猎范围之内，你没有收到任何的影响，无论好坏。】
    “啪！”
    “你发什么疯？”零衣看到冯雪忽然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还以为他受了污染，连忙开口问道。
    “没，只是觉得自己嘴贱！冯雪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指，山河剑便已经出鞘，带着寒芒的剑意在他身上流转，这才让正在大快朵颐的酒吞童子注意到了他们。
    “又给我送食物来了！不错，居然有三个美人！”酒吞童子俊美的少年面孔挂着淡然的笑意，单从那张血淋淋的小嘴中传出的，却是无比邪恶的话语。
    “五雷正法！”
    画影的声音在天穹间炸开，信手一挥，一道灵气便升上天穹，化作一道紫色的雷霆从天而降。
    这一道雷霆远不是之前那道炸开仓库的雷霆所能够媲美，灌注了足量的意志之后，画影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对法术的增幅吗？”这是画影习得剑气之后，第一次全力用出雷法，那种可操纵性，让她深深的着迷。
    雷霆在空中不断的扭曲，一会儿变成s形，一会儿变成b形，以一种完全无法捉摸的轨迹，砸向了酒吞童子的脑袋。
    “麻烦。”酒吞童子将手中死了九成的魔狩随手一丢，竟是带着破空之声砸向了雷法。
    画影见状却没有半点的惊色，心念一动，那道紫雷便以一种甚至有点滑稽的轨迹拐了个大弯，然后划出一道彩虹般的弧度，再次朝着酒吞童子砸了过去。
    “哼！”酒吞童子纤细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百米的距离在眨眼之间，就已经缩短到了不足十米的程度，而此时，天空的雷法，甚至还未命中（注1）。
    但画影却没有后退半步的打算，甚至有功夫让那道紫雷展现出一副雷龙的模样，因为在这一刻，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缩地！”
    玄门正宗，缩地成寸，仙人用出，朝游北海暮苍梧也只是等闲而已，哪怕含光不过明心境界，用出此法也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但她并不是为了移动，或者说，她所谓的，仅仅是以最快的速度，迈出一步。
    右脚前踏，腰肢转动，手中那近乎透明的宝剑仿佛不受空气阻力一般，在瞬间撕开了空气。
    冲来的酒吞童子与全力刺出一剑的含光就在这一刻碰在了一起，白金色的剑光几乎是直接刺入了酒吞童子胸前那白皙的肌肤。
    血光已经显现，酒吞童子也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没工夫保持鬼王的丰度，原本白皙的肤色在瞬间化作紫红，细腻的皮肤更是化作了坚硬的韧皮。
    本就高达两米的身形再次暴涨，森森鬼气将他的身体彻底保护起来。
    原本已经入肉半寸的剑气就此炸开，只将那鬼气冲开些许，便已成强弩之末。
    但在这青色的剑气之后，又一道气刃几乎是毫无间隔的斩在了同一个位置——那是剑气破开空气后，卷起的真空气刃。
    被冲散的鬼气此时尚未愈合，那一小片空白硬生生被这真空气刃撕裂，可惜做到这一点就已经是极限，它的最终结局，不过是在那紫红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痕。
    但是，之后还有第三击！
    那实体的剑刃追着这两道剑气，穿过了那撕开的洞口，连带着含光的身体一同化作一批白虹。
    穿透！
    含光剑的异能在这一刻展开，酒吞童子本来志得意满的突进在这一刻就好像是将自己的心脏送了出来一般，只是白光一闪，含光的身体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不错。”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溅，那足有人头大的贯穿伤仿佛没有半点的影响，酒吞童子仅仅发出了一声感慨，那本应失去力道的手臂便已经挥了下来。
    然而，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画影仍旧没有躲避的意思，因为雷龙，已经到了酒吞的身后——
    在他击中自己的那一瞬间，雷龙也会完全命中这头异魔。
    画影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不过以她精英级的体质和对方喜欢吃活人的性格，这一击应该不至于危及生命，而自己的五雷正法专克邪祟，只要命中，便足以蒸发掉大量的【畏】。
    这买卖，做得！
    只是，自己，为什么在飞？
    画影直觉的自己的身体在飞速的后腿，而视野中已经近到了极致的举手再一次拉远，而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赫然多出了一道人影。

 第五百七十一章 练手

    随手将画影抛向身后，酒吞的爪子已经到了眼前，之前的俊美少年的面孔已经完全走样，巨大而尖锐的角，狰狞的面孔，还有那一身仿佛刀锋般的鳞片拼接而成的粗糙皮肤。
    挺剑而击，山河剑的剑锋居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力道顺着剑身传达到冯雪身上，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也微微有了变化。
    手腕运劲，剑锋稍稍偏转，错开方向的力被向着侧面拨开，冯雪的身形不退反近，一步迈出，与酒吞童子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不足一米。
    一米的距离，与酒吞童子此时已经超过三米的体型相比，几乎是贴面舞一般，那两只大手猛然抱紧，似乎是想将冯雪直接箍死在他的怀里。
    但就在这时，画影的雷龙，终于到了！
    紫色的雷霆砸在酒吞童子的身上，闪烁的电芒将青紫色的鬼体照的发青，一股臭氧的腥味开始在空气中蔓延，画影全力施展的五雷正法对于鬼魅邪崇本就具有强大的克制力，饶是酒吞童子也不得不在这一瞬间陷入僵直。
    冯雪并不打算放过这样的机会，一根根黑色的丝线从他的身上激射而出，那些丝线闪烁着金属板的光泽，明明细如蚕丝，但却给人以“这是剑”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在冯雪意剑的加持下，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剑！
    虽然比不上山河剑的剑气来的澎湃，但由冯雪自身用出的意剑却远比山河剑更加灵活，一道道屈指如意的剑丝在顷刻间刺入酒吞童子身体的每一个发力节点，物理学的奥妙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它的锋芒。
    一张由黑色丝线构成的蛛网在天地间展开，酒吞童子就好像误入蛛网的飞虫一般，被死死的缠在上面。
    有了时间的冯雪这才放松下来，缓缓抬起山河剑，开始积蓄剑势。
    山河剑的剑气灵活度虽然稍显不足，但面对这样的固定靶，却断然没有打偏的道理。
    但是他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对着零衣道：
    “愣着干嘛？过来砍几剑！”
    “哈？”零衣被冯雪的话吓了一跳，实际上她到现在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战斗已经开始。
    虽然三人一鬼已经交锋数次，但实际上，这一切，却发生在区区两秒的短暂时间之中。
    “让你来你就来，还有画影、含光，你们也来！好不容易有个大家伙当靶子，赶紧着！”
    冯雪感受着从剑丝上传来的挣扎，微微加强了意剑的强度，此时才回过气来的含光拎着自己的剑走了过来，看着不断挣扎的酒吞童子道：
    “有什么意义？”
    “首先是对剑意的打磨，别看这家伙被制住了，它的污染和精神威压却仍旧存在，迎着他挥剑所能够受到的锻炼，自然比对着靶子练习来的强。”冯雪保持着随时都可以出剑的姿势，给三人解释道：
    “其次，异魔活着的时候，拥有更高的能量密度，这时候用狩具吞噬所能够获得的好处比杀死后更多，只是我们没能力活捉这家伙，所以趁着我现在还能控制住他的时候尽可能多的占便宜才是最好的。”
    零衣听到这里，便不再废话，举起交闪便用力的斩了下去，但是，剑气并没有出现。
    零衣皱眉，再次集中意志，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训练，她的剑气早已不像刚开始那样时灵时不灵了，可是现在，她居然释放失败了？
    不信邪的再次挥出一刀，仍旧没有任何的效果，这让零衣怀疑自己是不是废了。
    但一转头，却发现画影似乎也甩不出剑气来，唯有含光，可以一剑一剑的戳出剑气，哪怕那剑气甚至无法击穿酒吞童子的皮肤。
    “这是怎么回事？”画影一边甩剑，一边对着冯雪询问道，冯雪摊摊手，很随意的解释着：
    “你们意志不够坚定咯，酒吞童子的压力太强，让你们下意识的产生了恐惧，而这一丝恐惧就会让你们的剑意掺杂杂质，而意志一旦有了杂质，就没法挥出剑气了，至少我这一脉是这样的。你看含光就很好，她克服了恐惧，每一剑的威力都在提升。”
    “我恐惧？”画影一脸不服的看着被无数丝线穿透身体的酒吞，再一次挥动武器，不过她的武器并不配合她，仍旧没有剑气飞出。
    冯雪感受着酒吞童子的力量不断的增强，就好像在积蓄二段变身的力量一般，不过冯雪并不在乎，他只是不断的用青丝抽取着灵气。
    不是竭泽而渔，而是不断的从对方增长的量中抽取恰当的份额，保证他一直保持着“再努力一把就能挣脱”的想法，而零衣三人则像是抽风一样，不断的隔着几米远朝着它抡刀子。
    “这样不对。”零衣试了十几次都没能斩出刀气，便干脆停了下来，看着剑气越来越锋锐的含光，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虽然有画影这个高手陪着，但她却不甘心毫无所获，双手握紧交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直到大脑有些缺氧的时候，才再次吸入空气。
    微微晕眩的感觉在获得了氧气的补给之后快速褪去，重现的清明让她的思绪集中起来。
    没有再去看那狰狞可怖的鬼怪，双眼闭上，脑中浮现出冯雪纠正她剑法的画面。
    脚踝、膝盖、髋关节、腰、背……
    一个个部位的动作幅度依次浮现，她以缓慢的，仿佛公园老头打太极拳一般的速度，慢慢的挥动武器。
    有没有剑气飞出？
    她不知道，也没有在意，只是闭着眼睛，不断地重复。
    看到零衣的动作发，冷血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这种渐入佳境的感觉，会给人一种身为人师的喜悦。
    对于一个真正的老师而言，太聪明或者太笨的学生都是一种折磨，翻到是这种不算太聪明，但可以慢慢精进的学生，会给人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这种感觉画影给不了，含光给不了，只有零衣这个小菜鸟才能让他体会到。
    虽然零衣仍旧没有挥出剑气，但是她身上气息的变化却引起了画影的注意，虽然没有什么依据，但画影已经意识到，零衣似乎快要成功了。
    “输给话少的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输给这家伙！”画影的好胜心熊熊燃烧，挥剑的频率也越发的高了起来。
    对于一般人而言，这几乎就是自暴自弃的表现，但还是那句话，画影的身体天赋，太高了。
    高频率的挥动，让她渐渐找到了一种感觉，顺着那种“这样做就可以”的感觉，她的动作在慢慢的变化着，而看到这一幕的冯雪，却只有一种掩面的冲动——
    所以说最讨厌这种体验系天才了啊！

 第五百七十二章 追迹

    在京都魔狩大本营的监控室，数十名后勤组成员在监控着十六处战场，并根据战况不断调整魔狩的指派分配工作。
    但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其他屏幕的功夫，酒吞童子那个战场上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三个女娃娃对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大江山之主挥刀的画面。
    在这一刻，后勤组研究部的人很有一种立刻过去接收异魔的想法，但他们都没有行动，百鬼级异魔，无论多么平和，都不可能被活捉，或者说，人类无法提供能够长时间关押这种异魔的牢笼。
    而在古代封印技术已经彻底失传的今天，杀掉就是唯一的方法。
    既然这一组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他们便不再关注，将原本强制征召对付酒吞童子的猎魔人发往别处，然后继续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虽然吊打百鬼级异魔的场面难得一见，但是比起那种事后可以看录像补番的事情，还是这座城市的安危更加重要。
    ……
    刷！刷！刷！
    一道道或强或弱的剑气打在酒吞童子的身上，除了让它越发愤怒之外，并没有造成太明显的影响，甚至于，之前含光利用自己的“穿透”特性开出的大洞，此时也已经有了愈合的倾向。
    “这种再生能力，很不科学啊。每一道剑气都是带有强烈杀意的，按理来说，就算无法击溃信仰核心，也至少能够中和、削弱一部分愿力才对，可现在这家伙，实力似乎，还在膨胀。”
    冯雪透过那自己的狩具，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酒吞童子体内如同泉涌的力量，那力量源源不绝，却始终找不到来源，霓虹对于酒吞童子传说的愿力确实正在不断的朝着这里汇聚，但那种速度远远比不上酒吞童子此时暴涨的能级。
    总不可能是有人在给它灌输力量吧？
    冯雪想到这里，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难道说，那个百物语仪式，真正的目标，就在京都？
    之所以选择千叶县，只是因为京都的太过敏感？
    冯雪想到这里，就觉得冷意森森，圣诞老人，八十二个已经定性的讹魔，还有现在的16个异魔，哪怕不算之前那些不能确定是否是仪式组成部分的讹魔，这也已经凑足了九十九个！
    这岂不是说，这十六只异魔死亡的瞬间，就意味着百物语的最终阶段即将开始？
    蘑菇蛋洗地是不可能的，别的城市都可以，唯独京都不行，因为一发蘑菇蛋下来，百物语是没了，但这一发蘑菇蛋所带来的恐惧，很可能解开京都地下的封印。
    必须立刻找到仪式的主持者！
    但是，此时却并没有任何的线索。
    百物语仪式开始之后，所有的【畏】都是自然流动的，想要靠这能量的灌输来寻找根源，那无异于缘木求鱼。
    “无铭，酒吞童子有问题。”含光的声音忽然在耳侧响起，已经可以顺畅斩出剑气的零衣和画影也当即退出了状态，看着越发巨大的酒吞童子。
    感受着青丝传递回来的力量，冯雪无所谓道：
    “比起后面的麻烦，这个只是小意思。”
    “后面的麻烦？封印吗？”零衣只要想到这片土地下的“异魔监狱”，一张俏脸就一片煞白，冯雪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家伙，也是百物语。”
    冯雪的话一出口，三人倒是还没有什么反应，监控室的负责人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下面人不了解，但他怎么会不知道百物语的真相？
    一直严防死守着千叶县，却不料这幕后黑手，居然成功穿过了层层封锁，将仪式转移到了京都来！
    掐指一算，好家伙，加上现在这十六个异魔，数量已经稳稳达到了九十九只，但是不杀又不可能，因为一旦触及京都的封印，后果可能不会比魔主降临强上多少。
    毕竟，这片土地下，准魔主级的异魔，又不是没有——还不止一个。
    “快，全城搜查，所有空闲的仓库、长期出租的房屋，包厢，还有地下车库，全都给我查！还有那几个家族的地下室，快！”
    坐镇后勤组的称号级魔狩大声的吼道，一条条命令被发了下去，只是……
    “老大，不管是藤原家还是四条家，我们都……”
    “一切后果我扛着，比起京都沦陷，其他什么都是小事！大不了老子交了差事去种花家打工！”
    称号级魔狩直接将质疑声骂了回去，有了老大背锅，骨子里就存着下克上传统的工作人员们立刻运作起来。
    大量战斗力不足以进入战场的魔狩开始大面积的展开搜查，只是哪怕倾全国之力，如今聚集到京都的猎魔人也不过两千左右，哪怕算上那些学校里还没毕业的小家伙，也凑不出五千人，想要靠五千人将整个京都搜查一遍，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于后勤组已经开始运作的事情冯雪并不知晓，他看着已经隐隐有挣脱束缚征兆的酒吞童子，轻轻抬起了手中的剑。
    山河剑的锋芒如水般流淌，明明是磅礴大气的斩山之意，此时却变得如同流水般润泽无声。
    “看清楚了，靶子就一条命，我也就能掩饰一次。”冯雪轻声说着这样的话，三人立刻打起了精神，精通术法的画影更是给三人上了各种增加精神强度和观察能力的法术，显然是不打算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她们没有用手机录像的心思，因为她们知道，这种场面的重点并不是画面，就算可以录下，那手机里的监控也总比智能机来的清晰。
    冯雪提醒完之后，便不再开口，细致的调整起自己的呼吸。
    体内的真元缓缓的流动，手中的剑身已经与肩平齐。
    这个姿势看起来并不适合发力，冯雪的手臂却微微蜷缩起来，他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动，看不到，但却难以忽视。
    “呼——”
    吐出浊气，冯雪手中的剑便向前递了出去，朴实，无华，看起来毫无花哨的动作，却充满了苍劲的韵律。
    没有想象中的剑气逼人，更没有各种闪瞎人眼的特效，就好像再平常不过的挺剑而击，却好像包含着刺破苍穹的伟力。
    剑尖毫无阻碍的刺入了酒吞童子的身体，或者说，在剑接触到之前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便自行让开了剑锋。
    崩溃，消散，酒吞童子的身体就如同被大浪拍击的沙堡般散落，只留下一颗生有骨角的骷髅，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动。
    也正是趁着这一瞬间，冯雪在心中暗道：
    “侦查鉴定！”
    “骨碌碌……”

 第五百七十三章 幕后黑手

    【侦查：36/47（成功）】
    【你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愿力的流动，你确信那里应当是酒吞童子不正常的力量增长的来源。】
    “有了！”冯雪眯起眼睛，在金手指的增幅之下，他捕捉到了一缕轻飘飘的愿力正在漫漫回缩，只要再有几秒钟，就会彻底失去踪影。
    “这还能让你跑了？”冯雪伸手一点，山河剑立刻飘在身前，人剑合一，便化作一道剑光，追着那愿力的尾巴激射而出。
    “等……”原本沉浸在冯雪哪一剑的韵律之中的画影猛地打了个激灵，当即就想要追，却被含光一把拽住——
    “别急，看他的样子是发现了什么，你这么追是追不上的，抓紧感悟刚才那一剑才是正事，之后跟着坐标慢慢追就是了。”
    ……
    冯雪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元正在被迅速抽离，但他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如今的京都到处都充满了愿力，在他的全力催动下，海纳百川正在以鲸吞之势，抽取愿力，然后填鸭一般塞给川之主的信仰核心。
    川之主充其量不过只有蜕凡境的实力，哪怕全力转化，也赶不上剑光飞行的消耗。
    但是没有关系！
    整个京都就那么大，冯雪相信，在自己的真元耗尽之前，必然能够抵达目标。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超音速飞行之后，那一缕愿力便已经落了下去，隐隐于周遭的愿力融为一体，但冯雪确仍旧接着金手指拔高的感知，确认了它最后的流向。
    “是这里了。”冯雪的身体从剑光中脱离，身体中的真元已经耗去七成，好在川之主正在卖力的补给，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满状态。
    青丝编织成一件玄色的法衣，白纸灵宝化作内甲，深深地吸了口气，冯雪这才将视线集中在了眼前的大宅——
    这是一座在别的地方会被当做老古董，但在京都却很常见的和式大宅，放在古代，至少要武士阶层才有资格入住，此时这里并没有任何的名牌标记，也不知道究竟是属于哪个家族，又或者干脆是作为旅游景点的公共财产。
    屈指一弹，一道剑光打在木门上，老旧的门扉立刻洞开，露出后面的和风庭院。
    惊鹿，假山，水潭，石路，看起来很有漫画中的风格，不过冯雪确敏锐的察觉到，这里缺乏人气。
    按理来说，这种位于闹市的房产，就算没有住户，也会难以避免的沾染人类生活所散发出的气息，但这里，却好像荒野古宅一般，除了一股子腐朽的味道之外，什么都没有。
    此时已经不需要怀疑，那幕后黑手必然就在此处，神念展开，庭院内的一草一木顿时尽收眼底。
    只有一个地方，看不到。
    那仿佛被阴影所遮蔽的区域，毫无疑问，就是敌人的所在。
    步子迈开，冯雪身上的气势开始积蓄，每一步落下，他身上的气息都会增加一分。
    穿过正堂，穿过小道，穿过暗道，幽暗的，只有点点火光闪烁的地下室，出现在了眼前。
    “欢迎光临。”清越而悠扬的声线在耳边响起，身穿青色和服的少女正跪坐在一张矮几前，手持着一只笔头为金白二色的毛发组成的毛笔，蘸着墨汁在纸上书写，而在她的身边，大量熄灭的蜡烛毫无秩序的摆放着，将这个场景衬托得异常诡异。
    “你就是百物语的主使者？”冯雪看着对方的背影，那一头如瀑布般披散的淡蓝白色秀发洒落一地。
    一种仿佛熏香般的淡雅香气萦绕在鼻尖，哪怕手持利器的敌人站在身后，她的动作一样的优雅得体，手中的毛笔，更是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
    “我，就是百物语。”女子头也不回的说道，她持笔的手依旧平稳，哪怕冯雪身上的气势已经飙升到了恐怖的程度，她仍旧视若无睹的完成自己最后的工作。
    “可以请你停下来吗？”冯雪敏锐的直觉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危险，但他还是如此说道，虽然对方有空城计的可能，但是冯雪确不打算赌。
    “这可不行。”女子摇了摇头，再一次将笔墨沾满，“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川之主的气息，是你扣下了他的信仰核心？”
    “是我。”冯雪点了点头，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反而诈唬道：
    “如果你再不停下，我会让你和他一样，变成提供力量的电池。”
    “没关系的。”女子继续着书写，冯雪确已经将剑举了起来，那女子仍旧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
    “百物语其实已经被你破坏了。”
    “哦？”冯雪轻挑眉毛，心里并不太相信，只是就在这一刻，耳边确忽然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悟性：22/69（成功）】
    【你本能的感觉到，就这么杀掉对方，会让自己非常后悔。】
    “额……”冯雪的动作忽然卡住，身上的气势等时消散一空，虽然这个金手指很坑爹，而且时不时就要给他来一发背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从来都不会造假。
    判定成功得到的情报，那必然是正确的情报，这是毋庸置疑的，因此，他停下了攻击的意图，开口道：
    “说说看。”
    “你对百物语了解多少？”女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一边书写，一边询问，冯雪沉默不语，她又接着道：
    “担心录音的话其实大可不必，这宅子里是有结界保护的，任何现代化的设备都没法运行，包括你哪个魔狩组织的手机也是一样。”
    冯雪从怀里掏出手机，发现果然已经黑屏，微微挑眉，才道：
    “百物语这个名字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吧？传说只要点亮一百根蜡烛，然后依次讲述怪谈，每一个怪谈吹灭一支蜡烛，等到第一百支蜡烛熄灭，妖怪就会出现。如果这个仪式本身借用了这个游戏的形式，那么这满地的蜡烛，应该就是熄灭的仪式载体了吧？”
    “是这样没错。”女子幽幽叹息一声，书写的动作也第一次停了下来，她仍旧没有扭过头来，只是用一种有些悲哀的语气道：
    “仪式开始时，点燃一百只蜡烛，没一个怪谈，便会诞生出一只异魔，异魔死亡，蜡烛也随之熄灭，当一百只蜡烛尽数熄灭，仪式也就完成了，但是，你却拿走了一支蜡烛，如此一来，这个仪式，便只剩下九十九盏灯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青行灯

    “你想让我把川之主的信仰核心还给你？”冯雪挑了挑眉毛，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不过随即便觉得有些好笑，这得多大脸，才会觉得自己能答应啊？
    “果然不行吗？”女子的话语里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她的手臂再次动了起来，笔走龙蛇，一个个蝇头小楷落在纸面，冯雪催动灵宝想要看看她在写什么，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毫无疑问，这纸上的内容属于“保密”范畴。
    “你在写什么？”冯雪皱起眉头，觉得这张纸并不简单，金手指既然给出了“杀死对方会非常后悔”的评价，那么对方活着，必然符合自己利益。
    “最后一则怪谈。”女子并没有遮掩，而冯雪的灵宝，也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授权，一行行文字在灵宝上浮现，冯雪的眉头骤然皱了起来。
    “你和她什么关系？”冯雪的语气有些古怪，女子却没有回答，只是仍旧用那悦耳的声线问道：
    “你们觉得百物语，是一种什么样的仪式呢？”
    “通过一百个异魔汇聚普通人对怪异的【畏】，从而让仪式执行者抵达魔主甚至更高境界的仪式。”
    冯雪将官方的情报说了出来，女子再一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原来，你们是这么看待百物语的啊？”
    “难道我说错了？”冯雪眯起眼睛，在看到对方书写的怪谈内容之后，他开始对这里面可能隐藏的秘密好奇起来。
    “百物语从来不是为了让人变强而存在的仪式。”女子落下了最后一笔，将桌上的纸拿在手里，轻轻的吹干了上面的字迹，然后，她终于转过身来，用那至少90app的面容正对着冯雪。
    好在这女子的长发是淡淡的，近乎白色的蓝，因此并没有让冯雪来一次对抗判定。
    不过，和他想象中的熟人不一样，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没有因果牵绊，也没有任何的记忆，她，并不是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个故人。
    “你是谁？”冯雪如此问道。
    “青行灯，你们是这样称呼我的。”女子平淡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一朵朵幽蓝的火光，确开始在她的身边升起。
    “你想做什么？”冯雪提起了长剑，却又再次放了下来，青行灯只是清清抚摸着那张宣纸，轻声道：
    “我，也是一盏灯啊。”
    说罢，那请蓝色的火苗骤然熄灭，青行灯的身体也随之倒下，如玉般细腻的肌肤开始化作点点的光芒飘散，而她的脸上，确只有笑容。
    “【种花粗口！】”冯雪看着这毫不犹豫的自灭画面，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或者说，这女人作为最后一盏灯，其实从第一百只异魔出现的那一刻起，只是仪式本身的力量，让她仍旧能够保持着活着的样子，写完那一篇怪谈而已。
    也难怪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的惊慌，因为在仪式已经完成的现在，冯雪就算杀，也只是提前让灯熄灭而已，与其去反抗，不如多写几个字，让那个怪谈，更加完整一些。
    眼看着青行灯的身体彻底飘散，一盏华美的宫灯留在了诸多蜡烛之中，显得是那样的扎眼。
    “这他喵的……”冯雪伸手拾起那盏宫灯，终于明白了那不协调的感觉的源头——
    之前进入这个房间没有感觉到威胁，他本以为是青行灯没有敌意，但仔细想想，异魔本身无时无刻都在向着周遭散发出污染，又怎么可能会不存在猥亵？
    现在都清楚了，因为这青行灯，他喵的压根就不是异魔——
    她是妖怪！
    “你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我会让你给我解释清楚的！”冯雪收起那一张写有怪谈的宣纸放进怀里，然后收拾好桌上的文房四宝，久违的将狩具变成手提箱，连同宫灯一起塞了进去。
    虽然这件事仍旧让他一脑门子官司，但现在的他确没功夫去想这么多。
    如果青行灯废了这么大功夫，只是为了这份怪谈的话，那现在，这怪谈所诞生的异魔，现在很有可能正面临着诸多猎魔人的讨伐。
    “啧！这还真是个烂摊子……”冯雪叹了口气，一手提箱，一手持剑，缓缓的走出了地下室，然后，他就发现零衣和光影二人组，正在院子外疯狂的发起攻击。
    “结界啊，刚才过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冯雪随手一挥，在结界上撕开了一个缺口，零衣见状，立刻跑了上来：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里面什么情况？”
    “没事，一个异魔而已，已经解决了。”冯雪摇了摇头，然后掏出手机，发现已经回复了正常，一边打开异魔播报，一边道：
    “比起这个，外面有什么变化没有？”
    “能有什么变化？十六头异魔现在还有八头的样子，北边好像不小心触发了一个封印，放出了一头青鬼，但强度远不如酒吞童子，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零衣简单介绍着当前的状况，冯雪闻言皱起了眉头，难道说，失败了？
    不应该啊！
    在这一瞬间，冯雪甚至有再来一次百物语的冲动，不过还是强行压制了下来，这次失败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而他又没有完整的百物语仪式，想要自己来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那个白痴妖怪，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再死吗？”冯雪此时很想把那盏宫灯拿出来甩个粉碎，但理智却让他强行镇定下来，一边翻越着京都的战报，一边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整。
    略微思索了一下，他觉得这房子显得太过显眼，于是干脆点开任务系统上报道：
    “发现一座被结界包裹着的古宅，结界内手机等电子设备会失效，搜索过之后发现了一只仆从级异魔，已经消灭，另外在地下室发现九十九枚燃烧过的蜡烛，怀疑与百物语有关。”
    文字传递出去，没两分钟，五六辆黑色轿车呆着二十几号魔狩抵达了大宅外，分出一个大约是搞外交工作的人员过来和冯雪一行交涉，剩下的人则从一辆面包车里搬出硕大的设备链接在结界上，开始了一连串不明觉厉的操作。

 第五百七十五章 怪异

    “昨天午夜时间，京都发生连环爆炸案，多出名胜古迹遭到破坏，死难者超过百人，目前尚未有恐怖组织表示对此事件负责，无独有偶，同一时间，大阪古城发生爆炸，所幸没有人员伤亡，本台特邀……”
    “啧啧，不知道这次又是谁来背锅。”零衣吃着小笼包，对新闻中的条目发出评论，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开始适应中式早餐了，或者说——日料是什么？能吃吗？
    “你有心事？”含光忽然开口，她平时吃饭时是很少说话的，但是她说话的时候，却带有一种令其他人都立刻安静的气场。
    “算不上。”冯雪摇摇头，看着新闻中化作废墟的大阪城，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却早不了假。
    那个该死的青行灯，就不能把话说明白了再去死吗？谜语人不得好死懂……额，已经死了，那没事了。
    “大概是昨天那个结界里有什么吧。”画影咕嘟咕嘟的喝掉了碗里的粥，很随意的来了一句，顿时，零衣的视线便聚焦了过来。
    “说了你们也不懂。”冯雪摇了摇头，表情看起来很是沧桑，那是一种任何人看了，都知道有故事，但却又不好问出来的表情。
    餐桌上瞬间陷入了寂静，只剩下咀嚼和吞咽的声响。
    ……
    “圣诞夜事件的报告回来了。”
    仍旧是那个只有二十三个剪影的会议厅，名为嘲风的魔狩将报告发给了每一个人。
    “冯雪的表现很出彩啊。”鱼肠看着报告，意味深长的说道。
    “没错，她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百鬼级异魔的标准，我们怀疑他已经接近了传说中陆地神仙的境界。”嘲风对于鱼肠的话表示了肯定，随即指着另一份报告道：
    “但是今天画影和含光发回的情报，他目前的情绪不太对，在一个电子设备无法监控的结界内发生了什么，怀疑是百物语的仪式地点，但他自己说，并没有见到主持仪式的异魔。而且他似乎偷偷从那个宅子里带回了一些东西，按照含光的观察，应该是一套文房四宝，还有一盏灯。”
    “有照片吗？”表面职业为考古学家的赑屃感兴趣的问道，嘲风立刻打开了几张照片：
    “冯雪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这些东西就放在他的房间里，含光今早叫他吃饭的时候拍下来的。”
    “砚台没啥好说的，就是这几年的东西，没有墨锭，看不出具体种类，不过看墨汁的成色，品相应该很高，笔洗有些年头了，至少也是元朝的，至于那支笔……看起来是古法制作的，但是笔头有点奇怪，不是黄鼠狼或者兔子的毛，也不像是紫貂一类……”半辈子都在和笔墨纸砚打交道的囚牛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而赑屃仍旧盯着那张宫灯的照片发呆。
    好半晌之后，他才在沉默中开口道：
    “这个青铜灯应该是商朝的物件，虽然看着有点新，但是形制方面绝对没错，而且至少是王爵才能用的。”
    “这不是和我们之前的推测吻合了吗？法海是帝辛的转世……”干将有些激动的说道，赑屃却摇了摇头：
    “不是这么算的，就算他是帝辛，和霓虹的一盏商朝宫灯又有什么联系，或者说，这盏灯里包含了什么秘密，才会让他出现明显的情绪变化，而这一切又和百物语有什么关系？毕竟，这盏灯是在百物语的仪式现场找到的，而根据他昨天的任务录像，他在杀死酒吞童子后，立刻就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立刻追去的，你们说，这个百物语的主持者，会不会也是某个古人转世？”
    “有这个可能，只是我们对百物语的情报知道的很有限，毕竟到目前为止，两次百物语其实都没有真正成功，功能也只知道召唤异魔和继续愿力两点，关于它可以让魔主突破荒神的事情也只是推测而已。”囚牛轻敲着桌面，双眼注视着那盏灯：
    “如果百物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施术者变强，而是打算用那些愿力做其它事情呢？”
    “问题就在这里，第一次百物语，发生在四百年前的安土桃山时代末期，无论法海还是帝辛，都不应该与之有所交集才对。”赑屃叹了口气道——
    “现存的古籍和我们认知的世界有着明显的差距，光是山河地理图这一项就完全对不上，更别说几乎没什么记载的霓虹列岛了，就算四百年前那个主持百物语的人是某位大能转世，我们也根本没办法向上推算。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冯雪在昨天之前，应该都是不知道百物语真相的。”
    “那他现在知道了吗？”囚牛的视线仍旧在那只毛笔上徘徊，嘴上却是没有停下。
    赑屃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睚眦却是用有些古怪的腔调道：
    “要我说，他大概是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摆出这么一副司马脸了，说不定这小子就是发现自己做错了，这才会头疼的。”
    “人家说不定是你祖宗呢！还小子……”蒲牢怼了睚眦一句，然后才把话题拽了回来：
    “如果他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那错的是什么？阻止了百物语？你总不至于觉得百物语其实是为了拯救世界吧？”
    “为什么不？”睚眦笑着道，“我们一直把异魔当做敌人，但是从我们开始研究异魔起，就发现了一个古怪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霓虹的异魔，和别的地方的异魔不一样？”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短暂的安静了一下，随后，赑屃才开口道：
    “日本最早的异魔可以追溯到平安时代，世界各地对于异魔的记载大概也是这个时期，比起其他地方异魔的出现时间晚了大概一百年，你的意思是，霓虹的异魔之所以表现出不同，是因为这些异魔本质上与其他异魔存在区别？或者说，干脆在一千多年前，很可能与法海有过交集的人，在霓虹进行过一次百物语，而如今霓虹的异魔，其实都是百物语的产物？”

 第五百七十六章 你猜我猜的对不对？

    “这有什么意义？就算成分上有微妙的区别，但它们表现出来的敌意却是一样的，至少我们并没有发现，霓虹的异魔在行为上与其他异魔有什么区别。”
    对于赑屃的猜测，干将似乎并不认同，但囚牛的剪影中却忽然传出了拍击桌子的声音：
    “霓虹三大妖怪是什么？”
    “大天狗，大岳丸，白面金毛九尾狐……等等，白……金？”回答他的赑屃也是一愣，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只毛笔上。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转转移了注意力。
    “你是说，这支笔的笔头，是九尾狐的毛……等一下！帝辛，九尾狐，宫灯……玉藻前？”
    说到这里，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不太对，九尾狐妲己和帝辛的故事史书上是有记载的，只是一般来说，平民会将其当做是古人乱写，但他们这些超自然能力者，却不得不正视这其中的问题。
    如果妲己和玉藻前真的有关，甚至就是一个人/狐，那线索，就会变得清楚许多。
    玉藻前活跃的时间，恰好就是被认为霓虹出现异魔的节点，也就是说，第一次霓虹异魔的出现，很可能就是玉藻前或者说苏妲己利用百物语仪式所构成的？不过如果按照史书上来说的话，那次仪式，应该是被安倍泰亲所阻止了吧？
    如果这么想的话，四百年前那一次百物语的主使者，那个被山河剑自爆所毁灭的魔主，似乎也是一只妖狐？
    “对了，画影报告里提到了新闻，似乎有大阪城爆炸的消息，我记得四百年前那个魔主，似乎就是在大阪城被消灭的！”赑屃身为考古学家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与之相关的史料更是接二连三的在脑中浮现。
    “你要这么说的话，传说中法海在取经路上也被九尾狐抓走过呢……等一下，抓走？”
    大家都沉默了，因为他们觉得这个故事信息量有点大。
    身份为言情小说作家的莫邪脑中更是已经出现了一本长篇小说的大纲——
    夫妻二人因寿命阴阳两隔，转世之后，丈夫有了新的家人，后来丈夫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出家为僧，妻子觉得是个机会，于是偷偷找上了丈夫，却被已经变成和尚的丈夫无情的拒绝，于是远走他乡，数年后，听闻丈夫再次死去的消息，妻子化作魔头，掀起百鬼夜行，最后被安倍泰亲阻止……
    等一下，逻辑有点不太通畅，为什么伤心了反而在国外当魔头？
    莫邪开动自己小说家的脑洞，疯狂的添加各种设定，然后，她悟了——
    “也许，百物语的目的，是复活。”
    “复活？虽然说转世都有了，但复活……”睚眦说着说着，忽然闭嘴了，因为他也明白了莫邪的意思。
    不是真正的复活，而是以异魔的身份复活。
    百物语是一百个怪谈制造一百个异魔，那么，如果在最后一个怪谈中，书写某人的故事呢？
    那这个人，会不会复活？
    “这不行吧？最多也就是造个讹魔出来，并不能保证是本人吧？”赤霄对这个可能性表示怀疑，莫邪却道：
    “如果她并不是真的想复活可以无数次转世的帝辛，而是单纯的只想复活一个属于她的帝辛呢？”
    “你这是在写苦情戏吗？”干将苦笑着拽了拽自家老婆，不过看到她的表情，只能顺着她的话道，“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成立的话，那么这次主持百物语的人，复活的目标应该就是四百年前的那位魔主，但是因为失败了，所以导致了大阪城爆炸。”
    “可是如果是讹魔，就不该牵扯到大阪城，所以，百物语的最后一步，复活的很可能是真正的本尊。”
    讨论到这里，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涉及上古密辛和修行史的故事，本应是很重要的才对，但现在他们却只觉得异常头大。
    因为，冯雪的立场，似乎变了。
    世界上其他地区的异魔姑且不论，假设，只是假设——假设霓虹的异魔真的是由百物语生成，并为了复活某人而存在的仪式，那么冯雪现在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他昨天和可能亲自斩断了妻子复活的机会，甚至可能消灭了一个忠心于妻子的部下，那么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会不会再次掀起百物语？
    还是坚定的站在人类的立场？
    头疼啊！
    二十二个白泽高层都在挠头，唯有一人敲了敲脑袋，说出了一句令大家更加头疼的话语：
    “如果帝辛的妖怪老婆能活下来，那么许仙的老婆呢？虽然法海镇压白蛇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是讹传，但是无风不起浪，如果白素贞，真的是蛇妖呢？”
    “你想说什么？”赤霄的语气有些冰冷，睚眦却是不怎么在意的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去西湖查查看，说不定人家正在雷峰塔闭关呢？如果能找到她，然后让她来找冯雪，是不是比我们自己瞎胡想要强多了？”
    “你这是个什么脑回路？就算白素贞真的还活着，冯雪也确实是许仙转世，你就能保证白素贞不会反帮着许仙搞百物语？”
    赤霄反驳，却听莫邪笑道：
    “别说，这个主意还不错，至少我老公要是说他要复活前妻，我肯定是要做手脚破坏的。”
    “少胡说，我和你青梅竹马的，哪来的什么前妻！”干将连忙表忠心，偌大的会议室瞬间有种跑偏的倾向。
    轩辕轻轻咳嗽两声，算是终止了这个话题，然后道：
    “就这么办吧，睚眦和赑屃带队，去杭州调查白素贞相关的情报，至于冯雪那边，也是时候送第二批学员过去了，不管他究竟在想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总是好的，就算他有反人类倾向，我们的人也至少能拖延一下……”
    说到这里，会议似乎便已经要接近结束，只是就在这时，鱼肠那边却忽然传来杂音，在一连串键盘敲击的声音之后，鱼肠忽然道：
    “那些东西都可以暂时放下了，我这边的最新消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那边出问题了，那份鲁迅先生的手稿似乎招来了什么东西，现在整个敦威治都被一种强力场包围了，冯雪的父母被困在了那边，之前派去的精英小队也一样。”

 第五百七十七章 触发

    “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还在敦威治？”冯雪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含光，似乎是想要用视线逼迫她承认自己是在开玩笑一般。
    “是真的。”含光只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将一份文件传给冯雪，文件内容并不多，大概就是那个叫做敦威治的村庄目前面临的状况。
    冯雪大致阅读了一下，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难看道：
    “也就是说，我父母和十几个专业人士，连带着五六个精英白泽，一起困在了敦威治，而原因是一本收藏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来自鲁迅先生的文稿？”
    “是这样没错。”画影接过话头，郑重道：
    “目前整个敦威治都处于一种特殊的迷阵状态，虽然看起来像是力场结界，但其实并没有实体，外面的人也可以随时进入，但是进去的人却再没有一个能够出来。值得一提的是，敦威治那边有个收藏家收藏了一柄山河剑，这些精英魔狩原本就是去回收那柄剑的。”
    “啧……”冯雪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用力捏了捏眉心，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
    敦威治这个地名在这个世界没啥名气，只是米粒家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山野村落，但在冯雪穿越前的那个地球上，对于了解克苏鲁神话的人而言，却并不陌生，至少比起那些由其他作者获得授权后书写的故事，这个名为《敦威治恐怖事件》的小说，是由爱手艺大师亲手写下的。
    而在那个故事中，一个家族通过恐怖的仪式，以类似降神术的方式，让一名女子产下了带有犹格·索托斯血脉的子嗣。
    冯雪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敦威治和《敦威治恐怖事件》有什么关系，但是至少原著中，应该是没有这个奇怪的力场的。
    “真是令人头大。”冯雪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在疼，虽然按照洪荒时代的认知，所谓外神，也不过就是比较强大的星灵而已，哪怕犹格索托斯亲至，也不见得就比西方教那俩电池强多少，更别提和盘古相提并论了。
    但问题在于，他现在也不是全盛状态啊！
    但要说不去救，他又过不了自己这道坎，毕竟这一世，他是正经的以普通人的身份，在普通的家庭里生活了十几年的，过程中既没有父母祭天，也没有被某个师父带走，更不存在大家族里那些个弯弯绕绕，这让他对自己那不太靠谱的爹妈还是很有些感情的。
    “事情发生多久了？”冯雪深深吸了口气，将视线对准了含光，含光没有半点磕绊的回答道：
    “和研究小组的通讯被切断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在米粒家那边，大概下午七点左右。”
    “应该还来得及。”冯雪咧咧嘴，终于道，“有飞机吗？直达的那种。”
    “有，我这就去安排。”不等光影二人组回答，零衣就抢先说道，说完，就立刻给后勤部去了订单，大约五分钟后，通往米粒家的专用航线便已经申请完毕，私人飞机连带着驾驶员也都随时可以启动。
    “国内也要派……算了，我们先去也行。”画影看出了冯雪此时没心思多等，干脆点头跟种花家那边联系起来。
    世界各地的猎魔人组织肩负着保护人类的重担，这种交通上的事情，办事效率自然也不会太低，十分钟后，大家便已经身在数万米的高空。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也跟来了？”画影看着零衣，语气中充满了揶揄的味道。
    “飞机都是我叫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想见识一下外国的异魔都不行吗？”零衣对于画影的调侃半点都不虚，很淡定的回应道。
    和光影二人组这种有组织的不同，零衣想要抱大腿，就只能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贴上来，她自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觉悟，自然不会因为几句嘲讽就自动放弃。
    冯雪对于两人的互动充耳不闻，在上了飞机之后，立刻就进入了沉睡。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连种花家的精英白泽都能困住的地方，绝对不会简单。
    与其等下了飞机再休息，不如现在就睡个饱。
    轻微的鼾声很快便响了起来，发现冯雪已经入睡，零衣和画影都安静了下来，互相对望了一下，怒冲冲的瞪了几眼，然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略微调整了一吓座椅角度，便跟着睡了过去，这趟旅途，还很漫长。
    ……
    “各位好，我是米粒家的守望者，你们可以称呼我的代号·惩戒。”走下飞机，一个金发褐瞳的白人男子走了上来，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很随意的休闲装，脖子上挂着个狗牌，手里提着的手提箱证明了他的身份。
    “我是无铭，废话就不必说了，去敦威治的车准备好了吗？”冯雪打断了对方客套的意思，直奔主题的说道。
    虽然对于自己的开场白被打断有点不爽，但对方毕竟是种花家的白泽，只能回应道：
    “随时都可以出发，不过四位不需要再等一下其他人吗？”
    “到了地方再等也是一样。”冯雪摇了摇头，惩戒也治好拿出一只旋盖手机，片刻后，一辆大排量的肌肉系越野车便来到了几人的面前。
    ……
    “可以和我们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吗？”颠簸的车上，冯雪对着惩戒询问道，惩戒点点头，从手提箱里抽出了一沓中英双语的文件发给四人：
    “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前往敦威治的考察团失去了联系，相关部门第一时间通知了守望者，然后由我们进行第一轮搜救，我们发现整个敦威治，连同周边区域，共计大约200平方千米的土地被奇特的迷雾所包裹，迷雾最高的地方大约五百余米，我们派遣直升机从上空搜查，但没有任何收获，进入迷雾中的守望者也都失去了联系。”
    惩戒简单扼要的讲述着守望者对于迷雾区域的探索，从约定进入后立刻转身，到拴着缆绳进入却发现绳子立刻断开，虽然听起来都只是很常规的操作，但冯雪听得却很认真。
    等到惩戒说完，他才开口道：
    “目前进入迷雾区等级最高的猎魔人是什么等级？我是说不算最开始困在里面的那一批。”

 第五百七十八章 白光

    听到冯雪的问题，惩戒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如实说道：
    “都是正式守望者，带队的是一个资深守望者。”
    对于惩戒的回答，无论是冯雪、含光还是画影都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零衣似乎想喷两句，不过看到其他三人没有说话，也就忍着不说。
    不过见四人都没反应，惩戒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压力，连忙道：
    “不是我们不重视，实在是从事发到现在也就一天多的时间，敦威治那地方地方又偏僻，而且最近周边也不太平，我们……”
    “主要就是出事的不是歪果仁就是穷鬼对吧？”含光冷不丁的一句话，彻底打断了惩戒的解释，闹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含光却是继续道：
    “废话就别说了，有具体情报吗？比如那份文稿的内容，比如对雾气的成分检测之类，这比你扯那么多有用多了。”
    虽然含光的话里带着锥子，但是对于不带脏字都不会说话的米粒家人而言却还是素的紧，惩戒没有因为这点话而心生怨怼，反而如蒙大赦般从包里掏出一摞文件：
    “那份文稿按照翻译的话，似乎是叫做《白光》，周边的浓雾采样调查的结果很奇怪，无论是密封、抽吸、截取，都无法捕捉武器，当场检验的结果也是什么都没有，按照守望者后勤组的推测，这些雾气应该是一种光学现象，又或者是针对人类的幻觉也不一定。”
    “白光？”冯雪虽然从小学习鲁迅先生的文字，像是《从百草园打到三味书屋》、《阿长与山海经》、《故乡（闰土）》这些上过教科书的不说，像是《阿q正传》之类的中篇他也不是没读过，但是对于这所谓的《白光》，他真的是提不起半点的印象，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记得。
    不过鲁迅先生写了太多的短篇，他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只是单纯的兴趣，知道的不全也没什么奇怪，因此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历史上不存在的文稿”，不过，比起他在脑内搜索，含光的动作就显得直接了很多，她拿出了自己的智能机，点开搜索引擎，然后，白光出现了。
    “……”说真的，冯雪在这一瞬间，是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的。
    不过这种怀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个小短篇，真的很短。
    故事简单，就是一个落地的读书人疯魔的故事。
    不过既然拉了自己爹妈去研究，那么所谓的原告必然是与这个发布稿有所不同的，而且哪怕是这个发布稿，冯雪也发现了许多奇怪的地方。
    第一，这个陈士成家里传下的那句谜语，本身就很有点味道，这个谜语究竟是不是真的，又蕴含了什么样的玄机？鲁迅先生写的不是悬疑小说，所以最后也没有给出答案。
    第二，陈士成究竟是怎么死的？虽然故事结尾说“确实是自己坠湖淹死的”，但仔细推敲却又发现了问题，首先，尸体已经泡涨，究竟是不是陈士成都不得而知，之所以说是他，只是因为村里正好失踪了一个他罢了。其次，指甲里有淤泥，所以是活着入水的？可陈士成之前是去挖宝去的，指甲里有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第三，衣服哪去了？虽然说了扒死人衣服很正常，但终究留了一笔悬念在里面。
    除此之外，那白光真的是月光吗？
    如果单独读这篇文章，只会觉得是在抨击科举制度，但联系到超自然事件，却只会觉得脊背发寒。
    白光不一定是光，那么这雾是否也不是雾？
    冯雪眯着眼睛，思考着种种可能性，从画影那里得知，鲁迅先生曾经是一位猎魔人，在还没有狩具的年代，凭借着坚毅的意志和手中的笔墨，镇压着异魔的同时，也不断的试图唤醒那个时代麻木的国人。
    这样一位奇人，留下的手稿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秘密？
    冯雪是不相信他会故意害人的，所以手稿八成不会是什么召唤术，应该也不是封印了什么异魔的奇怪玩意，更大的概率，是那群考古学家和民俗学者作死的结果。
    但这又没法说去，毕竟冯雪的父母，一个是考古学家，一个是民俗学者。
    “干点啥不好非要干这个！”冯雪想到这号称团灭发动机的俩职业，就想嘬牙花子。
    他金手指就是调查员诶！这不是犯冲吗？
    他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当年投胎的时候，没在地府把自己父母的职业都定下！要是父亲是音乐家，母亲是珠宝商人多好？再来个船长爷爷和服装设计师奶奶，这不就齐活了？要啥团灭发动机啊！
    “到了。”惩戒忽然开口打断了冯雪混乱的思绪，朝着车外看去，典型的西部片风貌，没什么植被的戈壁滩，看起来就非常老旧的带加油站的汽车旅馆，要说有什么奇怪，大概就是在两百米开外的那一团团迷雾，以及迷雾周遭的大量军用帐篷。
    “前面就是敦威治？”冯雪遥望着迷雾，并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这让他放松了一点，惩戒闻言，却是摇摇头道：
    “敦威治只是个小村子，实际上，走进迷雾范围后，应该还要再走二千米，才能够看到村落，当然，这是指正常的情况下。”
    “两公里……应该不会波及到吧？”冯雪伸手一招，山河剑嗖的一声跃入了掌中，不等惩戒询问他想要干什么，他已经一步步的朝着那迷雾的方向走了过去。
    “神成剑骨铸干将，气如铁，血似霜……”
    默默吟诵着剑铭，精神和意志在意剑的作用下快速统合，山河剑中的剑光开始内敛，虽然仍旧被拎在手中，但却给旁观者一种重达千钧的错觉。
    剑起风雷动，剑落鬼神惊。
    高高举起的长剑仿佛卷席着天地的气魄，在落下的那一刻，在所有旁观者的眼中，都仿佛看到了一柄贯穿天地的巨剑。
    剑光，落下。
    公路中央出现了一道薄如纸，却不知深几许的沟壑，但那迷雾，却仿佛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

 第五百七十九章 迷雾

    “没用？”零衣震惊的看着这一剑的结果，对于冯雪的剑术，她是最有信心的一个，而此时，也理所当然的承受了最大的失落。
    “切开了，不过没什么意义就是了。”冯雪感应着自己斩出的剑芒，意剑和普通剑气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哪怕砍出去，一样会和自身的意志存在某种联系。
    但是这一刻，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反馈，而这种异常，要么说明那浓雾之中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浓雾之后，已经是另一片世界——就像当初动物园那样。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一剑确实起到了一定的震慑效果，此时此刻，惩戒原本还带着几分狐疑的心理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谨小慎微的心态。
    虽然看起来都还是娃娃兵，但这一个个的，可不好惹！
    “你们在这等着就好，我进去看看。”黑色的手提箱化作一件长衫披在身上，冯雪拎着山河剑，便朝着浓雾走去，不过每走两步，就看到零衣和画影二人组跟了上来，顿时有点无奈。
    “别这么看我，保护你是我们俩的任务。”画影摊摊手，一旁的含光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至于零衣，那就更光棍了，直接道：
    “我觉得比起等在外面，跟着你反而安全一点，万一浓雾区忽然扩大了呢？”
    “跟着我？”冯雪咧了咧嘴，将手里的报告挥了挥道：
    “你们都不看资料的吗？上面写的那么清楚，哪怕用绳索串联起来，在进入之后，绳索也会莫名其妙的断掉，你觉得我们有多大概率不会分开？”
    “你不觉得这里和动物园很像吗？”零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随即道，“之前我们进入动物园后，也被随机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但是当时我们三个离的很近，所以被传送后仍旧在一起，假如这个迷雾内部也是一个亚空间的话，我们大概率还是会被传送到一起的，大不了手拉着手增加概率就是了。”
    “也有几率手被扯断。”含光泼了一捧凉水，却又补充道：
    “不过冒险进入其中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既然要进去，那剩下的反而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冯雪摊摊手然后他的左手就被抓住了。
    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
    这仨还算讲究，知道他右手是要握剑的，所以三只小手都抓在他的左手上了。
    含光别看没什么话，下手最快，一把牵住了手，画影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手腕，零衣修为最低，速度最慢，只能不情愿的捏着手肘，三个女孩挤在一起，看着就很别扭。
    不过情况就这么个情况，拉长距离可能导致危险，越是挤在一起，安全的可能性越高，于是冯雪也没有多说什么，就以这种古怪别扭的姿态，一路走到了迷雾边缘。
    是个人来到迷雾边上，虽然一旁的大兵都挂着一脸古怪的表情，但却没有人上来阻止。
    这里在几公里外就已经戒严了，能够来到这里，本身就已经说明得到了许可。
    进入迷雾，冯雪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但是几乎是瞬间，就已经失去了方向感。
    雾气环境下能见度极低，超过两米，就已经只剩下雾蒙蒙的一片，哪怕是牵着他的零衣和光影二人组，稍微走一步就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冯雪甚至有些担心她们啥时候忽然变成其它什么玩意，然后给自己来一下——
    当然，就算发生这种事他也不太担心，毕竟十六年的万剑铸轮回，造就了一副刀剑难伤的体魄，更何况他体表还有剑气护体。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开口道：
    “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
    “还好。”
    “我也是。”
    三个声音依次响起，冯雪根据手指传递的力道和声音中携带的情绪，判断应该是正主没错，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冯雪问这话的原因，微微收缩了一下步伐，让自己与冯雪贴的更近些，直到距离小于五十厘米，冯雪才终于较为清晰的看到了她们的表情。
    “你们谁还有方向感吗？”冯雪皱了皱眉头，试着将剑气朝着四周发射出去，但无论是朝着哪边，都没有回应，就好像离开五米之后，就立刻消失了一般。
    含光犹豫了一下，左手忽然出现了她的狩具，随着轻轻挥舞，她终于摇了摇头：
    “不行，这里连磁场都是乱的。”
    “那光源呢？”零衣伸手指了指远方，在那里，有着一道诡异的白光，在静静的发散着。
    说来也奇怪，明明雾气中的能见度最多不到五米，可这白光，却完全无视了这种情况。
    “啧，刚进来就见到白光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画影看着那道光，对自己进行了好几轮检查，确认被这光照到后没有发生异常，这才松了口气，但语气仍旧难以掩饰的有些紧张。
    “那我们怎么做？跟着白光走，还是反着白光走？反正现在能作为道标的也就只有这道光源了，而且我们还不确定这光究竟是移动的还是固定的。”零衣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有些缺乏主见，虽然自己心里很想说跟着白光走，但是却还是选择听从冯雪的意见。
    冯雪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举起剑对着那白光劈了过去。
    一道月牙般的剑光直奔白光而去，但就如之前一样，只飞出了五米左右的距离，便失去了联系。
    “看来我们也没别的选择了。”冯雪叹息一声，迈开步子朝着白光走去，同时道：
    “注意脚下，按照鲁迅先生白光的发布版本，陈士成追逐白光的最终结果是被淹死，说不定下一秒，脚底下就会出现个大水潭什么的。”
    听到冯雪的话，大家的前进的步子越发的谨慎起来，但是，想象中的陷阱，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道白光就好像永远飘在远处的太阳，无论如何追逐，也无法靠近分毫。
    一路上没有听到骰子的响声，也没有看到尸体又或者是动物的痕迹，除了雾气和不知道枯死了多久的树木外，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啊，就算是迷阵，也该过个灵感什么的吧？”冯雪皱着眉头思索着目前的状况，但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在下一刻发生了——
    他们，走出了迷雾。

 第五百八十章 村庄

    迷雾散去了，但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汽车旅馆或者驻扎有大量米粒家守望者的军营，而是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别墅群画风的村落。
    当然，米粒家的村子基本都是这种画风，大量的木质别墅和一块块种着牧草之类经济作物的田地构成了这里的田园风光，实际上，像这个村子里这样都是联排别墅的，本身其实已经算得上是“贫困”村了。
    毕竟米粒家的木制别墅实际上是很便宜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这种房子更像是手机之类的贵重消耗品，住上几年就换了，反正米粒家木头不值钱，至于水泥……
    呵呵，先不说米粒家用水泥要考证，光是造出来那房产税都没人受得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村子，卖相上看起来就很是不俗，至少来自种花家，对房产有着相当“偏见”的光影二人组，此时眼睛里已经带上了一些羡慕。
    “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敦威治了，看起来也没有受到空间拓展，手机等电子设备可以使用，但是没有信号，就是不知道之前进来的人怎么样了。”零衣有了上次动物园的经验，在看到空旷的区域后，立刻就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设备。
    “先管好自己再说吧。”冯雪检查了一下角色面板，确认没有在不知道的时候来一个暗投，这才放松了一些。
    四人朝着村庄走了过去，不过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这里的光线还算是充足，但是抬头却只有雾蒙蒙的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连之前“引诱”他们走出迷雾的白光，此时也仿佛失去了踪影。
    眼前的村庄后方有着几座小山包，高度不会超过五百米，看起来没什么植被，应该就是那种很常见的乱石山，但哪怕是这样的小山包，也应该记录在资料中才对，但是之前四人得到的敦威治情报中，却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不需明说，大家便已经意识到了这里不太对劲，虽然没有拔出狩具，但也都绷紧了神经，冯雪相信，这时候要是有个不开眼的忽然跳出来，迎接他的恐怕就是一连串切片打击。
    不过，直到四人来到距离村庄不到三百米的距离时，仍旧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反倒是地上的植被，开始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变化。
    就好像在这里有一条分界线一样，线的那一边靠近村庄的部分，草木枯黄而衰败，看上去就好像是深秋般肃杀，而线的外围，却是一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景象。
    现在的时间正值秋季，按照常理来说，枯黄的这一边才是正常的景象，但是这种周边生机盎然，唯有一处死气沉沉的模样，却又分明在诉说着这里充满了危险。
    只是这时候并没有什么可迟疑的选项，再一次检查了自己的角色面板之后，冯雪迈过了这条分界线，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那意料之中的骰子声——
    “骨碌碌……”
    【悟性：31/69（成功）】
    【你察觉到自己似乎摆脱了了某种东西的影响。】
    ……
    “嘶——”冯雪嘬了个牙花子，只觉得有些头大，就这个情报来说，自己之前，其实一直是处于某种东西的影响下的？
    那这个村子又何德何能，可以摆脱这种影响？
    “你们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没有？”
    看着三人跟着自己走过分割线，冯雪当即问道，零衣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是身为精英白泽，画影和含光也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就让冯雪的警惕性再次拔高了一级。
    “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冯雪警惕心大盛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冯雪几乎是猛地退后了几步，然后才看到那个站在十米开外与众人搭话的男子。
    这个男人穿着经典的牛仔背带裤，头上带着草帽，很标准的米粒家农夫打扮，不过他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好，他的肤色蜡黄，面容枯槁，看起来就好像许多年没有好好吃一顿饭的样子，甚至于他身上的生命气息都显得异常的薄弱，以至于哪怕接近到十米之内，冯雪的感知都没有提供预警。
    但是哪怕是这样衣服行将就木的模样，他的声音却显得很是洪亮，中气十足的不像是从这样一个看起来快要饿死的人口中发出，光听声音的话，说是一个壮汉也没人会怀疑。
    “我们是在附近旅游的，忽然起了雾，所以就迷路了，跟着光源一路走，才到这边的。”冯雪信口扯了个谎，眼睛却始终注视着这个男子，在说道起雾、迷路的时候，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意外，但在听到光源这个单词的时候，冯雪明显察觉到对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奈何他的心理学实在是太低，根本没法判断出这个眼神究竟是心虚、害怕，又或者只是一时间觉得眼睛有些干。
    “雾气啊……”男子的眼神飘忽只是那么一瞬，紧接着便接过冯雪的话头道，“这周围因为气候的关系，经常会起雾的，也是因为这个关系，我们没少招待那些迷路的客人，来，我先带你们去旅馆住下，没钱不要紧，等过几天雾散再说也不迟。”
    男子表现的很是好客，但在那干瘦的近乎骷髅的脸的衬托下，却显得破有那么一丝恐怖气息。
    不过四个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哪怕是直面异魔也就掉一两点san值顶天了，这种小场面，甚至都兴不起半点精神波动。
    “大叔，你们村子叫什么啊？”距离村子眼看就只剩下一百来米，画影忽然甜甜的问了一句，那男子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直接道：
    “我们这叫敦威治，本身没什么名气，不过往南十几公里外有个叫密什么什么的大学很有名，所以往年也会有不少人路过这边。”
    “敦威治？”零衣的职业素养这时候也立刻激活，操着一口很难听懂的日式英语道：
    “大叔，我记得最近新闻上报道，说敦威治有一只考察团来着，他们现在还在不在？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识一下？我明年就该考大学了，如果能和教授混个眼缘也好啊！”
    这话一出口，冯雪只觉得气氛僵硬了一瞬间，不过很快，那种僵硬的感觉就仿佛幻觉一般消失无踪，而那男子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点点头道：
    “没问题，他们也住在旅馆里，吃晚餐的时候你们应该就能见到。”

 第五百八十一章 古怪

    虽然村民说的很是轻松，不过冯雪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过从之前感知成功后得到的情报来看，进入这个村庄范围之后，自己确实是脱离了某种东西的影响，于是姑且压下心中的怀疑，跟着村人朝着村子内走去。
    比起村子外一片死寂的状况，村子里无疑是多了几分生活气息，路边可以看到一些交流的村人，还有嬉戏打闹的孩童，唯一令人费解的是，这些人看起来都很瘦，不是那种纤瘦柔美的瘦，而是那种明明骨架很大，确瘦的皮包骨头的感觉。
    这村子虽然不像是太富裕的样子，但也不至于吃不起饭，至于说浓雾导致的余粮不足——开玩笑，这雾气起来也不过两天，远远达不到把人饿瘦的程度。
    要把人饿成这种皮包骨头的样子，至少要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却又保持着进食频率才可以，否则在饿瘦之前，就先饿死了。
    这些村民看到冯雪四人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深色，没有好奇，也没有恶意，就好像只是看到了几个再常见不过的路人一样。
    这个情况若是在大城市，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村子总共也不过百来户，基本上不可能出现不认识的人，这种情况下还能表现出衣服平常的模样，这反而成了破绽。
    “不太对劲啊。”画影的声音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传音术能用的如此毫无征兆，连冯雪都不由得在心里赞叹。
    冯雪也掐了个传音术道：
    “这些村民显然都有问题，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真的村民，还是某种伪装成村民的东西，总之一会儿见了考察队的人都注意一点，在没有确认他们的真实身份前，至少保留足够的警惕。”
    “没问题，白泽组织内部有交流用的特殊法术。”含光当即回应，只有零衣不懂传声术，只能听着三个人在自己脑子里开会。
    ……
    带路的村民并没有故意拖延，步子不快不慢，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极具西部片风格的旅馆前。
    这旅馆的一楼是那种西部牛仔片中很常见的美式酒馆，方便观察外面来没来警察的半腰门，放在门口的桌椅残片，还有透过半腰门，隐约能够看到的圆桌与矮凳。
    “你们这旅馆还真是……”冯雪涨了张嘴，故意说了半边话，那村人却是笑着道：
    “哈哈，吓了一跳吧？这座旅馆可是从西部拓荒时代就有的，听老一辈人讲，那时候我们村子因为正好在两座小城的中间，有很多牛仔会在村子里休息，所以我们村子酿的酒也是很出名的……”
    “那还真的要尝尝看了。”冯雪笑着恭维了几句，心里却是翻着白眼，西部拓荒时代可是19世纪的事情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啊亲！你们村里的老一辈今年贵庚啊？
    当然，对方这话也不一定是假话，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就不是从哪个年头活到现在的亡魂，实际上，冯雪直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这里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敦威治。
    ……
    “欢迎光临！”走进旅店，酒馆吧台的酒保用迎宾一般的语气打了个招呼，虽然他的气色看起来能稍好一些，但也仍旧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虽然他是白人。
    “有没有套间？能住四个人的那种。”冯雪有些庆幸来之前兑换了一些美刀，不然就这环境，显然是用不了支付宝的。
    “客人觉得我们这种小旅店会有那种东西吗？”酒保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价位表道：
    “要么四人间，要么就两人一间的标准间，单间倒是也有两个。”
    “那就四人间吧。”含光直接越过冯雪说道，这种时候分开无疑是最愚蠢的选择。
    “好的，请交押金……”酒保报了个数字，算不得宰人，但也不是很便宜，冯雪没心思在这上面较真，将钱付了之后，才问道：
    “听说这里有一群大学教授组建的考察团，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他们见上一面？”
    “你说他们啊。”酒保听到冯雪的问题，顿时笑了起来：
    “他们昨天跑去后山调研了，今天早上才回来，现在估计还在休息，估计要等到晚餐的时候才会醒过来，到时候大家都会在一楼吃饭，你们过来就能见到了。”
    “那就好，不瞒你说，我们也迷路好久了，就先去休息了。”
    冯雪说完，拿过钥匙便带着三人朝着二楼走去，神念却始终铺开，试图捕捉酒保和村人的表情变化，不过直到四人来到二楼房间，他也没有捕捉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
    关上房门，大家大致检查了一下房间，这个四人间比想象中要来得好一些，看起来有些像是学生宿舍的感觉，布局很简单，四张床，每张床旁边有一个小柜子，中间是一张桌子，不过没有水壶之类的东西，应该是需要自己去领。
    找了一圈，确认没有窃听设备之后，画影轻轻点了一下，微不可查的法术波动朝着四周扩散开来，几秒之后，整个房间都被包裹在了一个小形结界之内。
    “你们怎么看？”冯雪偷偷给画影的结界加固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
    “问题很大。”画影拿出一张纸开始画了起来：
    “刚才我大概观察了一下这个村子的地形，就基础结构来说，周边的耕地应该不少，而且也没有养马、养牛的设施，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宁可种牧草也不种粮食，这很不正常，还有就是联排别墅前没有种草皮，甚至村子内部都没有看到什么植物。”
    画影快速绘制着村子的结构，不得不说，能靠着简单的观察就画出这种详细程度的地图，画影的职业素养真的不错。
    “难道你们不觉得考察团那边问题更大吗？”零衣皱着眉头打断道，之前只能听三人脑内交流，现在好不容易能说话了，立刻将之前憋在心里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他说累了所以要休息，这本身就很假吧？那小山就那么远，没道理在山里住一夜，白天才回来，更何况他们那群人里好像还是有白泽的吧？”
    零衣说到这里，忽然闭上了嘴，因为她注意到，其他三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要遭！

 第五百八十二章 探索

    “不是吧？”零衣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似乎是在思考这么阴损的主意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没办法，谁让你最菜，我们都会隐身术的，你不会，行动的时候你身上的隐身术到期了怎么办？”画影的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而这一次，冯雪没打算站在她这一边。
    零衣承认这是真的，但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争取一下——
    “可是你们分配给我的这活也太……”
    “有什么不好吗？你是霓虹人吧？这方面难道不是应该很擅长吗？”含光诧异的说道，明明是很嘲讽的话语，但在她那副纯真而认真的表情之下，就好像一个六七岁的懵懂萝莉理所当然的告诉你“丑小鸭能变成天鹅是因为他努力”一样，你完全没办法和他说一堆现实的辛辣讽刺来反驳她。
    但是情况终究是不同的，为了自己的节操，零衣还是愤怒的道：
    “这是偏见！是彻彻底底的偏见！就好像说法国人只会投降，俄罗斯人都是莽货一样！”
    “可你举的例子都不是偏见诶！”冯雪无奈的补了一刀，零衣终于沉默了，然后，她歇斯底里的跺着脚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一个个都看我好欺负对吧！行，我做，不过你们到时候可别后悔！”
    “放心，不后悔，这是幻身符和幻声符，够你用四个小时的……”冯雪掏出一小摞符咒放在桌上，见零衣收下，三人这才套上隐身符，小心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感受到笼罩着房间的结界消失，零衣一脸愤愤的激发符咒，下一刻，冯雪三人就再一次出现在了房间中，而零衣，则露出了一个阴仄仄的笑容……
    ……
    三人离开旅馆，便立刻按照商量好的方向分开行动，冯雪就这么挂在二楼的床沿上，攀着墙壁调查隔壁的房间。
    空房，空房，空房……
    在几个空房之后，冯雪终于注意到了一个有人的房间，房子里是两个不认识的老头，虽然冯雪并不是很能区分歪果仁的长相，但他还是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两个老头应该不是本地人，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们的体型很匀称。
    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继续顺着窗户攀爬，依次又看到了两三个住人的房间，有的房间里的住户已经开始变得枯瘦，但并没有当地人那么夸张，有的则还像是正常人一样，这让冯雪分不清到底哪一边才有问题。
    绕着旅馆转了一个圈，冯雪来到了一处大通铺，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因为这个大通铺里，一共有八个人，其中两个，赫然是自己那一对团灭发动机级别的父母，而剩下的人中，有四个身上都带着法力波动，毫无疑问，是种花家的白泽。
    其他人不敢说，自家父母的外表和半年前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只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睛里透着一点血丝，时不时还会打个哈欠，看上去好像有些日子没好好睡过觉的样子。
    “不应该啊，就算从异变开始之后就没睡过觉，也最多就少睡了一晚上而已，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吧？”冯雪皱着眉头，出于谨慎，并没有立刻进去上演一出认亲的感人戏码，而是留下了几个感应法术，便离开了旅馆。
    旅馆内的外乡人除了那四个白泽之外，看起来都是考察团的人，至于后来进入的米粒家守望者，则一个都没有见到，这让冯雪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他们会不会是没有跟着白光走，所以才没有到达这个村子？
    又或者干脆是其实已经到了，却因为别的原因，没有进入这家旅店？
    或者之前那个惩戒是在骗人，根本就没有守望者进入这个村庄？
    冯雪捏了捏眉心，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隐身符，转身离开了旅店，朝着下一处目标走去。
    画影负责调查联排别墅，含光则是调查后山那边的田地，冯雪则调查剩下的独立别墅和功能性建筑。
    不过这村子里的功能性建筑比想象中要少很多，除了旅馆之外，就只有一个有些破败的教堂，以及教堂后方的一片坟地——
    实际上，要不是上面插着那些个墓碑，他都不一定能看出这是坟地。
    没办法，米粒家人太奢侈了，连埋人都埋的这么没规律，就算地不值钱，能埋整齐点吗？要是上坟的人有强迫症怎么办啊？
    长舒一口气，将吐槽的想法压了下去，冯雪转过身钻进了教堂，按照他多年的经验，这种和宗教相关的地方往往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如果这个地方真有秘密的话。
    “骨碌碌……”
    果不其然，在冯雪踏入教堂大门的那一瞬间，耳边立刻传来了骰子的轻响——
    【潜行：35/57（成功）】
    【你的潜行状态没有被识破。】
    聊聊两句话，就让冯雪的警惕性飙到了最高，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甚至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监视他，但是既然出现了这个鉴定，就意味着，他一定是从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的“视野”中经过了。
    没敢释放神念侦查，甚至收敛起轻视之心，压下有隐身符就可以随便走的想法，小心的维持着潜行状态，顺着墙根的阴影缓缓的移动，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暗门或者密道。
    ……另一边……
    画影轻巧的越过院墙，贴着窗户倾听着内部的动静，本以为会和之前那几家一般一无所获，却忽然听到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新来的‘客人’已经安顿好了。”
    “是那个带路的村民？”画影眼睛眯起，立刻收敛气息，将法力集中在耳窍，开始倾听房内的动静。
    “他们有什么异常吗？”一个听起来就很老的声音询问道。
    “没，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迷路的游客，就是不知道是从哪边进来的，不过在知道这里是敦威治之后，对那个考察团好像挺有兴趣的。”
    村人的声音如此回答，苍老的声音像是在思索什么，然后才道：
    “你去旅馆看看他们现在在做什么，这个时候可不能出问题。”

 第五百八十三章 果然有问题

    “嗯~~呼呼~~啊~~”
    “吱呀——吱呀——”
    “呜呜~~哼~~”
    ……
    “上面什么情况？”之前领路的村民来到酒馆，开口便问。
    “还能是什么情况，听声音不就知道了吗？说起来那小子艳福还真不浅，这都半个多小时了，姿势都不带重样的……听着还是一拖二……”
    酒保指了指还在发出吱呀声的天花板，一脸怪笑着说道，那村人皱起眉头，严肃道：
    “你怎么知道姿势都不重样的？而且不是四个人吗？怎么少了一个？”
    “听得咯。”酒保一副无赖的嘴脸，贱笑着道，“你不知道，干这个，换个姿势楼板的声音都会不一样，能有这样的响动，绝对不是一个人晃悠晃悠床就能弄出来的，至于另一个……你仔细听……”
    “听什么？”村人虽然皱眉，但还是屏住呼吸，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声音。
    “没听到那脚步声吗？剩下那个丫头的位置大概在这边……”酒保说着走了几步，指了指头顶，然后又指了指吱呀声最密集的地方道：
    “想明白没？这群小年轻是会玩的，剩下那个在那录像呢！”
    “啧……”村人发出一声轻啧，然后道，“精力充沛是好事，你盯紧点，别让人偷偷跑出去了。”
    “放心好了，窗户周围都是下了暗手的，摸一把都是一手血，肯定不会出问题的！”酒保拍着胸脯包正道，随即又有些遗憾的撇撇嘴：
    “真是的，这次那三个妞真漂亮，要是装个摄像头就好了。”
    “闭嘴！”村人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酒保也不在意，继续坐在那听墙脚。
    ……
    又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三个外出探查的人终于大致将自己的目标检索了一遍，依次从窗户钻进了房中，至于那所谓的暗手，抱歉，连他们的皮都戳不破。
    只不过一进房子，冯雪的脸就绿了，紧跟着进来的画影更是当时就张大了嘴，好在一旁的含光眼疾手快将她的嘴捂住，怕不是就要惊呼出来。
    见到正主回来，零衣脸上露出了索然无味的神色，然后操纵着画影的幻身发出了“外面，外面！”的低吟之后，这才让一切归于平静——
    甚至还不忘留下一些淡淡的喘息声。
    “你你你……”画影红着脸，死死的盯着正在把玩手机的零衣，仅存的理智让她施法将房间再次封闭，却听零衣一本正经的道：
    “明明是你们把活丢给我的好吧？不过别说，我这方面也许还真的挺有天赋的……”
    “你怎么还录下来了？”画影的脸色已经红的像是西红柿一般，当即就要扑上去抢夺，零衣却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
    “不录下来让你们看看怎么行？万一说漏了呢？”
    说罢，直接用蓝牙传了三份文件到过来，冯雪寻思着得亏这个村子没信号，不然怕不是直接就让她云端保存了。
    画影压根就没看录像的意思，铺上去就和零衣争抢起来，精英级的实力又哪里是零衣能够对抗的，没多久，原片就被画影收走，不过就在她转过身，想要让冯雪两人把画面销毁的时候，却发现含光和冯雪都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片子，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呻吟声，简直让她头皮发麻。
    “你们在做什么啊？！”画影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含光却仍旧是用那平淡无奇的语调道：
    “做戏做全套。”
    说罢，她走到床边，比照着片子里的样子拜了个姿势，然后像是思索了片刻，终于恰了个法诀，洒出一些水来将床单浸湿。
    一处，两处，画影目瞪口呆的看着含光对现场进行二次加工，甚至光着脚在几个地方踩出湿漉漉的脚印，这种敬业的精神，让一旁的零衣都目瞪口呆。
    冯雪啪的一声合上手机，画影立刻警惕的看着他道：
    “你做什么？”
    “你们活太糙了啊……”冯雪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这还糙？”画影瞪着眼睛，冯雪却是叹气道：
    “不知道体液里会有盐分和其他味道的吗？”
    说罢，开始御使海纳百川的力量，给含光留下的水渍“附魔”，只是不知道镇元子要是知道冯雪拿海纳百川规则做这种事，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房间里的气味很快就变得古怪起来，多亏了冯雪56的化学和54的生物，在构建气味这方面，倒是没什么破绽，不过这些弄完，冯雪又挥挥手道：
    “都把衣服换一身，一会儿出去别穿现在这身。”
    ……
    一轮吵闹之后，房间里总算布置的差不多了，冯雪画影有点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终于道：
    “现在行了吧？赶紧说说调查结果，不然一会儿我自己都忘了。”
    “其实我已经忘了。”冯雪开了个玩笑，然后在画影发作之前立刻道，“我这边的结果没啥好说的，考察队都在旅馆二楼，分了几个房间，状态各有不同，也不知道哪边出了问题，只能之后见机行事，另外就是教堂那边好像有问题，我灵觉示警告诉我那边可能有看破隐身符的能力，所以我没敢仔细搜索。除此之外，我没有发现守望者的人。”
    “守望者我见到了几个，在联排别墅那边住着，然后我见到有个老头子和给我们带路的村民交流我们的事情，还下了命令，让他监视我们，不要让我们闹出事情。”
    说到这里，画影将注意力扭向了含光，继续道：
    “不过我一路上见到的村民似乎远少于房屋的数量，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那边有看到吗？”
    “后山那边的守备很严，我甚至察觉到了带有污染气息的法术波动，还有四个村民把守山谷入口，里面肯定有东西，之后我还检查了周边的农田，发现这里的田地种的都是牧草，虽然这在米粒家的农场属于正常操作，但是这种比较偏僻的村子里，一处庄稼都没有还是有点奇怪。”
    含光叙述者自己的发现，说着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拿出手机，打开了几张照片——
    “我还在山谷周围发现了这个……”

 第五百八十四章 饭有问题

    含光拍摄下的一组照片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山岩、土地之类，但令人不安的是，这些本应该熟悉无比的东西，在照片中却泛着一种妖异的色彩。
    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颜色，如果将这种视觉效果以语言的方式描述给乙方设计师，他很可能会召唤自己的拳头呈攻击表示。
    那是混乱的，妖异的，散发着淡淡荧光，好像包含了一切颜色，却又似乎还是本来色彩的奇怪模样。
    说的恶毒一点，就好像是几十种放射物同时超标的感觉差不多。
    “没有放射源。”似乎是看出了冯雪的想法，含光打开手机中一个app道：
    “白泽的手机内置了辐射侦测功能，这些照片的拍摄地点，辐射强度都是正常的，甚至还偏低。”
    “那这就很可能是异魔造成的了，你说这是后山发现的？”
    画影反复看着几张照片，似乎是在脑子里回忆相关的异魔资料，但是很可惜，并没有相似的对象。
    如果此时能够联网，那么异魔图鉴无疑会是最实用的工具，但是现在，在这个连信号都没有的地方，手机里内置的“常用异魔图鉴”的数据库显然并不足以容纳米粒家的罕见异魔。
    “果然还是要和考察团聊聊。”冯雪看着那异样的色彩，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了某种非常不妙的神话生物，他现在只希望自家那对团灭发动机父母还没来得及搞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再有半个小时就该吃晚饭了，再等等就是。”零衣看了一下手表，斜靠在自己那张干净的床上，画影却忽然道，有人靠近，我要撤掉结界了。
    “明白！”含光轻轻说了一声，然后一把将冯雪和画影抱住用力蹭了几下，让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显得皱巴巴的，像是急忙换好的一样，画影虽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有些不太适应，但还是反应了过来。
    结界快速消退，那种隔离感立刻消失无踪，零衣装作在欣赏之前拍下的视频，含光则半靠在冯雪身上，运起法力逼出一些汗渍挂在脸上。
    画影见状，也微微调整了自己的血液流速，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了些许潮红，冯雪对此只能暗叹一声好演技，然后给自己上了个腰疼debuff，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动作更加自然。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画影立刻很“慌张”的道：“谁……谁啊？”
    “客人，要热水吗？”酒保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冯雪给了她们一个眼色，一边弄出并不算太明显的衣服摩擦声，一边道：
    “稍等一下……”
    大约磨蹭了两分钟，他这才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道：
    “给我就行了。”
    “好的，如果喝完了可以到楼下来接，另外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饭了，需要通知吗？”酒保顺着门缝朝里面瞥了一眼，闻着那股古怪的气味，很平静的问道。
    “不用了，我们一会儿自己下去，另外，一会我们吃饭的时候帮忙换一下床单。”冯雪摇了摇头，接过酒保递来的暖壶，便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酒保对此也不恼怒，只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动作轻快的走下楼去。
    ……半个小时之后……
    整理好衣着的四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下了楼，立刻就有一个中年大妈钻进房间，开始撤换被单。
    至于各自的行礼，此时都已经锁好，倒不是信任这破地方提供的柜子，而是因为他们加了一层隐秘结界。
    吃饭的地方没啥好挑的，就是楼下的酒馆，四人下来时，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冯雪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倒霉爹妈，而这一瞬间，就好像是血脉间的神奇联系一般，他的父母也几乎同时抬起了头。
    六道视线相互交错，三人却都没有开口，反而像是陌生人一样错开了视线，直到酒保跳出来道：
    “各位，这四位是今天才过来的旅客，听说这里有个考察团，就想见见诸位，小哥，这就是之前说的那只考察团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知道吧？他们可都是那边过来的……”
    “各位教授好。”冯旭恭敬的和每个人都握了一下手，包括几个白泽也是一样，整个过程中都维持着一副想要和教授打好关系的备考生的模样，只是在握手的时候，被动的接收到了几个信号。
    “还好，至少父母是清醒的，那四个白泽似乎也还正常，不过不能肯定……”冯雪心里做出了评估，同时给剩下几人打上了怀疑的标签。
    虽然说是酒馆，但是酒保却似乎刻意将饭桌换成了那种西式的长条桌，随着大家落座，冯雪也找了个考古学方面的话题，和自家老爹聊了起来。
    从小生活在这种家庭，冯雪小时候自然不会没有和父母交流过，此时用一些以前交流时产生的“黑话”沟通着情报，看上去却好像只是在聊普通的学术问题一样。
    学着冯雪的样子，画影和含光也很快和那几个白泽聊了起来，内容基本都是老乡见老乡的感觉，但里面究竟隐藏了多少暗语，冯雪这个没进过科班的人都不是很清楚。
    此时零衣倒是乐得轻松，仍旧维持着她不擅交际的人设，作为一个群啪大会都只能拿着录像机在旁边拍摄的妹子，会表现出这样的状态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这样的交流，一直持续到酒保将晚餐端上桌来，也正是这一瞬间，冯雪察觉到，那些身材保持的很正常的人，眼中都透出了一种古怪的狂热，而身材干瘦的那些，则是一种奇特的克制。
    也正是这一瞬间，冯雪，画影，含光的声音，几乎同时在思维网络中响了起来：
    “饭有问题！”
    对此零衣心里憋了一堆mmp，因为她是真的看出来了，奈何她不会念话通讯啊！
    这么一来，不就显得就她是个笨蛋了吗？
    “回去以后，不管怎么样都得学会这一手！”

 第五百八十五章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虽然是个乡下地方，但是上菜却意外的正式，每一个餐盘上都盖着一个餐盘盖，让人越发好奇里面的食物究竟是些什么。
    但是当餐盘盖掀开的那一瞬间，冯雪的食欲，顿时消失了。
    虽然说原本就没打算吃，但是当看到餐盘中的食物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并不是虫子之类的东西，或者说，如果是虫子，冯雪还能放心一些，毕竟他本人也算是一个资深食虫者，从蜂蛹幼蝉，到蝎子蜈蚣，哪怕是带毛的狼蛛，也烤过几只，可眼前盘子里的东西，他真就没听说过。
    那是一种散发着仿若星空般光芒的菜品。
    不是形容，而是真的在发光。
    不是撒了金箔或者金粉，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像是萤火虫一般，却又更加持久而妖艳的色彩。
    冯雪不觉得，除了辐射超标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植物带上这样奇诡的光芒，哪怕是那些发光菌，也不该是如此的形态。
    抛开发光不谈，这是一盘蔬菜沙拉，也仅仅只是蔬菜沙拉，如同卷心菜、莴苣之类的菜品被添加了某种乳白色的酱料搅拌在一起，就构成了这顿晚餐。
    这是一道哪怕再怎么猪头三，都不应该去动嘴的食材，冯雪甚至开始思考，难道这些人都是吃辐射废料长大的吗？居然敢吃这种东西？
    但是下一刻，耳边传来的骰子声就向他传达了原因——
    【你觉得眼前的菜品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道心鉴定。】
    【道心：71/79，22/79（成功）】
    【你的意志坚若磐石，区区诱惑完全无法动摇你的心神。】
    ……
    “【种花粗口】！”冯雪捏了捏眉心，却发现含光和画影都立刻摆脱了诱惑，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色，而零衣似乎就要弱上一些，挣扎了半晌，才总算制止了自己渴望进食的邪念。
    “看样子那四个白泽至少是可信的。”冯雪看到零衣抵抗住了菜品的诱惑，心里大致做出了判断，却忽然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那些身材保持的相对正常的人掀开餐盘后就开始狼吞虎咽，咔嚓咔嚓的脆响单听起来也确实很有食欲，但只要看到那泛着诡异光泽的菜叶，冯雪就只觉得一阵生理上的不适。
    至于那些看起来比较瘦弱的家伙，吃的就相对的缓慢一些，每一口都竭力的去咀嚼，仿佛想要多榨出一丝滋味，但他们的进食速度却很慢，明明盘子里有着大量的菜叶，但他们却仍旧像是品尝仅有的一点食物一般，而且吃了几口，就强忍着不再去触碰。
    “这就是他们皮包骨头的原因？”冯雪的眼睛微微眯起，装作好奇的将视线转向酒馆老板道：
    “老板，这是什么菜啊？怎么看起来该怪的？”
    “也不是什么有名堂的东西，就是我们这的一种野菜，因为经常起雾的关系，家家户户基本都种一点，如果买粮食的时候起了雾，大家就靠这个撑一段时间。”
    酒保这话，让种花家人听了，定然会觉得破绽百出，因为对于种花家人而言，别说是这么个情况，哪怕是住在闹市区的人，家里也总会存上至少够吃一个月的米面油（菜另说）吧？
    当然了，这话也不绝对，毕竟现在上班族、学生党也有不少顿顿吃外卖的，但家里备几包方便面总是常识吧？
    但考虑到米粒家的国情，这反而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除了被称之为生存狂的一些人有储粮习惯外，大多数米粒家人似乎都习惯于吃新鲜的，一次购物最多不会超过三天的食物，这不只是生活质量的问题，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们花钱的观念。
    就想美国生存类电影从来不考虑后勤一样，你不能指望一个流行反智主义（学习好的人会被鄙视甚至霸凌）的国家里，平民会思考罐头是哪里来的，这帮人似乎天生就觉的超市里的东西是永远拿不完的一样。
    不过在米粒家人耳朵里，这话说得就很正常了，所以冯雪也懒得对此反驳，只是继续和自家老爹畅快的尬聊，一副因为学业而忘记了吃饭的样子。
    对此那酒吧老板似乎也不在意，或者说此时不少人都没有碰那些事物，但他也都不怎么在意，只是静静地等到大家都不再有进食的想法的时候，让服务生将菜品全都撤了下去。
    这时候，冯雪甚至发现，那两个身材正常却吃了菜的男子，甚至有扑上去把撤掉的菜也抢来吃的欲望，这让他对于这种菜品的特殊吸引力又有了几分认识。
    ……
    村民似乎有意的限制了他们的外出，但并没有限制他们互相交流，冯雪四人前往八人大通铺，也没有引来任何的阻止。
    虽然对这样的结果稍显意外，但冯雪四人还是来到了大通铺，随着门被关上，冯雪的倒霉老爹立刻道：
    “臭小子，有吃的没，赶紧拿出来，你老爹快饿死了！”
    对于这瞬间转变的画风，画影、含光和零衣都有些诧异，反倒是冯雪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从兜里掏了几板巧克力和一包纤维素代餐递了过去。
    加了糖的牛奶巧克力虽然不是很合冯雪的口味，但是用来补充能量绝对是相当优秀的选择，而纤维素代餐在冲泡后可以提供相当的饱腹感，不至于让人产生错觉性饥饿。
    虽然很想吃一些正经的可以撕咬的食物，但是在饿了两天的现在，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再过两天，等他们连皮鞋都不得不煮了吃的时候，哪怕那些发光的菜品再怎么危险，他们也不得不冒险吃上一些了。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巧克力碎裂声和冲泡代餐的水流声，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冲泡代餐的并不是旅馆送来的水壶里的水，而是直接由白泽用引水咒从空气里汲取的。
    哗啦哗啦的填饱了肚子，房间里的八个人再次恢复了活力，不等冯雪开口，他那个当民俗学家的老妈就率先道：
    “儿子你玩的挺野啊！哪个是我儿媳妇？”

 第五百八十六章 真·白光

    “妈！”冯雪无语的叫了一声，他老妈立刻笑着道：
    “诶！听到了，所以呢？”
    对于老妈这性子，冯雪彻底陷入了被动，无奈道：
    “都不是。”
    “别闹，下午的时候你们那么大声，我隔着两个房间都听见了，当时我就和你老爹说这声音咋这么像你，你老爹还说不可能……你现在敢说下午那声音不是你弄出来的？”
    老娘这话说的简直直球，但无论是抱大腿之心人尽皆知的零衣，还是有着“打入内部”使命的含光这时候都没有跳出来承认，带有要挟性质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好结果，大家都懂。
    冯雪叹了口气，指了指那四个装作啥都不知道的白泽，无奈道：
    “同行。”
    “哦！”x2
    两个失望的声音从二老口中发出，冯雪对此除了翻白眼之外再无别的事情可做，反倒是冯妈伸手将零衣含光和画影拽到一边，开始聊了起来，而冯雪只能装作听不到那窃窃私语，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看向老爹：
    “话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冯爸叹了口气，一副买古董买到了上周假货的表情道：
    “我们不是受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邀请，来这边翻译鲁迅先生文稿的吗？后来我们发现，那份文稿里提到的地形，好像并不是种花家，反而和旧金山附近的地貌有几分相似，然后调查了一下，就发现那里面的村子很可能就在敦威治附近，所以就过来追溯一下，看看这里是否就是白光故事发生的地方，结果调查着调查着，敦威治就变了一个样子……”
    “怎么变的？”冯雪直接追问道，冯爸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份照片装订的文稿，应该就是那所谓的白光原本。
    冯雪看了第一页，就发现与现在的版本有所不同。
    书中的陈士成并不是一个参加县考的书生，而是一个来旧金山淘金的淘金客，按照老爹在这照片旁留下的注解，冯雪了解到，在那个年代，世界各地都有为数不少的淘金客远渡重洋来金山淘金，而书中的陈士成应该是来晚的那一批，那时候，大的金矿早已有了主人，就算去淘金，也只是劳工而无法发财，于是这些人只能去跟着那些探矿的小矿主探索可能存在的金矿。
    而书中开局，便是陈士成等待探矿结果的画面。
    那时候已经有了股票和期货的概念，每一个矿坑在真正探明前都会卖出一部分股份，从而拿到足够的资金来进行开采，一旦矿中没有金子，或者含金量小于预期，后果可想而知。
    陈士成在旧金山干了二十多年矿工，心中那衣锦还乡的梦想早已冷却，那时的他只剩下赚一张船票叶落归根的念头，但这次探矿失败，也意味着他的悲愿再一次落空。
    陈士成疯魔之下，想起了自家祖上留下的寻金口诀，到处寻找金矿，最后进了村子的后山，剩下的故事，反倒是和市面上发行的版本差不多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冯雪看到在最后几页，老爹的笔记写了一些批注，而其中最让他在意的，则是一行生卒年月的考证——
    陈士成（18631906）
    “1906……1906？1906！”冯雪的眼睛骤然睁得老大，从小把老爹的历史教材当课外读物看的他，顿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件。
    “哼，看样子你小子没白读那些书，没错，1906年的旧金山大地震，就发生在陈士成死后不久。”
    冯爸叹了口气，冯雪身上的汗毛立刻倒数起来，倒不是觉得这事情本身惊悚，而是他忽然回忆起了一个亲身经历过得梦魇——
    那个高呼所有人都会死的邻居。
    以及在几天后，发生的地龙翻身。
    同样是进山，同样是疯魔，区别只是一个再次被发现时已经死了，而另一个至少留下了一些话语。
    这旧金山下，埋着巨龙？
    或者，异魔？
    巫族？
    甚至……星灵？
    冯雪身上的异状立刻引起了冯爸的注意，他皱着眉头，伸手捋了捋冯雪的头发道：
    “看你吓的，毛都炸起来了，像话吗？”
    “不是，老爹，着你们都敢调查？”冯雪瞪着眼睛，冯爸却道：
    “为什么不敢，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是还有四个白泽跟着呢吗？”
    “老爹你知道白泽？”冯雪这下更诧异了，虽然说之前就猜到老爹了解白泽的不凡，但是连番号都清楚知道，这就有点超乎意料了。
    “新鲜！别忘了你老爹我是干啥的！现在白泽内部的修行典籍里有不少都是我翻译整理的！说起来你小子也能耐了啊？早知道你那么小就得了山河剑传承，我当年就该直接把你扔部队里去，也省的你跑到霓虹去当那什么魔狩……”
    冯爸这一席话让冯雪彻底懵逼了，合着自己找了十几年超凡者，结果情报就在自己家？
    “不是，思路都让你弄乱了，你还没说怎么变的呢！”冯雪强行将话题拽了回来，冯爸却是叹了口气道：
    “你果然不是干这行的料，这上面不是都写的明明白白的吗？”
    “哪里明白了？我除了看出陈士成进山引发了旧金山大地震之外，啥都没看出来。”冯雪脑门上冒出好些个问号，冯爸却是摇着头，一副带不动的嘴脸道：
    “看仔细了，陈士成按照寻金口诀，入山寻金，后来被发现死在了河里，你看到敦威治那条河了吗？”
    “见过，我之前去调查后山那边的时候，看到过一条小河，不过那河的深度……应该淹不死人吧？”冯雪没说话，正在陪着冯妈说话的含光却忽然转过头说道，冯爸听到含光的话，将书册打开，指着某一页上贴着的敦威治地图道：
    “没看到资料里的敦威治地图吗？敦威治原本，可是没有河的！”
    “没有河？”冯雪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冯爸点点头道：
    “没有河，至少我们调查团过来的时候，没有河，而且那时候村民也都很正常，很好客，可是就在前天，我们准备去后山调查一下的时候，周围就起雾了，然后一条河忽然出现，再然后，村民就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村里的饭菜也都成了那种奇怪的沙拉，偏偏那些村民好像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第五百八十七章 越来越多的疑点

    听着老爹的话，冯雪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后山有问题这件事是显而易见的，但问题就在于，这个村子。
    是村子本来就有问题，只是被某种力量掩盖了下来，直到他们想去后山触发了某种机制，导致这种问题暴露了出来？
    还是说着村子本身没有问题，只是恰好健在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附近，他们去后山的举动激活了那玩意，导致整个村庄的人被影响，记忆被修改，甚至连历史都被替换？
    冯雪提出了这个问题，但却没人能给出答案，或者说，根本没法得到答案。
    在没有发生变化之前，没人怀疑过村民，等到发生了变化之后，根本没可能去逆推之前发生了什么，疑邻盗斧这种心理状态人人都有，根本不可能客观的给出评价。
    这方面得不到答案，冯雪只能转移视线道：
    “那条河有调查过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却对着含光，因为这是她今天负责调查的部分。
    “有，不过没什么问题，没有发光的诡异也没有变异的生物，水草、鱼类都属于旧金山附近常见的品种，不过考虑到周边山石发光的问题，我不建议饮用河水或者食用这条河里的生物。”含光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一位老教授则是开口道：
    “这村子里的人并没有阻止我们去调查那条河，或者说除了不能去后山之外，哪怕我们想离开也没问题，只是外面那层雾气很古怪，走进去之后会立刻失去方向感，指南针之类的设备也会失去作用，除了追逐白光回到村子之外，没有别的出路。”
    “这位是刘教授，他是地质方面的专家。”冯爸简单地介绍了一句，随即道，“发现镇子有问题之后，刘教授和史密斯教授主张立刻离开，不过可惜没能走出去。”
    “史密斯教授？是哪位？”冯雪看了一眼剩下的那位教授，发现也是一名亚裔，顿时想到了之前狼吞虎咽吃沙拉，和一点沙拉没沾的几个外国人。
    “他失踪了……或者说消失了。”刘教授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冯雪顿时诧异了起来，怎么还失踪了呢？
    “米粒家人嘛，你也知道，动不动就人权啊，隐私啊什么的，跟他说了他也不听，非要住单间，结果第二天起来人就没了，问村民，都说压根就没见过这个人，而且他的行李，证件也都消失了，要不是刘教授之前从他那借的一份数据还在自己的调查报告里，我们可能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
    冯爸摊摊手，一副“无法理解歪果仁脑子怎么长的”的表情，冯雪皱起眉头：
    “那还有没有其他人消失？这些消失的人在消失前都做过什么？”
    “有，就这两天，一共消失了三个人，除了史密斯教授单间之外，另外两个人是住一起的，他们之前都吃了那个奇怪的蔬菜，而且吃的很多，所以我们猜测，如果今天还有人失踪，恐怕就是劳伦斯和布莱特两个了。”刘教授如此说道，冯雪立刻反应过来：
    “就是那两个看起来体型和正常情况没多大差别的？”
    “嗯，就是他们，我们觉得那个菜有问题，就没有碰，但是他们俩觉得当地人都吃了，应该没下毒，另外几个人也吃了，但是吃的就很少。”另一个亚裔教授说道，“从结果上来看，吃那种菜吃到饱的人体型会维持正常的样子，但是只吃一点的话，第二天会变得骨瘦如柴，这和村民的状态很像，我们怀疑这些村民自己都不敢吃太多，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么说，这种菜吃多了就会消失？所以并不是村民做的？”画影好奇的开口问道，冯雪摇了摇头：
    “还不能肯定，不过这菜有问题是绝对的，现在我就很好奇，究竟那种菜是出于什么机理，才能让一个人一夜之间瘦的皮包骨头，却还能保持正常的行动。”
    “要不晚上我偷偷去抓个人回来解剖看看？”
    画影说出了很危险的台词，冯雪缺一本正经的点着头道：
    “好主意，就这么办。”
    “诶？我开玩笑的！”画影被冯雪这果断的回答给惊住了，冯雪却是一本正经道：
    “但是我没开玩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回来解剖一下，看看究竟是寄生虫、生命汲取又或者是其它不为人知的手段，这至少有助于我们占据主动。”
    “这个交给我们吧，昨天晚上我们已经踩好点了，只是没有擅长治疗和解剖的人在，所以没有动手罢了。”一个白泽开口说道，冯雪轻挑眉毛——
    “你的意思是现在有擅长治疗和解剖的人了？”
    “嗯，他说的是我。”含光点点头道，“我在白泽学院的时候选修了解剖。”
    “我还以为他说我呢。”冯雪干笑两声，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他开始询问另一件事——
    “你们究竟在雾里呆了几天？”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些古怪，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3天啊！”冯爸掰着指头道：“头天下午起雾，回到村里没敢吃东西，史密斯吃了，第二天他人没了，第二天有人饿得受不了吃了，结果今天早上发现吃的最多的那俩没了，今天是第三天……”
    “可是我们进浓雾的时候，才是第二天。”冯雪敲着自己的脑仁，他对于自己的时间感很有自信，虽然说在迷雾中迷路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根据当时腹中的饥饿感判断，绝对不超过四个小时。
    浓雾里，比外界，多了一天？
    或者说，其实多了远不止一天？
    时间的变量让冯雪的脑壳越发的疼痛起来，他现在很想去找那些住在村民家里的守望者聊聊看，看他们的时间感有没有问题，但是考虑到大家压根就不熟，缺乏信任的情况下恐怕没人愿意说真话，犹豫了许久，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决定今晚先抓个人回来解剖再说。

 第五百八十八章 调查

    一番讨论之后，冯雪一行四人告别了调查团，装作一副学术讨论后获益匪浅的表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声讨论晚上的行动方针。
    “那两个白人需要监视，我们要搞清楚究竟是真的凭空消失，还是伪装成消失的绑架，毕竟哪怕村民说没见过这个人，也有很大可能只是统一口径的谎言。”
    “还要有人去抓村民回来，或者抓个守望者也行，实际上最好两种都有，这样我们也好有个比对。”
    “正好，之前调查联排别墅的时候，有不少独居人家里有守望者的，正好抓一对回来，也不用担心太早暴露，不过如果要抓两个人的话，恐怕不太容易带回来。”
    “那就一个人去监视那两个白人教授，两个人去抓大体老师。”
    “大体老师可还行……”
    听着冯雪三人的讨论，零衣的脸色顿时绿了：
    “合着你们仨又想要把我扔一边是吧？”
    “怎么能叫做扔一边呢？这不是发挥你的种族天赋吗？”画影咧嘴嘲讽道，零衣立刻黑着脸道：“不要说的好像霓虹人都是小电影导演一样啊！”
    “那就是你有天赋。”含光用不容辩驳的平淡语气竖起了大拇指道，“中午的片子拍的不错，我拿回去做配菜。”
    “越说越过分了喂！”
    事实证明，平时三无的人耍起流氓来杀伤力真的是相当巨大，含光一记深水炸弹，立刻将画影和零衣一并击沉，然后很淡定的道：
    “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零衣留下拍片……嗯，我是说伪装，我和画影去抓人，无铭你去监视两个白人教授。”
    “怎么就我去监视啊？”冯雪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掌控了领导权的含光，表情相当古怪，含光却是理所当然道：
    “画影擅长法术，能够无声无息的把人带回来，我要是去监控，谁来解剖？”
    冯雪当场就想说自己是医家祖师爷，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他确实更倾向于去监控那俩白人是怎么消失的。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没有太阳月亮，也没有星辰闪烁，但这个村庄的昼夜交替却非常的平缓，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洒下的黄昏，只是见识过动物园里的怪异，冯雪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待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整个人便嗖的一下，钻出了房间。
    “我们也走了。”画影见状，给自己和含光套上隐身咒，含光走前，还不忘拍了拍零衣的肩膀，用一种非常鼓励的眼神道：
    “加油！”
    “啊啊啊啊啊！”零衣压抑着大声狂啸的冲动，将那种被嘲讽的愤怒化作动力，跺着脚道：
    “欺负我是吧？种族天赋是吧？配菜是吧？行！你等着！”
    房间中开始传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响动，零衣充分发挥种族天赋（才不是种族天赋啊喂！），开始编排一出非常暴力的戏码，而三人却已经分散开来，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
    “已经睡着了吗？”冯雪看了看手表，才十点钟，那两个身材正常的白人教授却已经睡了下去，这两个人的年龄大概四五十岁，有着白人标准的高大身材和浓郁的体毛，躺在哪里看着就跟俩脱毛猩猩似的，只是在守了一会儿之后，冯雪的耳边，却忽然传来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医学：81/78（失败）】（？？？）
    一个失败的骰子，令冯雪心中警兆大盛，立刻检查了自己的隐身咒，确认没有任何破损后，才放松了一些，只是心中却多了几分阴霾。
    “失败了？什么失败了？聆听？侦查？还是悟性？这是不是说明，现在正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只是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冯雪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恨不得直接跳进房间里检查一下，但是他还是压下了冲动，因为他非常怀疑，其实房间里，现在就已经在发生某些事情了。
    床上的两个白人教授仍旧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他们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是冯雪的精神却越发的几种，就差没用神念将整个酒馆彻底笼罩起来。
    但是不能。
    如果只涉及凡人，他当然不会避讳，但问题这件事里明显存在古怪，若是幕后黑手具有察觉神念的能力，那他岂不是相当于自我暴露？
    不过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轻微的响动从楼下传来，几天听不到一次的骰子声，此时却再次响了起来：
    “骨碌碌……”
    【悟性：48/69（成功）】
    【你察觉到某种力量正在封闭旅馆。】
    ……
    用不着看文字，冯雪视野中便已经浮现出了能量反应，虽然很轻微，但就好像是一张大嘴，正企图将整个旅馆彻底咬合。
    来不及去通知其他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向上跃起，一道微不可查的剑光在脚下浮现，用力一踩，整个人登时窜出七八米的距离，而旅馆，也在这时候，彻底被一种怪异的力量所封锁了起来。
    冯雪皱着眉看着那被一层薄薄的能量网所笼罩的旅馆，还来不及去探查，眼前便闪过一串文字——
    【你的动作引起了微弱的能量流动，你需要用潜行对抗侦查，因为你处于隐身状态，获得20点技能加值。】
    【侦查：57/50（失败）】
    【潜行：1/77（大成功）】（卧槽？！）
    【你在这一刻仿佛进入了异次元，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察觉你就在他们身边，直到你主动对他们做出干涉为止。】
    ……
    “来了，传说中的潜行进入异次元……”冯雪心里吐了个槽，仿佛周边的空间都成为了他的伙伴，那种仿佛回到自己家里一般的自在感让他沉迷。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从这份静谧之中拽了回来，虽然就这么感悟一下，说不定能掌握个“潜行之道”什么的，但如今他已经掌握了两条强度不菲的规则，对于道什么的反而不太看中了。
    相比于那种后期可以去星空掠夺的玩意，先把眼前的问题处理好才是正理。

 第五百八十九章 这个大成功有点突然

    冯雪潜入异次元之后大约一个小时，就在他无聊的甚至开始研究能不能把卡组也送去异次元的时候，那被奇特力量包裹的旅馆里终于有了动静。
    没有想象中忽然出现一张大嘴将那两个歪果仁吃下去的画面，也没有渐渐透明然后凭空消失的场景，有的只是两个忽然出现的村民。
    这让冯雪一时间有种掀桌的冲动。
    神他喵的消失了，原来就是你们两个偷偷进来把人扛走了？
    说好的神秘现象呢？
    虽然心里有些狂暴，但冯雪的理智却告诉他，这样反而更好，没有过度的神秘，就意味着敌人能做到的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多，眼前这种情况，恰恰证明了他们在封闭了整座旅馆的感知之后，就已经做不到其他事了。
    只是此时冯雪有些担心去绑人的画影和含光，如果他们就这么开着隐身撞上去，恐怕会被立刻拆穿。
    好在两人的效率并没有想象中高，或者说他们大概也发现了旅馆周围的情况不对，于是干脆在某个地方潜伏。
    不过这已经不是冯雪要考虑的事情了，他再一次检查了一下旅馆的状态，发现每个房间内的人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变化后，便跟着那两个扛着白人教授的村民，一路离开了旅馆。
    说起来也是有趣，这几个村民看起来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偏偏力气并不小，没有使用担架、扁担之类的工具，仅仅就是用肩膀扛着，却能健步如飞的在路况并不算好的泥土路上飞驰。
    那速度，居然一点不比博尔特来得慢。
    这种异常让冯雪感到有趣的同时，也觉得那两个白人教授太过奇怪，就算这俩村民力气再大，技术再好，这么颠簸之下，居然没有半点苏醒的征兆，就显得十分诡异了。
    难道，这就是那种菜品的作用之一？可是吃了一点点的人并没有昏睡啊！
    还是说这种食物必须吃足够的量，才会陷入昏迷？
    冯雪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偷偷留下一片菜叶进行研究，但是，如果这里的情况真的与他想象中的那个东西有关的话，没有这么做恐怕才是正确的选择。
    两个村民扛着白白胖胖的白人教授走进了山谷，冯雪立刻跟了上去，穿过了一层薄薄的结界，却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动静。
    “这就是潜行到异次元吗？爱了爱了。”冯雪嘴角噙着笑意，一路继续向前，两侧的山石，也慢慢开始浮现出一种奇诡的色泽。
    然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迷路的架势。
    明明一直追着前面两个村民，但距离却明显的越拉越远。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也明白过来，这进山，是有特定的方法的。
    而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眼前也浮现出了一行文字——
    【你可以选择过一个图书馆使用，来检索相应的方法，或者过一个基于困难难度的侦查，判断出目标的行动规律，又或者进行一个基于极难难度的玄学或者神话知识，来破解此处的谜题。】
    “啧……”冯雪咧了咧嘴，当即到：
    “全都来一次。”
    【图书馆使用：10/45（成功）】
    【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侦查（困难）：39/47（普通成功）】
    【你只觉得对方的行走存在某些规律，但并不能分析出来。】
    【玄学（极难）：4/79（大成功）】（wtf）
    【你一眼便窥破了此处的迷障，粗浅的伎俩让你觉得可笑。】
    【神话知识：68/51（失败）】
    【你并没有从以往的知识中找到与这种阵法类似的情况。】
    ……
    一个出乎意料的大成功玄学，让冯雪瞬间舍弃了思考那曾经出现在《白光》中的口诀的具体含义，顺着自己的灵觉和在阵法方面的造诣，勾勒出了这座山中迷阵的奥妙。
    “就这？”冯雪觉得自己之前没看出来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了，几步一转，几步一跳，不多时，甚至追上了先行的两个村民，而他如此大幅度的运动，居然没有发出半点的响动，不愧是在异次元潜行的操作。
    走过了狭长而又布满了迷阵的小道，一个被几个小山包围拢起来的山谷出现在了眼前，这山谷中种满了之前吃过的那种奇特的蔬菜，仿佛星空般璀璨的光辉妖异而又奇诡。
    这山谷中没有半点的灯光，但山石与蔬菜的光泽却将昏暗的夜幕照的犹如白昼般明亮，骨瘦如柴的村民在山谷中耕耘，动作矫健，表情恬静，单论那份神采，简直像是对丰收充满了希望的农人一般，但配合他们枯瘦的身材和萦绕在周遭的光芒，难免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冯雪只是看了几眼，便不再关注他们，而是将注意力转回了那两个扛着白人教授的村民身上。
    他们扛着白人教授穿过了田垄，抵达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教堂的建筑物前，冯雪注意到，这个教堂和之前在村子里见到的教堂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顶端的十字架，换成了一个通体金黄的圆球。
    这个球体并不规则，粗糙的表面充满了腐蚀般的痕迹，坑坑洼洼，混杂着大量的杂质，冯雪以他并不算高深的地质学知识，勉强判断出，这是一块狗头金。
    狗头金，就是天然形成的金块，见到这玩意，基本上就等同于发现了超大存量的金矿，因此被视为财富、吉祥、幸运的象征，只是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都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相传曾经有一位妖后集举国之力搜集也没能找到一块哪怕核桃大小的狗头金，但此时，这置于教堂顶端的狗头金，却足有磨盘那么大！
    这太夸张了！
    冯雪压下爬上去检查一下是否是真的狗头金的念头，跟着两个村民进入了教堂，然后，他看到了一副意料之中的场景——
    原本应该是祷告厅的地方，此时早已没了那本该存在的长条桌椅，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不知名金属构成的铁笼，笼子里关着一个个身材普通的白人，只是他们此时的状态，却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像是动物一般趴伏在地上，有些甚至将头埋在狗盆一般的食盆中，大口咀嚼着散发着奇诡光泽的蔬菜。

 第五百九十章 映射

    冯雪在教堂内随意的晃悠着，却并没有触发之前调查外面教堂时出现的异样，虽然明白这是因为潜行大成功所带来的效果，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自然。
    如果说这个教堂是一切的中心的话，那么外面那个教堂，为什么会有那种神秘侧的防御手段？
    还是说，这座教堂本身就是外面那座，只不过到了夜里，会被搬进来？
    冯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不靠谱，但还是决定一会儿离开后，去看看外面那座教堂。
    不过现在，他开始了对这座小教堂的探查。
    这座教堂无论内外布局，都与外面那座教堂一般无二，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本上普通教堂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了，只是教堂后方应该是坟地的地方，此时却是一小块杂草丛生的菜地，虽然已经分出的田垄，但里面却并没有像山谷中其他地方一般种满奇诡的发光蔬菜，而是肆意的生长着各式各样的常见杂草，这让冯雪总觉得这似乎象征着什么。
    不过比起这些，更他在意的是，整座教堂里，居然没有看到哪怕一根十字架的存在，所有应该放着十字架的地方，都有着一小块狗头金。
    虽然比不上教堂顶端那块大的夸张，但这些拳头大小的玩意每一块都至少值个百八十万的，若是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再翻个几倍也不是问题。
    但是，狗头金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玩意，这里出现这么多，怎么看都异常无比。
    更何况，此时这些狗头金所摆放的位置，也存在很大的问题，大胆猜测一下，对于这些村民来说，狗头金，也许象征着他们所信奉的神明？
    如果这样说来，那么这些被关在笼子里，只剩下兽性的家伙，又算是什么？
    祭品？
    从魔狩的资料中，冯雪明白，仪式这种东西往往具有很强的象征意义，如果说这座教堂实际上是某种祭坛的话，那么外界那座教堂，就很有可能是它的映射物。
    也就是说，在这里完成祭祀之后，真正的效果，大约会在外面的教堂中展现？
    冯雪不是很能理解这种与他自身玄学知识相悖的理论，毕竟洪荒年代，讲究一个伟力归结于己身，基本不会搞这种神神叨叨的崇拜，就算是筹集信仰，更多的也是一种“交易”。
    和现代的象征仪式完全是两种体系。
    轻轻挠了挠头，确认找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之后，冯雪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搜索的打算，走出教堂，开始在山谷中搜索起来。
    山谷中的农人大概二三十人，其中有个面善的，应该是白天见过，换言之，白天村子里的人之所以那么少，是因为他们白天都在山谷之中，到了晚上之后，白天在村子里的人才会来山谷中轮值。
    这看起来好像是一种很正常的轮班作业制度，但是冯雪在山谷中巡视了一会儿后，却发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些村民的劳作方式非常的异常，挖开蔬菜两侧的土，然后再盖上，顺便用喷壶喷上一些水，整个过程显得非常的僵硬，压根就没有一点农人应有的细心，反而像是面子工程一般。
    “换言之，这种劳作，其实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冯雪眯起眼睛，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却又没有觉得有太多意外。
    考虑到这些蔬菜本身也有可能是异魔生命力的延伸之类的东西，冯雪并没有试着偷偷摘一片回去研究，而是就这么转身离开了山谷，原本他以为会是星之彩那种只能放逐却无法杀死的麻烦家伙，但是在看到那些狗头金之后，他又觉得恐怕不是这么回事。
    星之彩是会发光，但它的光应该是彩色的，斑斓的，但是他们来的时候，作为引导的，却是白光。
    当然，他对星之彩的了解完全来自于穿越前那个地球上的跑团和小说，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星之彩有什么不同的话，他也没法判断。
    ……
    走出山谷，冯雪没有急着回旅馆，而是再次来到了那座教堂，此时它仍旧坐落在村子的中央，仍旧是那样破败，这让冯雪之前产生的“转移论”宣告破产，而映射的感觉，却越发的浓郁起来。
    走进教堂，同样没有触发那个可能存在的观测，内部的状态也与白天没有任何的差别，几乎就是一座再标准不过的十字教教堂，但是当他再一次搜查了一遍之后，脑中却想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侦查：89/47（失败）】
    【悟性：08/69（极难成功）】
    【虽然没有察觉到确实的异常，但是你敏锐的灵觉却让你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祈祷厅中的长椅上。】
    ……
    冯雪来到那些长椅前，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刻上名字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只是在刻意的思考和比对之后，冯雪忽然意识到，这些长条椅的距离，似乎有些宽。
    虽然说，这可能是因为村子中人少所导致的，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是因为这种原因，教堂的祈祷厅完全没必要弄这么大，再比对了一下山谷中的教堂之后，冯雪终于意识到，这些椅子的间隔，和那座教堂中笼子的间隔，似乎是一致的。
    “映射的可能性更高了，只是这是什么意思？用外人来映射自己？他们想要从那些失去了理智的人身上获得什么？又或者是想用他们代替自己做什么？”
    冯雪只觉得一脑门子的浆糊，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方向，思考下来也很难有什么结果，对此他只能叹息一声，打算回去咨询一下专业人士。
    ……
    离开教堂，冯雪在村子里大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才回到了旅馆，此时旅馆外围那种包裹着它的奇异力量已经彻底散去，冯雪没花什么功夫，就来到了自己房间的窗口，只是，一层结界，却挡住了他进入的通道。
    “啧啧……看样子是得手了。”冯雪嘴角挂起一丝笑容，伸手一点，那结界就仿佛是自动感应门一般，自行打开了一个空隙，直到冯雪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才重新闭合。
    “果然，还是自己领域内让人感到安心。”冯雪心里嘀咕了一句，却发现房间里的散人，此时手中都握着武器。
    “不好意思，吓着大家了。”冯雪从异次元中钻了出来，一脸尴尬的说道，迎面而来的就是画影下意识丢过来的大火球。
    “噗！”

