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大道号天师》 第一章 小师叔 “和!”老道士的声音依旧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这个有些寂静的山崖上,愣是震出了一阵阵的回响。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一个山谷,而是一座即便是在周围的人看来,也仅仅只逊色于主峰的绝壁险峰,这山不但被声音震的是回响阵阵,云雾缭绕间,却也有那超凡脱俗之感。 “师父!”小道士回的倒也不慢,不过在这仅有道观的方寸之地中,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老道士端坐在悬崖边,他须发皆白,长长的胡须更是拖到脚边,脸上却如同孩童一般白净,所谓的鹤发童颜,说的应该就是这等人物。 “灵道,早课做了吗?”老道士问道,他盘坐在一块纯白色的石头上,身上气息氤氲,好似水汽蒸腾。 小道士哼哧哼哧的从门口跑了过来,“做了,师傅!” 老道士没有回头,“三清祖师祭了吗?” “上着香呢,昨日的香还没有烧完!” “真武大帝呢?真武大帝面前的香应该是烧完了吧!” “真武大帝的香?师傅,你老糊涂了吧。”小道士面色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真武大帝,自从两年前开始,您就说不用上香了啊!” 老道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哦,前几日我见到真武大帝了,他说香不必上了,既然如此就把院前的灰尘扫一扫吧!” “两年前的事情说前几天……师傅还真是老糊涂了……”小道士心中嘀咕,但是慑于老道士的威严,不好明说。 他是满脸的无奈,答话却不慢,“今天早晨我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扫过了,咱们观里也没有其他神仙,不用点烛燃香……师父,快到中午了,午餐都已经做好了哦!” “呵呵呵,小灵道也终于是长大了啊!”老道士满脸的宽慰,从石头上一跃而起,“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徒儿,有酒吗?” 小道士脸色一板,“师父,一日不可多饮,你今晨已经喝了半斤了!” “咳咳!”老道士猛地被呛了下,一脸苦笑,“好好好,那中午便不喝!” 他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脑袋,“当初那个跟在我后面的小奶娃,现在也学的像模像样了啊!” 小道士也不说话,就是笑,从出生被遗弃,再被前院的大师傅捡到,他在这里活了十六年,除了师父外也没人会对自己这么做。 两人同时摆了摆衣袖,一收拂尘,向着一旁的小院子走去,此刻屋顶的炊烟,却也才杳杳而散。 山下,一行人正拾级而上,头顶山峰如同天堑,惹得众人一阵叫苦。 “宋师伯,这山也太高了吧!”一个小道士倚着长剑,看着面前没有尽头的山路,感觉自己最后一丝气力也要用尽了。 为首的中年道士摆了摆手,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即便是他武功高强,此时此刻也感觉有些撑不住了。 “不能停留,咱们得抓紧时间,真武一脉的传承,不能尽断于此!” 他这话一说,其他几人立刻强行抖擞了精神,他们也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即便是累点又能如何? 就在他们说话间,本来云雾浓郁的山间,此刻却仿佛云销雨霁,缓缓的露出了他们的前路。 本来应该无尽久远的道路,此刻却显得如此短暂,那本来该高居于山顶之上的小小道观,此时也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正坐于其中。 众人一霎那间,甚至有些晃神,究竟是他们的说话中无意之间忘记过了行程,还是说实际上他们已经走过了大半部分路程,前面的山景,不过是那如同海上高楼一般的仙山远景? 几个人心念电转间,却已然随着为首的中年道士上前,对着老道士便是恭敬的下拜,“真武山,武当派弟子宋明哲,代掌门及方丈,见过师叔祖(太师叔祖)!” “哟?那几个小兔崽子,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老道士说道,他摆了摆衣袖,面前的这些菜肴便分列两侧,乖乖的落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倒是清出了一片空地。 