 第五百九十一章 回溯

    面对几乎瞬息而至的大火球，冯雪却连连闪避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在这个念头升起之前，那火球便已经被他身周的剑气所绞碎。
    在这之后，随着一道道波纹荡漾开来，房间的结界被重新加厚，他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房间中躺平的两个人身上。
    两个人都是白种人，外表身材干瘦，几乎可以视作骷髅，但他们的生命气息却还算稳定，看样子，光影二人组还没来得及对他们下刀。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冯雪像是开场白一般随口问道，却发现三个少女的表情都不太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了？”
    “这两个，不是人。”含光犹豫了一下，然后吐出了六个字来，这其实并不让冯雪感到意外，比起村民不是人这种事，他更在意含光是怎么察觉到的。
    “你别看这俩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其实我们已经解剖过两遍了。”画影看到冯雪那一副古怪的表情，开口解释起来。
    “两遍？”
    “没错，两遍，刚才这个旅馆外面的隔离结界散去之后，我们就把人带了回来，等零衣把她的剧目结束之后，就开始进行解剖，第一次我们为了保证试验品的生命安全，下手比较轻，但是在花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忽然重置了，嗯，怎么说呢，就好像游戏忽然读档了一样，身上的切口什么的全都恢复了原状，不过因为一直是昏迷状态，所以我们不敢肯定他们的记忆是否会保留，不过单就身体结构来说，和人类还是差不多的。”
    说到这里，画影手一挥，她那柄如枯枝一般的狩具再次浮现，轻轻一划，其中一个男人的身体便被切开，蠕动的内脏几乎是瞬间暴露了出来，若非冯雪见过的死人着实不少，这一下估计又得来个道心鉴定。
    不过现在却是没工夫去想这些，当即走上前去，用真元包裹住双手之后，开始检查这个人的内脏，而画影则是继续道：
    “当时我们并不确定这种回档到底是每到夜里这个村子整体变化，还是个体的变化，所以就又解剖了一次，这一次我们速度快了很多，基本上把所有能打开的地方都打开看了两眼，但是同样是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再次回档了。”
    冯雪把玩着眼前男子的心脏，感受着有力的搏动，感知完全展开，却没有察觉有什么问题，轻轻皱眉后，在心中默念道：
    “医学判定。”
    “骨碌碌……”
    【医学：42/78（成功）】
    【你发现这个人的身体构造和寻常人类并没有明显的差别，唯一的问题在于他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脂肪，肌肉也存在一定的萎缩。】
    “这就有意思了，至少表面上来说，只是普通人吗？”冯雪用力攥紧了心脏，感受着那力道的逐渐衰竭，似乎是在等待着灵魂的析出，但是很遗憾，他并没有等到灵魂出现，甚至于，哪怕心脏已经停跳，他的身体仍旧没有出现那种逐渐丧失生机的感觉，反而维持着一种半死不活，好像陷入了沉睡或者昏迷一般的状态，就好像那颗被捏得停下来的心脏，不属于“它”一样。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冯雪便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的心脏再次恢复了跳动，因为他的检测而稍许位移的脏器回到原本的位置，伴随着那个纵向切开的刀口慢慢愈合，连同流淌而出的鲜血都回归原处，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两个人都是这样吗？”冯雪将视线转向了另一个白人，含光点了点头道：
    “这个应该是米粒家的守望者，我在他的体内发现了一些法力波动，不过只要进行解剖，就会在不久后回档，不过时间上比村民略长一些，大概在四十分钟左右。”
    “机制呢？”冯雪皱起眉头，含光思考了几秒，像是在理解冯雪这三个字的意思，随后才道：
    “每次的时间大概都是半个小时，应该不是固定间隔的回档，而是从受创的那一刻就开始回档，而这个过程所需要花费的时间恰好是半个小时。”
    冯雪蹲下身子，在村民的手指上划了个口子，不大，正常情况下就算放着不管，十分钟以内也会自己止血，但是在这个伤口出现后的半个小时之后，它却彻底的消失了。
    “看起来回档的作用并不止于致命伤啊？”冯雪觉得自己的脑壳有点疼，一旁的零衣点了点头道：
    “别说致命伤了，我之前试着剪掉了那个村民大概五厘米左右的头发，在半个小时之后，都会重新飘回去长好。”
    “这就有点惊悚了。”冯雪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修复术式和回溯术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法术。
    最简单的区别，就是看那些被取下来的零件会怎么样，硬要举例的话，那就是疯狂钻石和黄金体验的区别，最高等级的恢复术式，不过就是黄金体验那样的修补，直接凭空生成缺损的部分加以补完，而回溯则是像疯狂钻石那样，是直接将取下来的零件按回去。
    以冯雪目前掌握的超自然知识而言，回溯无论是难度还是消耗，都远比单纯的修复要大得多。
    如果真的要布置这么一个超大范围的回溯术式，冯雪的选择大约是设置一个回溯门槛，比如重伤以上才会回溯，又或者干脆将死亡作为回溯点。
    这样的设置明显不费什么功夫，却能极大的缩减消耗，但眼下的情况却是，哪怕只是头发的缺损，也会触发回溯，这就意味着，要么是布置这个术式的存在拥有取之不尽的力量，要么对于它而言，回溯头发和回溯整体的差别并不算大。
    不管是哪种，冯雪都觉得，这次的敌人恐怕是个前所未有的硬茬子。
    “啧。”冯雪捏了捏眉心，心中忽然打定主意，问清楚了两个人的身份后，来到那个村民的身边，伸手一点，他的身体便化作了一地的尘埃。
    冯雪杀人了，但大家并不在意这种事，而是一起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半个小时之后，那一堆尘土仿佛时间倒流般重新构成了村民的样子，冯雪终于站起了身来。
    这一刻，他已经确定，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恐怕都已经死透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标记

    这不是冯雪在胡思乱想，而是面对眼前的情况，他唯一能想到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些人其实都只是有着人类外形的某种东西，他们虽然表现出了人类的姿态，却并没有活着的特性，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种一视同仁的回溯。
    无论是心跳停止，还是挫骨扬灰，冯雪始终没有感受到灵魂的存在，这让冯雪确认了这个想法。
    他们没有灵魂，或者说，灵魂处于其它地方。
    就好像奇幻小说中巫妖的命匣一样，肉身无论怎么破坏都能修复，而灵魂则处于另外的地方。
    只是这个村民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无论是回溯的时候，还是正常状态下，冯雪都无法感受到丝毫的超自然力量，这显然与灵魂远程遥控的猜测不符。
    “算了，先把这两个人送回去吧。”冯雪叹了口气，画影和含光没有多问，扛起人挂上隐身咒就钻出了旅馆，留下冯雪和零衣面面相觑。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零衣似乎仍旧对之前看到的画面抱有强烈的不适，开口想要从冯雪这里寻找一些安慰。
    冯雪却只是摇了摇头，一边用笔画出之前探查的教堂的基础布局，一边道：
    “现在有两个想法，其一，这个村子其实并不是现实里的那个敦威治村，在调查团寻找白光的那一瞬间，某种力量将现实中的敦威治和这个敦威治替换了，现在我们所在的敦威治，是一个类似于之前动物园那样的亚空间。真正的敦威治其实还隐藏在迷雾中。”
    “哪另一种呢？”零衣的捧哏技术丝毫没有退步，在冯雪说完了一种猜测后，立刻询问道。
    “就是敦威治，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平日里展现出来的，才是假象。”
    “可是维持了那么久的假象，为什么忽然就不伪装了……你的意思是，那篇白光文稿，触及到了这个村子的隐秘？”零衣的脑子不笨，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但同时，却又总觉得哪里缺了点什么。
    “也许吧？又或者，是看到了某种可能性。”冯雪微微叹了口气，他很希望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个可能，但还是道：
    “我有个朋友，曾经见过一个僵尸村。”
    “僵尸？生化危机里那种还是港片里那种？”
    “都不是，我只是随便找了个最接近的形容而已。”冯雪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个村子里，无论男女老幼，平日里都有着自己的行为模式，他们会耕作、劳动，也会聊天、娱乐，但实际上，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早就已经死了，只是因为有一个不愿意让他们就此死掉的家伙，在控制着他们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然后寻找复活他们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这座村子里，其实有一个活人，他想要复活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零衣轻轻挠了挠脑袋，眼睛也亮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要找到那个活人，是不是一切就都结束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冯雪的脸色阴沉的有点吓人，“从那个守望者的状态来看，他现在同样获得了回档的特性，这很异常，如果只是为了复活，就不应该继续增加相同状态的人才对，所以，我只能认为，这种状态，是不可控的。”
    而就在这时，窗户被打开，光影二人组就这么钻了进来，听到冯雪的话尾，当即道：
    “什么不可控？”
    “你给她们解释一下吧，剩下的等明天再说，我先睡了。”冯雪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现在心里很乱，自顾自的往床上一躺，就这么睡了过去。
    只留下零衣开始给光影二人组讲述之前冯雪的话……
    ……
    第二天一早，冯雪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发现三个少女此时都顶着一脸的疲惫，看冯雪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幽怨，那种感觉，差点让冯雪以为他们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得亏他还能感受到三女的灵魂，这才没有直接一刀砍过去。
    “你们一晚上没睡？”冯雪试着问了一句，迎来的却是越发幽怨的目光，画影更是直接道：
    “你不知道谜语人没有朋友吗？我们讨论了一晚上你知道吗？赶紧揭开谜底！”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答案啊。”冯雪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现在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至少我们自己，还是活人。”
    冯雪说着，露出了自己的手掌，在手心处，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开的伤口已经结痂。
    “这个……”看到这一道伤口，三人相视一笑，也都露出了自己的手臂，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道或长或短，但已经结痂的伤口。
    “这样就排除了是整个世界都在‘回档’的可能，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画影说到这里，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些怜悯，冯雪点了点头道：
    “没错，那种蔬菜，就是‘标记’，只要吃下了它，不论多少，都会被‘同化’，而且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自从我们进入这个村子之后，就没见过任何电子设备，别说电脑、智能机了，连普通的固定电话都没有见过。”
    “说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零衣思考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别说是这些东西了，他们甚至就没见过除了电灯之外的用电器。
    “你的意思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古人？”画影想到昨晚零衣转述的内容，冯雪当即点了点头：
    “具体内容虽然还无法肯定，但是大致脉络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去找村长谈谈了。”
    “村长？”零衣皱起眉头，“这真的没问题吗？”
    “大概吧。谁知道呢？”冯雪说着，直接发动精神通话，联通了隔壁的白泽，将绝对不要吃那些蔬菜的信息传递了过去，随后才道：
    “走吧，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还是有事情做的——
    比如洗漱，又比如……上厕所。

 第五百九十三章 谢骰娘开恩

    离开了旅店，冯雪明显察觉到了一些视线，但不要紧，他本就没有避着谁的想法，而是直接走到了一个枯瘦的男子身前道：
    “这位先生，不知道村长家在哪里？能不能带我们去拜访一下？”
    “额……”似乎是没想到冯雪会忽然走上来攀谈，男子微微楞了一下，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点点头道：
    “好的，跟我来吧。”
    这个村民的回答很干脆，如同蒙皮骷髅一般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冯雪带着最擅长跑路的含光跟上了他的脚步，而画影和零衣则去调查那条小河。
    虽然说村民没有禁止对小河的探查，但是冯雪在昨天的调查中，却意识到了什么，这才让擅长法术的画影过去查探，至于零衣……嗯，毕竟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对吧。
    ……
    虽然早已调查清楚了村长家的位置，但冯雪和含光却仍旧伪装的恰到好处，一路上左看右看，一副想要将路记下来的样子，同时在精神频道交流着情报。
    “昨天晚上抓来的两个人就是这间房子里的，看样子应该没有暴露。”
    “如果是就好了，不过就算暴露了也没什么关系，为了他们的‘计划’，就算知道我们在动手脚，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你真的觉得那条河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不是我想要，而是它应该就在那里。”
    “我不是很明白，毕竟这个村子……”
    两人的交流还没有结束，带路的村民却忽然开口道：
    “这位就是我们村的村长了。”
    听到这话，冯雪抬头看去，一个枯瘦的，仿佛随时都会死掉的骷髅般的老者拄着拐杖站在前方，他的牙齿已经脱落了好几颗，头发也没剩下几根，脸上的皱纹似乎刻意夹死苍蝇，但眼中，却有着和其他村民截然不同的神采。
    用比较漫画风的形容，就是他的眼睛里，还有高光。
    这个老村长并没有在他的家里，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前往他家的路上，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两人要过来，所以事先等在这里的一样。
    “难道他就是那个‘活人’？”含光的声音在思维网络中响起，冯雪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信号，然后上前一步道：
    “村长你好，我们是昨天迷路过来的旅人，不过我是个研究历史和地理的学生，见这个村子很特别，所以想写一篇论文，不知道您能不能行个方便？”
    冯雪的演技是相当到位的，但他仍旧觉得，这种地方大概要过一个伪装或者表演之类的判定。
    然而，并没有。
    他当然不会觉得这是村长相信了他的规划，比起这种天真的想法，他更愿意相信，是村长压根不在乎他是否在说谎。
    短暂的寂静只维持了不到一秒，老村长便已经微微挺了挺腰，用苍老的声音道：
    “我们村子平日里就很少有人来，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别的地方知道我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老头子也是懂得一些法律的，你写完后，必须得让我看一下才能发表。”
    “这是当然的。”冯雪用力的点了点头，老村长这才像是认可了一般，抬起拐杖，哆哆哆的朝着路边的长条石椅走了过去，这个村子这样的椅子并不少，甚至比可以看到的人还要多，就好像，这里的人有晒太阳的刚需一样。
    没有犹豫，冯雪直接坐在了老者的身边，像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年轻人一般，开口道：
    “我进村的时候，发现村子周围的草木都枯掉了，村子里也没见什么像样的行道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个啊？”老村长将佝偻的背靠在了石头靠背上，慢悠悠的回答道：
    “别看我们这地方不大，但是后山里可是有狼的，以前刚定居的时候，经常有狼藏在那些个灌木丛或者树的阴影里，一到晚上就袭击人，我还记得有一年，一个寡妇带个孩子在家，就一会儿没看见，孩子就让狼叼走了……村子里请了好些猎户也不管用，后来我们干脆就用除草剂把周围一圈子的植物都灭了，虽然难看了点，但至少从那以后，村子里就再没有人被狼叼走了。”
    “这样啊……”冯雪觉得再问下去，说不定得扯出个“祥林嫂的去向”之类的支线任务，连忙转移话题，“那老人家，你知道有个叫陈士成的人吗？我之前和那个教授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过……”
    “陈士成……”老村长皱起眉毛，像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开口道：
    “以前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着，不过几十年前就死了，当时我还是个小伙子来着……”
    “……”冯雪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耳边，更是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心理学：？？/？？】（63/15（失败））
    【你觉得老人家有所隐瞒。】
    ……
    “怎么会？”冯雪很清楚自己那15点的心理学失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如果真的失败了，岂不是意味着这老头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对他而言，陈士成是真的死于几十年前？
    可现实中，距离1906年的旧金山大地震已经超过一百年了啊！
    但他要是说谎了，那就更诡异了，他可以说自己不知道陈士成，或者干脆说自己记不清了都可以，根本没必要胡编一个年份啊！
    “骨碌碌……”
    【悟性：66/69（成功）】
    【你忽然想起了这个村庄内的时间流动似乎与外界不同。】
    ……
    冯雪挑起眉毛，根据冯爸的说法，外界两天不到的时间里，这里已经过了三天，这样看来，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应该更快才对，没道理反而比外界的时间短啊？
    要么，是这里的时间流完全是乱的？
    在没有足够情报的情况下，冯雪放弃了在这方面较真的想法，重新将注意力拉了回来，问出了他的下一个问题：
    “现在都已经是通讯时代了，村子里怎么没装电话啊？”

 第五百九十四章 判断

    “你这后生是大城市来的，不懂我们这小地方的艰难啊！”老村长咳嗽了两声，用充满沧桑的语气道：
    “电话那东西方便是方便，可装一台得多少钱啊？你看我们这地界，周围都没有多少人烟，牵一条电话线过来够村子里吃几年的！再说了，电话有什么用？我们全村上下在这住了这么久，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在外面，电话打给谁？”
    “额，是我唐突了。”冯雪点了点头表示承认错误，老村长脸上随即露出满意的神色道：
    “这就对了，不是说东西好就必须要有，用不到的东西你硬是弄回家里，除了浪费钱还能干嘛？我们这穷乡僻壤的用不着那种东西装面子，能有口饭吃都不错了……”
    这老人家一点都不像是个米粒家村长，反而给冯雪一种种花家老人的感觉，扯着扯着，就开始回忆过往的辛酸苦闷，诉说起这村子的建立是如何的不易。
    冯雪并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静静地倾听着老人的讲述，并适时地插上两句嘴作为捧哏，让他不至于觉得自己在尬聊，同时，他也在从那只言片语中，分析着老者所应该生活着的真正时代。
    通过语言100，他可以很轻易的找到一些具有时代特征的俚语，并将其转化为证据。他现在已经敢肯定，这个老村长的生活时间绝对不是现代，如果说只有一二十年，还可能是老人家还没习惯现代的生活，但他所表露出的细节无一不说明，这个老人真正生活的时代，至少也在一百年前，甚至更早。
    不要觉得这样的结论没什么用，至少，这足以证明，老人并不是现实里那个敦威治的人。
    或者说，现实里那个敦威治，并不是由一群活死人假扮的。
    毕竟敦威治就算偏僻，本身也是与现实有所交流的，不可能一点现代化的词汇都听不懂，而且最让冯雪肯定他们是一群古人的原因在于，他们他喵的居然连税率都不知道！
    开玩笑！
    在米粒家，就算再偏远的地方，你也不可能逃避纳税和死亡。
    但偏偏这鬼地方，既没有死亡，也不用纳税，你还敢说自己是米粒家人？
    换言之，现实中那个敦威治，大约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恰好倒霉的，建在了和这个敦威治相近的地方。
    但是，这对冯雪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如果这一村子人平日里都会伪装成真正的敦威治人，只是因为触发了什么才露出本来面目，那么就意味着它们有在伪装和暴露两种模式下切换的方法，只要掌握这个方法，它们就能够回到现实世界。
    但现在，这种方法恐怕并不存在的情况下，想要离开，恐怕不得不直接将这个村子莽穿了。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冯雪仍旧一本正经的将老村长的话记录在本子上，心里却只希望画影那边能发现点什么。
    拥有回溯性质不死性的家伙，哪怕是凡人，也非常的难缠，更别说还有可能存在某个超凡力量持有者作为后手，直接开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川之主的信仰核心飞速的运转着，但是这个村子里无论是信仰、灵气还是星力，浓度都要远逊于外界，简直堪称超能者的荒漠，要不是精英级白泽和冯雪这个炼气化神都已经达成内循环，恐怕用几次法术也就只比普通人强个体质了。
    只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甚至连水都不敢乱喝的空间里，内循环所能制造出的法力、真元，也一样是有限的。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冯雪告别了老村长，顺着引入村中的河水，一路朝着那条小河的主干走去。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含光在离开老村长超过二百米之后，才终于再次开口道：
    “那个村长好像是个古人。”
    “我他喵的也是古人……”冯雪心中吐了个槽，舒缓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然后才回答道：
    “这村子里所有人都是古人，我现在怀疑，他们很可能就是一百多年前，那场大地震中死在这个村子里的人的灵魂，虽然完全察觉不到灵魂的气息，但我觉得，这恐怕是因为他们的灵魂被束缚在什么地方的缘故。”
    “束缚……”含光眯起眼睛，静静的思索起来，冯雪却已经看到了正站在河边，对着河水大眼瞪小眼的零衣和画影。
    “怎么样？”冯雪上前几步，没什么遮掩的问道，画影摇了摇头，零衣却是很夸张的说道：
    “我就跟你说嘛，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金子？”
    “这可说不准，这里可是旧金山诶！传说这地方到处都是金矿，哪怕大矿都有经采掘干净了，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剩吧？就算捞到几颗金沙，也是赚到了不是？”冯雪笑着上前几步，同时接通了和画影的精神通讯，画影感受到他的精神讯号，立刻道：
    “检查过了，完全没有金子的痕迹，包括河床下的淤泥里都找过了，我是用了金属探索类的术式，绝对准确。”
    “果然……”冯雪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如果这里有金矿的话，狗头金的存在还算是有点理由，但这条从山谷中流淌出的河里居然一粒金沙都没有，那些狗头金究竟从哪里来的？
    如果说这个村子一直伪装成普通的敦威治人与外界接触，花了一百多年收集了这么多狗头金，那也说的过去（前提是忽略掉狗头金的价值），但是既然这里是一个被封闭的环境，那些狗头金的来源，就值得玩味了。
    狗头金，十字架……
    两座教堂，笼子里的人……
    枯瘦却具有回溯性不死身的人……
    闪耀着诡异光泽的蔬菜，以及，白光……
    冯雪的脑中连起了一条条线段，慢慢的构成了一张复杂的网，但是，在这网的核心，却仿佛缺了些什么。
    “仪式，仪式，仪式……”
    冯雪默默的念叨着这两个字，抬起头眺望着不远处的山包，大量的线索在他的脑中汇聚，而骰子的声音，也适时地响了起来——
    “骨碌碌……”

 第五百九十五章 骰娘杀疯了

    【悟性：1/69（大成功）】（这……）
    没有多余的描述，冯雪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的精神仿佛和这方世界彻底的联系在了一起，海量的信息顺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涌入了他的脑海，化作信息的洪流，冲刷着他的意识。
    “骨碌碌……”
    【你在一瞬间受到了过于庞杂的信息冲击，道心鉴定，成功减1d6，失败减1d20，并增加相同数值的神话知识。】
    【道心：58/79，2/79（成功）】
    【1d6=5】
    【道心→74】
    【神话知识→56】
    【你一次性失去超过五点道心，请进行一次悟性鉴定，成功进入临时疯狂，失败则失去相关记忆。】
    【悟性：7/69（成功）】
    【你即将进入1d10=10个小时的临时性疯狂，请投掷1d10的骰子来决定你的疯狂种类。】
    【1d10=2（假性残疾）】
    【请投掷1d10的骰子来确定残疾种类。】
    【1d10=4（脑残）】（我他喵的……）
    【在接下来的十个小时之内，你将陷入脑残（智力障碍）状态，逻辑能力，思维能力，联想能力大幅下降，你将会做出一些与智障之名相符的蠢事。】
    “我他……”
    冯雪一口国骂还没有出口，只觉得脑仁一疼，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状态之中……
    ……
    “究竟发生了什么？”冯雪从懵懵懂懂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拎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木头嘎达在啃，口水流了一手不说，整个人都感觉非常的别扭，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居然已经被换过了，穿的很是别扭，弄得全身都不舒服。
    伸手调整了一下衣领、袖口以及底裤的位置，冯雪这才来得及关注一下周围，然后就发现，零衣、画影和含光，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怎，怎么了？”冯雪看到她们的表情，立刻想起了那该死的“脑残”，什么时候脑残也成了残疾了？
    额，好吧，智障还真是残疾。
    “恢复过来了？”零衣弱弱的问了一句，那语气，让冯雪越发的觉得有点惊悚。
    自己脑残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
    “好像是恢复过来了。”画影像是看稀缺标本一般打量着冯雪，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别在意，你只是因为受到了精神冲击导致的暂时性精神失常而已，都过去了，忘掉就好……”
    “我他喵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啊！”冯雪咧咧嘴，画影却是点点头：
    “没错，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也都不记得了，大家都会忘记，没人拍照，也没人看到，就这样……”
    “所以说到底怎么了啊！”冯雪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怎么了就失忆了，还拍照……
    等等！
    “你们拍照了？”
    “没有！”x3
    异口同声，一定有问题！
    冯雪只觉得自己血压在上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叹息道：
    “我原来的衣服呢？”
    “烧了。”画影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冯雪只觉得自己脑仁更疼了，已经严重到要连衣服也一起烧掉的地步了吗？
    “呼……”想到自己之前脑中闪过的那些信息，冯雪长长的舒了口气，暂且压下了自己狂乱的思绪，略显犹豫的道：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知道这段时间的事情？”
    “……”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道：
    “因为你是在河边……咳咳，所以村子里的人应该有不少都看到了，不过我们发现不对之后就立刻把你打包拽回来了。”
    “就是说只有村民知道对吗？”冯雪忽然觉得轻松了一些，如果只是村民的话，还好。
    “嗯，你父母还有几个白泽以及那两个教授都不知道——前提是村民不跟他们提起。”含光肯定的说道，冯雪这下算是安心了一些，至于这三位……等出去以后直接让她们“忘记”就是了。
    零衣三人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这让冯雪脸色更黑了——
    “你们退一步这是认真的吗？”
    “那个，呵呵，总之你之前究竟发现了什么，居然受到了精神冲击？”
    “【种花粗口】！光顾着扯淡了，现在几点了？”提起这茬，冯雪当即打了个哆嗦，连忙问道。
    “七点多了，你之前那副样子我们根本没敢让你去餐厅，生怕你把那玩意吃了。”画影很随意的说了一句，冯雪的表情立刻阴沉了下来：
    “也就是说，天已经黑了？”
    “嗯，黑了。”含光拉开窗帘，露出了窗外已经黑透的夜色，冯雪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道：
    “走吧，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什么来不来得及？”零衣还想再问，却被画影拽了一下，就见冯雪伸手一招，山河剑顿时落入手中，整个人身上都爆发出了强烈的杀气。
    也许是和之前的智障状态差别太大的关系，三人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仿佛世界线错位的感觉，但冯雪却是一脚踹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保护好冯氏夫妇。”含光给隔壁的白泽留下一句传音让，然后便跟着跳了出去，画影和零衣紧随其后，就这么跟着冯雪一路朝着山谷中冲去。
    “这里不能……”
    “滚开！”冯雪一刀将拦路的村民劈成两半，二话不说越过了防线，剑冯雪动作如此干脆，含光明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水晶般的长剑向前一挥，伴着如同月光般的剑华，仿佛有一条区别于整个世界的通道正在形成。
    “希望还来得及！希望还来得及！”
    冯雪现在心里只剩下这六个字在来回回荡，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所谓的狗头金，可能根本就不是矿物，而是更加要命的东西！
    “鲁迅先生，您还真是给后人埋了一个好大的坑啊！”
    冯雪念叨着“左弯右弯，前走后走”的句踏过山谷的迷阵，心里却想着那最后一句——
    “量金量银不论斗。”
    “不论斗，论什么？”

 第五百九十六章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麻烦

    “呼，看样子还没出事！”冯雪一路冲进山谷，看到那些用惊愕眼神砍过来的村民，冯雪长长的舒了口气。
    但他并不敢迟疑，抬起脚就朝着那座顶着一大块狗头金的教堂走了过去。
    “不许动！”该说不愧是自由米粒家吗？哪怕是一群亡灵，依然能掏出左轮、猎枪之类的玩意，不过冯雪神念一扫，连搭理的意思都没有，那枪管便已经碎了一地，只是不知道，这些死物能不能被时间回溯。
    一脚踹开教堂的大门，一股恶臭顿时涌了出来，之前冯雪躲藏在异次元，并没有察觉到这股臭味，但仔细思考一下，便明白了味道的来源。
    那一个个吃的白白胖胖，却已经失去理智的人被豢养在祈祷厅内，如同野兽一般的生活之下，又怎么会没有异味？
    冯雪瞥了一眼那些笼子，发现里面的人仍旧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便没有去管，而是一路走向了大祈祷厅的尽头。
    如果是寻常的教堂，这里会有一个牧师站立的位置，而在后面的墙壁上则会挂着一个十字架，根据各自信仰的派别，也许还会在上面钉个耶稣。
    但是这里，却放着一块足有人头那么大的狗头金，散发着淡淡的辉光。
    那不是黄金应有的金黄色光芒，而是一种淡淡的白光，如月华，如轻纱。
    “这是在准备什么仪式吗？”跟着冯雪进入教堂，零衣左右张望一番后，终于皱着眉头问道，冯雪点点头道：
    “这里应该是村民布置的，大概就是用笼子里的家伙来代替他们自己，这些笼子的排序大致与外面那个教堂里的长条椅间隔相似，发动仪式的时候，大概会是所有村民坐在外面教堂的长条椅子上这样的感觉。”
    “经典的象征转移性仪式，通过概念上近似的象征来转移诅咒，以黄金代替神明，以贪婪的人代替村民，但目的呢？”画影擅长法术构建，对于仪式也略有研究，很快便判断出了这个仪式的大致流程，但是具体的目标却很难界定。
    “你弄错了两件事。”冯雪脸色阴沉的靠近那枚散发着白光的狗头金，手中的山河剑微微举起，对着狗头金缓缓的落下，然而，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冯雪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剑气，居然在即将接触到狗头金的时候，避开了。
    “第一，这些东西可不是黄金，而是金性。”
    “金性？不朽金丹的那个金性？”画影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冯雪点了点头，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继续道：
    “第二，这不是在转移神的诅咒，而是在吞噬神的力量。”
    “神的，力量……你说这些‘金性’，是从‘神’的身上抽取出来的？”含光走到那所谓的金性前，眼神灼灼的盯着这人头大小的金性，手中的含光剑散发出淡淡光滑，用力一挥，却只能发出嘎嘣一声，穿透的异能，居然没起到丝毫的作用。
    “就是这个意思。”冯雪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
    “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如果真的是亚空间缺乏能量源的话，那就应该一点星力、愿力都没有，可这里的情况却只是稀薄，只是当时并没有往深处想，直到今天，我才忽然意识到，我自己产生的愿力，也在流失。”
    “就是说，这里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抽取整个空间内的星力和愿力？”
    “就是这回事。”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村长拄着拐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涌入了教堂，冯雪暗暗积蓄力量，却道：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改变计划？”
    “计划？你又知道什么？”老村长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毫无疑问，他是想借由聊天来拖延时间，恰好，冯雪也是——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只是通过这些金性，还有菜地里的那些东西，大致有了一点猜测，我姑妄说之，若是哪里错了，也希望你能指出来。”
    说到这里，冯雪没有理会村民们那看傻子的表情，自顾自到：
    “第一，这个山谷的地下，存在一位‘神’，这点没错吧？”
    老村长没有回答，冯雪却不在乎，继续道：
    “我不知道这个神是个什么状态，也不知道它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总之，你们用它当肥料，种出了那种奇怪的蔬菜，然后通过吃下蔬菜，让自己的身体得到不朽的金性，但是金性中蕴含着神的意志，会侵蚀你们的神志，偏偏这种蔬菜又有着很强的诱惑力或者叫成瘾性，所以你们又通过这个仪式，将自己体内多余的金性抽出来，凝聚成这种奇怪的狗头金，是这样没错吧？”
    “差不多吧。”老者仍旧佝偻着身子，冯雪却摇了摇头：
    “既然差不多，那就说明还有差的地方，让我想想看……嗯，对了！陈士成！你之前跟我说的话不像是说谎，所以陈士成死的时候，你应该确实还是个年轻人，但这样一来，你为什么会变老？是你硬挺着几十年没有吃过那种蔬菜？可是这里只有这种菜，你要是不吃，那又吃什么？而且这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是青壮年，小孩只有那么几个，老人更是一个没有……”
    “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老者打断了冯雪的话，用有些诡异的目光盯着他道：
    “既然你好奇，我就明白告诉你，我们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长生不老，我们只是被地震困住的倒霉蛋而已！这地方太过荒凉，全村几百号人困在一座山谷里……”
    “我对这种事没兴趣。”冯雪摇了摇头，打断了老头卖惨的准备，冷笑道：
    “比起那种东西，我更好奇，你们为什么会改变计划？是长久的无聊生活让你们有了想要挣脱束缚的想法，还是说，你们发现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我劝你快点说出来，因为神的力量，不是凡人能掌握的。”
    “没有。”老村长果断摇头道：
    “什么都没有。”
    “既然不说，那我自己找。”
    冯雪说罢，忽然转身，手中的山河剑再一次举起，然后，就在老村长那几乎把“自不量力”四个字挂脸上的表情中，那颗散发着白色荧光的“狗头金”，裂开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来龙

    伴随着人头大小的“狗头金”裂开，几个村民当场眼睛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村长也是指着冯雪，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冯雪的表情仍旧是那样的风轻云淡，但是他实际上已经快虚脱了。
    金性不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词汇，这里的金，不是金子的金，而是金丹的金！
    金丹要怎么才会从虚丹转化为金丹？
    对，是规则！
    这所谓的金性，其实就是规则。
    金性不朽，其实就是规则不朽。
    无法摧毁规则，就无法切开金性。
    可以说，这种看起来像是狗头金的玩意，其实就是金丹的低劣仿制品。
    是蕴含了规则、能量与意志的结合体，之所以表面看起来坑坑洼洼的，其实就是因为它不够“圆”。
    这不是废话，这里的圆也不是形状的哪个圆。
    冯雪开发出的火里种金莲之法，又被称之为显密圆通妙诀，其核心，便是显、密、圆、通四字，“显”者，验之于外，用刚道也；“密”者，存之于内，用柔道也；“圆”者，不偏不倚，执中也；“通”者，变通不拘，行权也。
    简单来说，想要熔炼金丹，要刚柔并济，不偏不倚，却又需要懂得因势利导，不断的进行自我调整。
    简单来说，这玩意就好像做混凝土，要是各种材料搅拌到位，做出来的混凝土自然会坚固耐用，但是要是混合的不够均匀，那自然就是豆腐渣工程。
    金丹这玩意因为有规则在里面，所以正常情况下，就算不均匀也不会受损，但冯雪是金丹大道的开创者，对于这种情况有着极其深刻的认识，兼之他手中也有着包含规则的剑意，找准规则含量最少的部分下手，自然就可以将其破坏。
    只是，冯雪的道行终究还是差了一点，积蓄了半晌也只能让这块狗头金裂开就是证明。
    不过对于这些无知的村民而言，这已经足以冲击他们那脆弱的知识面了。
    “现在愿意说了吗？还是说，要我把这里的狗头金全给你砸开？”冯雪轻轻挑了挑眉毛，手中的剑上寒光凛冽，不过细心的含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悄悄朝着冯雪挪了两步。
    “这……”老村长不甘心的看着那裂开的金丹，口中发出嘎子嘎子的牙齿咬合声，让人不由得担心他那仅存的几颗牙齿究竟能不能撑得过这样的折磨。
    冯雪一剑就把自己弄得气血两虚，若真的要如他所说，将每一颗狗头金都砍一次，先不说得花多少时间，砍完后他自己还活没活着都是个问题。
    零衣三人虽然战斗力超过村民，但是对于这些能回档的家伙而言，杀人并不能带来足够的威胁，而无法离开这个村子的话，危险就不会消失。
    “给我过话术！”
    【你的行为让村长产生了动摇，你的话术获得20点的加值。】
    【话术：95/61（失败）】
    【老村长并没有被你说服。】
    “我……”冯雪眯起眼睛，整个人都毛了，根本不给老村长否定的机会，直接大喝道：
    “你他喵的还不快给我说！”
    蕴含着法力的话语吼出，骰子也应声转动起来——
    “骨碌碌……”
    【你使用了大雷音术以对抗老村长的意志，因为之前的话术失败，你获得一个惩罚骰。】
    【意志（村长）：99/60（大失败）】
    【大雷音术（冯雪）：43/76，63/79（成功）】
    【你成功震慑住了村长。】
    ……
    “你赢了。”老村长被冯雪的大喝吓得打了个激灵，整个人软倒在地上，一副崩溃了一般的模样道：
    “事情是这样的……”
    “一百年前，陈士成去后山寻金，发现了一块能发光的石头，他说那可能是个宝贝，于是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有钱人愿意买，结果没两天，我们就在河里发现了和他身材差不多的尸体，我们以为是有人杀人越货，也不敢声张，结果没多久，就发生了那次大地震，周边的道路全部断开，我们的粮食也吃完了……”
    “说重点！”眼看着这老头子又要回忆当年的惨痛过往，冯雪立刻开口打断，他是调查员，不是选秀评委，没时间听他连哭带说！
    “总之死了不少人以后，我们忽然发现山谷里长出了那种奇怪的发光植物，因为饥饿，有几个人忍不住吃了，但是没两天他们就死了，死的无声无息的，看起来就和睡着了一样，当时大家都没什么力气，就没有下葬，等到第二天早上，那几具尸体就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就好像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冯雪知道这几个尸体没有下葬的原因并不只是没力气那么简单，但他懒得追究，只是等着老村长的下文。
    老村长看冯雪在瞪他，立刻打了个激灵，连忙继续道：
    “人饿极了真的是不会在乎有没有毒的，过了几天，又有人忍不住了，总之接下来小半个月里，村子里有死了十几口人。”
    “后来有人说，这些人吃完以后一两天才死，说不定毒其实并不厉害，少吃点说不定能扛过去，然后他就一顿只吃一点点，除了身体变得和骷髅一样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你们村子里剩下的人都吃了？”画影忍不住询问道，老村长点了点头：
    “你们没饿过，不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饿极了的人，哪怕是父母妻儿都想要拿来吃，更别说只是变成这幅模样了。”
    老头子的话里信息量很大，冯雪却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烦躁道：
    “你要是再不说重点，就别说了！”
    “这就说，这就说。”老村长似乎是已经被冯雪吓着了，连忙道：
    “总之我们这么过了有小半年，村子里来了一群外人，说是探查灾情还是什么的，后来我们才从一个年轻人口中得知，他们是调查地震的，他们发现那次地震并不简单，最后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发现源头出在我们这里。”
    “他们来了以后山里就起雾了，几天以后，他们饿得不行，就吃了那种菜，有些人当时就死了，有些克制的变成了和我们一样皮包骨头的样子，只有几个人一直没碰那些东西……”

 第五百九十八章 去脉

    眼看着冯雪越来越不耐烦，老村长也知道恐怕拖不下去了，于是立刻道：
    “总之后来一个没吃菜的人告诉我们，后山封印着一个恶魔，那些菜是这个恶魔种下的粮食，一旦吃下那种菜，就相当于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果腹的机会，一旦吃饱了，契约就会完成，恶魔就会拿走我们的灵魂，那些人就是这么死的，而我们只吃了一点的，因为一直没吃饱，契约就始终没有达成，恶魔也就无法收取我们的灵魂。”
    我们向他求助，他却告诉我们，因为我们已经吃了菜，恶魔不会让我们离开它的控制范围，为了不让恶魔伤害更多人，他们必须把这个村子封印起来。
    “然后你们就被封印了？”零衣一口日式英语，听得老村长直皱眉，但他终究还是听懂了，只能无奈的道：
    “不然呢？那个人真的是非常厉害，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他那些吃了菜的同行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走之前说过，这些菜是吸收那个恶魔的力量生长出来的，只要我们始终没有吃饱，他就不得不生产更多的菜，并维持我们的生命，只要耗下去，把它耗死，我们就能出来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画影一脸的“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冯雪却是翻了个白眼：
    “还能是谁，肯定是周……”
    “嗯，那个人是个种花人，好像是叫做周逄。”老村长如此说道，冯雪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周树人？”
    “不是，是叫周逄来着……”
    老村长摇摇头，冯雪当即开始思考这个周逄和鲁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做的封印却由鲁迅出的书，只是就在这时，含光的通讯忽然传了过来——
    “那个，周逄也是鲁迅先生的笔名之一……”
    好吧，怎么就忘了鲁迅还是个马甲狂人呢？
    只是……
    “既然这样，这些狗头金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把这些吃饱了的家伙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冯雪指了指那些笼子里已经失了智的白人，老村长顿时发出了苦涩的叹息：
    “这是他那些吃了菜的同伴的手笔。”
    说到这里，老村长总算是克服了腿软站起身来，几步挪到一个笼子旁：
    “那个人的同伴也都是掌握了超凡力量的人，其中有个种花人在这里被封印后，并没有失落，反而显得很开心，每天都能看到他不断的在后山和村子里来回跑，我们担心他搞出什么麻烦，就找他询问……”
    “恐怕不是担心他搞事，而是希望他搞事吧？”冯雪心中腹诽，不过也总算明白了一些东西，一边听着老头说话，一边将神念发散开来，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某样东西。
    “经过询问，我们知道，这个人手里其实有一份修行的传承，只不过因为现代环境变差，已经很难有所成就了，不过里面有一种方法，可以从恶魔的身上夺取力量，他想要试着吞掉那只恶魔，修成……嗯，好像是叫‘金丹大道’什么的。”
    金丹大道四个字是有些走音的中文，听起来让人觉得很是古怪，但无论是画影还是含光，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金丹！
    这可是种花家修士毕生的追求！
    “所以他现在在哪？”冯雪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早在意识到这些狗头金究竟是什么玩意之后，他就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修行练气体系的修士搞出来的乱子，现在的问题就是，正主在哪里！
    老村长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用神念把教堂里里外外扫过好几遍了，如果真的有人借“尸”炼丹，他本体应该不会离开这些金丹存放的地方才对。
    可是现在，却没有找到。
    “他死了。”老村长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大概二十年前左右，他说自己的修行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要试着把那个恶魔彻底吞掉，结果就是他和恶魔同化了。”
    “同化？什么意思？”画影似乎不是太能理解这个词，老村长大约思考了一下，才道：
    “就是他和恶魔变成一个东西了，虽然我们没见过恶魔，但是从那以后，他就消失了，而恶魔却有了和我们交流的能力，他说只要帮他脱困，他就放我们自由。”
    “这你们也信？”画影露出不屑之色，但心里却有些担忧，一个能被抽出这么多“金性”的家伙，在得到了华夏修士的功法后，究竟会搞出多大的乱子来？
    “没办法不信，或者说不管信不信，其实都没有意义。”老村长摇摇头，指着那些狗头金道：
    “原本我们可以通过不吃饱这个行为，不断的消耗恶魔的力量，但自从那个种花人消失之后，那个恶魔居然反过来向我们输送他的力量。
    你之前说，我们在窃取‘神’的力量，其实并不是这样，而是恶魔在主动将他的力量灌注给我们，那些力量侵蚀我们的神志，破坏我们的思维能力，当一个人彻底被力量充满，就会变成这样的金块。
    我试着绝食，但是每次饿死之后，身体里的那种力量就会变多一些，很多人饿死之后，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对，如果按你说的这样，你不可能活到现在还有理智，而且，之前我研究过你们几个人，发现你们根本就没有灵魂。”冯雪摇了摇头，将手按在那裂开的狗头金上，他已经确认自己找不到幕后黑手，既然如此，那干脆先强化自己在说。
    海纳百川的力量不断消融其中的力量，借由川之主的信仰核心过滤，输入自己的身体，而老村长，也在这时候开口了：
    “没错，我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和那两个种花人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吃了菜的，他们的实力不如两个种花人，但是在研究了好几年之后，总算找到了一个办法，他们布置了一个仪式，通过将我们的灵魂与身体分离，来避免污染的持续，如此一来，身体虽然不断地被污染，但是灵魂没有消失的话，就可以借由恶魔的力量不断回溯。”

 第五百九十九章 没三个大成功都弄不出这玩意

    “所以你们就把自己的路灵魂抽了出来，然后远程控制身体？”冯雪的连骤然比之前更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搞错了一个问题。
    他以为这群人是在知道金丹原理的前提下，通过薅羊毛夺取星灵的力量，他们的灵魂就在这些狗头金似的金丹里，他之前之所以废那么大劲碎开一个狗头金，除了威慑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测试自己的猜测。
    而且也确实有几个村民当场晕倒，这才让他产生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件事，但是现在，他们说自己的灵魂是被仪式剥离的，只是为了避免灵魂承受侵蚀，所谓金性不过是副产物？
    那之前那几个昏过去的村民，其实就是被吓晕的？
    那么……
    “【种花粗口】！”
    冯雪顾不得恢复灵力，直接撞开了村民，随手抓了两块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狗头金，一路朝着山谷外面跑去。
    他之前之所以火急火燎的过来，就是因为担心那所谓的神或者恶魔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因为他之前的探查提前苏醒，在确认没问题之后，才会给了村长那么多废话的时间。
    可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搞错了！
    这群村民恐怕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鲁迅的那几个同伙都是半吊子，一个把自己喂了星灵，剩下俩给星灵找了个合法盘灵气的机会。
    当年天庭怎么出现的这群人难道不知道吗？居然还敢在地上玩和天庭一样的操作？
    好吧，他们恐怕确实不知道。
    但冯雪清楚啊！
    对于冯雪第二次发足狂奔，画影和含光仍旧是一头雾水，她们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冯雪明明已经不急了，怎么忽然又上头了。
    相比之下，和冯雪混了更久的零衣倒是立刻追了上去，虽然她菜是菜了点，但她直到跟着冯雪行动绝对是最安全的！
    老村长看着冯雪忽然撞翻一群人冲了出去，表情也是古怪起来，他好不容易终于打算把埋藏的秘密都说出来了，结果你听了一半就跑是什么鬼？
    冯雪此时哪里还用得着村长去介绍，后来怎么样了难道还猜不到吗？
    那个不知道本体是什么玩意的家伙输送给村民的，并不是它自己的力量，而是这片山谷的力量，或者说，是星球的力量，它从那个华夏半吊子修士的残魂里得到了一些练气体系的技术，然后从地球的这一小片土地中提取出了一些修士难以利用的惰化规则，然后以其为主料，以人类的身体为炉鼎，炼制金丹大药，只是因为技术不过关，手段又糙，还无法亲手调控，所以练出来的大药都跟狗头金似的。
    但不论如何，能从星球中提取惰化的规则，这种手段，合道境修士做不到，圣人也做不到，哪怕是道祖，都要靠天庭才能够勉强做到。
    这片土地下那玩意显然不可能达到大罗金仙或者盘古的境界，那么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应该就只有天生的星灵了！
    毫无疑问，陈士成找到的那颗白石，就是一颗寄宿着星灵的陨石，那么小的本体，根本生成不了太多的星力，就算本身掌握了规则，实力恐怕也就是个强一点的天仙，而且因为地球的灵气环境越发恶劣，它能做到的事情会越来越少，加上没法脱离地球环境，终究只能像是希腊、埃及那些在圣人隐退后崛起的星灵神系一样，在短暂的兴盛之后，便消失在地球历史之中，成为洪荒大地的一部分。
    更惨的是，他是坠落地球的，整颗陨石卡在大地中，对于星灵而言，让他们自己移动本体，就好像让一个人抓着自己的脑袋把自己提起来一样，如果没有陈士成那个坑货，恐怕这个星灵早就被盘古意识同化了。
    只是陈士成受到白光的引诱，把它的本体挖出来，给了它脱离洪荒大地（物理）的机会，然后借此引发了一波大地震，虽然冯雪不知道它为什么又让陈士成把它带回了这个山谷，但想来除了本体还有碎片残留在这里之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本来按部就班的下去，这个星灵迟早被自己的贪心饿死，但是鲁迅为首的一群调查员又给他注入了新的生机。
    鲁老师把它封印起来，给了他猥琐发育的空间。
    不知名的练气士以身饲虎，送了他完整的金丹大道。
    最后几个不知道什么体系的歪果修士，还帮着它把村民的灵魂抽了出来，方便它用村民的灵魂炼丹。
    如果说原本的情况，村民只是一次性丹炉，那么没了灵魂的躯体，那就完全是可再生炉鼎了。
    这怕不是连续投了三个大成功，绝对没这运气。（实际上车这个boss的时候，确实丢了三个幸运大成功……）
    灵魂在肉身，丹练坏了灵魂就会和肉身一起玩完，变成狗头金，但是灵魂不在的话，就可以单练肉身，如果练坏了，也可以直接通过回溯的方式重构一个肉身，直到出现一个足够圆的成品，再把灵魂塞进去，补完金丹。
    冯雪本来担心的是村民吞金丹变成量产天仙，而现在的问题是，那个星灵很可能会因为他斩碎一枚狗头金的情况而直接选择复苏。
    如果刻意，冯雪恨不得现在直接御剑飞过去，但是理智告诉他，必须保存足以战斗的真元才行。
    发足狂奔的同时，他却开始积蓄剑意，这空间里几乎所有能量都被那个星灵拿来炼丹了，想要靠内循环自然恢复，简直就是用前装燧发枪硬撼弹鼓扩容的全自动步枪。
    “一会儿正主露头之后，你帮忙掩护一下。”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冯雪给零衣没头没尾传了一句话，身上所有的武装也在这时候展开。
    “什么正主？怎么掩护？”零衣一脑门子蘑菇，不过仔细想了想，自己能称得上是掩护的，好像也就只有全力砍过去了吧？
    这次会很危险吗？
    大概会吧？
    毕竟他从来没有表现的这么失态过。
    不过如果陪他赌一把，是不是也能张得开口了呢？
    既然这样，那就赌一把吧！
    零衣霓虹人的赌性在这一刻燃烧起来，他忽然握住了交闪，虽然同样在狂奔，但气势，正在积蓄。

 第六百章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太突然了！

    “准备好，我要开怪了！”就在零衣蓄势的时候，冯雪的话忽然响起，这颇具游戏风格的语气让她好悬连思路都不连贯了。
    但是冯雪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骤然举起手中的山河剑，经过“海纳百川”洗练的剑光骤然爆发，直接斩向了眼前的……
    教堂！
    没错，就是教堂。
    之前他以为外面的教堂是山谷中教堂的映射，是为了以狗头金代替神，以外来者代替村民，那么现在看来，却是恰好搞反了。
    外面的教堂才是本体，而山谷中的教堂，才是映射，村民们的灵魂，就在教堂之中！
    毫无超自然力量保护的木质教堂在一剑之下分崩离折，就在零衣思考冯雪是不是砍错了的时候，耀眼的白光，开始闪耀！
    “是之前那道光！”虽然并不是什么具有特别特征的光芒，但是零衣却瞬间联想起了之前诱导她们来到村庄的那一道白光。
    在这一瞬间，零衣只觉得自己的思维转的前所未有的快，福至心灵之下，他握住交闪的手骤然挥动，一道凝聚着她已经近乎肌肉反射一般的剑气激射而出，化作一弯新月，斩向白光。
    “嗡！”
    犹如音叉震动般的声音扩散开来，零衣的剑光开始颤动，在触及白光前的那一刻，骤然粉碎，化作了无数的光点，但这些光点却并未就此消散。
    所谓意剑，便是意识的延伸，只要意识不灭，意剑便永不消退！
    零衣达不到万物化剑的地步，但被她斩出的剑意，却已经生出几分灵性，化作漫天光点的剑光骤然变化，犹如一根根长针，落雨般刺下。
    大约是没想到被击溃的攻击还能带来这般威势，那白光中的东西当即中招，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太弱了吗？”零衣心中有些沮丧，但紧接着便是一股不服输的气势。
    冯雪刚入门就能凭剑意斩杀万灵级异魔，自己入职这么久，体内的能量积蓄那么多，没理由连个伤口都砍不出来！
    一定是我不够坚定！
    虽然连白光中到底是什么都看不清，但零衣的意志却已经凝练起来，正所谓不知者无畏，零衣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灵”，因此反而没有恐惧。
    有一点他没有说错，之前那一剑之所以没有造成伤害，确实是因为她不够集中。
    肌肉记忆下意识挥出的剑气，又能够注入多少意志？
    而现在，够了！
    屏气，凝神，深呼吸。
    就如往常训练一般，抱着斩杀异魔的执念，抱着变得更强的执念，零衣再一次挥下了武器。
    白光，被斩开了。
    就如同被拉开的窗帘，就仿佛被撕裂的幕布，原本耀眼的光源裂开两片，而零衣，终于看到了光之后的景象。
    那是一个有着人类的上半身与无数人躯体扭曲堆叠而成的球状下半身的怪物。
    “嗡！”零衣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受到了冲击，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白天的时候，冯雪为什么会变成弱智了。
    零衣开始就地打滚，大跳大笑，但冯雪却没有半点的理会，斩开白光的零衣已经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接下来，就是自己……
    “骨碌碌……”
    【你目睹了星灵的真身，道心鉴定，成功减1d10，失败减1d100，因为你见过大世面的关系，成功减1d6，失败减1d20，并获得相应的神话知识。】
    “不是吧，别在这种时候坑我啊！”
    冯雪在这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团灭的声音，而随着这个感觉，骰子也终于停止了转动——
    【道心：99/74，38/74（成功）】（我擦，还好有个奖励骰）
    【1d6=5】（我擦，我这个六面骰肯定有问题！）
    【道心：74→69】
    【神话知识：56→61】
    【你一次性失去超过五点道心，请进行一次悟性鉴定，成功进入临时疯狂，失败则失去相关记忆。】
    【悟性：71/69（失败）】（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太突然了）
    【因为你受到了太过强力的冲击，产生了短暂失忆，你没有记住相应的神话知识，但相应的，你也没有陷入临时疯狂。】
    【神话知识：61→56】
    ……
    虽然一次性失去了五点道心，令冯雪颇为心疼，但是没有进入临时疯狂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他没有时间去在意自己损失的道心，将全灵全性附着于剑上——
    “神话之战，今日将重临大地！”
    剑光平淡似水，就好像小孩丢出的一枚石子，只有直面这一道剑光的星灵，才能够感受到其中所灌注的威势。
    平淡无力，是因为已经将所有力量收敛起来，这一击，不能接！
    经过了一百年的修养，吸收了一部分华夏末代修士记忆的星灵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白色的光芒在他的身前化作层层盾牌，但是，没用。
    冯雪的意剑仿佛来自育碧家的bug一般，没有半分阻碍的穿过了光盾的阻隔，毫无花哨的刺入了星灵的躯体之中，随心而动的力量没有继续发挥它的穿透性，而是就此骤停在了星灵的体内，然后随着冯雪的意志，骤然炸开。
    一朵剑光化作千千万万的剑气，将星灵那不知道是何材质的身躯从内部搅得稀烂，而冯雪的本体，却已经冲到了那已经如同以贪婪肉的躯体之前。
    金手指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要进行过鉴定，就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进行二次处罚，也就是说，哪怕直视阿撒托斯，只要扣过道心，那么哪怕注视他多久，都不会有第二次伤害（但如果离开后第二次遇到还是会扣），此时的冯雪已经完全免疫了星灵的污染，构成长衫的玄色剑丝根根刺入了对方的体内。
    虽然没有和完全体的星灵打过招呼，但他却见识过巫族和亚星灵，知道这看似躯壳的东西不过是力量凝聚的显现之物，若是无法毁灭其根基，便没有任何意义。
    好在，他的手中，可以斩断规则之物，并不少！
    漆黑的剑意顺着剑丝涌入星灵的体内，海纳百川的逆向用法，或者说相柳最原始的用法在这里显现，冯雪出道以来积累的杂质在此刻化作滚滚浊流，尽数涌入了这个链接端口之中。
    最简单也最粗暴的信息技术——疲劳轰炸！

 第六百零一章 大纲白改了

    形似猩猩兽病毒寄生形态的巨大星灵在冯雪的污染灌输下不断的哀嚎，作为一只陨石星灵，来自盘古的污染绝对足够致命。
    但相应的，他身上散发出的精神污染，也越发的恐怖起来。
    冯雪刚刚进行过道心判定，此时的道心坚如磐石，除非再来一只星灵，否则哪怕眼前的星灵自爆，也不会对他的精神产生丝毫的影响。
    但是刚刚赶到的画影和含光就不同了，几乎刚一进入范围，便陷入了狂乱之中，不过也许是否极泰来，含光和画影陷入的临时疯狂并不具有什么攻击性，一个干脆躺平，另一个则是痴傻呆愣的站在那里，和大笑大跳的零衣相映成趣。
    冯雪却不理会这些，他的精神在顺着星灵的意识体飞速扩散，隐藏在那无数污染之中的意念，正在寻找这星灵的真正核心。
    “规则，规则，规则！”冯雪的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这两个字，疯狂的剖析着星灵的结构，那星灵正在慢慢的失去抵抗能力，但这并不是好事，如果它真的完全失控，就会从星灵转化为巫。
    虽然以这只星灵的体量，还不足以成为盘古降临的容器，但是那时候，冯雪便只能硬碰硬的刚了！
    明知道自己正在饮鸩止渴，但冯雪并没有减弱流量的资本，因为眼前的星灵再怎么若，实力也有天仙的程度，只要一击，就能把自己的肉身毁灭。
    “我他娘的当年转世的时候，就该把灵燃机的原型机也带走！”冯雪此时就是一个后悔，当年做帝辛的时候，国立修饰研究院里可是弄出了不少的功德灵宝，比如蒸汽机、灵燃机、发雷机等等等等，其中具有强大破坏力的灵宝不在少数，只是自己当年觉得自己是要去坑西方教的，不能资敌，就留给了大商，若是现在手里有台灵燃机，冯雪直接搓个灵气直燃式能量炮原型体把这玩意秒了！
    大商科技，震撼人心，凡人之力，弑杀天仙！
    当然现在想这么多都是白费，当冯雪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开始乱了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状态也已经开始下跌了。
    “啧，赌一把！”冯雪咬了咬牙，手中捏着的狗头金忽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冯雪自穿越以来，甚少使用的本命剑意尽数注入其中，一种仿佛将世间万物都尽数镇压的力量辐射开来。
    青丝所化的无数细丝骤然收紧，冯雪的身体在瞬间加速之后，直接出现在了星灵的面前，手中那注满了剑意的狗头金直接塞进了它身下那巨大的，好像由无数人类躯体扭曲、堆叠而成的恶心肉球之中，一根根黑色金属丝骤然断裂，真元爆发之下，山河剑化作遁光将他包裹起来。
    “骨碌碌……”
    【福缘：50/85（成功）】
    “nice！”
    冯雪此时很想摆一个jojo立，但是从心的念头让他只能“你给鲁达哟”！
    以凝聚了引力规则的剑意为核心，纯粹的金性为燃料，冯雪成功将这源于盘古最核心的规则引爆开来。
    那星灵的身体开始不自然的扭曲，坍缩，向着内部收缩，挤压，然后带着仿佛要将一切吸收的恐怖风压，化作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啵！”
    一声轻响在天地间回荡，明明不是太过刺耳，却在此时如此的明显，浓雾中的村镇内，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古怪的声音。
    一个个村民骤然倒下，原本还维持着一定人气的小村庄瞬间化作一片死寂，但是冯雪却并没有任何放松的感觉，相反，他现在，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发，全都竖了起来。
    “规则！它的规则核心究竟藏在哪里了？”冯雪皱着眉头，脸色黑的吓人，星灵和巫本质上没有绝对的差距，肉体死亡之后，携带者意志的规则将会重新蛰伏，直到再次复苏。
    遥想当年，冯雪还吃过太岁星灵的残片，眼前这个星灵，很显然也具备相同的特性。
    “骨碌碌……”
    【悟性：75/69（失败）】
    “草，啥玩意又失败了？”看不到具体项目的冯雪头皮都炸了，但是越是全身发毛，就越是想不到，好吧，懂了，是悟性没过。
    悟性，悟性，悟性没过……
    还不等冯雪来一场超游比拼，就看到催命一般的文字在眼前浮现——
    【由于你的一时不查，星灵察觉到你身上多股规则的气息，并发现你曾经被巫族寄生的履历，这让它将你视作了绝佳的附身对象，你需要进行一次基于困难难度的道心，来抵御这一次寄生。】
    “不是吧？又来？”
    如果冯雪现在还有金线修为，那灵力反馈之下，他应该已经青面獠牙了，不过现在他就是个炼气化神的小菜鸟，只能无能狂怒之中，无奈的丢出骰子——
    “骨碌碌……”
    【道心：46/69，30/69（困难成功）】（草，大纲白改了）
    【你成功保持住了自己的意识，但星灵的意志与规则已经潜入了你的体内，随时随地想要篡夺你的力量……】
    “我可去你大爷的！”
    冯雪怒骂一声，脸色却忽然一怔——
    等一下，那个星灵现在在我体内？
    他的规则也在我体内？
    这个村庄是不是也有我一份？
    那村庄里的金性和力量是不是也可以调动？
    那不是直接起飞？
    冯雪的脸色由惊转喜，也不去管那侵蚀他神志的星灵，而是直接将青丝催发到极致。
    一条条黑色的金属丝线如同蜘蛛网般向着周围蔓延开来，刺穿了每一个倒下的村民的身体，将其中残存的生命力、意志力尽数汲取过来，此时他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一丁半点的污染，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根本不在乎什么污染。
    “哼哼！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高端操作！”
    大量的能量顺着青丝涌入冯雪的体内，一颗颗狗头金被青丝摘下送到了冯雪的身前，就连画影、零衣和含光，以及村子里的四位白泽，都没有逃过这金属丝的穿刺，只是比起那些被吸得灰飞烟灭的村民、守望者，他们仅仅是被抽取着自己体内积攒的法力。
    这时候的冯雪可顾不得许多了，抽点法力以后还能补偿，他现在要是死了，可没有第十颗孟婆汤解药了！
    也许是受到的精神污染连同法力一起被抽走，光影二人组和零衣慢慢清醒了过来，但是，本以为会是拯救一切的救世主的冯雪，此时却仿佛魔神附体一般，疯狂的抽取他们的力量。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第六百零二章 星灵放弃了思考

    压缩，提纯，煅烧，分解……
    冯雪的体内仿佛有一个洪荒熔炉，将一切吞入体内的物质尽数压碎，吞并。
    相比起他六世布局，终于握在手中的引力规则，这些被吞入的能量中所带有的意识，实在是太渺小了。
    恐怖的引力在丹田的灵力旋涡中央爆发开来，这份至高的规则，似乎天生就有将其他一切碾碎的力量。
    冯雪的修为在以恐怖的速度暴涨，若是换了常人，不消两个呼吸，便会因为掌控不住这份力量而化作一捧绚烂的焰火。
    但冯雪是不同的，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冯雪如今已经是第三次结丹，神魂对于这个过程早已轻车熟路，稍加控制，那澎湃的力量便开始旋转，坍缩，化作一枚半透明的，如同琉璃一般小球。
    然后，那小球与黑色的旋涡慢慢重叠，随着并不存在的一声“咔”的轻响，就好像榫卯兑入了合适的位置一般，一切都畅通无阻。
    琉璃般的小球开始染上金色的光泽，冯雪的身体也从根源上为之变化，原本笼罩着敦威治的迷雾骤然开出一个天窗，但头顶的却并非璀璨的星空与本该出现的名月，而是浓厚到几乎令人头皮发麻的黑紫色雷云。
    “还不出来吗？”冯雪的嘴角微微翘起，雷云的出现，毫无疑问证明了如今天道仍旧活跃，只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的雷劫此时再次展现，又会是何等的威势呢？
    冯雪眯起眼睛，感受着身体内的每一寸意志，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星灵的躁动，它似乎想要跑。
    但是……
    “没门！”冯雪的嘴裂开了一个非常嚣张的弧度，那堪比邪典暴力漫画的夸张表情让好容易清醒过来的零衣和画影、含光差点再来一次san值鉴定。
    冯雪此时完全不顾影响，一道道剑光仿佛鳞片一般覆盖在体表，将那躁动不安的气息完全的封锁在自己的体内。
    既然进了自己身体，哪还由得了你？
    “轰隆！”
    刺耳的爆鸣声在天空响彻，明明应该先由闪电，再有雷声，但此时却只有阵阵闷雷。
    恐怖的压力从天穹之上碾压下来，把方圆几百公里所有人都压得趴在地上，唯有冯雪此时仍旧站在原地，猖狂的发出夸张的笑声。
    “骨碌碌……”
    【你即将面临雷劫，过一个神话知识，看你能不能判断出雷劫的等级。】
    【神话知识：44/56（成功）】
    【由于你体内封存着星灵的主意识，你的天劫威力默认为最大，你的天劫轮数默认为最高九轮。】
    【每轮天劫中，你可以借助福缘判定，来压制星灵意识的活性……】
    “滚！压制个【哔——】！”冯雪少见的否了金手指提供的方案，或者说，现在的状态，正是他刻意促成的！
    无论他的神念和意志等级有多高，他的肉身始终只有炼气化神，跨两个境界渡劫，哪怕有万剑铸轮回提升身体强度，也几乎不可能做到。
    但是这个星灵却很特殊，因为它持有的规则，是生命力方面的！
    此时此刻，正是要借着星灵的自保本能，催发出他规则中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去压制？
    手中山河剑高举，青丝所化的金属丝重新收回，在他的头顶编织出一张巨大的金属网，金属丝刺入大地，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正是经典法器——
    渡劫罩。
    嗯，也就是法拉第笼。
    “轰！”
    又是一声炸响，九天之上，一道紫色的雷霆骤然落下，轰击在由青丝编织而成的金属网上，大量的电流被倒入地下，但信仰合金的导电性终究比不上黄金白银，仍有为数不少的力量穿过了保护，直接轰击在冯雪的身上。
    “锵锵！”
    金铁交鸣的声响刺耳无比，万剑铸轮回，便是以剑气填充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以此来对抗外界的伤害。
    强烈的刺痛感伴随着雷电带来的麻痹，让冯雪体表的皮肤肌肉寸寸碳化，连疯狂的想要逃脱的星灵都蔫吧了下来。
    然后，生机涌现。
    经过了冯雪的垃圾信息冲刷，星灵的意识已经混乱不堪，此时遇到危险，便本能的催动规则保命。
    冯雪碳化的身体开始快速再生，一层层焦炭般的表皮剥落后，新生的身体再次被剑气所充盈。
    “他他他他……他这是在渡劫？”
    画影的眼睛睁得老大，渡劫啊！基本只在传说里出现过的，完成后就可以举霞飞升的境界啊！
    这玩意在国内一直都被视作是古人对最高境界的假设罢了，毕竟对于现代修士而言，很难理解凭什么被雷劈一下境界就暴涨了。
    但现在，神话，似乎重现于世，这世上，似乎真的，有天劫？！
    “轰！”
    又是一道雷霆落下，青丝编织而成的大网直接被劈得碎裂开来，冯雪整个人都往地下陷了三分，体内星灵意识的哀鸣更加凄惨了。
    但是没有关系！
    “用点力，我还定得住！”冯雪对着天空发出了嘲讽，她不知道盘古能不能理解，但他就是想这么说。
    老子就是活着，你能把我怎么样？
    轰！
    几乎没有间隙，第三道雷霆再次劈下，接着，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冯雪的身体已经完全焦黑，若非是星灵的生命规则吊着他一口气，恐怕此时灵魂都要飞出来挨劈了。
    但是，他就是活着。
    “这再生速度有点拉胯啊！”冯雪咧咧嘴，忽然用剑气戳了一下已经蔫吧的快要“断气”的星灵意识，努力的压榨出更多的生命力来。
    现在的星灵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被这一戳，干脆把生命规则丢给了冯雪——你要死还是要怎么样都随你便吧，老子不想玩了。
    当星灵太痛苦了，下辈子我想当个人……
    好吧，星灵和巫还是不同的，他们，有灵魂。
    见这星灵这么识趣，冯雪立刻将规则一卷，开始往里面输入真元，加速自己身体的再生。
    至于星灵剥离出来的灵魂，当然随手丢出了身体，规则都交出来了，难道还留着你扰乱意志不成？
    星灵灵魂脱离了冯雪的肉身，当即消失无踪，也不知道是回到了本体，还是去地府转生了，不过比起注意那小东西，冯雪此时，却在迎接着自己的第七道天劫。
    “轰！”

 第六百零三章 合道了，但没有完全合

    被雷电劈的近乎失去灵性的青丝被冯雪收回，没了星灵意识的干扰，他的意剑越发的凝聚起来。
    第七道雷劫已经粗如立柱，但冯雪身周剑气凝聚之下，竟是直接将其劈做了两片！
    “平角裤平角裤！”
    冯雪很是放飞自我的切换了语种，不是他发病，而是意剑本就是意志越集中，精神越激昂，威力也就越大的东西。
    所以，能够激发中二之魂的方式，恰恰就是可以强化意剑的力量。
    第七道雷柱还未落下便已经被冯雪的意剑所冲散，天空中的劫云却越发阴沉了几分，看上去就好像是铁块被用力的挤压，扭曲所产生的产物一般，厚重的好像随时都会压扁天穹下的一切。
    第八道雷劫缓缓的凝聚，比起前七道雷霆加起来都要漫长的积蓄时间，却酝酿出了紫中带金的华丽色彩。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空气中弥漫的电荷已经让不少脆弱的导体开始散发出焦灼的气味。
    冯雪头上的头发因为静电而根根倒竖，而天空汇总的雷霆，却始终没能落下。
    “要劈就快点好吗？我还想回国吃……”冯雪对着天空发出嘲讽，话音还未落，雷霆便落了下来，就像是，恰好卡着冯雪说话导致的气息空档落下的一般。
    冯雪强行把说了一半的话吞了下去，全身剑意激荡，直朝着空中斩去。
    不过这一次，凝实的紫金色雷霆却没有受到半分的影响，冯雪皱起眉头，却不敢用海纳百川的剑意抵挡。
    毕竟，五行之中，水可生木，用水行的力量阻挡木属天劫（木化风雷），那就是找死。
    没有犹豫的时间，冯雪当即祭起白纸灵宝挡在头顶，那一张白纸迎风便涨，华夏对纸张的愿力在这一刻凝聚起来。
    砰！
    紫金色的雷柱在空中炸开，白纸灵宝直接被轰出千米开外，冯雪更是一口老血喷出好几丈远，短时间内，怕是再难使出相同的防御。
    天空中的雷云开始收缩，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唯一，但冯雪反而笑了起来，因为在他的眼中，伴随着第八道天劫被挡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渡劫成功了。
    生命规则在缓慢修复着他身体的损伤，随着碳化的血肉剥落，新生的肌肤开始重新生成，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看上去也就剩下个气球大小的云球，嘴角却是勾了起来。
    没有雷霆，那闪烁着雷光的劫云直接落了下来，速度不快，但却带着一种强烈的锁定感，不用多说，冯雪便明白，这一击，自己怕是躲不开。
    但是，他也没打算躲！
    “还得多写这些不知道该叫前辈还是晚辈的家伙啊。”冯雪伸手一招，山河剑悬在他的头顶，以山石所练的剑身遍布裂痕，冯雪除了压制体内杂乱能量外便再未使用的引力规则，在此刻尽数灌输其中。
    山河剑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片片碎块从剑身上剥落，然后又被不知名的力量重新吸引，就好像被吸铁石捕获的铁屑一般，飘在冯雪的头顶。
    咔嚓，咔嚓，咔嚓。
    虽然说起来很是缓慢，但实际上，整柄剑在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化作了一堆碎屑，然后在引力规则的作用下，凝聚成了一个只有花生米大小的黑色小球。
    冯雪举起右手，曲起中指，就如弹脑瓜崩一般，狠狠地弹在了那小球上。
    啪！
    仿佛某种平衡被打破，小球上骤然浮现出了磅礴的剑气，那是冯雪练神返虚境界下的剑意，但此时，这些剑意却化作了燃料，尽数涌入了小球内部，随后，这漆黑的小球直冲天际，与那闪耀着雷光的劫云之球撞在了一起。
    “嗡——”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碰撞的瞬间，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惨白，而耳中，也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方圆千里内，耳膜破裂者不知凡几，大量的牲畜惊惧而死，蛇虫鼠蚁更是不知道死了多少。
    距离最近的含光和画影仗着精英级的实力，勉强只是七窍渗血，但零衣这个菜鸟就扛不住了，当场就说咔的一声，昏了过去。
    天地皆白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万籁俱寂的环境也不知何时又有了声音。
    冯雪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不断地以三六真火淬炼着自己的金丹。
    为了凑够渡劫所需，冯雪吞了太多的“垃圾食品”，若是不想今生再无寸进，便只能趁着刚度完结，内丹虚弱的时机，将里面所有的杂质一股脑的排除出去。
    冯雪一坐就是半个月，随着一口足以毒死二十头蓝鲸的浊气被他呼出，终于结束了这个糟心的过程。
    正所谓垃圾食品一时爽，减肥减到火葬场，冯雪这一炼，差点没把自己炼进火葬场。
    原本还能有乒乓球大小的金丹，此时只剩下针尖般大小，要不是上面流转着金色的光晕，冯雪甚至内视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他现在的境界怎么说呢，合道了，但没有完全合道。
    境界上来说，他已经合道境圆满，而且合的还是引力这个源自盘古的至高规则，但实力上来说，他的真元量却还是“炼气化神”的水准，虽然有了金丹后，便可以内成循环，真元源源不绝，但他的流量就只有化神。
    就好像有无限的水可以使用，但出水口只有一个家用水龙头一样，你水再多，也很难扑灭大火。
    不过冯雪一点都不急，因为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大力飞砖的类型，只要境界有了，剩下的慢慢攒就是了。
    唯一可惜的是之前为了达到结丹的标准，把川之主的信仰核心也给吞了，倒是没有了那么方便的信仰转化器，不过这倒是不要紧，反正霓虹异魔多，再去抓几个就是了。
    睁开眼睛，象征性的活动了一下并没有因长时间枯坐而僵硬的关节，冯雪忽然觉得光线有点暗，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上居然建了个亭子……
    “这什么鬼？”冯雪咧咧嘴，有点无语的看着甚至还雕刻了祥云图案的立柱，然后就看到自家老爹老妈，正很淡定的坐在不远处，拿着电脑啪啪啪的打着字，隐约还能听到他俩交谈拿自家儿子写考古论文的事情……

 第六百零四章 民俗学家可上点心吧

    “你俩写啥呢？”冯雪莫名其妙的揉揉脑袋走了过去，就见老爹抬头道：
    “写陈抟老祖睡觉时弟子在他头顶上盖了个道观的事情。”
    “那妈你呢？”冯雪又把视线转向老娘，冯妈闻言头也不抬的道：
    “探讨在在不把人吵醒的前提下盖一座稳定道观的可能性。”
    “不是，你俩研究的项目也不是这方面的啊，咋忽然就开始研究道观了？”
    冯雪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冯爸却道：
    “废话，我和你妈在这等你睡醒等了这么久，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找点事情做咯。”
    “那怎么就想起陈抟了？”冯雪话还没落，就看到老娘伸手一指，回头看去，身后那亭子仿佛已经说明了问题。
    “我睡觉的时候你们盖的？”
    “滚！你看我俩老胳膊老腿能盖得动？这是郭嘉（我书里郭嘉俩字基本都是通假字）那边派人来弄的，我差点以为你要和陈抟老祖一样睡个大半年呢。”
    冯妈语气中带着一种特别的感觉，冯雪咧了咧嘴道：
    “好了好了，这不是醒了吗？走走走，咱回国……”
    “国你暂时回不了了。”含光的声音从不算处传来，冯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是瞎了？
    “没瞎，不过被震伤了，要避光一个月才能取下来，要不是为了等你，我就回国治疗去了。”含光虽然脸上绑着绷带，但却丝毫没有行动障碍，很是轻松的走到了冯雪面前，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
    “你刚说回不了国是什么意思？”冯雪没急着看文件，而是伸手一拍，含光体内的法力被外来力量所调动，游走两周之后，一股淡淡的灼热感便从周身散发出来。
    该说不愧是完整版的星灵吗，虽然本体不大，实力也不强，但是持有的规则却相当完整，几乎涵盖了生命力的绝大部分运用，随手一试，含光的眼睛便恢复了正常——不只是眼睛，连月经不调都治好了。
    咳咳，好吧，那不是月经不调，是斩赤龙。
    含光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没有急着扯下绷带，而是简单说道：
    “你之前渡劫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国内各种派系都吵疯了，有要认祖师爷的，有要拜师的，有想要找你比武的，还有想嫁女儿孙女的，总之你现在回国估计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了，上头说，就先让你去霓虹住着，至少国境线能帮你拦住不少不适合出国的人，不过并不是强制的，你要是不在乎这些困扰，回国也没问题，待遇什么的绝对给你拉满，当然，回国后有些交际上头可就不好阻拦了。毕竟总有那么些不方便拒绝的人。”
    “我懂我懂，正好霓虹那边我还有事没做完，话说画影和零衣呢？”冯雪左右看了看，画影也就罢了，他有点担心把零衣跟震死了。
    “零衣被天劫震得内脏出血，必须静养，现在画影在那边照看着呢，我们两个米粒家不敢动，零衣要是没人看着，说不定就让米粒家带走了。”含光如此回答道，冯雪点点头，对着爸妈道：
    “我去看一下零衣，然后咱们就去霓虹住几天。”
    “你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和你妈要去华山调查，就不跟你们一块了……”冯爸抬起头，给了冯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冯雪表情立刻有些无语：
    “你俩还当真啊？”
    “不然呢？我们这十几天都在搞这个，放下不管不就白搞了？你该去哪去哪，赶紧给我生几个孙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俩去哪，你就别操心了！”冯妈张口就是老催婚队长了，冯雪闻言当即无语，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告诫道：
    “那您两位可小心点，别再在华山放出个三圣母再引来个二郎神就好……”
    “你傻啊？二郎神在都江堰修水坝的，没事跑华山玩犊子啊？还有三圣母，那是戏剧杜撰的，别和正史混淆好吧！”冯爸开口就是正史，闭口就是史实，冯雪恨不得当场就告诉他什么叫大商科技震撼人心，不过想想殷子悠那个败家子把大商带着跑路了，只能叹息称是。
    “对了，那些狗头金呢？”冯雪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含光，含光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比划了一个大概有土豆那么大的形状道：
    “上头派人拿走了一块这么大的，剩下的被保存在大使馆的金库里，对外说是考察团发现的狗头金，上头说你要是有用就拿走，搞出东西来分润一点就当入股分红，不要的话可以全部上交给郭嘉，给你算成军功。”
    含光这话一出口，冯雪就知道郭嘉估计啥都没研究出来，点点头道：
    “那就都送到霓虹去吧，你顺便给上面透个底，这玩意可以拿来铸剑，回去以后我给你们把狩具都升级了，到时候让上头决定是给高级白泽分红还是铸造无主剑。”
    “明白了。”含光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见冯雪没别的事情，就转身走了，直到此时，冯爸才忽然合上了笔记本，小声道：
    “儿子，有话要说吧？”
    “嗯。”对于老爹的脑子，冯雪从来是不怀疑的，点了点头，就肩并肩坐在老爹旁边，小声道：
    “你和我妈先跟我回一趟霓虹，我给你们做点东西带上，现在地球很危险，我寻思着要不等我实力再强一点，咱们去火星吧？”
    “越说越扯！好好说话不会啊？”冯妈瞪了冯雪一眼，冯雪当即摊摊手道：
    “好吧，火星是开玩笑的，但是现在地球确实越来越危险了，这方面的东西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特别是您二老的职业还是……总之，我做给你们的东西随身带着，万一遇到事情，至少能护住自己。”
    “职业怎么了？老娘是正经的国家级教授……”冯妈听到冯雪讨论她的职业，立刻就上火了，冯爸连忙按住老婆，然后点点头道：
    “知道了，不过既然你都说危险，那就多注意一点……”
    话未说完，被按住的冯妈便抢白到：“如果能赶紧生俩大胖小子就更好了，我看刚才那丫头就不错……”

 第六百零五章 会议

    ……冯雪苏醒前……
    “确认了吗？”无人的会议室内，轩辕的剪影少见的第一个开口问道。
    “我当时就在雾气之外，亲眼所见。”鱼肠沉稳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段大约是抓拍的录像。
    不过那录像的画质并不好，在第一道雷霆落下之后，便只剩下一片雪花，再恢复时，雾气已经消散，只剩下满地的扑街。
    “这么说，他已经证得金丹大道？”睚眦的声音中透着一种渴望，其他人虽然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但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差不多。
    白泽，或者说如今所有的猎魔人体系，都不过是在六十年前才重新建立起来的，国外那些东施效颦的家伙姑且不论，哪怕是国内的白泽们所使用的，也是东拼西凑出来的缝合怪，虽然比起国外的猎魔人能够更容易、更安全、更高效的达到在古籍中被称为“蜕凡”的阶段，但却无人能更进一步，抵达传说中的天仙之境。
    他们当然知道，除了这们古老的修行体系外，还有更先进的练气体系，但是，练气体系对于资源的消耗实在是太过巨大，仅凭吞吐日精月华，恐怕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炼气化神。
    但现在，一个例子就在眼前，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在没有消耗任何特殊资源，也没有在任何秘境进修的前提下，达到了那个被所有人仰望的境界。
    如果说只是练神返虚的陆地神仙，他们之多也只会感慨两句，因为那理论上并不遥远，蜕凡理论寿元足有八百载，他们最大的也不过百岁，有的是时间去探寻那三花聚顶的秘密。
    但是现在，它不只是陆地真仙，而是真正的度过了天劫，一跃达到了传说中的炼虚合道之境。
    那可是传说中，能够移山填海的恐怖境界，如果古籍中所言不虚，一人灭星恐怕也不是难事。
    “是否达到金丹不好说，但是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按照画影提交的报告，这些半成品被无铭称之为‘金性’，也就是不朽金丹的半成品，而他渡劫前与那个诡异的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异魔战斗时，似乎用掉了两枚。”鱼肠将镜头一转，一堆大大小小的“狗头金”出现在了镜头之中。
    若是鱼肠没有介绍，大家恐怕顶多就是让人运回来丢博物馆里，但听说这玩意是半成品金丹后，一个个眼睛都红了，好在大家都隔着一层剪影，这才没有丢人。
    “这东西……怎么用？”纯钧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态，才开口问道，鱼肠沉默了半晌，却只吐出三个字来：
    “不知道。”
    “不知道？画影的报告里没有吗？”睚眦年龄最小，性子也最急，但这次却并没有人对他的毛躁产生微词，而是一起看向了鱼肠。
    “没有，实际上画影和含光在看到那只异魔的瞬间就失去了思维能力，就连冯雪消耗了这种东西，也是从他在挑战异魔前取了两块，而战斗后却没有了这个情况推测出来的，我尝试了几乎所有吸收灵物能量的方法都没有任何动静，全力一击也不能在上面留下半点印记。”鱼肠的语气略微显得有些古怪，但大家的注意力却在他话的内容上——
    “全力？你确定？”
    鱼肠，是白泽部队境外特勤的总负责人，白泽最强的二十三人中，足以排行前五，他的全力一击都无法留下痕迹，几乎就是在说“现代人类的科技几乎无法破坏”。
    “确定，实际上我现在都是蒙的，全力一剑下去，这小东西没事就不说了，关键是它下面的地面也一点事都没有，我当时差点以为自己功力废了呢！”
    鱼肠少见的话多了一回，但熟悉他的人都明白，这是他真正懵圈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那服食法用了没有？”睚眦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这话一出，赤霄当即反驳道：
    “你傻子啊，那玩意怎么吃……”话说到一半，赤霄忽然发现鱼肠有点不对劲，尴尬道：
    “你不会真的……”
    “嗯，试过了，完全无法消化，已经拿去清洗了。”
    会议室中瞬间安静下来，怪不得之前说“几乎所有方法”的时候，鱼肠的语气那么奇怪。
    原来……
    不过脸这个传自徐公，又由叶家发扬光大的服食术都无法生效，这东西恐怕真的没那么容易用啊。
    “这样吧，你挑一块大的带回来……正清洗的那一块也拿回来，剩下的都放在大使馆保险箱里，然后让画影告诉无铭，他如果能用就拿走，随便给郭嘉点当分红就行。”
    轩辕此话一出，蒲牢当即开口道：
    “这不合适吧？”
    “东西要用了才有价值，放在保险柜里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现在连破坏它都做不到，更别说利用了，之所以让带回来一块，也只是我的私心，想要看看能不能从这上面悟出金丹大道来，他现在已经渡过天劫，我们只能打感情牌，尽可能拉拢，而不是为了一点自己用不上的东西与他交恶。”轩辕说到这里，又接着道：
    “金丹的半成品是很重要没错，但是有一个真正修成了金丹的活人重要吗？他现在就是一本活秘籍，一颗人形的，大当量的，可控的，有自己智慧的蘑菇蛋，我们要尽可能的减少对他的刺激，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消息已经被传开了，米粒家那地方的消息你们都知道，现在国内应该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等他回去……”鱼肠话说了一半就不再多说，懂得都懂。
    白泽虽然是军事化管理，并有着很浓重的军方背景，但本质上终究是“民间机构”，白泽不参与政治，这是六十年前就定下的底线，他们不可能，也没资格去阻止一些人在国内做什么，至少在事情发生前，不可能去阻止。
    “那就先别让他回来了。”赤霄发出了有些阴险的声音：
    “霓虹是个好地方，距离我们不远不近，很好控制，但想去又很麻烦，至少那些‘大人物’去一趟，都会有很大的动静，当初我们放他回霓虹，不就是因为这个嘛？”
    “那就这么办吧，把处理方案告诉画影和含光，你先让人把东西送回来吧，对了，无铭父母的保护等级加倍。”轩辕做了最后总结，鱼肠当即道：“明白了。”

 第六百零六章 哐哐

    “哐哐……”
    “这位先生，有人举报您扰民……”
    “哈？”冯雪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警察，总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是这样的，您这边不停的传出敲击声，邻居有些不安……”警察无奈的摊摊手，冯雪却是摇摇头道：
    “你稍等一下。”
    说完，回头对着正在偷笑的零衣道：
    “笑啥啊，赶紧解决了。”
    “哦。”零衣说着拿出手机，啪嗒啪嗒的按了几下，不多时，警察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接通后就看到那警察不停地隔空鞠躬，然后才挂断了电话，用一种尊崇的眼神看着冯雪，充分发扬了一番躬匠精神，这才逃命似的离开了。
    “所以说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锤子砸……”画影看着冯雪那副无辜的表情，忍不住吐槽道，冯雪翻了个白眼，用一种很傲慢的表情道：
    “灵魂懂吗？灵魂！不用锤子哪来的灵魂！”
    说罢，拿起继续拿起小铁锤，开始对着铁砧上的“狗头金”一阵狠敲。
    画影这时候很想说一句，这玩意连鱼肠的全力一剑都留不下半点痕迹，你拿个普通的小锤子敲能有什么用。
    但忽然想起这家伙之前还“轻描淡写”的切开了一块，便不再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制造噪音。
    一锤又一锤，一锤又一锤，冯雪就好像是用小木锤锻造弹簧钢一般，徒劳的砸着，这个过程足足砸了有一个多小时，那狗头金也没见发生什么变化。
    本来还想看儿子怎么锻造的冯爸冯妈此时已经无聊的去搞研究了，画影更是无聊的打着哈欠，冯雪却仍旧专心致志，一锤一锤的敲击着面前的狗头金。
    当然，冯雪并不是在玩，而是正正经经的在锻造。
    已经有了合道境界的他想要破坏这些歪瓜裂枣的金丹半成品当然是非常容易，但是想要将其转化为可以利用的力量，那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镇元子厉害吧？他要把巫灵利用起来，也要花费几万年的时间削弱，再找个合适的家伙当宿体。
    虽然这些规则残片已经被制成了金丹，但处理起来却不比巫灵轻松多少。
    巫灵虽然有只能，但说句难听话，巫族的智力也就是那样，而眼前的狗头金呢，虽然不会反抗，但却在外面包了一层厚厚的外壳，若是将外壳击碎，内部的规则残片恐怕会立刻脱离，到时候就算捕获，也只能自己拿来吃掉，除此之外便再无作用。
    冯雪现在对规则残片完全没有需求，相比于吃掉，他更倾向于将其利用起来，这才有了这一个小时不停的敲击。
    “哈啊~~”画影夸张的打了个哈欠，不是她没耐性，实在是之前在米粒家精神崩的太紧，本身重伤未愈不说，还要看护零衣不被米粒家的人带走，就算此时伤势已经被冯雪治好，精神上的疲劳也难以立刻消除。
    不过就在她寻思着要不要回去睡一觉再看的时候，含光却忽然轻轻戳了她一下，小声道：
    “好像变圆了。”
    “有吗？麻麻赖赖的……”画影挑了挑眉毛，然后拿起手机，对比了一下之前拍的照片，好像确实是圆了一点。
    不过圆了有什么用？
    还能敲成成品金丹不成？
    想到金丹两个字，画影当即打了个激灵，那点困意瞬间就消失无踪，想要开口询问，却又害怕打扰冯雪的工作，只能憋在心里。
    就这么憋了大概两个小时，她终于还是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就发现冯雪面前的那玩意，已经接近乒乓球了。
    “这是要完成了吗？”零衣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小金球，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冯雪点了点头道：
    “嗯，差不多了，再加点细节……”
    说到这里，只见他忽然抬起锤子，只听啪的一声，乒乓球被砸扁了……
    “夭寿了喂！”画影当场就差点化身蒙克的呐喊，然后几步窜到冯雪面前道：
    “你一定是把真的换了吧？什么时候换的？”
    “谁换了？”冯雪给画影丢了一个让开点的小眼神，继续用小锤咣咣咣的敲着那已经变成金饼的金属片。
    敲圆，是为了让里面的规则残片和金丹彻底圆融，砸扁，是为了把它作为原料。
    这就好像细心地将两种金属充分混合，和粗狂的将其锻造成器胚并不冲突一样。
    之前的敲击是制造合金，现在的乱锤则是为了锻造。
    那巴掌大小的金饼随着冯雪的敲击渐渐的变形，然后又在白色的真火作用下，化作橡皮泥一般的原料，搓圆捏扁，然后再添加一点点细节，一个精致的挂坠就完成了。
    “还不错，手艺还在。”冯雪将绘着玄鸟纹章的挂坠捧在手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随手放在一边，又捡出一枚狗头金，继续咣咣咣的敲了起来。
    “这东西有什么用啊？”画影近距离观察着那有着鸟状图案的挂坠，似乎很是好奇，但又碍于某些原因，并没有伸手。
    冯雪手上仍旧不断的敲击着狗头金，嘴里却无所谓的解释道：
    “首先就是护身，佩戴者遇到危险的话，可以构成一个由金性组成的护盾，第二就是通知我出了问题，第三则是告诉一些‘老朋友’，不想死的话就离带着它的人远点。”
    冯雪说道老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嘴上的笑容狰狞的有点吓人，以至于画影当即就缩到了一边，不再说话，反而是含光接茬道：
    “给伯父伯母的？”
    “嗯，毕竟两口子那曹丹（通假字）的职业……虽然国内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太夸张的玩意，不过有备无患……”冯雪说话间，脑子里却再次想起了青行灯，他本以为这个时代的自己已经是一根独苗了，但就青行灯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来看，说不定还有不少熟人隐藏在这个看似末法时代的阴影之中。
    想到这里，冯雪对于青行灯的谜语人属性越发的残念起来，心中打定主意，等给二老的护身符做好，第三样就给她做个灯芯！
    好家伙，不是爱猜谜语吗？
    这次让你猜个够！

 第六百零七章 新的挑战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

    “小子可以啊，这手艺，要不要来文物修复局上班啊？你老爹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些人脉的。”冯爸把玩着冯雪递给他的挂坠，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边玩还一边道：
    “你这个玄鸟图腾做的很到位啊，不过周围这些精细的纹饰就有点画蛇添足了，古典的东西就要有那种古拙的味道，商朝哪会儿哪能搞出这么精细的花纹来……”
    冯雪冷眼看着自家老爹在那吹【哔——】，要不是自家那个败家子儿子把基业带着跑路了，真相然你见识一下啥叫大商标准！
    “行了，儿子又不是做古董的，有的带就不错了。”冯妈怼了冯爸一眼，然后把挂坠直接挂载了脖子上，然后拍拍冯雪的肩膀道：
    “乖仔，好好努力，争取回国的时候给我抱几个大胖小子回来！”
    冯雪咧咧嘴，好悬把那句“还是您二老努力练个小号”的台词给吞了下去，然后一把将老爹的护身符抢过来给他挂上道：
    “这玩意别离身，洗澡也别摘下来，要不了几个月保证你俩比二十年前还精神。”
    “是这种东西？不会有什么辐射吧？”冯妈好奇的捏了捏胸前的挂坠，冯雪叹了口气道：
    “都跟您说了多少回了，别乱看那些个公众号，这方面您儿子是专业人士，传承一千四百多年的手艺，您就放心戴吧。”
    “知道你嫌我俩烦，行了，走了，省得打扰了你的后宫生活……”冯妈撇撇嘴，欢脱的拉起冯爸就要往门口走，冯雪对这个活宝老娘实在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追了上去道：
    “我送你俩去机场吧，有专机的。”
    ……
    “回来了？”半个小时后，冯雪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零衣正在院子里练剑，画影在厨房准备晚餐，含光则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麻花，一边看着手机视频，一边跟冯雪打招呼道。
    “嗯，回来了，你看的什么节目？”冯雪叹了口气，比起和一门心思催着他生孩子的老娘交流，他宁可去找一只星灵切刺身玩。
    “怎样判断危险期。”
    “噗！”冯雪刚灌进嘴里的白开水猛地喷了出来，瞪着眼睛看向毫无丝毫表情的含光道：
    “我妈跟你说啥了？”
    “你妈说，只要给你生个孩子，保证正宫是我。”含光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诉说着非常不符合我兔核心价值观的台词，这让冯雪觉得自己脑仁有点疼。
    “我今年才十六岁。”冯雪指着自己的嫩脸，郑重的说道。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冯雪用力捏了捏眉心，对于冯妈的不靠谱越发的头大起来，不是说十八以前不要早恋，十八以后才逼婚的嘛？他才十六！十六啊！
    “算了。”冯雪摇摇头，也不理会含光，转身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自己的电脑，居然处于开机状态。
    “零衣？还是含光、画影？”冯雪皱了皱眉头，走到电脑桌前，随即就摇了摇头，这仨人还没蠢到偷看自己电脑还忘了关机的程度，更何况他的房间是有结界的，虽然不是什么强力法术，但是只要有人进来，就必然会裂开，而现代修士根本就没有能力修补他部下的结界。
    可现在房间里的结界结构仍旧完整，也没有留下丝毫的法力信息，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桌面上空空如也，没有奇怪的文档，也没有被删掉什么东西，进入后台，也没有察觉到有那个文件被人打开。
    不，浏览器被人打开过。
    冯雪打开浏览器，查看浏览履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故意，对方并没有使用无痕浏览。
    只是伴随着那个网址被点开，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大大的404充斥着整个屏幕，冯雪皱起了眉头，霓虹也有这种情况吗？
    熟练地找到了ip转换软件，搭了通往米粒家、种花家和北棒的梯子，虽然不知道这个网址指向哪里，但是既然表现出被墙了的状态，要么就是种花家的大局域网，要么就是北棒的小局域网，如果这俩都不是，那在米粒家的ip就应该能登陆。
    但是结果却让冯雪失望了，因为无论哪里，这个网址都像是坏链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冯雪不信邪的切了好些ip，几乎把世界上玩得起网络的郭嘉都试了一遍，也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情况，让冯雪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但同时，一种强烈的挑战欲正在升腾。
    不得不说，冯雪这几天是有点倦怠的，毕竟都已经合道境了，除了没复活的盘古，他还真没啥可怕的。身为天下第一，就算意志再怎么坚定，也难免生出几分懈怠来。
    但现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却能够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影响到自己的家伙，出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挑战！
    “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谁吧！”
    冯雪的嘴角裂开一个堪称颜艺的弧度，当年从镇元子那里敲来的袖里乾坤施展开来，将青行灯的本体，以及那明显与自家老婆有关的文房四宝收入袖中，纵身一跃，便化作一道剑光直冲天际。
    神念不要钱似的挥洒开来，哪怕只有针尖大的金丹支撑，也让他在顷刻间将整个千叶县尽收眼底。
    在这一瞬间，千叶县所有的超凡能力者都感受到了那种仿佛被洪荒巨兽盯上一般的恐怖感，虽然瞬间就消失无踪，但却仍旧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不过伴随着恐慌而来的，是全千叶县所有的异魔，就在那一瞬间，尽数化作了齑粉。
    “没有……”冯雪立于天上，却没有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将千叶所有超凡能力者尽数查探了一番，但哪怕是其中的最强者，也只比含光稍强积分，真打起来还不见得能打得过。
    这样的人，显然是不可能绕开他的结界的。
    “能够规避我的神念扫描，有意思了。”
    冯雪落在地上，他现在就好像是第一次氪金买了装备的零氪党一样，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膨胀的气息。
    天下第一诶！他冯雪这几辈子都没打过这种富裕仗！
    只是，就在他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他的手里，忽然多了什么东西……

 第六百零八章 邀请函

    冯雪的脸色骤然铁青，因为就在上一秒，他的手里，还什么都没有。
    他可是炼虚合道！炼虚合道啊！
    只要多攒点真元，就能平滑无比的晋升大罗的合道境大修士！有什么东西能够在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前提下，将东西塞进自己的手里？
    “我懂了！”冯雪忽然摆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双手用力抱胸，视线像后上方抬起——
    “是你在窥视我吧？”
    ……
    虽然没有应景的寒风与风滚草，但冯雪还是感受到了无声的嘲笑，但是，除了时间停止类的能力，冯雪实在无法理解，这颗星球上究竟还有谁能够做到这种事。
    玉帝？
    鸿钧？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前朝遗老？
    总不能是通天吧？
    冯雪细数着洪荒可能还存在的留守大佬，数来数去也没有几个，而且以他们的状态，恐怕比起对付冯雪，更倾向于对付盘古，怎么会跟他搞这种恶作剧？
    冯雪打开攥着的拳头，看着那突兀出现在手心里的纸条，小心打开，却只看到了上面那简短的文字。
    没有多余的描述，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地址，而且还没有路段标注，看样子就很偏僻。
    “有意思，是挑战？还是邀请？”冯雪挑挑眉，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因为突破了某个境界，所以被高端结社邀请”的明悟。
    要不怎么说是写轻小说的呢，果然思路很广。
    只是，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结社吗？
    如果有，那成员又会有谁呢？
    明明此时应该联想到无数大人物才对，但冯雪莫名其妙的，却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学校里听过的那个没头没尾的怪谈……
    轻轻摇头将思绪暂且甩开，冯雪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地址，发现是千叶县的一座温泉旅馆。
    不过在千叶——或者说在整个霓虹，这样的温泉旅馆简直可以说是遍地都是，而且有一个算一个，但凡高档点的都是开在山里，有事没事接待几个打乒乓球的啊、学做菜的啊、下将棋的啊、打网……哦，不对，打网球的来了就亏本了。
    总之，这样的旅馆在霓虹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哪怕冯雪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风评之类的东西。
    不过怎么说呢，冯雪现在正处于力量暴涨的膨胀状态，虽然说道心还算稳固，但表现欲已经让他忍不住找个高手好好打一架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回到房间里，留了张纸条之后，便化作一道遁光，按着手机导航朝着目的地飞去……
    ……
    “这还真是标准日式温泉旅店呢。”冯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的旅店，看上去并不算小，木质的屋顶和后面的露天温泉池都散发着氤氲的水汽，淡淡的硫磺味足以说明这里天然温泉的身份，不过这玩意在国内还算是个名头，但在霓虹，天然温泉不值钱。
    真正让冯雪觉得这里还不错的，是旅馆周围种着的茂密竹林。
    “药罐乡……以制作陶罐闻名的小镇吗？”冯雪看着手机上的维基介绍，缓缓的落了下去。
    温泉旅馆的名字也是那种非常简约的日式风格，名曰“阿紫”，也不知道是创始人的名字，还是当代老板的名字，但无论如何，这里都充满着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超然感。
    旅馆不小，但却好像没什么客人，虽然现在大约不是什么旺季，但这样的客流量也足以证明一家旅馆濒临倒闭的情况。
    不过这里看起来却修葺的非常整洁，完全没有要倒闭的意思，这让冯雪越发肯定，这里不只是一个临时会面地点的想法。
    “欢迎光临。”成熟而温和的嗓音从正门处传来，完全由茅草和木头搭建的正门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氛围，而穿着不知道算不算是和服的古典日式女佣服饰的女子虽然没有那种妖艳的魅力和动人心魄的美感，却会给人一种她就应该在这里的感觉。
    “你好。”冯雪眯起眼睛，神念扫过眼前看起来大约二三十岁的女子，却并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妥之处，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略微犹豫了一下，他拿出了那张纸条递给对方道：
    “有人给了我这个。”
    “原来如此。”女子看了一眼冯雪手中的纸条，脸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随即道：
    “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冯雪的头上就差没升起几根问号了，但那女服务员却只是用不急不缓的速度向前走着，同时对冯雪道：
    “您的房间已经付过钱了，食宿方面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按这里的普通规格就可以了。”冯雪对吃并没有什么想法，或者说他更在意那个可以无声无息将东西塞进他手里的人或者势力。
    略微跟着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进入主建筑内部，冯雪忽然道：
    “可以告诉我是谁帮我付了房钱吗？”
    对于冯雪的问题，服务员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摇头道：
    “订单并不是我接手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吗？”冯雪没有拿他那丢人的15点心理学出来晒一下的意思，但至少从表层思维来说，这女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复杂的情绪波动。
    她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冯雪有点想问一下是谁受理的订单，但这是人家旅馆内部的事情，他开口反而会很奇怪，而且对方既然邀请了他过来，自然没道理就时来玩放置play的，既然如此，那就先顺着对方的意思来就好。
    ……
    外面看起来不大的木质建筑，内部的空间却并不小，穿过大概能让三人并行的过道之后，两人抵达了一处面对院景的纸门前。
    这个位置应该是旅馆风景最好的房舍，门外就是日式庭院，若是放在古典日式宅院，这里应该就是主屋的位置。
    “规格还蛮高的。”冯雪轻挑眉毛，静静地看着服务员以非常古典且标准的姿势，先是跪坐在门口，然后恭敬的拉开纸门。
    只是下一刻，当门内的景象映入冯雪眼中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第六百零九章 xp动了

    冯雪并没有看到什么熟人，也没有看到一房子的妖魔鬼怪或者不堪入目的画面，但是这个房间，却勾起了他遥远的记忆。
    早在第一次转生之前的那个世界，他还是个再不同不过的普通人的时代，曾经充当了他桌面足足七年的画面。
    与眼前房间内景象唯一的不同，仅仅是少了一个少女。
    这是一个传统的日式房间，但与正常的房间不同，在这间房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日式人偶。
    不知材质的柔软长发，那一张张写实又偏离真实的少女面孔，还有从天花板上垂下的串串装饰物，虽然不会碰到头，却难免给人一种压抑感，配上外面已经略显昏黄的阳光，难免营造出了一种恐怖片一般的氛围。
    只是冯雪对于这样的场景，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不说他现在合道境修士的身份，首先他在看到这个房间的瞬间，最快动起来的其实是xp。
    “晚饭半个小时后会送来，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服务员礼貌的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冯雪放开感知，开始寻找这里的“怪异”。
    虽然打从穿越之后，他已经见识过不少既视感极强的故事，从古典小说，到无厘头电影，再到评书和洪荒小说，甚至还自己亲手导演了一次葫芦娃，但他还是没想到，居然连galgame都出现在了眼前。
    不过，这里会有个不会上厕所的姬发式黑长直和风美少女吗？
    冯雪报着期待的心情走进房间，顺手合上了两扇木门，随着头顶的电灯亮起，房间中的人偶们打上了一种不自然的光影。
    但冯雪对此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会让他产生恐怖谷效应的，只有那些欧美画风、粗制滥造的3d建模，而这些人偶，嗯，老子就是想住这种房间里！
    很随意的找了个没有人偶的位置躺下，冯雪静静地等待着房间“所有人”的出现，不过直到半个小时后，侍女小姐用标准的日式礼仪，将一份份菜品放在矮几上，他也没有等到他想象中的客人。
    “哦，还挺丰盛的。”冯雪看了看面前的菜品，虽然没见重样的，但他也多少知道，这样的分量并不该是一人份才对。虽然对于种花人来说，一顿也不是吃不下就是了。
    对于日料，冯雪的感官属于那种不上不下的类型，时蔬天妇罗、日式汉堡肉之类就是非常喜欢，日式咖喱、寿喜烧之类也不错，但对于寿司类就显得有些抗拒，当然，如果厨艺够高，那就另说。
    有海纳百川罩着，冯雪完全无视各种种类的毒素，拿起筷子，就要动手，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平淡中，透着一丝高傲的声音忽然从身侧响了起来。
    “你连一点吃饭的礼仪都没有吗？”
    冯雪的动作僵在了那里，他的神识一直笼罩着整间房间，但直到这个声音出现的那一刻之前，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剑气在皮下流淌起来，冯雪慢慢扭过头，便看到了令他支棱起来的画面。
    一个穿着一看就非常昂贵和服的少女正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精致的俏脸上毫无表情，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的饰品穿戴的一丝不苟，一眼看去，便会给人一种“活着的人偶”的感觉，特别是在这样的房间中，换个人来，恐怕第一反应，便会是人偶活过来了。
    但冯雪对于那种旁枝末节一向是不在乎的，他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少女那如同瀑布般垂落在身后的长发上。
    柔顺，细腻，充满光泽，长度更是一度达到了腿弯的地方。
    真是一头完美的长发。
    “不觉得自己的眼神很不礼貌吗？以前的你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丝丝冰冷，让冯雪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好悬将想要呕吐的兄弟给压制下去，冯雪有点无奈道：
    “你是……”
    “莲华。”少女吐出了一个冯雪很是熟悉的名字，这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说这个名字与他记忆中的故事吻合，但却与他不搭。
    按照对方的说法，他，应该曾经，至少一次，与对方见过面。
    只是……
    这样符合xp的美少女，他怎么可能会如对方所说，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开玩笑，只要见过一次，他就绝对不可能忘掉才对！
    似乎是察觉到了冯雪的迷茫，少女忽然伸手抓住了桌上的味增汤，直接朝着冯雪怼了过来，那羚羊挂角一般熟稔的动作，甚至让冯雪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木碗在下一刻与他的嘴唇接触，伴随着味道并不怎么能被冯雪接受的汤汁入口，冯雪却忽然打了个激灵，这个感觉……
    “怎么？想起来了吗？这种感觉？”自称为莲华的少女将木碗放在桌上，用和服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用一种奇特而又熟悉的眼神看向冯雪，这让冯雪的记忆，一瞬间超越了时间。
    “孟……”冯雪话到嘴边，却看到了对方那危险的眼神，当即改口道：
    “平心娘娘？”
    “难听死了。”莲华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然后选了个距离冯雪不断太远的软垫跪坐了下来，很随意的道：
    “我是后土，也是平心，但又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我记得我上一次转世之前，孟婆已经换人了？”冯雪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很规矩的把姿势从盘腿改成了跪坐。
    面对眼前这位，他会本能的保持尊敬。
    特别是在所谓“孟婆汤的解药”已经用尽的如今。
    “嗯，看你转世好像挺有趣的，就找了个接班人自己上来了，结果没想到没多久就被算计了。”莲华保持着非常端庄的姿态，但嘴里的语气却好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学生似的。
    冯雪抓住算计两个字，脑中立刻浮现出了这世上能算计后土娘娘的人员名单。
    “别多想，总之你现在看见的这个，是身为后土转世的某人残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残响，是靠着人类的猎奇心，人偶主人留下的思念、怨念，混着这片土地上被篡改的规则所诞生的思念体，你也可以当我是付丧神或者异魔什么的，总之，你就叫我莲华好了。”

 第六百一十章 莲华

    “残响……”冯雪小心咀嚼着这个词，脑中闪过无数纷繁的念头，不过眼前就有一个看起来不像谜语人的小姐姐，自然没有多想的打算，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后土的转世怎么了？”
    “死了，但没完全死。”
    莲华淡定的吐出了一句话，冯雪当即有些无语：
    “合着您还上网呢？”
    “你说呢？”莲华用一种抖m应该会很喜欢的眼神看着冯雪，冯雪咧咧嘴，姑且问道：
    “这个没完全死，是被封印了，还是植物人？”
    “都不是，是被抓去打工了。”莲华的语气很是冷漠，就好像这所谓的“被抓去打工”的并不是她一样。
    只是……
    “打工？”
    冯雪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字眼的，但仔细想想，能迫使后土打工的，哪怕是上古年间，也就只有一位吧？
    “嗯。”莲华轻轻点头，然后解释道：
    “就算身化轮回，获得了灵魂，但后土终究是巫，而巫，本就是他人复活的容器，无论自己再怎么有想法，也终究逃不过那位的控制。”
    “可是祂应该没有知性的吧？”冯雪挠挠头，很难想象后土那么大的咖位，怎么就让已经寒酸到连小弟都没几个天仙的盘古给坑了。
    “没有，但是代行者有。”莲华第一次不顾仪态的摊了摊手，不过立刻就恢复了标准的跪坐坐姿。
    “代行者？道祖还活着？”冯雪只觉得自己又挨了一次天劫一般，道祖现在要是还活着，那盘古是不是就已经复活了？
    “那家伙现在就是个cpu。”莲华不屑的道：
    “自打西方二圣彻底崩盘之后，他身上的盘古意志已经超过了五成，只能自斩‘知性’，以绝对的理性对抗盘古的侵蚀，盘古没法侵蚀这样的他，但是因为他现在是绝对理性的，所以他体内的盘古意志也绝对理性了，只能跟个石头一样，等着勇者出现把盘古彻底的净化了。”
    说到这里，莲华还用充满了暗示的眼神瞥了冯雪一眼。
    “行吧，鸿钧放弃了思考。”冯雪叹了口气，“按你的说法，鸿钧的绝对理性让他成了天道运转的cpu，那代行者又是什么？”
    “我，或者说后土。”莲华指了指自己道：
    “你们一直觉得巫族蠢，这其实是错误的，巫族一点都不蠢，他们只是知道，只要自己聪明了，盘古就会更聪明。”
    “你的意思是，巫族身上都有盘古的后手？不止于复苏的后手？”
    “没错。”莲华很淡定的肯定了冯雪的想法，然后道：
    “你以为为什么我要让地府那些巫族转世？除了天庭的压力和人族确实活的更好之外，就是为了在我还能撑住的时间，尽可能多的让他们多转几个圈，尽可能洗掉这些东西。”
    “然后你自己下来的时候，第一次就让坑了？你都不给自己准备后手的嘛？”冯雪大概明白了过来，莲华轻轻点头，然后道：
    “至少我现在能和你在这里说这些密辛。”莲华冷漠的说了一句，然后又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冯雪，好半晌才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每一次都能留下那么多后手？”
    “您继续，继续。”冯雪知道自己触雷了，连忙转移话题，莲华没有纠结，继续道：
    “你们一直以为灵气就是盘古复苏的最大依仗，这某种意义上并没有问题，但实际上，盘古复活的主力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我们祖巫。”
    “祖巫不是就剩你一个了吗？”冯雪每次谈论祖巫，总会响起那滔天的洪水，但是，他们不是都玩完了吗？
    “是，但是很快就不止后土一个了。”莲华轻轻摇头道：
    “现在的‘我’，正在为复活其他祖巫而努力，非常非常努力的那种。”
    莲华忽然卖了个萌，但冯雪的关注点，却在她强调的那个“我”上。
    “真正的后土被控制了？”冯雪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答案。
    “怎么说呢……哦，稍等，我吃点东西……”莲华歪了歪脑袋，似乎是说的有点累了，挪了两步凑到桌子前，然后在冯雪血压暴涨的情况下，很礼貌的道：
    “我开动了。”
    “……”
    冯雪静静地看着莲华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总觉得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恨不得直接把这小鬼按在地上然后……
    咳咳……
    强行将自己因为秘闻而有些混乱的思绪从心掰正，冯雪等待着莲华的进食结束，但就在这时，莲华忽然抬头看向冯雪道：
    “你对此身抱有欲望？”
    “……”冯雪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莲华，试图通过这样的眼神凝视让对方放弃这种想法。
    但是很遗憾，莲华见状只是用同样的眼神怼了过来，不多时，有些心虚的冯雪转开了视线，无奈道：
    “你现在不是付丧神吗？还需要吃东西？”
    “个人爱好。”莲华小口小口的吃掉了从冯雪的碗里扒拉出来的半碗米饭，然后喝了一口味增汤，这才重新看向了冯雪道：
    “你不用这么着急，这件事早一天晚一天都没什么意义，紧绷着神经才容易出错，嗯，别看了，你要是能解决这件事，这具身体送你也无妨。”
    “我不是……”冯雪有点无奈，聊天的时候正视着对方不是礼貌么，怎么在莲华嘴里就变得这么猥琐呢？
    “是不是都无所谓，毕竟看你转世也是我转世前的乐趣所在。”莲华平平淡淡的爆出了一个猛料，不等冯雪考虑这个看转世究竟是看他跳进轮回台，还是看他转世后的生活起居，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被莲华的话术带着走，强行将话题搬回了对方刻意错开的地方：
    “所以说，真正的后土到底怎么了？”
    “已经没有真正的后土了。”莲华凝视着冯雪的双眼，然后指了指自己道：
    “六道轮回已经破碎，神道祭祀更是已经崩溃，天庭诸神都化作了食料，你觉得我，又当如何？”

 第六百一十一章 这信息量好大，让我先捋捋

    “那啥，等一下啊，你这话信息量太大了，让我好好捋一捋……”冯雪夸张的伸出手，然后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总觉得脑子有点乱。
    “地府没了？”缓了一会儿，冯雪才愣愣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地府还在，只是轮回盘碎了。”莲华非常平淡的说道，就好像碎掉的不是她的本体一样。
    “可是轮回盘碎了，灵魂怎么转世？而且按你的说法，神道崩盘，天庭崩溃，那么漫天神佛，地府鬼差应该都已经完蛋了，光有个地府有什么用？”冯雪的表情很是夸张，莲华却伸手指了指自己：
    “还有我。”
    “所以说你不是死了吗？”冯雪被莲华这个曲里拐弯的谜语人风格弄得都想要打人了，莲华才开口道：
    “六道轮回是我的身体所化，在我凝聚出的一点真灵转世之后，失去了意志的巫灵就留在了轮回盘中，机械的执行着轮回的工作，但是因为鸿钧彻底放弃思考，盘古被压制的一部分活性思维通过后门进入了我的巫灵，然后炸掉了轮回盘，借由巫灵与我真灵的联系，直接逆向对我注入污染。”
    “然后你就自杀了？”冯雪能想到的唯有这种可能，后土也点了点头：
    “得益于你那一家子的后手，让我有机会找到了一片没有盘古污染的土地，作为土之祖巫，我将自己的意识与这片土地相融合，但是只剩下部分却难免受到污染，实际上我认为盘古本可以阻止我的行为，但是他不在乎我的意识怎么样，他想要的只有那个与轮回盘完美契合的灵魂而已，为了不把我逼到自爆，祂选择给我一条生路……”
    “原来如此。”冯雪轻轻点了点头，“所以呢，盘古用你的灵魂做了什么？”
    “很多。”莲华仍旧保持着那副看起来就很累的跪坐姿势，从盘子里夹了一块炸片，然后筷子用力，那炸片瞬间百年碎成了渣渣——
    “就像这个样子，我的灵魂被彻底的打碎，然后混合着同样碎了一地的轮回盘，做成了大量的……嗯，大概就和黑白无常差不多的鬼差，在这颗星球上收集他想要的东西。你可以认为是有着我的外表，我的性格，我的记忆的盘古意志的代行者。”
    “所以就是两万个莲华妹妹？”冯雪忽然呼吸一窒，只要想象一下放眼望去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莲华的景象，他就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好想领养一个！
    “别露出那种下流的视线，另外，不是两万个，而是二百万个。”莲华愤怒的提醒着冯雪，看起来很想一拳打过来的样子，不过也不知道是顾忌仪态还是忌惮冯雪的护体剑气，总之她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二百万？碎的这么细的嘛？”冯雪想象了一下，顿时打了个激灵，莲华严肃的点了点头道：
    “这颗星球上，每个灵魂的诞生与死亡，理论上都是由我的那些个分魂接手的，当然她们不会出现在阳间，而是直接通过地府的网络将灵魂拖下去。”
    “所以这究竟是图什么？留着地府不是更方便吗？”冯雪有点摸不清这思维回路，莲华却是摇了摇头道：
    “神道崩塌的时候，鸿钧才刚刚失去了知性，祂所具有的理性同样有限，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愿力，祂本能的吃掉了所有走神道体系的修士，好在祂本能的从愿力最强的开始吃起，我才有时间将绝大部分地府人员遣散，而这就导致了地府的崩盘。”
    “合着地府崩盘是您自己整的啊。”冯雪咧咧嘴，莲华却理直气壮道：
    “就算我不做，六道轮回盘崩溃后，地府一样会崩盘，我至少让那些灵魂在最后的时刻得以转生，否则他们现在恐怕和玉帝一样，连一点真灵都留不下来。”
    “所以你就被盘古当工具人了呗，说起来每天这颗星球上的生死也不会超过百万，你二百万分身难道还轮休的？”冯雪对数字还是很敏感的，地球每秒五人出生，两人死去，也就是每一秒的工作量是七人份，哪怕每个人都有专属莲华负责，一天工作量也就六十万人次，哪怕翻个倍，也不需要二百万莲华这么夸张吧？
    “因为还有一部分在做更加阴暗的工作。”莲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用有些阴森的语气道：
    “你听说过地狱通讯吗？”
    “？？？”冯雪的眼睛骤然睁得老大：
    “合着阎魔爱就是您的马甲？”
    “吼？知道阎魔爱这个名字啊？”莲华的眼睛骤然眯起，散发出一种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性感，冯雪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理所当然的又受到了莲华的抗议。
    “咳咳，总之你的意思是，那些剩下的分魂，在世界各地，执行着帮人诅咒其他人的工作？”冯雪挠挠脸颊，莲华轻轻点头：
    “确切的说，是收集怨念。从四百年前地府崩溃开始，地狱通讯便开始出现，那时候还是通过信件的方式传递，只要是身上有着强烈怨念的人，就会收到写有规则的信件，以自己死亡后灵魂为祭品，将怨恨之人从世上抹去。”
    “目的呢？”冯雪敏锐的捕捉到了“四百年”这个关键信息，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莲华的声音变得冷漠起来，森然道：
    “为了让这世上唯一的神降临。”
    “哈？怎么画风忽然就变了？”冯雪被莲华这句话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莲华却是摇摇头道：
    “就在现在，地府原址中，数以亿计的亡魂每日都在哀嚎，通过无尽的痛苦折磨，为盘古献上无穷无尽的【畏】，你以为十八层地狱里，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也就是说，现在这颗星球上的人都是羊羔，盘古是牧场主，你的分魂是他的牧羊人，每天都在为他挑选那些中暑了的、不好好吃饭的、膘肥体壮的羊羔？好家伙，有十字教那味了。”
    冯雪翻了个白眼，却发现莲华露出了肯定的神色，顿时也没心情插科打诨调节气氛了，干脆直接道：
    “所以呢？你找我是想要做什么？你之前说我一家子的后手又是什么？还有，四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六百一十二章 老婆去哪了？

    “你那一家子啊……”莲华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没有去解答冯雪的第一个问题，而是从第二个问题开始说起：
    “你知道霓虹的情况和这颗星球上其他地方都不一样吗？”
    “最近刚知道的，不过还没有弄清楚具体原因。”冯雪诚实的回答道，莲华却是笑了起来：
    “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你那一家子搞出来的？”
    “等一下……”冯雪伸手做尔康状，然后严肃道：
    “你说我那一家子，都包括谁？”
    “啊，这个就多了，你听我数啊……”莲华的脸上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一边说，一边搬着指头数了起来——
    “一只狐狸两只鸟，毒物长虫到处跑，还有石……”
    “停，你这说顺口溜呢？”冯雪阻止了莲华的恶作剧，莲华瞪了他一眼，正经道：
    “九尾狐，九凤，孔雀，蝎子，白蛇，白龙，石头……嗯，还有两个人族，一个蓝眼睛，胸很大，另外一个没啥特色，就是平胸……对了，除了这几个人之外，还有你那些个徒弟留下的玩意。”
    “那她们人呢？”冯雪听到自家老婆的消息，表情顿时好看了许多，莲华轻笑两声道：
    “别急，这不是正要说呢么？你那几个徒弟差不多都在一千年前到八百年前那段时间飞升了，至于离开洪荒后去了哪我也不知道，至于你老婆，这就要说到你之前问的问题了——你知道你脚底下这个国家怎么来的吗？”
    “海外三仙岛？”冯雪猜测道。
    “嗯，确切的说是五仙岛，当年秦始皇举国渡劫，虽然看起来底气很足，但实际上那家伙自己也没底，就让徐福带着一群种子离开中原……哦，对了，说起来徐福也是你半个徒弟来着……”莲华说道这里，冯雪脸顿时就古怪起来，合着徐福还真就是炼丹那个徐福啊？只是……
    “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片土地就和你有缘分了呗……”莲华摊摊手，指了指那些人偶，又指了指自己：
    “不然你以为这破地界为啥人偶都是一个发型？”
    “……”冯雪挠了挠自己的脸，有点不知道该说啥，莲华却是无所谓的继续道：
    “徐福在岛上给你立了神位，传播了信仰，立你为祖脉，这种人偶属于祭品的一种，就跟中原用陶俑代替活人差不多的感觉，不过后来徐福飞升了，岛上又掉下来一对伴生星灵，他们对你的信仰进行了歪曲，大概几代人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奇怪的样子，不过很多习俗倒是还保留着，比如三月三女儿节要把人偶拿出来，代替他们的女儿嫁给你这位……”
    “打住，咱们说重点……”冯雪此刻尴尬癌都要犯了，莲华却一副乐子人的模样继续道：
    “总之，在你死了没多久，西方教那俩傻【哔——】就彻底‘破产’了，盘古开始利用他们的欠债制造你们所谓的异魔，你那一家子发现情况不太对，就开始准备后手，这座岛上的异魔之所以和别处不一样，就是因为别的地方异魔都是低配版的巫族，而这座岛上的却是妖怪。”
    “我就说怎么不对劲，不过，这是怎么做到的？”冯雪担心触发金手指，干脆没去想，而是直接问道。
    “还能怎么做，那个九凤钻到富士山里，配合白龙演了一出戏，开始创造神话传说，什么八岐大蛇啊，什么白龙水神啊，什么九尾妖狐啊……总之就是先让这片土地开始出现妖怪信仰的文化。
    然后又用自己的妖力混合着愿力不断冲刷这片土地，将盘古烙印彻底压制，经过了大概二百年左右的时间，这片土地上的人已经建立了成熟的妖怪文化，他们产生的【畏】就会自发的吸收星力，而排斥盘古之力，慢慢的，这片土地上产生的也就成了妖怪而非巫族，我也是靠着这片已经驱散了盘古意志的土地，才得以苟活下来的。”
    “不对啊，按理来说，如果一片土地的盘古痕迹被彻底抹除，就会被星球排斥出去才对啊！”冯雪想到先秦将洪荒压榨成小球的履历，一脸不信，莲华却露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
    “因为祂不敢。”
    “不敢？”
    “没错，因为现在的洪荒已经没有那么多大能了，如果像先秦那样改变星球质量，可没有其他大能帮着调整整个星域的结构，到时候这颗星球上的生物恐怕连千分之一都剩不下，想要再发展出能提供足够愿力的社会，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那时候祂就真的连最后的翻盘可能都没有了。”
    “然后呢？”冯雪消化了一下莲华口中的信息，大约猜到老婆们现在的状态，但还是继续问道。
    “然后就是四百年前咯。”莲华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指了指地板道：
    “四百年前，地府彻底崩溃，这把你那一大家子差点没吓死，他们担心还没有转世的你会卡在轮回里出不来，所以就搞了个大动静，就是那个什么百物语，说白了就是让你的灵魂降临到阳间的仪式，结果你也知道，一群傻逼本土势力拿着你铸的剑，把仪式给打断了，还把你大老婆给封印了。”
    “停！就算是我铸的剑，也就是练神返虚程度的一道剑气，怎么可能伤得到羽衣？不说羽衣手里那些个功德灵宝，她本身可是妖王啊！”
    冯雪虽然已经从青行灯那个坑货那里，猜到了羽衣可能就是四百年前百物语的幕后主使，但他始终都想不明白，距离星灵也只差一颗小破球的羽衣，究竟是怎么让一群本土弱鸡修士给封印的。
    “当然是因为力量分散了。”莲华轻轻敲了敲地板，“你以为这个岛国有多大啊？哪怕一时间洗掉了盘古的力量，只要这片土地还在这颗星球上，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被侵蚀，为了保持现状，他们大部分力量都与这片土地结合在了一起，剩下的那点修为，能有天仙就不错了……哦，对了，那只九凤是个例外，她现在应该有金仙实力，不过仅限于富士山附近，出了火山口她立刻就会掉回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 老婆的下落

    冯雪捏了捏眉心，大致理了一下思路。
    按照莲华的话来说，自家老婆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了霓虹，保证霓虹不会被盘古的力量浸染，让这里的异魔呈现出妖怪而非巫的状态，并开发出了将自己从轮回里强行拽出来的仪式——百物语。
    结果羽衣在仪式过程中被打断，然后遭到封印，小玖在富士山借助地脉的力量维持妖王的实力，青行灯是羽衣的法器，帮她准备复活仪式……等一下——
    “其她人呢？”
    “在自己的地盘呆着呢呗。”莲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霓虹地图摊开道：
    “那个石头疙瘩最懒，在北海道挖了个坑，一觉睡到现在；
    白蛇在东北地方的越后山脉里，当地著名的‘樱龙’、‘蛇神’说的就是她；
    九凤在中部地方富士山里，就露出几个脑袋，弄得别人以为她是一条八头蛇；
    蓝眼睛的那个丫头在九州的博多，弄了一个凡人势力，制造各种怪谈；
    那条白龙在四国布置了一个结界，通过分割现实提升内部愿力的浓度，然后时不时把霓虹诞生的那些潜力不错的妖怪拽进去陪她过家家；
    九尾狐之前刚刚破开封印，现在不是在大阪就是在京都；
    蝎子在中国地方的鸟取县，嗯，就是那个著名的妖怪乡，近年来不少妖怪题材的漫画都有她的投资；
    还有那个贫乳的丫头，现在应该在花果山那边，毕竟那可是三岛之来龙，不把那地方压住，霓虹这边根本就是无根浮萍……”
    “这才八个，你刚才不是说还有孔雀吗？应该说的是孔巧儿吧？虽然我跟她没什么……别这么看我，真的没什么！”冯雪看着莲华那一脸不信的模样，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一蛋之缘跟我没啥关系，不过咱俩现在立足的地方，可是那家伙的地盘呢。”莲华不知道是第几次指脚下的土地了，冯雪这才点了点头：
    “对哦，你之前说的八个人，除了徐琴在花果山，其他人各自占了霓虹八大地方之一，那孔巧儿就坐镇关东咯？难道在千叶？”
    “想什么呢！人家在东京开公司呢！”莲华翻了个白眼，冯雪眉头一皱，发现情况并不简单——
    东京，孔巧儿……
    “你别告诉我东宝株式会社是孔巧儿的产业啊！”
    “呵呵。”莲华一副“你还敢说没关系”的表情看了过来，冯雪只觉得有一口老槽卡在嗓子眼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不过莲华却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继续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兴奋？接下来你就要踏上周游全国的旅行，走遍八个地区，收集九个老婆……”
    “别闹，说正事，她们为啥不来找我？”冯雪打断了莲华那奇怪的脑洞，莲华咧嘴道：
    “我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个？”
    “盯——”
    冯雪用锋利的眼神注视着莲华，莲华顿时打了个激灵道：
    “别这么看我，会怀孕的！”
    “你还有这功能？”冯雪顿时大惊，莲华却是理所当然道：
    “除了上厕所，这具身体什么都做得到！”
    “那……呸！差点被你带歪了，赶紧说正事！别告诉我你费那么大力气把我拽过来就是为了插科打诨的！”
    冯雪放弃了探讨姬发式黑长直和风美少女会不会上厕所的有趣话题的机会，试图将对话拽回正确的位置。
    莲华见实再糊弄不过去，微微叹气道：
    “当然是因为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
    “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莲华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
    “你这家伙上辈子把自己的因果全给斩了，鬼知道你在哪啊？要不是我通过几个分魂发现有人在扶桑渡劫，专门跟进了一下，等你飞升都不见得能见着我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冯雪轻轻皱眉，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莲华见他的表情却是一脸嫌弃道：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要想知道更多去东京找那只孔雀，你老婆里就她跳的最欢实，应该过得还不错。”
    “我都说我们没……等一下！你说你和分魂还有联系？你不怕盘古顺着分魂把你污染了？”冯雪抓住了莲华话里的漏洞，莲华却是不屑的笑道：
    “不然呢？地狱少女是我转世后，那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的灵魂的残片制造的，排除掉那些和她们无关的身份问题，她们就只是少女而已，四百年的沧桑变化，四百年的收集灵魂，有那么几个觉醒了自我、获得了感情的也不奇怪吧？至于怎么联系，这个就是商业机密了。”
    “行吧……”冯雪摇摇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
    “之前给我送信的，就是一个觉醒了自我的地狱少女？”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阎魔爱，这就是她的名字了，姓什么不好，姓阎魔，听着就和你派来的卧底似的。”莲华不满的嘟囔了几句，然后忽然愣了一下，然后用惊悚的视线盯着冯雪道：
    “你之前知道她的名字……她不会真的是你的卧底吧？”
    “你想多了。”冯雪摇摇头，“不过这么说来，我电脑上那个网址，就是联系阎魔爱的咯？”
    “嗯，每天午夜十二点，就可以登录那个网址，直接输入你要做的事情，她就会去找你，不过她能做的事情也有限，顶多就是帮你送送信或者收集一下情报之类，比以前的阴司强不到哪去。”莲华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放心道：
    “她真的不是你的卧底？我和你是一伙的，也不会怪你，所以，真的不是？”
    “真不是。”冯雪用异常肯定的语气说道，莲华却是皱起眉来：
    “不是我不放心，只是你前科太多了，那只猴子因为被你骗的太惨，见人就问是不是你的人，五百年啊！足足问了五百年，直到飞升前它都在哦怀疑，这个星球上的人是不是其实都是你的马甲……”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信啊！”冯雪只觉得自己的血压正在往上飙，莲华却是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一张纸来——
    “要不，你立个字据？”

 第六百一十四章 追根究底

    总算是摆脱了莲华像是入魔一样的追问，冯雪回到了家里，此时已经是深夜，三人都已经睡下，冯雪也没有打扰她们，悄悄钻进书房，开始整理行李。
    老婆的尾巴毛做的笔，已经插上了灯芯的青铜灯，除此之外，冯雪再没带任何东西。
    合道之境，朝游北海暮苍梧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他去川省点个火锅，回来时天估计都还没亮。
    不过随着他的再次离开，上千公里外，一场会议再一次开始……
    ……
    “这么大半夜的，又怎么了？”赤霄打了个哈欠，明显是刚刚被叫醒的样子。
    “刚才卫星抓拍到了无铭。”睚眦简单直接的回答道。
    “知道他下午去哪了吗？”在地球另一端的鱼肠此时正沐浴着下午的阳光，一副精神十足的模样问道。
    “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他去了东京。”睚眦调出卫星监控系统，冯雪飞的太快了，但这反而让卫星的镜头中拉出了一条绚烂的轨迹，也正是靠着这条柜机，才锁定了他现在的位置。
    “东京？他去东京做什么？或者说，他之前究竟消失去了哪里？”
    鱼肠轻敲桌子，敦威治事件之前，他们就讨论过冯雪立场的问题，只是因为敦威治的意外和他渡天劫的冲击，才被暂且压下，只是现在，这件事不得不再次提上了日程。
    “我们已经借用了其他国家的卫星，试着找出他下午的飞行轨迹，不过在启动的一瞬间恰好在卫星镜头下这种事本身就是非常巧合的，最好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听到嘲风的回答，会议室进入短暂的沉默，往年一年都不见得能开几次的会议，今年连着开了十几次，每一次，都和这个疑似古人转世的家伙有关。
    偏偏对方就有着单体镇压星球的实力，这让他们完全无法使用任何的暴力手段，甚至还要避免引起对方的恶感。
    这种感觉对于大家来说，都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等一下，嗯，我们接收到他的信号了。”忽然，鸱吻开口说道，同时出现在会议室中的，还有一张京都市的地图，上面正有一个红点，在快速的闪烁。
    “你打开他手机的定位了？”赤霄有些紧张的问道，这种实力的高手，万一能察觉到定位的电磁波怎么办？
    “白泽手机本身的材质具有一定吸收电磁波的特性，我们通过将特殊频段的电磁波在京都附近扩散，通过类似于雷达的成像技术就能够大致锁定白泽手机的位置，现在整个霓虹的白泽手机只有三部，两部在他家里，剩下这一部自然就是他了。”
    鸱吻大致解释了一下技术原理，然后就听到睚眦问道：
    “我对技术什么的无所谓，问题是他现在的位置，究竟是什么地方？”
    “是东京孔家的祖宅。”负责外务的鱼肠立刻回答道，睚眦诧异道：
    “霓虹也有孔家？”
    “和孔子不是一系的，或者说就算扯关系，孔子和这一脉也是并列从更早的主干上分开的，就我们掌握的信息，这一支可以追溯到商朝，后来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随徐福一起东渡日本。”身为考古学家的赑屃将这一脉的家世娓娓道来，大家立刻抓住了重点——
    “又是商朝？”
    不过比起这些人，睚眦的关注点就比较清奇了——
    “话说商朝，姓孔的，不会是孔宣吧？”
    “……”
    他本来就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但看到气氛僵硬下来，睚眦也发现了问题——
    如果纣王和苏妲己的故事是真的，九尾狐的故事也是真的，那么孔宣，是不是真的就是天地间第一只孔雀？
    那这个孔家，会不会其实是一个妖怪家族？
    “这个孔家现在的主要产业是什么？”赤霄轻轻咳嗽两声，让气氛缓和一些，然后才开口问道。
    “东宝株式会社的真正主人。”鸱吻将相关的情报发了出来，大家都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我们以为会是养鸟的、开动物园的、甚至是布料、服装什么的，结果你告诉我，是拍电影的？而且还特别青睐动画电影？
    “赑屃，历史上他们做什么的？”轩辕忽然开口询问，赑屃沉默了一下，大约是去翻阅资料，片刻后，才再次开口道：
    “东京孔家存在一个明显的历史转折点，也就是平安时代，在平安时代之前，他们经营药物、铁器和燃料，但在某个时间点，忽然转变成了以戏剧为主流的文化产业，顺便一提，霓虹的传统戏剧都是在这之上发展起来的，而霓虹最早的物语性质文学作品——竹取物语，也大概率出自孔家。”
    “一千年前，物语……”不用废话，仅这两个关键词，大家就知道那个时间节点发生了什么了——
    毫无疑问，霓虹的异魔，就是在这个时期诞生的。
    换言之——
    “这个孔家，或者说一千年前执掌孔家并改变了其行事作风的人，很可能就是第一个使用百物语的存在，同时也是霓虹异魔的始祖，无铭去这里，就是为了找‘它’询问某件事情。”
    大家对于这个结论没有异议，但是相应的问题也就来了，冯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去。
    “还能是为什么，他下午的时候去找了一个知情人，然后那个知情人让他去京都找孔家呗！”睚眦如此说着，但其他人并没有什么表示，这种事情大家都能想到，问题在于，这个知情人，又是谁？
    冯雪本身没有任何异样，前一刻还在面对含光逼婚插科打诨，只是离开视野了几分钟，就忽然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似的离开了家。
    这几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被逼婚，所以打算出去走走，结果意外遇到了几千年前的熟人吧？”
    虽然这个说法太过巧合，但是排除所有不可能，似乎也就剩下这种推测还算合理了。
    “查一下东京孔家所有人员的资料和照片，没有照片的也要有文字记录……”在实在是无法找到有用线索的情况下，大家终于决定，通过孔家，逆推这个熟人的身份。
    “等一下，我们从米粒家的卫星照片里找到了一道残迹……嗯，很可能就是冯雪下午离开留下的。”
    “具体位置呢？”
    “千叶药罐乡……”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上头了

    东京很大，但也很小，再加上孔家本身就不是什么隐世家族，导航一搜，冯雪立刻就找到了宅院的位置。
    虽然感觉不到孔巧儿的气息，但冯雪却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一种能量流动的感觉，毫无疑问，自己没找错。
    没有遮掩的意思，冯雪化作一道剑光，直直的落在那深宅大院之中，而伴随着他放开神识，一个声音也传了出来——
    “何方高人夜入我孔家？”
    “哦？蜕凡境？”冯雪瞥了一眼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青年，翻了个白眼，很轻蔑的道：“你还不够看，让孔巧儿来。”
    “你……”青年还想说点什么，冯雪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手一伸，就见他拎在了手里，笑着道：
    “我说了，你还不够看。”
    “一千多年没见，刚一来就欺负我家晚辈，这可不是前辈该做的事情。”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从院中传来，与当年没什么区别的孔巧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了出来，冯雪见到她这副模样，当即摊摊手道：
    “我和你不一样，今年才满十六岁，这宅子里但凡有点修为的都比我老，当不起前辈……”
    “行了，谁还不知道你啊，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做到的，每次转世都能无视胎中之谜，要是教主有你这本事，也不至于六十年前才总算上去。”孔巧儿抛了一个不知道该算是白眼还是媚眼的眼神，施施然走到冯雪面前，伸手从他手里把那个“小年轻”摘了下来，顺便拍了拍肩膀道：
    “行了，这没你的事，找别地方玩去，乖……”
    “……”这小年轻的脸色涨得通红，却也知道轻重，当即灰溜溜的跑掉了，不过他倒是没像孔巧儿说的那样去别地儿玩，而是到后宅通知家里人去了。
    开玩笑，这么大信息量的玩意，听了会死人的！
    ……
    “小子挺机灵的，你的种？”冯雪随手一挥，空气中的愿力编织成桌椅，孔巧儿毫不客气的往椅背上一靠，单手撑着下巴道：
    “我小老弟的后裔，说真的，当年狮驼岭你要是松松口，现在这霓虹怕是已经全是你的子孙了。”
    “别，当不起！”冯雪摆摆手，向后挪了挪才道：
    “你要是真心，至于化成原型趴床上吗？我牙口没那么好……”
    “哼！”孔巧儿发出一个轻轻地鼻音，然后转移话题道：
    “行了，既然来找我，是见过后土了吧？”
    “嗯，见了。”冯雪见她开始正经谈事情，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这么个情况啊。”孔巧儿和莲华如出一辙的指着地面道，“这地界有全球百分之二的人口，哪怕我们再怎么压榨，再怎么操作，这里出产的【畏】也只有全球的十分之一左右，这已经是极限了。”
    “你们疯了？”冯雪瞪着眼睛道，孔巧儿却是露出一脸惨笑：
    “你应该明白，这场仗我们输不起。赢了，自然有的是补救的机会，哪怕学着网文小说里那样，一人发个星球去当龙傲天都没问题，但要是输了，你以为这些凡人活的了？”
    “你知道我不是在关心凡人！”冯雪按着桌子站了起来，孔巧儿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原本应该有至少金仙巅峰实力的她，此时的手掌却轻的吓人，靠着这一点的接触，冯雪几乎瞬间弄清楚了孔巧儿此时的状态。
    不出意外的话，羽衣她们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顺着孔巧儿那小得有些可笑的力道重新坐下，冯雪叹气道：
    “受了多少反噬？”
    “没有。”孔巧儿裂开嘴，露出一个女汉子般的笑容，“这些霓虹人无论从血统还是信仰上，都是欠你的，欠你的就是欠我们的。而且他们本身身体里就有一部分星灵的血脉，这就意味着，无论是人道还是天道，他们都属于那种天生背着业力的，虽然比不上那条蠢龙，但欺负一下压榨点愿力不会有什么反噬。”
    “那两只星灵呢？”冯雪记得之前后土说过，徐福原本在这里给他立了祠，但是被一对星灵歪曲了，此时孔巧儿提到的星灵血统，应该就是这两个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它们要是没死，霓虹能归我们？一千年前我和你几个老婆过来的时候就把它们给揉吧了。”
    孔巧儿做了一个揉纸团的手势，冯雪立刻表示明白。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那些愿力现在在哪？”冯雪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孔巧儿摸出一张霓虹地图摊在桌上：
    “就在这，由那条蠢龙看着呢。”
    “四国啊。”冯雪心里大概有了底，情绪也放松了下来，“行吧，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
    “呵呵。”孔巧儿裂开嘴，指着地图上的北海道发出一声轻笑：
    “那颗石头你先别去挖，等把其他人都找一遍，你会发现很有趣的事情的。”
    “有趣？”冯雪挑了挑眉毛，却是轻轻摇头道：
    “石姬虽然是个石头，但却是享乐的性子，她就算舍了妖力镇压霓虹，也会像你这样游戏人间，能让她在地里冬眠，除了镇压着什么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我猜，那两只星灵就被她按着呢吧？”
    “呵呵。”孔巧儿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只回了冯雪一张笑脸。
    虽然对于谜语人行为很是讨厌，但冯雪此时却多少能够理解。
    凡所言，必被知。
    这个能力哪怕是大妖都有，冯雪可以用神念锁心的秘法隔绝思维，但是一旦付诸于口，一样会被感知，连他这个合道修士都是如此，孔巧儿这个将全身妖力都散入关东地区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免俗？
    现在的盘古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思维能力，他和莲华聊天没问题，因为莲华知道的，盘古也知道。
    但孔巧儿作为计划的实行者，却是一个字都不能乱说。
    “行了，我先去一趟花果山。”冯雪看着那副地图，大概明白了孔巧儿的暗示，孔巧儿随手将地图丢给了他，然后站起身，不知道从哪摸了五根孔雀尾羽出来——
    “看你这幅穷酸样，喏，我爷爷留给我的，拿去玩吧。”
    “这……”冯雪伸手一接，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孔巧儿，孔巧儿却是已经转过身，像是随口道：
    “你还欠我一窝孔雀崽子，别忘了还。”
    “情分我记下，flag我就不立了。”冯雪将五根羽毛揣进怀里，化作一道剑光消失无踪。

 第六百一十六章 听莲华讲那过去的故事

    就在冯雪飘扬过海的时候，药罐乡也迎来了一位“游客”，虽然说凌晨三四点有游客出现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是人家万一乘的是午夜航班呢？
    只是，你午夜航班也就罢了，可是抵达后不先去睡觉而是跑来找旅馆，这就奇怪了吧？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值班店员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美少女，很怀疑对方是不是连夜离家出走来着。
    话说现在不是很流行吗？那什么走到哪就住到哪的那种……
    就在店员寻思着自己能不能把对方带回家里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少女却忽然用一种不是太周正的日语道：
    “我听说这里有一家几百年历史的旅店，就是有怪谈的那个……”
    “额……”店员心里升起的念头瞬间熄灭，看样子对方大约是那种很流行的午夜探灵直播？
    “你说的大概是阿紫旅馆吧？”自打直播行业兴起之后，这些年他也没少见类似的人，不过这么漂亮的倒是稀罕，他伸手指了指后山的方向道：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经过一片竹林后就到了。”
    “谢谢了。”少女很礼貌的弯腰行礼，买了一罐矿泉水后朝着店员指出的方向前进。
    ……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来到阿紫旅馆之外，少女皱起眉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气息，并指成剑，虚空画符，随着淡淡的金色文字凭空生成，薄纱一般的力量覆盖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就在即将走进眼前的建筑前的那一刻，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既然来了，就别偷偷摸摸的。”
    少女猛然打了个寒颤，身上的隐身咒瞬间破开，虽然对于找对了地方这件事感到喜悦，但是对方的强大，却难免让她有些惊骇。
    “说话和含光似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心中腹诽两声，少女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缓缓前进，实际上，那声音并不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只是，在听到声音之后，她便本能的感觉到，往这边走应该没有错。
    这里的夜静的吓人，踩在石子路上的每一声轻响都是如此的刺耳，一路来到声音指向的位置，那两扇门便骤然展开，随后，那放满人偶的房间，便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人偶之间吗？”轻轻吞了口口水，少女迈步走了进去，随着身后的木门自动闭合，房间内的灯也骤然亮了起来。
    虽然这些日子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了，但这样的场景还是让少女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情去思考对方怎么在毫无法力波动的情况下关门开灯的了，因为那个身穿华丽和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非人气质的姬发式和风美少女，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前……前辈！我是来自种花家的白泽·画影，这次来，这次来是为了……”
    “为了徐峰……哦，现在好像是叫冯雪来着，是为了他对吧？”莲华眯起眼睛，脸上充满了“就知道那家伙是个麻烦”的表情，画影却是瞪大了眼睛——
    “徐徐徐徐徐……徐峰？是我知道的那个徐峰吗？”
    “嗯，就是那个百家之祖·徐峰。”莲华摊摊手，完全没有面对冯雪时那副礼数周全的样子。
    “那帝辛？”画影有些犹豫的问道，如果上面弄错了的话，那么计划可就全都要推翻重来了！
    “也是他。”莲华完全没有帮冯雪保密的意思，很直接的道：“发明曲辕犁的姜成，发明造纸术的史晴，还有你们从不周……嗯，昆仑山脉下面挖出来的那个竖中指的骨头也是，嗯，法海也是，还有叶景……哦，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这么说吧，内丹派的练气术修真体系就是他开发出来的……”
    “轰！”画影只觉得自己脑子都炸了，您这不声不响的丢这么大个雷，真的没问题吗？
    合着历史上的牛【哔——】角色都是一个人呗？
    “那您是？”画影的姿态更恭敬了，几乎要缩在地里一般试探性的问道。
    “皇天后土的后土，另外还兼职当过几千年的孟婆。”
    “嘎……”
    画影发出一个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然后就直接晕过去了。
    “现在的年轻人，承受能力都这么低的嘛？”莲华伸手拍了拍画影的脸蛋，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把莲华带来的那一瓶矿泉水拧开，倒出一碗，然后以羚羊挂角一般浑然天成的动作，将其灌进了画影的嘴里。
    “咳咳！咳咳！”画影莫名其妙的被灌了一碗水，整个人猛然弹了起来，看着莲华手里拿着的碗，表情惊恐的道：
    “你给我喝了什么？孟婆汤？”
    “想得美！”莲华白了画影一眼，“三生池水都干了，还想喝孟婆汤？”
    “等一下，您这话信息量好大，让我先缓缓……”画影伸手做尔康状，莲华顿时笑了起来——
    “不愧是和那家伙住了一段日子的人，这说话方式都学了个七成……”
    “那个，后土娘娘，这个，您能不能……”
    “后土已经炸了，我现在是莲华，你叫我莲华就行，想问什么就问，我让你进来，就没打算瞒着你，要不是我不能离开这间房子，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修士都知道。”
    莲华的表情很是洒脱，画影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后悔。
    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后土怎么炸的，又是谁能让后土娘娘无法踏出房间一步？这么复杂的东西，你让我这个小修士来问真的合适吗？
    虽然心里仍旧腹诽着应该让含光来干这活，但使命在身，她也没有退缩的道理，开口道：
    “莲华娘娘，我想知道冯雪去做什么了？”
    “不要加那两个字！”莲华伸手敲了一下画影的脑袋，然后，道，“这个故事可能要讲很长，你最好做一下笔记。”
    “笔记？”画影听到这个词，当即从怀里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于是手忙脚乱的掏出个小本子来，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静静地等待着莲华开讲，只是，莲华却并未如她想的那样，从冯雪的前世今生讲起，而是忽然间，在面前捏了个球——
    “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个球，这你能理解吧？”

 第六百一十七章 莲华的天文小课堂

    “……”看着莲华一本正经的掏出个地球来，画影只觉得无力吐槽，她已经做好了接受惊天秘闻的准备，结果，就这？
    虽然说古人知道地球是个球很让人惊讶没错，但是仙人知道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吧？
    看到画影这幅表情，莲华手指轻轻一动，身前的投影瞬间化作了整个太阳系的模样：
    “那这个你认得吗？”
    “认得，认得，我还认得银河系呢！”画影撇撇嘴，心说老祖宗你都不上网的嘛？
    但下一刻，她等待的大瓜就来了——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们观测到的银河系，都是贴图呢？”
    “哈？”画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兜兜转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贴图是个啥意思，瞪着眼睛道：
    “银河系，是假的？”
    “嗯，假的，就和你们电影院的投影仪是相同的原理。”莲华的嘴上挂着充满恶趣味的笑意，和跟冯雪聊天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画影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这丫头总算确认了自己没在发梦，但还是晕乎乎的道：“怎么会是假的呢？”
    “当然是因为嬴政那个二百五……”后土的脸上露出了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表情，画影更懵逼了，这怎么还有秦始皇的事呢？秦始皇不是在秦岭埋着吗？
    “怎么说呢……洪荒，嗯就是你们所谓的地球，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莲华叹了口气，在太阳系外面用手一圈，然后指着那点点繁星道：
    “你们看到的星域，其实是一副阵图，是道祖用三千魔神的血脉炼制成的星沙布置的，用来稳定洪荒的元磁结构，避免整个星域因此崩溃。”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日心说是真的？太阳真的是宇宙的中心？”画影感到自己从小树立的天文学认知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而莲华只是点了点头道：
    “确切的说，地球才是，只不过因为嬴政那个二百五发明了‘卷地飞升法’，弄得一批又一批的修士卷着土地飞升，本来唐朝的时候好不容易遏制下来。
    到了宋朝，又被林灵素那个混账给翻了出来，还让宋徽宗那个傻【哔——】满世界的找蕴含星灵残力的石头祝他渡劫，结果他上去了，这门坑爹的法术就重现了，这直接导致佛教那俩秃驴彻底破产，这些你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这件事是导致异魔出现的直接原因就可以了。”
    嬴政，林灵素，宋徽宗……
    画影很难理解那些历史书上的人究竟是怎么和光怪陆离的修行世界扯上联系的，而且这话里有太多她不明白的词汇，只能先将其记下，然后茫然道：
    “然后呢？”
    “然后就苦了太阴星君呗，她本来已经大罗了，就想在这安安稳稳的宅下去，结果这乱子一出，当年道祖费尽心思补好的星图是要不成了，她把太阴星榨干才凑够了重新布置洪荒星图的力量，也就是现在洪荒的灵气不够了，要再有下一次，怕是得把太阳星也填进去，哦，对了，以前太阴星和太阳星是一样大的……”
    “咕咚……”费力的吞了一口口水，画影终于明白了之前莲华话中的意思。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表情古怪的道：
    “那个，莲华，这和冯雪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莲华翻了个白眼，“盘古你知道吧？就是你脚底下这个球的意识。”
    对画影而言，盘古就是神话里的一个角色，但现在听来，却是类似于西方神话里“盖亚”的玩意？
    “它醒了会怎么样？”画影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莲华闻言一拍桌子道：
    “问得好！盘古一醒肯定会再一次重演开天之事。”
    “开天？怎么开？”画影脑中浮现出地球炸开的画面，随即便被她否定，因为莲华说了是重演，既然是重复的，那必然以前是开过的，现在地球还在，至少证明不是劈地球。
    “怎么开？神话没看过？每日天高一丈，地厚一丈，盘古也长高一丈。”莲华随口说道，画影思索了一下：
    “地球会变大？”
    “嗯，不过不是凭空的，而是从外面拉回来的，陨石知道吧？当年地球上的原生物种是被称之为‘原龙’的物种，在盘古意识苏醒之后，他们就被陨石给灭了，残存下来的原龙被那些陨石中的星灵血肉污染，分化出了龙、凤、麒麟三族，用你们的说法，就是分化出了爬行类、鸟类和兽类。”
    莲华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包薯片，一边咔吱咔吱的吃，一边给画影讲洪荒史。
    画影此时脑子都是乱的，想问一句原龙是不是就是恐龙，但又担心自己认知世界破碎，只能将这些全部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然后让上面的大人物去头疼。
    而她现在，要提出更多问题——
    “所以盘古醒了，地球就会迎来无数陨石的轰击，然后借助陨石带来的物质再次膨胀？”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画影心里却在思考我兔的基建能力，如果盘古苏醒不可避免，不知道现在打洞还来不来得及？
    “别耍小聪明，盘古胃口比你想象的大，刚开始是陨石，然后就是彗星，再往后就是小行星和真正的星球，看到太阳没，当年盘古一口气拽了三千个比现在的太阳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星球过来，不过那三千个星球上都有成熟的意识，和他打了个同归于尽，这才有了所谓的星空，一旦盘古再次重演开天之举，这片星域除了洪荒之外，将不会留下任何星体。”
    画影现在非常想晕过去，但她却硬抗了下来，然后道：
    “冯雪在想办法阻止盘古苏醒？”
    “确切的说，他想杀了盘古。”莲华将身子向后一仰，叹息道：
    “你最好期盼他能够成功，不然的话，他继续留下一堆后手轮回玩，你们就只能期待大秦或者大商回来救场了。”
    “等一下，大秦我能理解，怎么还有大商的事呢？”

 第六百一十八章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所以，大商去征战异位面了，大秦举国飞升征战星海了，天上的星星都是假的，我们的天文学家对着电影屏幕研究了几十年，一千六百年前法海斩的不是异魔而是如来佛祖，霓虹是对抗盘古复活的最后阵线……”
    会议室中，已经熬了一整夜的白泽高层只觉得脑子很乱，有点想静静，但画影却仍旧不断的吐出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历史真相。
    “那些已经过去的东西我们之后再说，先说无铭究竟去做什么了。”轩辕压下脑中混乱的思绪，叫停了画影的报复性口述行为（coc有口述降道心的玩法，简单来说，就是你掉了san值之后，将过程讲述给队友，队友就也得掉san值）。
    画影点点头，将记录翻到最后一页道：
    “他去花果山找他的宗门和师侄了。”
    “宗门？许仙的宗门在花果山吗？”睚眦皱眉道，“说起来孙悟空似乎是法海的弟子来着，所以他是去找猴子的？”
    “不是，是更早，按照后土娘娘的说法，是三千六百年前，还是玄祖叶景的时候的师侄，另外，花果山除了孙悟空外，没有一只猴子，那些都是人扮的，具体资料我也有记下来……”画影挂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表情，天知道她听说花果山只有一只猴子是真的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咳咳。”赤霄制止了大家陷入花果山没猴子的历史真相之中的征兆，开口道：
    “三千六百年前的人，现在还在吗？按照你之前的描述，这片土地上大部分大能都已经飞升了吧？”
    虽然对于飞升=探索星辰大海还是有点无法接受，但她还是基于“这件事是真的”开始寻找漏洞。
    “按照后土娘娘的说法，那位花果山的平……嗯，前辈，对无铭怀有爱恋之心，所以才留在地球上等他，除了那位前辈之外，在霓虹八大地方还有八位前辈，也正是因为她们镇压了霓虹的地脉，才让这里避免了被盘古涉足的命运。”
    画影重复着莲华的话语，然后将笔记上的一张图纸展开道：
    “这是后土娘娘提供的花果山福地的地图，通过这上面记载的路径，就能够通过花果山的迷阵，抵达金霞宗驻地的所在……”
    “等一下，你说哪？”鸱吻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连会议室内的公放设备都发出了阵阵的悲鸣，画影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是重复道：“金霞宗……”
    “草！”
    鸱吻留下一个单字，然后剪影就没了，会议室中顿时弥漫着尴尬的气氛，直到几秒钟之后，囚牛才开口道：
    “年轻一辈可能不太清楚，鸱吻是白泽的元老之一，现存的法术中，有大约两成来自鸱吻的捐赠，而这些典籍所属的宗门，就是金霞宗。”
    “这么说，无铭可能是鸱吻的祖师爷？”睚眦大大咧咧的问了个傻问题，引来众人的白眼，哪怕不论金霞宗，光是山河剑这一条，冯雪就是所有白泽的祖师爷好吗？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所谓的后土，究竟是不是真的，她又有没有说谎。”纯钧强行将话题拽回了正轨，鱼肠直接道：
    “对方的话符合时代逻辑，在这方面说谎的意义也并不大，而且只要鸱吻找到金霞宗，那一切就都好说。”
    “比起这个，我想说的是，为什么我们不去拜访一下其他八位前辈？按照所谓后土娘娘的说法，那八位分别在霓虹八大地方镇守地脉，虽然地点很模糊，但是尝试一下总是没问题的吧？”作为考古学家的赑屃对于寻访千年以前的前辈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直到这时，大家才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画影的身上：
    “把你的笔记上传一份吧，另外，一会儿你再跑一趟东京孔家。”
    “好的。”画影将手中的笔记慢慢扫描，表情很是平静——
    后土都见了，还在乎一只孔雀？
    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
    就在画影疯狂掉san值的时候，冯雪已经御剑来到了花果山，三千多年过去了，花果山看起来小了许多，但冯雪还是很快锁定了金霞宗的所在。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虽然铁桥已经朽坏，但宗门驻地却仍旧还在。
    掐了一个分水诀将瀑布分开，冯雪却全然没有那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因为……
    “变化这么大的吗？”
    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没了仙家福地样子的花果山，冯雪有种打开方式不太对的感觉。
    无他，太他喵的现代化了！
    柔软的沙发，明亮的led灯，空调、暖气一应俱全，一条水管从洞内深处链接出来，没有关严的水管以每五秒一滴的速度滴落着泉水。
    那些泉水落在一个精致的阵法上，内里的灵气随即转化成了电能，被旁边的设备所储存起来，为洞内的设备提供能源。
    墙壁上挂着充满二次元风格的海报、挂画，各种游戏机随意的散落在各个角落，一只只展示柜里放着大大小小的手办，甚至还有散落的18r抱枕。
    原本硕大的洞内空间，此时完全化作了宅男的梦想世界，但令冯雪无法忍受的是，他认识抱枕上的那个角色：
    侠王许仙——扶她狗娘化限定版本。
    “【种花粗口】！徐琴究竟在搞什么啊！”冯雪很有一种放火烧山的冲动，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并没有发现徐琴的踪影。
    不止没有踪影，他的神识甚至都没有感受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她到哪去了？”
    冯雪皱着眉头，将神识向着四周发散，只是出了核心迷阵之后，外面就是种花家的5a级风景区，哪怕现在是林晨，也有不少准备看云海日出的旅人存在，工作人员更是有不少直接睡在景区之内，想要从这些人中锁定一个三千多年没见的熟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避开地上的私人物品，冯雪走到那几个手办展示柜前，观摩着自家师侄的藏品，看着那一件件可脱手办，冯雪连原本的问题都抛在了脑后，他现在唯一的想问的就是——
    “我的师侄诶，你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第六百一十九章 社死的究竟是谁？

    “诶嘿嘿……定了这么久的货终于到了，霓虹的商人还是很懂的嘛！就是快递小哥不给力，居然不能送货上门……”
    花果山外，一个少女扛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箱子“哼哧哼哧”的走着，箱子上还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包，在这个深邃的，再有两个小时就能看到日出的时候，她就像是一个扛着棺材的鬼魅，在山间飞速的移动。
    当然，说是飞速，其实也没多快，至少她今天晚上七点接到的取货通知，等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三点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她家距离市区这么远呢！任何快递都不可能把包裹送到景区里吧？更别说她家还挂着厚厚的结界了。
    不过对于连续狂奔了六个小时这件事，少女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她的脸上只有期待，时不时就要自言自语几句，似乎是想要借此排解到达前的兴奋。
    若非如此，她可能会克制不住，在这里就打开包裹。
    不过还好，家就在眼前，托着并不算沉重的包裹闯入迷阵，不多时，她就已经抵达了那壮美的瀑布前。
    只是……
    “谁的避水诀？那个蓝眼睛的又来串门了？”少女眯起眼睛，警惕的将抗在肩上的巨大包裹以别扭的姿势护在身后，然后警惕的走向水帘洞，随后，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少年，出现在了她的私人空间内。
    “什么人？！”少女发出一声厉喝，少年却是转过头，用异常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她，然后无奈道：
    “徐琴？”
    “小师叔？”少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手里的包裹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脸颊顿时爬满红晕，一种强烈的扭捏感顺着思维向外发散。
    “是我，话说你这是……”冯雪只觉得有点牙疼，因为他眼前这个少女，身上穿着一件痛衣……简单来说就是印着在旁人看来也许会很羞耻的图案的那种周边产品。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冯雪只当她是同好，但问题是，她衣服上印的那个，是娘化的许仙啊！还是泳装版的！
    小师侄啊小师侄，你这是要让师叔情何以堪啊？！
    “诶嘿嘿，刚才去取快递了，你先坐，我去给你泡杯茶……我跟你说啊，这花果山的灵泉我包养的超好的，品质比起当年都没差多少，就是茶树这些年退化了不少，不过好歹也是当年猴子从天庭带下来的，再怎么退化也肯定比那什么武夷山大红袍强……”
    徐琴瞬间调整好了心态，看似随意的将那个大包裹往旁边一放，然后随手招来一套茶具，开始泡起茶来。
    冯雪咧咧嘴，看着徐琴那与三千年前一般无二的动作，心中没来由生出几分感动来，但是转眼间，他就注意到了那些被她拿回来的包裹。
    “你这都买的什么啊？”冯雪看似随意的瞥了一眼包裹，徐琴当即干笑两声道：
    “没什么，一些生活必需品而已，毕竟你也看到了，我这穷乡僻壤的，想过的舒服点总要……”
    “可这上面写的是电脑配件……”冯雪看着那个硕大的箱子，嘴巴不由得抽了两下，这也太不上心了吧？这么大的电脑配件，怕是装超算的吧？
    “那个，嗯，就是……”徐琴认命了似的摊摊手道：
    “算了，你想看就看吧。”
    “哦？”冯雪对于徐琴这个反应颇为意外，本以为这丫头会狡辩一番，结果居然就放弃了。
    这可不像她啊！
    冯雪狐疑的拿起一个小包裹，看着徐琴脸上露出的挣扎模样，越发的好奇起来。
    一缕剑芒划过，包裹便立刻解体，然后，里面的内容物也露了出来——
    《朕就是要和苏妃贴贴》
    “？？？”冯雪歪着脑袋，用力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这他喵的，是纣王妲己的变性百合本？还他喵的无修的？！
    下一本——
    《一路向西，妖怪们都馋贫僧的身子》
    好嘛，非人，性转，furry，群啪……
    你口味蛮重的啊！
    冯雪有点不想往下翻了，但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打开了另一个小包裹——
    《侠王府1》~《侠王府10》
    “我【大唐粗口】！还他喵的是系列本！都出了十本了？！话说这几个女人是谁啊？我怎么都不知道我家还有这些人的？还有扶她什么鬼？！”
    冯雪忍不住爆了个粗口，然后扭过头看向徐琴，却发现徐琴的表情很不对劲。
    不是那种社死现场的羞愧，也没有躺平认艹的豁达，而是一种混杂着羞怯的乞求，似乎是希望冯雪看到这两样东西后就停手似的。
    “所以，剩下这玩意更过分吗？”冯雪看向了那个巨大的包裹，脸色越发的黑了起来，这里面，究竟装着啥玩意啊？
    “那个，小师叔，茶泡好了，你先喝两口？”徐琴见冯雪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包裹上，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甚至欲盖弥彰的端着茶杯冲了过来。
    冯雪哪里给她打马虎眼的机会，手指一挑，瓦楞纸箱立刻裂开，露出了里面不知道该说精致还是朴素的包装。
    被充气塑料袋包裹的八角尖尖纸箱，却没有任何的图片，纯白的包装上，只有一行颇具艺术风格的日语，翻译一下，大致含义就是——
    只属于你一人的私人订制。
    “咚咚，咚咚……”徐琴的心跳已经可以被清楚的听到，冯雪对于这箱子里的东西越发的好奇起来，对于这样的包装，本身属于盒党的玩家并没有像对待瓦楞纸箱一样暴力破解，而是小心揭开上面的塑封，然后找到了开口，轻轻地扣下……
    “小师叔，我错了，咱不看了行不行！你要是打开了，我就不用活了！呜呜呜……”徐琴忽然扑上来抱住了冯雪的大腿，用极为夸张的语调大声呼喝，只是如今的她能够表现出来的实力不过就是个蜕凡境界，哪里拦得住冯雪？
    纸箱盖被彻底揭开，冯雪顿时陷入了沉默。
    在被柔软的绒布填充的箱子中，一个赤身果体的全实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身材丰满，体态婀娜，真的是当真的好手艺，只是这五官，这线条，怎么有点眼熟？
    这是和市面上任何的帝辛、许仙、甚至徐峰的娘化版本都截然不同的外表，但冯雪却能清楚的找到自己叶景那一世的影子。
    “徐——琴——”

 第六百二十章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赑屃，十八岁零七百四十四个月的美少女，白泽组织元老，金霞宗第162代弟子（伪）。
    之所以要加个伪字，主要是因为她出生的时代，灵气已经低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寻灵引气基本已经成了奢望，炼精化气所需要的资源更是足以拖垮一个小家族。
    再加上那年头正值乱世，苟全性命都是奢求，更别说拿出大笔的资金收购名贵药材以供修行了。
    所以，她这个名义上掌握着金霞宗传承的弟子，其实就是个图书管理员。
    不过不管再怎么落魄，她到底也是个修行者，炼精化气使不得，但对意志的锤炼方面倒是没有落下，更是从小熟读火灵经等读物，培养出了强大的道心，而这也为她对抗异魔提供了相当的帮助。
    在建国后，靠着意志力斩妖除魔的她很快进入了正在研究山河剑的官方视野，最后成为了一名白泽骨干，但在她的心里，却一直埋藏着一个夙愿——
    找到师门前辈。
    因为在她生长的过程中，曾经不只一次的听爷爷提起过，那想要找到金霞宗宗门的夙愿，爷爷死后，这个任务交给了她的父亲，而她父亲死后，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之所以走上考古学家这条路，也是为了从历史的线索中，挖掘出自家祖坟……好吧，是自家祖上修行的地方。
    如今终于知道，自家宗门居然就在花果山里，而且里面可能还住着一位三千六百多年前的老祖宗，赑屃哪里还顾得开那个有她没她都无所谓的会议，直接给自己贴了张神行符，连夜就往花果山里跑。
    嗯，没错，这位赑屃女士，就住在连云港的祖宅中，毕竟按照记载，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山门，应该就在这片徐国故地。
    ……
    神行符贴在双足之上，让赑屃的身体突破了寻常交通工具的极限，带着一股如同鬼哭一般的怪异风声，她本行在黎明前的山林之中。
    这一路狂奔，竟是跑出了残影，加上那诡异的声音，便在花果山中留下了一个黎明鬼奔的奇怪传说……
    拿出手机校对方位，赑屃女士很快找到了画影提供草图上的入口节点，这种事情，让已经做好了将花果山绕个遍准备的赑屃都有些始料未及。
    就好像，这张草图本身就具备某种特殊的魔力，能够让看过它的人，轻易的找到宗门所在一般。
    此时此刻，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一抹白色，而赑屃则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出了她寻觅祖辈痕迹的第一步。
    天地倒悬，日月异位，赑屃本以为会出现这样壮观的景象，但实际上，随着她迈出这一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样的平平无奇，但眼前的道路，却仿佛已经出现了某些变化。
    重新对比了一下手机中的草图，赑屃一步步的向前迈进，很快，她便开始意识到，这本应已经在近几十年里，被自己踏遍了每一处的花果山，此时居然变得陌生起来。
    并非山变高，水变深的那种变化，而是一种更加奇特的，就仿佛换了显卡一般的变化，明明大体上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若是仔细观察，又会觉得哪哪都不一样。
    压下心中的激动，赑屃循着草图中的路线继续向前，很快，伴随着第一缕阳光洒下，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茫然。
    在她视野的尽头，一缕霞光正缓缓的洒在那巍峨的山峰顶端，在那个地方，隐隐可以看到一座不算太过恢弘，但却很有历史气息的古建筑。
    “这就是……金霞宗？”看着那令人惊艳的美景，赑屃失神的朝着山顶冲去，本应崎岖不平的山路此时却出乎意料的好走，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协助着赑屃朝着山顶迈进一般。
    赑屃已经忘记自己究竟走了多远的路，爬了多高的山，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座看不出具体材质的大殿，便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此时那原本只有一抹的霞光已然笼罩了半片天穹，金色的辉光洒满山林，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全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眼前的建筑物称不上宏大，甚至比不上一些凡人打造的宫廷建筑群来的辉煌，但却透着一股缥缈的感觉，哪怕已经近在咫尺，却仍旧有一种难以触及的错觉。
    犹豫了千分之一秒，赑屃便已经伸出了她的手，按在了那一扇看起来似乎有些分量的大门上。
    但是，推不开。
    虽然有担心破坏“文物”的考量，但赑屃使出的力气绝对不小，但这扇木门却一点动弹的征兆都没有，热的赑屃很是沮丧。
    再次拿出那张草图，试图寻找是否有什么暗号，赑屃却发现了一个她之前没注意到的问题——
    草图指向的门派聚居地，并非是这座建筑，而是，山脚下的瀑布？
    “水帘洞吗？说起来门中典籍里好像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描述来着……所以这里是平日讲道的地方，山下才是居住区？”赑屃为自己一时的上头感到有些脸热，用“好歹看了传说中的金霞满山”自我安慰了一番，赑屃便朝着山下走去。
    不需多言，此时她已经听到了那瀑布的流水之声，几分钟后，她便已经来到了传说中的水帘洞前。
    没有去施展避水咒，抱着朝圣般的心态，赑屃踩着水面，直接穿过了激流般的帘幕，然后……
    “额，是不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赑屃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让后用手用力的揉了揉，可是眼前……这他喵的不就是一个大号的死宅房间吗？
    等一下，这是什么玩意……
    赑屃被箱子挡了一下，低头一看，却看到一个全实体娃娃正平躺在箱子里，作为一个十八岁零七百四十四个月的美少女，她倒是不至于因为这种东西而脸红，可问题在于，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额，仔细看看，周边还有一些碎布……
    “小师叔，我错了！放过我吧！我现在就是一普通……嗯~~”
    “……”赑屃听着从不知道哪个山洞里传出的靡靡之音，老脸忽然一阵惨白，她忽然意识到，之前莫名其妙的跑到山上去，可能并不是因为什么师门的指引，而是她的灵觉在冥冥之中告诉她，原离这里……

 第六百二十一章 你走火入魔了

    “再等半个小时……”
    想要退出水帘洞的赑屃脚步忽然僵住，非常僵硬的迈着步子，绕开地上那些最好看都不要看的东西，找了一个能下脚的地方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在那里默默地背诵起《火灵经》来。
    好在此时的奇怪声音已经消失，不过就凭对方让自己等半个小时这件事，赑屃就觉得对方显然不是停止了行动，而是放了个隔音结界。
    “该不会被灭口吧？”赑屃心中忐忑，颇有点坐立不安的意思，不过在这遍地宅物的山洞中，她的思绪很快就开始乱飘。
    说起来，这位老祖宗好像是三千六百多年前的古人，那时候伦理观应该还没定型，说不定这方面很开放也不一定……不，应该说一定很开放，不然也不会刚一见面就开啪了！
    赑屃心中给自己做着心理分析，眼神却不断扫过房间内的物品，试图为自己寻找站得住脚的证据，比如，那个全实体？
    等一下，这是什么？
    赑屃看到了几本散落在地上的小册子，虽然不敢乱动，但超人的视力还是看得到上面的文字的——
    《朕就是要和苏妃贴贴》
    “服饰是商朝的风格，这个苏妃有尾巴，难道是纣王和九尾狐？可这纣王怎么是女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娘化百合本？”
    赑屃也不是那种不接触新鲜事物的老古董，看到这个本子，忽然莫名的放松了一点，看样子老祖宗确实很开放。
    不过……
    “他们会不会兴致上来了拉着我一起？”赑屃的念头开始混乱起来，特别是扫到《侠王府10》的那张群啪封面之后，表情就越发的怪异起来。
    虽然说自己已经是个老女人，但是老祖宗可是三千六百岁了啊！至于另一位，根据后土娘娘的说法，那可是从几百万年前不断转世到如今的上古大能了……自己这点年龄，应该还算嫩的？
    “咳咳！”不知不觉间，赑屃就已经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一声咳嗽在耳边炸开，她才猛地跳了起来。
    “那个，嗯，前辈……不对，是祖师……师祖……嗯……”赑屃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脸色还带着些潮红的徐琴却是翻了个白眼道：
    “冷静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就背经书……”
    “啊，哦！火者，其形为气，其状为叶，在天为日之气，在地为星之髓……”
    伴随着缓缓的诵读，赑屃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徐琴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靠，对着赑屃道：
    “呦呵，还是火灵经啊，快快快，拜见一下我这个掌门！”
    “啊，掌门……”
    “掌什么门啊，金霞宗的掌门一直是我好吧？你只是代掌门。”冯雪捏了捏徐琴的脸蛋，几千年没捏，还是这么水灵。
    “就不能让我过过瘾啊！”徐琴不但不躲，反而用脸在冯雪手上蹭了蹭，然后对着几乎要把脑袋埋进伈的赑屃道：
    “别拘束，金霞宗的门风就是‘没大没小’，放松点……”
    “她不是不放松，是你这里灵气浓度太高了，她的心魔有点不稳。”冯雪叹了口气，纠正了徐琴的错误认知，并指成剑，遥遥一点，赑屃只觉得全身精神顿时一轻，之前混乱的思绪也开始消散。
    然后她就听到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平胸，还有点幼稚的老祖宗一拍脑袋道：
    “对哦，现在外面的灵气浓度没这么高的！你之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错觉，知道了吗？”
    赑屃虽然听不懂为什么灵气浓了会让自己思维混乱，但她瞥了一眼地上破碎的布片，轻轻咽了口口水，然后肯定道：“嗯，是弟子心性不稳，生出妄念，多亏掌门点醒，才没有走火入魔……”
    “嗯，乖！”徐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很是一副前辈高人的语气道：
    “说吧，忽然上门是有什么事吗？”
    “嗯，掌门，是这样的，我是金霞宗第一百六十二代弟子，这次过来，除了认祖归宗之外，还想问一下，关于……”
    赑屃好不容易整理好了语言，还没说一半，就被徐琴打断道：
    “知道了知道了，等一下啊……”
    说着，徐琴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沙发扶手，随后，杀伐侧面就弹出了一个小抽屉，随手将抽屉里的笔记本丢给了赑屃道：
    “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这了。”
    “啊，我还没说呢……”赑屃接过笔记本，有点呆呆的说道，看样子高灵气浓度对于现代人来说，果然有点消费不起。
    “还能说什么？你能找到我这，肯定是有人告诉你的，知道我在这里，又知道怎么走的，除了我和这家伙之外，满打满算就九个‘人’，你能问的，无非就是霓虹的状况，天下的局势，以及盘古的问题罢了，能说的都在上面，不能说的你再问也不能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懂？”
    徐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虽然嘴上说承受不住，但是被打断她还是很不爽的。
    “懂。”赑屃点了点头，她很清楚大能凡所言必被知的特性，也了解有些东西说出来就会被人所感知。
    所以只是收起笔记，然后犹豫道：
    “那我就走了？”
    “快走快走，没时间招呼你！”徐琴不耐烦的摆摆手，对于这个打扰几千年后重逢/冲锋的后辈很没有好脸色。
    赑屃闻言，当即如蒙大赦，给自己挂了两张神行符，便溅起了一片水花。
    看着赑屃彻底消失，徐琴这才扭头看向冯雪道：
    “小师叔，我们继续？”
    “继续你个头啊！你刚才给我下套了是不？”冯雪用力捏了捏徐琴的脸蛋，徐琴只是笑眯眯的道：
    “哪能啊，我现在连蜕凡境都不算呢，哪有能耐给您这位合道修士下套啊！是您这辈子憋的太久了啦，嘿嘿，夺走你这辈子元阳的，不是那只狐狸精，而是我徐琴哒！”
    冯雪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略显调侃的笑容：“三千六百年的元阴，得亏我合道了，不然不被你撑死……”

 第六百二十二章 判断

    “好了，说正事吧。”冯雪感受着神识范围内已经远去的赑屃，表情随即严肃起来，然后，他就看到徐琴忽然跑过去，把那个全实体抱在了怀里，表情顿时就绷不住了。
    “你抱那玩意作甚？！”冯雪瞪了徐琴一眼，徐琴却是一本正经的道：
    “二十几万的东西呢！抱着可舒服了，哦，对了，你要不要玩玩看，这可是有纯洁膜的哦！”
    “趁我还能忍住，你赶紧把那玩意收起来，不然我一把火给你点了！”冯雪深深的吸了口气，虽然不打算干涉徐琴的爱好，但是看着她抱着一个娘化版的自己，还是有点挑战心理承受能力。
    “啧。”徐琴啧了啧舌，然后干脆把那个大箱子盖了起来，然后重新贴着冯雪坐下，用力蹭了蹭，才道：
    “说吧，想问什么？不过你也知道，有些东西我没法直接说。”
    “那就说说对我接下来的行程推荐，如何？”冯雪眯起眼睛，几个老婆的计划他大概也能猜到个七八成，相比那种东西，他更在意的是几个关键的节点。
    这件事就好像一场越野赛，冯雪现在知道了终点，也知道了比赛获胜的条件，但是他却不知道最关键的检查站在哪里，就算直接冲过终点，没有经过几个检查站，成绩也一样会被无效。
    “这个倒是没啥不能说的。”徐琴黏在冯雪身上，大大咧咧的道：
    “咱俩接下来先去九州岛找那个蓝眼睛，然后再决定下一个目标。”
    “咱俩？你不是要在这镇压三岛地脉的嘛？”冯雪有些疑惑的问道，徐琴却是站起身，双手叉腰道：
    “镇压是个长期的问题，短暂离开个十天半个月的也不成问题，我平时也出去逛个展子，买点周边什么的，不也没什么事吗？”
    “那你的实力……”冯雪有些担心的问道，虽然以合道境的修士，镇压异魔不成问题，但是要是盘古复生，或者派出一些范围性伤害的高层次手下，他还真不见得能护住徐琴。
    “安心安心，我这一千多年已经彻底把花果山和洪荒分割开来，某种意义上，我可以算是这座花果山的‘星灵’，只是为了镇压地脉，我把自己的“道”埋在了山里而已，要是我死了，你就回来把灵泉里的金丹挖出来，每天浇浇水，过个几十年我就又长出来了。”徐琴很是洒脱的拍了拍自己的茶壶盖，冯雪立刻反应过来。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其他八人应该也都是这个做法，也只有这种彻底割裂的方式，才能避免盘古的侵蚀，同时，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她们也可以逆转这个行为，直接卷地飞升，先逃离洪荒，然后再徐徐图之。
    “那就走吧。”冯雪站起身就要出门，徐琴却是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
    “等一下，你先把我的这些家当东西收起来。”
    “这些玩意你还要留着？”冯雪有些别扭的看着那些展柜里的许仙、殷受、徐峰甚至是姜成的娘化手办，然后忽然想起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这些角色，究竟是怎么做到这样神形兼备的？虽然是娘化角色，但不管是哪个，冯雪都能看出几分自己的影子来，莫不是……
    对了！这个世界，娘化的风潮，好像就是东宝公司的动画片带起来的。
    而且现在最热门的类扶她狗手游，好像也有东宝公司的股份……
    “你老实跟我说，这些娘化角色的画师是谁？”冯雪眯起眼睛，用危险的视线打量着徐琴。
    徐琴尴尬的笑了笑道：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孔！巧！儿！”冯雪咬着牙，之前收到那五枚尾羽的感动顿时消失无踪，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哪怕她变回原型，自己也要把它摆出百八十个花样来！
    等一下，说起来，东宝公司做的那款手游里，好像还有娘化孔宣来着……
    ……
    赑屃的剪影再次出现在会议室中的时候，回忆还没有结束，画影的笔记已经复印了二十余份，发给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见赑屃重新出现，没人去提她违反会议纪律的事情，只有轩辕开口问道：
    “见到人了？”
    “嗯，不过有点不是时候。”赑屃将笔记本扫描上传，语气尴尬的说道。
    “不是时候？”赤霄有些好奇的问道，赑屃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拿着手里的笔记本道：
    “这是老祖宗给我的，说她能说的东西都在这上面，至于不能说的，我认为是典籍中所谓的‘凡所言，必被知’的特性，甚至我们提到那位的时候，他也会心生感应。”
    “你看过了吗？”轩辕沉默的打开赑屃扫描上来的笔记本，赑屃点点头道：
    “大致翻了一下，和莲华从后土娘娘那里知道的情报差不多，不过更加细致一点，比如霓虹目前的具体情况，还有关于愿力的分流，以及关于异魔生成的具体原理，甚至还有关于那位复活的方法。”
    “那继续之前讨论的问题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轩辕的剪影向后靠了靠，似乎是在等待其他人开口。
    片刻的沉默之后，总算是率先让情绪连贯起来的睚眦开口道：
    “我觉得没啥可讨论的，毕竟面对那种体量的家伙，我们不过是一群弱鸡，就算想帮忙，也没啥办法，现在地球上的大能大概就剩下这十几位，也许还有其他转世重生的，但考虑到后土娘娘提到的胎中之谜，什么时候觉醒，能不能觉醒都是个问题，而且现代星球环境恶劣，就算觉醒了，能不能回到巅峰实力也很难说。”
    “那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大能身上，和那些特摄片里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光之巨人身上的无能家伙有什么区别？”赤霄当即开口反驳，不过话一出口，就发现好像说漏了什么，顿时脸颊通红，好在会议室里有的只是剪影，而大家也没在意她举得例子。

 第六百二十三章 民风淳朴九州岛

    “赤霄说的没错，就算正面战场派不上用场，至少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按照这些大能长线布局的情况来看，盘古复苏的时间尺度不会太短，而他复活后，吞噬星球的速度必然更加漫长，我们现在最优先考虑的，应该是大力发展航天事业，即便地球失守，我们至少要有保留火种的能力。”
    嘲风的剪影发出有些消极的话语，貔貅当即点头道：
    “这个想法没毛病，既然后土娘娘说秦始皇带着大量的土地离开了地球，那么宇宙中说不定已经有了其他的人类文明，盘古复苏对他们一定也有影响，他们是我们天然的盟友，而且现代科技的出现不过几百年，就已经发展到了如今的水准，若是再给我们几百年时间，说不定可以靠科技杀死盘古也不一定。”
    “太想当然了。”干将敲击着键盘，将画影笔记中的一部分调了出来，“按照后土娘娘的话，当年大商就是一个科技文明，而且是混合了修真的科技文明，甚至找到了某种前往平行世界的方法，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也没有战胜盘古，而是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
    “说不定人家只是在积蓄力量呢？”睚眦尽可能乐观的说道，不过大家也都明白，三千多年过去，大商都没有回归，恐怕已经不打算回来了吧？
    “其实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些是没什么用的。”赤霄叹息一声道，“比起我们一群局外人靠着一点蛛丝马迹瞎起哄，不如直接去问正主，异魔的诞生是依靠愿力，霓虹特种异魔的诞生同样是依靠愿力，至少从这点上来说，凡人并不是没有用的，我们不如问问无铭，看愿力有没有诱导的价值，如果有，我们可以通过宣传口进行明里暗里的舆论导向，从而生成更加有用的愿力。”
    “有试一试的价值。”轩辕点点头道，“先通知画影那边，让她去找无铭询问这方面的可能性，我们继续讨论其它可行的措施……”
    ……
    “好些年没上天了，这感觉真爽！”徐琴缩在冯雪的怀里，享受着高空飞剑的乐趣，冯雪却是放慢了速度，挑眉道：
    “你应该还有蜕凡级的实力才对吧？不能自己炼制飞行法器吗？”
    “飞行法器我有，但是没法飞啊！这年头的卫星太麻烦了，蜕凡期能玩的转的飞行法器速度太慢，稍微不注意你就成不明飞行物了，六十年前我还能偶尔出去飞两圈，顶多上上娱乐新闻报纸，近十几年就完全上不去了，毕竟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弄出个‘不明飞行物异魔’出来。”
    徐琴微微晃动着腰肢，语气不满的说道。
    “之后让种花家给你开个条，想怎么飞就怎么飞。”冯雪戳了戳徐琴的脸蛋，徐琴却是娇笑道：
    “还是喜欢你带我飞……”
    ……
    两人以比普通飞机稍快一些的速度飞了一个小时之后，才终于降落在了位于博多的福冈国际机场，虽然徐琴也不知道玉牡丹究竟在九州的什么地方，但作为整个九州最繁华的地区，在这里找到她痕迹的概率无疑是最大的。
    “这什么情况。”撤去身上的隐身咒，冯雪微微皱了皱鼻子，这博多区的负面愿力，怎么这么多的？
    “当然是你那个蓝眼睛小妾搞的鬼。”徐琴不太舒服的打了个打喷嚏，略微检查了一下衣着，然后才道：
    “想要压榨出足够的愿力，负面的总是比正面的来得容易，这座岛上的居民是星灵血统最浓的那一批，一千年前我们镇压了那两只星灵之后，就将这里的人按照信仰、星灵血统浓度、业力浓度分成了不同的梯队，浓度最高的就放在了这个距离花果山最近的岛上，实行的也是高压统治，而血脉最稀薄的则放在关西，通过阶层来进行影响。”
    “也就是说，这座岛上，刁民很多？”冯雪顿时明白了徐琴的意思，徐琴当即点头道：
    “我更喜欢称之为民风彪悍，实际上，在大概六百多年前，这里还衍生出了所谓的忍者文明，大概就是一群靠着近亲通婚提纯了星灵血脉的二货靠着体内的血脉走人妖之路的感觉，后来九尾狐想要强行把你的灵魂从轮回里接引出来，他们举族出动，然后就团灭了一波，现在虽然血脉稀薄了，但实际上做的还是一样的事情。”
    “好家伙……”冯雪嘬了个牙花子，不打算去细究这方面的问题，只是展开灵觉，开始感应玉牡丹的气息。
    其实以两人的关系，本不应该这么麻烦，不过上辈子为了斩出那破灭神佛的一剑，他把自己几世轮回积累下来的因果全当做增幅剂给烧掉了，这就导致他现在根本无法通过因果线来搜索玉牡丹的踪迹。
    好在两人走了没多久，徐琴在高灵气环境下滋养得水灵灵的模样总算是引来了麻烦，伴随着几个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的家伙将两人“逼入”小巷，冯雪挑了挑眉毛道：
    “这就是你说的那些，仍旧在干一样活计的家伙？”
    “大概吧，毕竟民风淳朴嘛。”徐琴摊摊手，领头的那个纹身男却是不爽道：
    “闭嘴，让你……”
    话没说完，人就躺平了，不止一个，而是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没心思从这种小卒子身上寻找装逼的快感，冯雪神念一扫，就读出了本地的规矩。
    “啧啧，这还真是民风淳朴啊……”
    冯雪伸手从男子兜里掏出一盒名片，指尖一点火苗跃动，那名片立刻褪去了白色的外衣，露出了内里黑红色的真实样貌。
    “花活还不少。”徐琴看着变色的名片，“呦呵，还是灵尊的同行！”
    “灵尊要是还在，非得抽你不可，人家是开青楼的，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这群玩意算什么？”冯雪白了徐琴一眼，随手把名片一丢，也不管这些人会不会变成白痴，顺着这条小巷开始前进。
    虽然这几个人只是小喽啰，但他们的记忆里，至少知道这地界谁的消息最为灵通。

 鸽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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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二十四章 这是必要的牺牲

    “这地界还真是乌烟瘴气的，亏得蓝眼睛能住得下去。”徐琴跟着冯雪走在街道上，感受着那浓浓的怨念，皱着眉头抱怨道。
    冯雪倒是无所谓的呼吸着有些浑浊的空气，顺便收取一部分不那么刺激的壮大金丹。
    虽然进入了恶棍聚居的地方，但却出奇的没有人再来骚扰徐琴，这让冯雪颇有些诧异。
    不过别人既然没上来找茬，他也不好去欺负人，干脆顺着之前得到的情报，来到了一家小酒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酒吧就开始承担一些贩卖情报的工作，在付出了可观的小费之后，酒保偷偷递给了冯雪一张名片。
    指尖轻轻摸过名片，一丝微弱的真火将表层的伪装烧去，露出内里黑色的防火层，瞥了一眼上面的地址，冯雪将高脚杯里的鸡尾酒一饮而尽，然后带着徐琴离开了酒吧。
    “怎么感觉跟玩游戏跑连环任务似的。”徐琴咧咧嘴，把玩着那张黑色的名片，冯雪点点头道：
    “本来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对着角落道：
    “既然都跟上来了，那就出来吧。”
    “大姐要见你们。”角落的阴影中，一个身上带着明显非人气息的家伙探出头来，用有些干涩的嗓音说道。
    “带路吧。”冯雪没有什么犹豫的跟了上去，徐琴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想要使用什么法术，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散去了法力。
    那个带着非人气息的家伙在偏僻的巷道里左拐右拐，大约十分钟后，终于停在了一家被小巷包围着的店铺门口。
    这是一个典型的违章建筑，看上去就好像是随便捡了几块砖，用水泥抹吧抹吧弄出来的一样，要不是还有俩玻璃窗，甚至会给人一种水泥桩子的感觉。
    “大姐就在里面。”带有非人气息的家伙说完这计划，啪的一声散落成了一地的阴影，徐琴想要施法将其抓回来，却被冯雪伸手制止道：
    “不过是个传话的。”
    说罢，对着那水泥桩子般的平房道：
    “既然找我们来，为什么不开门？”
    “因为我的手不方便啊。”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冯雪微微皱眉，推开门，就看到一张躺椅上，大大咧咧的躺着，一只……白猫？
    “小玉？”冯雪眯起眼睛，看着那一双碧蓝色的猫瞳，试探性的问道，猫咪点了点头道：
    “是我。”
    “你怎么变成猫了？”冯雪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孔巧儿身为妖怪，散去修为后都能以人族活动，为啥玉牡丹一个混了一点妖怪血统的人族反而变成了猫咪？
    “没办法，我不是真正的妖怪，想要用妖力压制地脉，就要让身体完全妖化，我的人形才是原形，所以就相当于化形成了猫。当时开发的这套技术是以散掉妖气后还能保持化形状态为前提的，其他人散掉妖气能保持化形后的人形，我散掉妖气就变成这样了，顶多像是她们偶尔化出原型那样，短暂的变几天人，然后就又会变回来。”
    冯雪走上前去把这位前·碧眼罗刹抱了起来，轻轻挠了挠猫咪的下巴，然后被很嫌弃的一爪子排掉，对于这丫头的傲娇，冯雪早就习惯了，扭头对着门外的徐琴道：
    “你早就知道？”
    “知道一些，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是我来镇守花果山？不会真的以为是因为我出身金霞宗吧？”徐琴翻了个白眼，伸手想要去逗一下小玉，却被她在指尖咬了一口，发出一声撒娇似的夸张大叫后，很是浮夸的将手抽了回去。
    “别耍宝。”冯雪瞪了徐琴一眼，然后轻轻按住小玉的脑袋，真元经生命规则转化，缓缓的流入小玉的身体。
    “这个不错！”小玉眯起眼睛，享受着生命力充盈的感觉，然后从冯雪的怀里跳了出去，轻盈的落在了她原本所在的躺椅旁，从桌子下面的土里刨出了一个小盒子。
    “你是猫，又不是狗，怎么这么藏东西？”徐琴看着玉牡丹的动作啧啧称奇，玉牡丹却是理都不理她，直接掀开盒盖，露出了里面那一刻近乎于漆黑的暗淡丹丸。
    “这东西……”冯雪弯腰拾起丹丸，浓郁的恶念与邪念让冯雪打了个激灵，玉牡丹顺着冯雪的裤腿爬上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脸道：
    “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罪大恶极的灵魂封闭在密闭空间内，在罪恶的土地上以怨念浇灌，经过一千年的不断厮杀，最后剩下的就是这个玩意。”
    “好家伙，这种阴间玩意你们也搞？”冯雪咧咧嘴，轻轻捏了捏漆黑的丸子，他可以感受到，里面有一个扭曲到了极致的灵魂聚合物。
    不用多说，他就已经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虽然制造方法邪恶了一些，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对付盘古的好东西。
    “要不然呢？反正不管不顾的话也是被拉去地府给盘古当柴烧，还不如把他们截留下来，之前就跟你说了，这片土地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如今博多的局面也并非我所引导，我们做的，不过是在最开始，将这个岛国星灵血脉最浓郁的那一批人搬迁过来而已。”玉牡丹轻轻摇摆着尾巴，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是考虑到冯雪的心情，还是解释了两句。
    徐琴微微退开了几步的距离，她现在实力不够，靠近这东西说不定会有心魔。
    “这是必要的牺牲。”冯雪点点头，好歹也轮回了这么多次，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产生什么心理障碍，将丹丸收入袖里乾坤，冯雪摸摸玉牡丹的脑袋：
    “你应该能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吧？”
    “这是自然。”玉牡丹点了点头道，“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属于最自由的那个，要不是为了在这里培育那个东西，我去哪都没问题。”
    说到这里，玉牡丹忽然仰起头发出一声猫叫，一条条阴影顿时从四面八方涌入了房间，然后汇聚成与一个个与之前带路的那个东西差不多的阴影生物。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博多的事情一切照旧。”
    “明白。”沙哑干涩的声音从这些奇异的东西身体中发出，玉牡丹点点头，然后摇摇尾巴对着冯雪道：
    “行了，该去找另一个小玉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小玉的谜语

    随着一缕微风吹过，两人一猫毫无突兀的出现在了鸟取县著名的妖怪街，看着街道上到处都是的妖怪元素，冯雪肆意的放开了自己的神识。
    “别扫了，这地方实际上并没有妖怪。”玉牡丹用尾巴轻轻搔了搔冯雪的耳根，发出轻柔的语调，“本地将妖怪视作是一种文化元素，诞生出的妖怪相对温和，所以基本在出现之后就会被送去四国。”
    “那你知道另一个小玉在哪里吗？”冯雪伸手挠挠玉牡丹的下巴，玉牡丹立刻眯起眼睛，发出带着鼻音的声音：
    “别另一个小玉另一个小玉的叫了，她就小玉这一个名字，你叫我牡丹就是了。”
    “很俗诶。”徐琴凑上来，对于能脸贴脸挂在冯雪身上的玉牡丹表示不满。
    “你管我俗不俗！”玉牡丹压根不理会徐琴的挑衅，抬起前爪指出一个方向道：
    “前面有个妖怪博物馆，去那里就行。”
    “哼，有了新猫就忘了旧人了！”徐琴嘟着小嘴，故意用刚好能被冯雪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冯雪笑着揽住徐琴，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蛋：
    “别闹，以后日子长着呢，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才是重点。”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徐琴叹了口气，冯雪却是很乐观的迈出步子道：
    “这么多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总有办法的，大不了我们离开地球，等把等级练满再杀回来。”
    冯雪话说的简单，但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如果真的是练级就能解决的事情，也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妖怪街并不长，整体算下来也不过几百米而已，没多久，那所谓的妖怪博物馆就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虽然号称博物馆，但它并不是很大，只有寻常百货商场的体量，但来来往往的旅客却很多——他们手中大多拿着具有妖怪元素的周边，不分男女老幼的讨论着妖怪是不是真的存在的话题，忽略环境的话，甚至会让人觉得是一群大龄中二病在聚会。
    “三张票。”冯雪拿出手机付了款，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两个人要买三张票，但霓虹人不多管闲事的习惯让她并没有询问，只是目送着两人一猫走进了馆内。
    进入博物馆，气温立刻降了下来，馆内的体感温度有些低，但是如果拿出温度计，就会发现这里的温度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寒冷。
    “这里的背景音乐里包含了微量的幻术，在不影响游客身体的情况下，营造出一种微妙的阴森环境，让游客不自觉的进行联想，但因为人数比较多，所以也不会达到恐惧的程度，通过这种温和的方式，压榨出游客的愿力，让他们产生足以生成妖怪的【畏】来。”牡丹在冯雪的耳边介绍着这个博物馆的具体经营模式，冯雪点点头，将准备跑去买周边的徐琴拽住道：
    “那小玉在哪？”
    “那不就是？”牡丹抬起前爪往前一指，冯雪立刻看到了那个举着小旗子，带着一群带着统一帽子的游客的女导游。
    对方身上并没有什么法力波动，长相也相对普通，只是隐约能够看出几分小玉的轮廓。
    冯雪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放出了一丝自己的力量。
    “！”
    正在给游客介绍一块据说是“鵺”的头骨化石的导游忽然扭头，脸上的笑容变得真挚而灿烂，身形一扭，却是仿佛出现了重影，随后，只有冯雪两人一猫能够看到的虚影，就这么施施然走了过来。
    “夫君，好久不见。”声音轻柔中透着怀念与激动，冯雪对着她轻轻微笑，然后道：
    “换个地方说话吧。”
    “跟我来吧。”小玉带着两人一猫走走进侧门的安全通道，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了一个不算太小的休息室。
    小玉取出茶具泡了一壶茶，然后才道：
    “夫君现在是什么实力？”
    “你这话问的，他要是每到合道境，我们会带着他过来？”徐琴翻了个白眼，小玉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直到徐琴忍不住移开视线，小玉才道：
    “知道心虚了？谁不知道你天天抱着夫君的枕头蹭啊蹭的，万一你憋不住了呢？”
    徐琴被小玉的话弄了个大红脸，瞬间就用种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想法，冯雪却是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然后对着小玉道：
    “别逗她了，把你那一份拿出来吧，早点把事情解决，其它的来日方长。”
    “夫君还真是偏心呢，和徐琴就缠缠绵绵，见了我就直奔主题……”小玉什么眼力，当然看得出徐琴最近肯定是受了滋润的，语气当即就怨妇起来。
    冯雪被她说的也有点尴尬，小玉却没在这方面深究，只是笑了笑：
    “我懂我懂，毕竟徐姐姐可是守身如玉三千年呢，和我们这些尝过味道的不一样，你说是吧？牡丹妹妹？”
    “你就笑话我吧！”徐琴无能狂怒的跺着脚，冯雪捋了捋毛，才总算把她安抚下来，然后对小玉道：
    “说重点吧。”
    小玉闻言，原本带着淡笑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对冯雪郑重道：
    “我这里的收成已经送去四国了，另外，这里是中国（日本地区名）。”
    典型的谜语人式暗语出口，冯雪轻轻敲着桌面，思索着话里的含义。
    还是那句话，凡所言，必被知，冯雪现在很可能是地球唯一的合道境（金仙阶层），必然会受到盘古意志的关注，无论是他听到的还是说出的，都会引起盘古的感应。
    让他知道自己有敌意没关系，毕竟天下修士都想让他死，但涉及到关键信息，却是不能暴露。
    来回品味着小玉的话，冯雪点了点头，道：
    “大概明白了，接下来该去找谁？敖璃？”
    小玉轻轻摇头道：
    “敖璃和石姬一样，是要放在最后的，夫君现在先去见一见小玖吧。”
    “你不和我们一起？”徐琴抬了抬眼皮，有些不情愿的问道，小玉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和你们不一样，我这边离不开人，不过就像夫君说的，等到事情结束后，自然来日方长。”

 第六百二十六章 富士山下

    冯雪感觉自己就像是开了无敌挂在玩宝可梦，正常情况下要收服宝可梦、练级、前往八个道馆挑战馆主收集徽章，最后经过冠军之路，打完四天王，最后挑战冠军。
    而现在，他就只用旅游似的跑完图就行了。
    虽然这种什么事情都已经被老婆准备好的情况，比起自己不断给自己准备后手要来的太轻松了，但他却莫名的不安心。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你手里拿了一手完美的手牌（真），准备一套说书把对面ftk的时候，对面自己先投了。
    那种雄才伟略憋在肚子里的感觉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
    就像《断头皇后》里的那句名言，一切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之前他能够一路向西，是因为他花了好几世留下了足够的后手，这种付出带来的就是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但现在，这种被别人塞进手里的后手，总让他觉得空落落的。
    就好像……
    自己变成了别人的棋子一样。
    虽然那是自己老婆，但这种感觉，很不好。
    说冯雪矫情也好，控制欲太强也罢，但这就是他的想法。
    死了九次对他来说终究不是没有影响的，这种压抑在精神底层的不安并非再次转世就能够洗去的东西。
    “到了。”肩膀上的牡丹忽然开口，冯雪点点头，控制着剑光下落，和之前几人不同，小玖居住的地方，位于远离城市的富士山中。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富士山很热闹，但那是指景区，而小玖所在的位置，却是富士山的内部，一个仍旧流淌着岩浆的“湖泊”。
    “也没夫君说的那么惨啦，我们偶尔会换人出去放风的。”岩浆湖边，八颗巨大的头颅搭在岸上，咸鱼似的开口说道。
    “合着之所以是‘八’岐大蛇，是因为常年有一个头在外面放风？”冯雪咧咧嘴，看着眼前比小别墅还大的八个脑袋，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小玖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她并非是普通的妖灵体系，而是在抵达妖王之后，重修妖兽体系，将原本只能算是异种的“九头雉鸡”血统，纯化到了“九凤”这个近乎凤族直系的血脉等级。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比起其他人而言，更接近这座星球的原住民，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将盘古的污染全部吞下。
    毕竟不管怎么分割，这片土地仍旧是链接在大陆板块上的，因此盘古的力量会不断顺着地脉涌入这座岛屿，而作为霓虹地脉的中心，小玖坐镇于此处，将从地脉中涌来的力量尽数吸收，用以维持她妖王的实力，同时也以过滤器的身份，阻止盘古企图将这片国土重新纳入掌控的行为。
    而这个过程，同时也意味着小玖要不断的承受污染，一般来说，凤族对待这样的污染，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生蛋。
    就如人族女性会有月事一样，作为飞禽之长，凤族可以通过将污染注入卵中排出体外，不过小玖并没有采取这种原始的方法，而是选择了更先进的方案。
    那个外出放风的小玖，除了排解无聊之外，也担负着将污染送出的职责。
    当然，这个送也是有技巧的，不能随便往空气里一撒就完事了，毕竟那样一来，很容易导致霓虹的地脉被污染，不过巧合的是，富士山附近，正好有一个自杀圣地，小玖在积蓄了足够的污染之后，便会前往那片自杀森林，然后选择资质不错的尸体，将污染注入其中。
    这些尸体会被盘古的力量污染成类似于尸魔的存在，而盘古的污染在分散后，其实就是高浓度的灵气，这对于异魔而言，简直就好像是十全大补丹一般。
    那些由妖力混合愿力形成的“具有霓虹特色的异魔”会如同刷材料本的玩家一般，疯狂的袭击这些尸魔，让尸魔身上的盘古灵力进入异魔的循环体系。
    这些盘古灵力会在异魔的体内，不断与它们吸收来的愿力进行摩擦、碰撞、融合，或者在互相吞噬中融为一体，晋升为更高级的异魔，或者被霓虹本地的魔狩所猎杀制成狩具，不过不论是哪种，盘古灵力中的意志都会逐渐被人族的愿力所消磨，再也无法回归地球。
    细细品味着小玖的行为逻辑，冯雪似乎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因为不能说，所以全靠他来猜，不过正是因为这种付出脑力的行为，才能让冯雪找到一丝安心感。
    不过就在这时，趴在岩浆池里的小玖忽然收敛了身形，巨大的八头巨蛇快速缩小，最后化作了一个像是泡温泉一般，泡在岩浆池里的妙龄少女，就如当年一般的娇俏可人。
    “怎么了？”冯雪伸手将小玖从岩浆池里拉了上来，小玖随手给自己披上一件衣服，然后才指了指洞口的方向道：
    “有人在自杀森林碰上了正在制造尸魔的那个我。”
    “哦，要我帮你收拾他们吗？”牡丹舔了舔弹出的爪刃，寒光闪烁的同时，杀意也从她的身上浮现。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要是魔狩，就假装交战一番之后死在他们手里，这样身体连带污染都会被他们拉回去做成狩具，反正这里能量充足，再长个脑袋出来也不花什么时间，至于普通人，那八成就是来自杀的，一起做成尸魔就行了。”
    小玖对于自己一个脑袋被砍死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冯雪却是伸手将小玖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道：
    “现在已经不用这样了，给我个位置，我去把她们料理了……”
    “嗯……”小玖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过正要报出位置，表情忽然变了一下道：
    “不对，那个人身上，有后土的气息！”
    “后土？是和地狱少女签订了契约吗？”玉牡丹的身上散发出浓重的杀气，她为了那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罪大恶极的灵魂，可没少和地狱少女发生冲突。
    “不对，应该不是……”小玖从冯雪的怀里离开，伸手一点，燥热的洞窟内，稀少的水汽凝聚成了一面圆盘，看着画面中出现的两人，冯雪诧异道：
    “画影和含光？”

 第六百二十七章 这个大成功……

    出现在水镜术中的人有三个，但除了画影和含光之外，另一个却并非是零衣，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在这一瞬间，冯雪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一种不安，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这丝不安究竟来自于哪里。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进行悟性鉴定的时候，他脑中的骰子已经自动滚了起来——
    “骨碌碌……”
    【悟性：05/69（大成功）】（又来？）
    在骰子落下的一瞬间，冯雪只觉得大脑中的思维爆炸般的开始膨胀，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浮现在他的思维之中。
    大成功的悟性几乎让他的思维暴走，但合道境修士的境界却又将这一切的感悟全部约束在了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原本缩水的金丹在飞速膨胀，然后又再次被莫名的力量压制在原本的大小。
    大量的知识填充下，一道道轨迹在金丹内篆刻，名为道的韵律在冯雪的精神中浮现。
    【你所拥有的神话知识在一点灵光的作用下开始朝着‘道韵’升华，请进行一次道心鉴定，成功增加1d10点道心，并获得一枚道种。】
    【67/69（成功）】
    【1d10=5】
    【道心→74】
    【你得到了一枚道种。】
    “道种是什么鬼？”冯雪看着金手指显示的文字，慢慢从那令人有些头晕的知识乱流中清醒过来，然后就发现，自己这个金手指居然还有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功能。
    “夫君认识她们？”小玖的话忽然打断了冯雪立刻打开角色面板的想法，想到之前闯入水帘洞，打扰了老祖宗洞房的那个“晚辈”，大致猜到了什么，对着小玖说道。
    “带她们过来吧。”
    “知道了。”
    小玖点点头，给自己的“脑袋”下达了命令，而冯雪则是打开角色面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多出的道种上——
    【道种，神话知识与规则交汇所凝聚出的种子，可以将任何一门超过80点的技能生华为“道”，被升华的技能将衍生出相关威能，并获得“失败豁免”，不受鉴定失败惩罚影响。】
    “……”冯雪眯起眼睛，仔细品味着这些文字的意思。
    失败豁免看起来很强大，但只是规避惩罚，而不是让鉴定变成成功。
    比起这个衍生的特性，真正值得在意的，其实还是那所谓的“道”。
    道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人工总结的规则，除了与相关规则碰撞时有一定弱势之外，基本和规则有着相同的强度。
    只是……
    冯雪的视线在角色面板上来回扫视。
    他现在超过八十点的技能，只有【福缘】、【进食】、【语言】和【宅知识】四项。
    语言首先排除，毕竟这项技能本身就是满级，就算放着不管，随着时间的推移，迟早会转化成他的“语言之道”。
    其次是宅知识，虽然这个技能偶尔会产生不错的用途，但是要说将其升华，冯雪还真不怎么看好，道的强度也是有区别的，鸿钧诠释物竞天择之道的“争”，直到现在都还在影响着盘古与天道。
    而西方二废的借贷之道，反而让冯雪拿着把他们玩死了。
    这个宅知识要是升华成道果，冯雪很难想象会衍生出什么样奇葩的力量。
    以后富裕了，也许可以试着提升看看，但至少在现在，这个大敌当前的时候，还是将点数放在更重要的地方。
    进食这个道很有潜力，狭义上讲，就是动物获取营养的过程，而往广义了说，吞吐灵气，吸收能量，甚至是盘古接引星球膨胀自身，都可以视作进食。
    但是，这份道若是进化，大约会变成一个利己型的能力，提升能量获取效率，增加修行速度之类，若是在前几世得到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二话不说立刻就点了，但现在，在盘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苏醒的节点，点一个需要长线发展的能力，显然不太合适。
    “那么，点福缘吗？”冯雪看着高达85点的福缘，有些犹豫，因为除了福缘之外，他其实还有一个选择——现在徐琴已经找到了，这意味着他终于有了入手道经的途径，甚至于他参悟自己掌握的几项规则，也可以慢慢把道心提起来，这样一来，他也许可以点出道心之道。
    只是。
    道心之道能有什么用？
    提升心魔抗性吗？
    还是强化意志力？
    冯雪觉得自己的道心已经很过硬了，要不是急着找老婆，他现在就已经把它点回九十九了，失败豁免已经可有可无，要是真出了大失败，失败豁免也没用。
    犹豫来犹豫去，冯雪还是选定了福缘。
    随着角色面板上的那一枚道种消失，福缘的文字变成了淡淡的金色，随后，他的金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满起来，虽然距离常规金丹的大小还有一段距离，但若是拿到现实，也有花生米大小。
    至少现在，他已经可以自称合道境大修士，而不是空有境界的样子货了。
    不过比起金丹的膨胀，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你的福缘转化为道果。】
    【你获得了福缘之道。】
    【你的幸运、魅力得到提升。】
    【你获得特长：运气所钟，你的每一次鉴定都将获得一个奖励骰。】
    【你获得特长：魅力超群，你在他人眼中获得的评价将会提升，信誉、魅惑、话术等相关技能在鉴定中获得20点的加值。】
    ……
    一大串的“奖励”让冯雪忽然有了一种玩游戏的感觉，但抛去这些作用于角色面板的特性，他也切实的感受到了由神话知识那庞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混沌知识中，所衍生出的奇妙力量。
    他确实得到了名为福缘的“道”。
    但就如他之前掠夺来的生命规则一样，都处于一种很浅显的掌握状态，虽然可以使用，但就好像小学生得到的数学公式一样，只能将其应用在最基础的领域，想要进一步将其拓展到更高深的境界，却不是刚刚入手这种力量的他所能办得到的。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冯雪看着那对任何鉴定都能增加一个奖励骰的属性，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什么？他投悟性的目的？
    不好意思，被那庞大的知识彻底冲散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战力问题

    “夫君！”一个柔软的身体直接费劲了风雪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要不是冯雪现在实力过硬，说不定真得吐出两口血来。
    冯雪轻轻揉了揉小玖脑袋的脑袋，笑着道：
    “有客人呢。”
    “知道了。”小玖的脑袋转身融入了本体之中，留下三个客人在那里目瞪狗呆。
    “你们来了？”冯雪跟画影、含光招了招手，然后看着那个不太认识的女子道：
    “这位是？”
    “你好，冯雪先生，我的代号是鸱吻，负责气象观测与异魔防治工作，二十三人议会的成员之一，你可以把我看做白泽组织的决策者之一。”自称鸱吻的女子露出一个很社会的微笑，冯雪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从水帘洞里带出来的沙发，添加了防火咒之后摆在洞窟里，示意几人坐下说话。
    画影和含光此时就好像是忠实的护卫一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鸱吻两侧，鸱吻则是微微拂去头顶因为岩浆湖的热量而泌出的汗珠，给自己上了一个恒定温度的法术，这才坐在冯雪对面道：
    “冯先生，我们这次来……”
    “之前不是把能说的都给你们了吗？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实力，不让你们卷进来是为了你们好，这种事都闹不明白吗？”徐琴贴着冯雪坐了下去，她不是自作主张，而是在冯雪的暗示下开始了那传统的红脸白脸大作战。
    鸱吻被徐琴的话所打断，露出一个有点尴尬却不失礼貌的苦涩笑容道：“我们知道自己的实力低微，但是就算是如此，我们也想要为人类的存续做些什么，所以，有没有什么可以交给我们去做的？”
    讲道理，冯雪并不是不理解对方的想法，欧哲说他其实也是一样，没有人愿意完全把自己的生死交付给别人，哪怕对方是无所不能的神明，而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虫豸。
    但是，这种时候，要让一个“民间”组织协助，真的很难。
    “你们可以掀起战争吗？不择目的，只论手段，席卷世界的大战争。”冯雪肩头的牡丹用一种严肃的语气问道。
    虽然有些惊愕白猫会说话，但鸱吻还是在短暂的思考后摇了摇头。
    “那就没你们能做的事情了。”牡丹摊摊猫爪道：
    “盘古会随着人类的思绪而越发强大，特别是那种混乱的、无序的、自以为是的、什么都信又什么都不信的家伙，如果你们能把米粒家灭掉，盘古的实力至少降低三分之一，如果能把白象灭掉，盘古的实力会降低一半，两个都灭掉，盘古就只剩下六分之一的强度了。”
    “但我们做不到，也不可能这么做。”鸱吻仍旧摇头，虽然在牡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心里产生了微妙的意动，但也只是意动而已，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
    不说米粒家，哪怕是对白象发动战争，后果也必然是惨烈的，普通的战争也就罢了，白象的战斗力还不被放在眼里，但是，灭国战不一样。
    那不只是牵扯到两个国家的争斗，而是影响整个世界局势的战争，就如对方所说，一旦启动，那必然会席卷整个世界。
    核弹将不再只是威慑的武器，超凡者将会涉足人类之间的搏杀。
    死亡的阴影将降临在每一个地球人的身上……
    等等，也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每个人都将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的时候，他们的思维方式，也将前所未有的转向对于生存的追求。
    这难道就是对方的目的吗？
    但是，这终究是不可能进行的。
    “具体情况你们已经知道了，至于更多的问题，我们不能说，你们也没法听，不只是关于盘古的，哪怕我只是跟你们透露一点有关‘道’的信息，也会导致你们那脆弱的神经彻底烧毁，如果人类现在能拿出几个天仙级别的战力，我倒是还有把握让他们短时间内就提升到可堪一战的金仙级，但现在……”
    冯雪摊了摊手，他在这方面没有说谎的必要，从米粒家收获的半成品金丹着实不少，基本每一个都蕴含了或多或少的规则残片，这些残片对于练气体系来说，是最好的合道工具，借助现代科技提前搭建好法拉第笼，就可以量产合道修士——
    前提，是有一群炼神修士。
    “就没有什么速成功法吗？代价大一些也没有问题。”鸱吻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哪有那么方便……”徐琴正想要嘲讽一句，一个清冷的声音却开口说道：
    “有。”
    “谁？！”
    本地的地主小玖几乎是炸毛一般做出了反应，岩浆湖中的灼热流体化作一道道艳红色的光芒包裹住她的身躯，仿佛稍有不对，就会立刻动手。
    冯雪听到这声音，却是诧异的投射目光，然后，就看到了软萌可爱，有着一头黑长直，却偏生没什么表情的少女。
    “阎魔爱？”冯雪皱眉问道。
    “是我。”阎魔爱轻轻点头，然后指了指冯雪道：
    “如果有功德池，就能重启人道香火，万劫阴灵虽难入圣，但挡住一些巫族是没问题的。”
    “功德池，那东西早不知道被伏羲藏在哪了！”冯雪心中暗暗嘀咕，关于人族功德池的去向，在三皇五帝被秦始皇坑走，黎山老母（女娲娘娘）又已经飞升的现在，哪还有人知道这东西被藏在了哪里？
    要知道，当年西方教对这件至宝可是眼热的紧，恐怕从春秋时代开始，就一直在下血本寻找，但直到唐朝时被冯雪全灭，也没见他们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两位圣人花了上千年的时光都没有找到，说根本不在地球他都信。
    “实际上，我怀疑功德池就在你身上。”就在冯雪摇头的时候，阎魔爱却说出了一句让他头皮发麻的话。
    “我身上？这怎么可能？”冯雪拉开角色面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确认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人道功德这个属性。
    如果说功德池在他身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关于新书的问题

    这本书也快到尾声了，虽然肯定会写为数不少的if线，不过新书的大纲、存稿都是要准备的，而现在，我手上有三个企划案——
    1.骗术师正在改变世界（暂定名）：主角穿越，综漫日常番背景，种花家则是综老电影，比如星爷啊，英叔啊之类的，时不时会有其他高战力番的角色穿越过来杀他，而他的能力是“别人觉得你有你就有，别人觉得世界上有世界就有”，并会随着相信这种能力存在的人增加而变强的能力，缝合怪搞事玩梗文。
    2.第四天灾批发商（暂定名）：主角穿越，接手了一个保险公司，这个公司经营的项目是“魔王复活险”，简单来说就是魔王去征战异世界前买个保险，如果真的凉了，保险公司就要负责复活魔王，结果这个公司时运不济，连续十几个魔王都翻车了，老板发现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干脆卷款跑路，把公司丢给了主角。主教必须用有限的资产复活魔王，为此不得不雇佣了沙雕玩家，第四天灾游戏文。
    3.妖怪大学（暂定名）：主角穿越，高考失利，得到一所以化形妖怪融入人类为目的建立的大学的通知书，作为一个普通人在一群妖怪中掩盖自己身份的狼人杀剧情，魔物娘炒股文，大概（有可能会歪到碧蓝之海画风去……）。
    以上三选一，大家可以在想看的书后面发章评投票，另外还征集书名，毕竟我是个起名废。

 第六百二十九章 功德池去哪了

    “你先听我说完。”阎魔爱仍旧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她的语气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就是那种哪怕在灼热的岩浆湖畔，也会让人心底发寒的感觉。
    “从你创建了练气之道之后，人族就开始‘舍弃天地主角之身份，转修练气之道’，这件事甚至导致了嬴政举国飞升的事件，而后续的神道基本都是走的天庭的路子。
    后来妖族渐渐隐没，洪荒也缩水到了不那么危险的状态，那种时候，人族已经不再需要气运来保护，便已经足以在这颗星球上生存，大家也就没有注意到功德池消失的事情。
    直到天庭被盘古吞噬，功德体系彻底崩溃，残存的旧时代修士才意识到，功德池早已不复存在，而此时人族所能产生的，只能称为愿力，而非功德，直到十六年前你再次转世，人族产生的愿力中，才再次出现了功德之力的气息。”
    “可这也不能证明功德池就在我身上吧？”冯雪听到这里，其实已经信了几分，因为当年他问女娲功德池在哪里的时候，女娲曾经用非常古怪的笑容对他说“谁也找不到”。
    只是，如果那玩意真的在他身体里，那他又怎么拿出来？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看到冯雪一脸的茫然，阎魔爱叹了口气，然后噗的一声，就这么消失了。
    鸱吻看着这个疑似后土分身的少女失去了踪影，微微皱起眉头，然后道：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进行大量产生人族功德的行为，是否能够刺激到功德池？又是否有助于功德池显现？”
    “可能吧。”冯雪略微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相对中肯的回答——
    “功德气息既然已经开始出现，就算没有功德池，只要积累的话，还是可以增加实力的，功法的话，虽然在我看来可能有点过时，不过你们拿去用用看吧，对了，姑且提醒你一句，真正的功德之路，秉持的是‘有心为善，其善可赏，无心为恶，其恶也罚’，论迹不论心，这是功德的标准，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用了什么手段，只要最终达成的结果是善行，就会得到功德。”
    “我明白了。”鸱吻将冯雪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看着他随手拿出的纸上如同凭空打印一般浮现出一行行细密的文字，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忐忑。
    虽然说主动要求一部分付出是白泽组织做出的决定，但那条路可想而知的，会遇到大量的牺牲。
    看着鸱吻凝重的表情，冯雪将写有将功德作为燃料强化自身法门的纸递给了鸱吻，然后才道：
    “放松一点，不至于给你点力量就让你们去当对抗盘古的炮灰，实际上，就算我有这个心思，你们看到盘古的时候估计也都变成怪物了，不过盘古一旦复苏，深埋在土地中的规则残片就会随之活化，到时候全球都会出现大量的异魔，处理它们才是你们需要做的事情。”
    “这……我明白了。”鸱吻接过功法，先是用手机拍照存档，然后才小心的折叠起来，然后才询问道：“请问有什么资源方面的要求吗？比如全国公祭徐公之类。”
    “……”冯雪有些尴尬的看着鸱吻，考虑了一下愿力可能带来的增幅，还是强行压下自己的羞耻心道：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拜托了，徐公，姜成，嗯，还有造纸术这个史晴，对了，法海、叶景和帝辛不方便公祭，那就拍几部封神榜啊，白蛇传啊之类的电视剧或者电影，具体内容你拿不准的话，可以去鸟取县妖怪图书馆找小玉商量，至于我的要求，久一点，别用那些个流量明星。”
    “好的。”鸱吻拿出笔记下了冯雪的话，拍电影什么的，给够钱，然后给导演足够的权利，基本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前提是导演选好就行。
    不过说到这里，冯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嘴角翘起一个笑容道：
    “能不能帮我埋点东西？”
    “买什么？”鸱吻一时间有点没听明白，还以为冯雪是想要购入资源，却听冯雪道：
    “我的山河剑都让你们挖出来了，所以打算再造一些，让你们帮我埋到世界各地去。”
    ……
    鸱吻回国布置任务，把含光和画影留了下来，明面上说是联络员，实际上未尝没有别的意思。
    冯雪对此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念头，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对了，你俩都来了，那零衣呢？”
    “毕竟是机密任务，没必要让霓虹人参与吧？”画影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冯雪却是微微皱眉。
    倒不是说他觉得零衣应该参与这件事。
    而是因为，他终于想起了，之前悟性大成功之后，自己忽略了什么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冯雪心中冒出一丝不安，却并没有立刻去找零衣，相比于盘古的问题，零衣就算黑化也强不到哪里去，自己现在已经是合道境的修士，没必要再担心这丫头黑化后变成大boss了。
    果然还是先找几个老婆凑齐拼图比较重要。
    “接下来要去哪？”冯雪收敛了有点烦躁的心情，对着小玖询问道，小玖看了一眼牡丹和徐琴，然后道：
    “夫君想必已经见过巧儿和小玉了，那就去关西看看吧，羽衣姐姐和我们不一样，被封印了四百多年，实力衰退的厉害，估计感应不到之前的天劫，如今应恐怕还不知道夫君已经转世……”
    “只知道在关西吗？”冯雪听到小玖的话，表情有些微妙，他并不担心羽衣弄出什么大新闻，相比之下，羽衣会不会被路过的半妖封印了才是他比较担心的问题。
    “嗯，具体的话，不是大阪就是京都，毕竟大阪是羽衣姐姐被封印的地方，而京都则承载着霓虹对于‘古’的印象，是最容易聚集愿力的地方，如果姐姐还想要让夫君降临的话，京都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小玖简单解释了一下，随即又从岩浆湖里掏出一块黑玻璃（好吧，是黑曜石）递给冯雪，然后重新钻进了岩浆：
    “最近盘古侵蚀霓虹的倾向越来越重了，小玖必须坐镇这里，就不陪夫君去找羽衣姐姐了，望夫君珍重……”

 第六百三十章 京都出事了

    带上画影和含光，四人一猫行走在霓虹的街道上，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徐琴忽然道：
    “这俩就是你这一世收的小妾？”
    “不是。”不给画影和含光开口的机会，冯雪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徐琴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伸手揽住含光和画影道：
    “别害羞嘛，都已经有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两个。”
    “说了不是就是不是。”冯雪伸手弹了徐琴一个脑瓜崩，将画影和含光从她的怀里解救出来，然后才道：
    “你俩确定要跟着？”
    画影闻言显得有些沉默，看起来像是不太确定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交流一样，而含光则是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这是任务。”
    “行吧，忘了你俩有军队编制了，明明白泽应该是民间机构才对啊……”冯雪无奈的挠挠头，架起剑光将几人卷起，一路朝着大阪城飞了过去。
    霓虹的地域黑是非常严重的，比“吃福建人的广东人”、“偷井盖的河南”人还要严重，不过比起种花家那种更多的是玩梗、调侃的说法，霓虹的地域黑怎么说呢，非常的具有标志性。
    就好像提起大阪，霓虹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见钱眼开，而大阪大妈，更是有拥有超越种花家大妈战斗力，掌握了九成霓虹人都不懂得的讨价还价技巧，一把年纪敢穿着豹纹上街的传奇物种。
    而这种认知也被广泛应用在了霓虹的动漫中，斩服少女、便当战争，甚至是龙王的工作中都有着相应的玩梗。
    当然这对于冯雪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这种社会风气意味着，在大阪，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所以你就靠撒币找小狐狸？”严格意义上来说，羽衣比徐琴还要大几百岁，但是妖族的年龄一般是从化形后开始算起的，所以徐琴就成了冯雪后宫团里唯一能把羽衣叫做“小狐狸”的人。
    当然，这种口嗨并不能改变羽衣才是正宫的事实。
    “不然呢？羽衣姐姐刚脱离封印没几个月，实力估计连炼气化神都达不到，神识扫下去，那些魔狩都比她明显，不这么做还能怎么找？”牡丹舔了舔猫爪，细心地梳理着脸上的毛发，不知道是不是当猫久了，现在牡丹只要不开口，没人会觉得这其实是个变成猫的人来着。
    “可是三个月内出现的年轻女性，这种说法也太笼统了吧？”徐琴还是对靠这种方式找羽衣不抱什么希望，不过冯雪却只是笑笑道：
    “毕竟霓虹没有身份证，随便找个好点的网咖就能解决食宿问题，与其说是我们在找羽衣，不如说是打算让羽衣听说消息后自己找过来。”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徐琴点点头，便打算和冯雪叙叙旧，结果还没开口，就看到画影忽然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房间：
    “有消息了，一个网吧的监控里发现了疑似目标，不过店员和服务员都没有印象，含光正在拷贝录像，我先回来报个信。”
    “这么快？”徐琴对于金钱的力量有些咋舌，画影却是忽然一捏手机道：
    “来了！”
    说着，她将手机递给冯雪，上面正是含光发过来的视频。
    “没错，就是她！”冯雪瞥了一眼，立刻笃定道，画影咧咧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冯雪：
    “你就看了个背影就知道了？”
    “这发质，我几辈子都忘不了。”冯雪笃定的说着，也不管画影下意识取模自己头发的小动作，直接道：
    “比起这种是，她现在在哪？”
    “这是三个月前的录像，我们看了一下后面的，发现在她住了两个月后就离开了，通过对她使用过的那台电脑进行调查，我们发现她搜索了大量关于现代霓虹的情报，以及一些名人档案，除此之外，就是关于前往京都的线路和交通方式。”画影从手机里调出一串串的浏览记录，冯雪瞥了一眼便点点头道：
    “这么说她现在应该是去京都了？”
    “概率很大，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换了个地方住，毕竟两个月时间，足够她找到合适的住所了。”画影从专业的角度分析道，冯雪点点头，“那你和画影就留下继续找，我们先去京都……”
    对于冯雪这明显的借坡下驴，画影只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道：
    “你要是想甩开我们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请考虑一下官方的想法，你是大佬，不在乎这些，但是总是有人在乎的，毕竟人类不都是理智的生物，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吧？”
    “行吧。”冯雪也不想在政治上消磨时间，又不可能冒着世界崩溃的风险跑去表演一下剑镇燕京，只能点点头道：
    “你和含光留一个，剩下的跟着我，这样可以了吧？”
    “好的，你带含光走吧，我留下。”
    画影点点头，果断的说道，徐琴闻言诧异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带上你呢！”
    “比起含光，我更擅长交际，留下找人还是我比较合适，而且我擅长的是法术能力，这一点你们这些老祖宗谁都比我强，而含光的能力有很强的功能性，跟着你们更可能派上用场。”
    画影的话有理有据，冯雪也没理由拒绝，不过对于羽衣忽然前往京都这件事，他总觉的有一丝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解封之后难道不应该先去找其它姐妹询问一下目前你的状况吗？或者留在原地等人来找，为什么她会选择前往京都呢？
    说到这里，冯雪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京都地下号称封印了好几百的百鬼级异魔，随即又摇了摇头，这种级别的妖怪，对羽衣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冯雪还是决定快点启程，不过在他出发之前，含光那边便先一步传来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噩耗的消息——
    京都失守，十二个百年世家遭到血洗，驻京都魔狩学院被彻底捣毁，死亡魔狩超过三十人……
    ps:仔细想想，文艺复兴一把，写二次元人物反穿越也挺有意思的，还有就是宅时代那几个番外，比如范围面资讯中心啊，宅化异界啊什么的也都还挺好写的，脑洞太多有时候也挺头疼的，有时候真想去写大众同人算了，但是火影海贼什么的能写的好像都被写完了，衰……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复仇者