老少两位道士也施施然的从观中走了出来,道观的正面挂着的是三清祖师的像,香炉之中,三根长香飘着袅袅青烟,端的是一副绝好的道门景象。 但是来的几人却依旧没有抬起头,俯身再拜,“方丈及掌门,请师叔祖下山!” “却不知今日外界又是何光景?竟让得你等请我这把老骨头下山?”老道是捋了捋自己的长须,问道。 “师叔祖有所不知,六十年之期已到,八大掌门联袂而至,若是我武当不给他们一个说法,恐怕今日我等之门派就有倾覆之威!” 宋明哲说道,更是俯身三拜,“望师叔祖下山,救道门于水火!” “老道曾立誓,永不下这真武山武当观,难不成因为你们这些小辈相请,就要破了这规矩?”他话语并不十分严厉,声音也不洪亮,可语言间的斩钉截铁,却谁都听得出来。 “请师叔祖……救救武当吧!”场下几人当即跪下,眼光中更是有着泪花闪烁,就要拜下。 老道士却一甩袖袍,人已飘然远去,手中的拂尘更是如同有灵性一般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儿,随即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和雁,今日这事你看着办!” “嘴硬心软的老头子!”小道士摇了摇头,这才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装,缓缓走到众人面前,“都起来吧,师父他不会下山的!” 宋明哲脸上充斥着愁苦,“这……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掌门还等着我的消息呢!” 他看着小道士,“小师叔,要不然您再去帮我们劝劝师叔祖吧,整个真武山上下安危,皆系于他的一念之中啊!” 和雁摇头,“明哲师侄,师父决定的事情,至今可没有任何人能够反驳!” “哎……也是我武当派命该如此,”宋明哲摇了摇头,也知道今日不过是追逐那萤火之光,“下山吧!” 他对着跟随自己而来的十多人说道,“你等若是心里还残存着一丝门中恩情,就随我回去面见八派掌门,今日便是我等之弟子为武当赴死的时候了!若不愿,从这山中下去,有着一条可去往大江的密道,那里自有渡船引你们,今日之后不再以武当之名行走于天下,尚能给我们这百年大派留存一丝香火!”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就解开了,“我们早该想到会有今日之事,也是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别人,下山吧!” 他拍了拍手,对着老道士离去的方向又是恭敬一礼,这才催促着自己的弟子们下山。 “等等!”和雁喊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 “小师叔?”众多弟子们皆是一愣,他们知晓此去将会是怎样的结果,而这位少年,不知道吗? 第二章 酒馆前 “小师叔,这可不是去玩!”宋明哲本来豁达的脸上,此刻竟也出现了一丝焦急,“我等不过回去赴死而已,您跟我们可不一样!” 和雁笑着道,“有何不一样?大家都是真武山的一员,既然师傅不愿意下山,我陪你们走一趟便是!” “您这是……”宋明哲一愣,他和其他的弟子们不一样,当初老道士下山的时候,实际上也是这个年岁,“您这是要……代师叔祖而去?” 和雁点头,“不过是八派掌门而已,比起这个偌大的天下,他们也就是占了襄州之便,竟然想要侵吞我武当之土!” 少年意气风发,脸上更是神采飞扬,“无论是为了武当之名,还是为了师父成长之所,咱都不能让这里,变成血雨腥风之地啊!” 还有一层意思他没说,不过想来宋明哲这位都管应该也知道,当初在山脚救下他的大师傅,此时虽然已经卸下了殿主之职,却依旧在山下的道观中挂单修行。 若是八位掌门真的掀起了武当之变,恐怕这山下的道士,也不会有多少幸存,张和雁可并不愿这种事情发生。 “那……走吧!”众多跟随过来的小道士们,虽然欲言又止,却依旧没有多说些什么。 宋明哲作为武当派的都管,这样一个俗世门派之中却充斥着道家意味的名字,此时来担负着的当然不只是这样的使命。 他将一些门派中天赋和心性都极高的弟子,直接从这座山上送了下去,他所带来的一众弟子中,几乎所有人都天赋绝佳,心性凛然。 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实际上也是为了给他们选择,并无对错,只不过是门派中所有人统一做下的决议而已,一切由心。 张和雁也没有说话,看着他们顺着小路一路下山,这座山只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他们既然从这儿经过,若无老道士的允许,没有任何人能追到这里来。 