    京都，魔狩学院，尖叫与哭泣声此起彼伏，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路边，还在培训中的孩子们有的瘫软在地，有的夺路而逃，少数提起勇气的则会被一剑砍翻。
    那如魔神一般的少女提着武器，脚步不急不缓，仿佛只是在花园中散步，但只要映入她眼中的魔狩，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来上一刀。
    学院内的人想要逃离，但此时此刻，整个学院都已经被庞大的结界所束缚，只进不出是这里的规则，那与现代修行体系截然不同的结界术远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破解的。
    “停手吧，你已经在入魔的边缘了！不要一错再错！”
    结界外，陆续赶来的魔狩大声的喊话，但少女却充耳不闻，带着决然的杀气寻觅着躲藏在角落里的目标。
    终于，距离最近的称号异魔抵达了。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大概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他提着一柄野太刀，提着刀走入学院之中。
    作为魔狩培育机构，魔兽学院每年的学生不会超过三十人，并且其中能够真正成为魔狩的，一年也不见得有一个，剩下的那些，一般会被分派到各个岗位上，成为魔狩的支援人员。相比于稀少的学生，学校里的教职工数量却比想象中更多，而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也大多是他们。
    看着遍地的血迹和偶尔可以看到的残肢断臂，称号魔狩的表情变得越发难看起来，眼见那个身影已经出现在视野的尽头，他忍不住开口道：“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你有什么仇，也应该找正主去报，为什么要杀这些后勤人员？”
    “呵呵，因为我和他们有仇啊。”少女的嗓音妖异而奇诡，黑色的气息包裹着她的身体，那种只是看一眼就仿佛要被割裂的气息，让称号魔狩产生了一丝想要后退的欲望。
    “有仇？那那些豪门世家也和你有仇？”称号魔狩按住刀柄，默默准备术式，嘴上却仍旧想要试图通过闲聊来争取时间。
    “没错，就是有仇。”少女的笑容越发的妖异，令人恐惧的气息在周遭的墙壁上留下道道剑痕——
    “你知道吗？我在进入魔狩学院之前，是清醒着的哦！”
    “什么意思？”称号魔狩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注意到他脸上的迷茫，少女有些扫兴的甩了甩刀，咧嘴道：
    “不知道吗？那这事情和你没关系了，哦，对了，你的手机应该还没锁吧？借我用用？”
    “怎……”称号魔狩拒绝的话语还没有出口，少女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下一刻，两人的身体完成了交错，而他的手机，已经不知何时落在了对方的手中。
    “怎么会这么快？！”称号魔狩不是没有讨伐过百鬼级的异魔，但是哪怕是以敏捷闻名的鸦天狗，也没有这样的速度。
    但少女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快速按下了几个按键，打开了公共频道，然后发了个全员抖动。
    这是只有称号魔狩才拥有的权限，组我诶魔狩的顶层，他们拥有向所有其他魔狩发布任务的权利。
    而此时此刻，零衣却用它，联通了霓虹所有有时间使用手机的魔狩，这让这名称号魔狩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通过声音的大范围感染？”称号魔狩竖起刀锋，火焰在他的身上燃烧起来，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跨出，他身上的温度都在升高，但少女却只是向着侧面迈出半步，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折转，一道深深的刀痕就已经映刻在了称号魔狩的腰腹。
    “刀背？为什么？”称号魔狩本以为这一击会带走自己的生命，但是，并没有，他诧异的看着那个少女，少女却只是很随意的靠在墙边，笑着道：
    “你不是问我什么意思吗？那我就跟你讲讲……嗯，从哪里开始呢？对了！你知道这所学校里的学生，都是从哪里招收的吗？”
    “……”称号魔狩没有开口，但是少女却自顾自的道：
    “按照官方的说法，我们是意外被卷入了异魔袭击事件的幸存者，是这样对吧？”
    “有什么问题吗？”称号魔狩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想，但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绝对不能让其它魔狩听到！
    “后勤部，快点关掉……”
    “你很吵诶！”少女的剑首戳在了称号魔狩的喉咙处，强行打断了他的话语，然后笑吟吟的绕着称号魔狩躬起的身体绕了两圈，这才道：
    “别费心思了，我这十几年，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呢！比如……怎么瘫痪通讯中枢的管制供能。”
    说到这里，少女微微远离了称号魔狩，迈着舞步般的圈子，笑着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异魔袭击幸存者？以霓虹魔狩的分布密度，接到魔狩信息后赶到需要多久？大家都是出过任务的，除非早就在疑似地点蹲守，不然怎么可能有什么幸存者？更别说这些幸存者还都是孩子，异魔不吃孩子吗？”
    此时此刻，不少正在收听这段通讯的学院派魔狩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其实说到这里，很多事情，都已经不用说下去了。
    他们就是魔狩，所以他们很清楚，少女说的没有错。
    遭遇异魔，哪怕是仆从级，存活率也是非常之低的，只有少数出于“繁殖”等目的而没有杀人，但救出来之后基本也都是精神崩溃的状态了，又怎么可能加入魔狩学院？
    至少对于绝大多数魔狩而言，都没见过一个幸存者。
    一两个，那是个例，但是每年光是京都魔狩学院的新生，就有十几个！
    是每年！
    “嘿嘿，想到了吗？没错，我们亲爱的后勤部，在发现具有一定天赋的小孩之后，就会驱赶异魔进入城区，然后在诱导下，让孩子目睹父母、亲人或者朋友的死亡，然后理所当然的将她们收入学院。
    甚至，他们还会试着通过不同波段的刺激，来研究怎么样的杀戮方法，更能够激发出魔狩的天赋。
    嘿嘿，大部分孩子都会在面对异魔污染之后失去意识，再加上洗去记忆有可能导致这出好戏的效果下降，所以我们亲爱的后勤部是不会对这些孩子做记忆干涉的。
    研究人员嘛，无聊的时候交流一下实验效果很正常对吧？但是不巧呢，我当时虽然被吓蒙了，但却没有昏迷呢！”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一闪的灵光

    原本正在往京都赶的魔狩慢慢的停了下来，如果是异魔作乱，他们有拼死一搏的信念，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与他们想象中截然不同。
    后勤部的那群研究员不干人事这一点，大家其实都还是有点数的，但是以霓虹人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惯有冷漠，在不涉及自身的前提下，基本没有人会去在乎。
    再者说，后勤部终究是为魔狩来服务的，他们研究的产品，最终还是会落在魔狩手里，作为既得利益者，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用“这是必要的牺牲”之类的话语来自我安慰。
    但是现在，底线被触及了。
    魔狩这个职业中，所谓的野生魔狩基本是稀有品种中的稀有品种，除了魔狩组织建立初期的那些老人手之外，霓虹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在职魔狩都出身于魔狩学院。
    魔狩本身就是个隐秘职业，自然不会有什么专业报考，除了少数家属从事相关职业的个例之外，绝大多数魔狩都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
    而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思考一下，自己那段不愿意回想的往事，会不会也是有人专门谋划的呢？
    诚然，魔狩在承担风险的同时，也拥有了很多常人无法享受到的福利，但是又有多少人，愿意用自己的父母家人去换呢？
    甚至于，再往阴暗的方向思考，这些魔狩现在已经有了实力，就算反对这件事，他们的力量也不会消失，那么为什么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抨击一下呢？
    比起抨击已经被砍倒一片的后勤组，傻子才愿意去得罪一个单人只剑杀穿京都魔狩圈的怪物。
    特别是自己这方还不占理，哪怕赢了也没好处，说不定还要背个走狗的骂名。
    不止如此，甚至还有一些年轻的魔狩，反而开始搭乘前往其他城市的电车，他们要去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啧啧，这小姑娘魄力十足啊！你教出来的？”徐琴听着从冯雪手机中传出的话语，嘴角翘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冯雪摇摇头道：
    “只是教了几天剑术而已，复仇什么的跟我没关系。”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怎么处理。”牡丹眯起眼睛，毛绒绒的尾巴在冯雪的耳侧轻轻搔动。
    冯雪伸手按住她的尾巴，摊摊手道：
    “处理？为什么要处理，正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被人杀了全家还不许人家报仇了？”
    “我不是说那个发飙的小女孩，我是说这些魔狩的怨气。他们修行的是什么玩意你难道不知道吗？”徐琴把尾巴从冯雪的手里抽了出来，用一只猫爪指着天空，样子活像一只招财猫。
    “我倒是希望能凝聚出个了不起的家伙来。”冯雪感受着京都上空沸腾的愿力，却是带着一丝期待。
    盘古麻烦就麻烦在它可以在暗处不断的积蓄力量，作为整颗星球的实际拥有者，它的成长速度显然是要高出寄生在星球上的人类的，比起放任他成为十里坡剑神，冯雪宁可丢个大筹码把它引诱出来。
    就在冯雪念头升起的瞬间，骰子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骨碌碌……”
    【悟性：42/69，7/69（成功）】
    【瞬息间闪过的灵感在一点点运气的帮助下汇聚成了一个似乎可行的方案，你觉得你好像有了一个和老婆们的准备殊途同归的计划。】
    ……
    冯雪的嘴角微微翘起，那一抹灵感在金手指的作用下快速膨胀，变成了一个似乎有那么一点可行性的方案。
    虽然自家这个金手指坑了点，但是只要判定成功，却从来没有坑过人，不过冯雪并不喜欢按照别人给出的路线前进，他在得到了这个计划后，第一反应不是照着来，而是将它和目前从老婆们给出的线索中总结出来的计划进行对比。
    就如金手指的评价那样，两个计划称得上是殊途同归，虽然过程不同，但目的基本是一致的。
    冯雪思索着两个计划的异同，倒不是他矫情，只是想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出他之前并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老婆们的计划是进行了精心准备的，花费了一千年的时间进行布局，稳健严谨，但因为时间的流逝，时代的变迁，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计算。
    而由自己的灵光一闪为起点，靠着金手指推演出的计划则更加随性而天马行空，充满了“赌性”和“巧合”，虽然在福缘之道的作用下，他也许能够让这种巧合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出现，但他还是不太喜欢这种充满变量的计划。
    当然了，不喜欢归不喜欢，能用的时候当然要拿来用，冯雪眯起眼睛，伸手拍了拍牡丹的脑袋：
    “你们去找羽衣，我要去一趟魔狩学院。”
    “诶？你不是说不管的嘛？”牡丹的猫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狐疑之色，她轻巧的在冯雪的肩头踱着步子，故意用胡须搔弄着冯雪的耳朵：
    “那小妮子果然是你这辈子找的小妾吧？”
    “你想多了。”冯雪伸手将牡丹从自己耳朵旁边提溜下来，将其塞进了徐琴的怀里：
    “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知道了知道了。”徐琴乖巧的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抱着张牙舞爪的牡丹就跑开了，画影看了看冯雪，又看了看正在远去的徐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跟着谁跑。
    “别看我，我只能告诉你接下来的事情比较危险，而且也不能和你解释，所以你要是想打听情报，跟着徐琴去找我家的小熊猫吧。”冯雪拍了拍画影的肩膀，也不等她回话，便已经化作了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小熊猫？怎么会跑出个小熊猫？”画影此时还有些懵逼，不过似乎也知道现在不是考虑为啥会跳出个小熊猫的时候，抬脚就朝着徐琴追了过去。
    她到底也是个明白人，冯雪既然把话都说明了，那自然就真的没啥可说的，就算她追上去，对方也有一万种方法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与其如此，还不如跟着徐琴去找人，嗯，才不是好奇究竟为什么会提到小熊猫呢！

 第六百三十三章 这也能失败的？

    冯雪虽然御剑，但飞行的速度并不算快，倒不是说他担心速度过快导致周遭的建筑出现破损，仅仅只是他想看戏而已。
    嗯，今天，冯雪也是乐子人。
    当然，乐子归乐子，他也不会为了为乐子而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只不过目前，乐子和他想要追求的结果位于一条路线上而已。
    开着魔狩的妨碍手机，听着传讯频道里零衣那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妖异声线，冯雪的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
    因为他知道，零衣，不该有这种实力的。
    虽然有他的调教，但掌握意剑后的零衣最多就是一个精英魔狩，顶多因为他重铸的“交闪”获得“同阶无敌”的buff而已，但想要一刀解决一个资深的称号级魔狩，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但零衣偏偏就做到了，而且还做的毫无烟火气，再加上那不止换了个声优，连画师都换了的奇怪变化，让冯雪确认，自己怕不是被人偷家了。
    对的，偷家。
    如果不是零衣打从一开始就在伪装的话，那么在自己、画影和含光同时离开家之后，零衣身上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是试探？还是莲华给我的暗示？”冯雪眯着眼睛，在“龟速”飞行的剑光上慢慢思索。
    修行意剑的零衣，不说是精英级，哪怕放在洪荒时代的天仙级别，意志力都算是顶尖的，要不是环境限制，修炼到练神返虚也只是顺水推舟一般。
    虽然她的心中酝酿着黑暗，但是想要在短短一两天里让她彻底“入魔”，那可不是寻常法术就能做得到的。
    就冯雪的经验和如今的地球环境而言，冯雪能想到的，也就是有盘古触须——也就是地狱少女们动了手脚。
    毕竟就零衣透露出的情报，说她拥有能点开“地狱通讯”的怨念倒是一点都不稀奇，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和她交接的，究竟是处于盘古控制中的真·地狱少女，还是被莲华策反了的阎魔爱。
    如果是前者那没啥好说的，直接莽上去就好，但若是后者，是否是莲华，或者说是孟婆/平心/后土在向他传递某种不能明说的信息呢？
    不得不说，聪明人就是容易乱想，而冯雪无疑是被迫害妄想症比较重的那一种。
    虽然在“以身作剑平西天”之后，他的被迫害妄想症已经治愈了大半，但自打听说盘古复苏，他觉得他好像又要复发了。
    “骨碌碌……”
    【悟性：71/69，72/69（失败）】（wtf？）
    【由于你持有福缘之道，免疫失败惩罚，你并没有因为悟性失败而丢失灵感。】
    虽然金手指是这么说，但冯雪还是嘬了个牙花子，然后，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好像，能看到失败的条目了！
    合着“免疫失败惩罚”，还包含了隐去鉴定内容的部分？
    这下我会了！
    冯雪虽然很想这么说来着，但是鉴定失败就是失败，虽然灵光还在，但是短时间内仍旧想不出来莲华究竟想要提示他什么。
    略微犹豫了一下，冯雪决定，依照原本计划行事。
    遇事不决莽一波，有了福缘道果的人就是这么自信！
    思考间，零衣已经这再一次在学院内扫荡起来。
    作为魔狩训练营，虽然学生不多，但是学院还是很大的，各种地下设施、训练场所，几乎是一应俱全，从水战到空战，甚至还有充满了陷阱的迷宫隧道，在这里上过学的魔狩，几乎都怀疑过，这里是不是其实是为了蛮族后勤组布置迷宫的兴趣而存在的，毕竟现实里的异魔，怎么可能会建迷宫嘛！
    不过现在，这些迷宫却成了仅存的教职工避难所，他们开启了全部杀伤性的陷阱，躲在了迷宫区的最深层，这个本来为了考验学员机敏性的设施，现在成了他们拖延时间的工具。
    但他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援军，已经不会来了。
    人在做，天在看，虽然这个世界的天是个脑残，但该还账的时候还是没人能跑得了——谁让现在天道的主要成分就是借贷之道呢？
    有借有还，借贷相等，这就是如今天道的核心规则，在鸿钧的“争”已经随着他的“植物人化”慢慢沦为次要规则（天地主角已经卡死在人族，人族也不必再去争所谓的主角）的当今，“出来混，迟早要还”这一条规则才是当今的真理。
    零衣此时并不急着赶尽杀绝，明白自己只要不对魔狩下手，平时不担负对抗异魔任务的后勤组啥多少也没人会来救驾的她，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一般，给予仇人以最深沉绝望的时刻。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理解一个幼童看到父母被怪物吃掉是何等绝望的，而她现在，就要将这种每一分每一秒，死亡都会靠近一步的绝望，还给所有知情者。
    只是很可惜，没办法让他们体验一下亲人在他们之前死去的绝望。
    毕竟零衣也不是什么恶魔嘛，不知情的人，她是不会迁怒的，就如同那个被刀背撂翻的称号魔狩，就如同这学院里被打晕的那些学生。
    “因果线，真是方便的能力啊。”零衣的视野中，一条条扭曲的鲜红线条顺着她的身体延伸出去，将每一个知情人尽数标记出来，她相信，有这份力量的她，不会漏过任何一个知情者。
    “一二三，零衣想要找你玩……”
    “四五六，千万锁好门和窗……”
    “七八九，小心屏住呼和吸……”
    “数到十，你有没有看到我……”
    零衣的妖艳而冰冷的声音在教学楼中不断的回荡，一种冷彻心扉的恐惧感从每一个人的心底滋生。
    寒冷，恐惧，裹挟着庞大的污染在心中酝酿。
    是的，污染，伴随着零衣的轻声吟唱，包含着怨毒与诅咒的力量，也随着她的声音，注入每一个被她所憎恨的人的身体。
    “嘿嘿嘿……我来抓你们咯，准备好了吗？”
    零衣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金属碎裂的声响代表着那些机关的徒劳，隐藏在迷宫深处的教职员工的精神在承受着心理压力和污染的双重刺激，终于，第一个崩溃的人，出现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降临，复仇之魂

    “恐惧，愤怒，悲伤，仇恨……”
    看着天空中逐渐聚集起来的【畏】，冯雪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很怀疑这是否又是某个存在在暗中布置什么降灵仪式，甚至于，他怀疑莲华压根就是个坑。
    毕竟那可是后土啊，是盘古最嫡系的嫡系，哪怕重生又转生，甚至被转化成了类似“人偶付丧神”之类的奇怪玩意，保不准她的意识里是否还存有盘古的后手。
    对于盘古这个死了六千五百万年都还没死透的家伙，冯雪向来是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的。
    但是他不在乎，对于内鬼，他向来是无所谓的，毕竟，他可是掌握了内鬼之道（猴子：mmp！）的男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充斥着愿力与污染的空气，冯雪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病态的陶醉：
    “有点洪荒时代那味了！这让我想起了不周山上空的云，中指都不由自主的动起来了呢！”
    灵力的浓度提高了。
    这是冯雪做出的结论，换言之，盘古正在试图借助此时的变化，加深对这片天地的掌控。
    如今的盘古虽然还没复活，但是灵智其实已经苏醒，自然明白在霓虹这片土地，生存着这颗星球能够反抗他的最后力量。
    而此时，庞大的愿力正好成了他转化灵力的土壤，而这份土壤，又能够滋生出怎样的东西呢？
    冯雪很期待呢！
    无聊的立于云端，冯雪从袖子里不断的取出各式各样的材料，铸成一柄柄的长剑，这些材料是他在大阪找人的时候，种花家那边送来的，也多亏了种花家发达的物流和徐琴大批量制作的缩物袋，才能把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材料送到他的手里。
    一柄柄“无铭”山河剑被铸造出来，冯雪能够感受到一丝丝愿力缠绕其上，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山河剑本身就是充满了“偶像”性质的道具，作为猎魔人体系的起点，它注定承受着所有猎魔人或直接或间接的被动崇拜。
    在连续炼制了快两千柄剑之后，冯雪感受到那浓郁的怨气已经快要凝实了，全霓虹大部分学院派魔狩的负面情绪，也差不多都已经集中了起来，神识一扫，与零衣因果线相连的仇家，也已经寥寥无几。
    一旦零衣完成复仇，这份“仇恨”就会化作无根浮萍，冯雪直到，如果盘古要做什么，应该就是现在了。
    ……
    “还剩一个！”零衣砍倒一名躲藏在自家地下室里的“京都贵族”，再次施展灵视之术，看着最后一条散发着血色的因果线，她的嘴角翘起了温柔的弧度。
    不过这条线，似乎是打算离开霓虹？
    零衣的笑容越发冷峻，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感到吃惊，或者说，在知道一个超越称号魔狩的强者在追杀自己的情况下，这些多少掌握了一些势力的家伙，要是不跑，那才是怪事，实际上，只有一个人已经开始离开霓虹这件事，本身已经有点令她惊喜了。
    “如果是以前的我，你可能确实会跑掉，不过现在……”零衣掏出智能机，快速登陆了一个网站，伴随着那简洁的页面浮现，零衣快速在上面输入了一行小字。
    两秒钟之后，一个梳着姬发式，穿着华丽和服，双眼中没有什么神采的少女，出现在了零衣的面前。
    “有什么吩咐？”少女的声线并不是那种毫无感情的感觉，而是一种有温度的冷，这听起来有些诡异，但就好像是清冷柔软的童音唱着虫儿飞的曲调一般，明明是很正常的童谣，却会给人一种恐怖的氛围。（想象一下能登声线唱虫儿飞）
    “带我去找这条因果线的主人。”零衣看着眼前人偶般的少女，收敛了脸上有些狰狞的妖艳笑容。
    “没问题，这也是契约的一部分。”令人忍不住想要打个冷颤的嗓音从少女的口中传出，冰凉的小手牵上了零衣几乎被黑气缠绕的手掌。
    下一刻，两者的身影几乎交融，然后，以一种超乎正常意义上速度概念的方式，消失在了京都。
    而随着这一瞬间的转移，头顶上浓的几乎要结丹（免杠，比喻）的【畏】也随之移动起来，见此情景，冯雪却是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果然是地狱少女啊……居然能借道冥界，冥府物流现在终于插手交通业了？”用略带嘲弄的口吻吐槽了一句，冯雪袖子一挥，身侧的长剑瞬间消失，身下剑光一抖，整个人便追着那丝因果追了上去。
    理论上来说，他本来不应该看到因果的，但他却也掌握了借贷之道，之前教授了零衣那么多东西，就算没有刻意的使用，这些教导在他需要的时候，就会变为零衣的“欠款”，而借着这些债务，冯雪可以利用借贷之道，强行收回一些“利息”，比如，看到零衣因果线的资格等等。
    最后一条因果线所指向的方位，冯雪非常的熟悉，或者说，几乎每个霓虹人都很熟悉，因为这里，几乎堪称世界电影史上最多灾多难的几个城市之一。
    东京——
    确切的说，是东京湾。
    “选这里啊？是打算借助愿力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冯雪眼看海岸线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气氛却开始浮现。
    海浪静静地拍打着沙滩，在冯雪的视野中，一点点的灵光正在朝着东京湾汇聚，包括，冯雪体内，都似乎有什么要挣脱束缚一般。
    “哦？这感情好啊！”感受着身体中蠢蠢欲动的气息，冯雪身上骤然燃烧起乳白色的火焰，合道境的他身上本不该有盘古意志存在的，奈何他最近捞了不少规则残片，本来打算当做勾引盘古上身的诱饵，不过此时对方既然想要，那就丢出去几个吧！
    细碎的灵光离开身体，朝着天空中的【畏】汇聚起来，看着东京湾那怎么看怎么像是哥斯拉片场的诡谲气氛，冯雪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起来。
    因为他，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不做松鼠党

    狂风卷积着乌云，东京湾的天空也随之暗淡下来，有经验的沿海人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海上的渔船开足了马力，港口的工人迅速撤向城区，而开始注意到天气问题的普通人则带上家中重要的文件、财产，开始朝着避难所转移。
    作为避难所使用最频繁的国家，几乎是在天候的变化开始出现时，避难所便已经开启，而少数不怕死的反而开始朝着东京湾汇聚，企图拍下那震撼人心的风暴场景。
    冯雪立于天空之中，静静地等待着愿力的聚集，此时零衣已经找到了她最后的仇人，现在，就是这愿力显化的最后机会。
    盘古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伴随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砸落，一道道龙卷风开始在东京湾外汇聚，大量的海水被抽上天空，汇聚成一个影影绰绰，却包含着强大威压的虚影。
    海浪开始以不符合常理的方式滚动，在海洋中不断的积蓄，放大，隐约间仿佛要超越世界纪录一般。
    不，不是隐约，而是已经超过了，甚至还在积攒，还在增加。
    那是一种仅仅见到，就已经失去了反抗心的滔天伟力，这种时候还能想起来竖个中指的，都可以称之为“好心态”了。
    不得不说盘古做得好选择，毕竟霓虹位于海上，哪怕他无法透过地脉去影响这片土地，但是只要卷起滔天巨浪，就算拍不碎这岛国，也至少能把上面的凡人拍死几成。
    而且这颗星球目前剩下的部分，海洋的生存空间比起陆地要大得多，这意味着以“水”作为复活的起点，能够更快的统合起这颗星球上的生灵。
    只是，祂忘了一件事情。
    或者说，祂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什么。
    但祂不在意，冯雪却刻骨铭心。
    因为，有仇。
    冯雪感受着零衣挥下复仇的长刀，血液喷洒间，一直盘绕在她头顶的愿力也在某种力量的诱导下，开始朝着海上转移，那虚影开始慢慢凝实，难以名状的姿态隐没在乌云之中。
    但，冯雪已经看到了它。
    如同巨蛇一般的身躯在海中起伏，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的触须在乌云中飘摇，青色的鳞片爬满它的身躯，一张人脸中却透着完全没有人性的淡漠。
    “共工。”冯雪轻声念出对方的名字，耳边也随即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你目睹了祖巫真容，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由于你有过多次被巫族附身的经历，鉴定难度变更为困难，鉴定结果变更为成功减1d6，失败减1d20。】
    （由于掌握了福缘之道，免疫失败的额外惩罚，所以只要不是大失败，其实都是1d6）
    【道心（困难）：57/49，22/49，80/49（困难成功）】
    【1d6=2】
    【道心：99→97】
    ……
    “不痛不痒。”冯雪露出一个有些癫狂的笑容，看着共工的硕大身躯，一种执念所化的力量正在燃烧。
    共工，种花家的传统神话中甩不开的一个名字，同时也是彻底击碎了冯雪主角之梦的存在。
    身为先天人族，冯雪本来应该在最好的时光拥有最远达的前程，但这一切，都被那一场洪水所熄灭。
    那混着星光直冲而下的天河，在冯雪的记忆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而此时此刻，他终于有机会，抹去这心灵底层的心魔。
    “差不多是时候了。”冯雪眺望着西方，哪怕以他此时的视力，也只看到一个白点正在飞速的靠近。
    伸手一招，那白点与他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抹去，引力规则的高级应用——空间扭曲。
    白点瞬间跨越了数万米的距离，直接落在了冯雪的身侧，那是一具已经高度石化的骷髅，若说它有什么特殊，恐怕就是它那一双骨手，仍旧保持着一个竖起中指的姿势。
    白色的火焰自骷髅的脚下升腾起来，石化的骷髅正在慢慢的化作乳白色的液滴，丝丝缕缕的剑意被冯雪注入其中，令那份乳白染上了诡异的黑。
    “虽然觉得可能会被巧儿骂败家子，不过留着当松鼠就没有意义了。”冯雪的嘴角轻轻翘起，从怀中摸出了一只散发着玄色光华的孔雀尾羽，随着那尾羽化作一道乌光流入那一团液体之中。
    而伴随着这个过程，原本莹白如玉的液滴顿时变成漆黑一片，只是一抹仿佛从底层透出的血光，破坏了那仿佛要将一切吸入其中的感觉。
    由海纳百川的规则所化的剑意在冯雪面前凝做实体，这份为冯雪今生成长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意剑，此时却并没有被他融入这明显属水的剑胚之中。
    他只是伸手握住了剑胚，轻轻地斩下，但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海纳百川”却已经被击得粉碎。
    散做漫天尘埃的剑意仿佛化作了漆黑短剑的开锋仪式，一抹仿佛要洞穿灵魂的剑光，在短剑上升腾起来。
    “也真得感谢那去你坑人的考古学家，不然我还真想不起来，还有这种方便的炼器材料呢。”
    冯雪把玩着手中的短剑，脸上挂着淡淡的思索，眼看一道高过百米的滔天巨浪已经近在眼前，他却好像面对打水仗时玩伴泼来的水花一般，信手一挥。
    黑光闪烁，原本积蓄了许久，裹挟着恐怖动能的浪花就此崩散，虽然将东京湾淹没，却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破坏。
    海中的共工无神的双眼中似乎正在慢慢灵动起来，就仿佛正在逐渐“获得”灵智，而冯雪，也能感受到那不断由地府传递给它的绝望与哀鸣。
    毫无疑问，地狱少女们正在将这千年以来积累下来的【畏】传输给这个大家伙，但冯雪却没有着急，或者说，他反而对于这种行为异常的期待，这并不难理解——
    假如你的仇人想要创业，你是在一开始狙击他，让他创业失败呢？还是等他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再来个釜底抽薪？
    冯雪不敢等盘古投入全部身家，因为他不敢肯定那样的盘古自己能打赢，但是，等祂多投资一些，还是要得的。

 第六百三十六章 欢迎来到八奇思维领域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冯雪的意图，共工身上的灵性变化开始变得摇摆不定，对方似乎想要利用这种难以捉摸的方式来混淆冯雪的判断，只是风雪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干脆跑路？
    难道祂觉得，这“头”共工，能打败自己？
    冯雪把玩着手中如同墨玉一般的短剑，略微有种进入八齐思维领域的征兆。
    他知道自己有必杀共工的能力，而且他觉得盘古也知道。
    问题是盘古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往共工身上投入如此多的【畏】，或者说祂是因为知道冯雪知道他能杀共工，所以才故意做出这种举动，好放一出空城计？
    还是说他是故意让冯雪觉得祂是在唱空城计，然后一头扎进准备好的陷阱里？
    不过就在这时，共工似乎帮冯雪做好了选择——
    他朝着东京湾游了过来。
    “吼？见到我居然不逃跑，而是选择靠近过来吗？”冯雪脸上莫名的浮现出了刚毅的线条，他立于天空中的身形开始慢慢膨胀，周身窍穴中，一个个临时丹田开始运转，周围一切可以使用的能源也随即被抽取出来。
    东京电力公司的电力化作电网涌入他的身体，天上的乌云也劈下道道闪电，东京人民刚刚产生的，那对于海啸、台风的【畏】也被冯雪吞吐，对于冯雪这种明显抢食的行为，明显还没有获得足够理智的共工只能发出咆哮以宣示不满。
    “怪兽！有怪兽！”
    没来得及离开家的居民从窗户中望到了共工的身躯，得益于如同天河倒灌一般的暴雨，他们能看到的只有那雨幕中的剪影，也因此免去了直面祖巫所带来的污染。
    但即便是如此，作为东京人，对于东京湾此时正发生的事情，他们却理所当然的有了一个认知——
    大怪兽袭击东京湾！
    但凡是霓虹人，就算没看过，也至少会知道欧陆托拉曼和哥斯拉，作为世界上出现在怪兽电影中次数最多的城市，他们很难不做出这样的联想。
    就在欧陆托拉曼党和哥斯拉党开始思考接下来究竟是出现原子恐龙还是外星友人的时候，一个巨大的人形剪影，凭空出现了。
    “是欧陆托拉曼！”
    展开了法天象地神通的冯雪忽然收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愿力，这让本来已经严肃起来的他差点笑场。
    对于霓虹人的中二之魂，冯雪很有一种想要吐槽的冲动，不过现在的他作为既得利益者，却很是心安理得的接下了这份馈赠。
    名为“光之巨人”的【畏】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游走，对于英雄的渴望为他的力量提供着巨大的增幅。
    手中的黑剑上慢慢泛起乌光，转眼化作一柄十丈巨剑。
    这倒不是冯雪在练剑的时候刻录了什么变形技术，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懂技术，他铸剑向来简单粗暴，仅仅就是把自己的剑意赋予形体而已。
    不过此时他手中的光剑也确实是有来头，因为基础架构便是来源于当年菰城戍边时开发出的符宝。
    通过和符宝相同的原理，以法宝的灵机作为基础，构建出的超大型武器，具有优秀威力的同时，还能够继承法宝的特殊伤害。
    眼看共工百丈多高的身躯已经近在眼前，冯雪展开法天象地也不过二十丈，在共工面前，就好像是巨人与婴儿一般。
    “你……吃……”
    共工的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呢喃，显然是还未获得足以开口说话的灵智，但冯雪已经不打算再给它成长的机会，手中玄色光剑毫无花哨的向前刺出，掀起的气流在瞬间将周遭的雨幕尽数吹飞。
    雨水化作利刃翻卷回来，但是冯雪手中的剑却仿佛有着对“水”的无上克制，手持光剑的冯雪面前，似乎没有水可以靠近。
    共工双眼忽然明亮起来，在这一瞬间，冯雪感受到了与共工截然不同的感觉，毫无疑问，这一刻，操控这巨大身体的并非共工那还在随着水行规则残片的聚集而慢慢恢复的灵智，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盘古？地狱少女？又或者是鸿钧？”冯雪的大脑飞快运转，手中的光剑却没有半点停滞的意思，但是共工那呆滞的神情却已经变得狡黠——就好像之前的木讷，全都是装出来的一般。
    但冯雪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因为这股气息，不属于共工！
    纤长的蛇尾毫无征兆的动了起来，以比冯雪手中的剑更快的速度来到了冯雪的后脑，但冯雪却完全没有在意的意思，玄色的光剑继续向前递出，速度不快，力道不重，但却仿佛高速行驶的高铁一般，不可抵挡。
    砰！
    一声闷响炸开，冲击波卷起的水流砸碎了千米之外的建筑外墙，冯雪的后脑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狠得，但这却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共工那巨大的尾巴骤然断裂开来，在掀翻了三栋大楼之后，狠狠地砸扁了一片仓库。
    猩红的血液从冯雪的后脑滑落，守护着冯雪的力量开始显露出它们的本来样貌，那一条条细小的，以极快的速度流动的短剑在冯雪的周身编织出一套活动的护甲，如同角磨机一般将所有靠近的东西切割、磨碎。
    而冯雪这蓄势一剑直到此时才抵达了共工那生满红色触须的头颅之前，锐利的剑锋光滑流转，完全由乌光组成的剑刃还未触及，便已经在共工的面部切出一道裂口，那裂口中却并未像那条断裂的尾巴一样喷洒出污浊的血液，而是探出一条条如同蠕虫般扭曲而黏腻的怪异触须，死命的纠缠着冯雪的光剑。
    然而，这一切显然是徒劳的，那些触手几乎是触碰剑刃的瞬间，就如同丢入铁水的冰块一般，融化，气化，然后消失无踪，最多也不过溅起几滴炽热的泡馍。
    而在下一刻，冯雪手中的剑，已经贯穿了共工的头颅。
    具有“对水特攻”的黑剑向着共工的体内注入概念性的“毒素”，大肆破坏着这名水之巨人。
    青色的鳞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凋亡，结实的皮肤散发出浓郁的腐臭。
    一切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告一段落，但冯雪的表情却前所未有的警惕——
    这赢得，太容易了！

 第六白三十七章 拯救世界哪有报仇重要

    虽然掌握着对水特攻，虽然冯雪熟悉杀死巫的全套流程，虽然冯雪现在是仅次于圣人和大罗的合道修士，虽然有因为共工而死的先天人族遗骨作为铸剑材料，但如此轻易的就杀死一名祖巫，还是显得有些太简单了。
    且不说那共工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光是盘古在它身上投注的那大量愿力，本就不应该被如此轻松的解决。
    这种强度的东西，盘古不应该奢望它能够战胜自己，既然如此，还将这些年积累起来的愿力如此无所顾忌的投注，就显得太奇怪了。
    这就好像史蒂芬周净身出户之后，苦心经营积攒成本，最后不去食神大赛炒作一番，反而在大快乐对门开了一家小餐厅一样，这是要东山再起的节奏吗？这是把自己最后的翻盘机会往外送好吧？
    难道这是盘古还没有恢复灵智所以做出的渣操作？
    就好像游戏王说书的时候手一抖，不小心按了进入战斗阶段？
    “骨碌碌……”
    骰子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鉴定也随之落下——
    【宅知识：58/82（成功）】
    【关键词：御坂网络】
    ……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冯雪脸当时就黑了，之前莲华和他说二百万个阎魔爱的时候，他还吐槽过来着的，结果自己居然没想到，这二百万地狱少女就是协助盘古进行思考的外置思维贿赂啊！
    但这么想的话，盘古就算本体海处于脑残阶段，也不可能这么失智才对。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种把几百年的积累尽数舍弃的渣操呢？
    冯雪很不理解，但他明白，盘古绝对有后手。
    身上的三六真火熊西宫燃起，将法天象地吸入体内的驳杂力量提纯炼化，但他的精神却一直盯着共工的“尸体”，也真是因为如此，他才注意到，共工身上的愿力并没有如同正常死亡的异魔那样开始消散。
    “没死？”冯雪手中的黑剑再次化作乌光，在共工的尸体上来回戳刺，将那些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合的水系规则残片彻底击碎。
    虽然这样做看起来有些败家，但是对于巫族体内的规则，冯雪一向是敬谢不敏的——谁知道里面会不会留着巫灵之类的奇怪东西，万一此时盘古就藏在某一片碎片里，等着他吸收的时候给他来一下狠的怎么办？
    就算有能够不断回升的道心，就算有福缘之道，冯雪也不敢保证自己抗不抗得住那神仙都难挡的脚下一滑。
    撕碎了大量的规则碎片，黑剑那仿佛要将空间也切裂的恐怖气息越发的强盛起来，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四片孔雀尾羽，冯雪敲了敲脑袋。
    “剩下的也不能浪费了……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冯雪嘴里轻声嘟囔了两句，见共工的尸体彻底消散，这才彻底散去了身上的法术。
    虽然仍旧怀疑共工身上有盘古的什么大谋划，但是如今连规则碎片他都已经斩了，也没别的可以做的了。
    随手掐了一个御水咒，将浸透东京湾的海水尽数送回大海，冯雪检查了一下污染状态，确认没有留下什么后手，才顺着零衣的因果线飞了过去。
    “啊呃呃呃——”
    当冯雪落在那一处宅院之中的时候，惨叫声已经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宅子里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被零衣驱散了，还是干脆就是因为天灾预报而逃离了。
    向前走出几步，冯雪便看到了此时的零衣，她正将一个剥掉了皮的白痴，细细的切做臊子。
    以冯雪的眼光，当然能看出这个人其实已经死了，但是他的灵魂确并没有离开身体，而是被一股熟悉的力量固定在肉体之中，任凭零衣发泄她心中的愁怨。
    “他的神经被剥离出来，用治疗类法术进行了增值，他的身上被施加了‘超凡感知’，能够成倍的强化各方面的感知能力，千刀万剐算什么，现在零衣的行为，简直就是把他用角磨机一点一点的磨碎。”
    虽然对于这种酷刑现场冯雪并不太喜欢，但他也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还是那句哈，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零衣既然没有牵扯无辜，那冯雪也懒得为了一个人渣去和她较真，更别说他还有事想和零衣询问。
    零衣的发泄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失去了地狱少女的支持后，固定在肉体中的死魂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崩溃了。
    零衣显然是没有固定死魂的技术的，冯雪有，但他巴不得这玩意早点崩溃。
    零衣挂着一脸复仇结束后的迷茫，索然无味的丢开了手里的黄金锉，转身对着冯雪道：
    “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这点时间我还等得起。拯救世界哪有报仇重要。”冯雪摊摊手，随手丢开从徐琴收藏里取出来的爆米花。
    “你觉得我不该复仇吗？”零衣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妖异的，仿佛入魔一般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已经燃尽了一切的淡漠，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连续来了好几次以后的贤者时间。
    “别误会，我不是在讽刺，是说真的，世界谁都能拯救，但是报仇错过了那真的是要后悔死。”冯雪一本正经的说到，这本就是他的价值观，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应该属于“为了人族而奋斗”的那一类，但实际上如果报仇和保护世界放在一起，不考虑亲友之类的外在因素的话，他必然会选择报仇。
    零衣仔细打量着冯雪，确认他并没有开玩笑之后，仿佛死一般宁静安详的表情上，终于多出了几分人气。
    一脚将地上只剩下三分之一多一点的尸体踹开，零衣向前走了几步：
    “你想问我什么？”
    “哦，你知道？知道多少？”冯雪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零衣那不过二八年华的面庞，好奇的道。
    “不知道，但是你忽然消失，然后那两个家伙也紧跟着离开，紧接着就有那个奇怪的，自称地狱少女的家伙找上门来，我要是猜不到这里面有问题，那就真的傻了，不过就像你说的，拯救世界也没有报仇重要，所以，我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建议，现在都结束了，你有什么就问吧，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也请直接告诉我，能帮上忙的话，我也会竭力补偿，包括，让我去死。”

 第六百三十八章 我常因不够变态而感到和你格

    “所以我们三个消失以后，你无聊在家里上网，结果无意间在凌晨刷到了一个地狱通讯的网站，然后感受到了那个异魔的气息，然后就把名字写上去了？”
    冯雪简单扼要的总结了一下零衣因为报仇后的兴奋与迷茫而显得混乱的语序，零衣点了点头道：
    “大致是这样，不过有一点，那就是我并没有输入人的名字，我只是把鼠标放在了上面，然后那个地狱少女就出现了。”
    “只是移动鼠标？”冯雪挑了挑眉毛，这么说来，盘古早就盯上零衣了？
    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比如某人的转世或者和盘古灵魂波动契合之类的？
    “嗯，其实我觉得，那个地狱少女应该是在我产生了‘这个也许可以报仇’的想法的时候开始出现的，和我动不动鼠标没什么关系。”零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她来说，这十年来的执念终于了结，剩下的，就只剩下空虚。
    “什么都无所谓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态吧。
    “行吧，我知道了。”冯雪神识再一次把零衣扫了几遍，仍旧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她的身上并没有熟人的气息，而那几个他没敢扫描过的大佬，也都已经不在洪荒，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大能转世这种情况。
    但是他毕竟不是盘古，也不是星灵，说不定对于这些天体生物而言，有什么特殊的考量也不一定。
    冯雪发现盘古在跟他玩阳谋——
    现在的零衣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问题，但不管有没有，冯雪都只能当她有，而这个问题究竟是正面还是负面，他也不能确定。
    “罢了，走吧。”冯雪剑光一卷，带着零衣飞上高空，几分钟之后，便已经重新回到了京都，而此时，含光和徐琴还在查探本地的监控资料。
    “我回来了，你们检查到哪了？”冯雪神识链接几人，不过首先得到的却不是羽衣的下落，而是来自含光的诡异对话——
    “之前种花家传来消息，你的骨头飞走了。”
    “什么叫我的骨头，是我前前前前前前前前世的骨头！”冯雪瞪了含光一眼，含光却点点头道：
    “看样子你知道，那没事了。”
    “怎么就没事了，当然有事！”冯雪咧咧嘴道：
    “剑已经做出来了，让你们的人过来交接，另外，帮我把徐公坟挖了，把我的……啊呸，我前前前前世的骨头送过来，让我家老头子下手，他肯定乐意。”
    “自己挖自己的骨头可还行，话说你要骨头干什么啊？”徐琴在神念网络里嘟囔了两句，冯雪顿时警惕起来，因为徐琴的神念里，带着一丝心虚。
    “徐峰、姜成的骨头你没胆子碰也碰不了，帝辛的骨灰盒在羽衣那里，叶景的尸首是你收敛的？”
    听到冯雪的提问，徐琴的神识顿时混乱了一下，然后她才故作轻松的道：
    “姜成的骨头一直都在那头蠢龙的手里，不过要不是有你的骨头镇着，四国那地方也养不起那么多妖怪。”
    “我没问姜成，我问叶景的骨头！”冯雪的身体化作流光，下一刻，已经来到了徐琴面前，捏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用普罗修特揉贝西的同款姿势揉了起来。
    “都被天劫劈成碳了，你要它作甚？”徐琴没有抗拒冯雪的揉弄，但仍旧嘴硬道。
    “你别管我干什么用，别说劈成碳，哪怕是骨灰我也有用，你就说在哪吧！”冯雪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徐琴，心里却在猜测这丫头究竟拿他的骨头干嘛了，总不能煲骨头汤了吧？
    毕竟这丫头又不是病娇，总不会搞出“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的奇葩玩法吧？
    总不至于做成骨雕、骨碗之类的工艺品了吧？
    冯雪上下打量着徐琴，似乎在思考这丫头究竟做了什么才这么心虚。
    “那个，其实就在你那。”
    徐琴眼见瞒不过去，有点扭捏的说着，冯雪越发诧异起来：
    “我这？你的意思是我的骨灰就在水帘洞那一堆东西里放着？不对啊！我没看到骨灰盒……等一下，我记得那几双筷子材质不太对……你把我做成筷子了？”
    不过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瞧了这位每到一个城市必定先逛当地青楼的小师侄的无节操程度——
    “没有，筷子是象牙的，你……嗯，那什么，就是那个……”
    徐琴的脸涨得通红，好半晌没说出究竟是什么，不过冯雪此时已经炸了，把脑袋塞进袖里乾坤的空间里，就是一通乱翻，到了也没找到能当骨灰盒的东西。
    叶景和其他几世的骨头都不一样，因为他是被天劫劈死的，所以上面几乎没有存留任何和他有关的联系，因此完全没办法像第一世那样，只要知道确切位置，手一招就能回来。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并非没有分辨的方法——
    叶景是练气士，他的尸体必然带有灵性，哪怕进行了深加工，这种灵性也不会消失，所以只要找找徐琴收藏里具有灵性的……
    等一下……
    冯雪的脸色黑了起来，除了一些因为承接灵泉而沾染上灵性的水杯、厨具之外，唯一有灵性的……
    “徐琴……”冯雪的语气有些疏远，徐琴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拽住想要后退的冯雪：
    “小师叔你听我解释！”
    “我本来以为你够变态了，没想到你这么变态！”
    冯雪咧咧嘴，心里正在更新对徐琴的看法，不过很快，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你拿着我的骨灰三千多年，但这个全实体是现在才定做的，所以……这玩意究竟是第几代了？”
    “那个……”事情说开了，徐琴也干脆放开了，无奈的摊摊手道：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变态啦，实际上，在四百年前它都还是完整的来着……”
    “只是完整，没有包浆？”冯雪狐疑的看着徐琴，徐琴却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而是直接道：
    “羽衣说要把你从轮回里拉出来，但她说帝辛的骨灰有帝气什么的护体，容易拉来奇怪的东西，就跟我借了叶景的骨灰，用霓虹本地的一种巫术，混合你的墓土和骨灰，烧了一具人偶，打算给你当灵魂凭依的媒介，结果你也知道，她让封印了，我看那个陶俑烧的蛮好的，觉得丢了挺可惜的，就带回来当抱枕了。
    只是那玩意本身就没考虑耐久的问题，用了二百年就坏了，我不善长这种精细活，就把里面的骨灰提取出来，去欧洲找了一个人偶大师，好像叫罗真什么的……总之我用烧活偶的技术和他交换，让他给我做了个新的，结果那个人偶前两年忽然成精了，我不喜欢，就随手捏死了，这是第三个。”
    “……”冯雪消化了一下徐琴话里的巨大信息，想想这丫头抱着自己的骨灰过了三千年，忽然也没啥生气的了，伸手揉了揉徐琴的脸，就打算揭过此事，不过就在这时，牡丹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夫君可别听她扯，当初羽衣姐姐是想用法海的琉璃金身来着，这家伙说不知道成功率，先用骨灰，还亲口说什么‘就算失败了也能拿回去当抱枕’……”
    “徐——琴——”

 第六百三十九章 找人

    “徐峰自断心脉，属火。”
    “姜成死于山崩，属土。”
    “帝辛兵解于商，属金。”
    “叶景天劫所杀，属木。”
    “加上先天人族因水而死，洽合五行。”
    冯雪一边将刚从种花家那边送来的徐峰尸体丢进真火里炼制，一边和送骨头的人解释着。
    “那个……徐琴祖师呢？”身为考古学家的赑屃看着冯雪把先人遗骸丢进火堆里，强忍着抢回来的念头，问起了自家祖师的事情。
    “她啊，在梁上挂着呢……”踱着猫步走来走去的牡丹甩了甩尾巴，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宅院，京都并不缺少古典的日式院落，当然，大多都是有主的。
    不过这里的主人刚刚才被零衣砍了，冯雪也就心安理得的住了进来。
    “梁上？”赑屃闻言大惊，当即就要往宅子里跑，牡丹却是眨眨眼道：
    “我劝你还是别去救她了，犯了错就要认，救下来还得把你也挂上去。”
    “啊这……”赑屃很想问问究竟祖师犯了什么错要被挂梁上当吊扇用，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咳咳，总之这里是十二万九千六百柄无铭山河剑，你找人把它们按照我给的分布图放在世界各地就可以了，不用太精准，大致位置没问题就行，埋起来也好，放在博物馆里也行，或者落在私人收藏家手里也没问题，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冯雪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包外形的缩物袋丢给赑屃，总重量超过一百五十吨的内容物让赑屃差点像是她名字的原主人那样，直接被镇压在地上。
    “呼……”给自己上了个巨力符，总算把缩物袋拎了起来，赑屃微微犹豫了一下，才道：
    “这个，可以问一下接下来会有什么动静吗？不是问具体计划，就是天象之类的……”
    “你是想问之前东京湾的海啸对吧？”冯雪立刻明白了赑屃的意思，一边把散发着红光的孔雀尾羽丢进火里与自己的骨头混合，一边回应道：
    “这方面你放心，主战场我们会放在霓虹，而且会尽量降低灾害影响，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让上面开始撤侨了，反正距离最后决战估计还得几个月，够你们安排的。”
    “这个，那位不会知道吗？”赑屃听到冯雪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冯雪将骨头所化成的熔融物拉成剑胚的形状，很随意的答道：“他当然知道，但这对祂其实是无所谓的，你在准备和仇人生死相搏的时候，会考虑仇人家地下是否有蚂蚁吗？”
    虽然知道冯雪说的话很在理，但赑屃心理上还是有些不太能接收，摇摇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她才开口道：
    “我明白了，山河剑方面大概会在一个月内布置完毕，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刻意帮到您的地方？”
    “有，帮我在霓虹找我老婆。”冯雪叹了口气，将之前在网吧得到的监控展示给赑屃看：“就是她，现在应该还在霓虹，确切点数哦大概在关西地方，我这几天就是在找她，但是还没找到，你动用一下霓虹的人脉帮我查一下，别说没有啊！”
    “……”赑屃意味深长的看了冯雪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将冯雪提供的这份分辨率并不怎么样的录像复制了一份，准备回去测试一下——种花家的人脸识别技术世界第一！
    ……
    对于羽衣的去向，冯雪现在可谓是相当的头大，因为找老婆这件事并不是说想先去找谁就去找谁的，而是要按照顺序来。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rpg游戏，不完成任务就跨不过只有十厘米高的小树，而是因为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仪式。
    在这个时代，仪式是具有神秘价值的，因为其本身就有汇聚【畏】的效果。
    就如同当年西天取经“东运西调”一样，冯雪此时仍旧充当着一个挖渠者的工作，利用自身不断轮回积累起来的“质量”，在霓虹的国土上，开出一条足以将整个岛国的力量集中起来的回路。
    简单来说，他现在就是在画国土炼成阵。
    虽然不是个圆就是了。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真火跳动，一红一青两柄飞剑自火中飞出，乖巧的落在了冯雪的手中。三柄飞剑都没有铭文，因为哪怕是现在，它们仍旧是半成品。
    剑诀一引，三柄飞剑悬在了冯雪的身前，随着他将一道道法力打入剑身，原本平稳悬浮着的飞剑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这是冯雪在用同源之法，寻找和三柄飞剑存在因缘之物。
    毕竟，他自己的因果线已经被烧光了，现在除了大面积排查，就只能看看能不能靠着帝辛的骨灰，找到羽衣了。
    ……
    “你说小狐狸是不是离开霓虹了？”徐琴好容易被冯雪从房梁上放下来，一本正经的说着不靠谱的台词。
    “不可能，羽衣姐姐和白姐姐都是纯粹的妖怪，在自己的身上下了禁制，哪怕失忆了，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她一定还在关西。”牡丹甩动尾巴否定道，冯雪却是轻轻敲着三柄飞剑，不断矫正指引的方向。
    不得不说，羽衣真的很会躲，又折腾了大半天之后，冯雪终于叹了口气道：
    “没办法了，出绝招。”
    “你居然还有绝招没用？”徐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她现在忽然有点生出和猴子相同的想法了，这个男人，这么喜欢留后手的嘛？
    “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冯雪干笑两声，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长途电话：
    “喂……”
    “啊，冯先生……”听着电话另一边紧张的声音，冯雪深吸了口气道：
    “帮我把徐公坟被盗的新闻传到霓虹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希望三天内，就能让所有霓虹人知道这个消息。”
    “可是徐公墓不是……”
    “你不要管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冯雪严肃的对着电话说道，另一端的人立刻严肃道：
    “明白，我们会立刻去准备的。”
    电话挂断，冯雪当即将神识散开，炼化了共工带来的灵力之后，冯雪的修为终于达到了合道境应有的实力，神识覆盖一个关西，倒也轻轻松松。
    甚至于他还有心情在维持神识扫描的情况下，做一些有益身心的事情——比如惩罚徐琴、惩罚徐琴，以及惩罚徐琴……
    这样的悠闲时光持续了大约两天左右，伴随着京都某处迸发出的一股强烈的杀意，冯雪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总算找到你了！”

 第六百四十章 ptds

    顺着那杀气一路追来，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所学校，清晨的阳光洒入校园，给白色的教学楼镀上了一层金黄。
    “哦，居然是一所学校？”站在冯雪肩头的牡丹诧异的看着下方的校园，表情很是不可思议，但冯雪却是摊摊手道：
    “没啥奇怪的，一睡几百年，醒来以后先到当地的学校学习一下知识，这很像是羽衣会做出来的事情。”
    说到这里，冯雪给自己上了一个降低存在感的术式，就这么落了下去，循着之前那杀意的方向，慢慢的移动着。
    从这个时间点来说，羽衣应该是听到“同学”讨论徐公墓被盗的新闻而迸发的杀气，这么看来，她大概率没有变成老师，而是以学生的身份，进入的这座学校。
    只是，区区几个月的时间，她真的能做好手续吗？还是说，她干脆选了一个看着顺眼的女学生，然后进行了附身？
    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找不到她了。
    冯雪心思转动，转眼便已经来到了一个标着“三年a班”的教室前，随着轻轻推开教室门，便看到教室内的学生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不用说，肯定是被羽衣的杀气吓瘫了。
    不过说起来……
    “飒！”
    一道剑光闪过，冯雪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这擦着脖颈飞来的剑气，有些无奈道：
    “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下这么狠的手？”
    “我爆发杀气的时候忽然隔着那么老远忽然用神识锁定，我怎么知道是敌是友？”有着一头美妙长直发的少女轻轻甩了甩手中的太刀，那太刀便化作一捧阴影，消失无踪。
    “我也没辙啊？你躲得这么好，不这么做根本找不到你好吗？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幅样子怎么回事？”冯雪轻轻挠了挠脸颊，按住似乎想说什么的牡丹，只见那少女轻轻抖动两下，一缕青烟便从她的身上飘了出来，在她的身边化作了那个熟悉的羽衣，而原本的少女则像是被抽出了灵魂一般，啪的一下软倒在了地上。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羽衣施展了一个群体洗脑术，把在场的学生二十分钟内的记忆全部洗掉，然后才熟稔的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对冯雪发动了一次魅惑攻击。
    “你说了算。”冯雪伸手拦住羽衣纤细的腰肢，两人化作一道剑光，重新回到了他暂居的宅子之中。
    “哟呵，总算破身了啊！”两人刚一落地，羽衣便瞥见了徐琴，不等她开口，便先一步说道。
    “呵呵。”徐琴白了羽衣一眼，然后挑衅似的跑到冯雪身侧，用力在他身上蹭了两下，然后就吃了冯雪一发脑瓜崩。
    “别闹，说正事。”隐约察觉到修罗场靠近的冯雪用力的安抚了一下羽衣，羽衣微微喘了喘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
    “给。”
    “这是什么？”冯雪看着羽衣随手掏出来的小光球，轻轻捏了两下，羽衣闻言却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却硬是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
    “整个关西封印的妖怪的精魄，只要用这个，就能把关西地方千年来封印的所有百鬼级妖物全部召唤出来，孔巧儿这些年没少拍妖怪题材的动画，再加上霓虹的妖怪信仰，实力不敢说，但是喂给那条蠢龙的手下当饲料还是绰绰有余的。”
    “合着你这养狗粮呢？”冯雪翻了个白眼，掏出青行灯递给了羽衣，羽衣看着已经熄灭的青铜灯，叹了口气道：
    “灯芯呢？”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冯雪轻轻挑眉，羽衣却是翻了个白眼：
    “您是个什么性子我不知道吗？要是没弄好灯芯，你怕是不拐十几个弯的问一遍就怪了，才不会这么简单的还给我呢！”
    “好好好，算你了解我。”冯雪掏出用“狗头金”炼制的规则灯芯，羽衣却没有急着将其塞进灯里，而是忽然转变语气道：
    “夫君从见到巧儿开始，经过多久了？”
    “多久……不超过一个月。”
    “还好。”羽衣点了点头，对着冯雪道：
    “夫君快去白妹妹那边……”
    “这么急？可她们都跟我说不用急啊！”冯雪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因为无论徐琴、小玖还是牡丹，给他的信息都是不用急。
    但现在羽衣却明显在催促，是徐琴她们有问题，还是羽衣有问题？
    又或者……
    都有问题？
    冯雪的警惕心瞬间拔高，羽衣却是笑了起来：
    “真是的，这就把您吓着了，还真是您的风格，给……”
    说到这里，羽衣忽然取出一个青铜桌放在地上，示意冯雪可以钻了。
    看到这张桌子，饶是冯雪的厚脸皮也不由得老脸一红，强行咳嗽两声，让自己的表情重新严肃起来，羽衣见他这样，也只好开口道：
    “我催你不是因为大事情，而是因为我担心那块石头感觉到地脉变化醒过来。”
    “你说石姬？”冯雪听到石头两个字，立刻想到了那个“垫脚石”，羽衣点点头道：
    “那位姑娘是个什么性格您应该清楚，要是给她发现您已经复活了，一两个月还能憋得住，时间一久，怕是耐不住性子就跑出来玩了，到时候你那对便宜儿女要是跑了，有你哭的。”
    “什么便宜儿女？”冯雪脸色越发古怪起来，自打被西方教那个坑爹的龙女坑了之后，他就对便宜儿女产生了ptds了。
    “就是那俩星灵，原本霓虹的信仰就是徐子，结果那俩来到霓虹之后，歪曲了信仰，先把你偶像化、神格化，然后把你当做创世神，然后有说你分化阴阳，变成了他俩，然后他俩又结合，生出了霓虹诸神……”徐琴可算找到了插嘴的空档，立刻出言解释道。
    冯雪停了当即就懵逼了——
    “这俩星灵这么莽的嘛？他们也不怕担因果？”
    “可能是乡下来的吧？”徐琴摊摊手，然后用一种略显陶侃的语气道：
    “反正霓虹神话就是这么来的，别天津神大人……哦，也叫天之御中主神来着……”

 第六百四十一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把帝辛的骨灰炼成一柄白色长剑，冯雪再次踏上了寻妻之路，不过这一次，羽衣和徐琴都没有跟上来。
    本来徐琴是想追来的，不过因为羽衣无法离开关西，便连徐琴也扣了下来，之让冯雪带着暂时只能以白猫姿态行走的牡丹……嗯，还有负责传话的含光和随时可能爆炸的零衣。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找白娘娘？”一直没什么话的含光听说是去越后找白素贞，立刻眼睛亮闪闪的问道。
    “话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对于一直以来都表现的缺乏情绪波动的含光的状态，冯雪表示很纳闷。
    “那可是白娘娘诶！你难道没看过新白娘子传奇吗？还有白蛇传……”含光夸张的说着，冯雪还没开口，牡丹就白了她一眼道：
    “你跟我俩当事人问看没看过以自己为人物原型的演义？”
    “啊，抱歉……”含光似乎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就是许仙+法海来着的，但是……
    “等一下？俩当事人？你是？”
    含光看着牡丹，露出了探寻的神色，牡丹咧咧嘴，又用力深呼吸了几次，才极不情愿的道：
    “如果你问对应那个什么白蛇传的角色的话……小青。”
    “诶？小青不是蛇吗？而且我记得小青应该是白娘娘的侍女才对吧……”
    “才不是！”牡丹暴躁的打断了含光的话道：
    “明明是我先来的，无论是遇到这家伙也好，产生感情也好，都是我先来的，明明那条蛇也是妖怪，我只是半妖，凭什么我就得当小妾？她就可以当正妻？就凭她师父是女娲娘娘吗？还是因为她几千年前被你前世救过？”
    “……”含光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捅了个雷，但是……
    好感兴趣怎么办？
    是的，就算是含光，也是会对这种八卦感兴趣的。
    “那啥，我觉得仅仅是因为她眼珠子比你黑。”冯雪有点尴尬的说道，前·碧眼罗刹身上毛都炸了起来：
    “凭什么啊！我也不想蓝眼睛的啊，我天生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
    “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冯雪心里很想这么说来着，但他到底不是轻小说男主，知道这种时候说这话跟拱火无异，只能一边静静听着牡丹的抱怨，一边轻轻地抚顺她炸起的毛发，安抚着这个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了一千四百年的猫娘。
    “所以您和白娘娘究竟是怎么认识的？真的是她找您报恩吗？就像话本里那样，在西湖畔……”
    “不是不是，是相亲认识的，那女人给了一个姓蔡的媒婆好大一笔钱，让她帮忙说的媒，还搭了好大一个庄子当嫁妆，才嫁进许家的。”牡丹用很鄙视的语气描述着白素贞的无耻行径，但含光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丝羡慕。
    所以……
    这个小青，其实很穷？
    “是穷的问题吗？还有你长辈没告诉过你吗？别在大妖身边想他们的坏话！”牡丹好不容易被冯雪捋顺的毛发再次炸了起来，对着含光就是一阵乱批。
    含光对于牡丹炸毛的行为只是恭敬的道歉，然后继续八卦，似乎对于白娘娘后院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冯雪被问的有些头大，见牡丹似乎很愿意回答，便直接将牡丹放在了含光的脑袋上，然后继续查看导航。
    御剑飞行听起来很帅，但在现代用起来非常的麻烦，因为地球已经缩小到了用不到遁光那么夸张的速度的地步，放在洪荒，不认路一路飞就是的情况，现在则可能一不小心就飞过了，于是对于没去过的地方，就只能强行降低速度，然后一边看着导航，一边确认自己的目的地。
    不过就算这么折腾，三分钟之后，冯雪还是从关西飞到了东北地方，看着那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顿时有点头疼。
    找羽衣就已经废了老大力了，希望白素贞别那么难找。
    神念展开，冯雪却微微一愣，因为他注意到，在越后山脉的深处，一座山谷中，正有一条巨大的白蛇，正盘绕在山上。
    “好家伙……真就樱龙啊！”冯雪咧了咧嘴，剑光一闪便飞了过去，下一秒，就悬停在了光脑袋就有一栋别墅那么大的白蛇身前。
    “夫君？！”直接震动空气所形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冯雪点点头道：
    “你怎么会以原型现世？牡丹说你们用的技术是会长时间维持化形状态的啊？”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不一样。”硕大的蛇头轻轻摆动，猩红的信子轻吐两下，若是爬友见了，应该会感觉可爱。
    不过对于没有这方面爱好的人而言，可能就是恐怖了。
    “白娘娘？您就是白娘娘吗？”
    额，好吧，粉丝也是个例外。
    “相公，这两位是……”白素贞的蛇眸中，那纤长的瞳孔轻轻锁紧，盯着这个叫她白娘娘的小家伙，以及旁边那个有点阴沉的少女。
    至于牡丹……太熟了。
    “这个是含光，种花家那边的人，另一个是零衣，本土居民，不过好像被盘古动了手脚，只能一直带着。”对于报酬后就好像人偶一样没什么反应的零衣，冯雪也很无奈，虽然知道现在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她休息一下，然后做一做心理辅导，但冯雪是真心没那个闲工夫，而把她独自留下，冯雪又担心盘古那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经过了之前的事件后，零衣的身体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她在玄学（神秘学）层面上，却已经截然不同。
    现在的她，是那种哪怕拿到洪荒时代去，都是非常特殊的一类人，身上因果线纠缠之复杂，随便献个祭都能引动一大串连锁反应。
    一般这种人身上基本都是缠绕着大量功德或者业力，想要动手的话还要考虑一下会不会屎到临头，而零衣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这种情况下，哪怕盘古那边没后手，冯雪都担心她被路过的邪灵什么的捡了尸，要是复仇前也就罢了，现在的她恐怕连挣扎一下的欲望都没有了。
    “总之，先进来再说吧。”白素贞似乎也看出了冯雪复杂的心情，没有再问，而是直接将身体向着山崖下游去，追着她的行进方向，冯雪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一处山谷之中。
    虽然算不上鸟语花香就是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你想多了

    山谷明显被施展了空间拓展类法术，从天上看也就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但是下来之后，却发现至少能放下一个村庄。
    不过大归大，这里的环境却并不怎么样，不说荒芜，但也就零零散散的长着几颗歪脖子树，草地又一茬没一茬的，那斑秃一般的状态很像是普通小区企图弄一块草坪却舍不得花钱的样子。
    不过看着地上那些看起来很莫名其妙，但是缩小后就能看出是蛇鳞摩擦的痕迹之后，冯雪倒是明白过来——这里大概就是白素贞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了。
    “让夫君见笑了。”白素贞将身子盘在那里，好像是一座宏伟的白色金字塔，冯雪摆摆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抬头道：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主要是这片山脉的问题。”白素贞发出像是叹气一般的嘶嘶声，直接震动空气将话语传递过来，“这个国家本身就存在白蛇信仰，每年都会产生大量的‘信仰’，而我作为白蛇，就成了这种信仰天然的附着对象，不过霓虹不是很流行种花家那种强大的妖怪就要保持人形的认知，他们觉得妖怪就应该是妖怪的样子，越大越强，越恐怖越强，越不像人，那妖怪就越强。”
    “所以你就被信仰绑架了？”牡丹从含光的脑袋上一跃而下，几步爬到白素贞的脑袋上，一边用爪子轻挠着她头顶坚硬的鳞片，一边不乏揶揄的道。
    “也不能算是绑架吧？”对于牡丹的行为，白素贞并没有在意，只是平静的道，“我是主动吸纳这些信仰的，比起只能维持蛇形态这件事，我从这些信仰里得到的好处无疑更多。”
    蛇无论在东西方文化中，都具有“长生”的象征意义，并有着大量正面的引申义，将白蛇作为神灵来崇拜的这个国度，还赋予了其“水神”、“土地神”、“守护神”等多种多样的神职，这让白素贞得以在其她人都实力大跌的情况下，反而能够探索各种各样的“道”。
    虽然她的实力同样被限制在了蜕凡的阶段，但是只要解开束缚，她绝对是第一个突破合道境的，因为在此时，她就已经掌握了超过三种道韵。
    “这下你可威风了，不过这是狐狸要头疼的事情……”牡丹在白素贞的头顶蹭来蹭去，白素贞却像是很习惯牡丹这种没大没小的样子，只是张开嘴，突出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锦囊——
    “这里面是妾身这些年褪下的蛇蜕，经过愿力冲刷，沾染‘长生道韵’，夫君想必用得上。”
    “哦~~”冯雪听到白素贞的话，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白素贞却道：
    “霓虹主脉起于花果山，终于此处，经历千余年的冲刷，已经尽数浸染，唯有北海道例外，夫君应当明白其中之意。”
    “方壶吗？”冯雪眯起眼睛，如此说道。
    所谓的霓虹，其实是上古五仙岛的总称，因为地质变化的关系，分分合合，最后组成了如今的霓虹列岛，其中北海道，便是原本的方壶岛。
    虽然此方壶已经不再是洪荒时代的仙岛方壶，背负仙岛的龙龟也已经消失无踪，但这座岛上，恐怕仍旧留有一些东西。
    只是说起五仙岛……
    有三个绕不开的文字，便浮现在了冯雪的脑海之中——
    “碧游宫……”
    “夫君果然猜得到。”白素贞确认了冯雪的回答，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副剩下的也请自己猜的意思。
    冯雪微微皱眉，表情有些凝重，因为说起那位教主，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诛仙四剑。
    但若是诛仙四剑还留在洪荒，老婆们世界给他就是了，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换言之，应该不是可以直接拿出来的东西。
    “原来如此，你们是打着这个主意啊。”冯雪的身边飘起青白朱玄四柄飞剑，正是以他四世之遗骸融入孔雀尾羽所制，如今，似乎也只差一柄土剑，而对应土行的姜成尸骨，恐怕只有敖璃才知道在哪。
    “夫君不说我都忘了，上一世，你也得过那位教主的真传呢……”白素贞震荡空气，发出带着笑意的声响，冯雪却越发觉得巧合有些过分。
    他将剑收了起来，忽然道：
    “你不变回来吗？”
    “现在还是维持这个样子比较好。”白素贞摇了摇脑袋，用尾巴尖指了指他手中的那个锦囊：
    “在这里，我可以不断将愿力传输给夫君，想要让我变回人，夫君还请尽快完成计划。”
    “包在我身上。”冯雪点了点头，伸手拎起正在不断给白素贞拍照的含光和发呆的零衣，随着牡丹落回他的肩膀，一道剑光随即冲天而起。
    看着冯雪消失，白素贞轻轻摇了摇尾巴，琥珀色的蛇眸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担忧……
    ……
    “怎么了，刚才开始就板着个脸？”站在冯雪肩头的牡丹有些奇怪的问道，冯雪却是叹了口气：
    “素贞有事情瞒着我。”
    “很奇怪吗？我们都瞒着你诶！”
    牡丹理所当然的甩了甩尾巴，冯雪却摇摇头道：
    “不一样，你们瞒着我，是在当谜语人，给了条件让我自己猜，主要是为了规避盘古的影响，但是素贞不一样，我能感觉出来，她隐瞒的麻烦更多。”
    “还能有什么比盘……那家伙还大的麻烦？”牡丹一脸不信的神色，冯雪却是无奈道：
    “不是大不大的问题，我大概能猜到一点，毕竟愿力那种东西，从来都不是能单方面得到好处的。”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牡丹听到冯雪的话，忽然笑了起来，一副你怕不是在逗我的神色道：
    “你搞清楚，这里可是岛国诶！我们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吧？这个国家每个人都欠你的，每个人都有罪，如果真的发生了你猜测的那种事情，直接把这个岛国沉了不就好了？国家都没了，自然不存在什么束缚信仰之类的东西了，就算有，敖璃可是地球上唯一一条龙了，海里的事情还不是她说了算？”

 第六百四十三章 时不时就会跳出来的奇怪既视

    四国，自古以来就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妖怪传说，并有着许许多多的“神隐”事件。
    和发生在霓虹各地，因为异魔导致的神隐不同，这里的神隐显得更加无声无息，没有血迹也没有残骸，就好像这里的异魔都懂得打扫现场一样。
    “所以这里神隐的人，其实是误入了所谓的大结界吗？”略微恢复了一点精神的零衣抬起头询问道，牡丹轻轻点了点头，指了指越发荒凉的小路两侧的神龛。
    霓虹的道路两侧经常会出现神龛之类的东西，里面供奉的大多是一些乡野野神，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种花家那边的黄大仙、狐仙这样的存在。
    偶尔也会有一些石头地藏，因此也让霓虹有了很著名的斗笠地藏——下雪天看到地藏身上都是积雪，然后就给地藏带上斗笠，最后得到报答之类的故事。
    当然了，对于大家也都知道，早在一千四百年前，地藏就给冯雪弄死了，那所谓的斗笠地藏，其实是石头地藏像变成的精怪。
    但这种习俗往往不会将神龛弄得太过密集，像这小道周边这样的密度，更是有些夸张。
    如果说神龛是一个神灵的微缩神社，那么这条小路，简直堪称神灵筒子楼。
    “在这种地方想太过失礼的事情会倒霉哦！”牡丹斜了含光一眼，含光顿时诧异道：
    “我没有想关于你的事情啊！”
    “哦？你好好想清楚再说话。”牡丹摇了摇尾巴，也不等含光思考，便伸出猫爪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座神龛道：
    “你看，那不就是我的神龛吗？”
    “你还在这地方有神龛？”冯雪拎住牡丹的后颈肉提了起来，表情古怪的看着这只碧眼白猫。
    牡丹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反抗不了命运的后颈肉，只能无奈道：
    “多新鲜啊，不只是我，你一家老小都在这了。”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这么瘆得慌？”冯雪咧咧嘴，很想纠正一下牡丹的措辞，牡丹却是忽然道：
    “到了。”
    “哦？”冯雪轻轻挑起眉毛，因为，他并没有发现可以称得上是结界的东西。
    “技术很不错啊，以我的神识都没有察觉到。”
    冯雪放开自己的感知，仍旧没有感受到那传说中的结界，牡丹却是终于从冯雪手中挣脱出来，轻巧的落在了地上：
    “和你想的不太一样，我们布置在这里的结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分割内与外，而是分割表与里。”
    “表与里？”开口的并不是冯雪，因为他大致能够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是本身肩负着多学多看任务的含光却不能让两人就这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很好奇的询问道。
    “咳咳。”牡丹见含光接茬，轻轻清了一下嗓子，然后用一种老师般的口吻道：
    “常见的结界的作用是保护与隔离，也就是我所说的内与外，简单来讲就是让结界内和结界外的‘东西’彻底分开，从而达成外面的东西进不来，或者里面的东西出不去这样的结果，当然两者都有的情况也不难做。
    而表和里则不同，并非是分开，而是区分，是一种根植于概念或者说是认知中的结界，就好像硬币的正反面一样，正面的人永远看不到反面的图案，哪怕他们都在‘硬币上’。
    用桌面上的一颗石头举例，当我们想要用结界的技术将石头藏起来的时候，常规的结界就是拿一个不可视的碗将石头扣起来，而表里结界，则是将桌面反转过来，让它却是在桌面上，但你却看不到，因为你看到的其实是桌底。”
    “这应该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吧？”含光大致思索了一下，总算是大概明白了这个表里的意义，牡丹当即很骄傲的点点头道：
    “自然是非常困难的，哪怕是对于金仙/妖王/返虚级别的修士而言，也要花上不少功夫。不过很巧的是，我们这一家子最差都是妖王，所以小丫头你要是想入门，先把实力提上去再说，不然你怕是连闺房之乐都享受不了……毕竟后院里平时玩玩闹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呢！”
    牡丹着重在“玩玩闹闹”四个字上加了重音，含光顿时打了个激灵，虽然在冯雪身份彻底公开之后，她并没有再提过结婚的事情，但面对这群脑子里动一下念头都会被发现的大佬，好像也没啥保密的可能。
    “好了，别吓唬她了，入口在哪？”冯雪蹲下身将牡丹重新提起放在自己肩头，左右张望着可能作为“入口”的位置。
    和内外的结界不同，表里的结界是存在着明确的入口的，就好像碗盖在桌上可以严丝合缝，但桌子的正反面却终究会有边缘一样，而这象征着边缘的位置，便是踏入结界内部的入口。
    “鸟居。”牡丹吐出了两个字来，零衣微微挑眉道：
    “就是那种代表神域的入口，用于区分神栖息的神域和人类居住的世俗界的开字形门楼？那不是传说中天照大神……”
    “你家天之御中主神还在这呢……”牡丹翻了个白眼，“这个传说是当时四国的大结界刚刚建立的时候，为了避免过多地人进入而告知的，实际上，只有逢魔之刻穿过鸟居，才会将自身的表与里重置，进入那所谓的里之世界，不过只要别吃里世界的东西，并且在夜晚到来前再一次穿过鸟居，就能够回到表世界了。”
    “等一下，这个设定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呢？”冯雪捏了捏眉心，虽然早就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一个很奇怪世界的事实，但是这种隔三差五就蹦出来一个极具既视感的设定的情况，还是会让他忍不住想要吐槽。
    “因为本来就是用冥府酆都的原理改出来的嘛，不过冥界是整个洪荒的倒影，而我们费尽力气也只能做出四国岛的倒影而已。”牡丹摊摊猫爪，露出一个人性化的无奈神色，然后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个看上去像是废弃了很久的鸟居道：
    “有了，距离逢魔之刻好像还得一会儿，先等一会吧。”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不要吃太多哦！

    昏黄的日光，古旧的鸟居，荒凉的山道。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凑成了一部日式古典恐怖片的经典要素。
    三人一猫掐准了时间穿过鸟居，却并没有感觉世界有什么不同。
    荒凉的郊外依旧荒凉，昏黄的阳光也依旧昏黄，身后的鸟居，也仍旧是那样破旧不堪。
    “是不是进入方法改了？”零衣左右大量着周围的环境，尽可能照顾牡丹面子的问道。
    “不，已经改变了，你没有感觉到这股不自然的愿力流动吗？”不等牡丹开口，含光的表情便已经严肃起来，仅仅只是穿过了鸟居这么简单的动作，但天地间的气氛，却已经完全不同，那种仿佛浸泡在高浓度的黏稠油脂中的感觉，让她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别紧张，放松一点。”冯雪深深的吸了一口饱含游离能源的空气，那种久违的舒适感顿时充斥了每一个细胞，“你们习惯了低灵气浓度的环境，所以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其实这就和在污染严重的城市里呆久了，来到野外甚至会有点醉氧一样。”
    “醉愿力可还行。”含光强行用吐槽减缓生理上的不适，在用力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似乎也开始感受到这份愿力带来的舒适感。
    “可能是我实力太低了吧？”零衣皱了皱眉，却并不能很好的理解含光的变化，毕竟作为强行催熟起来的“高手”，无论是感知还是“触觉”，都比不上自己练起来的含光来的敏锐。
    “总之该往哪边走？”冯雪担心自己的神识造成骚乱，干脆询问牡丹道。
    “每一个鸟居附近必然有聚居地，我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行了，不过速度得快一点，你和我倒是没什么，这俩小丫头要是天黑前无法吃到这里的食物，就可能会卡在表与里的夹缝里，虽然死不了，但是很浪费时间。”牡丹指着脚下看起来更像是兽道的小路说道，含光闻言，直接给自己和零衣拍了神行符，一副要展开全速冲刺的样子。
    冯雪看着有些好笑，剑光一卷，用最慢的速度顺着兽径前进，在穿过了一大片在自然环境下很少见的整齐草坪之后，终于看到了一座充满了古典和风的空旷小镇。
    此时的小镇中并没有什么人，但是放开心神，却似乎能感受到那种仿佛被无数“东西”注视的感觉。
    冯雪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牡丹道：
    “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夹缝里吧？”
    “是这样没错。”牡丹左右打量着两侧的街道，一边寻找着什么，一边道：
    “我们现在处于桌子边缘的那个位置上，需要和‘里’进行互动，才能够真正的进入‘里’，简而言之，吃点什么是最快也最方便的方法。”
    “吃的？那边有家拉面店。”零衣伸手指了指街道左侧的方向，牡丹立刻怪叫一声：
    “究竟你是猫还是我是猫啊？你不说我都没闻到！”
    “可能是之前对抗异魔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零衣挠挠头道，“以前我们和一个动物园异魔战斗的时候，我曾经被赋予了一部分猫的因子，比你先感觉到，大概是因为猫对于拉面的气味没人类敏感吧？”
    牡丹一脸“我觉得你在忽悠我”的表情看着零衣，不过冯雪却是朝着她指出的方向迈开步子，不管究竟是动物园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是零衣身上盘古后手引起的问题，先找到吃的最重要。
    经过一个拐角，一家拉面店果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四碗拉面如同刚出锅一般热腾腾的放在台面上，就好像刚刚被人点单，却还没来得及吃一样。
    “给我凉蘸乌冬！真是的，都不知道猫舌头怕烫吗？”牡丹跳到桌面上，不满的嘟囔了一声，不过很遗憾，里世界的居民并不能观察到她的存在。
    这时候含光就很有眼力见了，双手一搓，一股寒气从她的指尖放出，包围着距离牡丹最近的那只碗转动起来，几秒钟的功夫，碗上飘起的热气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结在碗壁上的细密水珠。
    “不错，挺会来事的！事情结束以后给我当丫鬟吧？”牡丹给了含光一个赞许的眼神，冯雪当即伸手戳了戳牡丹的脑门，含光似乎并没有察觉这话里的潜台词，只是夹起面条吃了一口，然后才好学的问道：
    “为什么里世界的人看不到我们，却会准备拉面呢？而我们又为什么能吃到这些拉面？”
    “很简单啊，因为这些老面并不是给咱们吃的——或者说，并不只是给咱们吃的。”牡丹用力吸了一口面汤，然后理所当然的道：
    “这些食物实际上算是诱饵，如果误入了这里的人吃了食物，就会被神隐，否则只要熬到下一个逢魔时刻，就可以通过鸟居离开这里，所以在设计之初，就在表里规则中，将食物设定为了‘叠加态’的东西，表的人可以看到里的食物，里的妖怪也可以看到表的食物。”
    “好吧，是不是吃的太多还会变成猪？”冯雪叹了口气，将碗放下，吃了这些东西之后，他已经渐渐能够观测到附近的阴影了，像这样被大量“魑魅魍魉”注视的情况下，他还真有点吃不下东西。
    “不是吃太多，而是吃了太多又无法偿还。”牡丹同样停止了进食，用玩味的表情盯着含光和零衣，用略显玩味的语气道：
    “不劳动者不得食，这是哪里都不会改变的真理，只不过在这里，这条规则更加严酷而已，简单来说，在里世界，如果一个人无法提供足够的价值，就会被迫以另外的方法来提供价值，像你说的变成猪，就是消耗了过多的食物，却没有办法偿还的情况下，就只能让他们自己变成食物了。当然，实际上是不会吃他们的，只是通过给他们施加‘会被吃’这样的压力，从而制造足够的恐惧，生产出足够的【畏】罢了。说起来，我们其实还挺友善的呢！”

 第六百四十五章 不要什么玩意都成精啊！

    昏黄的天色越发暗淡，当那一轮明月升上天空，整个世界都仿佛开始变化。
    草原变成汪洋，山峰化作城市，原本冷清的街道上，开始慢慢出现一个个暗淡的影子。
    随着月光洒在它们的身上，原本如同黑色幽灵一般虚无的形体忽然开始显出实体，就好像一瞬间，便从白模转化成了成品一般。
    “这些都是我们挑选出来，具有足够天赋的妖灵，它们的传说被在各处传播，然后作为神灵加以祭祀，所谓八百万神灵，其中大部分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原型。”
    牡丹一边说着，一边跳到了地上，她的身体开始慢慢的膨胀，纤细的四肢开始延伸，柔软的腰肢也变得挺拔起来。
    圆圆的猫脸缓缓褪去了毛发，三秒钟的变身动画之后，碧眼罗刹·玉牡丹，再次以人形出现在了冯雪的面前。
    “怎么一脸失望的样子？”牡丹瞥了一眼冯雪，表情略带玩味道：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变身后会一丝不挂的样子？”
    “我可没这么想，或者说你要真这么玩，我就得把周围这些玩意都灭口了。”冯雪摊摊手，看着越发热闹的小镇，直接转移话题道：
    “我们去哪里找敖璃？”
    “这个啊……”牡丹将手点在嘴唇上，作思考状：
    “虽然我很想让你去找这个镇子的管理者问，不过你大概也不喜欢这种rpg式的玩法，所以直接找车站就是了。”
    “车站？钱婆婆？”冯雪下意识的咧了咧嘴，牡丹却是奇怪道：
    “那是谁？算了，不重要，我们要去的是一家神社。”
    “神社？”冯雪沿着头顶隐约可以看到的电线移动，一种强烈的预感正在心底升腾。
    “嗯，神社，整个里四国，只有一家神社，却没有供奉任何神灵，不过却是这个里世界赖以为生的重要地方，因为那里担负着整个里世界食物的产出，这么说的话，你大概就明白了吧？”
    牡丹很少女的转了个圈，眼神却在零衣和含光两人身上大量，一副“快点说，谁先猜到就有奖励”的表情。
    “姜成……吗？”比起对于冯雪那一大堆前世没什么概念，最多就知道个徐公和许仙的霓虹人零衣，含光显然更了解冯雪那一堆前世的含金量，说道粮食产出，立刻就想到了这位农道二祖——当然，对于一般种花家人而言，记住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现存的姜成坐像……
    “噗！”
    “……”冯雪用非常“和善”的眼神注视了含光一会儿，牡丹却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应一样，笑嘻嘻的拍了拍含光的肩膀，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带着灵光的毛球，然后“很徐琴”的揽住冯雪的肩膀，用硕大的伈蹭着冯雪道：
    “就像她猜的那样，姜成的骨头就供奉在那家神社里，代替敖璃作为这个妖怪国度的主神，而她则是继续修行守墓妖的法门，毕竟那条龙身上挂着人道业力，你要是不临幸一下她，怕是洗不干净的。”
    “行吧。”说话间，电车轨道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内，但是却没有找到应有的站台。
    “没有站台怎么上车？”零衣左右张望，确认直到视野尽头都没有可以称得上是站台的结构，不由得皱眉问道。
    “说什么傻话呢？车来了直接跳上去就是了，好歹也是个蜕凡级的修士了，还要车停下来乖乖等你不成？”牡丹理所当然的说道，零衣一时有点语塞，难道不该等的吗？
    “你别逗她了。”冯雪伸手拍了拍牡丹的尾巴根，嗯，手感还是和当年一样好。
    “谁逗她了，车来了直接跳上去就是了，这地方会正经搭电车的只有凡人，所以真正的车站也只会在人间之里，其他妖怪城市、村落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牡丹说着，还像是找证据一样指了指铁路对面站着的几个零零散散的人形妖怪，一副不信你看它们的表情。
    这样的等待持续了大概五分钟，随着远处亮起的灯光，一辆以二百公里左右时速前进的老旧电车正冲向这边，就在汽笛声响起的那一刻，铁路两侧的妖怪全都跳了起来。
    “行吧。”冯雪无语的起身跳上车顶，似乎是为了方便，这些车厢顶端居然还有车门，直到此时，冯雪才终于相信牡丹不是在开玩笑，但仍旧觉得这个世界怎么都有些不太对劲。
    “呼呼，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上车方法！”
    哐当两声，零衣和含光也终于落进了车里，看着电车毫不减速的冲过了城镇，零衣的表情几乎要变成表情包。
    反而是含光的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就好像很想在种花家也弄个这样的超凡电车似的。
    说起来每天高铁站里的人排队跳上高铁的画面，想想好像也蛮带感的。
    电车的速度称不上快，甚至还能在车上欣赏一下道路两侧的风景。
    一个又一个建筑风格迥异的村落闪过，冯雪甚至还看到了颇具赛博朋克风格的奇怪小城。
    似乎是察觉到了冯雪的疑惑，牡丹像是给小伙伴展示自己手工作品的孩子一般兴奋的介绍道：
    “这里的妖怪都是【畏】妖，因为人类的信仰不同，因此有着迥异的特征，像是那种看起来科技感十足的村落，大多都是近十几年诞生的妖怪，它们大多是人类对于高科技、科技工业等新兴事物的崇拜、向往甚至是恐惧所形成的。
    它们本身就相当于一条科技树，加上几个技工型的妖怪，就可以打造出一个科技感十足的村落，当然了，实际上那些东西都是妖力驱动的，毕竟这个里世界可没有配套的工业体系给它们用。”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很符合逻辑，但是总觉得很难接受……”含光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理她都懂，但是手机精，电脑精什么的……
    “这有什么难以接受的？”牡丹奇怪的看着含光，“妖刀成精你能接受吧？那书信成精呢？胧车这种马车成精的妖怪你也能接受咯？既然能接收，那同样作为武器的枪械大炮，作为交通工具的电车汽车，作为通讯工具的手机电脑，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能成精呢？说起来，三年前我还送了一个电饭煲成精的妖怪进来呢……”

 第六百四十六章 哦豁

    天色渐渐明亮，车上的乘客们开始渐渐褪去了实体，变得如同之前的虚影一般，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仍旧处于“可视”的状态，而没有像最开始的小镇那般无法观测。
    “这车已经开了有六个小时了吧？”零衣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问道，作为霓虹本地人，她对于“跨省电车”有着比种花家人更强的敏感性。
    “好像是有这么久了。”冯雪大概估计了一下时间，点了点头道，零衣当即皱眉：
    “这车的时速超过二百公里，而且路上只停了三次，六个小时，这已经够绕着四国岛两圈还多了！难道这个里世界比现实中的四国岛大得多吗？”
    “不是那回事。”牡丹摇了摇头道：
    “和现实里的电车不一样，整个里四国只有这一条铁路，它会在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路过这里所有的城市，所以时间自然会慢不少，反正我们也不急，你要是想睡一觉也是可以的。”
    “坐过了怎么办？”含光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牡丹当即摇头：
    “我们的目标是终点站，到了以后自然有人叫你下车。”
    说罢，牡丹便不再多说，太阳升起的同时，她也没有强撑，而是很随意的恢复了猫咪的形态，窝在柔软的车坐上打起了哈欠。
    “这里不是妖怪的国度吗？为什么天亮之后都要变成虚影呢？”含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小鱼干上贡给牡丹，牡丹轻轻嚼了嚼，才勉强睁开眼睛道：
    “因为这是节能模式。”
    “节能？”
    “嗯，妖怪在进入这个世界后，就和表世界的人‘分割’开了，而这个世界的那些被神隐的人类，所能提供的【畏】其实是很有限的，对于它们来说，这些【畏】足以供给日常所需，但是如果想要修炼，就不够了，所以它们通常只在晚上显现身形，娱乐、生活、修炼，而白天则进入节能模式，以最低限度的【畏】来活动，节省资源，顺便一提，之所以大家伙选择晚上显形，是因为传统认知中，妖怪都是夜里出来活动的，因此晚上显形比白天消耗的【畏】更少。”
    “这里的妖怪都这么自律吗？就没有偷懒的？毕竟【畏】妖都是愿力凝聚的，总有那么一些吸收了懒惰的愿力吧？难道就没有那种安于现状，享受生活的？”冯雪也无聊的加入了讨论之中，牡丹听到他的问题，摇摇头道：
    “因为提供给它们的选择，并不是变强者弱，而是生或者死。”
    “难道弱者会被杀掉？比如养蛊什么的？”含光立刻脑洞打开，牡丹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里都是【畏】妖，总有新兴事物出现，但也同样会有老旧的事物消失，比如在智能机的时代，使用电报的人还有多少？写信的呢？飞鸽传书的呢？而且还有同类【畏】妖互相夺取【畏】的情况，特别是恐惧、愤怒之类的情绪【畏】，那真的是扔个石头都能砸到一群。
    因此就算人间之里的人口会慢慢增长，也总有一些妖怪得到的【畏】会越来越少，为了不至于彻底消失，它们必须在那一天到来前，尽可能的提升自己，所以如果在这里看到白天还能够展现出人形的妖怪，那一定是已经凝聚出了实体，哪怕不依赖【畏】，也可以独立存在的大妖。”
    “用这种方法逼迫这里的妖怪不断修行吗？”冯雪轻轻点头，如果把每个学生都绑在断头台上考试，不及格铡刀就会立刻落下来，相信不努力的人一定会少得可怜。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娱乐呢？”含光对此很不解，既然不修炼就会死，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服务类行业？光是一个小村子里，就有各种的饭店、温泉、小吃街，这可不像是不修炼就会死的样子。这就好像种花家玩家难以理解冰汽时代的刁民为啥即使冻死都不肯加班，甚至还想要去茶咖喝茶一样。
    “因为娱乐就是修炼。”零衣可算找到一个自己懂的题目了，当即抢答道：
    “对于【畏】妖而言，【畏】的源头就是它们赖以为生的本钱，比如以进食为【畏】的妖怪，就渴求他人进食时的情绪，以恐惧为【畏】的妖怪，同样也要汲取恐惧，因此需要选择与他们对应的【畏】相当的工作，便可以得到【畏】的产出，这样一来，不只是人类，就连其它妖怪，也会为他们提供【畏】。”
    对于零衣的回答，含光只能默默记下，却没法活用于下次，因为，种花家的异魔不是妖怪。
    三人一猫就这么靠着探讨着里四国的生态关系来排解时间，又过了三个多小时，一片一望无际的金色终于映入了眼帘，而电车，也渐渐放缓了速度。
    “到了吗？”
    “到了啊。”
    虽然牡丹并没有开口，但大家都知道应该到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稻田，以及大量在田间劳作的农人。
    电车在稻田前的车站彻底的停稳从上一个停靠点上车的人类也开始下车。
    三人一猫终于正经的走了车门，然后，就看到了两个站在车站前的少女。
    兽耳的少女。
    “欢迎光临，牡丹大人，龙神大人已经知道您来了。”金发的兽耳娘抖动着身后硕大的尾巴，而茶色头发的兽耳娘则是伸手将牡丹抱在了怀里。
    “骨碌碌……”
    【生物学：14/54，48/54（成功）】
    【你通过两人的耳朵形状，判断出她们分别属于狐狸和狼。】
    “狼和狐狸啊……狐狸我想得通，稻荷神的经典形象，至于狼……不会吧？那不是欧洲的丰收信仰吗？”
    “霓虹的神话传说是具有强烈拼接色彩的，因为我们几乎搜罗了全世界的神话硬塞进了这里的传说体系，为的就是可以接引全世界的神话崇拜，不然现在世界上诞生的异魔就不会只有那么一点了。”
    牡丹不愧是日夜伺候冯雪的丫鬟，见他表情有些古怪，立刻猜到了几分，一边抬起下巴让茶发的狼耳少女给她挠痒，一边解释道：
    “你以为米粒家和白象为什么会有世界上最多的异魔？不是民众压力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信仰问题，米粒家历史太短，我们拼接信仰的时候那边还是羽蛇神信仰，而白象……谁让你把西方那俩货封印在那边的？”

 第六百四十七章 骰娘亡我之心不死

    在狼和狐狸（真）的簇拥之下，三人一猫朝着那位于田野尽头的神社走去。
    穿过一个朱漆鸟居，那古典的和风神社建筑群便已经近在眼前，不过这里的神社并没有牌匾，看起来也是冷冷清清，除了几个具有妖怪特征的“丰收神”在象征性的清扫落叶之外，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虽然来的路上，冯雪看到了不少带有不同年代气息的“普通人”，但他们似乎都刻意的避开了靠近神社的地方，哪怕要耕作这附近的田地，也会低下头，避免视线与神社交接。
    “师父，我等您很久了。”神社本不该打开的纸门被推开，与千年前并无太多差别的敖璃正恭敬的跪坐在门后，她身上的业力此时已经消减了许多，但却远没有到达正常的状态。
    “辛苦了。”冯雪伸手把玩着敖璃头顶那两根小巧的龙角，开门见山道：
    “姜成的尸骨在哪里？”
    “在这边。”敖璃并没有问冯雪要尸骨做什么，只是缓缓站起身，将房间正中央的那一卷挂轴取下，露出了后面的精致神龛，而神龛中，一具萦绕着农道功德的尸骨，被摆出了一个盘膝而坐的姿势，端正的坐在那里。
    不过令冯雪在意的，并不是上面那浓厚的几乎要化作包浆，将整具尸骨染成金色的功德之力，而是在这之下，那丝丝缕缕，纯粹而又柔和的愿力。
    任何愿力的滋生都伴随着欲望，而这丝丝缕缕的欲望，也会导致吸收愿力的人难以避免的受到影响，但这些愿力不同，它们非常的精纯，没有丝毫的杂念，不带一点的欲望，就像是单纯的为了产生愿力而产生愿力，单纯的为了思念而思念一般。
    毫无疑问，这必然是敖璃这一千六百年……不，甚至可能更早——早到七千五百年之前，早到姜成死亡的那一刻起，这条龙就在不断的供奉着姜成的遗蜕，如此才可能积蓄如此庞大而纯粹，却又没有半点锋芒的柔和愿力。
    “辛苦了。”冯雪再一次重复了这三个字，手指轻轻点在姜成的额头，其中的愿力便开始朝着冯雪的身体转度，而那积蓄了数千年的农道功德，则在冯雪的有意调整之下，开始朝着真正的“农道”转化。
    实际上，如果冯雪现在能调动功德池，那么直接塞进功德池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他哪怕已经知道功德池就在自己身上，却仍旧无法取出，只能退而求其次，凝聚一份道出来。
    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夸张，但是对于已经有过一次凝聚道果经验的冯雪而言，且并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事情，只是农道本身在战斗力方面差强人意，在大致凝聚出雏形之后，冯雪便没有再在上面下功夫，而是暂时丢进金丹，和之前得到的生命规则放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孵化出什么值得一用的东西。
    片刻后，姜成骸骨被彻底抽空，随着最后一根土黄色的孔雀翎被消耗，第五柄剑，终于完成了。
    但是冯雪预料之中的，那种共鸣、和谐的状态并没有出现，五柄剑每一柄都是旷世神兵，甚至还带有对某一领域的针对性特攻，但是却并不是一个整体。
    “是因为我斩断了自己的因果吗？”冯雪想到了上一世自己斩下的那最后一剑，心中暗暗叹息，因果一断，这五柄剑之间，就成了五个不相干的大能尸骸所化的武器。
    这可不行……
    就在冯雪皱起眉头的时候，耳边“久违”的响起了骰娘的声音——
    “骨碌碌……”
    【神话知识：94/56，94/56（失败）】（没错，你没看错，丢了俩一样的数字……）
    【玄学：91/79，100/79（失败）】
    【网文小说：94/82，12/82（成功）】
    【关键词：滴血认主，《铸剑》】
    “……”冯雪看着判定结果，好悬惊出一身白毛汗，好家伙，这骰娘的杀心也太明显了吧？六次判定，五个九十点以上的数字，还有个大失败……
    “还好有福缘之道。”冯雪擦了把汗，开始寻思着滴血认主和血脉相连这俩词该怎么用。
    前世那些小说作品中的姑且不论，就洪荒时代存在的技术来说，也有许多种情况。
    最低级的，就是单纯的绑定dna，高级一点的，是绑定法力波动，最高级的，则是以血液中的灵魂溢出物，或者叫灵魂碎片来产生绑定。
    这里的滴血认主当然不会指的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他是想要让五柄剑从五件单独的法宝，变成“一套”甚至是“一件”法宝。
    所以，该怎么做？
    然后他注意到，那个铸剑的关键词，带着书名号。
    也就是……
    鲁迅先生的文章吗？
    难道又要去找鲁迅先生的原稿？
    冯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这毕竟是网文小说摇出来的，不可能牵扯到原稿去，那么往简单点想……以身殉剑？
    换言之，是我其实应该在铸剑的时候，加入一部分我自己的血肉？
    然而剑已经铸成，若是重新熔炼，本身的材质倒是没问题，但那五根孔雀翎却是糟蹋了。
    思来想去，冯雪终究回到了老法子上。
    剑胚。
    就是通天教主转世教给他的那玩意，剑胚磨炼意念，可以将金性注入其中，从而产生出意剑，那么采取相同的方法，是否可以将血脉联系注入真实的剑中？
    如果是寻常武器，应该是很难的，但是这五柄剑却都有着很不错的灵性，本身又是以冯雪自身的剑意作为根基铸造而成，想要打磨其中的意剑似乎并不困难。
    “换言之……就是要做一个能把我的血脉注入剑意中的‘剑胚’出来，考虑到最好是同时注入，才能达到最好的默契程度，弄成容器也许更好一些？”
    冯雪心中思索着解决方案，守在一旁的敖璃也没有打扰，而是招呼手下那几个“丰收神”，带着牡丹和另外两人先去休息，然后开始发出一道道神念，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便传遍了里四国的每一个角落。
    对于这一点，冯雪似乎并没有任何感知，他只是轻轻把玩着手中的五柄飞剑，眼前却是忽然闪过了一抹精光——
    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材料可用！

 第八百四十八章 一个骨头都别跑

    三日之后，一只剑匣被脸色略显苍白的冯雪背在了背上，透过半透明的琉璃色剑匣，内部的鲜血也染上了一种犹如红宝石一般的妖艳色泽，五柄飞剑此时全都浸润在那由冯雪的血脉精粹浓缩而成的液体之中。
    这可不只是鲜血，而是储存着超过十万八千九百六十种不同的剑意，对应着冯雪送往世界各地的那十万八千九百六十柄无铭山河剑，在海量剑意的冲刷下，哪怕是凝聚了冯雪最高心血的五柄飞剑，也难免会产生丝许损伤，而飞剑本身的灵性加上这一匣子血液精粹，会让它们不断的修复，而在这个过程中，飞剑也会不断的吸收这些剑意与冯雪的血脉，最后被彻底融为一体。
    “你放太多血了！哪怕有生命规则，也不是无条件再生的。”敖璃带着些许幽怨的看着冯雪，就好像认准了冯雪又想往她头上扣化粪池一样。
    冯雪对于她的表情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即摇摇头道：
    “我自己有分寸，比起这个，你这几天都在准备吧？处理的怎么样了？”
    “消息已经传达给所有妖怪了，只要解除表里结界，它们就会前往世界各地，猎杀异魔，只不过，还需要一点禁制，才能约束这些家伙。”敖璃若有所指的看向冯雪，冯雪立即拿出了羽衣给他的妖怪精魄。
    看到这些精魄，敖璃点了点头道：
    “这就没问题了，刻录禁制和让妖怪们吸收还需要几天，你可以先去找石姬，对了，距离黄昏还有半个小时，用神社门前的那个鸟居就能离开。”
    “知道了。”冯雪伸手摸了摸敖璃手感绝佳的龙角，随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事情结束后，我帮你把剩下的业力给除了。”
    “您这可是在立flag啊！”敖璃嘴上这么说着，却是如同当年那些女人一般，剪下一缕发丝递给了冯雪，看着他将其装进荷包，才露出了一个艳丽的笑容：
    “我可等着您帮忙拔禊呢，这些业力缠了我太久了。”
    冯雪这次没有回话，只是摆了摆手，背着那透着绯色的琉璃剑匣，朝着门外走去。
    ……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再铸一柄剑呢，没想到居然用最好的材料做了个剑匣。”离开四国，牡丹趴在剑匣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冯雪翻了个白眼道：
    “不然呢？你觉得这骨头能做什么剑？内鬼之剑？背刺之剑？还是剑之剑？许仙一生专精心剑，他的尸骨是最适合容纳剑意的材料，拿来做成单一的剑才是浪费。”
    “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我只是吐个槽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隔空把骨头捞回来，可是引起了不少轰动呢……世界寻回展览的法海禅师遗骨忽然撞碎了博物馆天花板飞升了——还是大白天的，不少人都拿着手机直播呢，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喊叫灵气复苏呢。”牡丹摇了摇尾巴，笑嘻嘻的说着从含光那里得到的新闻，冯雪对此倒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大概也瞒不了多久了，估计再过几天，全世界就都要看到妖怪捕杀异魔了，这就当提个醒好了。”
    “可以详细说一下吗？我需要向国内汇报相关的问题。”含光打开手机录音功能问道，冯雪没有隐瞒的意思：
    “盘古复活的基础是两方面，一来是愿力，这个没办法，但是第二方面，就是全世界的异魔了，我们在四国驯养了大量的妖怪，在最后准备完成之后，我们就会撤掉这里的结界，将所有妖怪放出去，这些妖怪会在禁制的约束下捕杀一切异魔，借此将盘古逼出来。”
    “所以，接下来会有大量的妖怪在平民面前出现吗？”含光的表情变得有点难看，但还是压制着情绪问道。
    “这些妖怪大多都是拥有‘人形’的，在非战斗状态下普通人应该认不太出来，而且在里四国生活的日子里也习惯了吃饭给钱、工作赚钱的生活模式，所以早期应该是可以控制住影响的，不过等到狩猎行动持续到一个临界点，那些异魔应该会有一波爆发，到了那时候，就瞒不住了。”
    牡丹对于含光这个很会来事的少女还是很满意的，开口给她解释了一下，含光闻言，立刻开始向国内传讯，但她也很识趣的没有劝说，毕竟这种事劝也没用。
    ……
    北海道的寒冷空气对于冯雪一行人并不存在任何的影响，随着剑光落下，冯雪很疑惑的看着这片空白的不能再空白的山地。
    比起很抠密度巨大的东京，这里简直可以用人迹罕至来形容，不过如果说冬眠的话，倒是挺合适的。
    “奇怪了，应该就是这里的啊！”牡丹在山壁上敲敲打打，一脸古怪的嘟囔着，和其他人会随意走动不一样，石姬压根就是在冬眠的，因此根本不可能会换位置才对。
    谁知就在牡丹打算用爪子挠挠看的时候，那被她敲着的石壁忽然长出一张脸道：
    “别敲了！睡个觉都睡不安……诶？牡丹？到日子了？”
    只见那石壁砰的一下炸开，碎石飞溅间，一块大青石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冯雪记忆里的那个石姑娘。
    “你怎么当气石门了？”牡丹看着石姬显形后露出的洞口，表情有点古怪，石姬翻了个白眼道：
    “石头也要晒太阳的好吧？本来就不能动，要是连太阳都晒不到，这日子还有什么乐趣……诶，这不是那个谁吗？好久不见啊！”石姑娘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了冯雪，大大咧咧的跟他打了个招呼，随即注意到了零衣和含光，当即道：
    “这是你这辈子找的小妾？”
    “你们够了啊！”冯雪黑着脸瞪了石姬一眼，石姬摆摆手道：
    “无所谓，我是石头，不是很懂你们的交配关系，总之快进来吧。”
    说着，石姬也不解释，直接转身朝着她刚才“趴着”的地方钻了进去。
    虽然洞口很简陋，但是冯雪却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息从洞内涌出，连他身后剑下中的飞剑也开始发出阵阵剑鸣。
    “会有什么？”

 第六百四十九章 遗留

    山洞内理所当然的黑成一片，毕竟石姑娘千年来一直堵在洞口，自然也没有什么通风可言。
    浑浊的空气中究竟有几分能呼吸的成分都犹未可知，好在此时洞口这几人哪怕是最菜的零衣，都能不呼不吸坚持两个钟头，自然也不会考虑来一下灯火实验。
    当然，为了保证心情，冯雪还是对着洞内吹了一个御风咒，将腐败浑浊的空气尽数吹了出来。
    “这都一千多年了吧？居然还这么干燥，一点青苔都没有……”走在山洞内，含光伸手摸了摸干燥的山壁，略微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就算再怎么密闭的环境，也不可能在千年时光中保持这样干燥整洁的状态，不说青苔、水蚀，至少也该有不少灰尘风化才是。
    “这个嘛，你下去就知道了。”石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点出淡淡的荧光飘在前方，一路沿着山道下行。
    牡丹意外的有些沉默，因为她注意到，冯雪此时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那只大约小提琴箱大小的琉璃剑匣中，映照的有些瑰丽的绯色血液此时正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光泽，就好像，是清风吹皱的水面一般，波光粼粼。
    敏锐的感知让她能够察觉到，剑匣中那一股股剑意正在嗡鸣，但引起它们嗡鸣的原因，却诡异的无法察觉。
    “实力太低了吗？”牡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猫爪，如今不动用后手只有蜕凡巅峰的状态，感应不道规格太高的力量也是理所当然。
    轻轻摇头，牡丹从冯雪肩头跳到了含光的怀里，一个轻巧的软着陆之后，对着石姬道：
    “那两只星灵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和当初一样。”石姬就像是个刚睡醒的正常人一般，慵懒的回了一句，随后才详细介绍道：
    “我的本体本身就是具有封镇能力的青石，虽然当年没来得及让这家伙刻一份碑文，但压住两个陨石星灵还是做得到的，再加上霓虹的信仰分流，基本没有愿力滋养，再加上‘困龙咒’的镇压，绝对万无一失。”
    “你刚才那句话是个flag……”冯雪翻了个白眼，但在他的神念笼罩下，那两份规则确实处于惰性状态，这足以证明两只星灵并没有逃脱。
    “说起来，两只星灵的规则是什么，你们好像一直都没告诉我。”冯雪感受着那越来越近的特殊气息，终于开口问道。
    那气息显然与两只星灵无关，联系之前羽衣和孔巧儿她们的话，这里八成是碧游宫或者是截教其它道场的遗址，如果没有特别情况的话，没必要专门把两个星灵关押在这里，至少借助“蛇崇拜”维持着强大力量的白素贞应该是个很好的选择。
    “生和死。”牡丹很随意的说道，“确切来说，是‘赋予生命’和‘归于死亡’。”
    “那不是应该是很厉害的能力吗？为什么听你们的意思很弱的样子？”含光听到生死这样的规则，立刻表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冯雪探讨那手解释道：
    “任何东西到了规则的境界，都是很强的，但是规则强，不一定持有规则的星灵就强，因为决定一个星灵实力的最大标准，其实是它星球的质量。
    作为陨石星灵，他们就算拥有生与死的概念，也不足以制造出灵魂，自身的体量过小导致能产生的星力也不算太多，就好像有着顶级炸药的配方，但是碍于工业体系和原材料问题，无法量产一样。
    反观大型星球的星灵，哪怕只是拿着燃烧（不是热力学）、滋养这样地位尴尬的规则，也会因为星力够多，而展现出恐怖的威能。
    之前我们不是在敦威治见过一个生命规则的星灵吗？按理来说生命也是很强的规则了，但是实战中你觉得它很厉害吗？
    说到底，不谈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不顾哦生死规则对于我这样的练气体系修士而言，确实是最大的秘宝就是了。”
    冯雪听到“生”和“死”两个规则之后，便已经彻底明白了老婆们的想法，同时也开始感慨这世上的巧合。
    练气士之路就是星灵之路，金丹便是修士的星球，但是，只有星球是不够的，想要抵达大罗，就要让星球“活过来”。
    而生与死，正是逃课的最佳选择。
    虽然只是很片面的创造生命和带来死亡，但是足够片面，就意味着掌握难度也开始大幅度下降。
    不过如果是生与死的规则，冯雪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把它们放在这里了。
    “你们用它养了什么？”冯雪的脚步忽然停下，从地上拾起那仿佛太极图一般嵌合在一起的两块“陨石”，对着牡丹和石姬问道。
    “本来是诛仙阵图，不过那位飞升前来了一次，又留了点东西。”石姬挠了挠脸，不等冯雪开口，牡丹便大声道：
    “什么？你怎么没告诉我们？”
    “当时我睡得正香，教主就给我留了个信，我也是睡醒后才看到的……”石姬脸上露出了一抹没心没肺的惭愧，差点没把牡丹气出个好歹。
    她瞪着眼睛，用仿佛要把石姬恁死一般的视线看着她道：
    “要是那位把诛仙阵图带走了，或者干脆留下了什么麻烦，我们千年来的准备就都白费了！”
    “不至于不至于。”冯雪摆了摆手道：
    “那个人不是这种性格，我觉得他大概会笑话我‘机关算尽最后还得靠女人’，然后给我留一个小玩意，告诉我‘老子不比你笨’之类的。”
    “你倒是挺聪明。”就在冯雪说完的时候，一个中年人的嗓音从山洞深处传了出来，虽然语气平缓，但却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折的气场，几乎是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零衣和含光的身体便僵在了那里，冯雪当即就明白，这大概是san值鉴定没过。
    不过看她们的状态，应该不至于临时疯狂，更大可能是从这声音中得到了一些好处——也就是传说中的神话知识。
    不过……
    “你是什么？”

 第六百五十章 遗念

    “执念。”声音回答道。
    “执念？”冯雪挑了挑眉毛，径直朝着山洞里走去，而那个声音也像是肯定般回答道：
    “是的，我是本体的骄傲、执念、不甘和别扭，统称为执念。”
    “有直接说本体别扭的嘛？”冯雪咧了咧嘴，虽然只接触过那位的转世，但他却还是像是个老熟人一般调笑道。
    “因为他就是很别扭，不愿意用你创造的体系，非要另辟蹊径，结果到最后还是在胎中之谜未能解开的状态下修了金丹，想起来的时候差点没自废修为重来一次，实际上，要不是六道轮回崩溃，他真能狠下心再来一次……”
    那声音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老父亲”一般的无奈，虽然觉得这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这声音就是这样一副语气。
    “这么刚的嘛？”冯雪面前的山道忽然开阔起来，一个大概占地一百多平米的山洞出现在眼前，从地上的痕迹可以看出，这里原本应该是有不少东西的，不过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只卷轴，以及一副画像。
    “就是这么刚啊。”那画像上的年轻男子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神色，“总之，我就是那家伙虽然很想删号重来，但是又因为外部因素没办法这么做，几经纠结之下，最后斩下来的执念……哦，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因为那家伙并没有彻底把这份别扭删掉，而是复制了一份留在这里看你的笑话，哈哈哈哈……好了，我笑过了，任务完成了。”
    画像就跟个拙劣的单口相声演员一般，很没诚意的笑了两声，不过虽然说着任务完成，但他却并没有消失，反而用那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冯雪。
    “所以呢，他留下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觉得他就是为了出口气，那卷轴是诛仙阵图吧？其它东西都拿走了？那位不该这么小家子气吧？”冯雪伸手拾起了那令他感受到微微悸动的卷轴，没有立刻展开，而是看着画像问道。
    “怎么说呢……”画像微微叹气，然后用一种无奈的语气道：
    “他觉得他欠你的。”
    “这个我懂，但是我也欠他的，至少意剑是我从他那学会的。”冯雪不咸不淡的回应道，画轴却摇了摇头：
    “不是一回事。这么说吧，当时的你，就算不学意剑，也会有意拳、意刀之类，并不会影响你的根基，因为你无论如何都有自己的路可以走，但他不一样，他十几次轮回，想过无数种体系，但都没能在开发完成之前达到长生之境，直到这一世他给自己留下的‘不能学练气术’的印记彻底磨灭，他才靠着金丹之道修得正果，换言之，历史证明了，他不走这条路，就真的走不通。”
    “所以呢，你就是单纯留下夸我的？”
    冯雪挑了挑眉毛，一脸“没错，我就是这么牛【哔——】”的表情，那画轴却反而笑了——
    “所以他就给你留了一道残念和一道信标，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事，你就直接启动信标，他就回来帮你一次，至于残念，修行意剑的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所以，通天教主明知道盘古在搞动作，但却不动手，反而直接离开，就是想让我求他？有傲娇那味了！”冯雪此时只觉得哭笑不得，合着教主大人还是个老傲娇？
    “没错，就是傲娇！那家伙就是个傲娇！”画轴对于冯雪的评价似乎非常满意，冯雪却是挑眉道：
    “你怎么知道傲娇这个词的，你不是六十年前就被放进来了吗？”
    “我也是能联网的好吧？他现在不在地球，所以地球上所有关于‘灵宝天尊’、‘通天教主’、‘截教’的愿力都汇聚到我这里了，得益于近些年网络文学里经常吹截教，所以我也可以从那些读者脑子里得到现在的实时资讯，总之信标你用不用？”画轴，说到这里，似乎不想解释下去，虽然没有明说，但冯雪已经懂了。
    毕竟，这是个万物皆可娘化的时代……
    “信标我就不用了，残念给我吧。”
    冯雪强忍着不去想和娘化许仙同为ssr的那个游戏中，娘化教主的形象，伸出手说道。
    “这样也好，那我拜托你个事。”画轴里的男子仿佛早就猜到了冯雪的决定一样，伸手丢出了一团淡银色的剑芒，然后开口道。
    “说吧。”
    “帮我”“所以呢，你就是单纯留下夸我的？”
    冯雪挑了挑眉毛，一脸“没错，我就是这么牛【哔——】”的表情，那画轴却反而笑了——
    “所以他就给你留了一道残念和一道信标，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事，你就直接启动信标，他就回来帮你一次，至于残念，修行意剑的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所以，通天教主明知道盘古在搞动作，但却不动手，反而直接离开，就是想让我求他？有傲娇那味了！”冯雪此时只觉得哭笑不得，合着教主大人还是个老傲娇？
    “没错，就是傲娇！那家伙就是个傲娇！”画轴对于冯雪的评价似乎非常满意，冯雪却是挑眉道：
    “你怎么知道傲娇这个词的，你不是六十年前就被放进来了吗？”
    “我也是能联网的好吧？他现在不在地球，所以地球上所有关于‘灵宝天尊’、‘通天教主’、‘截教’的愿力都汇聚到我这里了，得益于近些年网络文学里经常吹截教，所以我也可以从那些读者脑子里得到现在的实时资讯，总之信标你用不用？”画轴，说到这里，似乎不想解释下去，虽然没有明说，但冯雪已经懂了。
    毕竟，这是个万物皆可娘化的时代……
    “信标我就不用了，残念给我吧。”
    冯雪强忍着不去想和娘化许仙同为ssr的那个游戏中，娘化教主的形象，伸出手说道。
    “这样也好，那我拜托你个事。”画轴里的男子仿佛早就猜到了冯雪的决定一样，伸手丢出了一团淡银色的剑芒，然后开口道。
    “说吧。”
    “帮我”

 第六百五十一章 钥匙

    “教主也太小气了吧。”石姬仔细检查了洞里的每一个角落，确认真的什么都没留下之后，一脸愤愤的嘟囔道。
    “至少诛仙阵图留下来了，这东西可比那些个杂七杂八的玩意高端多了。”冯雪把玩着诛仙阵图，默默品味着其中的奥妙，以他对那位的了解，恐怕拿走其它东西不是因为他小气，而是因为他觉得那些个“垃圾”不值当卖冯雪一个“人情”。
    嗯，确实是个别扭性子。
    “行了，该看的你也看了，赶紧走吧，别给这打搅我睡觉。”
    石姬确认真的没剩下什么之后，立刻翻脸说道，冯雪微微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伸出手道：
    “钥匙给我。”
    “什么钥匙？”石姬歪歪脑袋，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冯雪却是翻了个白眼道：
    “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和种花家官方谈过关于功德的问题。”
    “所以呢？”石姬微微后退了半步，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所以，这几个月是有大量功德汇聚的，而作为发起人，我也能享受到一部分功德红利。”冯雪笑着指了指自己，然后才道：
    “而这份红利的源头，并不是直接从‘可能’存在我体内的功德池里出来的，只不过因为分到的量不是很大，所以我一直都没发现‘中转站’在哪，你能告诉我它在哪吗？”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当初我就不该和那头母麒麟聊天，更不应该去见伏羲！”石姬用力的跺了跺脚，很干脆的往地上一躺，然后道：
    “来吧！”
    “哇哦！”牡丹伸出两只猫爪挡住眼睛，然后才发现猫咪根本就没有指缝可言，便干脆不再装蒜，转头对着零衣和含光道：
    “没看到要行房了吗？丫鬟们还不上去伺候……”
    “行什么啊！”冯雪还没来得及吐槽，石姬就先窜了起来，一脸懵逼的瞪着牡丹，牡丹诧异道：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能想到那种地方去……哦，对了，我忘了变回原形了，你等一下啊！”石姬说着，再次躺在地上，一阵微妙的扭曲之后，变成了一块泛着淡淡荧光的青石板，嗯，就好像有辐射似的。
    “你这么一弄，还真是有够微妙的。”冯雪蹲下身子，戳了戳这块熟悉又陌生的大青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搞，石姬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当即道：
    “别戳了，赶紧踩上来，就那个脚印，看见了没？”
    “看到了看到了。”冯雪看着石姬本体上凹陷的那个淡淡的印痕试探性的将脚探了过去，就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回路被联通了一样，一种直达灵魂底层的信息流涌入了冯雪的思维回路。
    毫无疑问，那是伏羲留下的信息。
    只是……
    “先离开这里再说。”
    冯雪原本还很淡定的表情忽然绷了起来，沉默的开口说道。
    “怎么了怎么了？”石姬啪的一声变回人形，好奇的询问道，冯雪却只是闭口不言，顺便伸手指了指头顶。
    大家瞬间了然，一个个也都没了说话的兴趣。
    走出山洞，深深的吸了一口北海道山上的冰冷空气，冯雪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思考了一会儿后，才伸手将牡丹塞进了含光的怀里，然后对着她道：“我有事要去找莲华，零衣跟我一起就行了。”
    “知道了。”牡丹轻轻点头，然后道，“我回博多镇压地脉，其他人也会尽快回到自己的位置。”
    “也许……”冯雪才吐出两个字，却又摇了摇头，终于还是没有立个flag，而是直接升起剑光，卷着零衣一同朝着千叶飞去。
    “总之接下来我继续睡觉就行了是吧？”石姬没心没肺的往洞口一靠，不等牡丹询问，便像是为了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说一般，直接变成了一块大石头，将那洞口死死的塞住。
    “一个一个都是这幅样子……”牡丹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含光道：
    “走吧，我们回博多，另外你也可以给你上头打电话了，就说做好避难准备。”
    “避难？”含光本来还在蒙圈，听到这两个字，立刻打了个激灵，牡丹只是在她的伈上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道：
    “多则三月，少则一周，盘古就该有动作了，那玩意一动，现在地球上的磁场规则都会发生变动，到时候海洋潮汐、板块运动、日月光照、大气温度，甚至就连星空都会发生改变，运气好的话，那就是暴雨、地震什么的，运气不好说不定得喷几座火山，黄石火山你知道吧？”
    “你说黄石火山会喷发？”含光的表情当即严肃起来，直接道：
    “可以请你直接解说一下吗？我是说在我们内部会议上。”
    “这个你去找徐琴，那女人现在已经没用了，闲得很，我还要去博多管理九州地方的地脉，没工夫在这和你们闲扯，而且那女人不是有徒孙在你们组织内部吗？比起一只猫，她说话更好使吧？”牡丹摇摇尾巴，一副“老娘很忙”的嘴脸，不过含光的直觉告诉她，其实这猫只是在生气而已。
    ……
    “这就是我得到的全部信息了。”会议室内，含光将妖怪即将前往世界各地、全球即将迎来大规模天灾，甚至有可能引起黄石火山爆发在内的灭世级灾难的情报一一讲述，也许是因为内容太过骇人听闻，在她说完之后，居然没有人率先开口。
    沉默大约持续了三分钟，轩辕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剪影做出一个经典的双手交叠的动作，仿佛有一道视线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道：
    “徐前辈就在你身边吧，能让她解释一下情况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不需要先进行一个预案吗？”徐琴的声音出现在会议室内，随即，代表含光的那个汇报窗口，也映出了徐琴那年轻的面孔。
    “没有关系，种花家早已做好了应对任何天灾的预案，我们现在更需要了解到这场灾难真正的影响。”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大家猜猜看，轮回指什么？

    早已做好了应对一切灾难的预案，这话说得很是大气，但徐琴却没有怀疑的意思，而是发出一声类似于明白的语气助词，然后道：
    “回答你们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简单来说，你们里面应该没有那种即使自杀也要保护环境的极端环保主义者吧？”
    徐琴话一出口，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面前的铭牌上，正写着“蚣蝮”二字。
    “看我干嘛？虽然我是搞环境保护的，但我很清楚保护环境是为了保护人类，而不是把地球当祖宗供着！”蚣蝮对于大家的目光显然十分不满，很直接的开口说道。
    “这就好。”徐琴虽然跟冯雪一起的时候很像个憨憨，但是此时却很有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她轻轻将双手交叠，双目炯炯道：
    “不管你们怎么想，盘古的苏醒是必然的，区别只是我们现在把祂吵醒，还是等个二三百年让祂自然醒而已。而祂只要醒来，这颗星球的元磁……就是你们说的引力，就会按照祂的意愿发生转变。”
    “这点我们已经明白了，或者说就算我们想要将事情拖到几百年之后，你们大约也是不肯的，所以我们想要知道更加具体的情况，就好像之前含光说，黄石火山可能会爆发，那么爆发会持续多久，你们又打算怎么行动，我们需要储备多少物资，具体还有多久的准备时间，我们要的是这样的信息。”
    狴犴的剪影伴随着一连串的键盘敲击声，熟悉的人甚至可以通过他打字的节奏，判断出他似乎是在搜索关于黄石火山喷发所可能产生的影响。
    “其实这方面你们没必要太过担心，或者说就算担心也没什么用。”徐琴摊摊手，表情却很是严肃：
    “唤醒盘古后，我们就会着手解决它，盘古死了，我们自然有的是办法治理地球环境，但要是失败了，就算盘古懒得理会人族这群二五仔，他拉下来的陨石也迟早会帮忙灭了人类的。”
    虽然对于二五仔这个形容颇有微词，但在坐的大家也明白，自己并没有说“我不是二五仔”这种话的资格。
    毕竟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自己生存在一个随时可能往下掉陨石的星球上。
    “照这么说，我们只能被动的等待事件的结束了？”睚眦对于这种情况非常的难以接受，徐琴却意外的摇了摇头：
    “谁说的，其实你们能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话一出口，会议室中的所有剪影，都对着徐琴投来了如有实质的视线。
    “科学啊！”徐琴理所当然的说出了三个字，然后指着脚下的地面道：
    “盘古的时间观念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对于人类来说，百年时间已经是一生甚至两世，而在盘古看来也许只是打个盹的功夫，换言之，就算我们失败了，人类也不一定就会立刻完蛋，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会议室中的众人都是默默的点头，只是大家都知道，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发展出逃脱地球，甚至跨越空间的技术，究竟有多么困难。
    “行了，既然这样，我就先挂了。”徐琴懒得看这些人的消极情绪，直接关掉了界面，然后随意的往沙发上一靠，开始大口大口的啃起薯片。
    “搞科研真的有希望吗？”含光看着徐琴，似乎想要从她那里获得一个比较准确的安慰，徐琴却只是递给她几片薯片，然后一副“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的表情道：
    “你傻啊，当然不可能了！当年云中子那一帮子金仙级的家伙研究灵能科技，也足足花了三百年才勉强打开了一扇前往平行世界的裂口，现在人类在没有灵力科技的前提下，怎么可能做得到那种事？至于说宇宙飞船……盘古连星球都能拉回来，你觉得它会放任飞船离开？”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给这种答案？”徐琴直接打断了含光略带质问语气的问话，挑了挑眉毛道：
    “其一，是不想让避难所里的人太闲了，因为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出问题，其二，就是为了给那家伙多提供一些助力。”
    “助力？”
    “对啊，因为现代科技无论哪一方面，都有那家伙的影子，甚至有不少行当，都得把他当祖师爷，所以你们越是发展科技，越是学习技术，他那边就能够得到更多的愿力和人道功德，获胜的概率也就会越大，明白了吗？”
    ……
    另一边，冯雪带着零衣来到了药罐乡的阿紫旅馆，如当初一般，住入了人偶之间，但是莲华，却始终没有出现。
    冯雪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急，只是不断的把玩着他的剑匣，日复一日的将身上的人道功德注入其中，而剩下的时间，便是研究那一份诛仙阵图。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哪怕是陷入了“复仇后的空虚”的零衣，也渐渐的开始烦躁起来时，莲华终于冒了出来——
    “你究竟要在我这里呆到什么时候？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吧？”
    “我就是在等你忍不住出来啊。”冯雪叹了口气，将剑匣拍在身前，双目凝视着莲华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深入的谈谈。”
    “谈什么？”莲华仿佛认命了一般跪坐在榻榻米上，一双神髓的眸子注视着冯雪的双眼，等待着他即将说出的答案。
    “盘古。”冯雪吐出这两个最近一直在说的字眼，但此时却远比平日里更加严肃，“我不想跟你打机锋，现在妖怪已经放出去了，整个霓虹也都准备好了，我只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为什么会觉得我有答案？”莲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木梳，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发丝。
    冯雪强忍着没去过魅惑鉴定，而是压下心中的躁动道：
    “因为伏羲在功德池里留了一句话。”
    “小心轮回。”x2
    两人同时开口，莲华露出一个惨笑道：
    “我就知道是这句，不过这话，他只说了一半。”
    “一半？”冯雪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莲华却是将梳子收进怀中，指了指这满房间的人偶：
    “我有说过吧？我现在的状态，是以人类对人偶的寄托所产生的付丧神，而人偶，是这个国家远古的祭司行为，是民众代替自家女儿嫁给‘天之御中之神’的妻子。”
    “我不是在问这个。”冯雪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但莲华却只是露出一个略微有些“恐怖谷效应”感觉的笑容：
    “简单来说，现在的我并不是‘六道轮回的人格化’个体，而是以你‘神格化形态’的妻子的形态存世的思念体，而需要小心的那个‘轮回’，并不是我。”

 第六百五十三章 冯雪

    “不是你？”冯雪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却并没有立刻相信这个答案，至少，在伏羲将功德池封入他体内的时候，也就是叶景死亡的那个时代，轮回的代言人，确实还是后土没错。
    “你难道没有觉得奇怪吗？”莲华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略微有点阴森的笑容：
    “为什么你每次轮回都能立刻解开胎中之谜？”
    “为什么你每次转世都要花费远比其它灵魂更多的时间？”
    “为什么……”
    “等一下，你这句式我有点耳熟，你总不会说我就是盘古转世吧？”冯雪翻了个白眼打断了莲华的台词，总觉得接下来她大概就该称呼自己“冯雪”了……
    但莲华却只是呵呵一笑道：
    “你可能会说你有什么特殊的觉醒胎中之谜的技巧，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那就是，孟婆汤真正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封印，而是为了保护。”
    “保护？”冯雪咀嚼着这两个字，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并非不受孟婆汤的影响，而是因为自己的金手指，那很可能是九粒的孟婆汤解药在轮回之后产生了作用。
    莲华似乎也看出了他有所凭依，很是严肃的道：
    “我不知道你使用了什么方法解开了孟婆汤的药效，但是你知道吗？轮回之毒，并不是仅仅在轮回中起作用的，而孟婆汤的效果，也并不仅仅是消除记忆那么简单。”
    “别打哑谜，直接说答案就好。”
    冯雪怀中的剑匣轻轻的发出如同音叉震荡般的悦耳震鸣，表情也终于严肃了起来。
    “那我就直说了——你可以把轮回当做是一个染缸，灵魂直接投入其中，便会被轮回中的东西所污染，而孟婆汤，就是给灵魂镀上一层膜，让它能够穿越轮回之后，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状态。”
    莲华说到这里，抬头注视着冯雪的双眼，却听他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道：
    “所以呢？我喝了孟婆汤，也确实洗掉了记忆，只是轮回后又解开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莲华严肃的点了点头：
    “因为你觉醒胎中之谜的方法，和别人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冯雪听到这里终于想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去投悟性，而是等待着莲华直接解答。
    莲华已经说到此处，自然也不会隐瞒，略微停顿了片刻，便继续道：
    “就如布匹丢入染缸一般，哪怕立刻取出来，布上也仍旧会挂着染料，哪怕孟婆汤给灵魂镀上了一层膜衣，灵魂经过轮回之后，也终究会有一些污染挂在膜衣之外。
    一般人解开胎中之谜，是一个持续且缓慢的过程，当他们冲破孟婆汤药效的时候，挂在膜衣表面的污染也已经挥发掉了。
    但是你不一样，每次转世之后，立刻就会解除胎中之谜，这就导致你的灵魂会直接暴露在那残留的污染之下。
    一次两次并不碍事，但是长此以往，你的灵魂中就会积蓄大量的污染。”
    “可是我已经把身体里的污染全部炼化了啊！不然也不会有天劫吧？”冯雪听得喉咙有些发干，但还是反驳道。
    莲华听了他的话，却只是笑了笑：
    “天劫，终归是天道对于忤逆者的惩罚，虽然被你们利用，作为确认自己已经排除盘古意志的最后一步，但你为什么会觉得，盘古的污染仅限于意识残留呢？”
    “不然呢？”冯雪终于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莲华却并没有再卖关子，直接道：
    “是的，就是知识。虽然世间传言‘后土以身化轮回’，但后土的血肉，不过是作为承载轮回规则的载体罢了，所谓的六道轮回，真实面目其实是后土借由祖巫与盘古的天然联系，架构的一条天道之桥。
    换言之，每个生灵，都是通过轮回浸入天道之中，然后再借由洪荒生灵与天道的联系，达成转生，所谓生死簿，其实就是记载灵魂与天道链接的因果书，度过天劫便在生死簿无名，也是遵循这个道理。
    而你，每次转世至少间隔数百年，换言之，你每次转世之前，都至少在天道中，浸泡了数百年之久。”
    “按你这个说法，我很早以前，就被盘古盯上了？可是那时候盘古不是还没有觉醒吗？天道应该只是盘古的潜意识才对吧？”冯雪的表情变得冰冷无比，在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潜意识？这么说倒也没错。”莲华的笑容越发阴冷起来，“人类姑且还有清明梦，你为什么觉得盘古的梦境，就一定没有意识呢？或者说，你凭什么会觉得它无法在梦中影响到外界？”
    “……”冯雪听到这里，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见他不再说话，莲华才继续道：
    “确切来说，你被盯上的时间，应该是第二世，也就是大禹治水那个时候的事。
    虽然那时候轮回刚刚建成，但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明白天道的危险，因此孟婆汤是自从六道轮回成立开始，便已经存在。所以第一次轮回，包括你在内，都是立刻转世，只不过当时你第一世已经死了很久，所以大概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然而……”
    “然而我没有注意到，天道却注意到了是吗？”冯雪深深吸了口气，大概明白了莲华的意思。
    假如盘古一直都有意识的话，那么全天下所有的生物，都寄宿着他的触须，其他人可能察觉不到一个婴儿没有收到孟婆汤的影响，但是对于盘古来说，所有转世的灵魂中，只有一个挣脱了保护膜这件事，无疑是非常显眼的。
    于是在这个孩子死亡后，盘古刻意拖延了他转世的时间，毕竟全洪荒每天无量大数的灵魂投入轮回，又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冯雪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一次，两次，三次……
    他每一次轮回，身上都会积累寻常人千百倍的污染，然后在转世之后的瞬间，在孟婆汤解药生效，在保护膜破裂的那一刻，尽数涌入他的灵魂。
    他，恐怕才是这个世界上，污染最重的人。

 第六百五十四章 怎么办

    “这件事伏羲也知道？”冯雪皱起眉头莲华却是咧嘴道：
    “他大概也只是从你不正常的轮回世间，还有世世早夭这些细节看出来的吧？”
    “世世早夭这个……”冯雪终究没好意思说是他骰子的锅，摇摇头没有就这个话题深究，而是继续问道：
    “那他还敢把功德池放我身上？”
    “有区别吗？”莲华微微抬眼，露出一个似乎有些不屑的表情，“帝辛转世的时候，人族已经决定要朝着练气士的方向发展了，香火体系将交给天庭经营，人道功德也就从‘货币’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可以说，在那个时间点，只要不让西方教拿走，那么给谁都没差，更别说天道本身就有功德体系，自然不会对功德池有什么想法。”
    “这么说倒也对。”冯雪点了点头，心里却越来越沉。
    照这么说，自己才是盘古复活的最大底牌？
    看到冯雪的表情，莲华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冯雪皱着眉头，莲华却是一边笑一边道：
    “笑什么？你在天道中累计泡了不知道几千年，灵魂已经被盘古的意识浸透，寄托着它的‘神’。”
    说着，又指了指零衣——
    “这丫头在地狱少女的引导下，卷起了一次愿力潮汐，地府中那些灵魂哀嚎千年生成的【畏】穿过了她的身体，虽然明面上的造物‘共工’被你击溃，但最本质的东西却留在了她的身上，也就是盘古的‘气’。”
    然后，莲华的笑容停了下来，伸手指向了自己——
    “而我，作为最后的祖巫，身体被打成了两百万份，不断在世间行走，一边作为盘古的外置思维回路，一边积蓄力量，是盘古的躯壳，也就是‘精’。”
    “如今，盘古的精气神寄托物都已经齐聚在这个房间里你觉得我在笑什么？”
    “骨碌碌……”
    就在冯雪头皮发麻的时刻，他最不希望听到的骰子的声音，却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悟性：85/69，97/69（失败）】（哎呀我去！）
    【由于福缘之道的影响，你没有受到失败惩罚。】
    “干！”冯雪咧了咧嘴，直接道：
    “福缘判定！”
    “骨碌碌……”
    【福缘：45/85，39/85（成功）】
    ……
    虽然福缘你成功了，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一样，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是幸运通过，没有那种灵光一闪很正常，但是连金手指都没有给出文字描述这件事，却让冯雪心里那么面咯噔一声。
    这难道是说，哪怕运气再好，这事情也没有转机吗？
    就砸冯雪头大的时候，他剑匣中的血液却疯狂的震荡起来，琉璃色的半透明剑匣上隐隐透出几道裂纹，功德、灵力、剑意，还有那一道上清遗念都在飞速的碰撞。
    甚至于，冯雪居然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金属碎裂之声。
    这明明是铸剑者最为恐惧的声音，但在这一刻，冯雪却仿佛领悟到了什么。
    或者说，他认识到了一件事——
    这很可能，就是幸运给他的最后机会！
    “生命规则，引力规则，赋予生命，带来死亡，呵呵，这就是命运吗？”冯雪的身上浮现出四种规则气息，一颗无暇的金丹自他的身体中浮现出来，诛仙阵图被他铺展开来，一团刺眼的金光慢慢从他的身体中浮现出来。
    “果然已经开始变化了啊。”莲华看着那已经开始从人道功德往天道功德蜕变的金光，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冯雪脸上却露出了洒脱的笑容。
    随着剑匣汇总碎裂的声音越发的清脆，他直接将自己的金丹丢了进去。
    金丹便是修士的“星球”是灵魂与意志之所在，是一身法力寄托之处。
    但刺客，他却将这堪称性命攸关之物，毫无防护的丢进了容纳无数锋锐剑意的剑池之中。
    “你疯了？！”零衣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不是之前的金属碎裂之声，而是更清脆的，仿佛用力砸在青铜钟上一般的洪钟大吕之音。
    毫无疑问，冯雪的金丹，被砍中了！
    就算她是个菜鸡，也明白这几乎和自杀没什么区别了啊！
    “噗！”冯雪应声喷出一口鲜血，但他的脸上却带上了些许笑意，一种决然的气势在他的身上升腾，四种被分离出来的规则之力在他的身周舞动，渐渐地，仿佛凝成了“剑”的形态。
    “诛仙剑阵？”见多识广的莲华皱起眉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
    “虽说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但是你没有诛戮陷绝四剑，本身掌握的规则也和诛仙剑阵不搭……”
    “我只是在保命罢了。”冯雪再次喷出一口血来，剑匣中的声音越发的刺耳起来，“现在的我，可没有多余的经历来维持规则，虽然诛仙剑阵不搭，但是只要能让四种规则运转起来，吊住这口气就行了！”
    伴随着他的话语，生与死的规则不断交替着装在他的身上，年轻的身体在顷刻间经历着生与死的蜕变，而生命规则就仿佛一根救命稻草，拴住了身体中最后的火种。
    天地间的力量仿佛都在为他的行为而躁动，一种凝重的压力瞬间碾碎了整个阿紫旅馆。
    零衣几乎是瞬间就趴在了地上，而几乎没有实体的莲华也只能堪堪保持住站姿。
    而作为压力最中心的冯雪，却在与这股重压同源的引力规则的支撑下，冷笑着立在那里，耳边，唯有越发清脆的钟鼓齐鸣之声。
    “咔嚓！”
    碎了，不知道是金丹碎了，还是剑碎了，总之，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碎掉了，冯雪此时已经是面如金纸，但是他的笑容却越发的张狂起来。
    咔嚓，咔嚓……
    一连串的脆响在剑匣中响起，一道道龟裂顺着剑匣底部向上蔓延。
    丝丝血液从裂隙中渗出，一道道剑意的轰击下，精美绝伦的剑匣终于不堪重负，炸裂开来。
    碎片。
    无数的碎片被拘束在冯雪以诛仙阵图构筑的小区间中，一团苍白的火焰，金色的功德池，却已经被冯雪以愿力引燃。
    “既然已经开始变质，那就在彻底完蛋之前，消耗掉吧。”

 第六百五十五章 必要的条件（上）

    海量正在朝着天道功德转变的人道功德被点燃，作为万用能源，散发出恐怖的能量。
    那五彩斑斓的碎片在冯雪的操控中拼接起来，化作一柄略显笨拙的巨剑。
    虽然这么说，但它看上去就像是扭曲的，用无数的金属碎片组成的后现代艺术品，除了两千度近视患者之外，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把这玩意看成是剑。
    “碎成这样还有救吗？”零衣看着那乱七八糟的“缝合怪”巨剑，表情古怪的嘟囔了一句，莲华却是白了她一眼道：
    “你眼睛瞎了吗？随便哪块碎片捡回去熔炼一下，那都是顶级的灵宝。”
    是的，虽然已经稀碎，但每一片碎片中，都带着恐怖的剑意，那是在经历了上清遗念的碰撞之后，仍旧存留下来的剑意。
    福缘的成功，让剑匣中那一套五行之剑被摧毁，但是，却意外的留下了这海量的剑意。
    点点的金粉散落在缝合怪巨剑的缝隙之中，那是彻底粉碎的金丹。
    冯雪的灵魂中渗入了污染，所以，他干脆自斩一刀，将自己的灵魂彻底击碎。
    若是正常情况，哪怕是大罗之境，面对灵魂破碎的伤势，也只能搏一把，看看能不能谋求一点真灵转世，但冯雪手中却有着“赋予生命”与“归于死亡”两种规则，归于死亡能够让本该魂飞魄散的真灵按照“正规流程”死亡，通过来自敦威治星灵的“生命力”规则，强行吊住一口气，然后再以“赋予生命”获得重生。
    但这并不是一个一次性的过程，因为冯雪的灵魂在天道中浸泡了数千甚至上万年的时光，这直接导致了他灵魂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浸润着盘古的气息。
    他必须不断的重复着将灵魂击碎这个过程，直至粉碎到比盘古神念更为细微的单位，才能彻底将自己从污染中解放出来。
    功德燃起的真火炙烤着缝合怪巨剑，一丝丝诡异的能量在剑意的碰撞中，从那一粒粒金粉内升腾出来，在已经粉碎的阿紫旅馆的上空，凝聚出一个模糊的虚影。
    那虚影时而像人，时而像兽，时而化作飞鸟，时而变成游鱼，渐渐地，它开始突破了常人认知中动物应有的形象，扭曲而诡异的形态开始一一展现。
    寻常人看上一眼，就会精神失常，但对于连自己的灵魂都可以不断粉碎的冯雪而言，这种小儿科根本不可能击溃他的道心。
    盘古的“神”在不断的蒸腾，而那柄缝合怪巨剑的表面，也开始产生些许变化，原本参差不齐的拼接之处开始慢慢融化，然后在冯雪的意志之下重新接合。
    【你的灵魂破碎，进行一次道心判定，失败则进入昏迷状态。】
    【道心：74/99，30/99（成功）】
    【你的灵魂破碎，进行一次……】
    【道心：77/99，99/99（成功）】
    【你的灵魂破……】
    【道心：37/99，99/99（成功）】
    【你……】
    【道心：98/99，12/99（成功）】
    ……
    冯雪眼前不断闪烁着道心鉴定的刷屏，强悍的意志完全无视了那足以让人失去意识不知道多少次的痛苦。
    缝合怪巨剑的体积慢慢变小，那一粒粒金粉中飘散出来的诡异气息也越发的稀薄起来。
    头顶的怪物渐渐凝聚成一个不可名状的扭曲虚影，而阿紫旅馆周围，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海量的地狱少女所包围。
    那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女们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毫无感情波动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人偶之间的废墟。
    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哪怕是冯雪这个黑长直爱好者都难免产生一丝想要逃离的感觉，但是很快，那种细微的恐惧，就已经被灵魂上的剧痛所驱散。
    就如同独品（通假字）能够被成瘾性更高的独品戒除，灵魂粉碎的痛苦，足以压制一切的负面情绪。
    “停下，停下，停下……”
    此起彼伏，没有丝毫情绪的少女声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魔音灌脑一般，戳刺着冯雪的神经，零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反倒是莲华完全无所谓的坐在那里，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一般。
    或者说，这些开口的本就是她的一部分，作为输出者，她本就已经融入了其中。
    “哼——”冯雪发出了一声好似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一把扯下身上已经被血水浸透的衣物，伸手握住了那炽热的剑柄，血肉焦糊的气味伴着青烟升起，冯雪却无视了这份微不足道的灼痛，口中说出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
    “必要的条件之一，以六世之骸骨铸就的宝剑。前世的尸骸就是为后世铺就的进阶之路。”
    “什么？”原本像是等待最后结果的莲华微微挑眉，看样子，这家伙除了那几个女人的计划之外，还有一套新的计划？
    “不愧是后手之主，话说他不会还有卧底吧？”莲华心里嘟囔了一句，不过仔细想想，这次盘古压根就不相信任何人，根本没有卧底的机会啊！
    冯雪没有注意到莲华的胡思乱想，他的左手中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波动——
    “必要的条件之二，足以串联整颗星球的引力规则。引力的规则是盘古的规则，拥有这份规则，才拥有了和盘古一样的权柄。”
    随着话音落下，整颗星球上无数的光点开始被串联，在种花家的协助下，散播到世界各地的无铭山河剑，此时正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颗星球包裹起来。
    左手中的引力规则没入剑柄，那一张大网也与这巨剑链接起来。
    屈指一弹，一枚浊色的光团从扯下的衣服中飞了出来——
    “必要的条件之三，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罪大恶极的灵魂，罪人的灵魂具有强大的业力，是最好的淬火原料。”
    牡丹收集了千年的罪人灵魂本来是打算用于污染盘古愿力纯度的道具，毕竟盘古不怕污染，但它的复活所依赖的【畏】却需要纯度。
    只是现在，这灵魂凝结的宝珠被冯雪一把捏碎，污浊的如同淤泥一般的黏稠物质立刻喷涌出来。
    冯雪眉心一挑，将手中的巨剑刺入“污泥”之中，随着“嗤”的一声轻响，所有的污秽，仿佛都在瞬间被切断，诡异的猩红色火焰在泥潭中燃烧，而那柄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水……

 第六百五十六章 必要的条件（下）

    原本巨大的缝合怪巨剑渐渐的开始恢复冯雪惯用的长剑的尺寸，链接着全球十二万九千六百柄无铭山河剑的网络将这个时代对于山河剑的愿力一同输送过来，为这柄剑灌输着名为“宝剑”的概念。
    “必要的条件之四，作为意志延伸的剑铭，为了提醒自己，我将自己的意念篆刻在剑上！”
    指尖燃起苍白的火焰，冯雪单手持剑，一个个文字开始在剑身上烙下——
    “兴起融骸铸剑，愁生化血藏锋。五彩翎羽锻风骨，上清遗念砺锋芒，业火淬寒光。”
    上阙书罢，剑身上那五彩斑斓的色泽开始流淌起来，慢慢的从混乱归于秩序，连剑锋上的含光，也隐隐收敛起来。
    然而，就在他翻过剑身，打算书写下阙的时候，昏迷中的零衣忽然惨叫起来，仿佛无穷无尽的灵力从她的身体中喷涌，化作一道道蛛丝般的细线，将周遭的所有地狱少女尽数串联起来。
    二百万个仿若复制粘贴一般的黑长直和风美少女在同时开始融化，然后顺着那丝线，汇聚在一起，头顶上的虚影坠入其中，虽然还没有彻底融合，但一个杂乱的，充满了噪音与不协音的聒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此刻罢手，给你转生的机会。”
    【直接听到了来自盘古的声音，进行一次基于困难难度的道心判定，成功减1d10，失败减1d100。】（支线转折点来了，看骰娘给什么结果了啊！）
    【道心（困难）：48/49，92/49（成功）】
    【1d10=4】（好嘞！）
    【道心→95】
    ……
    耳边的嗡鸣并没有让冯雪失去理智，比起灵魂不断被切割的痛苦，这点影响不值一提。
    他对着那不定型的虚影露出了一个蔑视的笑容，轻声道：
    “十世方得如此，回首又能哪般？六道轮回今何在，红颜千载如何偿，不敢负今生。”
    话音落罢，冯雪的精神重新和剑串联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肉身不过是一个承载着他意识的躯壳，真正的灵魂，真灵，真元，尽数融入了这柄长剑之中。
    但是，这是不行的，一柄剑再怎么强，它也只是武器，没有人来使用，终究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力量，冯雪不会，也不能将自己化作一柄剑。
    “必要的条件之五，是勇气，想要跨出这一步，我必须要有舍弃一切的勇气才可以！”
    冯雪忽然仰躺在了地面，仰视着头顶散发出浓郁恶意的诡异身姿，一条条朝着自己刺出的触手震散了空气，那无比迅捷的速度在他的眼中却慢了下来。
    “噗嗤！”
    五彩的长剑贯穿了冯雪的身体，死死的钉入了身下的土地，血液甚至还来不及从伤口中涌出，一根根触手便已经紧跟着刺穿了他的身躯。
    啪！
    泛着黑色胶质感的触手轻轻一抖，冯雪的身体瞬间被撕得粉碎，但是他的声音，却还在空气中回荡——
    “必要的条件之六，是生与死的轮回，当空壳一般的躯壳死去，吸收了三种规则的剑中，将会诞生出全新的自我！”
    一直维系着冯雪生命的三种规则没入了剑身之中，归于死亡的规则从盘古力量下确立了冯雪死亡的可能，赋予生命的规则则让进入死亡的冯雪得以重生。
    生命的规则为这新生的生命灌输力量，闪烁的光芒开始在由骸骨铸就的剑身上闪耀！
    那剑仿佛活物一般，吞噬着冯雪的骨肉，随即，一具琉璃色的骨架，开始凭空生成。
    恐怖的重压骤然作用在这骨架之上，嘎吱嘎吱的声响直接让还未完成的骨架开始崩裂。
    剑身上的铭文闪过一道流光，冯雪注入其中的精神化作新的声音——
    “最后的条件就是地点，在这片脱离盘古控制的土地上，全新的道路将会向前延伸！”
    大地开始崩溃，整个霓虹在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荡，衡量地震的等级已经无法描述此时的状态，这个岛国，正在从大陆架层面上被剥离。
    它在崩溃，或者说……粉碎。
    土壤，岩石，矿物，水脉……
    大量的元素朝着冯雪的身体汇聚而来，此时此刻，在同一个地方，共有两个伟大存在，正在进行重生。
    泥土铸就的身躯，是人类最初的形态，金丹什么的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人类的星球，就是自己的身体！
    构成一颗星球的全部要素，被冯雪从这个岛国的版图中剥离，然后在“赋予生命”这条规则之下，化作自己的血肉。
    琉璃色的骨骼在血肉的滋养下迅速成型，而在这场灾难中死去的灵魂，则尽数被“归于死亡”所接引。
    冯雪那还未完成的身躯上的重压越发的恐怖，但他却毫不在意的挥动真元凝聚的袍袖，将零衣装进了袖里乾坤。
    终于，蠕动的泥团染上了皮肤的色泽，冯雪顶着那能够将行星捏成弹丸的压力，扭头看向了莲华：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究竟是哪边的？”
    “看到我没被它吸收，难道还不明白吗？”莲华的身影已经变得近乎透明，那是因为此时作为凭依物的人偶们已经化作了齑粉，而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消失”的霓虹更是不可能提供足以令她存在的【畏】。
    正如她之前说过许多次的那样，她早已不是后土，也不是转世后的阎魔爱或者平心，她就只是这个国家的民众代替自己女儿献给神明的祭品的【畏】的具现。
    作为“精”的部分已经由二百万阎魔爱供给了盘古，现在的她，连巫族的巫灵都算不上，只是将意识寄宿在一段传说之中的幽魂罢了。
    “努力活下去吧，至少你的传说存在，我才能从那传说中复生。”莲华的身影彻底透明，但在这一刻，一个微不可查的声音，却在冯雪的耳边闪过。
    【你隐约捕捉到了莲华最后的信息，聆听判定。】
    “草，这女人就不能先说重点吗？”
    冯雪咧嘴骂了一句，但是骰子的声音，也已经再次响了起来——
    “骨碌碌……”

 第六百五十七章 骰娘杀心似乎有点大

    【聆听：69/42，46/42（失败）】（艹）
    【因为你持有福缘之道，此次判定失败将没有惩罚，并可以通过一次基于困难难度的福缘判定，看你是否能够幸运的根据那一两个勉强捕获到的音节，判断出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福缘（困难）：52/42，98/42（普通成功）】（有杀意……）
    【很遗憾，你的运气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不过因为失败免疫的特性，你并没有忘记那几个隐约捕获的音节，你可以试着通过一个基于困难难度的悟性判定，看看能否解析出其中的关键。】
    【悟性（困难）：94/34，21/34（困难成功）】（呼……）
    金手指的描述戛然而止，但冯雪却隐约捕捉到了一抹灵光，满值的【语言】技能将莲华最后的发音以不同语言的框架进行解析，将所有可能性一一列举出来，并在大脑中飞速的排列组合，试图将那几个尾音拼凑出足以称得上是“有意义”的短语。
    ……
    冯雪看看构筑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右手抬起，将已经将其彻底包围的触须斩出一条通路。
    同样持有引力规则的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颗星球正在发生变化。
    距离地球比较近的陨石已经坠落下来，在大地的哀鸣之下，喷涌的岩浆与翻滚的巨浪成了此时地球上唯一的主旋律。
    生存在这颗星球上的生物正在恐慌，而那份濒临死亡的绝望也不断的汇聚到那仍旧在不断变化着的球体之上。
    “怪不得积累了千年的业力就那么消耗在了共工身上，原来只要种下了种子，愿力就随时都可以收割吗？”冯雪的神念向着四周发散开来，随着漆黑的发丝构筑完毕，他已经真正的步入大罗之境。
    那借由无铭山河剑所架构起的大网就如同一只大手一般，紧紧将这颗星球攥住，强行将原本可能会将整个地表重新绘制的灾难硬生生被压制在了普通天灾的水准。
    散布到世界各地的妖怪们此时也不甘示弱，它们并非是被冯雪所支配的傀儡，而是有着自己思想的“妖神”，因【畏】而生，以【巫】为食，此时见凡人滋生出如此大量的【畏】，当即便舍弃了“捕杀巫族”的使命，开始截取那澎湃的愿力。
    盘古收取到的愿力正在被飞速的分流，那不定型的肉块立刻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冯雪？！”
    刺耳的声音冲击着冯雪的大脑，但已经进行过一次鉴定的他完全无视了这种令人癫狂的声音所能够制造的影响。
    他挺直腰杆，手中握住一缕剑光，大笑道：
    “那当然了，这一切都在我冯雪的计划之中！”
    冯雪的身体中流淌着无穷无尽的恐怖力量，他的意识仿若一柄柄利剑，仅仅只是念头一动，便足以破开天地。
    那不定型的怪物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得到更进一步质变的力量，不断变化、扭曲的身体开始慢慢定型，最终化作了人类的姿态。
    或者说，人类本就是仿照它这个姿态所塑造的产物。
    通天彻地的身姿是如此的巨大，冯雪站在祂的面前，就如同大象脚下的一只草履虫。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所谓。
    因为盘古的身体在收缩，而冯雪的身体，则在膨胀。
    达到了现有的境界，体型这种东西已经不再是什么固定的标准，哪怕是当年初入炼精化气的冯雪，也能开发出改变体型的法天象地，而现在，变大还是变小，也仅仅只是取决于双方的意图而已。
    原本用于从星空中扯下星球的力量全部压在了冯雪的身上，不断波动的引力旋涡令冯雪的身体发出刺耳的哀鸣。
    混乱，无序，毫无规律，盘古对于引力的控制远非冯雪可以匹及，哪怕他同样以引力规则来平衡身体的压力，但也不过是让身上本就混乱的力量越发混乱罢了。
    每一寸皮肤都承受着不同的重力，内脏、血管都负担着扭曲的重压。
    冯雪在瞬间失去了主动权，而盘古的新一轮攻击也随之到来。
    从冯雪揭开底牌的那一刻起，盘古便再没有提过劝降的话语，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从自己这里篡夺了一部分引力规则的家伙，和自己绝对无法共存。
    “这片宇宙里，只能有一个引力规则持有者！”
    盘古的身上喷洒出大量的规则灵光，和冯雪精打细算的将每一分力道用在合适的地方不同，盘古使用力量的方式就只有一个形容，那便是混乱。
    他自从觉醒灵智之后，已经吃下了太多的星灵，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生物，也都为“天道”提供着大量的样本。
    身为天道的那些年，天下悟道者无不在为他提供着灵感，每一次与天地的交感，每一次的引气与悟道，都会将他们领悟到的一切在天道备份。
    对于洪荒龙凤大战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次时代大能们而言，天道就是天道，完全不会考虑天道篡夺他们成果的可能，而这份意识形态，也终于在今天酿成了恶果。
    盘古的身上灵光不断的变化，无论是简单的燃烧、降温，又或者抽象的衰老、死亡，各式各样的规则以混乱而扭曲的方式形成一个五彩斑斓的旋涡，失了先机的冯雪，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便已经被这规则的旋涡所包裹起来。
    冯雪的身上不断的浮现出各种各样的伤势，却又在生命规则的影响下快速治愈，由大地铸造的身躯拥有澎湃的生命力，这足以让他支撑到慢慢从盘古手中将这些规则一点点的抢夺过来。
    毕竟盘古只是在使用，而没有将它们彻底的融入自己的体系之中，之所以如此粗犷的放出，唯一的原因，便是他根本没法进行像引力规则那般精细的操控。
    但是，冯雪却察觉到了异常——
    他身上的引力规则，在衰减。
    这绝非是盘古无法维持，对于眼下的情况，冯雪能想到的可能性仅有一种——
    盘古重新将引力规则，拿去接引天体了！
    “不能拖时间了！”冯雪的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决断，就算他将这些规则全部掠夺过来，用起来恐怕也就和盘古现在没什么区别，而伴随着每一颗星球的坠落，盘古所能够调动的能量便会以恐怖的速度飞涨。
    规则，并非越多越好！以电举例，再小的电压，只要电流足够也能死人，否则便如落雷，哪怕电压再怎么恐怖，电流不够的话，劈多少次也没什么意义。

 第六百五十八章 冲刷

    冯雪的灵觉尽数铺展，混沌的规则力量构筑的旋涡在他的思维中开始变得缓慢。
    一份份规则的本质在他的脑中映射出来，没有去解析，而是反向的搜索着可能存在的破绽。
    混沌无序是盘古使用规则的特征，这让祂的攻击变得难以破解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规则互相冲突的情况。
    有些规则撞在一起会相辅相成，但截然相反的规则只会露出破绽。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规律的旋涡，此时却没有丝毫的冲突，看起来就像是名家的泼墨画，看似杂乱，但自己观察后，却发现处处都透着韵味。
    “没有破绽，就制造破绽。”冯雪只觉得这将自己包裹起来的旋涡就好像是一个由几十万片碎片构成的立体拼图，别说将其拼接起来，光是找到头绪，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幸运的是，冯雪也并不需要将这幅拼图完成，他只要从中挑选出适合的几对就够了。
    “不行不行不行……先建模吧。”冯雪在超频状态下坚持了区区几秒钟，便意识到挑选出成对规则的困难，略一犹豫，就放弃了原本的想法，而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另一个想法也化作了骰子——
    “数学判定。”
    是的，如今冯雪免疫失败惩罚，换言之，哪怕判定失败，也不影响他自行计算，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顾忌太多，直接丢骰子就是了！
    “骨碌碌……”
    【数学：17/66，33/66（成功）】
    【你不亏数学之祖的称谓，优秀的数学功底让你在极短的时间内构建出了模型，随着一个个变量的输入，规则运转的规律也渐渐的在你眼中展开。】
    判定成功的同时，冯雪脑中的数学知识自行构建出一个繁复的公式，并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飞快的优化，原本完全没有规律的规则旋涡也渐渐变得简单明了起来。
    食指轻挑，随着一抹寒光闪过，冯雪的指尖冒出一缕青烟，但被迟滞了瞬息的燃烧类规则却已经和后续撞来的低温类规则鹏撞在了一起，虽然两份规则中蕴含的力量并不很大，但是相冲的特性终究是让两者向着相反的方向排斥开来，而这排斥，也使得原本看似混乱却浑然一体的旋涡，有了一丝丝的不协调。
    抓紧这个机会，冯雪的手指连弹，各式各样的伤口在一缕缕剑光的迸射之间落在他的身上，但他本就无时无刻不再承受着规则旋涡的冲刷，这点小伤反而无关痛痒。
    漩涡中的规则之力在冯雪的影响下越发的混乱，不协调的感觉在以夸张的速度不断的累计。
    大地再一次开始颤抖，凭借那包裹着星球的山河剑网，冯雪立刻判断出是有一颗大型陨石轰击在了美洲。
    忍受着规则之力从喉管中刮下大量血肉的痛苦，冯雪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的眼神仿若两道利剑喷涌而出，随着“锵锵”两声脆响，冯雪的身体也化作了一抹剑光，正斩在那两道视线交错的位置。
    噗！
    一个听起来很不雅的声音伴随着诡异而静默的震荡扩散开来，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明明看似平淡，但那无形的波动却已经将周遭连同海水在内的一切全部震成了齑粉。
    遍体鳞伤的冯雪恢复人形，身上的伤口在飞速的愈合，不断从星球中汲取力量的盘古似乎没有想到冯雪居然只花了几秒钟就从规则旋涡中脱困，但它却还是在冯雪攻其不备之前，便已经完成了追击。
    人形的躯体只是表象，那扭曲的肢体在发力的同时就如同柔软的触须一般，完全不受物理规则的束缚。
    冯雪身前光华闪过，那如同蛇鞭一般的触须村村断裂，但是更多的触须却从每一块碎片上增殖而出，看似朴素的触手攻击，内部却蕴含着至少六种生命规则，在冯雪化作遁光突进的同时，就已经化作了将其彻底包裹起来的黑茧。
    对于冯雪而言，这样的袭击无伤大雅，但是面对明显在拖延时间以换取更多力量增长的盘古，冯雪却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苍白色的火焰在他的体表燃烧起来，但这火燃烧的并非是他的真元，而是他的意志。
    以愿力为主要能源的躯体，自然也会受到纯粹意志燃起的火焰的克制，在身周的触须开始呈现枯萎的架势的时候，冯雪的剑光已经来到了盘古的身前。
    只能说有个人型的高大人影低下了头，一双透着神圣的光泽的褐色眸子与冯雪产生了瞬间的交汇。
    在这一刻，冯雪仿佛看到了“真理”。
    那是一颗星球的记忆。
    从奇点爆炸产生无穷质量开始，到一颗颗星球的诞生，再到生命的演化。
    脚下这颗星球经历的难以用数字来描述的岁月的时光，在此时一股脑的注入了冯雪的大脑之中。
    知识，是有重量的。
    而冯雪的大脑与灵魂，此时正承受着远超于之前肉身被引力规则束缚时，所感受到的压力。
    咔咔咔……
    如同骨折一般的幻听在冯雪的意识中产生，那是他灵魂剧烈膨胀后受到的压力。
    冯雪虽然历经十世轮回，但满打满算也还不足千年，相比于这颗星球所经历的岁月，哪怕用沧海一粟也已经过分夸大了自己的存在。
    盘古所用的法子相当的简单粗暴，几乎就是用自己庞大的记忆，冲散冯雪那短的可怜的人生阅历。
    就如冯雪所说的，转世之后醒悟前生，便代表终究会有一“人”死去，那些大能之所以不在乎转世，便是因为自信自己那庞大的记忆足以碾碎转世后那短短的几十年光阴。
    哪怕冯雪再怎么强大，在如此恐怖的信息流中，意识也在以不可避免的速度变淡，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他咬牙做出了选择——
    “道心鉴定！”
    【你正在承受海量的记忆灌输，进行一次基于困难难度的道心鉴定，失败进入失神状态（由于持有福缘之道免疫失败惩罚，只有大失败才会失神）。】
    “骨碌碌……”
    骰子落下，冯雪却已然安心，因为免疫失败惩罚的他，无论投出什么结果，都必然好过现在的情况。
    【道心（困难）：56/49，7/49（极难成功）】
    【你的道心已经超越了这世上一切的形容，强悍的意志力让你完全无视了记忆的冲刷，你得到道种（意志），经过培养可成就意志道果】

 第六百五十九章 名字

    没有在意，或者说没有时间在意那刚刚形成的道心道种，冯雪整个人已经化作了一柄利剑，斩向了盘古的头颅。
    虽然理论上来说盘古并没有所谓的要害，但当你不知道对着哪里下手的时候，从头开始破坏准没错。
    声音骤然溃散，一只拳头突兀的出现在了冯雪前进的路上，即便仍旧保持着百余米的身高，但是这种体型已经不会对盘古的动作产生任何的影响。
    空气阻力被彻底击溃，那拳头突进的路上，反而形成了一片真空的区域，将周遭的一切向内卷曲。
    祂的拳头上包裹着一抹规则的灵光，只要看一眼便会生出不可破坏之感。
    冯雪自信自己的剑能够斩开这层防御，但是他却也明白，即便斩开，也没有任何意义，剑光一转，竟是贴着手臂向上冲去，一条条肉芽顿时从那看似平滑的体表滋生出来，化作根根各具特色的触手朝着冯雪袭来。
    每一根触手上都包裹着截然不同的规则，似乎是吸取了之前旋风的教训，这一次盘古彻底放弃了相辅相成，宁可出一分力就发挥一分的效果，也不给冯雪削弱的机会。
    然而冯雪却反而冷静下来，不再前进，反而化出人形，单手按在盘古那不断蠕动的皮肤上，以大雷音术大喝道：
    “阎魔爱！”
    有语言规则加持的大雷音术从冯雪的口中迸发而出，极具穿透力的声波以最近的距离朝着盘古的身躯中传导开来。
    是的，盘古现在的身体，可不是他原本的肉身，而是以六道轮回盘——或者说后土的血肉碎片，混合了后土转世的少女“阎魔爱”的灵魂，通过千年的积累，培养出的躯壳。
    而这里面就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这躯壳的第一主人，并非盘古。
    虽然后土是盘古复活的后手之一，本就是为了作为躯壳而培养的容器，但是在转世之后，后土已经不再是巫，而是一个人，作为人的阎魔爱，她是有灵魂的。
    虽然这份灵魂被盘古所控制，但是就莲华之前与他的交流中透漏的信息，还是有那么几个脱离了控制的存在。
    如今所有地狱少女都已经被融合为一，作为盘古的“精”，彻底的融入了这具躯壳中。
    而莲华给他留下的讯息，无疑就是在告诉他，唤醒阎魔爱！
    这并非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为盘古不会给自己留下如此巨大的破绽，比起那二百万已经经历千年，早已失去自我的地狱少女，那几十万分之一的觉醒个体简直微不足道，而在融合之后，恐怕也已经彻底被盘古所压制。
    但是，凡事皆有例外。
    语言自诞生之日起便具备神秘意义，作为交流与沟通的桥梁，更是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积累着愿力。
    而在这之上，冯雪还掌握了另一条信息，那便是“真名”。
    就如奇幻中存在恶魔真名这种设定一样，霓虹自古以来也具有“讳名”这样的传说，古代霓虹认为名字是具有魔力的，能够无视对方的状态施加命令，甚至可以做出“xxx飞起来”这样完全超出了对方极限的命令，因此会在孩子出生时，会起两个名字，一个作为真名隐藏起来，而另一个则用于平日里互相称呼。
    恰好，莲华转世正好就诞生在古代霓虹，因此，也有了这个积蓄着神秘的“讳名”。
    而这个讳名，便是“阎魔爱”。
    一百的语言，无视状态沟通灵魂的讳名，加上冯雪习得的言灵类法术——大雷音术。
    三者叠加，并以零距离接触的状态下发动，几乎是在声波扩散开来的同时，被波及的触须便停了下来。
    一张张面孔在盘古人形的躯体上浮现，那精致的五官和淡漠的神情，令人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面孔不断的增加，随后又开始减少。
    冯雪不断的大吼着“阎魔爱”的名字，那些面孔也在他的声音中，飞速的融合，然后，盘古的身体，开始不受它控制的缩小起来。
    不只是缩小，那原本肌肉虬结的驱赶开始变得白皙而纤细，充雄性特征的胸大肌也开始失去棱角。
    八块腹肌慢慢合并，变成平滑的小腹，这具身体，在明显的从希腊大理石雕刻般壮硕健美的男子，转变成充满二次元风格的日系和风少女手办。
    冯雪看得出来，盘古正在拼命的与肉身调频，但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现在这具肉身，已经明显不再适合盘古，强行将自己塞进里面，就好像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非要穿上一件小了五六号的全封闭紧身乳胶衣一样，简直和作茧自缚没什么区别。
    琉璃般的宝剑从冯雪的掌心浮现，构成剑铭的每一个文字都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泽。
    仅仅是注视，便会觉得眼睛生疼的剑锋仿佛连附近的空气也一并割裂，冯雪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赤果果的“阎魔爱躯壳”前，缓缓的举起刀锋。
    “在这个躯壳里等死，亦或者逃出来被我斩杀。”陈述的语气中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或者说，在话音抵达这具躯壳的耳膜之前，冯雪的剑，便已经斩下。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剑明明已经穿过了这具躯壳，但却没有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伤痕，这并非冯雪在唬人——
    冯雪的意剑已经修至圆满，手持宝剑也罢，手持树枝也好，会斩落的，永远是他想要斩的东西。
    精准的将一卷卫生纸中特定的几层斩断，而不伤其它部分这种事，对他而言不过是基础操作，斩却肉身中的不协之魂而不伤及躯壳，也不过就是意动而已。
    缺乏神志的躯壳缓缓的倒地，冯雪直到，盘古的意识已经逃逸，但它却不可能离开这颗星球，因为冯雪，同样掌握了引力规则。
    就如洪荒年间，连圣人都无法逃脱引力的束缚一样，冯雪铺满星球的引力虽然不足以拦住圣人，但是对于失去了躯壳的灵体而言，却是绝对不可跨越之障碍。
    遍布世界的剑网化作基站，冯雪的神识一遍遍的扫过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盘古灵体所可能前往的地方，但是下一刻，耳边传来的，却是骰子那催命般的声响——
    “骨碌碌……”

 第六百六十章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侦查：61/47，15/47（成功）】
    【你察觉到身后有异样。】
    不需要看金手指的文字信息，冯雪便感觉到了身后那一抹不自然的波动。
    虽然他的神识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的听觉、触觉也都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异样，但是那种近乎本能反应的直觉却仍旧让他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身后给他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危险！
    就在冯雪产生出这个念头的同时，一道金色的光斑却已经压在了他的身后，毫无疑问，这是束缚类的规则发动的前兆。
    冯雪超频的大脑让一切都变得缓慢下来，思维电转之间，他便已经做出判断，以自己现在掌握的能力，已经来不及挣脱束缚的同时，躲开攻击了。
    所以，赌一把！
    “闪避判定！”
    【虽然你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但是这终究还是有些迟了，你必须经过一个基于困难难度的闪避，才可以躲开这次突袭。】
    【闪避（困难）：52/37，24/37（困难成功）】（惊喜！）
    就在骰子停下的同时，冯雪福至心灵般向右侧方迈出一步，赋予生命规则全力输出，他身后那完全由真元编织的衣物在瞬间被赋予了“生命”。
    衣衫的前襟自动绽开，将冯雪“吐”了出去，灼热的感觉擦着左肩而过的同时，束缚规则也在李代桃僵之计下，将那半件衣服束缚了起来。
    “原来赋予生命规则还能这么用？！”冯雪心中将这招记下，身体化作遁光跳出数十米开外，这才有功夫瞥了一眼想掏自己心窝子的混蛋。
    然而，他看到了一个陌生，但又不那么陌生的“人”。
    “居然忘了你还有这么一个备用的躯壳。”冯雪面带悲悯的看着眼前的躯体，全身的筋肉却已经紧绷起来。
    虽然没有真正见过，但在金霞宗的科普读物，以及自己投了不知道多少次骰子所积累起来的神话知识中，却都没少看到过这位的身影——
    洪荒第一个悟道者，也是陷得最深的可怜虫。
    鸿钧。
    只是，此时的它看起来并不好，面容消瘦，身材佝偻，双手更是犹如鸡爪般干枯而狰狞，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重度厌食症患者一般。
    作为以替代星灵为理由出生的亚星灵，鸿钧的肉身无疑有资格承载盘古的意识，但是它终究不像祖巫那样，天生就作为盘古的肉身而被创造，哪怕经历了千年的调整，也比不上后土尸骸制造的躯壳。
    但是在失去了阎魔爱之后，盘古所能够用到的底牌，却也只剩下这一件了。
    不得不提的是，冯雪虽然完全没有按照老婆们制定的规划来行动，但是老婆们做出的努力却成为了他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提那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罪大恶极的灵魂，不提被安置在这里的莲华，不提派往世界各地狩猎巫族，争夺愿力的妖怪，单是霓虹本身，就已经是冯雪可以与盘古战斗的最大底气所在。
    毕竟这颗星球终究是属于盘古的，若不是有这么一块自留地，冯雪想要和盘古战斗，就不得不飞出地球才行，否则他所面临的，就不只是盘古的规则洪流，同时还要面对铺天盖地的厄运与反噬。
    业力，从来都是天道最具威胁性的杀招，哪怕冯雪不打算在盘古的体系里混，也绝对不想沾染上哪怕一丁半点。
    “咳咳……嘎咔……噶呱……”
    一连串不知所谓的音节从鸿钧道祖的口中传出，虽然对方看起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冯雪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就在几秒钟之前，他还差一点被人掏了心窝子。
    明明佝偻着身体，明明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却完全找不到可以攻击的破绽，那种站在那里就仿佛整个世界的感觉，让冯雪承受着强烈的压迫感。
    “这就是建立了道之体系的强者所拥有的气势吗？可惜你现在，也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冯雪手中的剑光凝实，并没有试图再来一次大雷音术。
    倒不是什么“同样的招数对盘古无法起效第二次”的玄学，而是因为鸿钧早就已经没救了。
    从龙凤大战时期他便已经开始承受盘古的污染，数千万年的时光，早就让他从肉体到灵魂都染上了盘古的色彩，除非像冯雪那样从头到尾粉碎一遍，否则哪怕唤醒，也无济于事。
    “反正鸿钧和我也没啥交情，这张脸反而好下手。”冯雪心里咕哝了一句，却是终于忍不住挥出了一剑。
    力量并非顶尖，但是包含了冯雪“快”之意念的剑光却几乎没有前进的轨迹，仿佛在他挥动手臂的同时，就已经抵达了鸿钧·盘古的前额。
    噗！
    剑光粉碎，那枯槁的身躯也猛地后仰，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的伤痕。
    不过，破绽，却出现了。
    一念起，万剑生，念动之间，天地万物便都成了剑，地上的碎石砂土，天空的云朵青风，连同那空气中的尘埃，也都被镀上了一层剑芒。
    那无数的剑意如同暴雨一般倾斜在以别扭的姿势仰视天空的盘古，而持着琉璃之剑的冯雪也在这剑气之雨落下的同时，对着那颗头颅砍了下去。
    “危险！”
    危机预警瞬间爆发，冯雪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剑势拧转，锋锐的剑芒已经将冯雪护住，但是，一只手臂却无视了这万千的利刃，直接刺入了冯雪的胸膛。
    鲜血淋漓，瘦骨嶙峋的盘古脸上带着一种惊悚而恐怖的气质，那刺入冯雪胸口的手，正在飞速的吸吮着他体内的真元。
    “嘿嘿。”冯雪身上的剑光飞速流转，双手更是死死的拽住了那皮包骨头的手臂，苍白的真火将两人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火焰熄灭之时，却只留下了一只焦炭般的臂骨。
    而后，两个身体同时出现。
    鸿钧那干枯的身体在盘古的同化下慢慢丰满起来，但失去的右臂却始终无法再生。
    冯雪的胸前被破开一个大洞，缓慢蠕动的肺脏还透着焦黑。
    “咳咳……”用力咳出肺中的积血，冯雪有些后悔把这具身体塑造的那么“人类”了，若是弄得像是橡皮人那样，没有器官内脏，此时便不会受到这么重的伤势。
    但是，比起元素化一般的躯壳，他果然，还是更习惯人类的躯体。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万物皆亡

    不得不说，老婆们帮他搞到的两个规则真的是相当好用，赋予生命几乎可以说是走向大罗巅峰的捷径，而归于死亡不止可以打造专属于自己的轮回体系，在战斗中也颇具效果。
    就如现在，使用鸿钧身体的盘古虽然对冯雪造成了重伤，但是只要没有一击毙命，冯雪便可以利用生命规则来快速复原，但是盘古的手臂却是被包含着“归于死亡”规则的剑气所斩断，即便本体没有任何损伤，失去的手臂也无法再生，因为它从本质上来说，就已经死了。
    想要修复，可以，用生命类的规则重新长出来，又或者干脆用创造类的规则直接造上一条，但无论是那种，都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才能达到与本体相当的程度，而不像冯雪这样，简单再生一下就可以继续战斗。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冯雪已经占据了上风，因为就在这一轮交手之后，冯雪便已经察觉到，主场，已经发生了变化。
    一种诡异的力量将他与盘古链接了起来，无法逃离，无法规避，仿佛一切都已经被锁定了一般。
    虽然盘古仍旧没有得到主场，但是冯雪的主场，也彻底消失。
    “【争】吗？”
    冯雪几乎是立刻就反映了过来，除了引力规则之外，鸿钧为了篡改天道而直接打入天道的“争之道”，无疑就是盘古最拿手的能力了，如今得到了鸿钧的身体，这份道果，恐怕比引力规则用起来，还要顺手。
    剑光扬起，冯雪迈出一步，剑雨再一次爆发开来，不过这一次，却是从盘古的体内，朝着外部迸溅。
    之前的一轮交锋中，冯雪可不止斩下了祂一条手臂，同时，还将自己的意志以真火作为推进，直接打入了他的体内。
    千疮百孔的苍老躯体却仍旧站立着，一种再这么下去死的绝对是自己的荒谬感自心底迸溅。
    “死的会是我？”冯雪没有停止那不断循环的万剑穿心之阵，心中却难免泛起嘀咕，他很难确定这究竟是真正的感知示警，还是仅仅只是盘古用什么幻术、心灵方面的规则，对自己做出的误导。
    但是没有关系！
    “过一个悟性！”
    “骨碌碌……”
    【悟性：81/69，99/69（失败）】
    【你无法确认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艹！”冯雪咧嘴骂了一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福缘之道的效果让他免疫了失败的惩罚，这意味着他仍旧抱有思考这个问题的能力。
    既然无法判断真伪，那不如反其道而行，先将这件事当成是真的，然后考虑一下，对方究竟要怎么样，才会在自己不断的攻击下，造成自己的死亡。
    反伤。
    这是冯雪的第一反应，同时，他的出招也立刻发生了变化，原本主打切割、穿刺的剑气骤然改变，转化为更加纯粹的意志，在盘古的体内狼奔猪突。
    然而他的行动还是晚了一分，原本一副受伤过重无法动弹模样的盘古忽然身体一闪，完全没有任何光影效果，冯雪只觉得心中一痛，随即全身便绽裂开无数的伤痕。
    幸运的是，意志层面的损伤完全由冯雪的思想所决定，这意味着他的精神并不会承受任何的伤害。
    “居然还有这种反伤类型的规则吗？”冯雪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对于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掌握了超过三千种规则的盘古，冯雪手中能用的底牌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他却并不后悔在此刻掀起决战，因为随着自己的成长，寄居在自己灵魂深处的盘古显然能得到更多。
    自己成长速度是n，盘古就是n+1，自己就算增长的再快，也比不上自己成长的同时还共享自己成长效果的盘古。
    实际上，若非有西方教俩傻子拖后腿，帝辛那一代是最适合料理盘古的，只可惜那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三皇，掌握的信息都还不够全面，这才放过了剿灭盘古的最佳的机会。
    冯雪念头快速转动的同时，盘古却在更换身体后第一次“主动”发起了攻击，枯槁的独臂如同一柄长枪，撕裂空气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只是这样的攻击在冯雪眼里，却显得有些奇怪，十几道剑光阻隔突刺的同时，冯雪的身体已经向侧面闪出好几米。
    不过似乎正是因为这个动作，冯雪的身体忽然感到一阵僵硬，而突破了剑光阻隔的盘古再一次挥动着那鸡爪一般的手朝着他的胸口戳来。
    这一次，冯雪终于确定，盘古的攻击意图有问题！
    如果是为了杀死自己，在自己露出破绽的时候，盘古有无数种法术可用，但他却偏偏在更换身体后，就一直使用这种物理性质的接触性攻击，甚至被自己斩落一条手臂也没有改变的意图。
    再联系祂之前命中后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冯雪的心中慢慢浮现出了一种可能。
    “你想来的话，那就来吧！”
    冯雪的手中凝聚出了一柄散发着乌光的短剑，“归于死亡”的规则前所未有的凝聚在上面，摆出一副想要以伤换伤的架势，冯雪平举手中的短剑，脸上露出了癫狂之色。
    对于冯雪的行为，盘古似乎非常的惊喜，原本的速度竟是又快了两分，超越了人眼捕捉极限的一帧之后，盘古的手臂再一次贯穿了冯雪的身体，而归于死亡之剑，也轻松的斩下了祂的头颅。
    鸿钧的身体在飞速的失去生机，同时却有大量的能量涌入他的身体。
    【争】之道便是如此，弱肉强食，强者恒强。
    在展开道果之后，失败者的一切都将化作胜者的养料，但毫无疑问，盘古的目的，也在这里。
    因为最适合祂的身体，可不只有巫族，冯雪这个连出生都在对方影响之下，又经过了躯体重塑的个体，同样是完美的载体啊！
    饱含着鸿钧数百万年积累的力量顺着冯雪的伤口涌入他的身体，同时涌入的，还有五成的盘古灵气。
    这灵气可不是现代地球上那几乎被榨干的残羹冷炙，而是从百万年前开始，就一直寄存在鸿钧和西方二圣体内的那五成巅峰洪荒时期的力量。
    “骨碌碌……”

 第六百六十二章 杀人夺宝才能发家致富

    “骨碌碌……”
    【你的精神受到盘古的侵蚀，进行一次基于困难难度的道心鉴定。】
    【道心（困难）：69/49，57/49（普通成功）】
    【由于……】
    在金手指的文字显示完成——不，应该说是在骰子落下的那一瞬间，冯雪就先一步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已经死了！
    是的，死了！
    就在这个明明聚焦了星球乃至于宇宙的命运，却无人观战的地方，冯雪的肉身，忽然炸成了漫天的光斑。
    因为早在冯雪挥舞短剑以伤换伤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盘古的意图。
    争之道本就是零和游戏，胜者通吃，败者食尘，再加上对方强硬的近战思路，无非是大部分力量用于维持争之道，又或者干脆是为了保持双方力量的完整性。
    不管是哪种，冯雪都有理由怀疑，盘古是馋他身子！
    没办法，他现在这句身体，是以剑为骨，凝聚了他十世积累的知识与力量，模仿女娲造人，返本归元之下，凝聚出的拟似星灵之体，肉身便是星球本身，灵魂更是经过天道万年的调整，在这世上，除了盘古已经碎成渣渣，被无数卷地飞升的败家子弄得四分五裂的本体之外，恐怕最合适的，就是冯雪这一身了。
    而冯雪做出的应对，自然也很简单。
    那就是，在盘古夺舍的那一刻，杀掉自己。
    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的骰运，特别是这种关键时刻，他压根就赌不起。
    因此，他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给自己的身体上了“归于死亡”的debuff。
    换言之，在盘古试图夺舍的那一瞬间，冯雪的身体，是死的！
    一缕被赋予了生命的剑光混在剑雨之中，注视着那身体的一举一动，被归于死亡杀死的身躯是从规则上“死亡”的，寻常补充生命力的治疗手段几乎没有任何意义，而在此时此刻，全场能用的也只剩下冯雪这死亡的躯体，而因为争之道“反噬”，而融入了这句“死尸”的盘古也没有能力脱离它寻找新的躯壳。
    就这么跟着身体一同死去？
    怎么可能！
    盘古的意识快速翻阅着自己掌握的规则，借着争之道带来的“赢家通吃”特性，祂作为‘战利品’，在没有被这具身体彻底融合前，还有足够的时间发挥作用。
    创造生命、死者复苏、逆转死亡……
    各式各样的偏门规则被从犄角旮旯里掏出，然后在那全盛时期洪荒灵气总量五成的能量驱使下，飞快的运转起来。
    冯雪那死亡的身体在慢慢的复活，而剑雨中的那道剑光，却在这一刻杀了个回马枪。
    干啥啥不行，鞭尸第一名！
    已经死亡的身体，是无法产生任何行动的。
    噗嗤！
    利刃入体，剑光结结实实的贯穿了冯雪的颅骨，带着他全部意志的剑意瞬间融入了骨骼之中，然后，冯雪的骨头，便与肉身分离了。
    是的，真·骨肉分离。
    就好像脱衣服一般，一身血肉被琉璃色的骨架所脱下，正如冯雪之前所说，他的身体，其实就相当于星灵的星球，练气士的金丹，星灵可以脱离星球，练气士可以将金丹外放，那他自然也可以像脱衣服一样，将这具皮囊脱下来。
    这听起来好像有些白费功夫，好像应该一开始就直接甩掉皮囊，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争之道的本质是赢家通吃，但是盘古钻了空子，让输家变成了“鸿钧”而名为盘古的意识体则和灵力一起，成为了“战利品”。
    冯雪若是直接骨肉分离，那么盘古仍旧会以战利品的身份，在争之道的作用下，涌入冯雪的骨头，到时候就真的无法翻盘了，但冯雪却选择了一个相当迂回的策略。
    首先，以完整的状态接纳“战利品”，因为他的肉身是人类，所以灵魂、意识都寄居在大脑中，属于血肉的一部分，而他的骨头更像是一种另类的本命法宝，因此战利品便进入血肉之中，而不是帮着淬炼法宝。
    第二步，就是让冯雪这个人“死亡”。
    如此一来，本命法宝和人的联系就会断开，死者是死者，法宝是法宝，盘古的意识就被困在了皮囊之中，而冯雪的意识则跟着一缕意剑脱出体外。
    至于第三步，便是在盘古急着改造肉身，让它活过来的时候，冯雪将自己的意识重新打入“法宝”将其“炼化”，并控制着法宝脱离尸体。
    整个过程本质上是一个“杀人夺宝”的行为，虽然杀的是自己，夺得也是自己，却绕开了争之道的规则，毕竟争之道只保证被锁定双方的礼仪，至于胜利者被杀人夺宝的话，则不在能力范围之内。
    于是冯雪抢到了最重要的，不可再生的骨头，至于肉身，只要重新凝聚原料，再炼制一份就好。
    相比之下，失去了骨头的肉身却只能软趴趴的瘫在地上，在盘古的规则作用下抽搐着试图恢复活性，然而，想要让一具没有骨头的尸体恢复活性并长出骨头，这对于任何规则来说，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事情——特别是这句尸体的规格很高（星球级），本身又是在规则的影响下死亡的。
    那一团烂肉蠕动的样子并没有引起冯雪任何的怜悯，已经化身骷髅兵的他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迈着嘎吱嘎吱的步子，一边发出“咔哒咔哒”的诡异笑声，一边走到了那坨烂肉的前方。
    一朵莹白色的火焰从他的眼眶中喷出，将那团烂肉彻底的包裹起来。
    灼热的火焰熊熊的燃烧，里面的肉块却没有一点被点燃的架势，淡淡的规则荧光抵抗着真火的煅烧，冯雪却浑不在意，只是不断的甩出“归于死亡”的律令，然后收集材料，给自己重新炼制新的身体，而他的耳边，也不断的响起一次又一次骰子落地的声音——
    “骨碌碌……”
    【你正在试图炼化盘古的意志，过一个基于极难难度的福缘判定，成功完成炼化。】
    【福缘（极难）：30/17，99/17（困难成功）】
    【你正在试图炼化……】
    【福缘（极难）：48/17，75/17（普通成功）】
    【你正在试……】
    【福缘（极难）：100/17，23/17（困难成功）】
    【你……】
    ……

 第六百六十三章 终于炼化

    【福缘（极难）：96/17，12/17（极难成功）】（丢了有大概二百多次，出了七个100，才总算丢出一个17点以下的数字，也是绝了，也就是没连出两个一百，不然我今天就该鸽了）
    【就在这一瞬间，你只觉得福至心灵，在一连串的超水平发挥之后，盘古的意识终于被你彻底炼化，你得到了引力规则，你得到了争之道，你得到了水之规则残片，你得到了木之规则残片，你得到了幽冥规则残片，你得到了……】
    ……
    此时距离冯雪击败盘古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月了，天空中遍布大气的火山灰早已被敖璃清理，紊乱的地脉也被白素贞重整，以天朝为首的不少国家都已经开始了如火如荼的灾后重建，而冯雪枯坐三个月，只为了投出了这一个极难成功。
    随着金手指在眼前刷屏，真火中的肉块终于彻底被炼化，只留下一座如同传说中的“舍利塔”一般，由大量金色丹丸堆成的小山。
    金性不朽，当规则与能量结合之后，留下的就是这一颗颗金丹，除了内部没有修士的灵魂之外，与练气之道修出的内丹并没有任何的差别，如果将其丢入宇宙之中，经过无数年的积累，上面说不定会诞生出新的星灵。
    但是此刻，他们却是冯雪的战利品，或者说，是这颗星球数以千万年记的积累。
    【盘古开始拖拽星球是从约七亿年前的埃迪卡拉纪开始的，大量规则涌入导致生命开始诞生，而这个行为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的白垩纪末达到顶峰，直接导致了盘古与三千魔神决战，魔神血肉撒遍洪荒，原龙（恐龙）分化出龙、凤、麒麟（爬行类鸟类哺乳类），在这之前，这颗星球上只有引力规则】
    骷髅兵一般的冯雪伸手一指，那一粒粒金丹便如同橡皮泥一般，化作了金色的液滴，缓缓的飘落在冯雪的身上，然后按照各自所代表的规则的不同，化作不同的身体组织。
    金木水火土化作五脏，各种分支规则依附其上，构筑出血管、筋膜、脉络，然后逐渐生出血肉。
    这种一具骸骨上慢慢生出筋肉的场景明明带着强烈的恐怖色彩，但却由于金肌玉血琉璃骨的色泽，反让这一幕变得颇具神圣气息。
    冯雪感受着重新恢复活力的身躯，伴随着归于死亡的规则藏入每一个细胞底层，冯雪对着自己释放了赋予生命的规则。
    是的，虽然看起来已经像个人了，但现在的他并不是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并且附着着一个灵魂的法宝，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脏器，都是完全独立的部分，只有当这最后一道规则打入，所有的细胞重新串联起来，化作一个整体的瞬间，冯雪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皮肤上的淡金色光晕慢慢的隐去，透着健康红润的肤色展现出来，念头一动，灵力在体表编织出合体的外衣，袖袍一甩，之前被他装进袖里乾坤中的零衣和阎魔爱躯壳也被放了出来。
    “完事了？”零衣此时还有些懵逼，袖里乾坤虽说是用袖子作为施法材料，但本质上是被送去一个被使用者标记的亚空间，因此哪怕冯雪的衣服在战斗中四分五裂，里面的零衣也没有半点的反应，只是仍旧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记得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中离开，然后醒来就在一个小黑屋里，要不是她能以入定状态消磨时间，恐怕早就被小黑屋关疯了。
    “完事了，给外面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吧。”冯雪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长时间以骨而立，都有些忘了有肌肉的时候应该怎么活动了。
    “哪还用得着打电话啊。”戏谑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冯雪这一大家子忽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在这之前，冯雪甚至没有丝毫感知，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一个可能——
    “表里结界吗？”
    “没错，开战后我们就在八大地方展开了表里结界，将十分之一左右的人保护了起来，不然霓虹人死光了的话，世界各地的那些妖怪也维持不住。”负责主持表里结界的敖璃点了点头，随着她捏碎一片龙鳞，淡淡的波动扩散开来，仿佛有某种隔膜被重新打破，大约一千万左右的人类，重新回到了这片如同废墟一般的土地上。
    此时的霓虹几乎与海平面齐平，整齐的哪怕当做机场跑道也毫无问题，房屋建筑什么的更别想有什么存留，之前还在为自己被神隐到异世界而发愁的霓虹人，忽然发现眼一眨，自己又从那个鸟语花香的异世界穿越了，还来到了一个不毛之地。
    那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当然，冯雪觉得，如果让他们了解到，这里其实是现实世界，他们的心情恐怕更复杂。
    不过比起这个……
    “其他地方的灾情怎么样？”
    “种花家早就有预案，加上你的山河剑网足够给力，地质变化不算太严重，米粒家那边因为被陨石重点招呼，地图都得重画了。”徐琴说着，从怀里摸出几只散发着灵魂气息的招魂幡出来——
    “这是这段时间因为天灾死掉的倒霉蛋，之后怎么处理？”
    “先放着吧。”冯雪看着那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亿的亡魂，顿时有些麻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地府重新搭起来，然后再去考虑投胎还是复活的问题。
    “话说这玩意你怎么处理？”终于可以肆意展现人类形态的牡丹戳了戳那个瘫在地上的阎魔爱躯壳，冯雪正想说什么，却见那躯壳忽然猛地睁开眼睛，一股恐怖的气势骤然爆发出来！
    “冯雪，你真是个蠢货，托你的福，我又复活了！”
    低沉的嗓音从阎魔爱的口中传出，牡丹当即“喵”的一声窜出老远，其他人则顺价你进入了战斗状态。
    眼见着十几道攻击就要砸在脸上，阎魔爱当即慌张道：
    “玩笑，开玩笑的，我是莲华！你们把霓虹人放出来，所以我我才复活的，真的，不信你检查看看！我都说是开玩笑的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九世·后日谈

    这本书的正传部分终于是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各种if线的番外了，这一卷主要是用来填坑的，不过具体说起来，其实还是策划的问题。
    本来这一卷预计写的是民国时期，主角是鲁迅先生，当然书里肯定是其他名字，比如周迅笔名鲁树人啊之类的（周迅像话吗？），不过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这一卷没法写，最后只能写现代了。因此相比起来，这一世的剧情线比起之前几世就少了一种历史气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和书没了比起来，至少能正常完结不是？
    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一卷其实还是有不少支线被绕开了，比如卷名共婵娟，相信大家也能看出来，本来是打算搞一搞太阴星的，上一世留了十二月华的伏笔，还有太阴星君的关系，玉兔和嫦娥们被一笔带过的故事等等，结果因为几个骰子的关系，最后还是留在了地球上。不过某种角度来说，这也算是真结局了，毕竟坐着月球跑路什么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本书的主线就在这里结束了，挖的坑基本也已经埋了，至于要问我写这本书的感想……我觉得最大的感想就是，他喵的把一切交给骰娘真的是不行啊！
    嗯，接下来是各种被骰娘规避的if线，不过为了主角能走在路线上，重要分支我会控制骰子，让大家看到如果没有骰娘捣乱的情况下会怎么样，当然，一些不影响分支路线的小骰子我还是会实投的。
    最后是关于新书，新书我还在筹备阶段，应该不会有骰娘，不过已经确定要写黑医的故事了，世界观和能力设定会有些变化，毕竟最近点娘第四天灾的文有点多，容易审美疲劳，我还是再写几年综漫再说吧……
    哦，顺便一提，下一卷if线大家想看什么？在这里发个投票，明天早上我起来看，哪个多我就先写哪个——
    1.泥人。（第一世，先天人族）
    2.杜康。（第二世，大禹治水）
    3.妖王。（第七世，孙悟空）
    嗯，其他if线也有，不过这三个的大纲是现成的，都是开局导入就被骰娘踩死的，所以可以最快开始，至于祸主、鬼雄、农祖、文圣这些，都需要进行大纲微调，至于文艺复兴和学医救不了洪荒……嗯这俩写不了，不好意思了。后者大家都懂，文艺复兴本身是因为这条线里黑死病是一条主线，很重要，而瘟疫这玩意现在比较敏感，所以就那啥了。

 第一章 你还真是卖片的？

    那一天，人类终于了解到，太阳系的星空，不过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幻影，而在那虚假的天空终于被撤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出现在地球人眼中的，是两个以星空为盘，不断战斗的星际文明。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恐慌，担心地球会被两大文明的战争所波及的时候，他们得到了一个令人san值骤降的消息。
    这两个文明的领袖，一个叫做嬴政，另一个，叫做殷悠，这两个在地球历史上，同样因为迷信方士，妄图长生不老，最终导致帝国灭亡的皇帝，此时却以两个庞大星际文明主人的身份在星河中战斗不休，这着实有些挑战地球人的自尊心。
    合着和古人比起来，其实是他们比较愚昧？
    ……
    在霓虹休假的冯雪躺在躺椅上欣赏着夜空中闪耀的灵气光斑，却听到耳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你不去劝架吗？”
    清冷的声线，繁复的和服，出现在身后的是莲华无疑。
    在地府重新建立的今天，成为了阴司最高领导者的莲华，也不得不为地球上的人类的情绪操心。
    “为什么要劝架，嬴政把大商留下的信标给卷走了，导致我儿子没法回来帮忙打盘古，要不是我想安生几年，说不定还得过去帮把火呢！”冯雪翻了个白眼，莲华却是笑着道：
    “我看是因为殷悠现在处于优势吧？”
    “废话。”冯雪一副“知道你还问”的嘴脸，随手摘了颗蟠桃塞进嘴里。
    盘古五成的灵力是个什么概念呢？当年六圣具在，洪荒比恒星都大的时候，整个洪荒也只分了盘古一成的灵力而已，如今冯雪手里却有五成，培养些个灵根简直易如反掌。
    实际上，冯雪现在已经开始寻思着重新建造大地球计划了，当然，掌握着相当物理知识的他，并不会像盘古那么简单粗暴就是了。
    只不过，这注定是个漫长的工程，在计划启动期，他也只能蹲在地球上，静静地等待着散布在整个宇宙的物质被慢慢富集过来。
    “说起来你就不像去看看自己儿子？看看你留下的基业现在如何了？”莲华对于冯雪这幅怠惰的样子非常不解，很难想象一个九世都没有闲过的家伙为什么忽然一下子就变成了上床时都恨不得全是别人在动的懒货的。
    “没兴趣，几千年都没管过的产业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冯雪话语里透着一股酸味，莲华立刻反应了过来，轻笑道：
    “原来如此，说起来你这几辈子确实是相当的倒霉呢！对了，你想不想知道，如果你不那么倒霉的话，能做到什么地步？”
    “哦？你有办法？”冯雪说到这里，又撇了撇嘴道：“天道推演那种事就免了，没头没尾的玩意，还不如看巧儿画的新番呢。”
    莲华闻言，笑着摸出出一个棒状物体道：
    “天道确实是天道没错，鸿钧残魂混合着天道做出来的小玩意，里面集合了盘古和鸿钧的全部记忆，可以让你的意识附身在某个特定的角色上经历历史，不过你只能拥有附身对象应该知道的东西，可以当做是一个第一人称视角沙盘游戏的感觉……”
    “好家伙，你还真卖片啊？”冯雪咧嘴笑了起来，莲华对于冯雪这种莫名其妙说出一些难以理解的词的行为早已经习惯，随手将手里的棒状物体丢给了他：
    “要玩么？”
    “当然了。”冯雪拿起棒状物体，果然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古典美感的万花筒，将其对准眼睛，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团团光怪陆离的画面，无数历史的夹缝在他的眼前闪过，而莲华那清冷的声线也在耳畔响起——
    “因果乃旋转纺车光影之多面明镜
    浮世苍茫不过瞬逝幻梦
    善恶爱诳皆有定数
    于命运之轮中
    吞噬于黄泉之冥暗
    呜呼，吾乃梦之戍人
    幻恋之观者
    唯于万华镜中，永世长存”
    “这台词怎么这么……”冯雪正想要吐槽，却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飞速变化，就如往日里重入轮回一般，他的意识被卷入了旋涡。
    感受着这股吸力的强度，冯雪确认并没有什么危害，于是干脆不去理会，顺从着那旋涡进入了历史的碎片之中……
    ……
    “【种花粗口】！”冯雪只觉得一阵恍惚，整个人pia叽一声拍在了地上，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来，却看到不远处，一个如拉米亚一般的女子正挥舞着一根藤条，随意一甩，便会有一个个泥人落在地上，然后像是醒过神一般，缓缓的从地上爬起。
    冯雪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但在他理解这一切的瞬间，耳边也忽然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种花粗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冯雪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本能的脸色一黑，整个人蹦起足有三尺多高，随后才反应过来——
    自己怕不是穿越了！
    “刚才我还在家里码字来着，怎么忽然就穿越了，这年头已经开始流行这种‘眼一闭，一睁，一个世界就过去了’式穿越吗？”
    冯雪摸了摸有点头疼的脑壳，开始寻找自己的金手指，随即，一行文字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直视了先天之灵·女娲，道心鉴定，成功减1d10，失败减1d100，并获得相应数额的神话知识。】
    【道心：91/99（成功）】
    【1d10=2】
    【道心→97】
    【神话知识→2】
    （以上为实投，if线控骰的时候我会标注）
    ……
    “【种花粗口】！”冯雪第三次喷出了国骂，虽然还不了解这个金手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就看这句式，摆明了就是coc跑团啊！
    我他喵的真是……
    算了。
    冯雪平静心情，轻轻叹了口气，直视女娲大神只掉了2点san值，这已经是老天保佑了，比起这种事，赶紧先看看角色面板比较好——
    姓名：冯雪
    孟婆汤解药：8
    属性：
    悟性：50（对应灵感和智力）
    道心：97（对应意志和san值）
    福缘：15（对应幸运和魅力）
    技能：
    神话知识：2
    行走：25
    跳跃：20
    进食：30
    侦查：30
    聆听：25
    潜行：20
    格斗：25
    信誉：5
    语言：100（金手指自带语言包）
    宅知识：74
    网文小说：51

 第二章 研究

    “经典的coc改版跑团面板，灵感刚刚好，不会因为太多想到不该知道的东西，也不会因为太少漏过细节，san值是满的，这就很舒服，不过根据直视女娲大神会有1d100的惩罚来看，这个世界恐怕不怎么安生，至于幸运……他喵的这不是就刚达到不会胎死腹中的幸运度吗？”
    看着自己的角色面板，冯雪有种想要一展粗口才华的念头，不过还不等他付诸行动，大地便忽然震动了起来，冯雪本能的顺着震动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座高耸入云，仿佛没有尽头的巍峨山峰，骤然断成了两截，海量的乱石混着冰雪与泥沙一同冲刷而来，虽然本能告诉他根本不可能跑得过山体滑坡，但他还是疯狂的迈开了步子。
    而就在这一刻，他耳边再次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福缘：13/15（成功）】（控骰）
    【你见证了洪荒史诗——共工怒触不周山，此时不周山倾，天柱倒塌，不过你的运气着实不赖，那崩碎的巨石中，恰好有一块朝着你的方向落了下来，能否利用好它将成为你是否存活的关键。】
    随着在眼前飘过的一串文字，强烈的震动直接将冯雪从地面上弹起，而一块根本说不清究竟有多大的巨石，就这么落在了冯雪的身后，哪怕至少有五分之四砸进了地里，露在外面的部分也仍旧超过了百米之高。
    被高高抛起的冯雪啪的一声拍在地上，来不及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便手脚并用的的冲向那巨石。
    虽然这石头说是小山都不为过，但是比起那滔天的洪流，冯雪还真不知道它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
    不过自己目前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比起继续和泥石流赛跑，相信金手指，才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冯雪并没有贴在巨石上，因为他并不确定这石头砸的够不够深，若是直接被那泥石流所推动，靠着巨石的他立刻就会被碾成肉泥。
    念头闪烁间，如同发起冲锋的重骑兵一般的泥石流已经与巨石发生了接触，身为盘古脊柱所化的山峰的一部分，这块石头的结实度倒还算有些保障，泥石流的前端被如同插入激流中的铁柱一般，将泥沙推向两侧，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堤坝，而那巨石，也如冯雪所想一般，被硬生生的推出了十几米远。
    “呼……看样子是结束了。”冯雪看着石头两侧的泥坝越堆越高，而巨石后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批幸存的“兄弟姐妹”。
    刚刚进行了一次全力冲刺的冯雪此时很想立刻躺下睡上一觉，但此时如同调色板中混杂的颜料一般诡谲的天空告诉他接下来恐怕并不会一帆风顺。
    “我记得神话里，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就是女娲补天……”冯雪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虽然天空会漏这种事很不科学，但是穿越以来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便已经见识了女娲造人和不周山倾，那么接下来，天河倒灌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深知人多力量大的冯雪咬了咬牙，强忍着轻度社交恐惧症带来的不适，用力挥动手臂对着那群不穿衣服的兄弟姐妹们大呼道：
    “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必须赶紧找个地势高一些的地方！”
    这些新生的人族似乎并不能理解什么是地势高的地方，但是冯雪那100的语言，却似乎有着让任何具有智慧的生物听懂他话的特性。
    大约三十余名原始人族叽里呱啦的朝着远处走去对于这帮子原始人的脑回路，冯雪不是很明白，但是从他们叽里呱啦手舞足蹈的奇怪交流方式中，冯雪大概明白，这群人的意思是——
    你最先反应过来石头能保命，你说了算。
    好吧，即使是原始人，也是有朴素智慧的。
    只是，他该怎么生存下去呢？
    作为一个业内人士（指小说写手），他倒不是没写过洪荒文，而且还是那种比较偏门的洪荒种田文，但是那个种田的好歹也是个先天精怪啊！
    现在自己是个原始人，而且还不是第一批精工细作的那种，不过看看自己身下的小兄弟，冯雪觉得当后续批次好像也不赖——至少他现在是有性别的。
    作为一个种田文写手，他拥有庞大的知识储备，烧玻璃，土法炼钢，制造肥皂，三酸两碱，他都略知一二，但是，这至少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才有意义。
    不说唐宋，哪怕是商周春秋，他也相信自己可以闯出一片天来。
    但这贼老天却偏偏让他穿成了一个原始人，还他喵的是洪荒世界的原始人。
    活下去，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
    冯雪在心中大声的呼喝，跟上了这只只有三十余人的野蛮人小队，开始寻找地势够高的地方。
    此时那气势汹涌的山体滑坡已经基本结束到处都是巨大石块和泥土、雪水混杂所堆积起来的丘陵。
    除了少数因为巨石保护而出现的“盆地”，想要找到一个能安稳落脚的地方，似乎只能爬上那些巨石。
    然而，这些石头经过了高空抛落，上面连点泥土都没有，爬上去容易，可吃饭饮水却都是问题。
    冯雪穿越不过十几分钟，但他的身体却已经告诉他，这个刚刚被泥点子甩出来的身体，还是要进食的。
    “别光走，看到那些被石头挡住没有遭灾的地方了吗？下去，把那些植物上能吃的东西收集起来！”冯雪用自己来自现代文明的普通话对着原始人们呼喝着，值得庆幸的是，
    先发上来，马上就改然而，这些石头经过了高空抛落，上面连点泥土都没有，爬上去容易，可吃饭饮水却都是问题。
    冯雪穿越不过十几分钟，但他的身体却已经告诉他，这个刚刚被泥点子甩出来的身体，还是要进食的。
    “别光走，看到那些被石头挡住没有遭灾的地方了吗？下去，把那些植物上能吃的东西收集起来！”冯雪用自己来自现代文明的普通话对着原始人们呼喝着，值得庆幸的是，
    先发上来，马上就改
    ps：if线的重要骰子我都会自己投一下，如果失败了，就会以正常成功计算，但是如果丢出大成功，那就是主角运气好了。

 第三章 暴雨中

    雨终究还是下了下来，在冯雪仅仅用树枝搭建了一个并不怎么遮雨的窝棚的时候。
    原始人们的学习能力很强，或者说女娲捏人的时候赋予了相当的智慧，总之，在冯雪搭建了一个窝棚之后，剩下的原始人也快速的搭建起了不伦不类，但与冯雪的作品相似度很高的窝棚。
    不过冯雪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从那些原始人灵巧的动作来看，他们恐怕可以轻松达到更精巧的标准，之所以弄出这幅狗都嫌弃的玩意，完全是为了模仿他那个拙劣的玩意。
    当然，材料方面只有临时拔起来的树木也是难以忽略的原因所在。
    实际上，材料的简陋已经不算什么，最大的问题是，这暴雨之中的大风，导致了毫无立足点可言的窝棚内，人们不得不分别死命的抱住窝棚的一脚，用自身的重量保证这姑且还能将收集到的食物保护起来的窝棚不至于被吹走——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暴雨天举着一柄又重又大，还到处漏水的雨伞一样。
    冯雪并不知道雨要下多久，虽然在故事中，女娲很快便斩了神龟四足以撑苍穹，以龟壳炼五色石以补苍天，但这个过程究竟花了多久，谁也不知道。
    说起来他们拎到石头上的食物并不少，如果不考虑腐败的问题，自己三十几个兄弟姐妹省着点吃的话，吃上几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几个月，真的够吗？
    比起甚至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的原始人们，冯雪的心里充满了绝望，按照神话来说，女娲补完天后肯定还是有人族的，但那些人族，又是否真的是存活下来的？又或者，干脆是女娲在上一批手办被冲毁后，又重新捏（甩？）出来的？
    冯雪直到自己不能想下去了，必须找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连一个安稳立足点都需要人抱住才不会被吹走的地方，造人这种最原始的娱乐都没法进行，更别说还要考虑节省体力的问题。
    但是冯雪也明白，自己目前的心理状态，要是不做点什么，那肯定会出大问题。
    于是在思索了片刻后，他决定进行更原始的打发时间方式——聊天。
    大声呼喝着让原始人们将各自的窝棚尽可能的堆在一起，借此保暖和减少体力的消耗，这样的暴雨下连生火都不可能，冯雪自己都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就会失温而死。
    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如果不爬上石头，而是挖个洞什么的，会不会更好一些。
    不过当他低下头，看到巨石下方，那滚滚而过的洪水之后，就再也不这么想了。
    用力摇摇头，将多余的念头甩出脑海，冯雪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大声的教授身边的原始人们如何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是的，第一步就是学说话。
    虽然100的语言让他可以和每个原始人交流，但他发现，这些原始人互相之间，却仍旧只能用夹杂着动作、手势的行为进行沟通，别看初代人族这个名头挺大，但冯雪这帮子兄弟姐妹们完全没有洪荒小说中那种传承记忆、通晓语言之类的设定，看起来完全就是真正的原始人——还是没有社会结构的那种。
    ……
    “女娲娘娘怎么还没好啊，果子都快馊掉了……”冯雪用力咬了一口完全失去了爽脆，甚至还带着一点酒精味道的果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距离不周山倒已经过去了足足四十个昼夜，暴雨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幸运的是，这些初代人族虽然是泥点子甩出来的那一批，但至少身体素质上是过硬的，这四十天的风吹雨淋，并没有人出现生病的症状，哪怕大部分人的睡眠都少的可怜，但精神头却仍旧不差。
    不止如此，他们甚至只花了十天便掌握了基础的语言交流，虽然口音还有些笨拙，但至少听得出是普通话了。
    这样的情况，让冯雪有些绝望的心底隐约燃起了一丝希望，不是认为能在暴雨中活下去，而是觉得，万一活下来了，凭借这些兄弟姐妹们的聪慧，想要建立一个能够勉强生存的小村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开始幻想着，当雨停了之后，他要如何带领这三十多张嘴，一步一步的打造出新的文明。而他的耳边，也隐隐响起了那熟悉的开场白：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你已经历许多。现在，开启你最伟大的探索吧……】
    虽然现在想这种事情未免有些多余，但是冯雪只能通过这样的胡思乱想，来发泄自己乱飙的思绪，以避免自己被眼前的现状所逼疯。
    “真是的，金手指就算不给个文明科技树什么的，至少也来个我的世界工作台啊！给个跑团面板算是怎么回事……”
    就砸冯雪一边抱怨，一边教授原始人各种原始技术的过程中，雨，似乎小了下来。
    心理作用吗？还是因为漫长的“举伞”生涯让力气得到了锻炼？
    冯雪心中喃喃，他的室友却忽然道：
    “雨小了！”
    话音落下，隔壁窝棚里也此起彼伏的传来了“雨小了”的喊叫声。
    这些刚诞生就遭遇了暴雨的家伙，连对于雨的概念都是来源于冯雪的，他们甚至不明白食物吃光了会怎么样，哪怕觉得果子没前几天好吃了，也不会说出来，而是觉得本应如此。
    这种情况下，冯雪很怀疑那些没有自己这般先知先觉的人族究竟是如何在这样的天灾中活下来的，但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为，雨真的小了。
    透过窝棚，冯雪要要眺望着原本应该是不周山的方向，原本因为不周山倒塌而如同诡谲的斑斓乌云般扭曲的地方已经渐渐平息，淡淡的光芒从云层中透出，虽然还有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但却已经无法阻止太阳为大地带来温暖。
    地面上的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慢慢退去，将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烂泥暴露了出来，冯雪检查了一下剩余的食物，明智的没有让大家立刻下“山”，而是开始给已经能够听懂普通话的原始人们，讲述起沼泽、泥潭的危险性。
    虽然看起来与下雨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他的语气中却透着明显的轻快，因为他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第四章 村落

    “首领，火灭了！”
    “首领，斧头碎了！”
    “首领，房子斜了！”
    ……
    “安静，慢慢说，一个一个来！”冯雪被聒噪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但看着眼前慢慢建立起来的竹楼群落，还是难以避免的生出几分成就感。
    他也不知道带着这群兄弟姐妹走了多久，只知道一路跋涉过来，遇到了不少半死不活的原始人，等他们找到这个依山傍水的小地方的时候，群落总人数已经突破了二百。
    作为能够招来火焰，懂得制造工具，甚至能够搭建屋舍的智者，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的选举，冯雪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首领。
    然后带着这群原始人开始种田。
    话是这么说，但他种的实际上只是果核。
    洪水被高山所打劫，留下了大量肥沃的淤泥作为过路费，如果手里有足够的粮种，冯雪有信心让这里开拓出万顷良田。
    不过很遗憾，别说粮种，冯雪手里的种子，就只有当初避难时收集的果子的果核。
    实际上，冯雪在雨停的短暂兴奋之后，其实是非常绝望的，因为他觉得，在那种级数的大洪水之下，这片土地上恐怕留不下什么像样的食物，至于传说中的天材地宝，灵根神材，那又岂是他们这群原始人能够染指的？
    不过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在用剩余的馊果子度过了最初的几天之后，冯雪渐渐发现土地上开始出现嫩芽。
    洪荒的植物似乎完全无视了时间的限制，生长速度快的令冯雪感到惊喜。
    于是，接下来，冯雪的部落便开始以嫩芽维生。
    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却莫名的顶饿，无法理解的冯雪，最终还是只能将其归结于洪荒灵气充沛的万能结论之上。
    比起植物，动物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一来冯雪担心遇到传说中的妖怪，二来，就是他这一帮子原始人压根就没有狩猎野兽的能力。
    冯雪不知道女娲娘娘在补天之后有没有像洪荒流小说中那般功德成圣，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继续造人，更不知道从洪水中活下来的人族究竟有多少。
    但他知道，自己要努力的活着。
    女娲的存在让他不敢小看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未见到过除了女娲之外的超凡力量，但这很可能只是一个概率问题，毕竟不周山倒塌就意味着共工祝融的大战，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洪荒流的小说世界还是单纯的创世神话世界，但无论如何这场战斗的波及范围都不会小。
    比起顾忌这些好像天灾一般的存在，还不如赶紧把基本盘搭起来。
    ……
    洪荒无岁月，冯雪发现这具初代人族的身体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些超凡的，至少，十年过去，他仍旧没有衰老的征兆——
    不只是他，村庄里的人也都没有衰老，反而隔三差五就搞出人命，在冯雪超越时代的见识和硬生生用初代人族那皮糙肉厚的超凡生命力堆起来的医学技能的影响下，这个部落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欣欣向荣。
    足以喂饱数十倍现有人口的粮食产出，富含营养的食物，以及在火焰和土木攻势下，甚少出现的非自然死亡，让这个村子的人口迅速的膨胀着。
    短短十年，就让这个村子的人口膨胀到了三千这个相当了不得的水准。
    当然，这些人口并不都是最初那二百来人生出来的，还有一些偶尔流浪而来的人族。
    冯雪并不能理解偌大的洪荒究竟要多小的概率，才能让这些连“游猎民族”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游猎家庭”的家伙碰上自己的村庄的，不过考虑到洪荒那莫可名状的因果，他也就不再深究。
    十年时间，让冯雪有了很多的名字，比如燧人氏、缁衣氏、有巢氏、神农氏、轩辕氏……
    总之在冯雪的努力加恶趣味之下，那些有名有姓的老祖宗，好像都成了他的马甲。
    尝百草有他，盖房子有他，钻木取火有他，驯养牲畜有他，制造车子有他，修建水渠有他，制造弓弩也有他，作为一个澳洲小哥的忠实观众，仅仅花了十年，冯雪便将这个三千余人的小部落，硬生生拔到了铁器时代，甚至，他还搞出了比较原始的黑火药和投石机。
    不过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感受到传说中的功德，这让他非常的失落，本来还觉得可以靠着这些东西功德成圣，现在想来却有些可笑。
    毕竟，如果人族真的是天命主角的话，自己就应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踩个脚印就生孩子，孩子落地迎风就长，一个月能下地，两个月会种田，三个月能打猎，半年就能再生小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凑了十年也就刚有三千小兵。
    什么天命主角都是虚的，想要成为主角，必须靠自己来争取！
    在硬生生用竹简刻出一套赤脚医生手册，却依旧没有任何功德反馈后，冯雪便放弃了追寻功德的道路。
    当然，发展仍旧是不能停的。
    “昨天工匠组进的新一代的轴套实验也差不多该出结果了，去看看好了。”
    冯雪伸了个懒腰将万千思绪丢开，迈开步子朝着河畔走去，可能是因为洪荒灵气环境的关系，果核种下去几天就能发芽，半个月就能成树，一年四季都有果子可摘，这样恐怖的产量，让人族的分工成为了可能，比起十年前什么都要冯雪亲自操刀，如今的人族已经逐步走上了自主研发之路。
    漂亮的红砖小房，精致的陶罐瓷罐，锋利的金属器具，要不是冯雪没找到足够强度的磁铁矿，造个发电机出来都不是全无可能。
    然而，就在他以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已经好些年没有自发运转的金手指，忽然发出了清脆的骰子声——
    “骨碌碌……”
    “什么情况？！”冯雪的脸色微微变化，他仍旧记得，最近一次的自主判定，还是三年前的一次山洪来着，不敢耽搁，立刻拉开角色面板，一行令人头皮发麻的文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随着女娲娘娘成圣，作为她造物的人族慢慢进入了洪荒诸多阵营的视野，透过因果联系，作为人族最为发达部落的你成功引起了关注，过一个福缘，决定最先抵达你部落的势力。】
    【福缘：15/15（成功）】（控骰）
    【作为执掌大地的种族，巫族理所当然的拔得了头筹，对方将会在1d10=5个时辰后抵达，请做出你的选择。】

 第五章 准备

    看着金手指给出的提示，冯雪呆呆的站了半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嘈杂仿佛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白噪音，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模糊，远去。
    他的思维能力就好像是泼在烙铁上的液氮一般瞬间蒸发，甚至还带着爆炸的轰鸣，将他震得眼冒金星。
    在好悬回过劲来之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什么都没有做。
    是的，什么都没做。
    没有试图召集村民组建防御，也没有号令大家收拾细软，更没有自行跑路的打算，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巫族是什么？
    放在冯雪前世，你问一个不明所以的人，他可能会在用搜索引擎查阅后，告诉你一个类似于马来族的答案，但作为一名从业者，冯雪理所当然的明白当前这种环境下，巫族代表了什么样的存在。
    盘古直系，即为巫族。
    这是一个洪荒流小说生造出的种族，可以肯定地说，配合洪荒年代、女娲造人、不周山倾等背景来看，出现一个名为巫族的族群，那必然标志着这个世界处于某个洪荒背景的世界。
    而以洪荒背景为大前提来看，自己这三千普通人，恐怕还不够一个小巫揍的。
    而且人家就是来找你这个部落的，来了以后发现你部落搬迁了，那肯定会追上。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至于说一个人跑路……
    作为社会性动物，冯雪不确定脱离了集体之后，自己能在这片巫妖大战时代的土地上活多久。
    思前想后，也就只有等在原地，等着巫族过来一条路可以走。
    毕竟按照以往看过的洪荒小说，妖族将人族当做食物，而巫族却因为外表相似，只是将人族当做附庸，甚至会有通婚的情况，再加上金手指是在福缘判定成功的前提下给出巫族先到的提示。换言之，巫族先到，对于人族——至少对于自己来说是幸运的事情。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冯雪预估了一下时间，洪荒人族有着很精准的生物钟，哪怕不用日晷，他也可以轻松判断出时间，四个时辰，八个小时，这样的时间想要逃跑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要是拿来做点别的，却也不是不行……
    思索了一阵，冯雪终于做出了决定，大声道：
    “膳！”
    “首领，你找我？”名为膳的男子快步跑了过来，别的不说，洪荒人族听力还是不错的，就这么个小村子，冯雪大声喊一嗓子，基本上都能把人叫来。
    “把卷里的牲口每样拎几只出来，然后准备好料理用的香料！”
    “首领，这是要开宴会吗？”膳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冯雪却是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道：
    “不是，地主要来了，我们得招待一下。”
    “地主？那是什么？”膳脸上明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冯雪叹了口气道：
    “告诉你你也不明白，就当做是我们抵抗不了的大能就行了。”
    “知道了！”膳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并没有见过什么洪荒高端战力，甚至连最菜的妖怪都没怎么见过，但是对于“大能”两个字，他却非常的清楚，因为冯雪在教导大家说话、识字的时候，曾经着重强调过这两个字，简单来说，就是非常厉害的，无法抵抗的，好像天灾一样的存在，比如当年那场大洪水，就是大能引发的。
    所以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大能，但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只要将其与天灾类比，大概就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在冯雪的严肃警告下，膳并没有将大能要来的消息告诉其他人，而是立刻招呼着几个手下开始收拾牲畜。
    牲畜驯化与繁育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不过在大概八年前，部落集体狩猎的时候抓到了一窝鹿蜀，靠着这种异兽“益子孙”的玄学特性，才让养殖项目成功落地，同时也使得村子里的人口变得兴旺。
    ……
    “岳，你说那个什么人族村子真的值得我们跑一趟吗？”就在冯雪的部落大肆宰杀牲畜的时候，两个身高数十米的巨人正在大地上狂奔，当然，对于他们来说，这种速度也只是寻常散步而已。
    “峰，这是‘祖’的命令，人族乃是先天之灵仿盘古之相所制，并融入了繁衍的概念，我们也许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快速增加族人的方法。”被称为岳，看起来具有些许女性特征的巨人有些不是很确定的回答道。
    “那先抓两个实验一下就是了，跑这么老远做什么？”名为峰，看起来更像是男性的巨人仍旧有些疑惑，岳却是摇摇头道：
    “这是祖借助父神的力量推算而来的结果。”
    “父神？我怎么不知道？”峰闻言立刻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岳却只是点头道：“这是出发前祖交代给我的。”
    “那就听你的。”峰听到岳如此说，立刻不再抱怨，虽然对于祖直接找岳而没有告诉他有些不爽，但却并没有质疑岳说谎的意思。
    两尊巨人说着闲话，速度却一点不慢，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每一步迈出，脚下的大地也会给予一个反向的波动，让他们每一步都能够迈出更大的距离，获得更快的速度。
    大约走了几个时辰，两人的视野中渐渐映照出了村落的轮廓，峰见状当即便想要冲上去，岳却伸手拦阻了他：
    “你我现在的体型对于那村子来说太大了，缩小一些再去。”
    “真麻烦。”峰摇摇头，有些不太乐意，岳却是劝说道：
    “我们外表和他们很像，以相同的体型说不定能让他们把我们当成同类，这样也方便观察。”
    “观察什么？不是说抓人回去吗？”峰虽然话语里充满了疑惑，但似乎是因为知道这大概是祖交代下来的，因此在说话的同时，也缩小了身形。
    “祖说，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生存方式，哪怕是最弱的虫豸，能在洪荒生存也必然有值得依仗的技术，人族和我们体型相仿，他们的技术我们说不定也能够使用。”
    听到岳这么说，峰明显流露出了不太满意的神情，但他却说不出“巫族不需要别人的技术”这样的话语，他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并不意味着他傻，哪怕是部落最强的勇士羿，也会以妖族的牙齿制作箭矢，毒虫的血液制取毒素，只要能够增加实力，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第六章 见闻

    两名巫族将身体缩小到与人族相似的程度，这才朝着那村落走了过去，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人拦了下来。
    “他在说什么？”峰看着面前这个与巫族道体形态非常近似的生物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岳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大约是他们自己的语言。”
    负责巡逻的羽看到两个连衣服都不穿的“同族”听不懂自己的话，轻轻叹了口气，好在这些年他们也经常遇到不会说话的人族同胞，因此立刻转变交流方式，用人族最原始的手势带音节的方式比划起来——
    “这里是我们的部落，大家都是人，只要你们不捣乱，遵守我们的规矩，就可以在这里生活。”
    看到峰似乎有些想要说什么，岳立刻制止了他，然后做出一个诸天通用的不抵抗的手势，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羽对于外来人族似乎已经习惯，虽然没有放松警惕，但却依照族长的吩咐，一边不断用人族语言配合着手势，教授对方语言，以人族的智力，想要学会语言并不困难，哪怕是毫无基础的笨蛋也可以在十天内掌握基础口语。
    巫族虽然没有灵魂，但却并非愚笨之辈，短暂的交流之后，便已经大约能听懂一些词汇，只是两名巫族都没有表现出来，仍旧装作懵懂的样子，跟着羽进入了村子。
    羽的这种行为并不是大意，而是冯雪有意为之，因为在他看来，不管这个世界是神话世界还是洪荒世界，能以人形态出没的，不是人族，那就是惹不起的大能，人族那就是自己人，接纳就是了，至于大能，那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不如表现的友善一点，在这个村子，对于任何人形生物，都是持友善态度接触的。
    三人很快走到了村子的边缘，这里用原木围出了一片墙壁，羽和几个同伴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两个野生人族走进了墙壁外的一个房间里。
    “为什么不进去？”岳用夹杂着刚学到的人化的比划询问道，羽却是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从房间的柜子里取出两套就和麻袋剪洞一般粗糙的服装递给两人：
    “我们这里，穿衣服。”
    “……”峰接过衣服，有点无语，巫族并非不会穿衣，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衣服只会是自己杀死的妖族的身体，作为荣耀和甲胄来使用，这次因为缩小了身体，才没有穿在身上，之前看到这个人身上的皮甲，以为是同样的意义，现在看到这种奇怪材料的麻袋装，才意识到这玩意也许有别的意义？
    对此岳却显得很淡定，看了两眼便套在了身上，峰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穿了起来，并对于这种毫无防御能力的玩意嗤之以鼻。
    羽还当是他不适应身体被东西覆盖，只是用友善的表情面对着他，直到两人穿好，才带着他们离开小屋。
    峰和岳跟在他的身后，互相用神念交流起来，而羽也等待着族长的到来。
    是的，换衣服并不只是为了遮羞，同时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当他们走出木屋时，冯雪也已经收到了看门人的汇报，来到了这边。
    “你们路上很辛苦吧？”冯雪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心中暗暗狐疑，距离那个福缘判定刚好四个小时，这对男女，该不会就是巫族吧？
    虽然有这种猜测，但冯雪并没有揭露的意思，只是吩咐羽继续去巡视，然后像平时遇到野生人族时一样的态度对着两人道：
    “我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只要你们愿意遵守这里的规矩，就可以在这里生活。”
    峰和岳对视一眼，脸色有些古怪，明明不了解冯雪的语言，但却莫名其妙听懂了意思。
    冯雪见两人这般表情，笑着解释道：
    “不用害怕，我好像生来就可以和所有人交流，比起这个，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为什么要穿这个？”峰不扯了扯粗糙的衣服比划道，冯雪心中一动，却是不露痕迹的道：
    “这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身体，太阳的暴晒，植物的摩擦，都有可能损伤我们的身体，有了衣服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损伤。”
    说到这里，他又道：
    “作为新人，大家可以先吃一顿饱饭，不过之后就要努力工作，在我们村子里，不劳动者不得食。”
    两名巫族听懂了冯雪的意思，眼睛却在村子里到处扫视，无论是看起来非常精致的房屋，还是那些奇怪的木头坐骑，都让他们感到非常的新奇，而新奇，自然就会询问。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好奇的做派，已经完全暴露了他们巫族的身份。
    因为，作为两个身上连一点食物都没带的人族，居然在听到食物后还有心思观察、询问，这压根就不正常，哪怕是再怎么聪明的智者，在饥饿状态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心思。
    当然，就算不饿，两名巫族也很快就没心思观察了，因为冯雪端出来的食物，实在是太好吃了！
    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巫族，冯雪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至少确认巫族和人族的味觉是差不多的，确认了这一点，人族就不会只是被当做纯粹的炮灰使用了。
    只要不是一开始就被当做炮灰，冯雪有信心慢慢靠着厨房外交，一点一点的发挥出自己的头脑，让人组变成巫族的大脑，而不是消耗品。
    峰和岳却并没有思考那么多，他们大口的吃着食物，直到已经适应了这些新奇的味道之后，才有功夫思考。
    在不战斗时负责狩猎的峰在思考为什么这么弱的人族可以有这么多肉食，而岳则将目光放在了餐具上。
    看起来像是石头，却没有打磨痕迹的光滑盘子，能够轻松切开肉的金属刀，虽然比不上蓐收部落的巫直接用天赋制造的武器，但蓐收部落能制造武器的巫不超过二十个，而这里，却连吃饭都可以用金属制品。
    “人族，有点东西。”x2