他忽然想到了老道士拂尘挥舞之中所留下来的一句话,“一切随意,万变由心。” 本来老道士教育他就无拘无束,他也不是喜欢无中生有的人,不过每个人都有心中的一些逆鳞,今日这山,他却必须得下。 他在这山上待了十六年,除了偶尔下山前往武当派之外,几乎所有的岁月都是在这座道观上度过的,自从六年前他再度下山之后,至今也没有回去过。 几人匆匆下了山,这座绝壁险峰距离主峰并不算太远,只需经过山脚下的一条官道,不过半日路程就能够赶到主峰上。 但是令众人感觉到惊奇的是,明明上山花了半日光景,下山却花费了不过一刻钟,若不是背后的那座峭壁,还在提醒着他们刚刚的路程绝非虚构,恐怕会有人会认为这不过是一梦南柯。 但是这种奇异的感觉却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儿,而是把目光集中到了周围的事件上。 宋明哲和张和雁一马当先,小道士身上并没有任何习武的痕迹,但是却能够轻易地跟上几人的步伐,也让众多小辈们啧啧称奇。 行走间几个人相互聊着天,也逐渐熟络了起来,更多小道士对于这位师叔祖,更是有着无尽的好奇。 众人心中此时都有着赴死之意,一时间竟然也消除了那辈分之间的隔阂,不说畅所欲言,却也能够聊一些平日里根本不敢开口的话题。 张和雁语气温和,神态淡定,他是唯二不担心接下来行程的人,剩下的人自然是宋明哲,他看着这位温和的少年,眼睛中的光芒却在不停的闪烁。 “师叔祖,前面就是这两年刚刚建起来的一座酒铺,您几年未曾下山了,估计也没有见到过吧?” 排头的少年说道,张和雁知道了他的名字,诚元,他是众多少年中最为跳脱的一位,也算得上是他的同龄人。 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法名,对于这群人来说,法名实际上也就是真名。 当今天下乃是盛世,并没有多少人愿意上山学道,而学武的话,无论是天下间各国的武馆亦或是名山大派,也都比真武山这座以道为名的门派要受人欢迎的多。 正是因为如此,这群上山学道的弟子,大多不过是诸位观中人物,捡来的孤儿而已。 张和雁饶有兴趣的抬起头来,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六年,当初的他不过是一个幼稚孩童,可对于这条路的记忆却依旧清晰。 当时这条路上尘土飞扬,众人经过时采用的也大多都是肩扛手提之法,行人来去匆匆,哪有现在这等景象? 到路上车马喧嚣,骑着马的武林人士们匆匆而过,押运着货物的商队也缓缓而行,那些村民们骑驴的、骑牛的都有,拖着他们的货物或者材料,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这条路还是两年前,方丈与掌门合计之下,动用了门派的底蕴,这才好不容易修好!”宋明哲脸上也满是感慨,“却不曾想到,才过了两年好日子,就已经招来了祸患。” 还没有到那座建立在街道旁的小酒馆,他们却已经能见识到那边的人声鼎沸,路过的行商和豪迈的侠客们,更是已经把那团团围住,作为这条大路上少数几个能歇脚的地方,有如此景象却也不太稀奇。 “我却想知晓,你们和他们商谈了几日之约?”张和雁问道,这话刚一出口,本来热络的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 众多弟子们却不知该如何言说,宋明哲此刻才缓缓开口,语气间也有着些说不出的沉重,“小师叔有所不知,六十年之期已满,所有襄州的门派都蠢蠢欲动,这八门不过是先行之人而已!” “若是我们这次能请回师叔祖,则一切全解,若是不能,我等回山之日,就是他们动手之时!” “这条路即便是再拖,也不过三日,算上上山下山的时间,最多不过十日。”张和雁稍微算了一下,“你们来山上用了多久?” “至今已有三日,小师叔若是反悔,此刻回去却也来得及!”宋明哲说道,他这几句话反而征得了几个小弟子的同意。 “是啊,师叔祖,您没必要和我们一块去送命,现在回山还来得及!” 张和雁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的小酒馆,“你们上山走了半日,又随我匆匆下山,想必已然饥渴,先休息一下吧,明日随我上山!” 他脸上似乎绽放出了光芒,“我也想来见一见,这些所谓的八派掌门,和六十年前他们的长辈,又有什么不同?” 他们行走间已经来到了酒馆前,此刻才看到,为何有许多人围在那里。 第三章 铁扇 众人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就在这间不大的酒馆之中,竟然里里外外的围了数十上百个人,不但把那十几张桌椅都占了个满满当当,就连周边的那些土坡和几颗小树,也被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们占满。 