 第七章 为了生存，不丢人

    金属餐刀和白瓷盘子自然还没有达到人手一份的程度，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巫族，冯雪当然会将人族目前能够称道的东西全部展示出来。
    人族能够冶金锻造，人族能够烧陶制瓷，人族拥有绝佳的创造力和艺术天赋，人族能够烹饪出美味佳肴，并能够驯养牲畜。
    虽然冯雪不是很清楚这些巫族目前的技术水平，也不知道这些能力比起超自然力量究竟有没有不可替代性，但这就已经是他能掌握出来的全部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冯雪就好像带两个新人熟悉工作一般，带着他们参观了农田和牲口棚，参观了纺织作坊和武器作坊，以及各种并不怎么强大，但却十份精巧的活计。
    峰和岳对于冯雪展示出来的东西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因为很多东西对于巫族而言就是鸡肋。
    那些金属刀具虽然在不附加力量的情况下，比起蓐收一族直接用天赋捏出来的金属棍子结实耐用，但终究还是太小，巫族进入战斗形态的话，连汗毛都算不上。
    衣服和鞋子也是同样的道理，无论再怎么舒适，再怎么耐用，巫族一旦变身就会被毁坏。
    也就只有畜牧业具有不错的启发意义，但那也只是因为巫族更喜欢吃肉，在春天撒一把种子，夏天就能收获一片森林的洪荒，养殖的意义只是享受，而非刚需。
    怎么说呢，人族给峰和岳的印象就是，很聪明，手很巧，有了的话能过的很舒服，但并不是不可或缺。
    就好像奢侈品一般的定位。
    在确认了这些之后，峰便没了装下去的意思，直接以无可辩驳的语气对着冯雪道：
    “我们两个其实是巫族，这次来是要让人族成为我们的附庸，就好像低级妖族成为高级妖族的附庸那样。”
    冯雪在听了这番话之后，表现的简直堪称淡然，就在峰以为他不信，打算变身给他看的时候，冯雪却道：
    “我已经猜到两位的来意了，不过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去了巫族之后，需要承担什么样的义务？”
    虽然对于义务两个字很陌生，但峰和岳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阻止了眼露不屑的峰开口的意思，岳用比较平和的语气道：
    “尝试和巫族繁衍后代，为巫族制作食物之类。”
    “不需要人族的技术？”冯雪如此问道，峰终于忍不住讥讽道：
    “我本体有二百丈，你们的东西根本用不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冯雪仍旧保持着具有亲和力的微笑，不过因为福缘很低，他并没有打算靠一张脸来劝服对方，而是摊开双手，用尽可能无害的样子说道：
    “您说体型差距，就表示我们的技术并不是没用对吧？”
    “没错。”峰点了点头，“你们的金属武器很顺手，也可以附着法力，比起随手捏出来的棍子好用很多，如果不是太小的话，我会很喜欢。”
    峰的话让冯雪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整理了一下措辞，才道：
    “既然如此，就说明巫族很需要人族的技术。”
    “我不是都说太小了吗？”峰不耐烦的说道，岳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道：
    “说说看。”
    “人族能够研究出技术，虽然体型不同，但是道理却是相通的，我们的技术不需要法力，巫族学会后，就可以制作出与你们体型相符的武器了。同理，我们制作的物品，无论是运输工具，还是生活用品，与我们身体结构近似的巫族应该都可以使用，人族只能锻造普通金属，但巫族却有蓐收一族能收集神金，祝融一族能融化神金，再加上我们的锻造技术，定然可以制造出更厉害的武器。”
    冯雪虽然自己清楚，无论是制作陶瓷，还是锻造武器，不同体积下应用的技术都会存在差异，但现在是画大饼的时候，过了这一关，才有试错的机会，否则直接被当作生育机器的话，那真的是连尝试的余地都没有了。
    听到冯雪的话，峰显然有些意动，他很强喜欢那种结实的武器，但是人族会享受什么样的待遇，他们两个终究说了不算。
    于是，在微微思索之后，岳开口道：
    “听起来来可以试试，不过这些要等回到部落中之后才能决定，现在你带着你的族人和我们走。”
    “这样就好。”冯雪点点头，开始召集族人，整个过程中表现的非常顺从，弱国无外交，在这个蛮荒时代，投靠一个大族并不丢人，连族群都无法延续的种族，没有资格谈自尊。
    村民们虽然对于自己的房舍有些不舍，但他们也多少明白他们没资格违抗巫族，打架将能够带走的东西快速打包，然后装上各种马车、牛车、三轮车……
    虽然造不出轴承，但是用软木做成轴套，配合油脂也姑且合用。
    整个搬迁行动只花了半个小时，这主要是因为冯雪本就做好了随时迁移的准备。
    因为物产丰富的关系，族人们对于粮食并没有什么可惜和不舍，只是带上了足够的种子，便踏上了迁移的旅途。
    不过即便是有车，三千拖家带口的人族的速度也实在是不敢恭维，在走了一段之后，峰便不耐烦道：
    “让你的人都站稳了！”
    虽然不知道峰想要做什么，但冯雪还是从心的对着族人们下达了命令，得益于冯雪的“军事化管理”，大家都很自觉的立正站好。
    在对人族的纪律性惊讶了一下之后，峰便用力跺了跺脚，紧接着，大地便以至少三百公里起步的时速向前涌动起来。
    操控大地的力量……
    是后土的族裔吗？
    冯雪的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心里顿时好受了几分，如果这真的是洪荒小说类背景下的世界，巫族之间也是有很多不同的，而后土，就是最为特殊的那一类。
    因为她直到最后，都没死。
    虽然化作了轮回，但至少保留了自身的存在，甚至让一部分巫族得以在地府繁衍生息。
    如果对方真的来自后土部落，那么原定的计划，似乎也要稍微变动一下了……

 第八章 繁衍是个严肃的命题

    在巫族的搬运术下，人族首次体会到了时速三百公里以上的风驰电掣，已经被驯养了多年的牲口被这速度惊得嘶鸣阵阵，得亏出发前把大型牲口动装进了笼子里，否则这一路上还指不定会闹出多少麻烦。
    虽然说驯养了十年，但稍微有点畜牧业常识的人都会明白，这点时间对于动物的驯化是远远不够的，哪怕是家禽，每一窝也都还得人工剪掉翎羽才能避免它们乱飞，更别说那些大型牲口了。
    两个巫族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在意，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直奔不周山残骸，或者说是昆仑山而去。
    对于昆仑，冯雪的印象很少，除了前世去的那个“冒牌”昆仑之外，就只剩下穿越后看到的那天崩之景，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当时一切都好像近在眼前，但实际上，那时候他们距离不周山也是极远的，否则也不可能看得到不周山的“全貌”。
    但想到这里，冯雪心中却忽然冒出一个疑问——
    虽然三百公里的时速已经非常快了，但是哪怕是当年他出生的地方，恐怕都不是几天内能够抵达的，而巫族的部落显然不可能距离那里太近，所以，他们要走多久？
    冯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那个看起来更像是女性的巫族身边问道：
    “我能不能问一下，我们的目的地还得多久才能到？”
    岳听到了冯雪的问题，还没开口，一旁的峰便嫌弃的说道：
    “你们人族太弱了，没法直接通过大地搬运，所以要先找一条地脉通道。”
    冯雪不太明白大地搬运和地脉通道这两个专属名词，只能继续询问，在峰的一阵看土包子的白眼之后，他才终于得到了答案。
    简单来说，巫族，或者说后土一脉的巫族应该是使用类似于土遁术的方式快速移动的，但是人族人体太弱，用这种方式会被大地里的力量压死，所以要找那种类似于天然通道的地方，利用那里具有“流动”特性的地脉能量，来达成无损的传输。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岳的说法，他们所知道的地脉通道节点，大概还需要七个多小时的路程，这让冯雪立刻想到了之前骰子给出的四个时辰的时间。
    很显然，这两个巫族为了保证能把人族搬回去，来的时候就是走地脉通道的。
    三千多人在吹了七个小时的劲风之后，终于抵达了所谓的地脉节点，然后眼一闭，一睁，一面巨大的通天之墙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那墙壁是如此的高达，哪怕躺在地上也看不到顶端，左右遥望，更是蔓延出不知道多远，更可怕的是，那所谓的墙壁，实际上距离他们，还很远。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冯雪终于意识到，这面墙，恐怕就是接近后的不周山了，当然，现在少了半截的它距离改名叫昆仑也不远了。
    “让你的族人在这里休息，你和我去族里。”岳的语气仍旧如之前那般平和，但是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感觉。
    冯雪显然没有拒绝的资格，转过身大喝道：
    “柴！居！膳！你们三个带着大家扎营，我去去就来，如果太长时间没回来，就由你们三个暂时管理！”
    对于冯雪这番话，大家都没有太过激动的表现，而是立刻开始收拾行李，然后寻找可以用来搭建简易营地的植物。
    虽然冯雪说的话就好像是遗言一样，但是这十年来，冯雪几乎每次外出，都会这么交代一番，反而让大家没什么紧张感了。
    ……
    “你们是带我去见祖巫吗？”跟着峰和岳朝着远处巨大的建筑群移动，冯雪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就凭你还想见祖？”峰仍旧是那相当看不起人的嘴脸，但是此时冯雪要还是看不出这俩人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那他就比巫族这个洪荒出了名的缺心眼还要缺心眼了。
    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在乎对方的语气，在明白不是去见祖巫之后，便继续道：
    “那是族长？”
    “祖就是族长。”岳当即表示了否定，然后才道，“祖的命令是和人族交流，并尝试繁衍后代，但是巫族并不存在‘繁衍’这种概念，所以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具体细节。”
    “？？？”冯雪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他相信现在的自己一定已经变成了“地铁，老人，手机.jpg”的样子。
    你们自己都不能繁衍，然后说和人族繁衍？
    这什么情况？
    冯雪本来的认知，大约就是巫族人口少而人族人口多，所以巫族想要尝试代孕什么的。
    结果，巫族自己都不能繁殖？
    那你们这思路是怎么来的？
    看到冯雪那扭曲的表情，岳却仿佛丝毫没感到有什么不对一样，相当认真的解释道：
    “巫族是以规则碎片混合大地的力量诞生的，虽然变身后具有‘道体’的全部功能，具备生殖能力，但以‘阴阳相合’的方式产下的孩子无法诞生灵智，只能算是肉块，按照祖的说法，这是因为巫族没有‘灵魂’导致的结果。”
    【你听到了关于巫族的密辛，过一个悟性，看你是否能够理解这里面所蕴含的秘密。】
    金手指的字幕在眼前划过，随后，骰子滚动的声音也浮现在了耳畔——
    “骨碌碌……”
    【悟性：43/50（成功）】（非控骰）
    随着判定的成功，冯雪大脑中的信息混合着那少得可怜的2点神话知识一起飞速的交织，最后在他的意识中编织出了一条完整的逻辑——
    “繁衍规则本身是父母双方的不完全复制，因为父母双方都没有灵魂，所以繁衍这个过程也无法产生灵魂，而巫族本身灵智的源头——规则碎片也不会随着繁衍行为而复制……原来如此，是打算借助拥有了灵魂的人族赋予孩子灵魂部分的要素吗？”
    冯雪轻声嘟囔着得到的结果，但哪怕是嘴唇的轻微蠕动，也不可能躲得过巫族那敏锐的感知。
    对于冯雪如此轻易的看出了这其中的问题，峰和岳第一次没有了之前那种或明显或隐蔽的“城里人的傲慢”，而是重新审视起这个弱的一【哔——】，却非常聪明的【人】。

 第九章 好大

    巫族的部落很大，很大，很大……
    之所以要说这么多个很大，是因为它真的非常大，如果缩小到正常人的水准，这个部落恐怕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原始人窝棚堆，说是房子都有些抬举它们。
    可是，当每一座屋子都有超过五百米，每一根柱子都能媲美前世世界级高楼的时候，那给人的感觉就只剩下壮观了。
    就如金字塔，你把它缩小个五百倍，那就是随便找个小孩子都能堆起来的最低级沙堡，可现在人家却是奇观。
    对于这样一座规模的村子，仅仅是靠近，就会感受到无穷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远比前世屹立于钢筋水泥构筑的钢铁丛林中还要巨大，因为在这些看起来古拙非常的窝棚之间，可以看到那身高数百丈的超级巨人在来回走动。
    那体型，哪怕是凹凸曼都差了一个数量级，哥斯拉在他们面前，也就是条狗的大小——还他喵的是小型犬。
    大约是因为这里的巫族大多掌握着与大地有关的规则，虽然身体巨大，脚步落下时却没什么震荡，否则恐怕他们每一次落脚，冯雪都得享受一下原地弹射起飞的感觉。
    当然了，比起他们的脚步，冯雪更该庆幸的是他们在日常状态下都保持着人形，否则冯雪在进这个村庄的第一时间，恐怕就得经历数次道心判定，而且最高减值恐怕都得在1d20以上。
    因为每一座建筑都是如此的巨大，冯雪很难一睹村庄的全貌，因此也无从推测这个村子里究竟有多少巫族。
    不过就之前从远处眺望得到的轮廓来看，这个村子里的窝棚应该不超过一百个，就算每个都住了一个巫族，那这个部落的人口也不会超过一百。
    这听起来似乎并不奇怪，毕竟冯雪这个人族村子也不过三千人，但是人族只是个新兴族群，除了这三千人之外，恐怕还有不少流落在外，而且女娲还可能会持续性的继续造人。
    相比之下，这个村子可是可以直接得到祖巫直接命令的嫡系村落，再联系他们之前说巫族没有常规繁衍能力的问题，这个村子，说不定就是后土族裔中最大的村落了。
    “这么看来，共工都已经把不周山撞了，这意味着巫妖大战的烈度已经不小，现在巫族对于人口的需求恐怕比想象中要高不少。”
    冯雪脑中飞快通过已知信息判断着局势，不过他并不是在思考如何帮巫族打赢巫妖之战，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这种打算，他所思考的，仅仅只是如何让人族从这个事件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峰，岳，你们回来了？”就在冯雪思考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冯雪很难理解这些几百米高的巨人是怎么一眼发现地上不足两米的生物的，只能当做是巫族有类似小说中神识之类的感应手段。
    听到对方话语的岳并没有如冯雪想象中那样放大身体，而是就以普通人类的体型、普通说话的音量说道：
    “嗯，这个就是那个人族的族长，不过具体问题还要和其他巫师讨论一下。”
    “讨论？不就是繁衍测试吗？”那个巨人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多说，让开了位置。
    峰很干脆的变成了一个五百余米的巨人跑进村子里，大约是去叫人而岳则仍旧维持着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带着冯雪继续在这个大的让人无奈的村子里前进。
    在一群小拇指甲盖都比你整个人都大的巨人中间走路，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一脚踩死的心理压力，简直就好像徒步走在充满了盲人司机的高速公路上一样，玩的就是个心跳。
    冯雪的心脏承受力终究是不错的，他深深吸了两口气，试图用交流来降低这种心理压力——
    “你刚才说巫师？那是什么？职业吗？”
    “差不多。”岳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保密的意思，直接介绍到：
    “巫族的境界并没有妖族那么复杂，只能像本能一样被动的使用天赋的，就是小巫，能够控制自己的天赋，并以天赋为媒介调动天地力量的就是大巫，不过不管是大巫还是小巫，都只是在会用自己的天赋而已，当自身天赋所包含的规则被彻底发掘，巫族就不会再有进步的余地。
    不过当年道祖悟道后，祖获得了一些灵感，既然先天神圣可以悟道来代替规则，那么巫族理论上也可以通过悟道来补足自己的规则，如果能够获得一道完整的规则，说不定就可以成为祖巫。
    虽然巫族普遍悟性不高，但是仍旧有一小部分族人通过毅力对自己的天赋进行拓展，这些能够使用出天赋之外力量的巫族，就被称之为巫师，虽然实力不一定比大巫更强，但他们却是族中的智者。”
    “原来如此……”冯雪轻轻点头，心中却在重新树立对巫族的看法。
    他对于巫族的理解全部来自于前世的洪荒小说，因此在他的印象中，巫族就是一群只会啃天赋的傻子，暴躁易怒缺心眼，除了能打啥都不行的弱智。
    但这个世界的巫族，似乎并不是不思进取，也并不像前世小说中设定的那么蠢。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共工为什么会撞死在不周山上？
    冯雪皱着眉，却并没有问出来，因为这话就跟直接问候一个手里有枪并且不介意开枪的人他祖上十八代为啥惨死街头一样，没有二十年的脑血栓决计问不出这话来。
    不过虽然他只是在心里想，岳却好像能够听到一般，直接道：
    “没什么不好说的，想要更进一步的不止大巫，祖巫们也想要变强。”
    “所以变强的方法就是一头撞死在祖宗牌位上？”冯雪脑子里闪过这极其不尊敬的想法，然后瞬间就后悔了，因为他身边这巫族女性，似乎是懂读心术的。
    “不用担心，实力达到大巫/大妖水准的生灵都能够大概感受到比自己实力低的人的思维，越强这种感应就越远，不过如果不涉及自己的话，就只是能猜个大概而已，你之前是因为想到了共工祖巫的名字，才会引起我的注意。”
    岳也不知道是没听到冯雪的想法，还是并不在意，一句话带过之后，就开始为他介绍那颠覆他认知的“共工怒触不周山”……

 第十章 共工和冯雪是一路货色

    “就算是祖巫，掌握的规则也只是相对完整，而不是完全完整的。”岳用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场白，开始给冯雪讲述起共工祖巫自杀式升级的心路历程——
    “巫族没有灵魂，神志寄宿在每一片规则碎片上，被我们称之为巫灵，而巫族繁衍的方法，就是得到一枚规则残片，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印记附着在上面，然后将它埋在属性相合的土地之中，经历一段时间的孵化，就能够诞生出一名新的族人。而我们部落的源头，便是后土祖巫。”
    冯雪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神话知识向上跳了一点，并没有开口搭话，只是给她一个自己在听的眼神，等待着下文。
    岳也没有卖关子，继续道：
    “巫族和妖族的争端，最初便是源于繁衍，巫族需要繁衍，就必须得到规则的残片，但是在诸位祖巫降生的时候，盘古父神刚刚身陨，三千魔神血肉撒遍大地，他们的规则随着肉身一同被打碎，然后融入了龙凤麒麟三族的体内，能够拿来繁衍巫族的规则残片少得可怜。
    再后来，那些规则残片随着血脉传递，慢慢稀释，然后成为了洪荒诸族体内的所谓‘星灵印记’，它们修行星灵印记，获取三千魔神的遗产，最终就成为了最早的妖族，于是……”
    “于是巫族就通过狩猎妖族，获取妖族的星灵印记，用于繁衍巫族？”冯雪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错。”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而冯雪闻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如同人类生存需要食用动植物的躯体一样，想要登上食物链的顶端，必然要消费其它的生命，食物方面不吃猪肉还能吃鸡肉，不吃面包还能吃蛋糕，可繁衍刚需怎么解？
    能够大致感应到冯雪思维活动的岳对于冯雪的露出了笑容，关于共工的问题本不需要扯这件事，之所以要顺嘴说出来，本身也是为了看看这个新小弟的态度，而现在，结果很满意。
    于是她自然的将话题拽回了原本的位置：
    “虽然有了‘稳定’的规则碎片源头，但这只是保证了巫族的人口（姑且就用这个词吧），而为了在洪荒生存，实力也颇为重要。
    当年巫族初生时，三千魔神的规则尚且还算完整，星力、血肉也非常充足，吸收了它们的种族，无论是三族嫡系，还是那些为了排除污染产下的杂种，实力之强悍，少说也有大巫水准，当时的巫族只能在十二位祖巫的庇佑下苟延残喘，为了提升大巫们的实力，我们想了许多办法，甚至是自相残杀，试图用相近的巫灵来达成补全。
    但是，我们失败了，或者说，幸好失败了。”
    说到这里，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庆幸，她用一种近乎劫后余生的表情道：
    “巫灵，哪怕是非常接近的巫灵，也是无法融合和吸收的，这让巫族不至于自相残杀的同时，也绝了祖巫和大巫们继续前进的道路，直至龙凤之战结束，道祖出世，祖巫们才从证道之法中找到了出路，也就是现在所谓的巫师。
    但是哪怕各部落如今已经有了不少巫师，但却还没有任何一名巫师突破自身极限，这固然有巫族悟性的问题，但多少还是让大家对这条路产生了一些怀疑。
    而共工祖巫，决定通过最激烈的方式来悟道，借此证明这条路的可行性。”
    “你的意思是，撞倒不周山，是为了悟道？”冯雪咧咧嘴，很难理解这种思路，岳轻轻点头，但表情却并不悲伤——
    “不周山是父神的脊梁所化，支撑着洪荒的的元磁运转，一旦倒塌，便会导致元磁紊乱，天河倒灌，而共工祖巫，想要的，便是以自己的巫灵，接受天河的冲刷，但是巫族除非死亡，否则巫灵是无法离开身体的，因此他才会让祝融祖巫将他杀掉。”
    “……”冯雪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但他知道一定很失礼，人家朝闻道夕可死，共工这还没闻道呢，就先死一次？
    似乎是被冯雪那扭曲的表情给震惊了，岳连忙解释道：
    “别误会，巫族的死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躯体不再适合容纳巫灵了而已，在死亡之后，肉体会重新融入洪荒，而巫灵则会寻找适合的土壤，经过一段时间的孵化，巫族就能够复活。
    而且因为巫族的实力只与规则的强弱和对自身规则的掌控有关，因此只要复生，就能立刻回归巅峰。共工祖巫在死亡前已经找好了用于复活的土地，所以只要再等一些年，他就会重新复苏。
    更何况，巫族的血肉具有改造环境的功能，在与不周山融合后，将会化作一片顶级的洞天福地，这意味着将来任何在这片宝地上得到机缘的生灵，都将欠巫族一份因果。”
    “合着就是能复活所以用死亡试错，顺便给巫族流一片基业呗？”冯雪瞬间明白了共工的想法，因为在发现自己有孟婆汤解药这玩意之后，他也有过重新投胎看看能不能赢在起跑线上的想法，只是考虑到现在压根连地府都没有，这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两人谈到这里，冯雪心里忽然升起一丝疑问：
    “那么，共工成功了吗？”
    “不知道。”岳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非常经典的万能应答，不过似乎觉得这样说很蠢，又补了一句：
    “共工祖巫在经受天河冲刷之后，就已经被祝融祖巫带去复生之地，没有人知道他在何处，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他是否成功，不过等到他重生的时候，一切都会揭晓。”
    “就怕巫族等不到那一天啊……”冯雪虽然知道有可能被听到，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提到祖巫，岳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终结了这个话题，然后看着说了半天还没有走出一座窝棚距离的情况，轻轻点了点身下的土地。
    下一刻，冯雪再次体验到了以三百公里的时速疾驰的感觉。

 第十一章 这条件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飞驰了快半个小时之后，冯雪和岳终于抵达了村子的末端，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出现十好几个巨人盯着他一个矮子的情况，相反，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三个“人”，而且还都是以人类的正常身高出现的。
    “坐吧。”虽然只有最简陋的木桩虽然连个顶棚都没有，但是这三个人坐在那里，便给人以一种很庄重的感觉，冯雪很从心的坐在了那个矮木桩上，而带他过来的岳却直接转身离去。
    眼前的三个“人”就外形而言，是两男一女，男的身材壮硕，肌肉虬结，女的虽然说不上金刚芭比，但也有着结实的身体和流畅的肌肉线条，再加上大家都不穿衣服，无论是团子还是棒棒都很自然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种怎么看都应该是狂战士的外部特征，很难和“巫师”这个词联系起来，不过冯雪并没有思索太久，坐在中央的那个男子便开口道：
    “你就是人族的族长？”
    “我只是一个三千人的人族部落的族长。”冯雪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这巫师点点头道，“听峰说，你似乎很有想法。”
    “嗯。”冯雪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不敢”之类的客套话，虽然岳表现的很正常，但谁也不知道这些巫会不会是一群把你客气当成真话的铁憨憨。
    “我们人族有着很强的创造力，出产的各种工具可以很大程度提高生存质量，巫族的正常姿态与人族相似，我想我们的技术，在巫族手里应该也不难使用。”
    冯雪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为首的那个巫师却没什么表示，只是道：
    “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比起工具和生活，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口，这是第一位的。”
    “我明白。”冯雪过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点头道，“可是繁衍实验并不是可以大规模进行的，我们必须进行一步步的测试。”
    “说说看。”左侧的女性外观的巫师开口问道，冯雪立刻回答道：
    “虽然巫族可以自行调整自己的体型，但是人族却没有这种天赋，所以如果人类女性怀上巫族的子嗣，腹中的胎儿是否能够正常发育？
    反过来说，巫族女性如果怀上人族男性的孩子，他们体型改变后，腹中的胎儿是否能跟着变大？如果不能，又会不会因此夭折？
    其次，除了体型之外，大巫、小巫、巫师的不同，是否会对生育产生影响？产下孩子是否会导致母亲的实力下滑？
    除此之外，我之前听岳说，巫族一出生就是成年状态，那么应该没有育儿经验吧？那么如何哺育婴儿也要纳入考虑……”
    冯雪一口气说出了一连串的台词，三个巫师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好在巫族就算悟性比较差，性格比较直，但记忆力还是有保证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用冯雪听不到的方式进行着交流。
    大约三分钟后，中间的那个巫师才点点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的意思是——首先，为了保证胎儿至少能够正常发育，第一次实验应该由巫族……嗯，按你们的说法是女性，和你们人类的男性进行繁衍，并且在实验过程中，巫族女性不能够改变姿态，以避免胎儿发生问题，同时第一批参与实验的巫族，巫师、小巫、大巫应该都有，这样可以进行比对实验，最后，考虑到这些巫族女性不能改变体型，就让她们暂时居住在人族部落中，也正好可以利用空余时间来学习和使用人族的技术，这也符合你之前提出的条件。”
    冯雪听着对方给出的答案，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作为一个来自于现代的穿越者，他总觉得对方这条件就好像是超级大国强行把贵女嫁入弹丸小国一样奇怪。
    毕竟，不管怎么男女平权，在他那个时代，本质上还是男性主导，这话很多女权注意者会不爱听，但就打个比方，一个男人被一群女人强啪了，社会普遍不会同情他，但性别转变的话，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再比如古都地铁，一个保安履行自己的职责反而被网暴，只因为被拖出去的是个耍赖的女人，但你换个男人，看还有没有人喷。
    不过全族连衣服都不穿的巫族显然是没有这种意识的，冯雪自然也不会推脱好处，只是点点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按你说的来吧。我回去通知一下族里。”
    “不用了，我带两个人和你一起过去。”女性巫族和两个男性巫族似乎说了什么，然后就起身走了过来，“反正外形差不多，你也别暴露我们巫族的身份，就说是巫族附近的人族就行。”
    “咋还微服私访呢？”冯雪甚至怀疑这位大姐是在演他，不过这事情本来也没得商量，只能等待着大姐叫人。
    ……
    “这是大巫峦，这个是小巫岛。”很快，冯雪的面前出现了两个“少女”，连带着名为归的女性巫师一起，回到了已经搭起建议帐篷的人族村落。
    冯雪很好奇为什么归的名字不同于其他巫族那样有个带山字旁的名字，但是考虑一下这些巫族压根就没有文字，这个问题也就问不太出口了。
    “首领，你回来了？”看到冯雪带着三个女人回来，门口放哨的柴立刻大声吼道。
    冯雪点点头道：
    “嗯，回来了，从今天起，我们就受巫族的庇护了，把消息通知下去，让大家都放心，这三位是原本住在巫族这边的族人，从今天起也会加入我们的部落，那个谁，你去拿几件衣服。”
    “知道了知道了！”因为没什么成就，还处于无名氏状态的人族立刻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冯雪回头，却见三位巫族大姐正像是乡下人一样打量着简易村落——
    没办法，哪怕是临时搭起来的营地，看起来也比巫族要规整多了，虽然不如巫族的窝棚大，但是对于平时就是变大了看窝棚的巫族而言，大小反而不重要了。

 第十二章 好痛

    巫族周边大约是因为灵气密度的关系，无论花草树木都长得相当壮硕，不过人族随身带有各种速生木材的种子，种下去没多久，就已经发出了嫩芽，相信要不了几天，就能够产生盖房子的材料了。
    岛和峦穿好了衣服之后，就跑去和柴学“规矩”去了，而归则是跟着冯雪，看他指挥族人工作。
    “这是在做什么？”看着十来个男男女女正从一个烂泥塘里捞泥，归有些好奇的问道，冯雪指了指不远处刚刚用泥砌起来的砖窑道：
    “现在驻扎的这个地方太空旷了，水源也很少，我们要找一个位置比较好的地方，才会正式建城，而这些，就是在烧砖头，就是把泥土做成石头，然后用来盖房子。”
    “这个我知道，土被火烧过会变硬对吧。”归很出乎冯雪预料的说出了这个看似常识的知识点，不过考虑到这个巫族部落大部分都是土行规则，好像又能理解了的样子。
    “是这个道理，不过不同的温度，可以制造出不同品相的成品，不同类型的泥土，也能够产生出不同类型的器具，你看那些褐色的罐子是陶罐，白色的是瓷器，还有金属上面涂釉的搪瓷，其实都是用不同的土制造的。”
    冯雪很是不留余力的将部落中的各种技术展示给归，力量上人族距离巫族差的远，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依托巫族的保护，为了不让人族慢慢沦为生育机器，必须要展现出价值才可以。
    “有意思的东西。”归没有去打扰那些搬运器具的人族的工作，而是寻找其他新奇的东西，很快，她的眼中就浮现出了光芒——
    “那是什么武器？”
    “这个是锻造锤，不是武器，是用来打造金属器具的器具，你看到的那个大家伙本来是连在水车上用的，因为搬迁把水车拆了，不过你们村子附近那条河挺大的，我们很快就能把它重新搭起来。”
    冯雪指着距离营地大约二里地的一条大河说着，归却是露出了一副古怪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才道：
    “那是族里有人在撒尿……”
    “……”
    冯雪咧了咧嘴，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无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前世幼年时期，撒尿淹蚂蚁的履历，想必那些蚂蚁眼中，自己也凭空造了一条河吧？
    大约是理解了冯雪那古怪的表情，归轻笑着道：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从村子里河水的地方引一条河。”
    冯雪第一反应是立刻答应下来，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
    “你们族里河水的水源流量太大了，引过来就不是河，而是洪水了。”
    “说的也是。”归没有在这方面多说，又将视线转移到了下一个地方，冯雪不厌其烦的给她介绍着各种设备的使用方法，同时也夹杂着村子里要遵守的规矩，比如劳动所得要大家分享，比如不能下死力气打人，归倒是听得很认真，只是不知道究竟听进去了几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四天，三个女性巫族在族中也没有惹出什么乱子，冯雪想象中那样打碎个房子或者不小心把人打晕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岛甚至还跟着膳学会了怎么用香料烤肉……
    冯雪看着这种情况，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的想象中，这些巫族应该会立刻要求进行繁育实验才对。
    不过仔细思考之后，他又发现自己好像想多了。
    因为对于这些长生种，一两天时间就好像人族的一两秒一样——说不定还要更短。
    对于这种情况，冯雪倒也是松了口气，因为他很难想象要怎么给从来没有性方面概念的女性巫族普及怎么繁衍后代的问题。
    或者说，比起教导，他更担心这些巫族会不会在啪啪啪的时候，一个用力就把对象给勒死了。
    虽然目前来说几个巫族对力量的把控还算不错，但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谁能有个轻重啊？
    ps：总结一下，山海经里提到的夸父有三类，一个是追日的夸父，一个是和黄帝打仗的夸父，一个是后土后代的夸父。
    这其实是需要分开讨论的，第一，夸父是什么？
    是个部落，是个人，还是一种动物或者事物、现象？
    首先肯定有这个部落，因为他和皇帝打过架，但是部落和人不冲突，就好像尝百草的神农氏，和神农部落一样。
    而且后土生信，信生夸父，这里很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育，而是衍生。
    那么是不是说那个追日的夸父也是人或者部落呢？应该不是。因为人喝不干河水也没必要追日。当然这可能是代指别的东西，但我们换一个论据。
    那就是“形似夸父”。如果这里的夸父是人，那直接说形似人、人面、人身，或者干脆说是人就行了，所以至少，这个说某个动物形似夸父的夸父，并不是人。
    最后，问题来了，动物和部落冲突吗？
    当然也不冲突，古代部落以动物为图腾是很常见的事情，蛇图腾，鸟图腾，鱼图腾，熊图腾都可以有，那么夸父图腾为何不能有？
    最后总结，后土部落中分出了信部落，信部落又分出了夸父部落，夸父部落以夸父为图腾，夸父的样子是有着触须的肢体，头部两侧也有触须的人形生物，这种生物很常见，会在旱季会追逐太阳往西迁移，中途会在河流旁边停留。
    最后，问题来了，动物和部落冲突吗？当然也不冲突，古代部落以动物为图腾是很常见的事情，蛇图腾，鸟图腾，鱼图腾，熊图腾都可以有，那么夸父图腾为何不能有？
    当然也不冲突，古代部落以动物为图腾是很常见的事情，蛇图腾，鸟图腾，鱼图腾，熊图腾都可以有，那么夸父图腾为何不能有？
    最后总结，后土部落中分出了信部落，信部落又分出了夸父部落，夸父部落以夸父为图腾，夸父的样子是有着触须的肢体，头部两侧也有触须的人形生物，这种生物很常见，会在旱季会追逐太阳往西迁移，中途会在河流旁边停留。
    先发再改，

 第十五章 谁是谁的挂？

    犹豫审核的敏感度，几轮孟德尔实验的过程姑且略过，总之，在经历了长达三年的“多重交叉实验”之后，冯雪和归终于得出了结论——
    首先，巫族与人族配合悟道的情况并偶然，而是由于人族与巫族的身体结构接近——都是灵智+泥土身躯构成的生灵，因此在先天上存在互补。
    其次，想要达成配合悟道，需要人族拥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以理解搭档所持有的规则，如此才有资格迈过第一道门槛。
    第三，巫族与人族的后代会在母胎中吸收道韵，也就是配合悟道时人族所完成的解析，当孩子诞生之后，就能够以“道”代替规则残片作为巫灵，这种巫族被成为巫人，同时拥有灵魂和巫灵，并且天生便是巫师，发育速度更是人族的数倍，往往只要两三年，就能从婴儿发育到十六七岁的样子，而母胎中吸收的道韵的多寡，则决定了道的完整度和悟性的高低。
    第四，如果作为母体的人族或者巫族并没有积累足够的道韵便怀上孩子，就会导致无法生成巫灵，如此一来，生下的孩子会皮肤发黑，智力低下，并且具有暴力倾向，除了身体素质优秀之外毫无价值，而且会污染血统，被称之为巫蛮，在第一批巫蛮被“销毁”后，两族立下道韵不足者不得产下巫人的规矩。
    ……
    这样的混乱实验持续了三年之久，最早那一批诞生的巫人共有二十四个，其中二十二个的父亲是冯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整个部落里，有那个天赋悟道的，好像也就冯雪一个，另外俩巫人的一个父亲叫做柴，另一个母亲叫做禾，就如他们俩的名字一样，这俩个人族是平时负责耕作和资源储备的，而他俩的另一半，规则碎片恰好都是偏向于萌发、生长的农业型。
    也多亏了他俩这边种出了收成，才让冯雪能够得到“拥有足够知识就能联合悟道”的结论，否则冯雪觉得自己恐怕都得被榨干。
    不过现在不同了，因为冯雪有更重要的使命——
    教书。
    学好数理化，悟道生娃都不怕，经过试验，合作悟道并不只能发生在男人和女巫之间，男巫和女人也是可以的，并且只要道韵足够，女性人族一样能生下同时具有巫族和人族优势的巫人后代。
    这么听起来，人族好像还是成了巫族的悟道挂外加生育机器，但实际上还是有微妙的不同的，因为人族在这个过程中，也在悟道。
    在最开始的时候，冯雪并没有觉得那些道韵有什么用，但是随着实验的进行以及时不时和归进行探讨，他掌握的道韵越来越多，特别是对于“流动”的掌握，更是直接生了个天生大巫的儿子出来。
    而随着他对于流动的领悟越发的精深，他渐渐的发现，自己似乎开始能够理解水和风的力量。
    虽然比不上巫族对于规则使用那般具有顶级的优先度，但却好像超能力一般，能够信手拈来。
    开始的时候，他只能吹起一阵最多不超过二级的清风，又或者让水杯里的水卷起旋涡，但在三年后的今天，结合其他巫族那里悟到的东西，他已经可以轻松的以二百公里的时速在空中飞行，或者如同当年那般，让大地带着他高速移动，甚至于，能够隐约的观察到，气运的流转。
    随着巫族和人族的交流，越来越多的巫族开始降低自己的体型，和人族进行混居，而其他部族的巫族在听说了“人族的正确用法”之后，也时不时会过来调研一番，然后送来一批在其他地方找到的人族，让他们在冯雪开设的学校里学习各种知识。
    ……
    “数学是一切学科的基础，使我们用来研究事物变化的最基础工具，如果你们连数学都无法掌握，那就不要去想更高级的知识了！因为就算教给你，你也学不会！
    就比如规则，你很难直观的看到或者听到，你要怎么了解它？怎么描述它？用数学！当你不是纯粹的用本能去御使规则，而是用数学来描述你的力量，细化每一次的出力，你就能够清楚的明白你付出多大的力量做到了多少的成果，并通过归纳总结每一次出力所造成结果的不同，来分析如何更大程度的利用你的力量。
    什么是科学，科学就是对客观事物的理解、分析、学习、掌握。运用科学，我们可以更好的悟道，掌握更强的力量，制作更优秀的工具！”
    冯雪用教鞭敲击着黑板上的数字，一本正经的讲述着，课堂里有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小孩，也有二三十岁的成年人，他们之中有巫人，也有纯血人族，当然也有少数几个来自别的部落的巫师。
    巫族并不厌恶学习，也不抗拒知识，他们追求强大，也乐于接受一切能让他们变得强大的力量，只是悟性很低，往往只能和人族、巫人的孩童一起，反复的学习最基础的课程。
    但是他们并不会觉得尴尬，或者说，对于出生即为成年的巫族而言，并没有和幼崽一起学习会觉得尴尬的认知。
    冯雪对此也不在意，不管是谁都一视同仁，他的金手指能够提供足够的教材，而他也有信心，不断的培育出更多可以胜任单一学科教学的助教来。
    更让他信心十足的是，这些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他有半点衰老的迹象，不只是他，其他初代人族似乎也同样没有衰老这种概念，这甚至让冯雪怀疑，初代人族是不是压根就不存在自然死亡一说。
    “好了，大家来进行一下简单的运算，我把题目写下来，大家……”冯雪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僵在了那里，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而下面听讲的巫师中，也有几个同样皱起了眉头，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目光也投向了同一个方向。
    因为，他们注意到，空气流动，似乎不太对劲……
    “骨碌碌……”

 第十六章 日逐夸父

    “骨碌碌……”
    【悟性：50/50（成功）】（控骰，实际上出了96的大失败）
    【你掌握的流动道种、温度道种、气候道种、气流道种……等多种道种产生感应，你察觉空气的流动存在异常，你敏锐的感知立刻判断出，这是某一区域温度迅速升高所产生的影响，并且随着气流的加剧，你确信这个热源正在快速接近。】
    “有东西过来了，保护孩子！”一个巫祝大声吼道，一堵堵石墙快速升起，将整个村落完全包裹了起来，地面也随之缓缓下沉，如果在外面观察，恐怕只会以为这里是一片平地。
    得益于近些年巫族开始习惯以人族体型生活，聚居地很容易就被保护了起来，转轮开始快速转动，一盏盏电灯在这昏暗的空间中亮起，将几乎密闭的岩石堡垒内照的灯火通明。
    得益于巫族的帮助，冯雪还算轻松的得到了强磁铁，并借此开发出了手摇式发电机，只是碍于技能等级，冯雪暂时还做不出高精度的用电器，不过至少，钨丝灯还是能搞得出来的。
    什么？钨丝加工？
    抱歉，有规则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灯泡之类的东西对于洪荒大环境而言，终究是没有什么战略意义，它能够安抚大家紧张的情绪，却终究无法真正的改变情况。
    借着三十多种“道种”的力量，冯雪的感知得以透出岩壳，关注着外界的情况，然后，他的表情越发的严肃了起来。
    因为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外界的气温，至少提升了两摄氏度。
    但凡是稍微有点气象学常识的人，都该明白如此突然的升温究竟是多么的夸张，不过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哪怕温度骤然升高，在他的感知中，却仍旧没有捕捉到哪怕一丝半毫的线索。
    “是妖王。”面色沉重的夸开口说道，作为部落中所有纯血巫族巫灵的精神印记源头，他被巫族们尊称为夸父，同时也是这个部落的族长。
    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他在这方面绝对不会弄错。
    对于妖族，冯雪并没有什么认知，毕竟自打穿越以来，他除了女娲之外，见过的唯一超凡种族，就是这群隔三天就要把他弹仓清空的巫族。
    虽然知道普通妖王大概就是比较强的大巫那个水准，但从未见过大巫全力战斗的他，完全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实力。
    不过他不知道，作为部落中的第二战斗员，羿却是一清二楚，在听到夸父的话之后，他皱起眉头：
    “拥有如此炎力的，是鬼车还是祸斗？”
    “大地没有震动，应该不是祸斗。”夸父轻轻摇头，然后喃喃道：
    “如果是鬼车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能给祝融部落添一名大巫，但若是毕方……”
    “我觉得你们考虑一下金乌的可能比较好。”冯雪叹了口气，夸父部落，又有羿，还能影响气温，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啥玩意来了。
    “不可能！”
    不止夸父和羿，几乎所有巫族都异口同声的说道，归因为和冯雪比较亲近，姑且解释道：
    “这世上金乌只有十二只，两位妖皇的力量内敛，根本不会外泄，十只小金乌的行动都有固定的轨迹，每天只有一只会离开扶桑，绕洪荒一周后就会回去，起落都在观察之内，如果忽然改变行动轨迹，我们会收到通知的。”
    “那要是是十只同时离开了扶桑呢？”冯雪叹了口气，虽然他也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但夸父就在他面前，后羿就在他身边，这还有别的可能吗？
    “如果真是金乌……”归眉头紧皱，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大家也都相顾无言，好半晌，夸父才道：
    “看样子雪猜对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冰冷，哪怕那热度已经渐渐透过岩壁，大家也只觉得一片冰冷。
    有温度相关规则的巫已经能够确定这温度并不一般，而大地的变化也足以证明，那强大的妖王正在接近。
    “我去引开他们。”夸父忽然开口道。
    冯雪见其他巫族没有开口，不免有些诧异，在他印象中，巫族从来不是贪生怕死的族群，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大家拎起棒槌一股脑冲上去干他丫的？
    “你不明白。”夸父遥遥头道：“金乌和别的妖族不一样，本身算是百分之一的太阳星灵，只有祖巫才能稳赢，我早就找到了一片适合重生之处，就算死，也不过睡上几百年罢了，不打紧，但这村子关乎巫族未来，不能有失。”
    眼看地穴中越发炎热，不少巫族已经开始使用各种手段降低温度，夸父的身体如同泥土一般融入了岩壁之中，不多时，便已经移动到了数里之外。
    ……
    高空之中，十道散发着炽热光芒的日轮俯瞰着洪荒大地，飞至昆仑，其中一只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问道：“大哥，你不是说这附近有巫族部落吗？”
    “急什么，巫族在不周山周边聚居，洪荒谁不知道？仔细找找总能找到的！”带头的日轮随意的解释了一句，另一个日轮却是道：
    “不是我们急，实在是这次出来坏了规矩，如果不灭几个巫族立点功，回去又得受罚了！”
    “放心，我上次巡视洪荒的时候曾经注意过，这附近有个挺有名的巫族部落，好像有很多巫师，我们把那里端了，就算父皇发火，皇叔也肯定会给我们说情的！”
    带头的日轮胸有成竹，其他日轮闻言，当即放松下来，虽说逃出来玩只是一时冲动，但这并不能作为逃避惩罚的借口。
    只是飞了半天，日轮们仍旧没有看到大哥所说的巫族村落，再一次开始吵吵起来。
    零头日轮怒斥一声打断了弟弟们的嘈杂，直接道：
    “他们肯定是感觉到我们的火焰，所以藏起来了，那些巫族钻地可是有一手，我们飞低一点，把他们烤出来！”
    “好嘞！”
    十轮大日降低高度，渐渐露出其中的金乌本相，本就因为骤然升高的温度微微泛黄的植被瞬间燃烧起来，滚滚流淌的河流顷刻蒸干，大地开始龟裂，火焰不断跳跃，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开始在洪荒大地上铺展开来。
    “砰！”
    就在金乌们嬉笑着扩大烧烤范围的时候，一座大山忽然砸了过来，虽然在触及金乌的前一刻便被那炙热的大日金焰所焚尽，但余波掀起的乱流仍旧吓得缺乏实战经验的金乌们嘎嘎乱叫。
    “是夸父！”领头的金乌已是怒意勃发，老二更是直接卷起一捧金焰，朝着夸父的方向丢了过去。
    夸父见状也不硬抗，身躯骤然拔高百丈，迈开步子狂奔起来。
    “想跑？兄弟们，追！”

 第十七章 夸父之死

    “夸父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羿大声的咆哮着，无论是人族和巫族在这时都发挥出了超强的纪律性。
    在超自然力量的帮助下，各种物品都被固定，大家也都抓住了结实的地方。
    随即，包裹着石堡的土地开始流动，村庄被直接推到了最近的地脉节点，伴随着一阵扭曲而令人压抑的蠕动，头顶的岩壳再次打开，眼前的景色却已经截然不同。
    “这里是哪里？”冯雪第一时间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洪荒年代倒是没什么环境恶劣之说，只要不是被扔进要妖族大本营，寻常的凶兽、妖兽对于这百十来号至少也是大巫的巫族来说也只有上烤架的命。
    不过真正让冯雪在意的是，上一次地脉挪移，他可没有感受到那种压抑的蠕动感。
    “这里是昆仑山中的一处峡谷，算是避难所一类的地方。”归的表情有些悲伤，但还是给冯雪解释了一句。
    因为是连整个村子都一起搬了过来，倒是不需要太过麻烦的重建工作，大家将有些躁动的牲畜安抚好，便默默地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只是……
    天空中仍旧耀眼的金色，和比平日里热了不少的气温，仍旧是挂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金乌真的那么强吗？我们大巫和巫师上百，围攻它们总能拿得下吧？”冯雪被村子中的气氛弄得有些难受，偷偷询问归道。
    “不是那回事。”归摇了摇头道，“哪怕是鲲鹏、计蒙、金鳌那样的妖族，我们亦有把握围杀，但金乌不同，它们是太阳星星灵的后裔，身上的火根本不是平常的火，而是过于浓烈的阳气所形成的像是火的东西，而巫族没有灵魂，是至阴之灵，除了祖巫有近乎完整的规则之力可以抵挡侵蚀之外，普通巫族连靠近金乌都不行，这意味着只要祖巫不动，多少巫族都没有办法。”
    “……”冯雪没有提祖巫出手，因为想也知道，妖族不会放过共工“阵亡”的机会，现在一定正在一个劲的猛攻才对。
    “神话中不是后羿射日吗？如果真的没法靠近的话，后羿怎么射日的？”冯雪皱着眼睛，努力的回忆着关于后羿射日的细节。
    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个世界虽然大致上和洪荒流小说近似，但是很多地方都存在微妙的差异，更何况后羿射日本身就有诸多版本，而且大多都是他如何射日，而不是怎么做到射日，反倒是他老婆嫦娥上月亮的故事挺详细。
    嫦娥应悔偷灵药什么的……可这条世界线，娥初中数学都还没学完呢，根本没资格给羿生孩子好吗！
    等一下，灵药？
    冯雪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印象中，原版神话中，嫦娥偷吃的不死药应该是天帝所赐，而在洪荒小说里，则是妖族诱惑嫦娥用的，但在这个世界，这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那么灵药是哪来的？
    伴随着思维转动，骰子也随之转动起来——
    “骨碌碌……”
    【悟性：74/50（失败）】
    【图书馆使用：85/20（失败）】
    【网文小说：83/51（失败）】
    【宅知识：8/74（成功）】
    （以上为实投，四条只中了一条……）
    【你丰富的宅知识中慢慢浮现出了一幅幅有关后羿射日的画卷在你的眼前浮现……】
    ……
    “……”冯雪的表情在瞬间变得诡异起来，那种很难说是开心还是难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的情绪让归一时间都有些不会了。
    她啪啪的拍着冯雪的脸，试图将这个魔怔了的家伙唤醒，冯雪感受着脸蛋上的疼痛，总算是回过神来，连忙道：
    “停停停！”
    “你刚才……”归正要说什么，冯雪却制止了她，直接问道：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先天大能？”
    冯雪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希望有还是没有，总之归在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
    “有的，西边那座山顶上有个叫瑶池的水塘，在那住了一个叫做西王母的先天之灵，和我们关系还算友善，怎么了嘛？”
    听到西王母这三个字，冯雪好像认命了一般，叹气道：
    “让羿去找她吧，她应该有办法。”
    “不行！”还没等归开口，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冯雪扭头，正看到这位巫师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道：
    “巫族和妖族的战争，是不能牵扯先天之灵的，不管是巫族还是妖族，都会回避寻找先天之灵成为外援的做法，因为一旦让他们介入，麻烦就会暴涨。”
    “为什么？”冯雪还没问出口，羿就已经开始解释起来：
    “当年龙凤麒麟三族大战的时候，其实到中途，三族就已经将污染排除的差不多了，大家也都想停止战争，但是无论是谁都停不下来，最后直到三方几乎灭族，才终于休战，如今也是一样，巫妖二族为生存而战，只要一方积弱，战争就可以停止，但是一旦将先天之灵也牵扯进来，就难免重演当年三族的覆辙，哪怕我们都知道先天之灵不会傻到参展，也绝不能开这个头。”
    “那就让那十个金乌在天上挂着？”冯雪念了念指尖，皱眉问道，虽然这里的温度还属于正常范畴，但是比起他们刚刚过来的时候，此时山谷中略微有些发潮。
    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正相反——这是大量水分被蒸发到空气中才会产生的情况。
    “我们不行，但是你可以。”羿露出一个与巫族不符的鸡贼笑容，冯雪脸色顿时更黑了。
    “您觉得我能劝得动先天之灵对付妖族太子？还是说您觉得我得到先天之灵的帮助就能打得过金乌？而且您也说了，先天之灵不方便加入这场战争，我不觉得我能让那位帮忙。”冯雪的脸上带着几分抗拒，羿却是笑着道：
    “你把自己看的太轻了！我敢保证，就算是祖巫去找先天之灵，都没有你上门好使！”
    “你就这么肯定？”冯雪总觉得羿的表情里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羿却是用极其肯定的语气道：
    “没错！”

 第十八章 交际之王

    “【种花粗口】！”冯雪骂骂咧咧在山间飞行，燥热的空气引动强烈的空气对流，这对于拥有流动之道的他而言，无疑是绝佳的顺风车。
    只是此时他却宁可这风吹得慢一点，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传说中的西王母打招呼。
    虽然羿说的话让他很尴尬，但是毫无疑问，他确实有着让先天之灵无法抗拒的资本。
    但是……
    “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冯雪虽然此时思维甚是混乱，但却并没有故意拖延时间，他的兄弟姐妹儿子女儿都在受苦，没道理为了个人节操而退缩。
    冯雪现在的实力其实并不弱，超音速飞行什么的也都跟玩一样，只是他的肉体仍旧还是肉体凡胎，必须要分出不少精力来保护自己，这才拖慢了速度。
    不过即便是如此，在经历了十天十夜的长途跋涉之后，冯雪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夜抵达了昆仑山脉西侧的瑶池仙境，看着那落英缤纷，芳草凄美的景色，他忽然有一种诡异的既视感，就好像，什么时候来过似的。
    “来者通名！”清脆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冯雪寻声望去，却是一只青色的凤凰落在枝头，用一种人性化的眼神盯着自己。
    “人族，有学氏族长，雪，求见西王母。”冯雪对着青鸾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有学氏，就是冯雪部落的名字，简单来说，就是有知识的氏族，当然，冯雪觉得这青鸾大概听都没听说过就是了。
    “人族？好像听说过……”青鸾轻轻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不过它并没有表现出那种目空一切的姿态，反而很礼貌的点点头道：
    “我去问问娘娘，你在这里，不要走动……”
    “……”冯雪很清楚对方不知道桔子的梗，所以一口老槽只能憋在嘴里，他准备了许多让对方去通传的借口，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反而让他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只是，就在他思考着一会儿见了西王母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骰子的声音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骨碌碌……”
    【西王母正在思考要不要见你，福缘判定。】
    【福缘：15/15（成功）】（控骰）
    【西王母虽然没听说过你，但是觉得既然能找上门来，见一见也无妨。】
    ……
    随着一行文字在冯雪的眼前飘过，之前那只青鸾再一次飞了出来，很是灵巧的悬停在冯雪的面前，用清脆的声音道：
    “娘娘要见你，跟我来吧！”
    “那就劳烦带路了。”
    冯雪秉持着礼多人不怪的态度，很是谦卑的跟在青鸾身后，虽然这看起来就是一只鸟，但冯雪跟巫族混了这么久，别的不行，察觉危险的能力却还是有的——
    光是对方给他的压力，就足以证明，眼前这只鸟，实力恐怕不下于归。
    嗯，恐怕是凤族的嫡系。
    走过了一片树林，冯雪看到了一汪从山谷中缓缓流出的清泉，再向前走了一阵，他终于看到了一个草堆。
    嗯，草堆。
    虽然使用了名贵的药材和花瓣，但并不能改变它草堆的事实。
    不过此时，这个草堆上，正半趴着一个……
    萝莉？
    咳咳，请原谅他使用这个词汇，但是眼前这个，确实是个十五岁左右，有着尖尖虎牙的萌萌萝莉。
    她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眼睛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蓬松的头发上插着一只玉质的步摇，虽然这种偏向成熟的饰品似乎并不适合这样一个懵懂萝莉，但对方却很神奇的能够撑得起这份庄严感。
    不过相比起看起来很是精致的发饰，她的衣着就显得相当的随意，或者说，那干脆就是随意的将一张不知名动物的毛皮裹在了身上。
    从毛皮的下方，一条末端带着一点点白斑的豹尾从中探出，调皮的摇晃着，毫无疑问是真正的尾巴。
    “你就是那个什么有学氏的族长？嗯，你身上哪来这么多道韵？！”
    原本慵懒的声线瞬间变得精神起来，不过不管是哪种，都会给人一种强烈的愉悦感，虽然以冯雪的文学素养无法将其具体的描述出来，但毫无疑问，对方的嗓音，非常的好听！
    “正是在下。”冯雪微微躬身，原本在看到宅知识给出的那个青蛇郎君的本子后，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戴眼镜的浮莲子的准备了，可谁知道，居然是个虎牙萌音豹尾小萝莉？
    开什么玩笑啊！
    如果是眼镜浮莲子，他还能无节操的说出准备好的交易，可这是个萝莉诶！
    “有趣，真有趣！”那萝莉从草窝里蹦了出来，轻巧的落在了冯雪身边，绕着冯雪转着圈，仿佛是想要从里到外将他打量清楚一般。
    好半晌，在那只青鸾发出喳喳喳的叫声提醒之后，她才算是停下了这种失礼的行为，站直身体道：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西王母大人，十只金乌……”
    “打住！”西王母忽然举起手，叫停了冯雪的话，用一改之前可爱样子的严肃语气道：
    “涉及巫妖两族的事情，我不会参与的。”
    “那个，并不是让您亲自出手，我只是想要一个方法而已，毕竟十只金乌对于洪荒大地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灾难，若是能够拯救苍生，这无疑是一份功德。”冯雪硬着头皮开口劝道，虽然他这些年还没见过功德的影子，但他又没说这功德究竟是功德之力还是概念上的功德，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功德这玩意，他这话都不能算错。
    只是西王母听了，却很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一脸没兴趣的道：
    “我对那种东西没什么兴趣，比起功德，我更想知道，你身上的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就告诉你怎么破解金乌的大日金焰，如何？”
    “……”冯雪看着西王母稚嫩的脸颊，很是尴尬的挠了挠脸，哪怕西王母是辆坦克，为了洪荒万民，他忍忍也就过去了，可现在是个小萝莉，他觉得自己有点下不去牙口。
    不过西王母看他这幅表情，还当他不想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很不爽的翻了个身：“想让我帮忙，你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如果连这都不肯的话，那你就回去好了！”
    “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第十九章 东王公（本卷完）

    靠着西王母的丹方，羿很快集齐了猰貐的逆鳞，凿齿的尖牙，大凤的卵，九婴的浸出物，封豚的刚毛以及修蛇的韧尾六种素材，炼成了能够赋予服用者绝强阳气的仙丹，以保证羿可以承受金乌之火的炙烤，成功将就只金乌击落。
    同时，这种能够抵抗金乌之火的丹方也被洪荒大陆所熟知，祖巫们开始大量收集猰貐、凿齿、大凤、九婴、封豚、修蛇六种妖兽，并以人族的驯化方式加以驯养，而两位妖皇则直接展开了灭绝行动，誓要灭绝这六类妖兽。
    虽然只是对几种妖兽的争夺，但是却标志着巫妖二族的战争进入了最激烈的状态，在这场战争之前，巫族和妖族一直处于一种近乎“冷战”的低烈度交锋状态。
    祖巫有十一位，而妖皇只有两人，但妖皇却又有克制巫族的大日金焰，无论哪一方拼命，对方都讨不得好，这一度降低了拼死一搏的可能。
    但现在不同了，帝俊的十个后手去了九个（类似于葫芦娃之于冯雪），而巫族却得到了能够抵抗大日金焰的手段，长此以往，妖族的胜率会越来越低，这几乎相当于直接逼迫妖族孤注一掷。
    而作为导火索的冯雪……
    很抱歉，他还在昆仑瑶池。
    不是为了偿还西王母的债务，也不是沉溺于温柔乡，而是因为，他被粘住了。
    这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粘住，而是一种更加麻烦的状态。
    就如之前所说，人族是削弱版的盘古，肉身是水与土制造的“星球”，而先天之灵——也就是亚星灵无法获得规则碎片的根本原因，就是没有星球，因此没有寄托规则碎片的“物质基础”。
    而冯雪这个送上门来的“星球”，就理所当然的被西王母扣了下来，一边与他探讨道果，一边将原本不能使用的规则碎片装进冯雪的身体，试图借此来获得一个星球。
    然后，俩人就粘住了。
    目前冯雪和西王母的状态非常的诡异，以这个世界的标准而言，此时两人同时具备了规则、灵魂、星球的三要素，可以视作是完整的星灵，但尴尬的是，这个星灵同时拥有两个意识。
    西王母不能杀掉冯雪，因为规则碎片寄托在冯雪体内，杀了他规则碎片就会掉落，她就又没有星球了。
    而冯雪的实力低微，就算得到了星灵的全套配置，用于驱动这套配置的也都是来自西王母那边的能源。
    俩人只有在物理性链接的状态下，才算是一个完整的星灵，一旦分开，规则碎片就会掉落，冯雪会变回普通人类，而西王母也会变回先天之灵。
    冯雪对此是没什么所谓的，因为他对于星灵压根就没什么认知，既然已经知道了达成方法，他有的是机会绕开这个限制，因为比起没有星球就绝对无法达到星灵之道的西王母，他属于只要有了实力和规则就能起飞的类型。
    可西王母就不同了，作为从盘古身陨时代便存在的先天之灵，她很清楚现在洪荒的局势有多么麻烦，上有鸿钧道祖挟天子（天道）以控朝纲（洪荒），下有盘古残念意图重掌朝政（洪荒），内有二族夺嫡争洪荒正统（天地主角），外有魔神意志妄篡洪荒神器（星球）。除此之外，还有得了鸿钧六道紫气的六路反王隐于暗处，随时可能起兵造反（成圣）。
    这种大环境下，先天之灵作为储君候选，自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那些连意识都没诞生就被人挖去做了灵宝的倒霉鬼不说，她们这些能活到现在的，那个不是谨小慎微，生怕哪一天就被别人抓去练了宝？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继承大统的资格，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所以呢？”冯雪看着自己金手指上刷刷刷网上飙的神话知识，等待着西王母的下文，西王母理所当然的道：
    “所以你不能走啊！”
    “可是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理论上来说，每个人族都可以的，你没必要把我扣下的！”冯雪叹了口气，西王母却是很果断的摇头道：
    “不行！想要找到契合规则的人很麻烦的，我之前看过了，每个人族契合的规则都不一样，像你这样身上几十种道，几乎契合大部分规则的家伙就你一个！换个人我还要去找和他相匹配的规则，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和巫族交恶！”
    “你现在把我扣在这也和巫族交恶呢吧？”冯雪感受着身上那代表着“长生”的规则，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后悔！
    他当初就不该吃那口“桃子”！
    谁知道这西王母一副清纯萝莉的外表，居然能做出把规则碎片放桃子里的骚操作！
    “巫族才不会和我交恶呢！”西王母一副我早有准备的表情，笑眯眯的道：
    “虽然巫族是盘古后裔，但作为盘古躯体的他们，是最不希望盘古复苏的，现在我有机会成为星灵，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更何况我成为星灵之后，必然会清洗三千魔神的残余力量，到时候妖族不战自溃，你觉得你的价值有高到让巫族放弃自由、放弃胜利、放弃全族生命的地步吗？乖乖配合我吸收规则，等我成为洪荒星灵，我的就是你的！”
    形势比人强，面对西王母的强势，冯雪只能乖乖的配合她，然后，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西王母占据主导地位，但是规则碎片却始终只能被冯雪所吸收，渐渐意识到自己知识不足以驾驭规则的西王母开始奋发学习，而为了西王母的学业，冯雪也不得不出了一套又一套的教材，这些教材慢慢被传播出去，慢慢的改变着整个洪荒……
    ……千年后……
    “伏羲，快点，蟠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头发上带着淡蓝色光晕的少女蹦蹦跳跳的前进，时不时瞥一眼身后那个满脸疲惫的少年。
    “灵尊啊，我也知道快开始了，可是这昆仑山太高了，我们人族可没有你那脚程！”少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拄着登山杖用力攀登。
    “算我欠了你的，谁让你是为了给我补习才吃到的呢！上来吧，我背你上山！”少女化作水蓝色的麒麟，叼着伏羲的衣领向着身后一甩，直朝着山顶飞去，在沿途留下阵阵惨叫……
    自百年前东王公与西王母悟道昆仑，立学习成圣之法，传道天下，每隔十年举办一次蟠桃大考，洪荒百族皆可参加，通过考试者可入瑶池大学学习高端的知识，若是成功毕业，更是可以成为瑶池天庭的一员。
    时至今日，更是有无数先天之灵转生人族，所为的，不过是人族的基础教育，以及那昆仑学府的一张入场券……

 后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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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西王母的味道真不错

    “醒醒！醒醒！”
    “啊！这道题……”
    “这道题什么啊！还梦里呢？”莲华好笑的看着醒来的冯雪，用一种夹杂着魅惑规则的桃色气息道：
    “感觉怎么样啊？”
    “西王母的味道真不错……啊呸！”冯雪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怒视着莲华道：
    “你给这下套呢？”
    “这不是看您都看入迷了吗？怎么？看上西王母了？嗯，要不要我给您查查她现在的位置？我记得她应该是在一千年前飞升的，那时候应该是宋朝来着……”莲华一副得到了珍贵素材的样子说道，冯雪却是很快收敛了情绪，“这个就免了，说起来这故事是不是太顺了？”
    “您不是说想要看看顺风顺水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吗？”莲华一本正经的说道，冯雪却是挑挑眉毛，“可是太顺了总有点不真实感，你这故事里，我差点效仿轩辕了，得亏巫族人少……”
    “您还在乎这个？我化身二百万呢！您要不要体验一下？”莲华露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表情，冯雪却是打了个冷颤，毕竟幻境里的他可是地地道道的肉体凡胎，现在还有点没调整过来呢！
    不过幻境终究只是幻境，念头一转，便已经扭转了心态，把玩着那个万花筒道：
    “有没有别的片？要有点挑战性的那种。”
    “挑战性？那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莲华的嘴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原本空灵的气质变得邪魅起来，冯雪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却是生出了几分魂系列玩家的兴趣，拿起万花筒道：
    “看片而已，只要你别给我整ntr就成！”
    “好嘞，您瞧好吧！”莲华兴致勃勃的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万花筒，一团团光怪陆离的画面开始浮现，无数历史的夹缝在他的眼前闪过，而莲华那清冷的声线也在耳畔响起——
    “因果乃旋转纺车，光影之多面明镜
    浮世苍茫，不过瞬逝幻梦
    善恶爱诳，皆有定数
    于命运之轮中
    吞噬于黄泉之冥暗
    呜呼，吾乃梦之戍人
    幻恋之观者
    唯于万华镜中，永世长存”
    “你就不能换个词吗？”
    随着冯雪的吐槽，意识慢慢的投入万华镜之中，有过一次经验的冯雪并没有抗拒，在一阵阵旋涡之后，他的精神再一次变得清明……
    ……
    “骨碌碌……”
    【信用：95/90（失败）】
    “啊呀我嘞个擦哦！”
    冯雪看着自己眼前闪过的那个失败，冯雪只觉得身上一麻，一道雷霆骤然轰在了他的灵魂之上，好在此时他已经在仙石之前，这一道雷霆硬是将他砸进了石头之中，伴随着磅礴的力量涌入他的灵魂，他渐渐开始失去意识……
    ……
    “啧！我这是在哪？”冯雪慢慢恢复意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闻不到任何气味，听不到任何声音，伸不出舌头也没有肢体的反馈。
    哪怕是灵魂形态，他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感觉，随着记忆逐渐复苏，他慢慢回忆起了之前的情况。
    “我好像，渡劫失败了，然后直接钻进了花果山的石头里……”冯雪皱起眉头，心中恍然，原来自己，竟是成了孙悟空？
    只是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死了还是活着？
    是孤魂野鬼，还是灵猴胚胎？
    冯雪念头一动，一行行文字凭空出现在黑暗之中，这让他焦躁的情绪有了一丝安慰——
    冯雪/石胎
    人道功德：海量
    神道香火：海量
    孟婆汤解药：2
    属性：
    悟性：67
    道心：99
    福缘：79
    技能：
    神话知识：33
    行走：40（0）
    跳跃：33（0）
    攀爬：30（0）
    进食：85（0）
    侦查：35（0）
    聆听：31（0）
    潜行：42（0）
    格斗：49（0）
    闪避：57（0）
    话术：36（0）
    信誉：90
    语言：100
    心理学：10
    数学：62
    物理：58
    化学：55
    生物：50
    政治：47
    商业：63
    军事：49
    医学：72
    工学：65
    农学：78
    文学：37
    玄学：79
    宅知识：74
    网文小说：51
    发明：80（0）
    古琴：43
    围棋：36
    书法：32
    绘画：66
    图书馆使用：42
    功德金身（人道）：18
    ……
    “一堆零我能理解，毕竟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琴棋书画还有是因为这些技能包含鉴赏能力，天道功德没了是因为我渡劫前洗掉了，只是……孟婆汤解药怎么少了一个？”
    冯雪看着面板上那个大大的2，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这一次可并不是常规渠道转世，更没有喝过孟婆汤，为什么解药会少掉一粒？
    难道说，这个所谓的孟婆汤解药，其实并不是代表了解除孟婆汤，而是单纯的“保住记忆”的意思？
    冯雪如此推测着，毕竟按西游记的设定，百花羞公主转世走的是私人渠道，仍旧丢失了记忆，这是否意味着只要转生进入母胎，哪怕没有孟婆汤也会有胎中之谜？
    可是猪八戒投猪胎却没有失忆，这又是何故？
    冯雪的思绪胡乱的跑着，因为他现在除了思考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是石神千空那种道心永固100的变态，没法在小黑屋状态下默数几千年，好在他的金手指还在，灵宝白纸也仍旧在他的脑中，他可以上网了解外部局势，可以和自己的弟子们沟通，还可以从金手指中翻找出各式各样的知识来学习。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雪的身体慢慢的发生着变化，他渐渐开始恢复触觉，隐隐能够听到声音，金手指面板上的行动类技能数据，也在缓缓的恢复着。
    他知道，自己这只石猴，正在成型。
    既然知道自己注定会成为石猴，冯雪立刻开始进行布局，只是按照弟子们的说法，在封神之战后，天庭占据了人族的主要信仰，地府也已经被佛门所篡夺，一切都朝着对于他而言最为不利的方向发展着。
    明白这一点后，冯雪开始收拢自己的触须，整个洪荒，都开始发生变化。既然知道自己注定会成为石猴，冯雪立刻开始进行布局，只是按照弟子们的说法，在封神之战后，天庭占据了人族的主要信仰，地府也已经被佛门所篡夺，一切都朝着对于他而言最为不利的方向发展着。
    明白这一点后，冯雪开始收拢自己的触须，整个洪荒，都开始发生变化。

 第二章 看谁都像黑手

    冯雪不知道自己在石头里呆了多久，也许是八百年，或者是一千年，总之，通过灵宝，他知道现在外面的“王”，是周简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周天子嘛，大家懂的都懂，总之，现在正值春秋时期，也是诸子百家的萌芽阶段，不过令冯雪在意的是，现在有许多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学说，却已经开始出现。
    有位本应在几十年后的周灵王时代才会降世的图书管理员已经开始构建他的思想，一位本应二三百年后才会诞生的蝴蝶精侍奉在他的身边。
    能令青铜开口的手艺人正迫使诸国进入军备竞赛，而他的死对头则培养出大批的游侠妄图消弭战争。
    秦地的国都已经立起了木柱，而鲁国，也出现了一位有教无类的壮士。
    这完全混乱的历史让本就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冯雪陷入了混乱，不用说，肯定是上面那批大佬集中投胎的锅。
    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导致了包括太上在内的大佬集体投胎？
    冯雪试着调阅卷宗，但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灵宝白纸对于这一方面的调度几乎完全空白，也不知道是因为属于保密事项，还是干脆就没有立于文字。
    值得一提的是，这颗石头并不是密闭的，而是拥有着九窍八孔，按照九宫八卦之型排列，每日吞吐灵气，而冯雪也借着这份灵气，不断吐纳。
    没有丹田，便将整颗石头当做丹田，没有经络，便将天地当做肉身，如此日日吐纳练气，虽然比不得食用天材地宝那般迅速，但胜在基础扎实，近千年的时光，硬生生让他以水磨工夫，重新修到了炼气化神的巅峰。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丹炉，没有化身，没有葫芦籽，只能以心火慢慢炼化每一分灵气，试图结出一枚虚丹。
    然后，就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就如之前所说，他将石卵当做丹田来吐纳灵气，而处于丹田内的他，在结丹的过程中，就变成了那颗丹。
    简单来说，他的身体就是虚丹。
    然后石头就裂了。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猴，上去了！
    伴随着石卵的炸裂，冯雪下意识的伸展了躯体，稍一用力，整个猴便弹起几十丈高。
    熟悉的景色再次映入眼帘，花果山还是那个花果山，但在他视线的尽头，那本该有一座不算恢弘，但颇具仙气的建筑物的地方，此时却生满了茂密的植被。
    “我那么大个金霞宗道场哪去了？我记得我还是掌门人来着吧？”冯雪瞪着眼睛，身体却开始下落，没有使腾云之法，冯雪只是在半空中扭动身体，借着坚韧的体魄打了两个滚，便完成了一次硬着陆。
    他不知道此时有没有人盯着自己，但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确定了这个认知，冯雪借着对花果山地形的熟悉，很快便装作不经意的找到了一处水潭，然后，他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怎么说呢，确实是个猴子没错，不过却并非是像原著中那种身材矮小的中小型猴子，而是一个哪怕佝偻着身子，也有接近一米七高度的大猴子。
    虽然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但除此之外，也就身上长毛这一点能够跟猴子扯上关系了，或者说，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给身上沾了毛的人。
    “好家伙，这是化形了？还是因为我灵魂的缘故，导致孕育过程出了问题？”冯雪很新奇的摆动着身后的尾巴，总觉得多了一个灵巧肢体的感觉非常有趣。
    这和变身术、三头六臂等法术获得的肢体感觉并不相同，不需要意识的操控，而是一种像是呼吸一般的本能。
    你伸手抓东西的时候需要思考吗？
    现在他用尾巴抓东西也不用。
    只是念头升起，尾巴就已经动了。
    这么一个大猴子，看起来无疑是很奇怪的，但冯雪并没有太过担心，他支起身体，用看似不太熟练的方式朝着山下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了一个猴群。
    这群猴子品种并不统一，有猕猴，有马猴，有猿猴，还有大猩猩和黑猩猩一般本应是猴子天敌的灵长目。
    但它们此时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很正常的群体。
    冯雪微微皱眉，因为他发现，这些猴子里，并没有他的“人”。
    吕林去哪了？
    冯雪心中有些忐忑，但他并不觉得吕林会出卖他，因为这并没有什么好处。
    “要么是处于被监视状态，要么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不过不论如何，这个猴群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所以，它究竟是吕林留下的，还是其他人想要截胡？”
    由不得冯雪不去多想，毕竟他不认为自己渡劫失败进入石头这件事能瞒得过别人，不过最重要的是，特别是他那颗莫名其妙损失了的孟婆汤解药，更是加重了他的怀疑。
    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故意设计好的。
    那么，是谁？
    产生这个疑问的同时，冯雪瞬间运起神识锁心，将自己的思维彻底封闭起来，以免触发圣人那不讲道理的“凡所言，必被知”的特性。
    要说算计，冯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洪荒锅王不准提，毕竟猴子这事按照原著来说，本身就是西方教得利的事情。
    如今距离封神之战不过五百年，天地间最大的两股势力应该是在封神之中吃饱喝足的天庭和西方教，李耳转世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重振道门。
    这么看来，他身上的后手也有可能和老子有关。
    左思右想，冯雪看谁都像是幕后黑手，干脆放飞自我，装作猴子的模样，朝着那猴群跑了过去。
    看到冯雪过来，那猴群也不吃惊，反而用人族的语言招呼道：
    “新来的，你是哪个山头的？”
    “吱吱！吱吱！”冯雪挠了挠脸上的绒毛，发出标准的猴子语，那开口的大马猴立刻道：
    “原来是刚开智啊，不过没关系，要在这花果山生存，最重要的就是团结！大家都是猴妖，以后就一起修行吧！”

 第三章 逃出花果山

    和一群猴子生活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冯雪的评价只有一个词——“闹腾”。
    这群仿佛一分一秒都停不下来的家伙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超高的活力，上蹿下跳，吱吱哇哇，颇有种去网吧公共区码字的烦躁感。
    不，比起那个还要更进一步，硬要说的话，那就是身边百十来个抖音公放一样难忍。
    幸运的是，冯雪在石头里窝了这近千年的时光，本身也确实有点话痨，一时半会，倒是不难跟上这群猴子的节奏，但是等最初的那段躁动期过去之后，冯雪就有点忍不了了。
    这群猴子张口说修行，闭口说修行，但实际上就是吃灵药，喝灵泉，完全看不出有半点修行的意思，不过也对，妖族的修行本就是吞吐星力，靠的就是个水磨工夫。
    “你还别嫌慢，咱们这些个猴子一没个厉害祖宗，二没有后台山门，全靠这一片林子过活，你要想快，那得去找人族的修行法门，我听说那边山头上有个水帘洞，原本是仙家……”大马猴似乎是看出冯雪有些焦躁，开口就想提水帘洞，只是这些日子冯雪多次以切口试探，却并没有得到答复，又哪里会不知道这猴子有问题？
    既然如此，自然不能随了它的心愿，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便道：
    “既然如此，我便出海寻仙。”
    “这海哪里是好出的，你要知道……”大马猴连忙劝阻，冯雪却一股子猴脾气上来，压根懒得理会这细作，抬腿就往山下走，完全不给那大马猴追来的机会。
    虽然说照着原著的路子来走最为稳妥，但冯雪不想蹉跎几百年，然后再去找那所谓的机缘。
    此时正值百家争鸣之际，不去与各路大佬交流经验，留在山里耍猴戏那像话吗？
    虽然知道这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但是吕林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徐琴那边也一直联系不上，这种情况下，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时时刻刻处于监视之下，既然如此，多几分关注似乎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他承认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莽，但是比起当二三百年的傻子，他宁可莽一点。
    一路来到花果山最西端，却只看到一片汪洋，也不知道这千年来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花果山与东胜神洲之间被海水淹没，但冯雪并不在乎，一脚踹断一颗一人合抱的矮树，抱着树干就下了海。
    也许是某位不希望他此时出海，又或者他的运气真的很差，在离开花果山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原本还风和日丽的天空便忽然被乌云所笼罩。
    而伴随着一阵雷鸣奏响，带着咸味的暴雨打在了他的身上，狂风卷起了数十米的巨浪，不断的将冯雪所抱的树干抛起又拍落，而骰子的声音，也适时地响起——
    “骨碌碌……”
    【你鲁莽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危险，风云莫测的大海之上，只靠一艘“独木舟”简直是在作死，福缘判定。】
    【福缘：88/79（失败）】
    【在连续不断的巨浪拍击之中，你随意挑选的独木显然无法承受这样的袭击，你落……】
    冯雪眼前的文字还没走完，一个势大力沉的拍击便砸在了冯雪的身上，直接将他压入了水下，怀中的树干也好死不死的在这一刻断裂开来。
    冯雪如今的身体素质倒是不在乎落水，见此状况干脆屏住呼吸，就这么死鱼一般飘在海面上，等待着暴风雨的结束。
    而在他做出这个选择之后，一个暗投，也悄然落下——
    【信用：37/90（成功）】（主角不可见）
    ……东海，水晶宫……
    “报告大王！”
    一声急报传入偏厅，正在欣赏蚌精歌舞的龙王顿时没了兴致，他皱起眉头，挥挥手让蚌精们退下，这才道：
    “怎么了？”
    “大王让盯着的那只猴子……”
    “那只猴子怎么了？”原本一脸不耐烦的龙王顿时坐直了身子，一脸急切的问道。
    “猴子它抱着一根树干出海，遇到了暴风雨。”报信的驯海夜叉立刻汇报，龙王脸色骤然大变，连喷出三口清流，顾不得仪态的道：
    “现在呢？他现在如何了？”
    “那猴子有蜕凡境的修为，如今正在海上飘着，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驯海夜叉使了个水镜术，将海面上的画面转给龙王，龙王瞥了一眼，表情很是纠结，半晌后，才叹了口气道：
    “罢了，把他推到岸边就是……切记不要太过刻意。”
    “明白！”驯海夜叉这活可不怎么好干，自打当年某位前辈被人打死之后，大家都经过了上岗培训，这点吩咐还是听得懂的。
    于是，几分钟之后，两只海底巨兽发生口角，随即升级，双方缠斗十几个会和，甚至一度导致周边海流发生变化，幸亏驯海夜叉及时发现，将两只巨兽收押龙宫监牢，次日，都水监重定海流，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
    “居然没被推回花果山去？”
    被拍在海滩上的冯雪心中暗暗思索，却是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这么在沙滩上睡了一觉，知道身边传来脚步声，才装作总算清醒过来的模样。
    那脚步声却是一群拎着竹篓的渔民，看他们篓子里装得螃蟹小鱼，估摸着应该是出来赶海的。
    冯雪轻轻皱眉，不敢卵用神识的他却是看不出这些人究竟是某个神仙假扮，还是真的海边渔民。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几步冲了上去，咧着一张毛脸道：
    “这里是个什么地界？”
    “妖怪！妖怪啊！”见毛人说话，渔民们立刻作鸟兽散，冯雪翻了个白眼，随手捞住一个跑的慢的，拎起他的领子道：
    “我问，你答，不说我就吃了你！”
    这话一出，那渔民顿时冷静了下来，对付这种没啥见识——至少人设是没啥见识的家伙，恐吓一下比跟他解释你不吃人要容易的多。
    “回，回禀妖怪老爷，这里是射阳地界。”
    “射阳？徐公那个射阳？”冯雪挑了挑眉毛，看对方这衣着，咋还越活越回去了呢？
    “是，往南二百里，就是徐公祠……”
    渔民见这猴妖知道徐公，微微松了口气，既然知道徐公，那应该不是什么野妖怪，应该看不上自己这一身糙肉……

 第四章 养蛊

    刮掉一身长毛，换上一身粗布裋褐，冯雪立刻变成了中人之姿的普通人，除了一条尾巴缠在腰上之外，几乎看不出猴子的特征。
    这让冯雪非常的庆幸，虽然app跌了不少，但至少不用暴露变身术之类的问题了。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这个时代的射阳，落后的让人奇怪。
    别说叶景时代，哪怕比起徐峰时代，也充满了落后的气息。
    房屋都是竹木结构的就不说了，关键是这群人大字都不识一个，要知道，在叶景那个年头，人族（单论拜祭三皇的）识字率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了！
    可现在，冯雪随意的走了两个村子，却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一路上连个徐府书院都没有找到，这让他非常的恼火。
    虽然不是不理解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天庭上位要打压人族祖先崇拜，降低人族民智也是正常举措，但冯雪为了人族的识字率花了多少功夫啊！
    “三皇五帝都在做什么？就放任天庭一家独大？”冯雪心中暗骂，但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却又无法声张，只得收敛心神，开始朝着中原腹地前进。
    冯雪现在所在的东胜神洲，其实只有三分之一算是人族的地盘，倒不是说这年头还有大批的妖族占山为王，而是因为在封神之战中，东胜神洲作为主战场，三分之二的面积都被海水吞没，只留下一些山头露出海面，权当是一些小岛，而没入水下的部分，自然成了水族的领土。
    “迟早让那些龙王还回来。”冯雪念头一动，五方龙王齐齐喷水，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何灵性示警，但是思及某人，全部下发指令，命令所有水族老实本分，某要惹出事端。
    ……
    冯雪倒是不知道自己一个念头就导致自己那一群债务人连连喷水，他此时正仗着脚程，一路朝着南赡部洲而去。
    随着大地被冯雪的脚步丈量，沿途的人族城镇也渐渐繁华起来，结实美观的屋舍渐渐增多，压力井、水利管道也慢慢进入视野，只是识字率，却仍旧不高。
    这一路上，冯雪没有见到哪怕一家徐府书院，偶尔看到一两座城隍庙也显得人气惨淡，虽然算不上没人搭理，但却仿佛已经失去了千年前交通、货运等实际功能。
    “看样子天庭想法不少啊。”冯雪一路走来，越走，脸色就越是难看，特别是当他遇到了一批“文化人”之后，心情就越发的复杂起来。
    齐国此时最大的学说是兵家，以徐工兵法为纲领，又分出许许多多的派别，甚至有练气士部队、道兵之类的部队练法、用法，看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甚至随便找个酒馆，就能看到上至白发老叟，下至垂髫少年的客人们围坐在桌前，玩着类似沙盘之类的军略类“桌游”。
    一个个排兵布阵，调兵遣将，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点用兵如神的气场。
    但是别以为这些“文化人”水平有多高，通过亲自上桌玩了几次之后，冯雪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群可以在酒馆里挥斥方遒的“将才”，居然不怎么识字！
    明明可以随口说出经典战例，甚至连徐工兵法、孙子注疏之类的兵书都能引用两句，但他们真的不太识字。
    反倒是数学一个个都还可以，至少粮草运算还算过得去。
    但这却足以说明，齐国的教育，很有问题。
    冯雪不知道这些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究竟是怎么记下兵书的，但他清楚的明白这不正常。
    一个国家用不到这么多将才，甚至说的极端一点，冯雪觉得齐国哪怕奉行彻底的渔民（通假字）政策，都比现在的情况要来的令人安心。
    毕竟谁都明白，在冷兵器时代，军人最重要的其实是不怕死，人人都懂兵法，人人都会兵法，真要打起来，是不是人人都想玩骚操作？
    都是将才，谁人是兵？
    冯雪没有在齐国逗留，而是接着走访了卫国、楚国、秦国……
    但所见到的场景，令他心底止不住的生出寒意。
    每个国家的识字率都不算高，但每个国家都有着相当盛行的学说，明明没有太高文化的人，却在说着远超出他们见识的知识，这就好像看到一群原始人天天谈论核聚变的应用基础一样可笑。
    但笑过之后，冯雪却感到了一丝恐惧。
    这种局面，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他不觉得火云洞那群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此时百家争鸣之下是怎么样的畸形场景，但他们为什么无视了？
    或者说，是刻意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将人族的信仰让给天庭，他能理解，因为人族的功德池本身已经有与道祖争利的嫌疑，没有其它选择的时候，人族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但现在既然有了炼气之法，没道理不卖道祖个面子。
    渔民（通假字）政策，他也能理解，毕竟在生产力不够发达的时代，让少数精英引灵大多数平民是很正常的策略，甚至于为此彻底关闭徐府书院也是和合理的。
    但是，现在这种畸形的学说拓展却并不合理。
    因为现在难缠步骤上演的一切，冯雪能够想到的唯有两个字——
    养蛊。
    有人在以知识为毒虫，诸国为皿，企图养出一个怪物来。
    但是，为什么？
    人族真的需要这么一个怪物吗？
    如果尊从原本的历史轨迹，春秋诸国会不断蚕食，吞并，最后变成战国七雄，最后孵化出名为大汉的究极帝国。
    诸子百家，也将在这个蛊皿中，化作一个缝合怪一般的儒。
    但是这是个神话世界，在诸多神秘参与之下，这个蛊皿中究竟在孕育着什么样恐怖的东西？
    冯雪在人间走了二十年，看了二十年，却仍旧没看明白，或者说他只看明白了一点点，却又不太愿意相信。
    “洪荒那些三尸金仙几乎全部下凡为人，成为诸子百家的一员，如今数百学说，只剩下不足二十一条，诸般道理看似只是民间之学，治国安邦，但是仔细看来，却又切合修行之路……”
    “骨碌碌……”

 第五章 著书立说

    “骨碌碌……”
    【悟性：30/67（成功）】
    ……
    冯雪脑海中的信息开始在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下相互交织，赤果果的将冯雪不愿意相信的事实推理了出来。
    “这群家伙居然敢赌这一把，还真是有魄力啊，怪不得吕林他们联系不上，恐怕是担心把我也卷进来吧？”冯雪叹了口气，用力摇摇头，将多余的心思甩出脑海。
    他不打算给大佬们的布局捣乱，但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这一局赌的实在够大，冯雪打算多埋下一些暗手，以保证至少在失败时有个退路。
    抱着这样的心态，冯雪在文风最胜的楚国购入一处庄园，他开始写书。
    二十年时间，他走遍了春秋诸国，听过道家的道，带过兵家的兵，学过法家的法，做过工家的工，读过小说家的小说，调过阴阳家的阴阳，现在，他将这二十年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写一本修行之法。
    上一世，他完善了练气之路，但，也只是从荆棘丛中开出了一条路。
    而现在，诸子百家似乎是试图以自己的方法，将这条兽径拓宽，修整，变成人人可走的通天大道。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三皇的本意，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
    ……
    冯雪这书写了快三十年，书成之日，虽无功德降下，但冯雪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气运之力，正在朝着他身上汇聚。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也想起了骰子声——
    “骨碌碌……”
    【福缘：？？/？？（？？）】（84/79（失败））
    “失败了？还是暗投？”冯雪看着全是问号的面板，眉头微皱，但瞪了片刻，依旧没有回应之后，才伸手拿起了这本封面上只写了一个“人”字的书册。
    《人书》，《人经》，或者叫做《人典》，是冯雪对人族的总结，从生物学，到医学，再到社会学，冯雪将他在南赡部洲的所见所闻，结合他本身拥有的知识，写成了这一本诠释“人”的书籍。
    若是算入诸子百家，冯雪或可为“人家”，他研究的，便是人类本身，而现在，他要加入这诸子百家，去传道……
    ……凌霄殿……
    “禀告陛下，昨日南赡部洲人道气运涌动，据监察司所观，乃是当年那石猴游历人间，观人间百态所著新学……”朝堂上，监察司千里眼手持笏板，恭敬的汇报道。
    “石猴？”玉帝微微抬眼，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这说的是什么玩意，随即语气微微一变，“可是那花果山的石猴？”
    “正是。”千里眼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随即道，“那石猴走遍南赡部洲，观百家之学，将其归纳，融入‘人学’，从‘身为动物的人’，‘身为个体的人’，‘身为集体的人’等多重视角审视人之复杂性，借此得人道灵机化形。”
    “不过一妖物化形，这等小事，也犯得着在凌霄殿上一晒？”一名身穿盔甲，身形高大，似是武将的仙人开口驳斥一句，白须白发，手持一杆浮尘的老叟却是道：
    “李将军，你修行时间尚短，不知那石猴渊源，其……”
    话未说完，玉帝忽然发出一声轻哼，老叟当即闭嘴，知情者也都熄了给同僚们科普的想法，而不知情的也大多明白，这石猴身上恐怕有什么诡谲。
    在一种诡异的压抑感之中，朝会很快结束，玉帝回到书房，这才招来下属道：
    “令地府锁了那妖猴，送入轮回走上一遭，切不可让他坏了大事。”
    ……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天庭开个朝会的功夫，冯雪却已经收了好些徒弟。
    所谓人学，其实是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其实是医学，综合了经过数千年发展的中医和金手指中现代医学、就剖学所成，讲的是治病救人。
    第二部分，则是社会学，结合了法家、儒家、墨家的一部分思想，统合后世的社会工程学，讲的是治国安邦。
    至于第三部分，则是哲学，简单来说，就是类比治国、治人二者的异同，上升到“治理”世界的高度，如果说第二部分是将国家类比为人进行“医治”，那么这个部分就是将世界类比为人，升华主题。
    不过若是有修行基础的人，就会发现，这第三部分，其实还是玄学，本质上，就是将整个世界的循环类比人体内循环，将自身比作世界之丹田，吞吐灵气，证道长生的过程。
    而冯雪，也正是借着此法，成功绕开了他现在“全身都是虚丹”的尴尬，哪怕还未得到道果，却先一步得到了“金性”。
    也许是因为如今的社会风气真的很适合传道，冯雪花了三个月，便成为了秦国第一名医，得到秦君召见，又因为他所持人书中治国如治人的理念中，与法家之学说颇有契合，因此得到看中，不过半年，秦国便形成了“依‘法’治国，以‘人’为本”的学术风气，又因为《人书》本身实在是有够全面，直接导致秦国这个如今只能算是中小型国度的地界，有了全南赡部洲最高的平均教育水平。
    只是，就在这样每天前往各地，或者演讲传道，或与诸子辩论的日常中，冯雪做了一个梦——
    ……
    “好家伙，这地界咋这么眼熟啊？”冯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顿时打了个激灵，没办法，周围的天气状况，实在是太熟悉了。
    昏沉的天空，幽魂的哀鸣，道路两旁是森森白骨，河水中流淌着扭曲的人脸，没有日月星辰的天空，仿佛能将一切吞噬殆尽的扭曲旋涡，还有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金光，只是没有见到那熟悉的牛头马面。
    “醒了就自己走！”一声厉喝从耳边传来，冯雪收敛“自己怎么又死了”的情绪，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方向，那是一个一身漆黑的鬼卒，一身扮相，几乎就是最经典的黑白无常。
    此时他和他的搭档各自拎着一根绳索，末端正捆在自己的双手之……
    等一下！双手？
    冯雪看着自己泛着淡淡荧光的手，整个猴都不好了！
    “老子死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带着肉身下来的！”

 第六章 你胆子挺肥啊！

    “难道我没死？还是说这是长生境后才有的特殊待遇？又或者是因为我身上已经有了不朽金性的关系？”冯雪的大脑实在是乱的可以，因为他实在是死的太熟练了。
    自打来了洪荒，他每隔几十年就得来地府旅个游，然后换个马甲继续浪，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压根就没有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死。
    因为在他潜意识里，好像就已经把莫名其妙就死了这件事当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
    说不定昨天睡觉的时候骰娘给了个大失败呢？
    但是见到这黑无常居然敢凶他，他就觉得味道不对了！
    自打那只蠢龙把他弄死之后，哪回下地府不是车接车送？牛头马面抗牛车见过没？阎王见了他都不敢大声喘气。
    你丫一个小小的鬼差，哪来的胆子敢跟我大小声？
    看看自己身上的人道功德，拉开角色面板瞥了一眼，看着上面仍旧熠熠生辉的人道功德，冯雪确信不是骰娘莫名其妙给自己降了大笔的业力，然后，他注意到——
    金手指的最后一次判定，还是前几天和公孙龙那个孙子辩论的时候，为了让自己不至于一时冲动把对方打死过的道心。
    这就意味着，这次“突然死亡”和骰娘无关？
    那么……
    剧情？
    冯雪忽然想起原著中孙悟空在修得长生之后，还没支棱多久就被勾魂的事情，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合着只要孙悟空证了长生，不管是不是别人教的，都躲不过这一劫？”冯雪咧咧嘴，满心都是无语，然后就开始考虑，接下来要怎么整。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现在还没死，不然这俩勾魂的傻【哔——】肯定遭不住，所以，自己大可以直接打出去。
    可是打完之后呢？继续回秦国传道受业？
    这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打了地府就是打了天庭的脸，自己扛得住，秦国也不见得能抗住，相比之下，还是让他们把《三卷人书》发扬光大比较好，说不定秦始皇就从中悟道长生，不嗑不药了呢？
    那就回花果山？
    这是个好主意，毕竟花果山那群猴子摆明了不是吕林养的，坑死了自己也没有负担，只要不暴露自己已经解开胎中之谜，做什么都没问题。
    现在老子还没出函谷关，天庭战力应该都还是封神的老人手，凭借自己现在可以碰瓷金仙的实力，打几个来回应该不难，只是缺个趁手的兵器……
    看样子还是得去讨……
    “听见我说话了没？快点！”冯雪思索中，只觉得手臂被人一拽，然后就听到那黑无常嚣张跋扈的声音，冯雪不想和这傻【哔——】计较，迈开步子就朝前走。
    虽然去森罗殿的路他可能比这俩鬼卒要熟，不过为了掩饰，他还是落后了鬼卒两步。
    说来也是有趣，明明双手捆着拘魂索，但冯雪硬生生走出了有两个仆役开道的主子的气势，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这几十年的著书立说，给他增加的可不仅仅是几点技能的增长。
    如果说徐峰时代，他还只是空有知识的“文抄公”型角色，那么现在，他已经当得上一个“子”的尊称了。
    虽然冯子听起来也不怎么样就是了。
    却说冯雪等着这俩鬼差押他上森罗殿审判，谁知走着走着路子就偏了，眼看着就要朝着奈何桥而去，眼看书写着“三生石”的三字的石碑已在眼前，冯雪当即眉头一皱：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你今阳寿该终，我两人领批，勾你来也。”白无常语气较为平和，但冯雪却道：
    “既是鬼差勾魂，为何不上森罗殿，不见判官阎罗，反而直奔三生石？”
    “你无大功，无大过，自是不必受审。”白无常一本正经的说着假话，仿佛完全看不到冯雪身上的金光似的，黑无常更是道：“你是鬼差还是我们是鬼差，让你去哪就去，废个什么话？”
    冯雪闻言差点气的笑了出来，干脆双手一挣，将那拘魂索绷成数截，也不给两名阴魂惊讶的机会，一脚把那黑无常踹进黄泉水，也不理会那刺耳的哀鸣，伸手将白无常拎在手里到：
    “我也不难为你，带我去森罗殿！”
    冯雪这一出是真的把白无常给吓蒙了，他一个小小的鬼差，哪见过能挣断拘魂索的高人啊！
    连忙颤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冯雪见他识相，整个人化作一道彩虹，几乎瞬息便已经来到了森罗殿前。
    冯雪现有的法术全部都是以练气术为基础，通过这些年所学之术推导而出，就如这化虹，其实就是通过模拟传说中金乌的化虹之术。
    金乌可以通过天赋将自身转化成光，从而以光速移动，冯雪通过拆解五行遁法中将自身转化成特定元素的技术，融合雷法的知识，短暂的将身体转化成电磁波，就成了这个新的化虹之术。
    只是因为技术原因和法力因素，并不能彻底的改变身体构成，因此速度远远达不到真正光速的程度，不过比起传说中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却也不遑多让。
    却说冯雪这一道虹光落在森罗殿前，顿时引起了一片骚动，只是冯雪完全没理会那些鬼差，一个闪身便冲进了森罗殿内。
    只是待他冲入正殿，却见上首已非任何一名他熟悉的阎君，两侧的判官中倒是有那么一两个熟面孔，但此时却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只能用眨眼睛的方式告诉冯雪他们的阵营。
    “何人竟敢擅闯森罗殿！”一个没眼力见的鬼卒仿佛完全没注意到满殿的阎罗判官都没一个人敢率先开口的，直接就要训斥，不过他这一吱声，倒是给了首座阎罗一个说话的机会，当即制止了鬼卒作死的行为，开口道：
    “这位上仙，今日擅闯阴曹，不知是何缘故？”
    “呵呵，可不是我擅闯，是你们把我勾下来的。”冯雪随手将白无常往地上一丢，脸色阴沉的扫过大殿，将那几个以眼神传讯的判官记在眼中，然后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首座阎罗的身上，“若是我真该寿终，那也当依法行事，缘何审也不审，就直送轮回？莫不是这偌大的地府，连个讲法的人都没有？”

 第七章 大闹地府

    冯雪可不相信这事是俩鬼差自己做的主，但殿上却没一个阎罗肯认，看着这群货色连一个有担当的都没有，冯雪顿时一肚子火。
    当年地府阎君是何等贤良，非大贤大善不可担任，就算不是铁骨铮铮，那也必然是有他的但当，而眼前这十个囊虫，居然连一个敢开口扛事的都没有？
    冯雪见无人看开口，一脚将瘫在地上的白无常踹飞出去，直将大殿上写着“明镜高悬”四字的牌匾撞了个稀碎，然后两步走到正殿前，用一种远超阎君的威严道：
    “既然你们不开口争辩，就是说，承认了？”
    “上，上仙……”被顶在最前面那个阎罗脸色尴尬，结结巴巴的道，“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啊，说说看，什么误会？是我阳寿尽了有误会，还是死者不经审判直接送入轮回有误会？或者说……是你们和我有什么‘误会’？”
    冯雪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却是将一身真元凝于喉头，一声喝出，满殿的阎罗判官皆是都弱筛糠，心性不够的更是直接瘫坐在地，魂体都有些发虚。
    此法原是儒家“微言大义”神通，后融合法家之精义，名曰“口含天宪”，冯雪为了修得这门神通，好悬没被公孙龙气死，但如今，这经历了名家唇枪舌剑磨砺的神通，终于展现出了它的威能。
    殿内阎罗啪判官尽数被“口含天宪”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那首当其冲的十殿阎罗更是仿佛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软趴趴的瘫坐在地，就在冯雪想要加一把火的时候，一个判官却是哆哆嗦嗦的道：
    “上，上仙，这世上同名同姓者无数，许是勾错了？”
    “对对对，许是这杀才勾错了！”十殿阎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接二连三的开口应喝，冯雪挑眉，笑着道：
    “那你们倒是说说，我姓甚名谁？什么身份？你们又勾得是谁？”
    “这……”
    阎罗一时语塞，正要推脱勾魂之事由判官分派，却忽然听到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过了。”
    那声音似近实远，音域雄浑，却又带着阵阵禅意，仿佛蕴含着莫大的威能，冯雪眉头一皱，却听耳畔骰子声骤然响起——
    【你受到大雷音术的影响，道心鉴定。】
    【道心：10/99（成功）】
    【你的道心坚若磐石，不止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借此判断出了对方的位置。】
    “哪里来的死秃驴？”
    话音落下，却是直接以口含天宪喷了回去。
    和公孙龙互喷，那是学术交流，他要克制着不能把那货打死，但是对于秃驴……
    他可是往死里喷！
    这一记口含天宪运足了真元，不止包含着精神冲击，甚至连整个森罗殿都隐隐发出震荡，好在这一声指名道姓叫了秃驴，否则不知道要震死多少阴魂。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幽冥地府无数西方教之魂也仍旧被震散了魂体。
    “大月……”
    “大什么大？”冯雪直接打断那秃驴隔空传音，化虹之术展开，只见一道七色电光一闪而逝，下一刻，冯雪便已经来到一个宝相庄严的大和尚面前。
    这大和尚身穿宝衣，脚踩金莲，手持锡杖，身侧伴一猛兽，冯雪见了他却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这地藏却是面色一苦。
    虽然地藏菩萨如今已经悟了寂灭之道，哪怕距离那圣人之位也不过半步之遥，若非业力缠身，定然不会屈居于地府，但这洪荒，除了诸位圣人之外，他最怕的，便是冯雪。
    因为，欠的太多了。
    冯雪本不知道地藏与自己的渊源，但仅一照面，那股因果联系便骤然得到反馈，不用多说，有仇报仇！
    本来还寻思着要不要稳一手的冯雪当即一把拎住这和尚的衣领，法家秘术“就地正法”展开，以双方因果为纽带，直接封禁了地藏一身法力，随即施展化虹之术，一步来到奈何桥前。
    以冯雪的实力，自然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干掉金仙巅峰，但是法家秘术却是直接根植于因果的法术，其本质，便是“赏功罚罪”四字。
    只要确定有罪，便可施展法家秘术，罪孽越是深重，法家秘术的威力就越大，而冯雪本身与地藏有直接因果，等同于地藏为“罪”的同时，还要乘上冯雪本身的功，如此便让他的罪孽呈指数级增长。
    虽然施法的是冯雪，但压制地藏的却是整个洪荒的因果规则，是人族汇聚于法律的愿力，是天下秩序的流出。
    别说是地藏，哪怕是圣人……好吧，圣人不占因果。
    “施主且慢！吾乃地藏王菩萨，是……”
    见冯雪一溜烟的往奈河桥上跑，地藏脸色骤然大变，开口便要“讲理”，冯雪却是早就受够了和人辩论，他不能打死名家人，还不能收拾你个秃驴？
    “你不是说我过了吗？那你来尝尝被直接往轮回里扔的滋味好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这都不懂，还谈个【哔——】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过我是个好人，所以不给你喝孟婆汤了！”
    说罢，冯雪扯住地藏的后颈肉，以棒球投手投掷垒球的姿势，直接将地藏丢向了六道轮回，直至此时，几个明显带着颤音的字眼才传入了冯雪耳中——
    “给我喝孟婆氵……”
    “舒坦！”将地藏丢进了轮回的冯雪只觉得浑身有劲，和公孙龙吵架挤压的郁闷一扫而空，甚至还有心思对着仍旧青春靓丽的孟婆丢出一个笑脸，然后化作一道七彩电光，消失无踪……
    “那煞星走了？”感觉到冯雪离开，十殿阎罗终于松了口气，楚江王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冷汗道：
    “地藏王菩萨怕是没了，我们……”
    话未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森罗殿内，还没站起来的判官们立刻把脸按在地上，佯装自己就是个盆栽，楚江王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但看其他阎王都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再次趴下，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上仙，还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阳间，派个人送我回去！”
    好吧，虽说地府冯雪很熟，但他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轮回除外。

 第八章 荣归故里

    “上，上仙，我能回去了吗？”回到位于秦国的宅邸，如同鸡仔般的判官弱弱的问道。
    冯雪摆了摆手，这判官便逃也似的钻进了地里，再也没了影子。
    “看样子监控力度不小啊！”冯雪心中暗暗嘀咕，这判官可是个熟面孔，但一路上居然只敢用眼睛眨了几个暗码，这让冯雪意识到了情况恐怕比他想的还要严峻。
    看样子，人间如今的乱象，可不只是三皇五帝在做局，天庭，或者说鸿钧，也同样在里面插了一脚。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天庭利用人族的计划布局，还是人族利用天庭的计划牟利。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冯雪摇摇头，随手捏了一具自己的尸体置于床榻之上，又写了一封遗书，这才飘然而去。
    次日，人家祖师侯灵去世的消息传遍秦国，但其弟子却仍旧带着他的三卷《人字经》行走诸国，推广学说，而秦国也始终保持着“依‘法’治国，以‘人’为本”的方针，逐渐的积累着底蕴。
    ……
    “算起来，我离开花果山也有六十多年了啊？”七色雷光落在花果山主峰，看着自己这一世出生的地方，冯雪颇有些感慨，神识一扫，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便熄了多余的想法，施了个避水诀，一个翻身落入海中。
    而伴随着这个动作，正和老婆欣赏歌舞的东海龙王却是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龙王当即叫停歌舞，双眸中灵光闪烁，整片海域顿时映照在了他的意识之中。
    “这位大爷怎么下海了？”
    龙王心中一惊，但随即又升起几分希望，虽然上头不允许他们主动接近对方，但对方撞上来，总不是自己的锅了吧？
    龙族欠了人家那么多，不敢动手很正常不是？
    被欺负了，也之能忍着不是？
    东海龙王心中立刻有了计较，当即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
    却说冯雪一路行至水晶宫，当即便被两个夜叉拦住，要知道，龙宫的夜叉那都是经历了上岗培训的，见来的是个人形物种，当即压下龙王禁卫的骄傲，恭敬道：
    “这位上仙不知是何来历，此番前来，又有何要事？”
    “吾乃人家鼻祖，花果山出身，此番回乡，却是想起还有个邻居，特来拜会。”冯雪这人吃软不吃硬，见夜叉客气，便礼貌的回应。
    夜叉闻言，心中立刻升起警钟，敢称“人家”，怕不是与人教有什么瓜葛？就算没有，那也必然是人族大能，不敢怠慢，当即道：
    “上仙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通传。”
    夜叉入宫不久，便有仪仗铺开，虾兵蟹将分列两排，蚌女鲤精抛洒花瓣，龙王带着一众龙子龙孙出门相迎，可以说是给足了冯雪排场。
    被一众龙子龙孙以长辈礼迎入水晶宫，香茗茶点，轻歌曼舞，规格流程简直和接待祖宗似的，这一套下来，弄得冯雪都有点不好意思打劫了。
    他本来寻思着能碰到网文小说里那种常见的狗眼看人低桥段，然后借题发挥来着，谁知道这一路上下至虾兵蟹将，上到东海龙王，每一个都是彬彬有礼，连那些个蚌精看他的眼神都没有一点的失礼之处，这让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他不开口，龙王却是开口道：
    “不知上仙此番前来，有何贵干啊？”
    冯雪思索一下，眼珠子忽然一转，随即笑道：
    “吾立人家之学，却无灵宝镇压，听闻龙宫有人族之宝遗落，不知龙王是否愿意割爱？”
    龙王闻弦音而知雅意，当即道：
    “上仙欲传道统，是我东海之福，何况定海神珍铁本就是人族之物，小龙不敢贪墨，但神铁有灵，上仙若是无法……”
    “若是无法得到神铁承认，吾自然不会强求。”冯雪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便跟着龙王来到了东海海眼之处，虽然已经被藤壶、珊瑚之类爬满，但那浓厚的功德之光仍旧彰显着它宝物的身份。
    “好宝贝啊。”冯雪甩下龙王，几步来到定海神珍铁之前，伸手按住，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功德流转，竟然隐隐与这如意金箍棒达成循环，同时，一缕信息也借此流入了冯雪的识海之中。
    “有意思。”冯雪感受着那一缕信息，嘴角微微翘起，念头一动，定海神珍铁当即缩小，外层攀附的藻类甲壳金属脱落，露出那经典的金箍棒造型。
    冯雪取了这棒，也不废话，直接道：
    “即日起，我于那花果山传道，你若有意，可遣水族来听。”
    说罢，便化作一道雷光，消失无踪。
    东海龙王感受着身上消去的几分业力，却将喜色压下，强做出一副悲愤的表情道：
    “那猴子夺我龙宫至宝，我定不与他罢休！”
    周围的虾兵蟹将，夜叉龟相当即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不得不说，这些年龙宫进行的上岗培训还是非常成功的，仅仅是两个呼吸的功夫，水族们便接二连三的声讨起冯雪的霸道专横，不多时，整个龙宫都开始流传那霸道猴妖的传说，仿佛之前的祖宗之礼只是幻觉……
    ……
    冯雪回到花果山主峰，随意寻了个平整的位置坐下，便开始以“口含天宪”诵读《人字经》。
    广博宏大，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在花果山中回荡，甚至连花果山外的傲来国，也能听到回响，在语言100的神效之下，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贩夫走卒，哪怕是海中的与鱼虾蚌蟹，在听到他的声音时，都能够本能的明白话中的意思，区别只在于智力是否能够将其理解。
    一天，两天，三天……
    冯雪在反复的诵读中，自身的精神越发纯粹，而听到《人字经》的动物，也渐渐的开始生出灵性，而本就有了智慧的妖物，则开始理解“人族”这个神奇的种族，并慢慢的生出认同感，甚至一些悟性不错的妖物在经中蕴含的人道灵机的冲刷下，慢慢的开始化形。
    飞禽走兽尚且如此，周边的人族更是获益匪浅，人字经融合了百家理念，结合了冯雪现代人的见识，普通人听了能强身健体，上位者听了能治国安邦，连修行者听了，也会大有助益，渐渐地，一些不满足于单纯听讲的听众，开始在花果山聚集……

 第九章 来了

    人字经共有三卷。
    上卷讲的是生物学层面上的人。
    中卷讲的是社会学层面上的人。
    下卷，则是讲玄学层面上的人。
    虽然修行之法确实蕴含其中，无论平民百姓，王公贵族，又或者是修士妖族，都可以从中得到领悟，但这三卷人字经最大的作用，却是归化。
    听冯雪讲道前，不管是何等身份，何等种族，只要学了这道，便会打上人族的烙印，修为越是精深，人族的烙印就越是深刻，除非废去所有与人字经相关之法，否则便再也摆不脱人族的身份。
    当年功德妖体系以功德、气运为媒介，归化妖族，而现在，冯雪则是直接以经义归化。
    而且这种归化并不突然，而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自然过程，伴随着修行的持续，肉身开始化形为人的过程中，心态也在慢慢的朝着人这个概念转变。
    他们会渐渐认为自己是人，而不是什么种族的妖魔。
    听起来有些洗脑，但实际上，这是修为在成长。
    就如想要数学学得好，就要学会用理性的思维来审视题目，为了更容易习得高深的术法，更快的提升实力，这些学习者会逼迫自己成为人族，而这种潜移默化，完全是他们自己所造成的。
    冯雪在花果山讲道一年有余，得人道灵机而化形者不计其数，更有不少迈过长生门槛，成就大妖之身，只是冯雪期待的太白金星，却始终没有到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到阎王、龙王抵达天庭，去年的朝会早已结束，等到新一天（年）的朝会结束，怕是还得些时日。
    不过有些人大约是经不起念叨的，冯雪念头升起没多久，耳边便响起了久违的骰子声：
    “骨碌碌……”
    【福缘：？？/？？（？？）】（92/79（失败））
    【虽然龙王和阎罗抵达天庭的时间稍晚，但总算是赶上了最后的期限，哪怕本人没能进入朝会，却成功将表文送入了凌霄殿……】（主角不可见）
    ……
    “暗投，还是又有啥判定失败了？”冯雪皱起眉头，却没有什么灵性预警，干脆不去管它，扭头给过来提问的弟子解答疑惑。
    ……凌霄殿……
    凌霄殿的早朝，一向是平凡且枯燥的，文武百仙大多都是走个形式，听监察司汇报一下下界的信仰问题，然后决定一下未来一天（年）的气候、风水，找几个典型出来惩戒一下以示天威，顺便分一下去年的香火。
    只是今日，这个流程却被打断，而打断流程的，正是玉帝面前放着的两份表文，两份在朝会开始后，才送上凌霄殿的表文。
    一封来自东海，是状告猴子的。
    一封来自幽冥，也是状告猴子的。
    前后打量着两份表文，东海龙王自称被猴子欺负的想投河，地藏王菩萨更是直接被扔进轮回，两个金仙巅峰作为洪荒仅次于圣人集团的第二梯队强者，就这么被猴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让玉帝觉得很不真实。
    “我记得这侯灵诞生不过六十余载，五十年前还只是蜕凡境界，短短十年怎就修得如此法力？”玉帝轻敲桌面，声音虽然恢弘响亮，却不难听出其中的疑惑，太白金星闻言，当即道：
    “陛下有所不知，这侯灵虽是天生石猴，却甚是聪慧，入红尘历练数十载，竟以法家、医家为核心，容纳诸子百家，自成一派，其神通多为法家手段，而东海龙王、地藏王菩萨皆是身居业力之辈，天生被其克制。”
    “哦，既然如此，哪路神将可下凡降服？”玉帝眉眼轻抬，满朝文武仙官具是不言，经历过封神之战上位的他们，谁身上没沾着点功德业力？自然明白要用业力克制强压巅峰金仙究竟是多么丧心病狂之举。
    要么这侯灵本身实力不凡，要么就是其身上人道功德之浓郁远超想象，无论是哪种，他们这些小仙绝对是拿不下的。
    至于那些大手子……
    抱歉，这时间点大手子基本都在诸子百家里混着呢！就算有几个厉害的，那也都是事先知道内幕的，自然不会把脸凑上去给冯雪打。
    凌霄殿内一时寂静，玉帝脸面明显有些挂不住，不过太白金星却是个心眼多的，不等玉帝发作，便开口道：
    “陛下，那侯灵人间游历数十载，所立‘人家’传播深广，各国皆有其弟子门生，人道功德甚是浓郁，何况已经修得长生，强行降服反落人口实，不若降一道招安圣旨，把他宣来上界，授他个一官半职，自有天条约束，若受天命，后再升赏；若违天命，就此擒拿。一则不动众劳师，二则收仙有道也。”
    玉帝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有些年月，从最初的光杆司令，到封神之后的满朝文武，对于人手多少有些执念，更何况他也不是不知道那侯灵的真实情况，明白太白金星这主意已经不错，只是为了表现威严，他微微沉默数息，让朝堂的沉默慢慢凝固，这才开口道：
    “就如爱卿所言。”
    “臣，领旨。”
    “骨碌碌……”
    【悟性：22/67（成功）】
    【你的灵觉发出示警，联系近些年的经历，你大致猜到了什么……】
    ……
    冯雪眯起眼睛，看着金手指显示出来的提示，微微嘴角轻轻咧开，轻按书册，神念扩散开来，而他的声音也传入了周遭弟子的耳中——
    “今日便到这里吧。”
    “弟子恭送老师。”xn
    众弟子齐声道，冯雪轻轻点头，化作一道电光，直入那水帘洞中。
    回到花果山后，他终于还是进了水帘洞，不过就如他想象的那般，水帘洞中早已没了当年熟悉的气息，所有洞府都已经被搬空，甚至连墙壁都有被重新开凿一遍的痕迹，显然是不打算让这洞中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暗记。
    冯雪见此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徐琴，只是如今他自身难保，却也不敢随意联系。
    有些疲惫的靠在曾经属于掌门的座位上，冯雪静静的等待着，大约两刻钟之后，一朵祥云闯进了他的神识，不多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出现在了冯雪的面前。

 第十章 这官

    眼前的老者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色却很是红润，虽然有些皱纹，但却很是精神，算不得鹤发童颜，但也是仙风道骨。
    此时他身上穿着非常传统的仙袍，手里持着一卷文书，见到冯雪，也不等他开口询问，便道：
    “我是西方太白金星，奉玉帝招安圣旨，下界请你上天，拜受仙录。”
    “哦？”冯雪眉角轻抬，打量着眼前的太白金星，虽然对方看起来非常和善，气息也并不强大，但却隐隐透着一种令冯雪感到危险的气息。
    太白金星，西方金之精，主杀伐。
    用比较洪荒一点的说法，就是在金星魔神陨落之后，从它的残骸中诞生的亚星灵。
    虽然看上去是个和善的老人，但仅凭这一身份，冯雪就不敢用地球上西游记中那个老好人的形象去看待他。
    太白金星见冯雪没什么反应，还当他对于上天一事性质缺缺，眼珠一转，却是道：
    “道友在凡间传道，才能教化多少人，若是上了天庭，便可立下神位，凡间自会香火供养，届时不需你亲自传道，百姓自会学习你的经典。”
    “……”冯雪微微皱眉，他很清楚太白金星是在扯淡，别说传播经典，能给他个弼马温都是好的。
    但说真的，现在他实力还处于高速发展期，人字经下卷以医修身（锻体），中卷以政修性（炼心），下卷以天修命（悟道），如今三卷已成，若是能成功悟道，令虚丹化金丹，他便可以力压一切金仙，到时候自然万事由心，但现在，遇见个和人族没什么因果的金仙，他八成还是得跪。
    思前想后，冯雪最终还是决定，先稳一手——
    “劳烦上仙屈尊下界，我这就让人准备宴席……”
    太白金星见冯雪态度转变，心中暗道有门，便道：
    “有圣旨在身，不敢耽误，就请道友同往，待荣迁之后，再从容叙也。”
    “也好，待我通知门下子弟。”冯雪点点头，当即施展口含天宪，声传傲来国——
    “吾今日受旨上天为仙，凡吾之弟子，当勤学不缀，来日天上自有相间之日。”
    说罢，冯雪给了太白金星一个请的手势，太白没有谦让，升起一团祥云，便直朝着天穹而去。
    ……
    为了监察洪荒，天庭不得不以一个接近光速的速度在近地轨道上绕着洪荒旋转，这导致天庭的时间流速和洪荒地表有着巨大的差别，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一般的金仙也很难将自己加速到和天庭同步的程度，为了解决实力不够者出入天庭的问题，天庭在洪荒天穹设置了辅助遁光的，名为【仙门】的加速装置。
    虽然冯雪并不需要仙门，就可以借由电磁版化虹之术追上天庭，但人情世故却是不得不顾忌的问题，太白金星要走仙门，冯雪自然不可能真如猴子那样甩下老头自己先去天庭。
    不得不说，仙门加速的体验并不是很好，虽然不至于像七香车那样坐一次吐三天，但等到两人被抛到南天门的时候，冯雪还是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值得一提的是，天庭只有南天门，而没有东天门、西天门，北天门，倒不是偷工减料，而是因为天庭的飞行方式——
    如果将天庭比作一辆跑车，那么它的车头就是天庭的北方，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除了位于尾部的南方不需要太强的防护之外，其他方位都笼罩着厚重的保护结界。
    因此，如果想要安全的抵达天庭，唯一的方法就是从天庭的后方渐渐加速，当接近相对静止的时候，就可以从南天门落在天庭内部。
    但如果从其他位置靠近，结果都是被天庭直接撞死——除非你有能够抗住以亚光速飞行的卫星的直接撞击。
    “道友，且跟我来。”太白金星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好像早已习惯了这种仿佛被人从身后一脚踹飞的极端加速，很是淡定的领着冯雪往凌霄殿走去。
    因为有太白金星带着，南天门的守将并未阻拦，没几步，天庭的美景便已经映入眼中。
    不得不说，这天庭建造的真心不错，建筑风格，景观植被，都远超于冯雪见过的任何园林、宫殿，只是太白金星并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只是驾着祥云一路疾驰，不多时，就已经来到殿前。
    太白下界加上往来路上消耗，却是已经过了两刻钟，但对于天庭而言，连朝会都还没有结束，不等宣诏，太白金星便带着冯雪直入殿内，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中道：
    “启禀陛下，妖仙侯灵带到。”
    “你就是那人家侯灵？”玉帝知晓冯雪来历，当即展开灵识，将冯雪身周牢牢罩住，却是试图从他的思维波动中，读取出些许蛛丝马迹。
    以玉帝三尸金仙的实力打底，又有天庭之主的位格加持，他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小动作被冯雪发现，但是——
    “骨碌碌……”
    【悟性：42/67（成功）】
    【你察觉到玉帝正在以神识窥伺你的精神波动。】
    “哦？”冯雪看着眼前飘过的文字，没有运起神念锁心，只是以人字经上卷之法，微微调整大脑寄宿分泌，使得情绪发生微妙偏转，同时道：
    “在下正是侯灵。”
    虽然冯雪没有行礼，但满朝仙官却也不是傻子，资历老的那一批（太白金星之类的亚星灵）多少知道一点冯雪的履历，资历浅的暴发户（封神上来的凡人将领）干了几年行政，也多少懂得人情世故，见那些老人都没开口，自然不会多嘴。
    更何况冯雪身上还挂着浓郁的人道功德，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愿意去触这个雷。
    玉帝没察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见满朝文武都没个傻子给他一个卖嘴施恩的机会，便干脆问道：
    “侯灵初上天庭，该往何处为官？”
    “来了来了。”冯雪眯起眼睛，等待着这群人给他官职，但武曲星迟迟没有出口，反倒是文曲星开口道：
    “侯灵兼修百家，尤擅律法，可往监察司。”
    “？”冯雪还在愣神，却又听座次最高的那一批里，一个一看就是大人物的仙人道：
    “侯灵非法家之人，其人家开篇以医为本，可任南斗星君，恰好延寿星君欲往凡间历劫，可由他顶上。”

 第十一章 这官有点大

    （先发上来，马上就改）
    对方话一出口，冯雪顿时就惊了，南斗六星君，这可不是什么小官职了！
    要知道，天庭的正规编制也就封神榜上那三百六十五个神位，如今一千多年过去，封神时为了补缺拉上来凑数的那些早就已经淘汰，如今偶尔出个空缺，那都是足以打破头的差事。
    但现在，居然直接给了个南斗六星君？
    虽然不是第一位的司命星君，但也是正经的星君啊！
    天庭正神，除了六御五方五岳五老这二十一位（六御包含玉帝，三清不是天庭编制，只能算客卿，王母不是正式编制，另外，重申一遍，西王母不是王母，不是天庭系统的，李靖没上封神榜，不是正式编制），剩下的都是星君位格，哪怕文曲武曲，也不过是北斗七星君。
    冯雪现在这情况，就像是土匪诏安后直接进内阁一样，简直夸张的离谱，相比之下，被他揍的阎王，被他抢的龙王，不过是地方官级别的小角色而已。
    一个平民，揍了地方官后直接进入内阁成为实权大臣，这故事小说都不敢写好吗？
    但是偏偏这位大佬说完话后，连玉帝都只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就让冯雪觉得非常有意思了。
    还不等冯雪猜测这位大佬是谁，玉帝就已经憋着一脸难受的道：
    “那就依南极长生大帝所言。”
    南极长生大帝，六御之一，与玉帝同位格，只是职能略低一点，但却也掌控四季变化，天象更替，人间祸福生死亦是他的领域。
    冯雪的人字经以医术入门，正好是他的领域，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家”兴盛对他的好处无疑是最大的。
    不过冯雪并不觉得这就是对方给自己丢了个这么大的官的原因，就好像你帮实权封疆大吏赚了点钱，对方承你人情，给你弄个肥差倒是很正常，但是直接把你拉近内阁，给你个实权宰相，那就太扯了。
    不过这里面涉及的政治斗争没必要深究，他甚至都没有犹豫，便当即拱手称诺。
    不过经这么一出，玉帝似乎也没心情开朝会了，当即令南斗星君带他熟悉工作，便宣布了退朝。
    ……
    “星君，我这个延寿星君具体要做什么？”离开朝堂，冯雪跟着走在侧前方的南斗星君，用略带敬意的语气问道。
    “大家同朝为官，道友唤我斗木獬就是。”南斗星君并没有摆什么架子，或者说大约是因为冯雪这个空降太过突然，所以压根就还没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对待。
    （南斗六星是玄武七宿中的斗宿，因此也属于二十八星宿，星宿和星君是不同的，星宿类似于星座，而星君对应一个星辰，所以南斗星君是斗木獬，但是南斗六星君却和二十八星宿没有关系）
    虽然说这个官职是南极长生大帝直接拍板的，南斗诸位星君也确实涉及南极长生大帝的领域，但问题在于，诸天星斗的实际领导，是北极紫薇大帝。
    这就好像你工部做事要经过户部审批，但真正的上司还是工部大佬一样。
    “道友客气。”冯雪应了一声，却没有称一声南斗，南斗星君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边走一边道：
    “南斗主生，加上我在内，南斗一共七位星君，对应民生的七种福缘，”
    对方话一出口，冯雪顿时就惊了，南斗六星君，这可不是什么小官职了！
    要知道，天庭的正规编制也就封神榜上那三百六十五个神位，如今一千多年过去，封神时为了补缺拉上来凑数的那些早就已经淘汰，如今偶尔出个空缺，那都是足以打破头的差事。
    但现在，居然直接给了个南斗六星君？
    虽然不是第一位的司命星君，但也是正经的星君啊！
    天庭正神，除了六御五方五岳五老这二十一位（六御包含玉帝，三清不是天庭编制，只能算客卿，王母不是正式编制，另外，重申一遍，西王母不是王母，不是天庭系统的，李靖没上封神榜，不是正式编制），剩下的都是星君位格，哪怕文曲武曲，也不过是北斗七星君。
    冯雪现在这情况，就像是土匪诏安后直接进内阁一样，简直夸张的离谱，相比之下，被他揍的阎王，被他抢的龙王，不过是地方官级别的小角色而已。
    一个平民，揍了地方官后直接进入内阁成为实权大臣，这故事小说都不敢写好吗？
    但是偏偏这位大佬说完话后，连玉帝都只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就让冯雪觉得非常有意思了。
    还不等冯雪猜测这位大佬是谁，玉帝就已经憋着一脸难受的道：
    “那就依南极长生大帝所言。”
    南极长生大帝，六御之一，与玉帝同位格，只是职能略低一点，但却也掌控四季变化，天象更替，人间祸福生死亦是他的领域。
    冯雪的人字经以医术入门，正好是他的领域，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家”兴盛对他的好处无疑是最大的。
    不过冯雪并不觉得这就是对方给自己丢了个这么大的官的原因，就好像你帮实权封疆大吏赚了点钱，对方承你人情，给你弄个肥差倒是很正常，但是直接把你拉近内阁，给你个实权宰相，那就太扯了。
    不过这里面涉及的政治斗争没必要深究，他甚至都没有犹豫，便当即拱手称诺。
    不过经这么一出，玉帝似乎也没心情开朝会了，当即令南斗星君带他熟悉工作，便宣布了退朝。
    ……
    “星君，我这个延寿星君具体要做什么？”离开朝堂，冯雪跟着走在侧前方的南斗星君，用略带敬意的语气问道。
    “大家同朝为官，道友唤我斗木獬就是。”南斗星君并没有摆什么架子，或者说大约是因为冯雪这个空降太过突然，所以压根就还没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对待。
    （南斗六星是玄武七宿中的斗宿，因此也属于二十八星宿，星宿和星君是不同的，星宿类似于星座，而星君对应一个星辰，所以南斗星君是斗木獬，但是南斗六星君却和二十八星宿没有关系）
    虽然说这个官职是南极长生大帝直接拍板的，南斗诸位星君也确实涉及南极长生大帝的领域，但问题在于，诸天星斗的实际领导，是北极紫薇大帝。
    这就好像你工部做事要经过户部审批，但真正的上司还是工部大佬一样。
    “道友客气。”冯雪应了一声，却没有称一声南斗，南斗星君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边走一边道：

 第十二章 人家发展

    “艹！这货用的不是标码啊！”冯雪花了半天时间，把书架上的书大致过了一遍，然后，整个人就懵逼了，这前延寿星君用的，他喵的不是标准密码。
    虽然只是做了轻微变体，但是破译难度就高了不止一筹好吗？毕竟这套密码本身就是由几十本书组成的符合码，每变一个小细节，破译难度都要翻一番的好吗？
    不过这么小心……难道是出了叛徒？
    冯雪心中暗暗揣测，毕竟密码学这玩意自己也教了不少人，虽然都是信得过的，但人心易变，士别三日都得刮目相待，千年不见，有人变心也很正常。
    冯雪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书架，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星君印信，随即道：
    “我要用图书馆使用破译密码。”
    【你试图以自己的学识破译密码，请过一个包含图书馆使用、悟性、福缘在内的复合判定。】
    “【大商粗口】，三合一判定啊？”冯雪心中嘟囔，骰子落下的声音，却已然响起——
    “骨碌碌……”
    【图书馆使用：19/42（成功）】
    【悟性：16/67（成功）】
    【福缘：95/79（失败）】
    【你成功的找到了阅读这些书籍的正确顺序，并且大致理解了密码的构成规律，但是你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因此并没有找到这些书中，究竟哪一本才是这套密码的核心逻辑。】
    “……”冯雪咧了咧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虽说没有直接得到答案，至少也搞清楚了顺序和密码规律，至于核心逻辑，反正书就这么几本，一本本试不就好了？
    冯雪想到这里，识海灵宝顿时启动，将这四十余本蕴含着密码的关键书籍尽数拓印下来，随后，冯雪招来秘书官，交代了一下联系方式之后，便化作一道七彩电光，下界去也。
    ……
    冯雪回到花果山，却发现已经变了模样，特别是主峰，也就是那座放着仙石——或者说就是他这一世出生的地方，此时已经盖起了一座不算恢弘，但却很有味道的建筑群，比起当年金霞宗的山门，也不遑多让。
    一条山路从峰顶一路绵延到山脚下，在那里，已经搭建起一座小镇，粗略判断，这个小镇应该是按十万人的规模建造的，不过此时也就刚刚搭好了架子，却没什么居民，想必是还没来得及迁徙。
    而水帘洞作为他的住所，倒是没人敢乱改，却是在瀑布下方的水潭前，建了一个小小的书院，偶尔还能听到其中讨论《人字经》的声音。
    冯雪按下云头，落在那书院前，一个正在和同伴争论“人心天心”的修士当即一愣，随即连忙躬身道：
    “弟子恭迎老师。”
    随着他这一开口，周围的修士也连忙行礼，冯雪摆了摆手道：
    “我去了多久，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老师的话。”那个最先认出冯雪的修士直起身子，恭敬的回答道，“自老师上天受禄已经七个月了，两个月前，天庭降诏，将老师继任延寿星君之事公告天下，并立下香火、神位，花果山作为老师故居，被划做老师道场，人家弟子便在此筑城立祠，广招门生，以传老师之道。”
    “做的不错。”冯雪点点头，先是安乐安弟子的心，表示自己对这种做法没什么反感，然后才道：
    “书院弟子从何而来？有无招生渠道？是否解决后顾之忧？”
    听到冯雪问起这个，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外表修士上前一步，介绍道：
    “书院分为上中下三院，对应三卷人字经，下院、中院由秦国人家门徒执教，遍及诸国，下院进行基础教育和医学知识，中院传授百家经典和治国方略，下院毕业者可前往人家门下的医馆行医，或继续于中院深造，中院毕业定有治国安邦只能，倒是不需我等费心，另外，我们还效仿上古徐公书院设立了奖学、工读等制度，令家境贫寒者亦可放心求学。若是有意修行，又有些资质，则送往此处，学习人家之精义。”
    说到这里，这青衫修士从袖中取出一卷地图递给冯雪，继续道：
    “因为学院草创，上院基本都是当年花果山听道的道友，在新人到来之前，我等便在此处论道，也算有些收获。”
    “做的不错。”冯雪看着四大部洲地图上被一个个点标注出的书院范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区区半年时间，能做到这些，这些学生还真是了不得。
    不过这恐怕也有天庭的威慑力在里面，毕竟这年头，天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积弱的天庭了，而是玉帝一生气，就能让你三年不下雨的顶流大咖，一位星君想要传道，只要没有触及根本利益，各国自然只能大开方便之门，更何况这学府传授的学问也确实有用，哪怕是下院的毕业生，出来也定然是一名好医生。
    不管在哪个国家，医生，永远是不嫌多的——
    觉得医生带来疾病的傻【哔——】活该亡族灭种。
    大致了解了一下人家的现状，冯雪也放下心来，修改了一些诸如山下小镇的运营、学子家属的安置之类的小细节之后，又给几个弟子解答了一下修行的问题，这才以闭关之名，回到了水帘洞中。
    然后……
    当然是开开心心的喝一杯灵泉水啦！
    “果然还是忘不了这个味道！”冯雪屯屯屯的灌了好几杯，这才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缓缓吞吐灵气，感应着洪荒与自身的交互。
    天庭的灵气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充裕，就如大城市的空气肯定不如乡下好一样，天听这个仙人密度、灵根密度都超高的地界，灵气自然也不如下界活泛。
    之所以那些神仙更愿意留在天庭，是因为大部分神仙在进入天庭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自身所能抵达的极限，要么差那一缕道韵，要么就是盘古意志比例太高，总之比起吸收灵气，不如在天庭多混点香火愿力稳固境界。
    不过冯雪和那些家伙不一样，创出人字经的他还处于实力的上升期，不出意外的话，他接下来应该会如前延寿星君的建议那般，半天时间在天庭工作，半年时间在人间修行……

 第十三章 我就是来仗势欺人的！

    天庭凡间两头跑，冯雪的修为和工龄都在不断的涨，也许是福缘判定失败留下的后遗症，那四十几本书，他已经试了三十几本，但仍旧没有找到核心的那一本。
    对此他倒是不急，哪怕每次测算都要花不少时间，但剩下十来本，最多三年，他就能算下来——
    当然，因为每年都有一半时间在天庭的关系，换算成凡间的话，就是六年光阴。
    这点时间，对于天庭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蟠桃会快到了。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原著中孙猴子闹天宫哪一届，而是前一届。
    王母娘娘过生日是按天庭的日子算，也就是三百六十五年一次，冯雪比猴子早上天二百多年，自然就多了一次机会。
    有人也许会问，你蟠桃大的九千年一熟，小的三千年一熟，怎么三百多天就吃一次？
    这其实很容易理解，首先那所谓的九千年，是指地上的九千年，天庭实际上是三十年左右就熟一次，其次，每种蟠桃都有一千二百株，照顾的时候错开一点时间，就能保证每年都有120棵3000年一熟，60棵六千年一熟，40棵九千年一熟的桃树可以采摘。
    当然，吃不吃桃子冯雪并不在乎，他又不是真的猴子，还不至于为了那几个桃子舍下七仙女……咳咳，相比之下，这一届蟠桃会，其实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沙僧下凡了。
    在西游记原著的故事线，从猴子出生到猴子成佛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一共有过三次蟠桃会，而这三次蟠桃会，分别贬下界三个人。
    猴子闹天宫之前哪一届，沙僧打碎了琉璃盏，下凡每日受万箭穿心之苦。
    猴子哪一届，他自己被压在五行山下，日日铁丸铜水度日。
    猴子压在山下又三百多年，也就是唐僧取经前百来年，猪八戒调戏嫦娥被贬下凡，投生猪胎。
    这里姑且不去思考什么权利斗争，派系倾轧，首先沙僧下凡就意味着一件事——
    取经要开始了。
    众所周知，沙僧吃过9个取经人，并在唐僧的第十世，用这九个人的头骨作船渡了唐僧过流沙河。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佛教象征，前世的苦难是为了渡今生，由此可见，这九个取经人，毫无疑问就是唐僧的前九世。
    此时冯雪其实是有点后悔的，他后悔当初没有学着猴子一样强索生死簿，倒不是为了购销那个本就已经不在上面的自己的名字，而是为了查一下，这金蝉子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又转世成了谁。
    不过这其实并不要紧，因为……
    “阎王！阎王！阎王都死哪去了？”
    冯雪站在森罗殿前大呼小叫，一副流氓嘴脸，但是周围无论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还是各路判官，都没有一个敢开口的。
    开玩笑，谁不知道这位大佬把地藏菩萨直接给扔轮回里去了？
    听说魂魄彻底被轮回冲散了，两位圣人亲自出手都粘不回来……
    那还是人家当凡人的时候做的事，现在人家可是星君了！星君懂不懂！还是主生的南斗星君！地府的顶头上司！
    不过不敢开口归不敢开口，该做的事却不能不做，要是耽搁了地府运转，星君大人开个口，大家都要掉层皮。
    所以明知道这位是来找麻烦的，大家也都只能当做听不见，看不见，然后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不过今天这位大佬却是出乎意料的聒噪，一副不见阎罗就不走了的嘴脸，这让每个从森罗殿前经过的鬼卒都不得不提心吊胆。
    冯雪就这么撒泼耍赖外带给孟婆抛媚眼，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个看起来挺眼熟的判官咕扭着从森罗殿里挤了出来，讪笑着道：
    “上仙，十殿阎罗有要务在身，不方便出来，您有什么事，下官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帖帖的！”
    “就你？”冯雪很是嫌弃的看了判官一眼，摆摆手道，“你不行，让阎罗王出来！居然敢勾我徒弟！看看是他的脸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冯雪这话说得是一点不含蓄，虽然听起来就是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但天庭就是这么个组织，就如玉帝被打翻了一桌饭就可以让一个城市三年不下雨，冯雪这种星君自然也有任性的资格。
    更何况他本身就是延寿星君，专业就是给别人增加寿元，再加上本来就和地府有矛盾，三天两头就下来找麻烦，连最低级的鬼差都已经习惯了。
    “那个，星君啊，这生老病死乃是天理循环，就算您的弟子寿元未尽，但也有个旦夕祸福不是？横祸而死，寿元自然会加给他下一世，或提升出身，或增长福缘，终归是不会……”
    “滚犊子！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啥主意？赶紧把我弟子放回来，我看他都是快突破境界的人了，才给他加了两年寿元，结果刚加上没几天你们这就勾走了，打我脸呢？”冯雪一把将判官推了个趔趄，周围的鬼差却是心中无语，什么长生境啊，您一年能下来八回，每次都是一个理由，就那么巧，每次您刚加完寿元我们就勾走了？您真不是钓鱼执法呢？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嘀咕，却是没人敢说出来的，哪怕是这判官也只能一把抱住冯雪的大腿，哭丧着脸道：
    “星君啊，您可不能乱来啊，小的我熬个判官不容易啊，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这判官演技着实过硬，说着说着，那豆大的泪珠子就喷了出来，几乎让人忘了这家伙其实是个鬼。
    看着判官声泪俱下，冯雪抖了抖腿，见甩不脱这牛皮糖，叹了口气道：
    “别说我难为你，把我弟子的魂叫来，我要求也不多，再加三年阳寿，办完我立刻就走！不然……”
    “您还是揍我一顿算了。”判官身下都哭出一个小水潭了，冯雪却是嫌弃的道：
    “你也配我揍？今个我把话撂下了，不给改我就揍阎罗王，揍完不给改我就再揍楚江王，再不给改就揍都市王，我就不信把十殿阎罗都打趴下，你们还是不给改！”

 第十四章 好家伙

    冯雪最终还是看到了生死簿，毕竟阎王嘛，都是一群怂货。
    毕竟原本那批正经积德行善上来的阎君都没影了，那现在的这些是个啥成分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冯雪都不用想，拉着去孽镜台照一遍，十个里能有一个全须全尾下来的，冯雪立刻去轮回里走一遭。
    也亏得他凶名赫赫，翻阅生死簿的时候没人敢看他在看什么，借着花式搜索的功夫，冯雪立刻圈定了一位仁兄。
    “好家伙，西行第一人啊这是……”冯雪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却是并不陌生，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十几年前他见过。
    嗯，就是他周游列国，与名家、名家以及名家的杠精们辩论的时候，曾经与老子有过一面之缘，而这位仁兄，当时就跟在老子身边，不过并非是弟子，而是一个普通的仆役。
    当时还寻思着照顾老子的仆役居然会是个普通人，现在一想，这怕不是打算跟着老子西出函谷关吧？
    认识了一下当今的金蝉子，冯雪姑且按下把他直接写死的念头，而是微微做了个“标记”，然后才翻到了自家弟子那一页，他虽然是来找茬的没错，但他也并不是无缘无故来找茬，他那个死了的弟子，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如今“人家”可是与儒、法两家并称三大显学的，门人弟子遍布天下，想找个新死的当由头，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从判官手里抢来笔墨，随意在上面勾了两下，才随手丢在了桌上，笑着道：
    “这次就先这样吧，以后眼睛放清楚点，再有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罢，冯雪化作一道三色雷光，消失无踪。
    不说冯雪从七色到三色进步了多少，却说那十殿阎罗此时才从后堂钻了出来，一个个抓着生死簿反复翻阅，确认冯雪没有糊涂乱改，然后才一个个跳着脚撂着狠话，却唯独不敢提一下冯雪的名号，俨然一副无能狂怒的架势。
    相比于他们，冯雪却是好好的发泄了一番怒火，回到花果山继续研究法术。
    至于说欺负阎王，乱改生死簿会不会被告……
    要知道，冯雪当初欺负阎王会被告，是因为那时候他是民，而阎罗是官，民告官自然是没问题的。
    而现在，冯雪是上官，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阎罗要是敢告冯雪，先不说天庭会不会处罚他，首先其他星君都会集体排斥阎罗，下官敢告上官？你还想在体制里混？
    更何况冯雪本身就是“延寿星君”，管的就是给人增加寿元的工作，虽然说他给自家弟子增加寿元有点公器私用，但终究还是合理合法的，于是乎，这群受了气的阎罗，就只能无能狂怒。
    嗯，还不敢拿那些死魂撒气——
    今时不同往日，人间正是百家争鸣的年代，随便哪个人说不定都是圣人门徒，圣贤门生，像人家这种后台仅仅是一个星君的那都是小角色了，玩一来个道家、儒家的关系者被你欺负了，现在两家老大都还是凡人，等过上几百年人家回来了，你就有好果汁吃了。
    ……
    “延寿，你又去欺负阎王了？”冯雪的遁光落在北方星域，就看到司命星君走了过来，此人看起来英气逼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锐气，同属于南斗六星君，冯雪倒是没少和他大叫道，微微一笑道：
    “那群阎王平日里就不敢正事，偶尔敲打一下我们也好搞工作。”
    “这倒也是。”司命星君闻言笑了笑，对于下属单位，偶尔敲一棍子表现一下威严是很重要的，特别是他们这些工作弹性很大的职务，你敢写“富贵人家”，他们就敢给你丢到山沟沟里，然后让他爹叫王富贵。
    司命星君也不是关心阎王的死活，他本也就是以此作为打招呼的用句而已，就好像见面问一句“你吃了吗？”一样，并不是想请你吃饭，仅仅是类似你好的开场白。
    冯雪当然也明白这一点，随意调侃了两句阎王不干人事，便话锋一转道：
    “今个怎么有空来我这边了？”
    “还不是蟠桃会的事情。”司命星君见入了正题，立刻开口解释道，“这是你第一次蟠桃会，所以可能不懂，这盛会，可不只是给王母娘娘贺寿那么简单。”
    “哦？这可要好好说道说道……”冯雪嘴里这么说着，却没有洗耳恭听，而是带着司命星君军一路进了自家官邸，然后才对着自己的“生活秘书”道：
    “秀儿，把我那灵茶泡上一壶来！”
    这名为秀儿的秘书当然明白这不是让他上茶，而是屏退左右的意思，于是立刻躬身曰是，转身离开正堂，司命星君见冯雪如此懂事，也是微微一笑，开口道：
    “这蟠桃会给王母娘娘拜寿不假，我们也当筹备些礼物，但真正的关键，却是会上的福利。”
    “蟠桃？”冯雪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毕竟在地球的时候没少看过那些个地摊文学，说什么天庭的仙人不能长寿，全靠蟠桃续命啊之类的，不过他是一点不信这个，不说别的，天庭哪个不是修得长生的角色，就算是当年封神一战上来的杂兵，那也是有天庭神位供养的，压根就犯不着蟠桃那点寿元。
    司命星君闻言果然摇头，然后详细解释道：
    “蟠桃会，其实也是发放俸禄的时候，蟠桃的寿元只是添头，真正的关键，还是那些香火愿力。”
    “这香火究竟有何用处？”冯雪眉头微皱，虽然说他是从三皇祠遍地都是的年代过来的，但因为从来没涉及过相关领域，因此反而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在他印象里，这玩意就是个一般等价物，是功德的劣化版，但现在听司命星君这么一开口，好像远不止这么简单。
    “呵呵，你刚成仙，不懂这里面的奥妙，所谓香火，其实就是民众散发出的愿力，这东西普通修士拿了未必有什么用处，但是对于长生境以上的修士，却只有心想事成四字可以形容。”
    “心想事成？”

 第十五章 黑幕

    “心想事成？”冯雪眯起眼睛，总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太假了，但司命星君却是一脸笑意道：
    “愿力是什么？那就是生灵的祈愿，一个人的原力小的可怜，作用也没有太大，但是一万人一个月产生的愿力，只要配合恰当的用法，撬动天象也是轻而易举。”
    “撬动天象啊。”冯雪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强大，下雨这种事他炼气化神的时候就能轻松搞定，但是他很快明白过来，这还只是一万人的产出，洪荒生灵，何止亿万？一年所产生的愿力，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看到冯雪露出这幅表情，司命星君知道他懂了，随即道：
    “愿力虽好，但本身却充斥着凡人驳杂的情绪，必须要长生境以上的修士，才有资格炼化其中的杂念，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东西用起来都比法术方便太多，几乎一个念头，就能做到很多要布置许久的法术才能够完成的事情。特别是在突破境界这一方面，愿力几乎可以无损耗的转化成任何类型的法力。”
    “……”原本还在感慨香火愿力强大的冯雪却猛的打了个激灵，因为在这一刻，他耳边再次响起了骰子的声音——
    【司命星君的话触动了你某些遥远的记忆，你对此本能的产生了警觉，悟性判定。】
    【悟性：03/67（大成功）】（好家伙，我想着成功就了不起了，让我想想怎么编……）
    【多年以来的警惕性伴随着你的神话知识发生了交互，你的玄学知识更是在疯狂的示警，你似乎喜丧到了些什么……】
    ……
    金手指此时并没有直接将大量的记忆塞进他的脑子里，而是简单的将他原本就知道的事情一一列举了出来，但这一步一步的列举，却让他看出了端倪——
    第一，如果愿力真的这么好用，为何三皇祠从来都只用香火兑换功德后，采用功德驱动七香车？如司命星君所说，愿力万能，那直接用愿力驱动七香车不好吗？
    第二，天庭为何会以愿力作为俸禄流通？要知道，愿力是可以转化成功德的，三皇祠能将香火愿力转化成人道功德，天庭没道理做不到，更何况天庭本身就是天道的下属单位，直接转成天道功德不好吗？
    第三，如果愿力能够协助突破境界，人族为何会沦落到只有阴司体系？直到他开发出练气之法，才终于有了人族自己的修行标准？就算愿力中杂念过多，普通人无法燃烧，但至少这就是一条门路，连切入点都没有，这就太奇怪了。
    在这三点之后，冯雪脑中浮现的，则是当年触摸法典立下誓言的画面，然后他悟了——
    这他喵的不就是在盘灵力吗？
    愿力中的万民杂念，和盘古灵力中的盘古意志，这不是非常相似吗？
    灵力可以做到任何奇迹，愿力同样具有万能性。
    还有，民间既然立了神龛，那愿力自然是直接朝着神龛指向的神灵汇聚的，为何要先经天庭一道手续，然后再下发给神灵？即便是为了抽成，也可以直接抽走发放，为何非要在蟠桃会进行呢？
    再联想到鸿钧非要在人族已经有三皇祠和宗族祭祀的情况下建立天庭的企图，冯雪当场就懂了！
    这愿力，怕不是压根就不是用来施法了！而是在盘好之后，直接消耗掉了，而法，其实是别人给的！
    简单来说，愿力是钱，法术是货物，天神拿到的愿力交给某个存在，然后再由某个存在来赐予法术。
    如此一来，一进一出，被修士们盘干净的愿力就换成了包含着盘古意识的灵力了啊！
    虽然效果没什么差别，但是神灵们却被动的洗了一波污染。
    至于那个所谓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是玉帝，或者说玉帝那金仙巅峰的实力还不陪布这么大的局，也用不到纯粹的愿力。
    这一切真正指向的，唯有面临被盘古夺舍风险的那位存在！
    “咳咳！”就在冯雪心理活动极为混乱的时候，司命星君却是轻咳两声，冯雪当即做出一副有些羞愧的模样，干笑道：
    “不好意思，走神了，您继续。”
    “没事，当初我听说的时候跟你也差不多。”司命星君摇了摇头，继续他的话题——
    “总之，蟠桃会同时也是发放俸禄的时候，但是发放比例却并不是只靠民间愿力的分成来决定的，因为对于百姓来说，并不是说你官大受到的信仰就多，说句不太尊敬的话，咱俩这星君每年受到的香火，肯定要比大天尊来的多些，毕竟百姓总是经常性的盼望自己健康长寿，幸福美满，对大天尊尊敬是有的，但是却没有太过强烈的诉求，没有祈愿，自然也就没有愿力。”
    司命星君这话说得非常敞亮，这句话就如“县官不如现管”一般现实。
    如果这句话早点说出来，说不定就不会触发冯雪的金手指，不过到了现在，他却已经看出了整个体系的端倪，就算此时说得再怎么合理，却也已经无法让他信服。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点点头道：
    “事情我明白了，但是为何要现在说明？”
    冯雪这话意思很简单，我入职的时候你不说，现在距离蟠桃会就剩不到十天了，你跟我提起，你咋不蟠桃会前一天再说呢？
    “就是这个时候说才有用啊。”司命星君摇了摇头，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笑容道：
    “蟠桃会的愿力分配是有迹可循的，一般来说，只要没有出过大失误，基础的岗位底薪（徐公发明的）是肯定有的，然后看得就是各自的业务能力，这方面我们比较吃亏，除非有大人物需要我们安排下凡，否则基本没什么表现的机会，所以想要拿到更多的俸禄，就必须在第三项上下手。”
    “愿闻其详。”冯雪虽然已经意识到愿力有坑，但这时候却不能不给面子，司命星君见冯雪上道，立刻开始给他普及蟠桃会的潜规则……

 第十六章 最喜欢被打劫了！

    这司命星君说来说去，绕了好几个圈子，避开了许多敏感词汇，冯雪最后就听出俩字——送礼。
    当然了，生日礼物那不能叫送礼，叫生辰纲……
    好吧，这里没智多星来取。
    总之，想要拿到更多的香火，第三种办法，就是在王母娘娘生日的时候送贺礼，什么南海紫珠，北麓紫金，总之越是稀罕，越是漂亮，越是能讨王母娘娘欢心，就越是有好处。
    这一点一直以来都是海外散仙占便宜的。
    虽然很多时候，绝大多数海外散仙是没资格参加蟠桃会的，但是诸如福禄寿三星、赤脚大仙这样的“名仙”，总还是有些咖位的，而他们这些身居海外的仙人，往往游走于洪荒各地，经常能够遇到一些奇珍异宝，比起他们这些在朝的星君，却是富裕许多。
    当然，说是奇珍异宝，其实更多的时候只是玩物，真正的天材地宝，可不值得换那一点香火。
    王母拿了这些东西，也是为了个面子，就如地球上小国进贡大唐的礼物，大唐往往都会成倍的赏赐回去一样，上头人不在乎你那点礼物值多少钱，要的就是个面子。
    “所以说这事你应该早跟我说啊，我也好去准备，现在就剩这点时间，你让我去哪找宝贝？”冯雪叹了口气，越发觉得这司命星君在耍他。
    谁知这司命星君从怀里一掏，竟是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丽珠，那丽珠上宝光云绕，仙气非凡，一看就不是凡品，只是这玩意看着漂亮，也没啥大用，磨粉炼丹有点可惜，炼制法宝又没啥威力，也就是送礼比较合适。
    看到冯雪诧异的模样，司命星君便笑着将丽珠塞进他的手里道：
    “送礼向来都是大家一起商量的，咱们六个同气连枝，结果五个人送了礼，就你没有，那不是给你挖坑吗？不过我们也知道你刚上来，估计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就凑着份子给你补上了一颗。”
    司命星君这话一出口，冯雪真的是目瞪口呆，这官场原来不止有尔虞我诈，居然还有这等人情世故？
    只是这一颗丽珠的价值，却是不好界定，欠了因果也是难还。
    冯雪微微一笑，却道：
    “司命老哥有所不知，我在东海那边有些关系，倒是不缺这等礼物，既然诸位以如此诚心待我，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额？”眼看着冯雪化作三色雷光消失无踪，司命星君表情微微一变，他们本来打算借此卖个人情，结果这人咋就跑了？
    话说东海……
    这家伙不会去打劫东海龙宫了吧？
    说起来好像当初这家伙就是打劫东海龙宫上来的……
    ……
    却说冯雪一道遁光落下凡间，一头扎入东海之中，入水瞬间，所有龙子龙孙全都不由分说的打了个激灵，无论是在沉睡的，还是在游玩的，又或者是在执行公务的，全都齐刷刷的抬起头来。
    不用解释，他们便知道，债主上门了！
    现在的冯雪可不比当初花果山上那个“平民”，有了正规编制之后，就有了独有的星力气息，简单来说就是有了识别码，但凡是个天庭下属机关，都能够识别对象。
    一般来说，星君一级的识别信息下属单位认识也就是了，但是冯雪这人不一样啊，就如同地府登记识别码后，发现他来就立刻让十殿阎罗避难，而龙宫，发现冯雪来了之后，那立刻就是全家老小排队接客，恨不得冯雪随便挑几个当晚就侍了寝。那排场，真的是给足了面子。
    冯雪看着前来相迎的东海龙王，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
    “蟠桃会将近，我还缺些人事，不知老龙王能不能赞助些许？”
    东海龙王一听，龙眼顿时放光，好家伙，还有这种好事？
    谁不知道蟠桃会送礼是面子工程，用一堆稀有漂亮但没啥大用的玩意换这位的人情，好赚的好吗？
    于是龙王当即笑开了花，连连道：
    “上仙在这种事上能想到小龙，是小龙的福份，龟丞相，取我私库的钥匙来！”
    ……
    这司命星君发呆还没几分钟，那三色雷光便刷的一下回到了他的面前，只见冯雪显出人形，怀里还抱了六个人头大小的彩色珍珠，那圆润，那宝光，那个头，司命星君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丽珠有点丢人。
    “这，这是……”
    “老龙王听说我要送王母娘娘寿礼，当即开了四库挑出来的，他本来拿了几株万年珊瑚来着，不过我觉得新人送太大的礼有点扎眼，就选了这个，咱们兄弟六个一人一颗……”冯雪说着，将剩下五颗塞进了司命星君怀里。
    司命星君此时有点怀疑仙生，你这玩意叫不扎眼？
    本来想卖个人情，结果反而欠了人情，司命星君只觉得脑壳有点疼。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龙族发难，天庭但凡有点后台的，谁不知道龙族的洗澡水现在还黄着呢？
    ……
    司命星君抱着五颗彩珠离开了，冯雪则是找了个礼盒将珠子包了起来，然后就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香火这个坑有点大，现在的他还掀不起桌子，否则别说道祖，玉皇大帝就把他收拾了。
    毕竟这个玉皇大帝可不是tv版那个怂货，巅峰金仙的实力打不过圣人，但揍他还是没问题的。
    思前想后，冯雪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
    借势。
    至于说借谁，嘿嘿，虽说叶景的旧部大多被监视着，徐公的弟子似乎也都没了声息，但是还有不少熟人，似乎还在做漏网之鱼。
    毕竟当年普及徐公学院，几乎所有知识分子都算是徐公旧部，这天庭排除问题，总不能把这些人都给排除了吧？那封神榜拉上来的人也都别要了，毕竟那都是在徐公教育体系下成长起来的。
    而现在，恰好有足够的时间，给他布局。
    “嘿嘿，就让我在给西方教上点眼药好了……呵呵，损失了个地藏，你们似乎还不是很心疼嘛！”冯雪的笑容逐渐变态，识海中的灵宝上，前延寿星君留下的密码，已然破译。

 第十七章 大佬起程

    “您打算去西方？”公元前407年末（有说这位是死于公元前471年的，不过本书请忽视名人的死亡时间），冯雪站在骑牛的老者面前，如此询问道。
    “这是我的道。”老者的眼神中充满了智慧，但冯雪却一直在怀疑，这糟老头子究竟有没有觉醒宿慧。
    要说他觉醒了吧，那早该立地飞升了，没必要专门跑一趟西牛贺洲。
    但要说没觉醒吧，他又总能像是随口一说一般，说出一些像是玩笑，却又饱含深意的句子。
    以至于冯雪跟他谈话的时候，恨不得隔两句话就丢个判定，好看看这大佬的话究竟真的是意有所指，还是干脆就只是讲了个笑话。
    比起地球的历史，这位已经晚了七十余年，冯雪还想劝上一句，却发现一旁那个仆役，却在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金蝉子……
    冯雪心中暗暗感慨，却也明白，这次出关，恐怕有关佛道二门的博弈。
    虽然说道家崇尚无为，但这个无为，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调和。
    老子认为天地万物都是相对的，丑是因为有美，恶是因为有善，因此无论如何去消灭丑恶，终究会有新的丑恶诞生。
    无为而治，就是遵从客观发展的规律，调节善与恶的区间，定义美与丑的距离，让相对的两者在可控的范围内发生转化。
    就如太极的阴阳鱼，阴阳相逐，阴阳相对，但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而这对立而平衡，循环不息，如此方能稳定长久。
    所以，老子现在，便是要求道。
    因为他返现，人族，现在锋芒太盛。
    盛极必衰，这边是他下的定论。
    如今诸子百家只剩下十余支，春秋诸国也在互相吞并，相信要不了多久，一个统一的国度就会诞生，这个国度必然拥有强大的物理和凝聚了诸子百家精华的“信仰”，但同时，这个国度也必然会以最强的姿态倒下。
    虽然现在的老子没有天道推演的能力，但他相信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
    于是，他做出了选择。
    首先，他不当去主动的影响这种变化，因为他的强行插手也许能够在一时避免这种情况，但是打乱了平衡之后，受到的反扑有可能更加剧烈。
    其次，为了让统一的信仰再度变成二元平衡，他决定引入变量，而这变量的引入，便是西行。
    不是为了取经，而是为了引入西方教。
    诸子百家虽然观点不同，但是会随着交流慢慢融合，最后转化成一个超级缝合怪，兼儒墨合名法，成为流淌在人族血脉底层的行为模式。
    按照老子的观点，任何观点、信仰在变得独一无二的时候，就意味着它将会走向腐化，就如花开最艳丽的时刻就会走向凋亡一般，没有了竞争者，原本励精图治的君王也会迅速变成昏君。
    所以，竞争是关键！
    就如地球上著名的鲶鱼效应，老子希望注入西方教这个“胡教”，来改变即将出现的大一统，利用两种文化近乎不可调和的碰撞，来强行让慢慢沉淀下来的人族重新流转起来。
    冯雪很佩服老子的想法，但他对于西方教持悲观态度。
    因为西方教，压根没有骨气。
    他们不会和中原现有的文化理念直接冲突，而是会以最卑微，最可怜的方式融入其中，然后慢慢的吸收你的特点，将自己包装成具有当地特色的形态，然后一点一点去蚕食你的精魄，吸取你的骨髓。
    特别是在人间只剩下西方二圣这两尊圣位的时候，哪怕他们在圣人中只是弟弟，在没有圣人的环境下也是版本最强。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现在的老子对圣人的强大似乎并没有足够的印象，这就导致了这个计划致命的缺漏。
    但是冯雪并没有提醒的意思，他之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下凡和老子聊天，本就没打算破坏西方教的行动，而是打算加一把火。
    他，想要将西方教拖入泥潭！
    所以，他不知不会破坏老者的计划，反而掏出了一只锦囊——
    “您是在践行自己的道，我也不便阻拦，锦囊中有三枚玉符，乃是我以人家医道气运所铸，随身佩戴，可保身体康健，若是发生意外，捏碎一枚，也可保住性命。”
    冯雪给的东西不多，不过正是因为不多，老子才愿意收下，没有推辞，将锦囊揣进怀里，然后骑上牛，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带着仆役朝着西方走去。
    冯雪品味着老子最后那个笑容，隐隐觉得这位怕是啥都清楚，甚至于，连自己才刚刚开始的谋划，恐怕都是他道的一环。
    换言之，自己可能，也是鱼群中的，一只鲶鱼罢了。
    “糟老头子坏滴很！”冯雪撇撇嘴，转身化作三色电光，冲天而起。
    ……
    天庭的清晨，往往是从追逐太阳开始的，随着一缕金芒洒入凌霄殿，便象征着早朝将要开始。
    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每日队列整齐的凌霄店内，此时却是空空如也，连玉帝，也没有出现。
    相比于这边，远在南星域的瑶池，此时却是热闹非凡。
    宫娥、天兵来来往往，搬出各式各样的华美桌椅，精巧餐具，将原本空旷的花园广场装点的宝光四射。
    此瑶池并非是昆仑瑶池，也非天山瑶池，而是天庭瑶池宫，是王母娘娘最喜欢的别院，至于为何要叫瑶池，主要还是因为王母和西王母撞了名字。
    要知道，西王母可是上古大能，先天神圣，天选的先天之灵，只需得道，便可成为洪荒之灵，堪称天下女仙之首。
    但王母傍着玉帝成为天庭帝后之后，地位就显得尴尬了起来，在天庭地位不高的年代，她只能碰瓷西王母，混淆两者的关系，方能的到更多香火，但如今，天庭势大，她又要极力撇开两者的关系，好让自己变得正统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说道王母就想到瑶池，人家西王母有昆仑瑶池，所以人家才是正版。
    于是，天庭就多了瑶池宫……

 第十八章 蟠桃会

    眼看时辰将近，一众仙人便已经来到瑶池宫前演礼，这些仙人都有谁，想必诸位也不想听哪报菜名似的名表，只需知道这有名有姓的具在其列就好。
    所谓演礼，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公司年会领导讲话一样的玩意，虽说这是王母寿诞，但实际上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发放俸禄来着。
    只见玉帝在台上讲了一番业绩功评，又诉了些老生常谈，这才招诸位仙人入座赴宴。
    说起来，这玉帝排场也是大，除了西方二圣，以及还在凡间宣扬各自学说的几位之外，洪荒有头有脸的全都入了席面，镇元子奉上一颗人参果，多宝如来供上一株八宝参，其次便是五御五岳五方五老，各自送上奇珍异宝。
    王母娘娘依次收下，一旁的唱名官大声诵读，后方自有审计功曹将宝物一一记下，然后分放香火。
    当然，这个分放只是在已经订好的基础上进行加值，哪怕镇元子只送了一颗普通苹果，冯雪送了一株先天灵根，他拿到的香火也必然比不上镇元子，这就是地位的差别。
    不过这一点大家也是懂的，没人会对这些东西较真，玉帝给了，那是奖赏，玉帝不给，你也别要。
    当然了，这世上总有一些看不清自己地位的家伙，会无端端的搞出事端。
    就如此刻，在礼物已经送完，蟠桃美酒，佳肴珍馐不断送上桌来的时候，有个二百五不满意了——
    卷帘大将何许人也？
    那可是九州豪侠！
    天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年轻时候走遍九州，行侠仗义，后来觉得练武救不了洪荒人，又跑去修仙，修成正果后来到天庭，做了御前侍卫统领，别的不敢说，单一句“南天门里我为尊，灵霄殿前吾称上。”（原著自我介绍说的），你就知道这位平日里是个什么角色。
    不过嘛……
    他再怎么大，也就是个御前侍卫统领，宰相门人七品官，皇帝近侍九千岁，但是那是在下面，没有编制的他，表面上还是个奴才。
    在蟠桃宴上，连十殿阎罗、四海龙王这种有正式编制的下属单位都没个位置，一个侍卫统领能落个座位，那就已经是不错了。
    但玉帝是这么想的，礼官是这么想的，但卷帘大将可不这么想。
    他的身上萦绕着一种“老子凭实力吃饭”的硬气，这也是新晋官员常见的通病，只不过一般来说，这种人进入职场后会受到前辈、同僚们的“考验”，慢慢磨掉那股子锐气，渐渐沉稳下来，但问题就在于，人家的官位太过特殊。
    玉皇大帝的近臣，能够在凌霄殿上带武器的主，哪怕是军方大佬，那也不敢随便敲打，而这，就导致这位越发觉得自己牛【哔——】，却完全忽视了，他牛【哔——】的源头，其实是他身后的玉帝。
    于是在此时此刻，只能拿着最少的香火，啃着最小的桃子的他，爆发了。
    “咔啪！”
    一声脆响，原本歌舞升平的瑶池宫，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一只琉璃盏，被打碎了。
    一个玻璃杯，不值什么钱，但却要分清楚场合。
    就如鸿门宴上，一只碎掉的杯子，显然和你家里打碎的杯子不是一个概念。
    此时可是蟠桃会，整个洪荒最顶层的存在汇聚的地方，一个玉帝近臣忽然摔碎了杯子，这是什么概念？
    那些个仙兵宫娥当场吓瘫，五方五老表情古怪，五岳五御更是一脸看乐子的表情。
    玉帝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脸色顿时有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当即一拍桌案，以灌注了足以将普通天仙当场镇杀的法力的威严嗓音喝道：
    “左辅右弼何在？”
    “臣在！”北斗九星君之左辅右弼本来还在吃瓜，听到叫声，立刻板起面孔，起身应道——没办法，谁让北斗一家子就是负责死刑的呢？
    失了面子的玉帝也不管这俩刚才是什么表情，当即道：
    “今卷帘大将，御前失仪，革除仙职，押上斩仙台……”
    “陛下，三思，三思啊！”就在玉帝“斩立决”三个字还未出口的时候，立刻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传说中著名的老好仙人，赤脚大仙。
    这位赤脚大仙虽然没有实际编制，但实力已经达到炼虚合道之境，实力强大不说，还有极好的人缘，因此哪怕此时玉帝正在气头上，也不得不卖他个面子。
    只见玉帝强行压下怒火，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仙，最后停在了赤脚大仙的身上，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问到：
    “爱卿有何话说？”
    “陛下，今日毕竟是王母娘娘诞辰，不宜见血，我看这卷帘大将也是一时不慎，还请留他一命，以示恩德。”玉帝倒是没有怀疑赤脚大仙是给他难堪，这个仙人是出了名的光明磊落，说什么就是什么，才不会搞那些个弯弯绕绕。
    扭头看了看老婆，心里也明白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他必须卖王母的面子，若是之前气头上斩了卷帘大将也就罢了，但如今既然已经有人规劝，那便不好一意孤行，于是点点头道：
    “那就依爱卿所言，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他杖责八百，贬下凡间，每七日施飞剑穿胸之刑！”
    赤脚大仙也知道这已经是玉帝让步，便躬身行礼，口称陛下仁德，而其他仙人，则深刻的认识到了玉帝的意思——
    “心眼小是吧？老子给你开大点！让你知道什么叫心胸开阔（物理）！”
    卷帘大将很快被拖了出去，不过在场的哪个不是神识敏锐之辈，哪怕隔了半个天庭，仍旧能隐隐听到那远方传来的惨呼。
    玉帝微微皱眉，礼官立刻会意，几息之后，仙乐重新奏响，宫娥再度起舞，靡靡之音压下了卷帘大将的哀嚎，搔首弄姿的宫娥压下了众仙心中的惊惧。
    一切似乎都在归于平淡，坐在角落里，哪怕是赤脚大仙求情时，也在细品仙酿的冯雪，却微微眯起了眼睛——
    《道德经》，诞生了。

 第十九章 命运之轮开始忙碌起来

    《道德经》诞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尹喜挽留老子的尝试终于失败。
    意味着老子终于离开了南赡部洲。
    意味着金蝉子终于踏上了他的第一次取经之旅。
    同时，也意味着命运之轮开始转动。
    （命运之轮你辛苦了，请你吃冰淇淋……）
    咳咳，总之，此时此刻的冯雪完全失去了喝酒的兴趣，咔嚓咔嚓的要掉了那个三千年的小桃子，然后就在那里发呆。
    其实此时发呆的人并不止他一个，公司年会嘛，礼物和年终奖都发完了，谁还愿意继续呆着？更何况上面那位刚发完火？
    下面的人哪有什么心思闲聊啊？
    大好的仙乐无人欣赏，身材曼妙的宫娥表演也没了诱惑。
    冯雪只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贤者时间一般，什么东西都好像没了乐趣。
    “差点成佛了可还行。”冯雪心中自嘲，然后有些心虚的用余光瞥了一眼前方对着龙肝凤髓大吃特吃的多宝如来，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按理来说，这位大佬现在应该转世成释迦摩尼，等着被老子化胡为佛，从而从西方教多宝如来，化身佛教如来佛祖，不过考虑到现在的洪荒西牛贺洲和南赡部洲的距离，他再过几天（年）转世估计都来得及。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灵觉预警，冯雪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龙肝凤髓之上。
    就这一桌子菜，就知道四海龙王永远都不会参加蟠桃会——除了以桌上菜肴的身份。
    宴无好宴的时候，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变成了一句好话，随着曲终人散，那种要把仙压抑的胃疼的气氛终于慢慢消散。
    冯雪喝掉最后一杯酒，感受着微微有些昏沉的思绪，一路打折飘回到官邸。
    虽然说喝了不少仙酿，但他的醉意却只是在表面上。
    人字经以医入道，以天地为肉身，以自己为丹田，若是想把自己喝醉，那就等于是要把整个洪荒灌醉。
    当然，这话肯定是有夸张的成分的，至少现在，有丝丝醉意的冯雪，连入睡都不敢。
    因为他担心，喝了酒之后睡着的他，会无意间吐出什么劲爆的词汇。
    仰头看着天花板，一丝真元闪烁，房顶立刻变得透明起来，本应因为天庭的高速移动而变得难以观测的星空此时却如此的清晰，一颗颗硕大的，散发着无穷力量的星体，似乎在向他传递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冯雪微微凝聚起之前得到的俸禄，那一缕缕香火之力在他的指尖雀跃，但他却并没有将其炼化的念头。
    让这种不知道有多少隐患的能量进入身体，失了智才会这么玩，就算他有把握将里面的后手除去，在这么做的那一瞬间，他也会被高高在上的道祖所察觉，紧接着，他将面临远超出大闹天宫烈度的战斗。
    实力低的时候，就要稳一手。
    冯雪压制着自己的作死之心，思索着这相当于一个国家一年信仰总量的香火，究竟该如何使用。
    “骨碌碌……”
    【悟性：93/67（失败）】（emmmm……）
    失败的骰子让冯雪脑子里一片乱麻，不用说，冯雪便知道今天是得不到什么结果了，上天当了仙人虽然能极大程度的降低风险，但是也导致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中。
    ……天上方数月，地上数百年……
    自老子西出函谷关，人间又经历了一百余年，春秋时代已经过去，战火也终于彻底的燃起。
    一切如老子的推测一般，南赡部洲的人族国度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重新聚合，而各方大佬的学说，也在飞速的进化，融合。
    大佬们一个个借此悟道，脱离凡尘，而火云洞中转世的皇与帝，则在以一种近乎养蛊的方式，以自身为养料，将所有人身上的帝气集中起来，培育出新的人皇。
    终于，大秦依法治国，以人为本的思想终于表现出了它在制度上的优势。
    相对完善的法律极大程度的提升了“公平性”，先进的医术让秦国的人口得以暴涨的同时，也吸引了大量外来人口，体质好，人口多，民心齐，这三根顶梁柱撑起了这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帝国。
    ……
    秦国皇都，击败三皇五帝转世的嬴政已经自号皇帝，但这位已经将自己视作人族有史以来祖强领袖，富有天下的皇帝，此时却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那看起来陈旧不堪的书册。
    那是一本封皮早已泛黄的旧书，纸张的材质很是原始，装订的也有些粗陋，但这位人间最尊贵的帝王，此时却用一种捧着无价之宝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翻阅着那仿佛稍微碰触，就有可能碎裂的纸页，细细品味着里面每一个文字所蕴含的分量。
    “这便是徐公留下的手稿吗？”嬴政俯视着面前这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对方身上那股澎湃的生命力，让他甚至怀疑这是个把头发染白的年轻人。
    但偏偏，对方并非是传统的寻灵修士，也非现在流行的金丹修士，而是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存于世上的存在。
    “没错，这正是主人的遗稿，是他前往徐国王都前写下的，按照主人的习惯，他会将自己想到的东西记录在手稿上，然后经过修订，整理成成体系的书籍，只是这一本手稿还没来得及整理，她就已经……”
    老者表情悲切，嬴政却皱着眉道：
    “你称呼徐公为主人？”
    “陛下没有听错，在下添为徐府管家，得主人不弃，赐姓为徐，如今，已经一千七百余岁了。”
    老者的语气平淡，就好像是在跟人介绍自己叫做王二狗，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家里的雌犬生了两只狗一样，但嬴政却能够借助汇聚在自己身上的人道气运，确认对方并没有说谎。
    深深吸了口气，嬴政小心的合拢了手中的笔记，用如同神兵一般锋利的视线在老者的身上不断扫过，然后郑重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的主人，有说过，这本书打算叫什么吗？”
    “主人生前并未来得及给这本手稿命名，但他在私下闲聊时，却曾经说过，这是一个国家的发展纲领。”老者恭敬的回答着面前的年轻帝王，但那份恭敬，却似乎并非指向对方本身……

 第二十章 打起来，打起来！

    “这雨是哪来的？朕不是说了，三年不许给他们下雨吗？！”
    凌霄殿上，玉帝愤怒的咆哮着，两侧的仙人们都跟鹌鹑似的，半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即便如此，也没能消解玉帝的愤怒，他怒视着跪在殿下的司雨大龙神，似乎正寻思着要不要剐龙台上给他一刀。
    “陛下，冤枉啊，这雨不是我龙族所为啊！”司雨大龙神一脸的冤枉，虽然想要从那张龙脸上分辨出情绪有点困难，但光从语气上就能明白，这家伙现在是真的冤枉。
    “不是龙族？”玉帝皱眉道：
    “雷公电母何在？”
    “臣在”x2
    雷公电母立刻出列，不等玉帝开口，便道：
    “我二人也未曾私自降雨，往来出行皆有记录，望陛下明察。”
    “不是你们，也不是龙族，这雨是哪来的？”玉帝的脸色犹如锅底，文曲星却是先行一礼，才迈步上前道：
    “陛下，可记得当年徐公所传之理学？”
    “依爱卿所言，这雨，莫不是还与那理学有什么关系？”玉帝皱眉，收敛怒火，文曲星点点头道：
    “依照理学所授，云乃水汽蒸腾所聚，于空中凝结，便会化作雨水，如今那秦朝发展理学，已研究出了人工降雨的术法，只需普通练气修士，便可从沿海赶来雨云，只需一把细盐，便可降下大雨。”
    “岂有此理！”玉帝的火气越发大了起来，文曲星便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这玉帝如此生气也是正常的，因为，秦国玩的太大了——
    就在二十年，在天庭来说就是二十天前，统一南赡部洲的嬴政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重开徐府书院，由之前诸子百家积累起的民风为基础，补足基础教育的短板。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并不会惊动玉帝，但是紧接着，秦始皇做了一件大事——
    他在统一了文字、道路、度量衡等规范之后，开始统一信仰。
    简单来说，就是取缔源自周朝的天庭信仰，重新建立先祖崇拜，认为人族不是靠信仰星星活下来的，而是靠着祖宗们的努力而站稳脚跟的。
    不止如此，他还修建了国家公墓，安葬有功之臣和将领，重修了历代伟人的祠堂，包括徐公祠和徐门十三贤，同样也包括那些或飞升、或轮回的百家之祖。
    然后，他立法重修天庭神位，并明文规定，今后可受香火祭祀的，只有那些为国为民立下功劳的人。
    这本身是一项提升民族自豪感，增加军人荣誉感的政策，但在天庭真实存在的情况下，无疑是在挑衅天威。更要命的是，原本朝着天庭转移的“天地主角”，也有重新向人族偏移的征兆。
    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秦国这玩法，几乎连玉皇大帝的祖坟都刨了（当然他并没有祖坟）。
    玉皇大帝暴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奈何秦始皇已经泰山封禅，本身又是三皇五帝以全部帝气为皿，行养蛊之发，最终应运而生的至尊人皇，身上的帝气超越三皇五帝，简直可以说是“人皇”这一概念的具现，连天庭都没办法直接对他下手。
    于是，为了给他施加压力，玉帝决定，先停他三年雨水。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若是一州一府也就罢了，但大秦占据整个南赡部洲，将整个部洲的雨水停了，按正常发展你轨迹的话，至少要死上几千万人。
    可偏偏这政策下达后，大秦压根就不缺水，什么深水井开采地下水啊，什么人工降雨啊，什么气流运云啊，什么滴灌节水啊……一系列花里胡哨的操作之后，人家直接开源节流，根本不把天庭的惩罚放在眼里。
    “南斗六星君何在？”玉帝怒气上涌，当即问道。
    “臣在。”x6
    虽然很不喜欢这种操作，但冯雪还是跟着同僚一起站了出来，然后就听殿上那个文盲道：
    “把人族的寿命削去三成。”
    “陛下，不可！”还不等南斗六星君开口，老好人太白金星就窜了出来，“陛下，人族如今还是天地主角，无故削命带来的气运反噬，天庭也负担不起啊！”
    玉帝听到太白金星的话，终于冷静下来，微微犹豫，忽然道：
    “着令十殿阎罗将不信天庭者打入十八层地狱，并将此事通传天下！”
    玉帝这一招来的确实是狠，但他却错估了一件事情，或者说，冯雪敢撺掇着人族搞这一出，本就已经掐准了玉帝想这么玩。
    按理来说，任何对于死后的干预都足以令生者敬畏，但问题在于，这个时间点，能影响地府的，并不只有天庭。
    因为就在去年（昨天），老子飞升三十三天，重掌兜率宫，成为太上老君，而这，也意味着，化胡为佛已成定局。
    同时，这也意味着，佛教，入场了。
    虽然冯雪很讨厌西方教，但不得不说，这个时候把他们扯进来，是最符合冯雪利益的。
    虽说地藏被冯雪丢入轮回捞不出来，但燃灯祖佛这尊过去佛同样修得是寂灭之道，想要代替地藏的职能，并不困难。
    眼看利息都快还不上的西方二圣，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哪怕和天庭交恶，也必然会出手搭救那些死魂，借此来换取大秦的好感。
    西方教不在乎香火，也不需要信仰，他们需要的，是人族的气运。
    虽然西行取经不完成，气运就无法彻底流通，但是只要佛家能够像是诸子百家那样成为人族的一支理论，那终究还是能分流到一些。
    提前还款指望不上，但至少在利息方面，却是不用担忧了。
    佛家这一算盘打得好，却彻底与玉帝走上了对立面，而两尊圣人，也足以抗住玉帝的压力。
    虽然冯雪只是推了秦始皇一把，但却直接促成了两个仇家的交恶。
    矛盾转移了，秦始皇得到了更多的时间，可以收买人心，提升公信力，只要民心所向，天庭的威胁就只会变成刺激他们反抗的动力。
    不过促成这一切的冯雪却仍旧干着他延寿星君的活计，隔三差五欺负一下阎王，时间的齿轮，就这么悄然的转动起来。

 第二十一章 计划启动

    “国师，你找寡人有何要事？”
    咸阳宫，御书房，嬴政看着面前的徐福，表情略显古怪。
    这位国师除了四十年前献上了徐公手稿之外，便再无建树，每日深入简出，要不是十几年前曾献上引佛抗天之策，他甚至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但是今天，对方再一次找上了门来，这让嬴政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预感。
    “陛下，请先以人道气运，封闭书房。”徐福恭敬行礼，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嬴政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担心徐福借此行刺，或者说现在的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人道气运的核心，除非能够直接抹去大秦，否则他的安全便无可撼动。
    但是，以人道气运封闭书房，这种规格的手段，是为了防谁？
    嬴政嬴政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整个房间内的气氛便立刻凝重下来。
    “你可以说了。”
    “陛下可知大秦之危？”徐福如此问道。
    “有话直说便是！”嬴政皱眉，不想与他打什么机锋，徐福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笑，随即才道：
    “三年大旱，以理学度过，地府之围，引佛徒解之，但气运反噬，陛下可想好如何解决？”
    气运反噬，并不是真的物极必反，而是人族如今已经重新拿回了天地主角之位，但是，主角就意味着天道的厚爱，而天道，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任谁听了都会惊世骇俗，但是在登顶人皇之位后，嬴政却隐隐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所谓主角，不过是为了孵化出盘古的容器，但人族的炼气之法，却是不断消磨盘古复活可能的法门，人族的实力越强，清算的那一天，就会越快到来。
    嬴政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起了打算，但是，却有一个问题——
    他没有时间。
    现在的天庭就好像一只恶狗，只要他露出丁点破绽，便会扑上来撕咬，而佛教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指望他们和天庭来一场大战，却显得希望渺茫。
    “朕，准备举国渡劫。”嬴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也期待着，这个自称为“徐公管家”的老者，能给他一些惊喜。
    “既然如此，老朽给陛下准备了三件礼物。”徐福的笑容牵扯起脸上的皱纹，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嬴政见状，微微蹙眉，但还是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第一，这是主人的宝印，陛下可持此印，令龙族举族相助。”
    徐福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玺，材质只是一块青石，上面也没有什么宝光，但是嬴政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知道，这是真货。
    因为那上面，缠绕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人道气运。
    “不够。”嬴政以恭敬的态度，双手接过印玺，但仍旧吐出了这样两个字。
    确实，哪怕龙族举族相助，时间上，也来不及，想要完成计划，他至少需要三年——不，至少两年不会被天庭干涉。
    “第二，是一份名单。”徐福再次将手伸入袖中，不过这一次取出的，却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只是，当嬴政看到上面那一个个名字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了锐利的电芒。
    “还有一样礼物呢？一起拿出来吧。”嬴政此时已经有了七分把握，但想到徐福之前所说的三件礼物，便追问道。
    “第三，是一个消息，很快，天庭将会有大动静，保守估计，两年之内，天庭不会有精力理会下界。”徐福信誓旦旦的说出了这样的答案，嬴政的表情却没有轻松下来，反而变得越发警惕：
    “你究竟是谁？”
    “我是徐福，徐公徐峰的管家，仅此而已。”徐福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那张名单，嬴政却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就这方面细谈，而是追问道：
    “这个很快，是多久？”
    “十年。”徐福点点头，“这十年的光阴，就是您最后的准备时间，错过这一次，您将不会再有机会，龙族恐怕也不会再冒一次险。”
    “那么，你，或者说那位，需要得到什么？”
    嬴政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无私的人，哪怕这个人曾经以一己之力引导着人族的进步也是一样。
    “陛下成功所能够产生的影响，就是那位所需要的。”徐福说到这里，却忽然笑了起来——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陛下能够允许……”
    ……
    “哦，动作不慢啊？”冯雪感受着识海受到的反馈，嘴角微微翘起，不过仔细一想，自己此时还在天庭，自己觉得快的时间，下面说不定都过去小半年了。
    自嘲的笑了笑，冯雪静静盘膝坐在床榻上，等待着那个……
    念头才到此处，星君印玺便传来一条消息——
    太上老君，将于九日后，于通明殿讲道。
    “嘿嘿，这老官够意思！”冯雪看着这条信息，嘴角微微翘起，棋子已经落下，胜负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管是输是赢，天庭和佛教，都输定了！
    ……
    这九日，冯雪一直呆在天庭，直至清晨的第一缕光撒入官邸，冯雪这才整理行装，离开了北方星域。
    今天的天庭安静的有些过分，路边连个仙娥仙将也寻不到，冯雪强忍着立个flag的冲动，一路朝着兜率宫而去。
    虽然太上如今已经转修练气之法，但毕竟是曾经的圣人，而天庭这一家子，大部分可都是古典修行派系的遗老，今天曾经的圣人愿意传道，那自然是座无虚席，而这，也是老官给冯雪提供的一个机会。
    三色的电芒落入三十三天外，兜率宫此时却是宫门大开。
    圣人宅邸，自然不会有什么毛贼敢于上门，只是连童子工匠都一个不在，这水放得也位面过分了些。
    不过这对冯雪而言倒是个好事，不需要指引，仅凭着灵觉感应，便一路寻至丹房，一眼，便看到了那只放在最显眼位置的紫金葫芦。
    冯雪拿起葫芦轻轻摇晃两下，顿时笑了起来：“老头子真讲究，居然还知道搭上点添头！”

 第二十二章 盗丹偷桃

    天宫该闹还是要闹的，不过和猴子泄愤不一样，冯雪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去闹。
    猴子闹天宫，是因为他闯了祸，又不肯认罚，而冯雪，则是为了给秦始皇争取几天的时间。
    咔嚓！
    咔嚓！
    咔嚓！
    冯雪如同吃花生米一样咀嚼着紫金葫芦里的丹丸，感受着奇妙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中化开。
    冯雪并不清楚太上老君这一葫芦丹究竟是什么品种，但是其中的力量，却快速的梳理着他身体的状态。
    圣人太上所悟之道为人，但在轮回之后，他却舍弃了这条略显复杂的道路，另辟蹊径，领悟了均衡之道。
    而他的人之道，此时就在冯雪的手中。
    那是一颗真正的“金丹”。
    以“道”为主材料，多种天材地宝调和，效仿内丹而成外丹，与冯雪当年炼制七心丹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七心丹那是直接以天地灵根熔炼自身三花五气，而太上，则直接把自己圣人时代寄托盘古一成意志的道给炼了。
    这颗金丹无疑是个大恩惠，对于那些卡在金仙巅峰的强者而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直入圣人之境的踏脚石，但是冯雪并不觉得欠了太上人情，太上也不会觉得冯雪欠了他。
    太上本就要剥离这所谓的圣人位格，而让他得以跳出那个烂泥潭的，也正是冯雪的练气之道。
    太上为了还因果，将这颗金丹留给了冯雪，而冯雪，恰好也用得上。
    阴阳相济的丹药被冯雪一口气灌了下去，他捏着那颗蕴含着“人之道”的金丹，默默道：
    “福缘判定。”
    【福缘：79/79（成功）】（这个是真的实投，极限成功）
    “很好！”看着福缘成功，冯雪不敢耽搁，直接将金丹吞了下去，随即，之前蟠桃会上领取的俸禄——那庞大的香火之力，则尽数丢入了真火之中，奢侈的当做了催发真火的燃料。
    【你试图以真火炼化人道金丹，虽然经过了太上老君六丁神火的炼化，但这颗金丹内仍旧沉淀了一定的盘古意志，进行一个基于困难程度的道心判定，失败将受到盘古意志的污染。】
    【道心（困难）：16/49（极难成功）】
    【你的道心坚不可摧，金丹中的盘古意识甚至无法让你产生一丁半点的动摇，你的真火熊熊燃烧，将一切盘古残余尽数焚毁。】
    ……
    随着鉴定的通过，冯雪体内的人道金丹开始缓缓的融化，一缕缕金液开始朝着他的虚丹中汇聚，两种人之道，开始互相交融。
    冯雪立人家，太上悟人道，两者虽然相似，却并不相同。
    太上的人之道，乃是通过观摩人族奋斗拼搏，与天争命，最终立于洪荒巅峰的过程，以此所悟之规律，乃是以天心证人心。
    冯雪所悟之道，乃是以人之身，人之理，解读天地万物，以人之法，改变环境，影响天地，由此所通之理，乃是以人心证天心。
    二者相互对立，却又互补，正如道家阴阳鱼一般，阴阳相逐，阴阳相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金液慢慢相容，冯雪腹中的金丹开始蜕变，合道之境越发稳固，一缕道韵开始孵化。
    道，正在朝着规则转变，这并不是说规则就是道的升级版，而是因为，这意味着有一个世界，正在以这种道理为基础，开始运转。
    没错，星灵之所以是星灵，就是因为他们拥有自己的星球，冯雪的练气之道，便是将人体视作星灵本体，将泥土构筑的肉身当做星球，如今合道已成，星球开始运转，这也意味着，冯雪已经半只脚迈入了大罗。
    等待蜕变完全？
    冯雪笑了。
    虽然说现在的他完全可以找个地方躲上几百年，只要金丹蜕变为真正的星球，他就可以超脱洪荒，狩猎星海。
    但是，他做不到。
    因为还有亿亿万人族，在等着他。
    也许最初的他，是单纯的为了自己而积累功德，但他毕竟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许久，在这个世界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不能逃。
    冯雪抽出金箍棒，抬脚迈出三十三天，每迈出一步，身形便增大一份，不得不说南极长生大帝给他这个延寿星君的职位真不错，作为星君，他有权利直接吸收星力，在天庭，施展法天象地的成本，可比地表方便多了！
    “不能玩的太绝，要是把天庭捅下去，就没有一日一年的时间差了。”冯雪思考着该从哪里下手，思索了片刻，决定果然还是收集宝贝再说。
    而天庭的珍宝……
    嘿嘿……
    ……
    大约是太上讲道真的是太有吸引力了，冯雪一路来到蟠桃园，居然没见着半个活人，连个仪仗队都没看到。
    这让冯雪顶着巨灵神级别的体型，一路走来居然没能引起一点骚动。
    一脚踹开蟠桃园的大门，区区禁制在合道境的微操下直接崩溃，手中金箍棒化作一只铁锨，连根带土的刨着蟠桃树。
    冯雪不懂袖里乾坤，但动不动就去龙宫宝库转悠的他却并不缺少储物灵宝，比不得三十六定海珠那样能够演化诸天，但收几千株桃树还是绰绰有余。
    以他此时的体型，取蟠桃树就跟拔葱一般，三千棵蟠桃树，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全部搞定……
    “使不得！使不得！”就在冯雪铲牛粪一般将蟠桃树一颗颗铲起的时候，一个住着拐杖的小老头从土里钻了出来，摆出一副“神之宣告”的架势，不过很遗憾，他不是红坑。
    “星君，星君！这蟠桃树可是天庭重宝，你现在放下还好说！”土地老头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武力上肯定是劝不动冯雪，只能苦口婆心的在那里唠叨。
    虽然有些聒噪，但冯雪并没有难为他，毕竟这本就是他的职责，自己还不至于和这种小人物较真，不过不难为归不难为，蟠桃肯定要收的，毕竟他的金丹正在慢慢朝着星球转化，待到星球一成，三千多株蟠桃种下去，那星球环境立刻就不一样了好吗？

 第二十三章 既然要拉仇恨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
    太上老君于通明殿上传授着道德经的篇章，虽无佛门那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排场，但却隐隐扰动天庭的气场，让他的语言变得更加直入人心，也更加的富有影响力。
    这虽然是大能讲道的常态，但此时此刻，太上老君的行为却有意无意的影响了玉帝的感知，本来就如本命法宝一般被他所控制的天庭，却被隔绝在了通明殿之中，而除此之外的一切，他都再难以感知。
    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玉帝现在也沉浸在老子的传道之中，他虽然是金仙巅峰，但多少有点被天庭香火堆出来的嫌疑，在悟道方面，反而不如封神时代以前的那些传统修士，此时更是全身心的投入了理解道韵的行为之中，根本就没心情去感受天庭的细微变化。
    此时已经将蟠桃园搜刮干净的冯雪还在纳闷玉帝的动作之慢，不过在确认确实没有人来之后，他又朝着凌霄殿而去。
    作为天庭最著名的宫殿，这里不只是朝会所在，同时也直接联通着玉帝的寝宫，当然这都不重要，因为冯雪现在完全是抱着破坏性开采的念头来的。
    一路上的灵草仙根，仙鹤灵兽，只要是被他看到的，便一股脑的塞进各种各样的储物灵宝之中，龙宫宝贝多不假，但多是些死物，而天庭为了营造出逼格，不提御花园，哪怕是路边的景观树，都是上品的灵植。
    沿着大道一路挖一路收，冯雪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太好，于是干脆挥舞着铲子，连地砖也扒拉下来。
    天庭的地砖可是好东西，就算不说原本的材质，每天被一群神仙踩来踩去，也沾染了不少灵光，放到凡间，甚至能够直接拿来印刷符箓，拿来砸人那也是一等一的好。
    挖了地砖，瓦片当然也不能留下，要不是天庭的宫殿实在是有勾结是，搬运起来动静太大，他连那些宫殿都想一股脑搬走。
    咔嚓咔嚓，哗啦哗啦，蹦卡蹦卡，嘎啦嘎啦……
    冯雪就跟拆迁铁球似的，走到哪拆到哪，原本富丽堂皇的天庭，很快就变成了钉子户的违规建筑群。
    拆着拆这，冯雪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于是给装满了的几个储物灵宝打上封禁，化作一道雷光，消失在了天庭。
    此时人间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改革运动，冯雪却没有丝毫观摩一下的意思，将自己的储物灵宝分别藏在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然后再次回到天庭，继续搜刮。
    没错，冯雪虽然觉得自己现在很行，但也做好了翻车的准备，他身上人道功德实在是太大，有实力的人不敢杀他，没实力的人破不了防，若是真的翻了车，估计也就是个封印的下场。
    性命虽然无忧，但是搜刮来的东西却是必然被收回去的，比起白干一场，冯雪还是选择一边搜刮，一边将财富藏在洪荒各地，就算将来被收回一部分，也多少能力留下一些。
    嬴政在改革，冯雪在拆家。
    而玉帝却仍旧沉浸在太上老君讲述的大道之中，难以自拔。
    冯雪很快来到御花园，奇花异草，珍禽异兽，连血脉纯净的凤凰麒麟的幼崽都发现了几只。
    和灵尊、孔巧儿都有些交情的他当然不会让这些孩子在这地方给人当玩物，全部打包，不过却没有再次藏起来，而是走了一趟东宝阁。
    ……
    冯雪的搜刮行动，就好像是特摄片里的光之巨人在破坏微型城市一样，那简直堪称简单快捷，等到太上老君终于休息一下的时候，冯雪已经将整个天庭能拔下来的东西全部搜刮了一遍，连土壤都挖了三尺多。
    再将这些收获全部转移到洪荒各处之后，冯雪才总算松了口气，拎着一壶从瑶池宫梅花树下挖出来的一坛仙酿，坐在凌霄殿已经片瓦不存的房顶上，对日独酌。
    ……
    太上老君的讲道持续了半日，但还不等他宣布结束，因为讲道终止而慢慢散开的道韵笼罩，却让玉帝脸色猛然黑了下来。
    通明殿的大门骤然大开，天庭各处的土地蜂拥而入，不等玉帝喝斥，便已经跪了一地，大声诉说着冯雪的罪状。
    众仙人表情各异，浩浩汤汤的涌出通明殿，看着已经彻底变了模样的天庭，表情却是复杂得很。
    “李靖何在？”玉帝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来，李靖立刻从人群中钻出，当即道：
    “臣在！”
    “点二十八宿、八部正神、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十万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罗地网，务必擒拿此獠！”
    已经气的有些失智的玉帝几乎是将所有能派出的兵力全给报了一遍，李靖也不含糊，当即躬身道：
    “臣领旨！”
    却说天庭诸神此时全在通明殿，却是连点将也不用，直接一股脑的冲向武德殿，然后……
    武德殿都被搬空了。
    十八架天罗地网，没了，十万天兵的兵器，也没了。
    让他们靠手里仪仗用的武器战斗，那根本不现实。
    “罢了，反正也只有一个人，众仙家，随我来！”李靖也是果断，见此情景也不去和玉帝汇报，直接带着星君杀向凌霄殿，冯雪的动静闹得那么大，在哪里根本不是秘密。
    此时的冯雪喝的正起劲，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骰子的声音——
    “骨碌碌……”
    【侦查：92/35（失败）】
    【你并未注意到讨伐军的靠近。】
    （以上仅读者可见）
    ……
    虽然看不到判定情况，但冯雪用脚后跟想都能明白，这肯定是大军要杀过来了，当即支起身子，却并未警惕偷袭，而是举起金箍棒，对着身下狠狠地一砸！
    “轰！”
    凌霄殿的金顶瞬间炸起了一朵蘑菇云，冯雪将大手向下一探硬生生的将大梁拽了出来。
    之前不砸房子是担心动作太大，现在……
    既然要拉仇恨，那自然是要贯彻到底咯！

 第二十四章 大闹天宫

    “孽障！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李靖看到冯雪抽出凌霄殿的大梁，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虽然直到这么吼有点无能狂怒的意思，但是这种时候，他却必须吼上两句来证明自己的立场。
    “当然知道。”冯雪拎着那根不知道用何等仙根制造的大梁，心里冒出几分车珠子的想法，不过考虑到这么一块整料也挺难得的，还是将其揣进了兜里。
    李靖看到这场景，刺目欲裂都是轻的，当即道：
    “给我上！”
    虽然没有点名，但巨灵神很有自觉的展开体型，拎着大锤冲了上去，作为天庭先锋官，打架他先上已经成了惯例。
    倒不是说他强或者弱，而是因为他足够肉的同时，品阶还低，就算被人打死也能很快复生，同时也能够为其他人提供敌人伤害的准确情报。
    看到拎着两只大锤的巨灵神，冯雪从凌霄殿的残骸上跃下，也不用金箍棒，只是调集周身星力，随手便是一记乱星拳。
    所谓乱星拳，就是将法天象地吸收的那些个混乱无序的星力凝聚在拳头上，然后一拳轰他丫的！
    虽然最初的时候只是混乱无比的一拳，但是随着冯雪修为的提升，大脑线程的增加，已经足以感知到每一分星力的变化，随着这一拳轰出，强大的灵觉会本能的将它们搭配起来。
    修行者追求的，无非就是一个“纯”字，法力越是精纯，就意味着它们能够承担越高的修为，而纯度一旦被破坏，就有可能导致盘古意识的爆发，虽然不会当场失控，但也难免分出部分心神去压制。
    不过巨灵神运气不差，作为天庭死亡次数最多的神官，他的身体完全由封神榜的力量构筑，这一拳虽然彻底摧毁了他的身体，却并未污染到灵魂。
    然而，一拳把一个数百米高的巨人打成齑粉的画面，着实太过震撼，以至于巨灵神魂归封神榜之后，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于再次出手。
    当然，倒不是说天庭连一个有骨气的都没有，但是别忘了，冯雪所做的这一切，本就是与老君打过招呼的，换言之，这一切是在道家一脉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说难听点，天庭的建立，多少是有点捡截教尸体的意思，那些截教旧部就算碍于封神榜，只能为天庭所用，但是这种时候，出工不出力，倒也是合乎常理。
    “看法宝！”李靖作为天庭死忠，见此情形，哪里还不没明白，当即丢出手中法宝，玲珑黄金塔迎风便涨，转眼便已经与冯雪体型相当。
    玲珑黄金塔虽然是后天灵宝，但本身有圣人背景，乃是西方教二圣当年用于笼络燃灯之物，后来又由燃灯赠与李靖（西游记中是如来所赐，不过考虑到封神时代还没有如来，所以选用封神设定），其虽然可以当做板砖使用，但此时此刻，却是用了镇压之效。
    毕竟冯雪本身是个烫手的山芋，但凡眼睛没瞎，都知道这位杀不得，镇压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冯雪见玲珑塔兜头落下，却是不闪不避，反而直接钻了进去。
    玲珑黄金塔，全称“玲珑剔透舍利子如意黄金宝塔”，内有三十三层，象征三十三天，每一层都有无数佛像，冯雪一入塔内，那无数佛像便活化过来，各个佛光满溢，实力也有金仙初期。
    冯雪见状却是一笑，手中金箍棒一甩，乒乒乓乓便扫倒一片，就算实力再怎么高，这些个佛兵也不过是傀儡而已，冯雪一路从第一层往上打，足足打了一刻钟，才将玲珑塔内数万佛像尽数捣毁。
    这一毁不要紧，此时李天王正持着宝塔向玉帝汇报，却见站在他身侧的哪吒忽然冷不丁抽出宝剑，手起剑落手起剑落，李靖实力本就不如哪吒，如今又是偷袭，当场便咽了气，只见哪吒还不满意，就在满朝文武目瞪狗呆的视线中，一剑斩在了那玲珑黄金塔之上！
    也不知究竟是李靖死了导致玲珑塔没有能源供给，还是冯雪将内部佛像尽数摧毁导致的灵宝破损，总之哪吒这一剑当真是厉害非常，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直接将玲珑塔劈作两半。
    冯雪当即从玲珑塔中跳出，不消分说，便抡起棒子朝着玉帝抽了过去！
    “护驾！”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嗓子，以武曲星为首的武将立刻从旁跳了出来，冯雪见状也不坚持，当即转身就和那些跳出来的武将打了起来。
    却说这哪吒和冯雪并没有什么交情，但他杀掉李靖，却是冯雪预料之中。
    要知道，这玲珑黄金塔之所以落进李靖的手里，可不是让他拿来当法宝用的，其主要功能，是为了镇压哪吒。
    哪吒和李靖的关系之恶劣，基本上是个种花家人都能知道一二，当年化作莲花化身之后，更是数次追杀李靖，后来燃灯/如来送了这宝塔，令哪吒以佛为父，简单来说，就是用塔中的佛替代了哪吒印象中的父，将其杀意彻底转移，只要哪吒想杀李靖，就会进入塔中，砍一座佛像，如此一来，才让哪吒与李靖重归于好。
    只是如今，冯雪将这佛像尽数击碎，在灵宝尚未修复之际，哪吒自然再次对李靖起了杀心，这位打小就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一经出手，李靖当即毙命。
    要知道，李靖可不在封神榜上，换言之，他这一死，就只能重入轮回。
    说起来，李靖其实并不好杀，因为他大部分时候，都有哪吒护在身边，所以冯雪才将计就计，入了玲珑塔。
    至于说冯雪为何要杀李靖，这其实很简单，因为李靖是天庭兵马大元帅，打架可能不行，但是指挥却有一套，杀掉他，十万天兵就真的变成了仪仗兵，和秦始皇的修士部队打起来，自然就没了优势。
    当然，没了李靖，天庭还有武曲星，还有破军星君，还有诸多武将。
    不过不要紧，就在玉帝身边的近臣喊出护驾二字的那一刻，这些个武官的命运，便已然注定！

 第二十五章 吕布在世

    金箍棒虽然不是拿来打架的武器，但是那要分人来看，落在冯雪这种人道功德浓郁的可以当灯塔的人手中，这本就是功德灵宝的水文量具，却让冯雪仿若吕布在世——
    所谓拖把蘸屎，吕布在世，冯雪手中这一只大棒却沾满了比屎还麻烦的东西。
    此时的冯雪掌握了“天人”与“人天”两种人之道，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冯雪自称人道代言人，简直比鸿钧这个天道代言人还要名正言顺（毕竟鸿钧是通过把自己的道打入天道“窃取”了天道权柄，天道认的代言人也不是他而是他体内的三成盘古意识）。
    人道代言人，拿着人道功德灵宝打架，被来一下那就注定被“人道”判定为敌人，那人道业力立刻就会蹭蹭蹭的往上涨，如今人族还是天地主角，人道业力往上飙，天道业力也会立刻跟进。
    谁都不想活成龙族那样卑微的模样，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有镇压业力的手段。
    地藏再怎么样，也是一个金仙巅峰的强者，但是面对当时堪堪达到天仙水准的侯灵，也只能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扔进轮回，只要动动脑子，就知道被那根棒子击中后，自己就将再无反抗之力。
    神仙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恐惧自然也会滋生，而绝望，更是会传染的，当第一个神仙被冯雪一棍子打成二百五，剩下的人战意就立刻跌了几分。
    冯雪并没有将所有神仙完全打死的想法，虽然他此时的行动有太上、南极长生大帝等一众高层支持，但那也只是背地里的支持，若是冯雪太过过分，他们也不得不出手镇压。
    相比之下，冯雪此时的行为就是给每个武官都打上标记，如今人族已经基本掌握了困龙咒这种对付身居业力者的法术，到时候就算自己撑不到两天，这些天庭武将对于人族的威慑力也会大减。
    抱着这样的心态，冯雪施展了传说中的雨露均沾棍法，将金箍棒变成又细又长的姿态，既保证了范围，又降低了重量，然后，他就像是抽鞭子一样疯狂的甩着金箍棒，将一众武将抽得跟陀螺似的。
    这打法倒是一点都不疼，但是看着身上堆积起来的业力，原本还想要靠近帮忙的中立仙人，也全都躲得远远的。
    什么叫威慑力？这就叫威慑力！
    玉帝看着冯雪这一副“大杀四方”的模样，那叫一个牙疼，转头看了看太上老君，却见老君一副“俺怕沾上屎”的样子，再看太白金星，却是一副“老臣是文官，来不了这个”的模样。
    深深叹了口气，玉帝想起了之前佛门跟他说过的话。
    虽然说放任佛门入场多少会导致信仰流失，但继续让这货这么打下去，那就不是信仰流失的问题了——到时候整个天庭清一色的屎黄色，一个个全都挂满了业力，自己还怎么展开工作？
    反观佛门入侵，他们的取经人已经被卷帘大将吃了，就算过来，也只是老子化胡产生的那几个小兵小将，等他们把信仰发展起来之前，天庭就能恢复元气，到时候再行处置就是。
    念头至此，玉帝也不耽搁了，直接对着太白金星道：
    “宣西方教如来佛祖上殿降妖。”
    太白金星哪里会不懂玉帝的想法，当即行礼曰诺，祥云升起，便直朝着西牛贺洲而去。
    说起来也是冯雪来的果断，若是如原著那般，在蟠桃会上搞事，那本就来到天庭的如来佛祖必然能够立刻下场，而不会像今天这般，任由他打闹。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道祖帮他拖了半天，他要是连一天半都拖不下去，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年头至此，冯雪舞开金箍棒，打得武将抱头鼠窜。
    平日里不对付的，实力强的，那就往死里招呼，水平臭的，就打一棍子了事，要是平时关系不错的，就擦个边，滑破点衣服，虽然不说没有业力，但干点好事就能洗掉，而且也不至于背上奸细的名头，将来也好交差。
    冯雪这事情做的隐蔽，但是当事人却是门清，人家给面子，自己也不能给脸不要，于是围攻冯雪的势头越发的弱了起来。
    玉帝那个气啊，但也知道强求不来，毕竟天庭众仙官要么是封神榜控制着的，要么是为了荣华富贵上来的，想让他们誓死效忠，那是在开玩笑，更何况沾了业力，想要尽快洗掉，备不住就得去轮回里走几遭，而且还得是畜生道。
    不止如此，以冯雪现在加业力buff的速度，挨上一棒子，那就是十世轮回，要是被打个满头包，那就泡在轮回里别出来了。
    玉帝挠心挠肺，自己却又不敢上，他这金仙巅峰水的可以，越级压制那自然可以，但是遇上同级的就输多赢少，偶尔能胜利那也是沾了天庭主场的光，而现在天庭都被眼前这混账给弄废了，还指望什么主场优势？
    想到这里，玉帝那就是一个牙痒痒。
    不过其实这种时候，还是有人可以上的，比如丧门星之流，本身就司掌业力的神仙，虽然挨一下也难受，但不至于投鼠忌器。
    但问题就在于，当初封神的时候，这种恶心人的官位压根没人愿意要，随后不是丢给弱鸡，就是干脆扔给那些不受待见的家伙，但这就意味着，这些人就算不投降，那也就是两棍子撂翻的结果，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冯雪就这么轮着搅屎棍（金箍棒：你礼貌吗？）一路从通明殿打到南天门，又从南天门打回通明殿，别问为啥是通明殿，因为这件就是天庭唯一没被打烂的宫殿了——
    额，好吧，现在也烂了。
    总之，冯雪就这么进进出出，一路上见兵就打，不只是那些五官，连十万仪仗队都一人来了一下，想不开的当场就跳了天宫，估摸着直接投胎去了。
    毕竟嘛，当天兵本就是个苦差事，混点俸禄当个仪仗队就是了，现在还沾上业力了，是个人就受不了这委屈好吗？

 第二十六章 锤炼

    冯雪在天庭的闹剧足足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但佛门却始终没有抵达。
    冯雪对此，倒是丁点都不奇怪。
    毕竟西方的根本利益和天庭冲突了。
    虽然一方是为了香火，另一方是为了气运，但终究逃不脱信徒二字，西方教借化胡为佛，进入中原，那也不过就是个小乘佛法，充其量也就如同当年诸子百家，一般，算是一种学说理论，能分流的气运顶多够还个利息。
    想要拿到大头，就必须抢占“信仰”这座高峰。
    这就意味着，佛门与天庭注定是竞争关系。
    佛门虽然有两尊圣人站在背后，但天庭的大boss却是鸿钧，因此那两位也不敢太过放肆，但是如今天庭主动邀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天庭的邀请，相当于给了佛门合法抢占信仰的机会，而为了将利益最大化，佛门当然要等到天庭受到足够的创伤才会动手。
    当然，这个创伤也是要有度的，若是天庭真的被打崩，那佛门就不得不直接和人族重新搭建的先贤信仰正面冲突，到时候气运无法引流不说，说不定还要沾点业力。
    冯雪也是看准了佛门这个小心思，一路打下来却是以保存体力为主，动作不快不慢，打得不轻不重。
    既散播业力，又不给对方造成严重的伤残，让天庭一直保持着足够的有生力量。
    虽然不断地打击士气，却始终不让他们溃败。
    如此拖到第二天正午，下界嬴政已经完成了基础软件的升级，开始修建硬件设施，而冯雪，也终于看到了那来自西方的存在。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如来佛祖，居然不是多宝，而是……准提？
    “这么说，这个世界并非洪荒流的多宝化释迦，而是走现实系的东方药师佛？”冯雪心中有些复杂，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虽然眼前这个如来佛祖是准提，但他如今也已经是迈入了大罗之境的强者，和这个洪荒最弱圣人，不见得就没得打！
    冯雪心念一动，金箍棒用力一抽，将周边的天兵天将抽飞出去，随即身形缩小，将体内驳杂的星力尽数排出，手中的金箍棒，也恢复成了鸡卵般粗细的样子。
    人字经在体内运行开来，如同阴阳鱼一般相互追逐的“人之道”开始高速运转。
    冯雪的身上有莹莹宝光显现，三昧真火开始煅烧他的躯壳。
    他并未像原著中那般，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上七七四十九天，自然没有了金刚之躯，不过这却难不倒开发出人字经的他。
    人字经的核心理念，就是将天地当做一个人，将自己当做是这个人的丹田，在这一天一夜的战斗中，冯雪不断吸纳星力，御使法天象地神通的行为，就如同修士从天地间汲取混乱的灵力进入丹田，而此时的这一把真火，却是在模拟内丹炼就的过程，将自己当做是金丹，彻底淬出不朽金性。
    当然，欲成金丹，还需天劫打磨，已经渡过天劫的冯雪，自然要找一个能够爆发出天威的敌人。
    原本他还将主意打在了多宝的身上，不过此时来得是准提，说不定效果还会更好些！
    冯雪念头转动，身上三色火焰越发旺盛，他的真元不断的被灼烧，蒸发，但这却并没有让他出现丝毫的疲态，反而将他的气势越发拔高起来。
    此时准提已经登上南天门，脚下踏着九品金莲，显出法身而来，看到冯雪身上功德灵光闪烁，心中生出喜悦，再看玉帝那铁青的表情，当即道：
    “吾乃西方极乐世界如来佛祖。今闻你猖狂村野，屡反天宫，不知是何方生长，何年得道，为何这等暴横？”
    冯雪眉头一挑，手中大棒举起，身形顿时化作一道电光，直至裹挟着煌煌功德之力砸至准提头顶的那一刻，他的念头才被准提接收——
    “关你屁事！”
    “孽障！”准提手掐印诀，一道七色宝光骤然升起，直刷金箍棒，冯雪见此情形便知这是七宝妙树，金箍棒当即缩小，整个人更是猛地向下坠落，凭空矮下半个身位，将那七宝之光让开，随即右拳紧握，经过无数次打磨而成的一拳，猛然递出。
    这一拳在冯雪的化虹之术加持下，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准提凭借圣人位格反应过来，手中七宝秒树却无法在冯雪抵达前完成激发。
    准提心中暗叹，蒲扇般的巴掌骤然变大，直朝着冯雪头顶盖去。
    这一盖，却是用上了掌中佛国神通，只需命中，便可将冯雪镇压于小千世界之中。
    “骨碌碌……”
    冯雪本打算硬拼一记，但耳旁却忽然传来了骰子的倾向，而周围的一切，也在这时候慢了下来——
    【悟性：14/67（困难成功）】
    【你的灵觉察觉到这一击并不简单，不可硬拼！】
    文字在冯雪眼前闪过，但那巴掌已经到了面前。
    冯雪知道金手指只要发动成功，便不会骗他，当即拧身要躲，但这巴掌却仿佛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哪怕以他此时的速度，都难免生出几分无力。
    “闪避判定！”
    【闪避：66/57（失败）】
    【你未能躲开这一掌。】
    “擦，福缘！”
    冯雪全力催动化虹之术，但眼看已经来不及，毫不犹豫的进入下一次判定。
    【福缘：50/79（成功）】
    【破败的天庭飞行轨迹似乎出现了问题，不慎与洪荒元磁乱流发生了交互……】
    文字闪过，周围的时间流速似乎也恢复了正常，而就在那已经变得遮天蔽日的大手即将触及冯雪的那一刻，天庭忽然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这种晃动并非是单纯的摇晃，而是混杂了恐怖的元磁力场，在这一瞬间，整个天庭几乎所有人都发生了一瞬间的灵力紊乱，已经做好准备的冯雪完全无视了造反的灵力，全力催动化虹之术朝着斜下方而去。
    圣人造成的压力果真不小，哪怕没有实质性的碰撞，仅仅只是气机交互，就让冯雪的金性淬炼完成了一成，快速调整好混乱的真元，他再一次对着准提发起了冲锋！

 第二十七章 运气有点好啊

    面对准提，和面对天庭那群瞻前顾后的那鱼完全是两种概念，如果说和天庭武将战斗类似于无双系列，那么和准提战斗，难度立刻就飙升到打了【更高难度】mod的黑魂。
    每一步都要小心计算，任何攻击都要精确地避让，唯有如此，才能从那无数的失败中，找到一条通往成功的道路。
    冯雪和准提的战斗，胜利的可能微乎其微，准提可以失败无数次，而他只要失败一次，就不会再有机会。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胜利的可能。
    虽然确实是抱着拖延时间的打算来战斗的，但他深刻的明白，虽然抱着追寻胜利的信念战斗不见得就能赢，但抱着必然会失败的想法去战斗，则一定不可能成功。
    他要拖延尽可能多的时间，为了人族，也为了自己。
    感受着体内的金性越发的浓郁在两种人道规则的影响下，他的身体正在被附着名为“不朽”的特性。
    从灵魂开始，慢慢蔓延，将精气神三宝染成金色，将三魂七魄染成金色，将体内的真元染成金色，将经络、穴窍尽数染成金色。
    这金并不是视觉意义上的金，而是玄学上的金性。
    不朽，圆融，唯一，不可磨灭。
    冯雪的规则为人，只要人族存在，他的规则就不会毁灭，而规则不灭，他这个“人”就不会消亡。
    这是洪荒究极的不死性，想要将已经铸成的金性破坏，就只有用更高的规则来碾压。
    缠绕在冯雪身体上的三昧真火渐渐褪去了颜色。
    无论是金色，红色还是青色，都渐渐的褪去，但这并不是火焰已经熄灭，而是它们，彻底的失去了“颜色”。
    精火血色，气火青色，神火金色，但当精气神彻底圆融，那么颜色，自然也就褪去。
    无色之焰缺乏的炽烈，连周围的灵气都为之扭曲，准提的表情从原本的宝相庄严，变得略显凝重，七宝妙树再一次刷动，但这一次，还伴随着他的气机锁定。
    化虹！
    冯雪的身体再次化作了电光，但这一次，他已经不是七色雷光，也不是三色雷光，而是纯粹的白光！
    这一刻，冯雪真正将化虹之术，推演到了金乌天生神通的境界！
    真正的化虹之术拥有挣脱一切束缚的强大威能，除了盘古的元磁之道外，没有任何已知的能力能够将其约束。
    冯雪轻松的让过了七宝妙树的袭击，包裹着人道功德的拳头，狠狠地朝着那肥硕的肚皮砸了上去。
    这一击，哪怕正面命中，也不会给准提带来任何的伤害，但准提，却不敢硬接。
    冯雪浑身功德缠绕，伤着碰着那都是业力，他打准提，准提甚至得消去一部分护体罡气，避免因为反震导致冯雪受到伤害。
    然而就算如此，只要被命中一下，仍旧免不得沾染些许业力，只是比弄伤他来的少很多便是。
    冯雪现在的战斗方式就是这般无赖，但准提也并非没有丝毫办法，之前一度让冯雪不得不赌运气的掌中佛国，便是面对这种打不得伤不得的家伙最好的手段。
    只是吃过一次亏的冯雪只要看到准提举起巴掌，便立刻规避，如此相持数次，准提都没能碰到冯雪半分。
    虽然说是交锋了数次，但实际上时间却过的很慢，冯雪的化虹之术此时已经近乎99%的光速，在这种速度下的小范围攻防战，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时间定格一般。
    化虹之术本就不是能长时间使用的术法，将自身转化为雷霆状态同样要面对不小的负担，冯雪对于咬牙硬撑这件事却是如此的乐此不疲，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金性正在不断地被压榨出来。
    准提圣人的气场，就如同一柄巨大的锻锤，不断的将冯雪的真元压缩，锤炼，让他的道与真元混合的越发圆融。
    现在的冯雪就像是上瘾的极限挑战者，每一次游走在危险的边缘，都会让他感受到无穷的快感。
    相比于冯雪玩得开心，准提则是在借用天道不断的计算。
    冯雪的躲避方式被他一次次的计入算法，借助天道庞大的运算能力，一个模型渐渐地开始构成。
    也许对于传统洪荒大佬而言，并不理解数学模型、概率算法之类的名词，但他们却切实的在使用着类似的知识。
    虽然冯雪在以亚光速飞行，但是经过大量计算后，准提终于开始能够预判冯雪那看似毫无规律的飞行轨迹。
    掌中佛国与七宝妙树同时发动，冯雪的灵觉骤然一抖，伴随着周围空间仿佛凝固一般的放缓下来，骰子的声音也再一次响起——
    “骨碌碌……”
    【如来佛祖预判了你的规避轨迹，过一个闪避，看你是否能在两面夹击之下顺利脱出。】
    【闪避：78/57（失败）】
    “福缘！再来一次福缘！”早有预料的冯雪在这骰子生效之前，便在心中下达了指令，而骰子，也再一次转动起来：
    【福缘：51/79（成功）】
    【之前的元磁乱流对天庭造成了相当程度的伤害……】
    随着判定结果的出现，一道超过任何可以想象的速度的“狂风”骤然涌入了这距离通明殿不过千米的战场。
    已经明白了金手指意思的冯雪直接接触化虹之术，让这乱流将他吹飞出去，而和他一起被吹飞的，还有天庭无数的天兵天将。
    准提当然是不畏惧这点乱流的，但是冯雪的被动位移却超出了他的计算，势在必得的一击交错而过，冯雪则是立刻挣脱了这骤然涌入的乱流，以“假面骑士”的标准姿势，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准提的大脸上！
    业力缠身！
    污浊的红色顺着准提法相开始蔓延，一缕金光闪过，那金身的脑袋骤然掉落，随着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其上缠绕的业力也在缓缓的消失，而原本经天纬地的巨大金身，此时也化作了与常人一般大小的锦衣佛陀。
    此时的准提看似平静，心中却已经升起无穷怒火，虽然看起来挣脱了业力的感染，但实际上却让他舍弃了相当的功德，这对于本就不富裕的西方教，无疑是雪上加霜。
    只是，付出，就意味着……准提的道，发动了！

 第二十八章 该失败的时候死活不败……

    借与贷，便是付出与回报。
    只是性质上，显得更加强硬。
    准提扭曲了冯雪的行为，将业力缠身曲解为“从冯雪那里借来了业力”，随后，又以功德消弭业力，以此作为“以功德偿还业力”的行为。
    而这个过程中，准提故意多支付了一笔功德，这就意味着，他偿还的欠款，超过了借得的部分，甚至超过了利息，按照借贷必须相等的规则，冯雪必须找零。
    只要他想，就可以直接从冯雪身上抽取足量的功德或者气运，作为“找零”。
    不过，他并没有这种打算——
    直接讨要找零，那就意味着借贷相等，两人的因果便再次结算，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完全无法积累起足够的利息，这就意味着，他除了能让冯雪损失一些功德外，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的做法是，等！
    不给冯雪偿还的机会，而是以此为杠杆，继续外借，然后想个办法镇压冯雪几千年，这样一来，冯雪就会欠下西方教天文数字的利息，届时，他的功德，他的气运，乃至于他在人族的一切基础，都会转化为佛门的底蕴。
    冯雪并不了解借贷之道是何等的险恶，但幸运的是，他有金手指——
    “骨碌碌……”
    【你敏锐的灵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过一个基于困难程度的悟性，看看是否能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悟性（困难）：36/33（普通成功）】
    【你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虽然判定没能困难成功，但是因为普通成功的关系，内容并没有被隐去。
    冯雪又不是傻子，看到过了悟性，自然明白准提使用了某种很可能超越了自己理解范畴的技术，而对于半步大罗的他而言，甚至连察觉都做不到的，也唯有“道”了。
    念头升起，佛门的“借贷”之道立刻在他的脑中浮现，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借了佛门的债，但不管借了多少，还上便是了！
    念头一起，冯雪身上的功德金光直接炸开，毫不吝啬的朝着准提丢了过去。
    毫无威慑力的功德之力赢面而来，准提虽然不想接，却又不得不接。
    道就是这么一把双刃剑，当你决定要使用它的时候，就必须要遵从它的规则行事，既然你借出高利贷，就不能拒绝对方还钱。
    只是……
    伴随着准提被功德金光砸中的同时，冯雪的面前，也浮现出了巨大的手印，和那一道七宝之光。
    “闪避！”
    【闪避：20/57(困难成功)】
    七宝之光擦着冯雪飞了过去，巨大的手印也没能追上身化雷光的冯雪。
    与准提的攻防战渐渐的开始陷入垃圾时间，变成了完全拼运气的战斗。
    一个个骰子被甩出，冯雪的法力渐渐变得入不敷出，和有一成盘古灵机支撑的准提相比，哪怕冯雪能借用天地之力，续航能力也差了许多。
    不过她不在乎，仍旧不断的丢出福缘与闪避的骰子，在准提的掌中佛国与七宝妙树之间反复横跳。
    这一番攻防战胜负只在毫厘之间，但却偏偏在冯雪莫名其妙好起来的骰子运下疯狂的延长。
    本以为几息就会结束的玉帝左等右等，从中午等到晚上，冯雪却仍旧在坚持。（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这本身也有准提存在收敛力量的问题，毕竟准提并不想，也不敢下死手，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活捉，特别是无伤活捉，要比击杀困难多少倍。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冯雪每坚持一秒钟，嬴政那边就多出十分钟的时间。
    消耗战仍旧在持续，玉帝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只是如今监察司连法器都被冯雪一股脑顺走，千里眼顺风耳都被打成了小龙虾，哪怕他意识到人间可能会有状况，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当然，他亲自下凡倒是没问题，但如今天庭武将基本已经玩完，要是在他下凡的时候，天庭有人强占玉帝之位，他还真就没啥机会抢回来。
    虽然坐在这个位置，但玉帝心里还是很清醒的，对于鸿钧道祖而言，谁坐在这个位置上根本不重要。
    再联想到之前南极长生大帝莫名其妙的给了这侯灵一个南斗六星君的职位，说不定就是这老小子觊觎自己的位置。
    所谓六御，本就是掌管洪荒职能的六个最高领导，玉帝之所以比其他五个地位更高，只是因为他本身的职权里有管理其他神仙的部分，而其他五位，也在这个被管理的范围之内。
    但同样的，除了“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因为本体化作轮回，无法承担玉帝职务外，其他四位都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玉帝。
    勾陈、南极、紫薇、东华……
    上位者的多疑在此时显露无疑，当想到自己的四位竞争者之后，玉帝便彻底打消了亲自下凡的念头。
    什么叫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啊（战术后仰）？
    就算人族不是友邦，四御不是家奴，但意思总是差不多的，天庭再烂，他也是玉帝，比这更尴尬的时代他也不是没见过。
    但丢了玉帝的身份，哪怕人族再怎么归顺，也没有他半分好处，说不定海不会被斩草除根！
    当然了，就算心里这么想，但如果能保住天庭的一亩三分地，玉帝还是会努力一下的，于是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太上老君，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语气，用尽可能低的姿态道：
    “老君，你看……”
    其实这时候，玉帝本该想到太上老君和冯雪是一伙的，奈何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几位竞争对手给吸引了，就好像单位争夺高管职位的时候，你的注意力也永远都会放在几个副主管身上，而不会去怀疑隔壁科室的高管。
    老君听到玉帝的话，倒也没有装傻，而是微微推演了一下人族的状态，表面上则是装作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缓缓的道：
    “陛下莫急，那侯灵法力已然不支，不消片刻，便会力竭，此时出手，不止会恶了准提圣人，更有可能沾染业力，大是不美。”
    玉帝闻言，却是强求道：
    “侯灵多闹一息，就多一分变数，如今天庭已经威信大失，若是最后再由西方教完成镇压，我天庭声望怕是要荡然无存，还请老君念及道家一脉，出手拿下此獠，至于业力……”
    说到此处，玉帝咬了咬牙——
    “全由天庭承担！”
    “善。”

 第二十九章 人族的锅却让全洪荒买单

    老君从手腕摘下一个镯子，冯雪却没有半点的准备，或者说，在面对准提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丝毫准备的余地。
    再一次靠着福缘躲过七宝妙树，还不等他拉开距离，后脑便骤然一懵。
    不是很剧烈，却异常清晰的痛感顺着后脑勺扩散开来，冯雪的意识也随之产生了一瞬间的凝滞，巨大的大手印从天而降，而这一次，冯雪甚至连投骰子的念头，都无法产生。
    在没有可能成功的事情上，金手指不会自动进行检定，此时失去了意识的冯雪，哪怕运气再好，也无法躲过这一记掌中佛国。
    仿佛由无穷无尽的迷宫组合而成的套娃空间将冯雪封闭进去，准提这才开始寻找适合的封印之所。
    那金蝉子的第一次取经已经被吃，这令西方二圣意识到，想要疏通气运，必然要一个有着大功德、大气运的存在才能完成。
    而洪荒，人道气运最浓郁者，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火云洞里的那些，只是嬴政的诞生已经耗尽了火云洞无数年的积累，而嬴政，如今更是在做一件将气运拿去当燃料的败家之举。
    换言之，他手中的这个侯灵，就是整个人族气运最旺盛的存在了。
    只能是他了。
    准提看着这个屡次从西方教手中逃脱的家伙，心说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让他溜走了。
    只是……
    想到他之前那顽劣的性子，准提便有些头疼，这个家伙，可是宁可自杀，都不愿意归顺的烈性子，这一世更是沾染了一身的猴脾气，想要驯服，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就如猎人熬鹰，首先要做的，便是磨去鹰的烈性。
    用长期的囚禁磨去野性，然后再用一点点小恩小惠，慢慢的令他屈服。
    虽然准提并不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个名词，但他此时想要做的事情，却与之一般无二。
    想到此处，准提心中当即有了计划，朗声道：
    “侯灵，你顽劣不堪，扰乱天庭，今日，我受玉帝所托，将你镇压，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便不取你性命，希望你能感念天恩……”
    说罢，准提也不给玉帝点头的机会，便一巴掌拍下界去。
    玉帝被准提这一通越俎代庖弄得一阵尴尬，但他又不能说什么，虽然心里想要将冯雪千刀万剐，但是他也明白身居功德之人不是谁都敢碰的，但凡是有点常识的，都不会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哪怕是自己跳入轮回走一遭，都不会有人愿意动手斩了冯雪。
    至于他自己，那就更加的不敢。
    于是，他只能吞下胸中的恶气，叹息道：
    “多蒙佛老收殄妖邪。望如来少停一日，请诸仙做一会筵奉谢。”
    准提自然也知道玉帝心里不爽，想到之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便卖了玉帝一个面子，合掌谢道：“老僧承大天尊宣命来此，有何法力？还是天尊与众神洪福，敢劳致谢？”
    花花轿子人人抬，准提这话一出，天庭上下表情都舒服了一些，当即开始筹办安天大会，一方面以定军心，另一方面，也是筹措一些“礼物”，用于修缮天庭。
    毕竟冯雪已经被镇压了，被他盗走的宝贝自然不好去取，或者说，按照潜规则，这些宝贝就算取出来，那也是归于准提所有，还别觉得怪，万一把那货放出来，谁管？
    ……
    天上宴席开得火热，凡间的嬴政却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布局，似乎也明白天上给他争取时间的人有多么的不容易，他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年零七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一切筹划，水网已成，山脉导流，东胜神洲与南赡部洲已经从神秘学上，与整个洪荒割裂了开来。
    天道有感，劫云密布，在天庭还在修缮之中的这一刻，大半个洪荒都被笼罩在了劫云之中。
    “嬴政做的不错啊！”被镇压在西牛贺洲与南赡部洲边境的冯雪看着天空的劫云，嘴角微微翘起，若是真的能将全人族的“盘古意志”剥离，那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所有人族都将不再受到天道钳制，也不会受到生死簿的影响，彻底脱离被安排命运的情况。
    当然，冯雪并不是那种完全舍己为人的圣母，人族强盛的话，他这个修“人道”的也可以受到反馈，只要等他体内的星球完成蜕变，那他就是真正的星灵位格，可以直接绕过盘古执掌洪荒，到时候别说是区区镇压，哪怕是道祖亲至，也只有看着他掠夺胜利果实的份。
    一道道天雷轰击在咸阳宫顶端的黑龙图腾上，经过七成龙族族运的过滤，剩余的力量在咸阳宫内炸开，然后顺着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导入天下水网，然后扩散到每一寸土地。
    天雷不断的落下，地脉被雷霆的力量梳理，属于盘古的力量被蒸发到空气中，变成无比浓烈的灵力——
    不，不只是灵力，还有那些散落在洪荒的，原本属于其他星球的残片，也被这庞大的力量所蒸发，星力、规则之力，连同盘古的残余意志，一同混合成扭曲而诡异的力量。
    灵子风暴被卷起，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吹遍了整个洪荒，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洪荒的生灵“享受”到了他们先祖曾经享受过的待遇，除了人族之外，几乎所有长生境以下的存在都开始不可抑制的接收妖化，血脉稀薄的生灵开始展现出返祖的征兆，而血脉纯度较高的，则直接开始了妖化、异化。
    几千年未能出现过的上古族裔再一次现身，凶兽、妖兽、古妖……
    各式各样奇诡的生灵重新在这颗星球上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但是，唯独人族——或者说，唯独南赡部洲和东胜神洲两大部洲的人族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他们生活在雷暴天气之中，但除了雷霆之外，却没有丝毫值得在意的变化。
    在农道发达的情况下，哪怕乌云密布，他们也能够通过照明法术提供足够的光照，通过滴灌来避免有云无雨的尴尬。
    可以种田，就有食物，不会饿肚子，就不会动乱。
    明明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明明全洪荒的生灵都在为人族的行为买单，但人族，却是唯一没有受到任何波及的群体——
    不，也许还是有波及的，因为此时，作为人道气运的集合体，嬴政正端坐于咸阳宫内，作为将所有天劫集中于此的引雷针。

 第三十章 洪荒惨案

    整个洪荒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无数的飞禽走兽返祖为妖，偏偏天庭的监察司已经被冯雪洗劫一空，用于扭曲时间比例，观察下界的法器尽数被冯雪顺走，就算是顺不走的，也已经彻底报废。
    以至于哪怕千里眼顺风耳没被冯雪打成小龙虾，此时看到的也只会是以三百六十五倍速高速闪过的幻灯片。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大部分都还在冯雪的意料之中，如今天庭没兵没将，连眼睛也瞎了个透彻，等到一切修好，嬴政那边应该已经将一切搞定，到时候，上有太上老君卧底，下有后土娘娘跳反，凡间更是隐藏着自己的无数旧部，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能进入反天程序。
    唯一要注意的，其实是鸿钧会不会亲自下场，不过哪怕他真的下来了，后土+太上也不见得就不能对抗一下。
    只要拖得时间够久，鸿钧就必然会放手，否则那三成盘古意识，必然会要了他的老命。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冯雪渐渐发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整个洪荒，似乎都在颤抖。
    地震，时刻不停地地震。
    那崩碎的土块，裂开的岩盘，还有令人头痛的诡异嗡鸣，似乎意味着计划发生了什么变故。
    洪荒的元磁运转似乎发生了某种问题，也不知道是天道有意调节，还是干脆是被这接连不断的天雷劈得改变了磁场。
    这样的变动一直持续了十二年（大秦十四年，两年准备），然后，就在冯雪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大秦，没了……
    那场面是如何的壮观，冯雪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形容，作为被镇压在西牛贺洲与南赡部洲边境的他而言，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
    那一天，他忽然感到庞大的热量，睁眼便看到大地裂开了一道难以计算的深渊，随后，汹涌的地火从深渊中喷发，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山神土地，全都在这恐怖的天威下四散奔逃。
    随后，裂缝那一边的土地骤然拔高，在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千米之后，那仿佛有着无穷神力的岩浆柱才出现在冯雪的眼中。
    在那一刻，冯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卡兹被送上太空的画面，但是比起那小小的火山喷发，冯雪眼前被岩浆顶起的，却足足有一片大陆——
    甚至于如果单纯衡量质量的话，这片大陆的质量，恐怕已经超过了冯雪记忆中那个世界的木星……
    三天三夜，这是一个对于地质尺度而言，短暂的都没有记录价值的时间，但冯雪，却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大秦，看着南赡部洲和大半个东胜神洲被吹上了天穹。
    然后，彻底离开了洪荒。
    “我人都傻了……”冯雪眼神发直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中不由得升起了“鸿钧是个狠人”的想法。
    这怕是有十分之一个洪荒了吧？就这么不要了？
    但是接下来，更加夸张的事情发生了。
    仿佛有一只大手，不断的揉捏着整颗星球，就好像是想要将撕去了一块的橡皮泥重新揉成球形一般。
    洪荒在缩小，大地在震颤，原本只剩下一片不断吞没海水的岩浆深渊的孔洞，也在迅速的被填满。
    不知道从哪里挤过来的土地重新构成了新的南赡部洲，而那小半个东胜神洲也慢慢与这块新的土地接壤。
    洪荒看似以缩小了一圈为代价恢复了正常，但这一切，却并没有结束。
    骤然缩小的洪荒虽然在元磁规则的有意庇护下，并没有发生太过夸张的生态大灭绝，但是地质运动所带来的后果却仍旧在继续。
    无尽的海水流入充满岩浆的深渊，这直接导致了无数的水分被蒸发到了大气之中，然后在不久之后，化作了绵延数十年的暴雨。
    厚实的云层，降温的地心，还有骤然缩小的星球所拉开的距离，都在让这颗星球慢慢的冷却下来。
    然后，为了保证地球的供暖，鸿钧，或者天道开始有意的调整星球轨道，让太阴星与太阳星更加接近洪荒。
    洪荒的星力越发的浓厚，之前被蒸发到空气中的灵力也变得更加混乱。
    秦始皇因为本就不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否能够成功，在计划开始前就留下数十支族裔带着人族的传承前往洪荒各地，如今大秦卷地飞升，这些留下的人族，却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一切的后果。
    好在，人族还在。
    他们没有承受天劫的洗礼，因此和大秦划出了距离，仍旧拥有人族的身份，仍旧享受着天地主角的福利。
    而且，更高！
    天地主角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是作用于整个族群的福利。
    原本的天地主角庇佑着洪荒亿亿亿亿万人族，如今留在洪荒的人族不过几万亿，等于每个人身上的气运浓度提升了亿亿倍。
    在这样暴增的气运庇佑下，这些人族进入了黄金时代，他们中大部分回到了新的南赡部洲，开始重建人族帝国，少部分则在洪荒各地开枝散叶，繁衍出无数的番邦小国。
    虽然天道也及时发现了这样的bug，但是人族的时间感，注定和天道是不同的。
    对于天道而言，“快速收回多余的气运”这个时间可能要长达二百年，而对于人族来说，哪怕是二百天，都足以让他们利用庞大的气运搞出许多难以想象的花活。
    建国、建族，都只是小问题，真正的大问题是，人族吃到了甜头。
    大秦可以卷地飞升，那他们为什么不行？
    于是，一个个人族修士开始他们的卷地飞升运动，没有了龙族的支持，他们不敢搞得太大，不过一座小岛，一个小国，却还是没问题的。
    通过人工造渠，将水网遍布大地，然后建立阵法分割地脉，然后引来天劫，卷地飞升。
    人间开始了“漫长”的卷地修行之法，一块块土地被带离洪荒，往往旧的伤口还未愈合，新的伤口就再次被扯下。
    洪荒在短短的几年里就变得千疮百孔，当天庭反应过来的时候，卷地飞升已经成了人族的风俗，哪怕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孩，都会在家长的带领下，选择一块土地，等他修炼到成年，差不多就就可以带着自己的家产飞升星海了。
    别觉得诡异，气运浓厚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在这个时代的人族气运浓度下，一个人往往只需要十年的时间，就可以修行到炼气化神的巅峰，然后就可以引下天劫，卷地飞升。
    至于合道？都有了地皮了，自己自然就成星灵了，合道什么的，慢慢就有了。

 第三十一章 取经

    冯雪就这么懵逼的看着洪荒日新月异的变化，整颗星球在不断的缩小，人族仿佛是洪荒蛀虫一般，在到处打洞，因为气运实在是太过浓厚的关系，洪荒对人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予取予求，但凡是和人族作对的生灵，那下场都不是一般的惨。
    为了终结这个问题，天庭直接派遣赤帝下凡，转世刘邦，建立了大汉王朝，明令禁止卷地飞升。
    但是长生这种事，对于任何生灵，都是永恒不变的追求，大汉不让卷地飞升，那就去外国。
    于是，在汉朝，人族开始大面积的侵略其他州府。
    原本因为频繁的卷地飞升而比其他地方小了许多的南赡部洲，居然开始变得协调起来，不是因为它变大了，而是其他洲的土地开始缩水了。
    偏偏人族的气运浓郁的不像话，连西方教两位圣人都不敢乱动，毕竟他们立誓要振兴西方，要的就是气运引流，如今若是敢对人族下手，那又是一蓬蓬的业力。
    反过来说，虽然这些人族在西牛贺洲卷地，但他们本身的气运也在盘活西牛贺洲，帮助西方二圣偿还着利息。
    怎么说呢？
    颇有种倾家荡产砸锅卖铁还利息那味了。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二百多年，洪荒已经缩水的不能再缩水了，连道祖都不得不亲自出面，重新改变了星海的运转规律，重新设立了双星循环星图，这才让洪荒的运转变得平衡起来。
    而此时，洪荒的表面积，已经跌落到冯雪记忆中那个地球十倍左右了，而洪荒的人族数量，也跌到了千亿左右。
    同时，改变星域的同时，道祖手动调整了天道主角的选定机制，人族的气运顿时回到了正常水准，这意味着，惨烈的洪荒主角争夺战，再一次打响。
    战争，战争，还是战争，但是就在这一刻，人族出现了一个名为王莽的强者，在人族不得不面对百族围攻的这一刻，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再一次开启了卷地飞升之路，只可惜，就在他成功之前，天庭再次派遣一位大能转世，强行以一颗流星震碎了渡劫大阵，导致王莽渡劫失败，身死道消。
    但是作为天道代行者的天庭干涉天地主角的选举这件事，彻底破坏了天地主角的评定，人族虽然没有拿到这个位置，但整个争夺战也彻底卡死。
    简单来说，就是出了bug。
    ……
    冯雪静静的观看者洪荒变迁，从最初想要吐槽，到后来的无力吐槽，再到现在的彻底懵逼，已经过去八百年了。
    “嬴政那个没良心的，居然不说回来救我！”冯雪抬头看着天空的星图，嘴里嘟囔着自己都无所谓的话语。
    他很清楚，洪荒的元磁结构究竟是多么麻烦的玩意，除非嬴政掌握了足以对抗盘古引力规则强度的道，他才有可能回归这颗星球，不然就只能被道祖布置的星图拦在洪荒星域之外。
    别看冯雪八百年来一直被压在山下，可是和西游记里那只猴子不一样，他的功德灵宝仍旧在识海中飘着，多亏了这件宝贝，他这几百年来其实过着和当年在地球时的死宅没什么区别的生活。
    通过灵宝架构一个通讯网络，和遍布四大部洲的网友聊天对线。
    没事还能写几本小说，然后隔空发个一些印刷机构刊登，只要伪装成神仙，如今这个因为天庭打压，仙道渐渐萎靡的时代，那些凡人还是会乖乖出版的。
    甚至饿了渴了，他还能直接点外卖，虽然肯定不如地球上外卖的品控，但是终究是不用去吃那些个铁丸铜水。
    什么？
    土地不让进？
    开玩笑，冯雪虽然被压在山下，可他身上的功德还在的好吗？
    土地区区一介鬼仙阴魂，被他照一下都得脱一层皮，还敢拦他的外卖？
    当然了，不顺心的事情也有，那就是他没法翻身。
    虽然被压在山下的时候，他尽可能地选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还在身下垫了几层柔软的凤凰绒（天庭搜出来的），但是趴了八百年，终究还是想要翻个身的。
    “李世民登基也有些年头了，唐僧啥时候取经嘞？”冯雪心里咕哝着，却是用灵宝查询陈光蕊的生平，算算日子，唐僧现在也该有三十一二了，按照原著中他抵达金禅寺四十五岁算的话，现在也该是启程的时日了。
    冯雪心中腹诽，然后扭过头继续写他的严肃文学，嗯，现在写的，叫灯草和尚。
    还别笑，冯雪这些年写书，就喜欢拿和尚开涮，什么什么花和尚、草和尚，还有京城的艳和尚（指肉身布施的辩机），总之就是这么个调调，只是写着写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一抬头，发现一个白衣女（？）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好家伙，慈航道人，你转性了？”
    冯雪挑起眉角，没什么礼貌的问道。
    “慈航已是过去，如今我乃是西天极乐世界观世音菩萨。”观音很是正经的回答了冯雪的问题，冯雪没趣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继续在识海中写故事。
    在这破地方压了几百年，他早就练就了一颗波澜不惊的道心，别说是当着别人的面写严肃文学了，就算当着他面念，冯雪都是不会脸红的。
    见冯雪不说话，观音却是头疼了，他本以为这货压了几百年，见到他应该立刻求他帮忙才对，怎么对方好像度假似的，完全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
    不过头疼归头疼，这侯灵可是钦定的西游主角，相比之下，试了九次九次都死在同一个地方的金蝉子，反而是跟着镀金的。
    只是如果直接求侯灵的话，这个刺头必然会闹出麻烦，思索片刻，观音菩萨终于开口道：
    “侯灵，你在这五指山下，住的如何？”
    “还行，还行，你们要是给我扩建一下，让我能翻个身就更好了，这都八百年了，一直维持一个姿势，我都怀疑我肚皮底下的蘑菇都要发霉了。”冯雪咧咧嘴，说了个不大不小的荤笑话，观世音却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不明白，只是摇摇头道：
    “我本想给你个差事，好让你出来，既然你觉得还行，那就算了。”

 第三十二章 那就算了

    “那就算了。”
    “？？？”观世音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刚才听到了什么？算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
    你丫都压了八百年了，就不想动弹一下？
    你怎么比我们佛教还佛系？
    不过这事情可不能这么搞，没有这位出手，金蝉子八成还得被吃，就算给他雇几个得力的妖怪打手，也起不到疏通气运的作用，东运西输乃是佛门大计，断然不能因为区区面子问题给破坏了！
    想到这里，观世音拉下面皮，叹息道：
    “侯灵，你要如何，才愿意保取经人西行？”
    “哦，又取经啊？这八百年都死了几个了？七个？还是八个？”冯雪一副看乐子的表情，一边把写好的灯草和尚发到大唐编辑部，一边等着观世音菩萨开口。
    “九个，第一个取经人死于老子西出函谷关之时，否则那时带回来的，就不是小乘佛教了。”观世音菩萨语气平缓的回答道，然后才道：
    “一个佛陀果位，如何？”
    “当和尚有什么好？和你们那俩老大一起欠债放高利贷？”冯雪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未来佛如何？”观世音菩萨又道。
    虽然他并没有资格承诺这种位格，但是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啊？等到他走到大雷音寺，给什么位置还不是上头说了算？
    再者说，以对方的人族功德，给个未来佛佛门还是赚的。
    “未来佛？那不就是永远转不正的继承人吗？这世上岂有五十六亿七千万年的太子？”
    冯雪仍旧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对于出去，他当然还是有想法的，但他很好奇，这观世音究竟能给他开出多大的空头支票来。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究竟想要什么？”观世音菩萨眉头紧皱，冯雪却是一副懒散的模样道：
    “我低消耗，低欲望，低需求，就想躺平，你要是能帮我扩建一下这个山底洞穴我会很高兴，但是让我出门就免了，我想座看云卷云舒，仰观星辰变迁，俯视沧海桑田，静待神佛隐没。人族已经不需要我，我也没必要出去打拼，就这样，挺好的。”
    “……”观世音沉默片刻，忽然道：
    “你如不去，人族必将遭遇恶果。”
    “哦，你够胆就试试，真当我不敢死给你看？”冯雪的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观世音见状，立刻闭嘴，因为，他却是不敢。
    不过……
    “我不敢，佛门不敢，但天庭敢。”观世音如此说道：
    “当年你大闹天宫，天庭衰败，更有无数星君天官不得不沦为畜生道，化作妖魔的更是比比皆是，他们恨你入骨，却又不敢找你麻烦，但若是上面放下口风，你觉得这些一身业力的家伙，会在乎多出几分业力？人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族，洪荒也不是当年那个洪荒，如今仙道势微，卷地飞升之法更是被彻底禁绝，至于天庭，你也是一代大贤，当明白恩威并施之理。”
    冯雪轻轻点了点头，甚至想鼓一下掌，他身体用力，背上的山峰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百鸟乱飞，走兽狂奔，一种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气息，在这极近的距离内爆发开来。
    但是很快，他的力量便开始消退，这以掌中佛国神通为基础的山峰，内部充满了大大小小的空间节点，冯雪的力量在崩碎山峰之前，就会被这些节点所分化。
    冯雪对于这种情况并没有太多意外，他只是想要借此表达他的不满，而观世音也确实接收到了他的怒意，语气柔和下来：
    “不要激动，你该明白，人族对洪荒造成的影响太大了，该清算的时候，没有谁能帮得了，现在，决定吧，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条件仍旧有效，你要做的，仅仅是带着取经人，一路走到大雷音寺罢了。”
    “我很好奇。”冯雪抬起头，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观世音的双眼，冷漠的道：
    “你们究竟是哪来的信心，敢放我出来？要知道，当年准提抓我，也是废了不少功夫的，若非要为嬴政拖延时间，没有人可以抓得住我。”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洪荒仍旧有人族。”
    观音没有继续威胁，只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冯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他长长舒了口气，道：
    “功成之后，我若灭佛，又当如何？”
    “你大可试试。”观世音对于冯雪的威胁没有半点的在意，大雷音寺有两尊圣人，在诛仙四剑已然不在的当下，除了道祖之外，就没有人敢说可以灭佛。
    何况风雪只是区区一个合道境，充其量不过就是个金仙巅峰，之前能闹的天庭天翻地覆，主要还是摄于他那一身功德，等到东运西输完成，大不了再压他几千年。
    冯雪闻言，当即裂开嘴，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行吧，这活我接了，取经人姓嘛？叫嘛？打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他不日便会抵达此处，届时你自然知晓。”观世音不打算再给冯雪抖机灵的机会，撑起祥云，便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就这定力，还好意思叫菩萨？”冯雪翻了个白眼，继续写新书，随着念头升起，灵宝上开始浮现出一行行文字——
    “法海的分寺答辩并不理想，但是必竟也给他拿到了武林灵隐寺的一份度牒……”
    ……
    “星君！星君！”就在冯雪为广大说书人的生计而忙碌的时候，五行山土地的声音忽然传入了耳中，虽然这货的地位相当于牢头，但是念在他这些年帮自己取快递有功的份上，冯雪并未计较。
    随手把刚编辑好的一章传给出版社，然后抬头看向老头道：
    “怎么了？”
    “星君，那取经人已经到了，快弄出些声响，也好令他寻来。”
    土地公小声说着，冯雪闻言咧了咧嘴，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抖了抖身子，惊起一山鸟雀。
    却说这一动不要紧，正在和二郎神假扮的寿山太保闲聊的唐僧便是一惊——
    “施主，这动静来的如此突然，此处怕是生着地龙吧？”

 第三十三章 侯子

    “长老莫慌，这必是山下大贤又在搔痒。”变身成守山太保的二郎神如此说着，唐僧果然被勾起了兴趣，当即道：
    “何方大贤，搔痒竟能令地动山摇？”
    “长老有所不知。”二郎神帮忙牵着白马，一边有意无意的带着唐僧往冯雪的方向走，一边介绍到：
    “这山旧名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国，改名两界山。
    秦皇升天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位大能，这大能不知是犯了什么天条，被压在山下，由山神土地看管，以前经常传授些治病救人的方子，附近山里的猎户、村民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也会来此处找他医治，每每三五剂药，便可药到病除，山民们感念他的恩德，经常供奉些蔬果菜肴给他。
    只是他毕竟压在山下，双手无法触及痒处，因此偶尔会耸动身躯，借此搔痒，不过这位大贤心性良善，虽然常常引发地震，却从未听说有人因此受伤。”
    “此等大贤，理当拜会一下。”唐僧闻言心生向往，他是个见庙就拜的主，妖怪尚且拜得，如此真贤如何能够放过？
    牵马下山，行不数里，便看到那山缝中果有一人。
    露着头，伸着手，模样却并不狼狈，根根乌发梳理的整齐，脸上也无什么灰尘杂草，不像是在此压了八百年的囚徒，反而像是正在书院中教书的先生。
    “和尚东边来的？”
    看到唐僧走来，冯雪轻抬眉角，语气很是随意，但是这蕴含着言出法随神通的句子，却令唐僧不由自主的回答道：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
    “又道这个时候了啊？”冯雪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两声，却又故意让唐僧听到。
    唐僧对于取经自然是非常上心的，当即道：
    “施主此言何意？”
    “取经啊？”冯雪理所当然的应到：
    “每隔百来年，就有个和尚要去西天取经，不过一个都没回来。”
    “这……”唐僧闻言皱眉，他出关不过数十日，便已经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和尚，此去西天数十万里，怕是前途堪忧。
    虽然那他一心向佛，但向佛，却非送死，怕，还是会怕的。
    “不过你别担心，之前观世音跟我说过了，估计是觉得你们这么去不行，让我保护你西行。”冯雪摆摆手，一副“我罩着你”的表情，唐僧却是皱眉道：
    “你被压在山下，如何能护我西行？”
    “这个简单，你现在对着这山说几句话，走个程序，然后我就能出来了。”冯雪很随意的嘱咐道，准提压他可没下什么佛贴，因为那种东西对冯雪压根就没用，他用的是正经的神通，用了数千个小千世界构成的佛国，才将他镇压此处。
    不过见唐僧一脸的犹豫，冯雪又补充一句——
    “当然了，你要觉得自己可以也无所谓，反正我在这带着也挺惬意的，除了没法挠痒痒之外……”
    唐僧皱眉，心中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挣扎，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从心一波。
    于是，只见这和尚走到山前，双手合十，口中默念道：
    “弟子陈玄奘，特奉旨意求经，若此人所言不虚，求佛祖放他出来，同证灵山；若此辈是个凶顽怪物，哄赚弟子，不成吉庆，便救不出……”
    虽然唐僧这话是默念，但是观音一路跟在后面，就怕冯雪反悔，如今仪式感都已经塑造了，还等什么？
    于是掐了个印诀，就见那山上佛光萦绕，一阵阵梵音冲天而去，随后就是无数泡沫般的光圈。
    唐僧只觉得眼前仿佛闪过无数世界，想要细看，却又追溯不得。
    “别看了，不过是些个灌注了佛光的小空间罢了，美其名曰小千世界，说白了和修士的储物袋没啥区别。”冯雪双手撑着两旁的石壁，随口打击了一下唐僧刚刚升起的豪情壮志，随即手臂发力，只听“崩”的一声，就如同m字起子开红酒塞一般，将自己拔了出来。
    “你这就出来了？”唐僧本以为这位挠个痒痒都要弄得地动山摇的大能出山会是如何震撼的画面，现在一看，就和小孩子从狗洞里钻出来没啥区别。
    “不然呢？我一用力，把山崩塌了，然后把你活埋了你就高兴了？”冯雪丢给唐僧一个白眼，拍了拍身上纯粹由真元编织而成的衣衫，用力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八百年没怎么动过的筋骨，发出了一连串仿佛爆豆般的响动，然后才道：
    “走吧，你要去西天不是吗？早去早回！”
    ……
    两人在山道间前行，足足走了三里地，却没怎么言语，唐僧终于有些经不住这样的气氛，开口道：
    “这位……怎么称呼？”
    “我姓侯，你称呼我为侯子就好。”冯雪的脸上挂着无所谓的淡漠，唐僧却是个知礼的，连忙道：
    “如此是否有些不敬？”
    “有什么不敬的？你们怎么称呼李耳？”冯雪扭过头，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唐僧。
    “李耳？”唐僧微微蹙眉，随即才想起这是太上老君的名讳，顿时有些尴尬。
    冯雪见他不答，又道：
    “那你们怎么称呼孙武？庄周呢？孔丘呢？”
    “……”
    唐僧听着冯雪嘴里连续蹦出一个又一个的“名人”，心中忽然一愣，随即才道：
    “您莫不是人家之祖——侯灵？”
    “是我没错。”冯雪点了点头，用有些刻意的语气惊呼道，“那些家伙居然没有抹掉我的痕迹，那还真是稀奇呢！”
    “未曾想竟是侯子当面，贫僧失礼……”唐僧得到肯定的答复，连忙拱手躬身，这无关于信仰，只关乎种族。
    “不用这么在意，毕竟现在咱俩是同僚，说不定取完经之后，你比我还有名呢。”冯雪回收打了个哈哈，“今后平辈论交就好，你叫我侯子，我叫你和尚，就这么定了。”
    虽然唐僧总觉得这么叫很古怪，但是冯雪这么说，他也没办法拒绝，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然后他才继续话题道：
    “敢问侯子，您说那取经人已经换了几批，可知道具体因由？”

 第三十四章 长点记性

    “因由？”冯雪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在看得唐僧直发毛的时候，才终于道：“被妖怪吃了呗。”
    “被吃了？”听到这个情理之中的答案，唐僧却只觉得心里打鼓，这个生长在南赡部洲的和尚，对于妖怪吃人这种事，实在是没什么实感，毕竟南赡部洲可是人族的大本营，灾年的时候甚至会有猎户上山抓几个妖怪下来烤着吃，哪有妖怪敢抓人啊。
    若非这一路上已经见过妖怪，还被吃了几个仆从，他甚至觉得那些妖怪吃人的故事仅仅是吓唬小孩子的传说罢了。
    但现在，唐僧终于明白了，南赡部洲那些跟鹌鹑似的，非得人惹了它们才敢动手的妖怪，在外面，是真的会吃人的。
    看到唐僧一脸惊恐的表情，冯雪笑着道：
    “这就怕了？此地去大雷音寺，哪怕是直线也不只十万八千里，加上那些个山川河流，烟瘴之地，每个十年八载的，可走不下来。”
    “十年？”这是唐僧今天听到第二个打击人的消息了，要知道，在他出行的时候，可是跟唐王夸口道，三年便回的！
    “怎么？嫌慢啊？走快点就是了！”冯雪白了唐僧一眼，伸手牵过马就往前走，却说这一路上都是山林，骑马还不如走路来的舒坦。
    见冯雪已经先行一步，唐僧只能无奈追了上去，只是这一追，却是上了冯雪的快车道！
    却说这冯雪此时使了个花活，就在唐僧追在他身后的时候，放了个挪移之术，并非五行大遁那种直接跃迁的法术，而是让脚下的土地以一种平缓的方式向前移动的方式。
    一来冯雪的法术太过精妙，微操非常圆滑，二来也是唐僧没怎么跑过长途，缺乏辨识经验，以至于这一路走来，他居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进速度，究竟有多么的夸张。
    如此走了半日，两人都处于一种微妙的沉默之中，冯雪是因为在专心撰稿，唐僧则是因为找不到切入话题——总不能直接问人家为啥被压在山下八百年吧？
    只是话虽这么说，又过了两个时辰，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不是他定力不行，而是因为——他饿了。
    虽然之前被二郎神扮演的猎户留宿，但二郎神为了考验他的定力，给出了两种选择，要么和猎户家一起大鱼大肉，要么就吃干菜粟米，唐僧在这方面从来都是没的说，不过也导致了一个结果——
    他没吃饱。
    荒野求生，不吃肉也就罢了，还不吃饱，这几乎就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今天走了小半天，这个在大唐从没少过斋菜的和尚又如何受得了？
    “侯子，我肉体凡胎，比不得你神仙躯体，如今走了半晌，腹中甚是饥饿，不如找个地方，化些斋菜来吃？”
    唐僧这话说得很淡定，没有丝毫的害羞，对于和尚而言，化缘是谋生的手段，若是连开口都害羞，那早就饿死了。
    冯雪闻言，思索片刻，左右张望一阵，随即道：
    “你想吃些什么？”
    “寻常素食就可，若无粮食，野果也可充饥。”唐僧双手合十，冯雪闻言，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道，“此处林深路险，再走一段，寻个安定些的地界，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如此甚好。”唐僧问言，立刻露出喜色，他当然也知道这种山沟里很难找到人家，又走了几里地，终于是半步也走不动了。
    看到这唐僧一副快累死的模样，冯雪摇摇头道：
    “这周围没什么野兽痕迹，应该还算安全，你就在这歇一会儿，我去给你找吃的。”
    说完，也不等唐僧表示感谢，冯雪便化作一道电光，消失无踪。
    “当真是神仙手段！”唐僧眼睁睁的看着冯雪没了踪影，不由心生感慨，只是此时腹中饥饿，却是没心思多想，干脆寻了快平整的石头坐下，闭目默诵法华经。
    这一诵就是半刻钟，就在他寻思着接下来诵哪一本的时候，树林中忽然传来轻微响动。
    唐僧闻声，还当是冯雪回来了，立刻起身，却见六个大汉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各执长枪短剑，利刃强弓，看到他这个白胖胖的和尚，立刻围了上来——
    “那和尚！那里走！赶早留下马匹，放下行李，饶你性命过去！”
    唐僧哪见过这阵仗，当即下的从石头上滚了下来，却又死死的抱住包裹，不敢撒手。
    不是和尚贪财，而是他这行李里可是有三样丢不得的东西！
    九龙锡杖与锦斓袈裟，那可都是佛门重宝，哪怕这伙子强盗认不得佛家宝贝，但那些个金环、珠宝却不会认不出来，想要让他们留下，那是做梦。
    不过比起这两样，更重要的却是通关文牒。
    不是说通关文牒关系到他西行的正统性，而是因为这东西一旦被发现，他必然会被灭口。
    唐僧虽然在妖怪方面有些缺乏常识，但到底是大唐人，在这个世代，唐人就是牛【哔——】，你敢偷唐人一头牛，唐皇就敢让你拿整国的牛来赔。
    若是被人知道自己是有大唐官方背景的和尚，必然是不会留他性命的！
    “怎么？你这和尚还是个爱财不要命的主？”那六个壮汉慢慢围拢上来，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手中兵刃闪着奕奕寒光，一副再不撒手就一刀砍上来的模样。
    唐僧此时心中后悔，责怪自己为了口腹之欲，不听劝告，明明侯子已经说了这山中不算太平，他却因为自己惫懒，遭得如此横祸
    已经打包了食物归来的冯雪寻思着差不多了，当即跳了出来，也不给这六个贼人争辩的机会，只是雷光一闪，六颗斗大的头颅就这么掉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打着转。
    在心脏的压力下，六人的鲜血仿若喷泉般溅得老高，随即开花似的朝着四周倒了下去，吓蒙了的唐僧被淋了一身血，眼睁睁的看着地上那滚动的头颅，眼睛一翻，嘎的一声，抽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教育

    “……”只觉得头脑昏沉的唐僧好容易睁开双眼，随即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眼睛左右大量，就看到一颗人头正落在距离自己不过尺许远，那一双已经失去了焦距的眸子正呆呆的望着自己，好像在责怪他的袖手旁观。
    昏迷前的景象再一次浮现在心中，唐僧差点再一次昏厥过去。
    “你可别再晕了，不然饭都凉了。”冯雪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唐僧撑起身子，便看到对方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张桌子，上面放满了各类食物。
    只是闻着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一时间却是没什么食欲。
    “哦，光顾着叫醒你，忘了收拾了。”冯雪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手指一点，一道清洁术使出，方圆千米内的一切腥臊恶臭全部一扫而空，那六个山贼的尸体也随之粉碎成渣，一时间，空气都清新了不止一个等级。
    “这……”唐僧皱起眉头，合掌念诵几句经文，随即才道：“他虽是剪径的强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该死罪；你好歹也曾是个神仙，赶走他们便是，怎么全无一点慈悲之心，就都打死？”
    “谁告诉你不该死罪的？”冯雪挑了挑眉毛，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可知我当神仙以前是做什么的？”
    “人家鼻祖。”唐僧虽然心中不满，却还是回答道。
    “那你可知道人家学说是什么？”冯雪又问。
    “这……”唐僧轻轻摇头，却是答不上来，不过这也并不奇怪，他自幼出家，知道人家鼻祖是侯灵，还是因为年年有大礼供奉，要让他说出人家学说是何物，那就好像找那些只会追星的脑残粉种花历史一样，一问三不知。
    “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依法治国，以人为本’，人族如今的法律，有三成是我定制的，剩余七成也有我的影响，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法律最根本的条款，他们几个身上血光厚重，已经不知道在此截杀了多少行人，现在你跟我说，罪不至死？”冯雪眼神戏谑，饶是唐僧的脸皮，也不由得露出丝许尴尬之色，但他仍旧梗着脖子道：
    “就算如此，擅定死罪，也是酷吏所为，非仁德之政！”
    “哦？”冯雪听到合上这么说，立刻就笑了，上次跟他扯这话的是谁来着？好像是公孙龙还是惠施？
    没有直接否定唐僧的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菜肴道：“刚去长安东市买的，味道还不错，斋菜归你，荤得归我，边吃边聊。”
    “……”唐僧很想大气的说一句我没胃口，但是人，终究没办法违抗自己的胃，就算刚才还在犯恶心，但是随着腹中鸣响，他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来，我跟你慢慢说。”冯雪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感受着舌尖的酸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八百多年虽然常点外卖，但五行山毕竟位于国境线上，周围没什么大城市，东西也就是凑合，哪里比得上京城里的美食。
    唐僧没有搭话，默默念了一卷“揭斋之咒”，然后才夹了一块素鸡咀嚼起来。
    对于这些素鸡素鱼，他并没有像是乡下和尚那样当做是荤菜，他好歹也是长安城里开过水陆道场的和尚，什么斋菜没吃过。
    只是却是没想到，到了这西牛贺洲地界，还能吃到家乡美食，又吃了几口，填了一下腹中饥虫，却听冯雪开口道：
    “你似乎觉得死刑就是酷吏所为？”
    “不敢。”唐僧虽然嘴里说着不敢，但语气却很是刚硬道，“所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更何况你若是立了死刑，那犯人必然铤而走险……”
    “笑话。”冯雪啃了一口鹅腿，嗤笑道：
    “任何人都有着恶之心，而法律是约束恶的底线，死刑是为了增加犯罪成本，若是杀人只用蹲两天牢狱，那天下尽是杀人犯了！毕竟就算杀了人，也只是白吃白喝几天，换我我也杀！至于说改过自新……你跟死者家属谈谈，看他们愿不愿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唐僧听到冯雪这么说，便不再言语，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说不过，而是因为他明白，他和冯雪思维的方式是不同的，这意味着无论说多少，都没有办法改变对方的观点。
    唐僧沉默了，冯雪却没有停下，一边吃一边道：
    “若我是死者家属，你轻判了杀我亲人的犯人，那我肯定会亲自动手杀了这人，毕竟杀人都能轻判，那为何我不自己动手？反正我杀了他之后，法律也不会重判于我，如此一来，人人都想着自己解决问题，法律的意义何在？法律是道德的底线，死刑是法律的底线，若是连底线都没有，道德也将不复存在。”
    冯雪也不管唐僧听没听进去，自顾自的跟他普及着法律的意义。
    这对于唐僧这个信奉佛教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价值观。
    唐僧不想去听，但是冯雪的声音却始终在往他的耳朵里钻，这不只是因为冯雪使用了“言出法随”的神通，同时也是因为，人在吃饭的时候，精神往往是放空的，这时候，也是最容易受到他人语言影响的时候。
    冯雪巴拉巴拉的说了一串，觉得今天的教育差不多了，便继续埋头吃饭，耳根子总算清净下来的唐僧，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回荡起冯雪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冯雪的话非常有道理，有道理到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心中的佛门精义。
    但他很快就压制下了这些想法，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借口——
    法律终究是强制实施的，而佛法是人们主动信奉的，主动地是教化，被动的是逼迫，教化自然比逼迫来的强。
    这种想法也就是冯雪，换了公孙龙来，可以硬生生用话术把他逼得吐血而死，不过冯雪自己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有去硬性纠正唐僧的观念，这一路还很长，他有的是时间，让这个傻和尚明白，学佛救不了大唐人，只有依法治国，才能长治久安。

 第三十六章 慢慢来

    虽说西行九九八十一难，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这八十一难并非是均匀分布在取经路上的。
    实际上，唐僧前半段的路程，一直顺风顺水，往往小半年，才会遇到一次劫难（从双叉岭到六贼原著中就从夏到冬），但到了后面，往往三五天，就要撞上一次妖怪。
    不过此时距离唐僧出关才几个月，他对此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悟，只觉得这一路好像也没冯雪说的那么凶险。
    当新年已经近在眼前，唐僧微微起了一丝乡愁，对于和尚的多愁善感，冯雪并不理会，只是去山东打包了一桌子鲁菜回来，吃的满嘴流油。
    “和尚，不吃点？”冯雪往嘴里塞了一只九转大肠，语音含糊的对着唐僧问道。
    唐生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随即摇头道：
    “出家之人，不应贪享口腹之欲，有这几个馒头足矣。”
    “随你。”冯雪见状也不强求，心中却在思考，这和尚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只吃素还能身体健康，那基本就是扯淡，若是经常坐在家里也就罢了，像这样每天长途跋涉，迟早要完。
    实际上换个正常人，这么搞早就完蛋了，但谁让这和尚原本被京城里那群信佛的养的白白胖胖的，出发时又吃了二郎神一顿素斋，要说那里面没加点料，冯雪是不信的。
    吃罢年夜饭，唐僧又开始在那里念经，冯雪闲着无聊，继续写他的严肃文学。
    只是等到了夜里，唐僧已经睡下，冯雪却忽然支起身来，施了个身外化身看着唐僧，自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西方而去……
    ……
    “应该就是这里了……”雷光落地，冯雪感受着周围的气息，眼神微微眯起，不等他搜索，那水中便有一道白光窜了出来——
    “小龙敖璃，见过姜……”
    “我现在姓侯。”冯雪打断了白龙的话，眼神在那光洁的鳞片上扫过。
    不得不说，哪怕以人类的审美观而言，这条龙都非常的漂亮。
    “说说看吧，大晚上的放出气息引我过来，想做什么？”
    “小龙斗胆，想向您讨个赎罪的机会？”白龙将头贴在地上，龙角几乎要戳进地里，若非龙族柔韧性极佳，还真就摆不出这么一副扭曲而谦卑的模样，冯雪嘴角翘起，笑道：
    “你想怎么赎罪？”
    “全凭您吩咐。”白龙张开嘴，一颗白色的龙珠随即飘了出来。
    这龙珠质地如玉，光泽温润，但上面隐隐透着些许黑气，却破坏了它的美感。
    龙珠是一条龙精魄的凝练，掌握龙珠，就相当于掌握了龙的命脉。
    冯雪伸手拿起龙珠，轻轻地盘玩起来，那坚硬中透着油润的手感，摸起来很是上瘾。
    冯雪引出一丝功德落在龙珠之上，上面的黑气立刻散去几分，见此情形，冯雪确认这条白龙就是本龙，而不是西方教弄出来的什么奇奇怪怪的缝合怪，这才点点头道：
    “行吧，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
    听着冯雪的传音，敖璃的表情经历了数次变化，犹豫片刻，便用一种视死如归般的表情道：
    “敖璃明白！”
    “放松点，又不是让你去送死，龙珠我先留下，事情办完了就还你。”冯雪随意的摆了摆手，敖璃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化作人形，三叩首之后，这才化作一匹白练投入水中，转眼之间，便已经气息全无。
    ……
    清晨，唐僧在懒散的晨光照耀下慢慢苏醒，先是检查了一下枕在脑袋底下的袈裟和通关文牒，这才放松下来，起身开始穿衣。
    此时冯雪正叼着一只油饼，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豆浆，见唐僧起来，挥挥手道：
    “豆浆喝不？还是热乎的。”
    唐僧闻着那豆香，双手合十诵了句佛号，这才道：
    “那就谢过施主了。”
    “都说叫我……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今天打算走多远啊？”冯雪拿着从附近山寨里搞来的简易地图，大致估算着周遭的情况。
    因为最近的地貌比较平缓，冯雪并没有用什么法术，两人的速度显得略有些慢，不过从地图上看，最多再有两天，就该到观音禅院了。
    “这种事情哪里说的准呢，尽量走走看吧，若是能遇到人家、村镇，便停下休息，若遇不到，就走到太阳落山。”好家伙，能骑马的路，说话都硬气了！
    冯雪对此也不多说，伸手一点，昨晚寄宿的破庙门前，一颗老树忽然化作一批枣红色的骏马，唐僧看着冯雪翻身上马，眼睛瞪得溜圆，冯雪见他如此表情，伸手拍了拍身下马头，笑着道：
    “这个叫做胎化易形，本质上是借用了洪荒遍布各处的先天魔神因子显化，虽然看起来是马，但实际上，只是取了马的形而已，其本质是马类血脉中属于先天魔神的那部分。”
    唐僧很想说你这么跟我介绍我也不懂，但他又是个好面子的（原著中多有表现，此处不再赘述），不好意思说自己无知，便故作担忧的吐出两个字来：
    “魔神……”
    “放心好了，魔神只是个说法而已，说难听点，大雷音寺那些个佛陀菩萨，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半路出家的魔神。”冯雪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唐僧吓得立刻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对于唐僧这个态度，冯雪却是笑了起来，若是真正虔诚的人，这时候不是反驳，就是无视，吓得诵经是什么鬼？当然是觉得自己想了不该想的，才会心生恐惧。
    “有意思，说起来，金蝉遭贬的原因，似乎也是‘轻慢佛法’来着……”冯雪心中咕哝对于将这个唐僧带歪又多了几分兴趣，不过他也知道这事情不能太急，毕竟现在，观世音还在后面跟着呢！
    冯雪心中腹诽，观世音此时，也同样在心里嘟囔——
    “这侯灵也真是不识好歹，不过也无妨，不管他们是否诚心向佛，只要将气运引动就好，不过为了让气运活化，必须让他们与本地妖魔发生冲突……”

 第三十七章 卷帘大将又死了

    观音很心塞，非常心塞，因为侯灵把事情做的太周到了。
    明明天庭时是那么一副桀骜不驯的性子，可这一路却是没有惹出半点的麻烦，除了偶尔动摇唐僧的向佛之心外，完全没有一点出格的事情，甚至连唐僧要惹事的时候，也都出面制止。
    一般来说，远行不惹事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就连唐僧本人，也觉得这种平淡的日常非常书信。
    但在观世音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妙。
    之前也说过，取经的目的其实就是挖一条“水渠”，将南赡部洲的气运引导到西牛贺洲来，而取经人的作用，就是挖渠的锄头。
    现在俩锄头是一路往西走没错，可他们连地都不挖，整个一公费旅游，根本起不到引流的作用。
    观音禅院、高老庄、黄风岭……
    原本设计好的劫难一个都没触发，这让他恨不得直接将妖怪扔到唐僧的脸上。
    “接下来就是流沙河了，可不能让他再这么轻松过去。”观世音心中如此想着，当即传音给卷帘大将，告知取经人又来了。
    卷帘大将在流沙河已经呆了九百多年了，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飞剑穿心，当初那敢于在蟠桃会上摔杯子的烈性早已被冲刷干净，如今遇到可以逃离这酷刑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不抓住？
    听到观世音传音，当即打定主意，要给取经人一个下马威，这样才能让他加入后不至于被人小瞧。
    却说他在河底听着岸上动静，随着马蹄声慢慢靠近他立刻卷动河中水流，那八百里流沙河，也随之震荡起来。
    原本这流沙河就仿若内海一般宽广，浪涛翻涌之下，颇有种海啸的气场。
    唐僧一个内地人哪里见过这阵仗，远远看到那十七八米高的浪花，当即就怂了——
    “侯子，你看着巨浪滔天，如何过得去啊！”
    “不用怕。”冯雪眉头一挑，抽出如意金箍棒道，“这流沙河不过是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留下的怨念所化，而我手中这物，乃是大禹治水的功德灵宝，用在此处最是应景！”
    说罢，冯雪将手中金箍棒一挥，其上灵光顿时大作，随即就见他将金箍棒往河里一戳，原本波涛汹涌的河面立刻平静下来。
    “行了，走吧！”冯雪说话间，一道土石构筑的桥梁从岸边拔地而起，短短两分钟，便在河上架起了一座长度超过四百公里的大桥。
    听起来很是夸张的工程，但在此时并不困难，因为作为这桥桥墩的，却是已经被冯雪横在河中的金箍棒。
    唐僧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冯雪那层出不穷的神通，毕竟是个外行人，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精妙，对他而言，呼风唤雨和凭空造桥，本身也没啥区别，见此情景，也只是微微一愣，便调转马头，朝着那桥上走去。
    唐僧是开心了，可卷帘大将哪里能罢休，若是让取经人走了，他不还得留下受刑？
    却说唐僧骑马走出两里地，就见一个红毛水鬼，忽然从河里跳了出来，脖子上缠着九个骷髅头，各个光滑油润，显然是被把玩了多年。
    唐僧这段时间被冯雪保护的很好，见了这场面，当即吓了一跳，连声大呼道：
    “侯子救我！侯子救我！”
    “来了！”冯雪的声音随即到来，卷帘大将闻言，心中冷哼一声，他当年摔琉璃盏，本就有这延寿星君几分因果，他兢兢业业修炼成仙，对方大闹地府接受诏安，凭什么自己就只能当个卷帘大将，而人家一上来就是星君？
    此时再见，那叫一个恶向胆边生，当即抽出擀面杖，就要朝着冯雪抽上一棍。
    却说这擀面杖虽然看着滑稽，里面的门道却一点都不小，这玩意是御前侍卫所用之宝杖，乃是以月桂枝干为材，鲁班亲手打磨而成，长短随心，妙用无穷。
    只是这棍子还没甩出，冯雪的拳头却已经杀到，这卷帘大将甚至都没弄明白冯雪怎么这么快，脑袋就已经彻底炸开。
    “行了，完事了。”
    冯雪随手将卷帘大将的魂魄丢去了地府，拎起九个骷髅头说道，唐僧呆愣愣的看着那具无头尸体，终究也没再说出什么“慈悲为怀”的混账话来。
    不过就在他埋头赶路，尽量不去看那无头尸体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阵劲风从身后而来。
    下意识的回过头一看，却见九个白森森的骷髅头丢了过来，套圈似的正好挂载了他的脖子上，和尚哪见过这阵仗，当即吓得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好悬没再咔一声晕过去。
    冯雪早就防备着他来这一出，当即甩了一个清醒咒，将唐僧的神魂稳住，然后才笑着道：
    “知道这是什么嘛？”
    “人头？”唐僧弱弱的回了一句，但他也知道，这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不过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期待冯雪告诉他这不是人头，这样一来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可谁知道，冯雪下一句话，就让他破防了——
    “这些是你的前任。”
    “前……任？”唐僧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忍不住如此问道。
    “对啊，取经人嘛。”冯雪点了点头，笑着道，“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第十个取经人了，前面九个就在这了。”
    “啊这！”唐僧差点没把自己摔下马去，看着被挂在脖子上的骷髅头，真的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却说冯雪在这里用骷髅逗弄唐僧，跟在后面的观世音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货开挖是总算开挖了，可是自己准备好的取经人却没了。
    那卷帘大将虽然被天庭贬下凡来，但本身实力还是有的，不然也没资格成为玉帝的御前侍卫统领，更不可能获许带着法宝上殿。
    原本西行在引动气运的同时，也想着收拢些人才，可是现在，人没了。
    “这样不行啊！”观世音皱着眉头，他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这侯灵，绝对是这路上的最不安定因素。
    虽然现在还没搞出什么大乱子，但要知道，后面那些妖怪可不止是野物，其中不少都是菩萨、佛祖、仙神的坐骑，若是也被他这么打死，那还了得？

 第三十八章 改变

    傍晚时分，巴铁地界，两匹宝马走在并不算是荒凉的道路上，只是这马上之人，却是多少有些奇怪。
    其中一个身穿僧衣，宝相庄严，端得是一个好和尚，另一个却是身穿儒袍，头带金冠，身上自有一股书卷气，看上去却像是个当世大儒。
    这一僧一儒此时却是谈天说地，从众生百态，讲到法理人情，虽然没有法力波动，但两人走过之处却隐隐生出奇花异草，更有不少飞鸟直接开了灵智，远远缀在两人身后，企图多听一些道理。
    那僧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些，仍旧挖空心思寻找着可以辩驳对手的经典，而那儒对此也并不在意，乐呵呵的等待着僧人的下一招。
    这两人自然就是冯雪和唐僧，只是经过了一年多的相处，唐僧也开始渐渐放开了些，开始能够与冯雪进行一些道理上的切错了。
    虽然说佛门的精义在冯雪看来很是傻【哔——】，但是辩论这种事冯雪却是乐此不疲，一来有助于扭转唐僧的观念，二来也有助于他人家的修行。
    唐僧虽然有些木讷，但他的佛学修为确实不俗，悟性也是奇高，虽然冯雪不喜欢他的很多想法，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开始论道之后，却能够产生出道的碰撞。
    虽然表面上，因为两人的谈论而开智的只不过是些飞鸟，但实际上，冯雪体内那逐渐展现出星球模样的金丹，也在这思想的碰撞中，慢慢滋生出智慧的火花。
    ……
    “侯子，你看这边似乎有些灯火！”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唐僧本想说寻个地方休息，但却忽然发现，在远方影影绰绰的，有些许光芒闪烁。
    冯雪眯眼望了望，嘴角微微翘起，却是道：
    “荒山野岭，苦寒之地，周围没有粮田，亦无商道，什么人脑子抽了在这破地方建庄子？”
    “你是说……妖怪？”唐僧经过和冯雪的辩论，脑子多少也灵光了些，立刻反应过来，不过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害怕的意思。
    这一路上的妖怪，都被冯雪轻松弄死，这让他对于妖怪的危险性，产生了巨大的误解，至于巩州三妖……那不是在大唐吗？
    佛祖不是说大唐都是刁民，西方民风淳朴吗？
    也许只有大唐的妖怪那么凶呢？
    冯雪对于这种情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道：
    “也不见得，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妖怪，就直接打死，若是好人，就借住一宿。”
    “善哉，善哉。”唐僧闻言当即点头，自他出关已经一年有余，这一路上能睡床的日子屈指可数，侯子倒是不缺床铺，但是他为了信仰（面子？），不可贪图享受，只接受“随遇而安”，哪怕冯雪一路都睡的是龙角床、凤凰毯、麒麟垫，他也只是打着地铺，如今好容易看到个人家，顿时兴奋起来。
    在外睡床是贪图享受，但是借宿时睡床，那就是施主的施舍了，不能拒绝。
    冯雪也不会就这点来调侃唐僧，这一年多他能坚持打地铺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毅力，冯雪可以不爽佛教，可以从信念上打压对方，但是却不会在品格、操守方面对对方进行攻击。
    而且相比于刺激唐僧，冯雪更好奇，这一次，观世音又搞出了什么花活。
    按照原著，现在应该是四圣试禅心的时候，但是因为冯雪的干预，天蓬元帅还在当他的上门女婿，卷帘大将直接被他扔进了轮回，取经路上就他和唐僧俩人，试个毛线啊？
    虽说望山跑死马，但区区一刻钟后，两人就已经来到了那灯火阑珊之处，不得不说，唐僧这匹马到底是李世民精挑细选的大宛良驹，再加上一路上听着冯雪和唐僧论道，已经生出几分灵性，日行千里这种现代轿车都比不上的速度，对它来说简直就和散步一样，哪天走不出个五千里，那一定是再走山路。
    遥远的距离顷刻而至，有些迫不及待的唐僧立刻翻身下马先是整理了一下仪容，掸去身上的灰尘，这才轻轻叩响了房门上的铁环。
    砰砰砰……
    响声传入门中，隐隐有动静传出，唐僧立刻后腿两步，一来让开门前的位置，二来也是避免门内有什么危险。
    大约几息的功夫，一个优雅，柔软，却又带着一股韧性的嗓音从门后响起：
    “什么人在这时候敲门啊？”
    伴随着吱呀一声，精致的门扉被从内推开，露出一个妆容华贵的中年女性。
    这女子看起来三十出头，却是正统的汉家血统，黑发黄肤，脸型圆润，虽然称不上是什么绝色，但却带着一种大家主母的风骨，仪态雍容，气场强大。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想要在贵府借宿一宿，还望行个方便，若有什么粗鄙活计，也可吩咐，权当充做报酬。”
    唐僧见开门的是个女眷，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不过还是双手合十，呼了一声佛号，然后恭敬的说道。
    原本唐僧化缘是不给报酬的，但是在和冯雪交流了这么久之后，他的认知也有了改变。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因为你是和尚，就打着与佛结缘的名头从人家手里讨要衣食，这与那些横征暴敛的贪官污吏，和那些巧取豪夺的恶霸无赖也只是差了个名头罢了。
    最开始的时候，唐僧当然是对冯雪这番说辞不甚理会，但是随着见识了越来越多的穷苦百姓，意识到那一碗粮食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之后，唐僧就有了留下报酬的习惯。
    “往来借宿的和尚道士没少见过，但要付报酬的还是第一个。”女子听了唐僧的话，微微点头，不过视线又聚焦在了冯雪的身上，挑眉道：
    “你这和尚去取经，怎么身边还带了个读书人？”
    “这是……”
    “这位夫人，我是中原‘人家’的传道者，前来西方传我人家之道，于是就和这和尚一路。夫人若是觉得不太方便，也不用顾忌……”
    “方圆几百里也就我们这一个庄子，看你们也不像是恶人，进来吧。”女子说着，将门让开，表情平淡中带着一丝傲气，将一个大家主母应有的风姿，表演的淋漓尽致。

 第三十九章 是谁？

    走入院中，那华贵的装潢，奢侈的布景略让唐僧有一种梦回大唐的感觉，不过冯雪却是一脸的疑惑。
    按照原著，这个女人应该是女娲的马甲，也就是黎山老母所化，可是在三皇五帝都跟着大秦飞升的现在，女娲为何还会留在洪荒？
    总不会是舍不下剩下的人族吧？
    那女子似乎并没有在意唐僧和冯雪的走神，招呼着丫鬟准备斋菜，又吩咐人将马牵去马厩，这才带着两人来到客厅。
    “多谢女施主招待，贫僧唐三藏，这是与我结伴的侯灵，敢问尊姓大名啊……”唐僧捧起茶碗抿了一口，依着规矩报了家门，这位女主人也是熟稔的道：
    “小妇人娘家行贾，夫家姓莫，可怜丈夫早亡，只留下小妇人与三个女儿相依为命。虽有家财万贯，良田千顷，却是无人照看。”
    “来了！”冯雪心中当即生出一丝笑意，按照剧情，接下来就是三个女装大佬现身了吧？
    谁知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种微妙的既视感忽然在心头映照，紧接着，就听这莫贾氏开口道：“如今我这母女四人正欲坐山招夫……”
    说到此处，又对着身后的帘布叫道：
    “女儿们，出来吧。”
    话音落下，便是嬉嬉闹闹的声音响起，三个各具风情的少女就这么走了出来。
    “母亲，怎么这么多客人啊？”最小的那个少女有些惊讶的问道，女子却不回答，只是道：
    “来来来，见过两位客人！”
    “草（一种植物）！”冯雪瞪大眼睛，脸色黑得可以，因为他发现，这三位“女儿”，有两位挂着他的因果线！
    其中一个毫无疑问是观世音，可另一个是谁？
    若是按照原著，这仨应该是观音、文殊、普贤，可是他和文殊普贤都没有任何关系啊！而且这三女儿身上的因果线，还是善果！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许久没有动过的骰子，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响——
    “骨碌碌……”
    【悟性：4/67（大成功）】（？？？）
    【一道灵光仿佛击穿了你的天灵盖，你的灵觉似乎发现了一些很不得了的东西！】
    冯雪只觉得精神一震，随即，一种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发现，剩下那个没有因果线的，就是那个二女儿——
    在她的身上，冯雪能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好像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对方的身材细节，甚至连深浅都一清二楚一般。
    可是天地良心，如果他们真的有关系，对方不可能没有因果线在他身上啊！
    而且自打穿越以来，冯雪一直“洁身自好”，从未乱搞男女关系，除了当徐公的时候和丫鬟有过负距离接触之外，就只和徐琴去逛过几次青楼，这辈子更是连女人都没碰过，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诡异的既视感？
    更重要的是，当他理性的去思考对方的尺寸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给出具体数据。
    换言之，之前的感觉，其实是类似于既视感的，幻术？
    冯雪的精神立刻警惕起来，他怀疑这女人给他下了套！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完成了对三个女儿的介绍，用一种直球的眼神望着冯雪，冯雪咧了咧嘴，笑道：
    “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
    这个理由，可比唐僧那什么清规戒律实在多了，但凡是有点人情世故的主，这时候都没法再说什么。
    莫贾氏闻言，立刻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唐僧身上，唐僧想要复刻冯雪的借口，但他却是个和尚，家里就一根独苗还出家，那不是大不孝吗？都已经打定主意绝嗣了，还在乎入赘？
    冯雪眼看着唐僧在那里不断的拒绝，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他的视线不断的扫过那所谓的二女儿与三女儿，眉头越皱越紧。
    莫名其妙的因果线，莫名其妙的既视感，而且还是在大成功的悟性给出的奖励，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相当的不妙。
    “贾夫人，我有些乏了，就先退下了。”冯雪见贾夫人还在对唐僧穷追猛打，立刻开口告辞。
    贾夫人闻言，伸手招来一个丫鬟，让她带着冯雪去客房休息，这让冯雪心情放松了一些——
    至少，对方的主要目标还是唐僧。
    然而，就在他念头升起的瞬间，骰子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骨碌碌……”
    【你受到了催眠类法术的袭击，进行一个道心鉴定，成功则无视法术的影响。】
    【道心：78/99（成功）】
    【你成功抵抗了法术。】
    “卧槽！”冯雪当即散开灵觉，当即感到一股巨力正从身后而来。
    好在他如今已经今非昔比，这至少也是金仙层次的突袭却是被一把握在了手中。
    “你！”
    一声吃惊的娇嗔在耳边响起，冯雪这才看清，被他捏住小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他感到强烈既视感的“二小姐”。
    只是还未等冯雪施展法术反制，那“二小姐”却忽然融化开来，化作一团不定型的淡蓝色烟雾，直接将冯雪吞了下去……
    ……
    冯雪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上升，而脑后的痛感则在慢慢的消散，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唯一的印象就是昏迷前的那一下。
    “难不成这不是观世音搞的鬼？不可能啊，我好歹也已经是大罗境界了，怎么可能会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受到暗算？对方总不可能是鸿钧吧？”
    想到这里，冯雪越发的警惕起来，只是当他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时，整个人却呆住了。
    莲池，凉亭，画壁，仙禽……
    如此美景，美不胜收，但这并非是让他吃惊的理由，而是因为，这里非常的眼熟！
    想到这里，冯雪越发的警惕起来，只是当他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时，整个人却呆住了。
    莲池，凉亭，画壁，仙禽……
    如此美景，美不胜收，但这并非是让他吃惊的理由，而是因为，这里非常的眼熟！想到这里，冯雪越发的警惕起来，只是当他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时，整个人却呆住了。
    莲池，凉亭，画壁，仙禽……
    如此美景，美不胜收，但这并非是让他吃惊的理由，而是因为，这里非常的眼熟！

 第四十章 好家伙

    虽然没有任何的记忆，但冯雪硬是靠着本能，在这片“仙境”中进行着探索，明明到处都是迷阵，但他甚至都不需要进行任何的判定，就一路轻松的走了过来。
    那种仿佛生活了数十上百年一般的熟悉感，绝非虚假。
    “哦，来的挺快的。”就在冯雪越发迷茫的时候，一个令人心神荡漾的声线自耳边传来，冯雪抬眼望去，便看到三个app都在95以上的女人，正和一个老妪共坐在一张圆桌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老的那个满面皱纹，手持一只拐杖，坐在主位，但神态却并不显得苍老，反而有一种“只是在装老”的感觉。
    两个青年女子姿态妖娆，一个面若桃李，轻轻一笑便仿若百花盛开，一个气质清冷，却透着一种令人想要接近的气质。
    至于最小的那个，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虎牙尖尖，相当可爱，只是穿着却略显老气，蓬松的头发上更是插着需要成熟的风韵才能驾驭的玉质步摇。
    不过令冯雪头疼的是，明明处处透着违和，但冯雪却本能的觉得这少女就应该是这副样子，甚至她身后溜出的那一根时不时晃荡一下的豹尾，都是那样的熟悉。
    诶，为什么我可以一眼就看出那是豹尾而不是猫尾？
    冯雪此时已经意识到这四个女人应该就是之前庄子里那四位，但令他奇怪的是，这四个人里，并没有观音。
    虽然说觉得这事情是观音安排的本身就是他的无端联想，但是考虑到原著和观世音本人的节操，冯雪还是决定将这里当做是那场“考验”的延续——
    “在下侯灵，敢问四位是何来历，又为何引我入梦？”
    “不简单嘛，居然能知道这里是梦！”一个身材娇小，有着虎牙和豹尾的小萝莉笑眯眯的看了过来，那种熟悉感再一次涌上了心头，但他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总不可能是我喝了口嚼酒然后又全忘了吧？”冯雪心里打了个趣，强行将这种不正常的既视感强行压下，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诸位若是有事吩咐，侯某洗耳恭听，若是无事，还请诸位放在下回去。”
    “别这么急嘛，夜还长着呢！”少女笑嘻嘻的说着，一旁那个老妪忽然轻轻敲了敲石桌，那少女立刻闭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冯雪见状微微好奇，抬眼看向那两名少女，却终于注意到了之前没发现的细节——
    这两个少女的地位，似乎要低于成熟女子与虎牙萝莉，虽然都是坐着，但却隐隐有一种侍女般的气场，虽然四人是围坐在桌前，但两人似乎都更偏向于那成熟女子，看样子这个虎牙萝莉和另外三人还不是一家的。
    这种情景让冯雪越发的好奇起来，之前因为先入为主的想法，他笃定那大女儿是观世音，但是此时看来，恐怕并非如此，但是考虑到观音那说是负数都抬举他的节操，冯雪又不敢轻易做出判断。
    似乎是冯雪沉默的太久，那老太天终于开口道：
    “好了，这边没外人，不要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这位上仙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明白。”冯雪坚持着将装蒜进行到底的信条，虽然眼前这位大概率是女娲的马甲，但他对于传说中的黎山老母完全没有半点的认识，甚至于对方的出现都是在他进了石头之后的事情，再加上现在还在梦境里，鬼知道这时不时观世音那个倒霉玩意弄出来套话的？
    “你这小心谨慎的样子还是一点没变。”老妪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别说老太太妩媚瞎眼，因为在这同时，她脸上的皱纹就已经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姿容俏丽的面孔，以及惊心动魄的，水蛇腰？
    “骨碌碌……”
    【你直视了神话生物的形象，道心判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
    【道心：4/99（大成功）】
    【道心→98】
    【神话知识→34】
    “……”
    冯雪看着显出本来面目的女娲娘娘，心里没有半点的波动，但不论如何，人母在前，拜还是要拜见以下的。
    于是他礼数周全的上前两步，恭敬行礼道：
    “侯灵见过女娲娘娘。”
    见冯雪行礼，女娲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应了礼数，而在这一刻，冯雪也终于放下心来。
    神话生物形态是与先天之灵绑定的象征，若是女娲之外的人用了这个形象，真正的女娲必然新生感应，甚至可以轻易将自身意志降临在这虚像上，如果是寻常仙人乱用形象，还有可能被无视，但冯雪身上功德之力浓郁，又有星君神位加持，却是相当于直接敲神仙家门的那种，一般仙人受了，必然会结下因果。
    所以不管这女娲虚像究竟是否是本人，他这一拜下去，都会把本人招来，如果不是本人，甚至可以连接一条因果线，揪出那个胆肥到假扮女娲的笨蛋。
    不过就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位显然就是女娲本人，既然如此，冯雪也终于卸下负担，有些无奈道：
    “女娲娘娘，您这是闹哪出啊，我还以为是观世音在路上下的绊子呢！”
    “他倒是想给你们下绊子，不过你这一路走的太快了，后面很多东西都还没准备，她正满洪荒乱跑呢！”小萝莉用明显带着鄙视的语气说道，冯雪拱拱手，对着这个从一开始就有着强烈熟悉感的少女道：
    “敢问这位是？”
    “好说，昆仑西王母，就是我了。”
    “好家伙！”冯雪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西王母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不过此时并不是深究这种问题的时候，他又将视线转向了另外两名与他有因果相连的女子，谨慎的问道：
    “那这两位？”
    “嘿嘿……”女娲露出了一个与她端庄的形象不符的笑容，用七大姑八大姨催婚般的语气道：
    “这是我两个徒弟，一个叫素贞，一个叫羽衣，听说我这次来找你，特地求我带她们过来的……”

 第四十一章 好家伙

    “……”冯雪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个女子，素贞他知道，曾经的国民老婆白素贞，但是羽衣又是谁？女娲或者骊山老女有这种徒弟？霓裳羽衣那个羽衣？
    而且为毛这两位会和自己有因果？
    只是不等冯雪开口询问，那两个被女娲介绍到的女子便已经起身对着冯雪施了个万福：
    “小女羽衣/小女素贞，见过恩公……”
    “等一下……”冯雪伸手做尔康状，表情古怪的道：“恩公什么的……嗯，素贞是空桑山那条白蛇？那羽衣……”
    似乎是因为冯雪认出了白素贞却没有认出自己有些吃味，名为羽衣的少女身后忽然探出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冯雪一眼过去，立刻就是一愣，这是……
    “小熊猫？”
    “恩公，妾身是九尾狐。”羽衣并不知道小熊猫是个什么动物，有些嗔怪的说道，冯雪咧咧嘴，想起这个冷知识的他忽然觉得有点牙疼。
    “好吧，大致情况我知道了，所以，女娲娘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您过来观世音知道吗？”
    冯雪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观世音的名讳，以他如今的境界，很容易就能屏蔽观世音对他言论的感知，平日里不做遮掩，只是不打算暴露实力罢了。
    对于他的询问，女娲娘娘轻轻一笑：“观世音之前赏荷会上跟我说，让我给你们找点麻烦，所以我就趁机来给你送点消息。”
    “消息？”冯雪听到这两个字，立刻打起了精神，连忙道：
    “徐琴他们的消息？”
    “嗯。”女娲娘娘点了点头，“他们现在的位置在扶桑。”
    “扶桑？扶桑不是沉没了吗？”在洪荒过了好几世的冯雪当然知道这里的扶桑不是指霓虹而是说美洲。
    但问题是，在他当星君的时候就知道了一个消息——作为妖族大本营的扶桑，早在巫妖大战末期，就已经被打成了碎片，彻底沉入了海底。
    听到冯雪的问题，女娲却是摇了摇头道：
    “就是因为在水下，才能够瞒过所有人啊。”
    “龙族？”冯雪灵光一闪，当即说道。
    女娲闻言点了点头，解释道：
    “当年虽然你渡劫失败，但是练气之路却已经相对完善，再加上菰城的‘实验田’效果很好，于是在全人族推广。但是随着天庭的发展，我大哥他们渐渐意识到了问题，于是决定……嗯，按照你的说法，就是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于是联系应龙，在扶桑的大陆架下建造了一座对于当时的洪荒而言，非常小的‘龙宫’。
    之后，我们通过各种渠道，将忠诚度足够的人族分批送往那边，整个过程完全是保密的，甚至于那些被送走的人，在抵达扶桑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为了保证不被上面察觉，进入扶桑之后所有人都保持着对外静默，你那个灵宝自然也收不到消息。
    到了八百年前，人族升格计划失败……嗯，其实也不能算失败，毕竟人族确实完成了升格，只是举族离开了洪荒使我们没想到的就是了。”
    “人族升格计划……”冯雪咀嚼着这个词汇，毫无疑问，这就是指那个以人族为皿，以学说为毒虫的养蛊计划的名字了。
    不过女娲却并不在乎冯雪怎么看这个计划，继续道：
    “总之，人类升格计划结束后，人族兴起了卷地飞升的热潮，洪荒大缩水，原本不起眼的龙宫也变得有些大了，于是我们干脆以‘反正都要重塑洪荒，把当年打崩了的那些地方也弄出来得了’这样的理由，重新弄出了一个扶桑，然后将龙宫作为新扶桑大陆架的一部分，埋藏在了地底深处。不过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的境界都停留在练神返虚的巅峰，并留下了一丝盘古意识没有炼化，以避免因为天劫而暴露。”
    “哦？”冯雪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因为他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计划，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于是他当即问道：
    “这样的修士有多少？”
    “一百五十万人。”女娲吐出了一个有些夸张的数字，这样的合道境修士，放在卷地飞升前，其实并不算什么，但是由于八百年前秦始皇引起的人族气运爆棚事件，直接导致了海量的外族修士转投人族，因此如今洪荒的修士，已经早就没了当年“金仙满地走，天仙多如狗”的盛况。
    “足够了！”冯雪兴奋地搓了搓手，女娲见他这幅表情，语气轻松道：
    “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我这次主要就是为了提醒你，徐琴他们的天劫快憋不住了。”
    “憋不住了吗？”冯雪闻言轻轻点头，练气之路是一条以心境纯化灵气的道路，在炼气化神的过程中，每一寸灵气都被注入了自己的意识，从而形成了真元，而随着修为的提升，真元中的自我意识将会越来越强，而这也意味着，它们的排他性会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它们会自发的清除真元中的杂质，盘古意识，当然也在其列。
    换言之，当练气士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哪怕刻意保留了一部分盘古意识不去炼化，真元也会自行的将其摧毁。
    而最后一丝盘古意识摧毁之时，天劫便必然降临（只剩很少盘古意识就可以引动天劫了，而没有盘古意识的话就必然引来天劫）。
    “最多还能撑多久？”冯雪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计划所需要的准备，如此问道。
    “一年。”女娲给出了一个相当准确的期限，冯雪计算了一下，点点头道：
    “那接下来，就有事情要麻烦你们了。”
    “我还留在洪荒，就是为了解决人族的隐患，只要是为了这个目的，我自然不会推辞。”女娲给了一个很有魄力的回答，但冯雪的眼神，却看向了西王母。
    毕竟这位，似乎并不是人族阵营的。
    “看什么看，我都把昆仑秘境借给你们开会用了！难道我还会出卖你们不成？”虎牙萝莉西王母挥舞着手臂，很是不满的说道，不过对于她这种态度，冯雪却是一本正经道：
    “那可说不定。”

 第四十二章 唐僧果然还是脑残

    “侯子！侯子！”
    唐僧那叫魂一般的声音涌入耳中，原本还打算再眯一会儿的冯雪只得爬起床来。
    不过这一睁眼，他就明白了唐僧惊呼的缘由。
    看着眼前的破庙荒山，脸上难免露出几分无奈，这几位做事也真是果断，事情说完立刻离开，连房子都不给多住一下。
    “侯子你看！昨天那么大的房子，怎么就没了？”见冯雪醒来，唐僧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仿佛是为了壮胆一般的大嗓门问道。
    “不就是房子没了吗？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错的吗？”冯雪白了唐僧一眼，咧嘴道，“昨天那家人大概是来考验你的，发现你禅心坚毅，就走了呗。”
    “啊这……”
    唐僧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之间有些震惊，不过冯雪并不打算给他深入讲解，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打算离开。
    不得不说，女娲她们还是不错的，至少给唐僧的马喂了精料，不过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混的还不如马。
    唐僧很快整理好了情绪，忍着饥肠辘辘继续赶路，冯雪却不是能亏待自己的主，一句去去就回，便消失无踪，片刻之后再次出现时，手中已经拎了大包的早餐。
    唐僧依旧秉持着“非必要，不享乐”的信条，只要了一只馒头，就着清水在马上啃了起来。
    冯雪也习惯了他的做派，自顾自的喝着豆浆，吃着包子，一脸惬意的骑马跟在唐僧身后。
    如此又走了月余两人面前再次出现了一座山头，按理来说，这种山头在西牛贺洲并不罕见，但令冯雪在意的是，这山，名曰万寿山。
    “侯子，你看这周围寥无人烟，唯独此处有家道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从这里可见，这唐僧也不会吸取教训的饭桶，只是该怎么说呢？就如原著一般，他觉得有问题的，大多都没问题，他觉得没问题的，最好躲着走。
    所以——
    “别紧张，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和尚一样是为了收租子、赚香火才盖庙的。”
    冯雪一边随口损了一下佛门，然后才道：
    “这里的主人我认得，乃是地仙之祖镇元子，乃是得道高人，辈分很大，你别乱说话就不会有事。”
    唐僧问言，很想问一句什么才算乱说，但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言，毕竟此处已经是山脚下，若是大能，保不准就能听到，和冯雪同行这些年，他已经见识了不少神异，自然不会用凡人的标准来衡量大能。
    见他不开口，冯雪也乐得清闲，只是随着上山的过程，他隐隐察觉到一股奇特的气息。
    “人参果吗？”
    冯雪是见过大世面的，也曾亲眼目睹人参果，自然能认得出来，只是，他的心里，却又隐隐觉得这感觉恐怕不只是人参果那么简单。
    山头并不高，两人很快就抵达了山巅，看着那“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的对联，唐僧又是一阵感慨。
    见两人行至门前，两个道童忽然迎了上来，开口便道：
    “二位，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唐僧脸色骤变，以为是入了圈套，冯雪却点了点头，淡定的走入门中。
    看到冯雪面色淡然，唐僧也微微松了口气，跟着他走进观内，看着那香案上的“天”、“地”二字，当即就想询问。
    只是，想起冯雪之前说过的“不该问的别问”，又强忍住好奇，打算之后找冯雪打听。
    冯雪却是没那么多忌讳，直接道：
    “你们刚才说等候多时，是什么意思？”
    “回禀前辈，我家师傅早先有过交代，二位若是上门，务必尽心招待。”
    看起来年岁不大的道童礼数周全的回答道，冯雪点了点头，便应道：
    “既然如此，我二人舟车劳顿，希望可以借宿一宿，若能提供些斋菜，那边再好不过了。”
    “理当如此。”小道童点头应下，带着两人来到客房，待到道童离开，唐僧这才开口道：
    “这镇元子似乎很好客啊？”
    “好客？”冯雪白了唐僧一眼，冷笑道：
    “你若不是取经人，你看他是否还是这个态度！他家只供奉天地，是因为这洪荒，除了天地，其余尽是他的好友晚辈，若非给西方二圣面子，你都不见得有资格走正门！”
    唐僧问言，老脸一红，诵了一句佛号，才总算吐出一句：
    “贫僧惭愧。”
    “记住就好，命运所给与的一切馈赠，都已在暗中标好价格，你不知道，只是因为还没到你付账的时候。”冯雪若有所指的提点一句，然后就不再开口，唐僧被这话弄得心中忐忑，但冯雪不说，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诵念经文，以求静心。
    不过这种安定并未持续太久，禅房的门便被轻轻敲响，这着实吓了唐僧一跳，不过紧接着，道童的声音便随着门扉开启传入房中——
    “二位，我五庄观土僻山荒，无物可奉，土仪素果二枚，权为解渴。”
    唐僧问言，心中稍安，但他网盘中一扫，眼睛骤然大张，随即，就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向后跳出三尺多远，战战兢兢道：“善哉！善哉！今岁倒也年丰时稔，怎么这观里作荒吃人？这个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如何与我解渴？”
    “白痴！”不等道童解释，冯雪便骂了一声，才对道童道：
    “这位仙童，这和尚肉眼凡胎，不识宝物，口出不逊，还望海涵。这人参果你且留下，替我向尊师道谢，此番厚礼，铭感五内。”
    “不敢。”道童听冯雪如此回答，心情立刻大好，交代两句不可久放，便转身离去。
    直至此时，冯学才瞪着唐僧道：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人家把东西端上来，就算是人，你能当面说吗？都告诉你这里有大能，你非要作死是吧？如果我当着你面说佛祖吃人，你怎么想？”
    “这……”唐僧被冯雪说的一时语塞，冯雪却是继续道：
    “你有多大本事？别说是个大能，就说卖人肉包子的黑店，你能当着人家面说这是人肉包子吗？嫌那包子馅不是自己是吧？”

 第四十三章 无药可医

    被冯雪足足喷了一刻钟的唐僧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过就在冯雪打算处理人参果时，唐僧却又道：
    “那这究竟是不是人啊？”
    “人你姥姥个嘴儿！”冯雪差点直接把桌子拍唐僧脸上，好悬忍了下来，长长的吐了口气，道：
    “这叫人参果，乃是天地间有数的灵根，人家担心你肉体凡胎，扛不住长途跋涉，这才给你送个果子，还是两个，王母娘娘的寿诞也才收了一个！你居然还说人家吃人？我跟你讲，你这人情欠大了！”
    唐僧是不懂什么灵根的，但他听懂了一句——
    “王母娘娘过生日才得了一个！”
    不管唐僧心中如何复杂，冯雪自顾自的取出两个白瓷杯子，将两只人参果置于杯中。唐僧见状，也顾不得内疚，走上来，好奇道：
    “你这是做什么？”
    “吃果子。”冯雪咧咧嘴，语气微冲道：“只有乡巴佬才会直接吃，人参果正确的吃法是用清水化开，如此方便消化不说，也好让你看看这不是吃人！”
    唐僧闻言，自知理亏，只能讪笑两声，风雪夜不多说，拿起水囊缓缓浇下，那杯中小人遇水即化，转眼便化作一杯灵气四溢的灵泉。
    “行了，喝吧，不然接下来的路你恐怕走不下去。”冯雪端起自己那杯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唐僧没见过这等好东西，喝茶似的慢慢品了起来。
    冯雪虽然鄙视唐僧，但他也是第一次吃这玩意，细细品上一口，只觉得通体舒泰，两口喝干，却忽然听到久违的骰子声——
    “骨碌碌……”
    【悟性：67/67（成功）】
    【你从人参果中，品出了一种陌生的气息，但它却又让你觉得如此的熟悉，你可以试着进行一次神话知识判定，看它是佛处于你的知识范畴，又或者进行一次基于极难难度的悟性判定，看你是否能想起什么。】
    “……”看着这个极限成功的判定所给出的提示，冯雪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这个洪荒的奇葩他早有体会，所以，他此时才会犹豫——
    是否真的有必要知道的过多。
    但是，那所谓的“熟悉感”，却又让他无法释怀，几经考虑之后，他果然还是决定莽一波——
    就如游戏王里经典的抉择一般，就算你知道对方场上有坑，在你手里没风的时候，还是得用脸踩过去，因为你不踩它，它永远都在那里。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过。
    “先来神话知识。”冯雪心中默念，骰子也随之落下——
    “骨碌碌……”
    【神话知识：37/33（失败）】
    “意料之中啊。”冯雪脸上无悲无喜，再次道：
    “悟性。”
    【悟性（极难）：03/13（大成功）】（wtf？）
    【你的脑海仿佛被一道闪电贯穿，大量的情报从你的意识深处涌出，你看到了超出你认知的知识，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由于你拥有大罗境界，成功减0，失败减1。】
    “大罗还会因为神话知识掉道心可还行！”
    冯雪只觉得自己脑子一懵，随即就是海量的信息流，托这些知识的福，冯雪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骰子的声响）
    “骨碌碌……”
    【道心：56/99（成功）】
    【道心→99】
    毫无疑问的，这个道心鉴定几乎没有任何的意义，毕竟大罗境界的他可以自由恢复道心，只要别出00大失败，有扣了五点以上的道心，就不会有任何麻烦。
    不过比起判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信息，就有趣多了。
    “巫灵吗？而且还是水行的，有意思。”
    虽然知道了镇元子的秘密，但冯雪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一方面镇元子请他吃了果子，二来，他要巫灵也没啥意义。
    不过，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冯雪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嘴角微微上扬，弄得唐僧打了个冷颤。
    ……
    一觉醒来，两人继续上路，因为没有找事，镇元子自然不会堵路。
    吃了人参果的唐僧体力明显提升了许多，两人的行进速度便再次加速。
    秉持着不管闲事的信条，两人很快便穿过了荒漠地带，在冯雪的法术支援下，原本不得不绕路的地带被轻松趟过，自然也不用回头去走什么香格里拉，至于通天河，火焰山之流，更是连理都没有理会。
    两人这么直入西牛贺洲中心，直接把原本策划的西游路线给跳过了一小半，佛门自然是不怎么满意的，但他们却没有办法，毕竟水渠都修了一半了，总不能把人赶回去重修吧？家里还等着用水呢！
    就算要重修，也得等连通了再说。
    ……
    “侯子，你看前面那宝刹！”大约是人参果的效力让唐僧有些飘了，好不容易被女娲惊出的警惕心再次消失无踪，看到庙宇，第一反应，便是进去拜上一拜。
    冯雪有心给他个教训，但该劝的还是要劝上两句，于是道：
    “此处风景秀丽，雕梁画栋，寺庙也是华贵无比，可周围却无人家，也无朝拜的信众，你不怕有诈？”
    “那五庄观不也没有信众？准道家的人避世潜修，就不准佛家讨个清闲？”唐僧这么一扯，冯雪顿时没了和他讲理的打算，人家五庄观没信众，但人家装潢也朴素啊，人家自耕自种“侯子，你看前面那宝刹！”大约是人参果的效力让唐僧有些飘了，好不容易被女娲惊出的警惕心再次消失无踪，看到庙宇，第一反应，便是进去拜上一拜。
    冯雪有心给他个教训，但该劝的还是要劝上两句，于是道：
    “此处风景秀丽，雕梁画栋，寺庙也是华贵无比，可周围却无人家，也无朝拜的信众，你不怕有诈？”
    “那五庄观不也没有信众？准道家的人避世潜修，就不准佛家讨个清闲？”唐僧这么一扯，冯雪顿时没了和他讲理的打算，人家五庄观没信众，但人家装潢也朴素啊，人家自耕自种“侯子，你看前面那宝刹！”大约是人参果的效力让唐僧有些飘了，好不容易被女娲惊出的警惕心再次消失无踪，看到庙宇，第一反应，便是进去拜上一拜。
    冯雪有心给他个教训，但该劝的还是要劝上两句，于是道：
    “此处风景秀丽，雕梁画栋，寺庙也是华贵无比，可周围却无人家，也无朝拜的信众，你不怕有诈？”
    “那五庄观不也没有信众？准道家的人避世潜修，就不准佛家讨个清闲？”唐僧这么一扯，冯雪顿时没了和他讲理的打算，人家五庄观没信众，但人家装潢也朴素啊，人家自耕自种

 第四十四章 “黄”眉

    唐僧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进了小雷音寺，冯雪报着砸场子的想法，也是一路跟了进去。
    却说这小雷音寺虽然是个假货，但排场做得倒是不假。
    这一进门，便是如来大殿。殿门外宝台之下，摆列着五百罗汉、三千揭谛、四金刚、八菩萨、比丘尼、优婆塞、无数的圣僧、道者，弄得和真的似的，比那些个画假钞都要偷工减料的同行可敬业多了。
    唐僧是个吃排场的，见了这架势，立刻就信以为真，也不管他认不认得，那是见佛就拜，一路拜到如来法相面前。
    冯雪却是一路跟在后面，看了一路猴戏，却听那莲台座上忽然传来一声厉喝：“那侯灵！见如来怎么不拜？”
    冯雪一听这话倒是乐了，径直抽出金箍棒往地上一砸，冷笑道：
    “你确定让我拜？”
    好家伙，冯雪轮回这么多回，总算碰上个敢让他拜的愣头青了！
    原本唐僧还想劝他服软，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发现，怎么忽然冷场了？
    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死寂，冯雪却是笑道：
    “整个洪荒，能正面受我一拜的，也不过女娲娘娘一人，如来和我说话，也是平辈论交，你是哪里来的傻子，敢说让我拜你？”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霸气，黄眉怪恨不得来一句“老子就是让你拜”，只可惜他也明白这位的不凡，之前就是一句口嗨，若真较起劲来，他还真就不敢。
    不过周围都是他的小弟，如今却也拉不下面子认怂，敢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现了原形，大喝道：
    “小的们，给我上！”
    老大一声令下，那五百罗汉、三千揭谛、四金刚、八菩萨、比丘尼、优婆塞、无数的圣僧、道者，尽数化作山精野怪，一拥而上，画面还蛮唬人的。
    唐僧完全无法理解之前还慈眉善目的佛像怎得忽然变了模样，顿时惊得亡魂大冒，若非之前吃了人参果，恐怕就这一下，便足以让他去地府一游。
    冯雪却是一点不在乎唐僧死活，手中棍子一会，直接将围上来的小妖一并抽飞，随即随手施了法诀，将神一抖，竟是甩出百十来个化身，这化身乃是冯雪当年戍边是开发的“救命毫毛”所演化而来，配合足够的生命力，可以近乎无限的量产杂兵。
    而且，这杂兵的等级是看本体的，若非冯雪此时还需要隐藏实力，捏出上万练神返虚也不成问题。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百十多个炼气化神的化身却也已经超越了寻常小妖应有的实力，再加上兵法韬略，简直堪称降维打击。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黄眉怪见状也有些坐不住了，抄起一只狼牙棒，就朝着冯雪挥了过来。
    这琅琊榜也有意思，虽然看着狰狞可怖，但却是根软棒，又软有短，比起兵器，其实更像是加大号的带凸起按摩棍……
    再想想这货另外两件法宝，人种袋和金铙，冯雪当即就有点不想打了。
    好吧，话是这么说，该打还是要打，冯雪权当不知他在掩护小妖带走唐僧，将金箍棒向前一撑，直点在黄眉怪的胸口护心镜上，直将黄眉怪打出僵直，脚下步子不停，一套连击下来，黄眉怪甚至都没能从僵直中挣脱出来。
    明明冯雪用处的力道还不如黄眉怪，可技巧上的优势却让黄眉怪连还手的机会也寻不到。
    这种憋屈的战斗对于黄眉怪来说，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往他被教训也是因为对手是佛陀、菩萨，实力压制于他，可现在，他完全是在被戏耍！
    黄眉怪可不是什么武痴，武艺打不过，自然不会死撑，当即摸出金铙，就朝着冯雪丢了过来。
    别说，这金铙速度那是真的不慢，不等冯雪多做反应，两片金铙便已经合拢。
    黄眉怪见此情形，这才放松下来，将那软短狼牙棒往腰里一插，甩出一个口袋，将冯雪那上百个练气化神境界的化身一并收了去，招呼着小弟们去吓唬唐僧。
    作为西游记里少数不是为了吃唐僧的妖怪，黄眉怪不为别的，就是玩！
    唐僧被他掉在洞里荡秋千，冯雪却是在金铙胖考虑怎么整。
    是的，旁边。
    毕竟早有准备，怎么也不至于被这玩意关进去，被夹住的不过是一个实体分身，至于真身，早就已经变化了身形躲在一旁，静等着这黄眉怪下手呢！
    “唐僧给他点教训也就是了，不过这金铙是个好东西，考虑一下怎么带走……”冯雪心里嘟囔这，却是点出一点透明真火，静静灼烧着这件宝贝。
    毕竟东西是偷来的，黄眉怪自然没有担子将其彻底炼化，而为了保证他能够使用，弥勒佛也不可能卡住权限，而这就给了冯雪一个绝佳的机会，就在黄眉怪折腾唐僧的时候，金铙中的印记便开始悄悄消退。
    “接下来就是人种袋了。”冯雪咧咧嘴，化作一缕清风，渗入洞内，之前黄眉怪为图方便，却是用人种袋装了他的化身，却等同于装进了他的真元。
    练气体系最核心的一点便是法有元灵，真元之中透着冯雪的意识，如今以此为引，却是轻松绕开了机关陷阱，寻到了这黄眉怪之所在。
    此时这妖怪正披着锦斓袈裟，提着九龙锡杖，把玩着紫金钵盂，摆弄着通关文牒，他也不损毁，就这么当着唐僧的面，若非知道他的来历，冯雪还当这是牛魔王的亲戚。
    唐僧被吊在洞顶，脸色很是难看，要问此事他的心情，那就是一个词，后悔，相当的后悔。
    可惜唐僧大小就在和尚庙长大，没什么文化，不然这时候，说不定能吟一首千古绝唱，做一篇警世名言，也好让他之后反二的时候，有东西提醒。
    冯雪对此倒是乐见其成，黄眉怪的出现预示着西行之路进入了后半段，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妖怪等级，法宝强度都将会提升一个不低的档次，唐僧能长点心，他也多少能省点心。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天庭为了要不要派人下来帮忙，已经快要炸锅了，毕竟当年冯雪闹天宫的时候，谁身上没沾点翔？如今天上才过去三年不到，严重点的怕是还没洗干净呢，让他们下来帮忙，那简直是开玩笑好吗？

 第四十五章 扯皮

    天上闹成什么样子冯雪懒得管，毕竟他也不需要有人来救他，这货一路溜进了厨房里，看着那妖怪准备的伙食就狠狠地皱了皱眉。
    “这些好东西，便宜你了！”冯雪嘟囔着，使了个障眼法，化作一个小妖模样，寻了几个酒坛，便是随手一点。
    当年从瑶池搞到的仙酿兑了几两进去，然后拎起酒坛对着正打算上菜的小妖道：
    “忘了带酒了！”
    “对对对！”开智术点化的小妖智商不高，听冯雪这么一说，也不去考虑这人是谁，便接过酒坛送到了黄眉怪的面前，黄眉怪此时正是春风得意，拎起酒坛子便往嘴里灌，几口下肚，表情忽然一愣。
    见黄眉怪表情变化，冯雪心中一动，当即道：
    “福缘判定！”
    【福缘：19/79（成功）】
    【黄眉怪并没有因为酒水的味道而产生戒心。】
    判定完成，黄眉怪眉眼顿时松散，轻声嘟囔道：
    “这酒怎么这么好喝？莫不是小妖拿错，把我从灵山带出来的那些给端上来了？”
    想到这里，黄眉怪却又摇了摇头，反正抓到唐僧，自己也差不多可以交差回家了，好酒喝了也就喝了。
    冯雪见这招惯用，当即食髓知味，心说反正失败了黄眉怪也造不出什么风浪，便继续道：
    “再来个福缘判定！”
    【福缘：67/79（成功）】（嗯，本来还想要个失败来着的）
    大约是福缘起了作用，黄眉怪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来，别看是勾兑酒，但瑶池的仙酿是什么等级的货色，黄眉怪虽然是灵山出来的，但他也不过就是个敲磬的基层童子，哪能接触到这种档次的好东西，喝了几口就停不住嘴，不多时，便已经喝高了。
    眼看黄眉怪的呼噜声越来越大，原本闹哄哄的小妖也随即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缩起脖子，不敢吵扰，不多时，就悄悄散去。
    冯雪给自己上了个隐身咒，悄悄来到黄眉怪的身边，也不伸手去拿，只是点出一点真火，与那人种袋内的真元里应外合，开始炼化这件法宝，至于那软短狼牙棒？
    冯雪没兴趣。
    ……
    却说这黄眉怪一觉睡到天明，再睁眼，便是一惊。
    自己居然喝多了！
    这太不正常了！
    只是抬头一看，发现唐僧仍旧吊在那里，这才安下心来，他倒是不担心这是假货，作为金蝉子转世，唐僧的身上有着宿世佛光，寻常分身根本假冒不来。
    不过唐僧在是在，那侯灵哪去了？
    按剧本发展的话，不是应该由天庭派人把侯灵救出来，然后再由自己大发神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这西行之路并不是郊游才对嘛？
    怎么他现在还没动静？
    转身出了洞口，来到那伪造的佛堂，就见金铙仍旧好好的卡在那里，念头感知一下，自昨天便再没有打开过，上面也没什么缝隙，心中越发疑惑，难道这天庭，也消极怠工了？
    仔细想想，那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这一天过去，天上恐怕还不到半刻钟，没人下来也属正常。
    黄眉怪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伸手敲了敲金铙，张狂道：
    “侯灵，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你有种弄死我！”金铙中当即传出冯雪的叫嚣，透过金铙，声传百里，黄眉怪不怒反笑，弄死冯雪，他当然不敢，别说弄死，伤着都不敢，毕竟西天大雷音寺，但凡有耳朵的，谁不知道地藏怎么没得？
    不过既然他还能应答，就说明对方还在金铙里，自己这是自己吓唬自己了，于是也不再多说，转头回去继续调戏唐僧去了。
    唐僧此时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寻常人这么吊上一天一夜，怕是骨头都要散架了，遑论他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胖和尚？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当初侯灵为何会说他若是不吃那人参果，后面的路怕是走不下去，不说别的，光是这么吊半天，之前的他估计就已经没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未见的好上多少，虽然那妖怪目前还不打算杀他，但就这么吊着，要不了几天也得饿死、渴死。
    此时唐僧唐僧心里那个悔啊，恨不得来一段祥林嫂同款的深情吟唱，奈何他不通文法，写不出那样深入人心的句子，只能闭着眼睛，默念起了佛家的经典，也不知是想要用佛经度化妖怪，还是干脆是借助佛经催眠自己。
    毕竟佛家不是主张修来世吗？现在受的苦是为未来积德，虽然唐僧还是怕死，但这终究算是个心理安慰不是？
    唐僧碎碎念着，黄眉怪却是没有理会，对他来说，佛经什么的就和白噪音一样，早就已经习惯了，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在大雷音寺打工的，没日没夜的听得都是各种经文，此时唐僧这点碎碎念，不过毛毛雨啦！
    ……
    眼看着唐僧阅读越过瘾，冯雪叹了口气，对于这种狂信徒，靠这点惩罚果然还是不足以让他意识到信仰的虚无性，不过大致估算了一下两件法宝的炼化周期，冯雪心中有了一个精确的时间。
    用力伸了个懒腰，冯雪干脆在房梁上补了个觉。
    却说此时，天庭终于做出了决定，打算派人下凡，但是当开始决定派遣人员的时候，又开始蘑菇，不是因为大家各怀鬼胎，而是因为——
    天庭武将都在畜生道里混资历呢。
    毕竟武将是被冯雪重点照顾的那一批，除了少数几个弱鸡之外，其他基本都挂了重彩，不进几次轮回，那压根就别想好。
    就这样又商量了几分钟，千里眼顺风耳却是忽然来报：事情解决了。
    ……
    却说下界又到了晚上，黄眉怪照常安睡，但与昨日不同的是，两件法宝此时已经完成了炼化，只剩下最后一点精神烙印，用来迷惑弥勒，如今时机已经来临，冯雪施展了一个群体失忆术，将洞府内的小妖尽数陷入迷茫状态，这才显出身形，来到了唐僧的面前。
    “侯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不听你的话，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就不会陷入这个魔窟里，我要是没有陷入这个魔窟里，就不会……”
    “别喊了，小心把妖怪吵醒！”

 第四十六章 没了

    许是昨日伶仃大醉业务时发生，今日黄眉怪谁的尤其踏实，只是就在他谁的香甜之际，耳畔骤然传来一声暴喝——
    “孽障！还不醒来！”
    “谁？！”黄眉怪猛地睁开眼睛，正要破口大骂，确实先一步认清了眼前那熟悉的长相，嘴边的污言秽语竟是直接吞了回去，化为有些结巴的一声“主上！”
    （原著黄眉称呼弥勒为主人公，我觉得有点出戏，就写主上了）
    “也难为你这孽障还认得我，我且问你，那唐僧侯灵此时却在何处？”弥勒佛虽然顶着一张笑脸，黄梅看了却怕的要死，一边磕头，一边道：
    “那唐僧此时吊在洞中，侯灵却是被我以金铙扣下，正在外面……”
    黄眉不说还好，这一开口，却是气得弥勒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心中越怒，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显，连两颗眼珠子都没了踪影，当即将黄眉往起一拎，大声道：“你倒是给我说说，哪个是那唐僧，我的金铙又哪里去了？”
    “哪个？还能是哪个？”黄眉此时总算是觉出不对味儿来，定睛一看，确实差点没吓死，他这洞中，此刻就如挂腊肠一般，慢慢的挂的都是尸体，定睛一看，不是他这洞中的小妖又是何人？
    “啊这……”黄眉面如金纸，此时他还哪里不知这是侯灵趁他熟睡，将那唐僧拐了去？
    只是听主上的意思，这侯灵不只久了唐僧，还把金铙给顺走了？
    见黄眉汗如泉涌，弥勒也知道他不知情况，叹了口气道：
    “也罢，把你偷来的其他两样拿来。”
    “遵命！”黄眉当即如蒙大赦，当即从腰间摸出那软短狼牙棒，再去掏，表情却是忽然僵在了那里。
    弥勒见状，脸色也是一变，连忙道：“可是那人种袋也没了？”
    黄眉不敢欺瞒，立即点头，弥勒见状，表情仿佛吃了苍蝇一般，也顾不得惩处黄眉，升起祥云，便是一路疾行……
    ……
    虽然冯雪唐僧二人已经走了半日，却也只是骑马而行，哪里比得上弥勒腾云？
    不消片刻，弥勒云头便已经将两人的身影收入眼底，黄眉更是惊呼一声：“有了！”
    “闭嘴！”弥勒瞪了黄眉一眼，按下云头，落在冯雪二人面前，唐僧见状，立刻吓得连连后退，口中高呼道：
    “侯子！那假佛祖追来了！还带了个假弥勒！”
    “……”冯雪看傻子似的看了唐僧一眼，不过此时这货的傻却傻的恰到好处，冯雪闻言，当即抽出金箍棒，兜头便砸，却被弥勒一把按住——
    “侯灵，你且看清我是何人？”
    “原来是东来佛祖当面，我二人之前才刚遇见一个假冒佛祖的妖怪，确实有些杯弓蛇影了。”
    冯雪讪笑两声，抽回金箍棒，唐僧此时才明白眼前这个是个真货，惊得摔下马来，连声告罪磕头，弥勒也不责怪，只是道：
    “你二人且看，假冒佛祖的是否是这孽障？”
    冯雪打量了一下黄眉怪，这才装模作样的道：“正是此妖！”
    “他却是我面前司磬的一个黄眉童儿。三月三日，我因赴元始会去，留他在宫看守，他把我这几件宝贝拐来，假佛成精。此事一来怪我走失了人口，二则是你们二人魔障未完，故此百灵下界，应该受难。如今我将这孽障带回，自会严加管束，只是你需得把我那两件法宝交还于我。”
    弥勒倒是完全不遮掩自己的来意，冯雪往闻言，却是微微一怔，随即摇头道：
    “佛祖说笑了，我又不是那些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怎么可能乱捡东西？若非我反应及时，使了个替身法，放了个化身给他关，怕是此时还在那金铙里关着，再去夺那宝贝，岂不是提醒这怪物我没被抓住吗？”
    弥勒眉头微皱，虽说这侯灵话说的在理，但那金铙确实没了踪影……
    “那我那人种袋呢？”弥勒又问，冯雪却是眼露迷离——
    “什么人种袋？”
    “就是一个布口袋，可收纳敌人。”弥勒解释了一句，冯雪当即做恍然大悟状：
    “就是那个收了我百来号化身的袋子？我还当那是袖里乾坤之类的法术呢！”
    “……”弥勒物品言，心中顿时升起不妙的预感，当即也顾不得保持笑容，连忙道：
    “你是说，东西不是你拿的？”
    “真不是！”冯雪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弥勒那巅峰金仙，佛门三把手的眼里愣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弥勒自负三尸金仙，除了圣人，无人能在他面前说谎，但事关重大，他还是展开神识，来回扫视。
    那金铙也就罢了，不过是个高级点的灵宝，大不了化些资材，重新做上一个也就是了，但那人种袋却是不同，乃是弥勒的证道之宝，与之传说相连，倾注的心血不知凡几，若是将其遗失，虽不说是不可挽回，但却也称得上是伤筋动骨。
    （传说释迦偷了弥勒掌管世界的权限（好像是个什么花来着），弥勒，就用袋子把那个世界里的好人都装走了，这应该就是人种袋的出处。换言之，人种袋里装得是“好人种子”，是弥勒佛在未来执掌世界的资本，是证道之宝）
    如今这宝贝确实不在冯雪的身上，弥勒哪里还呆得住，连句场面话也顾不得说，化作一阵狂风，卷着黄眉怪就一溜烟的消失无踪。
    “啊这……”唐僧被眼前的情况弄得目瞪口呆，冯雪却是笑了笑道：
    “弥勒走失了法宝，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他去寻他的宝贝，我们继续去取经就是了。”
    唐僧虽然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古怪，但毕竟说的没错，轻轻点头，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重新翻身上马，继续前进。
    却说这东西在不在冯雪身上？
    当然在了！
    要知道，冯雪当年从天庭顺出来的东西，可是没有一件被找回去的，哪怕嬴政那败家子卷了大堆飞升了，也仍旧有许多留在了洪荒，冯雪脱离五行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宝贝全部收了回来，可天上有谁发现冯雪放哪了？
    藏东西，他冯雪贼拉拉的专业！

 第四十七章 唐僧麻了

    却说弥勒火急火燎的满世界找人种袋，冯雪和唐僧却是继续西行，随着越发接近天竺，路上的城邦也越来越多。
    这倒不是说他们开始进入发达区域，而是因为好地方越来越少。
    因为大多数地区都很贫瘠，因此少数丰饶的地段就堆满了人，也就造就了这看似繁华的假象。
    不过也得亏这些假象，才让唐僧这些日子可以躺在凭证的床铺上入眠。
    听着沿街叫卖的吆喝声，唐僧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安详，其实他并非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只是毕竟无论是谁，长时间不与其他人接触，都会难以避免的渴望人多的地方。
    就如那些外出考察的地质系在结束了他们漫长的“荒野求生”之后，回到家里往往不是立刻休息，而是找个人多的地方，一蹲就是一整天。
    “侯子你看那是什么？”经过一个拐角，唐僧便又被那聚集的人群所吸引，冯雪已经适应了唐僧每到一个城邦就立刻化作人来疯兼话痨的症状，知道过上两天就能痊愈，便姑且顺着他道：“那是在贴榜文。”
    “榜文？上面写着什么？”唐僧瞪大眼睛，却也理解不了黄纸上的奇怪文字，只得询问风冯雪。
    嗯，没错，唐僧，不识字。
    确切的说，是不认识大部分沿途国家的文字。
    虽说他多少还算是精通梵文，可关键问题在于，并非所有西牛贺洲的国度，都说梵文，哪怕是大唐那样统一的国度，也是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更何况这一个个城邦还都是相互独立的“国家”？
    虽然他们的国土往往只有一座城，人口不过几万人到十几万不等，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
    就算会受到一些梵文的影响，但那也绝对不是梵文。
    冯雪瞥了一眼那皇榜上的内容，摇摇头道：
    “说是这个国家的国王病了，需要名医诊治，又说什么如果能够治好，便共享江山什么的，就这么大个小城，也好意思叫江山。”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国王生病，那我们不如治他一治？”唐僧道了句佛号，觉得这似乎是个机会，相处这么久，他也知道冯雪的人家是以医术为基础的学说，自然觉得这是个向着番邦传道的机会。
    冯雪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屑道：
    “治病救人也看人，有些病，不值得治。”
    “人命关天……”唐僧摇了摇头，冯雪却道：
    “你肉眼凡胎，看不到王宫那边的气运流动，那国王做了不该做的事，惹了不该惹的人，活该他倒霉，再者说，之前我曾经在街边茶馆听到有人闲聊，也多少了解了一些这国王的病症，总之，那不是个该救治的家伙。”
    唐僧知道冯雪不会无的放矢，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如果那国王是个恶人，以冯雪的脾气，恐怕已经抄起棍子杀进皇宫了，可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袖手旁观，如此做法着实令人好奇。
    看到唐僧那一脸好奇的神色，冯雪翻了个白眼道：“这么跟你说吧，几年前，这个国王开宴会的时候，一个妖怪出现，他为了自保，把他老婆推了出去，让那妖怪抓了去，然后就患上了心病。”
    “国王乃是一国之主，为了保全自身，牺牲妃嫔，虽然失德，但却并非错误。”唐僧摇了摇头，为那国主辩解了一句，随即又道：
    “而且你看他在这之后就一病不起，恐怕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
    “呵呵，你要觉得能救，你自己去救。”冯雪翻了个白眼，这让唐僧越发奇怪起来：
    “你与这国王有仇？”
    “没有。”冯雪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那你为何话语里处处透着鄙视？若是平日的你，断然不会因为市井流言就如此笃定。”
    唐僧这话语气有点恶心，但是却也说的没错，冯雪笑了笑，对于他开始懂得用脑子表示欣慰，然后才指了指皇宫方向道：
    “他家房顶有一副你看不到的图，唤作双鸟离飞，乃是一种咒法……”
    “既是咒法害人……”
    “你听我说完。”冯雪打断了唐僧那莫名其妙的正义感，接着道，“释放这咒法的人在上面留了一小段留言，上面说明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唐僧的好奇心越发浓郁，冯雪也不避讳道：
    “这国王前些年伤了一对夫妻，而这对夫妻，是我一个朋友的亲戚。”
    “？？？”唐僧顿时化作黑人问号表情包，整个人都有点理不清关系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侯子你已经在五行山下压了八百年了吧？”
    “没错。”
    “那你那朋友的亲戚，是子嗣？”
    “不是，是叔叔辈的。”
    “……”唐僧这下越来越懵了，一对活了至少八百年的夫妻，被一个凡人国王给伤了？
    看着唐僧那副表情，冯雪摇摇头道：
    “你野爹还救过被渔民捞上来的龙王呢！你咋不说龙王还能被渔民抓住呢？这些个大能一旦现世，光是看到他们的真身就有可能令凡人崩溃，于是就有了白龙鱼服这种法术，也就是封禁自身的力量，化作凡物出现在人间，不过这种时候也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虽然一般来说也不至于就因为这个给死了，但谁也不愿意微服私访的时候被人来一棍子不是？”
    “……”唐僧忽略了冯雪吐出的“野爹”二字，或者说，他已经真正的出家，彻底斩断了红尘，所野爹还是家爹似乎都不在意了。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这个国王的遭遇，出于一个三观还不错的和尚的思维，他叹气道：
    “渔民捕捞误伤龙王，龙王被救也不会迁怒渔夫，你这朋友的亲戚……唉。”
    “你这话可考虑仔细了再说，我这位朋友来头可不小！”冯雪一脸古怪的看着唐僧，唐僧却是梗着脖子道：
    “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不会因为身份而变化，不过，你这位朋友的亲戚是谁？”
    “孔雀明王的儿子。”
    “啊……阿弥陀佛，贫僧失言了，罪过罪过……”

 第四十八章 正经人谁敢治啊！

    自打知道这位国王曾经很勇的打过孔雀明王的孩子，唐僧就再也不提什么治病救人了。
    开玩笑，孔雀明王是何等人物？
    洪荒往事唐僧不懂，但他知道，佛经上说，这孔雀明王为妖的时候，曾经将释迦佛祖吞入腹中，释迦破其背而出，因从其腹中出来，若杀他如杀其母（佛家这逻辑真吉尔怪），便封其为佛母，又称孔雀明王，换言之，这是如来佛祖的干爹/干娘，那他儿子，那就是如来佛祖的义兄弟。
    如此一来，也难怪治不好了。
    正经人谁敢治啊！
    你敢治吗？
    反正唐僧不敢。
    冯雪和唐僧这番作壁上观的态度却是让上头的人连连皱眉，特别是理论上要几百年后才出生的紫阳真人，可是还有一件五彩霞衣在金圣宫娘娘身上挂着呢！
    不过这种事冯雪才懒得管，既然紫阳真人有能耐把五彩霞衣送到金圣宫手里，那把人救出来想必也不会困难，至于那朱紫国国王，于公，这是佛门的地盘，轮不到他来插手，于私孔巧儿是他朋友，这朱紫国国王算个什么玩意？
    至于说打死金毛犼给观世音上眼药……若是在五庄观之前，他八成会这么做，不过现在，他不在乎了！
    ……
    “观世音，你不盯着唐僧，回灵山所为何事？”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如来正殿，准提的如来化身此时正端坐于莲台之上，两侧分列佛陀菩萨，金刚比丘，而在他的面前，正是本不该出现在灵山的观世音菩萨。
    听到佛祖问话，观世音立刻低垂眼帘，躬身道：“世尊，那侯灵性子太过淡漠，只要事不关己，便不予理会，一路上多处设劫难都被他一一躲过，如今西行之路已过大半，所经劫数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余如此下去，怕是凑不齐那九九八十一难。”
    “这……”如来眉眼微抬，手指掐动，西牛贺洲的天机演化尽数被他收入眼底，随即，他叹了口气，道：
    “罢了，你且这般……”
    如来的声音在半路上便已然消失，在座的佛陀菩萨皆是明白，这是如来在传音观世音，却没有任何一人敢于露出好奇的神色，仿佛生怕被怀疑在偷听一般。
    然而，即便如来在传音时连天机也一并屏蔽，但在遥远的朱紫国，正在吃烤羊腿的冯雪依然听到了骰子滚动的声响——
    “骨碌碌……”
    【悟性：78/67（失败）】
    ……
    虽然看不到究竟过了什么样的判定，但冯雪却也明白，这必然是佛门在想办法算计自己，这次放弃朱紫国任务似乎已经触碰到了佛门的底线，不过对此早有预料的他并不心急，因为——佛门不敢杀自己。
    如今洪荒已经缩水太多，佛门还债的机会也仅剩这一次，若是再失败，佛门就会立刻破产，到时候西方教二圣也只有回家卖红薯的份，但只要冯雪能顺利抵达西天，就可以引入一笔天使投资，虽然说就目前冯雪消极怠工的行为来看，这笔投资恐怕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只能算是饮鸩止渴，但是有了这杯毒酒，佛门至少能再还上一期利息，如此一来，就可以期待下一次。
    更何况冯雪还有几颗孟婆汤解药在金手指面板上，就算死了，他也一样能再次归来，而且有了这一世的大罗打底，下次恐怕出生就能合道。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而敌人也不敢打死他的时候，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反正冯雪现在的心态就是八个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可以说，和现在的他比起来，原著的猴子闹天宫时都没他这么浪。
    在朱紫国呆了两天，补充了一些野外求生必须的工具，又去皇宫给通关文牒盖了个章，冯雪和唐僧便再一次踏上了取经路。
    令他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他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麻烦，就好像之前那个骰子失败，什么惩罚都没有似的。
    虽说现在的他无所畏惧，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不怕就可以解释的，就好像你知道有人要找你的麻烦，虽然你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死，但他死活不来，你心里就会犯膈应。
    如此又走了十余天，两人再一次进入了荒漠地带，就如之前所说，因为这段路上丰饶的土地并不多，导致城邦扎堆严重，而在两片城邦堆之间，便是所谓的荒漠区，这些荒漠地带或者缺少雨水，或者毒沼遍地，或者妖魔横行，或者气候极端，而这样的区域就意味着——
    绝！对！没！有！家！
    或者说，但凡是出现在这些区域的看起来像是人的玩意，见一个打一个绝对不会有错。
    这也就意味着，唐僧不得不再次进入了看着冯雪吃香喝辣，但自己只啃馒头，看着冯雪羽床丝被，自己只能幕天席地的苦逼生活。
    但是不管他性格如何，毅力方面到底是不差的，哪怕是最苦最累的时候，他也没有接受过冯雪递来的美食与铺盖。
    “总之你又是只要馒头是吧？”这一日，又是中午，冯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随口问道。
    “嗯，馒头清水就好，或者白饭也可以，我这里还有一些茶叶，可以用来泡饭。”
    唐僧轻轻点头，却是拿出了一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砖，虽然说茶泡饭被各种诟病，但它对于古代在外游走的人而言，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食物，茶叶可以驱寒，令冷硬的米饭变得柔软，同时也可以补充一定的维生素，从种花家的行商、信客，到霓虹的忍者、游僧，对于这种吃法都不陌生。
    冯雪对此当然也没什么意外，思索了一下后，决定今天去川省弄一套火锅回来吃，经过千年的演变，“徐公秘制火锅底料”与“徐公秘传火锅料碗”早已有了进一步的进化，在这种穷山恶水走的久了，涮点青菜来吃应该会相当不错。
    冯雪留下一个结界，便化作一道电光消失无踪，唐僧就如往常一般，乖乖的往那结界里一坐，就开始默诵佛经。
    片刻之后，那熟悉的人影再次出现在眼前，唐僧立刻起身道：
    “今日却是比往常更快一些，莫不是……”
    话未说完，一只大棒便已经来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