那些商队没有侠客们飞檐走壁的本事,倒也是别出心裁,一个个站在马车顶上,似乎在看着些什么热闹,而那十几张椅子上,坐着的都是一些要么身着富态的中年人,要么就是身形健硕、姿态冷厉的江湖人士。 只有店小二和正在泡茶的茶博士,还匆忙行走在人群间,除了看热闹的人之外,里面似乎并不算特别拥挤。 至少张和雁很是轻松的,就带着几个人挤了进来,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原来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说书先生,正坐在酒馆中间,手里拿着一卷书籍,刚拍下手中的醒木。 “襄州这个地界,说书人倒是特别难寻,咱们这儿没什么像样的官服,自然除了世家大派之外,也出不了什么官学。”宋明哲说道,“每每有说书人出现之时,却也是这等万人空巷的场景!” 张和雁眼中却满是好奇,他自然是听说过说书人的名头,只不过从小到大却依然未曾见到过,除了下山次数少之外,却也有这个地界,并不属于那种繁华昌盛却有平和喜乐的城镇。 襄州这个地方,位居天下之中,四国之内,却因刚好和四国接壤,所以形式一向算不得稳定,这种依靠繁华闹市才能够兴起的说书项目,也就只在传闻中听到过。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何在这样一处偏僻酒馆之中,竟然也会有如此之多的人围拢于此。 几个道士纷纷在旁边站定,也有人吆喝着茶博士去泡一两壶茶来,虽说已经没有桌椅,但是站着喝茶对他们来说却也算是休息。 张和雁听着里面那有些嘈杂的声音,不禁询问那个站在他们身旁,忙前忙后的店小二,虽然这里已经没了桌椅,可他依旧非常稳健的端着几壶茶,就这样站在几人身边,任由别人从他手中的盘子上取走茶水。 “小二哥,往日这条路上也是这等风景吗?” 小二摇了摇头,给几人也倒上两杯茶水,“平日里又何曾会有这样的一副景象,不过是因为那八大门派同时逼近真武山,惹得许多江湖人士过来看热闹。” 张和雁手中端着杯子,这样一个街边落脚点的地方,自然不可能用的是瓷器,这种陶土做成的杯子,意外的有些好看,没有那种刚刚烧制出来的粗糙,反而像是用了许多年,已经被磨得圆润光滑。 店指了指面前那些人和商队,“看见没,正是因为这些武林人士的到来,才会有这么多的行商啊!若不是前面已经被人清理过一道,绿林好汉们死的死伤的伤,却也不敢出来劫道!” “如此便多谢小二哥了。”几人喝完一杯茶水,感觉自己状态也恢复的不错,正准备离去时,突然听到里面一声脆响! 本来嘈杂的人群似乎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声音陡然间停滞,只听里面传来了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声音: “老夫在这边说书却也有二十年,今日咱们不讲这些风花雪月,不讲那奇诡瑰丽的传说,趁着还有些时间,咱们就讲讲最近发生的事。 六十年前在江湖中有一件奇事,说的就是天下间各大派的掌门人一起上了真武山,当时山上只有一个道士,他便是当初道门祖庭张神庭老神仙第九代传人。” 张和雁本来准备继续前进的脚步猛然间停滞,把头扭了过来,竖起了一只手掌挡,下的身旁这些想要和自己一起行走的道士。 “先听听他怎么说!”张和雁说道,几个人就这样站在人群的角落中,听着那位老儒生说的话语,越发的慷慨激昂。 “这么多掌门人为何要上山?”老人似乎故意卖了个关子,听的人也非常识趣,立刻递上话头。 “还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山上的道观名字起的太大了一点!”说书人笑着道,从自己身下的桌子中取出一个牌子,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 “您是说【武当】?”喝酒的江湖侠士们也并非真的没有见识,这真武山之上,实际上也就只有那么一个道观。 “正是,这座小道观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还籍籍无名,并没有多少人认识,却在六十年前成为了所有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我听说,为何称之为武当,正是当年的那位道士所说的,非真武,不足以当之!”此时又有懂行的人出来说道。 毕竟最近这些事情闹的也算是整片地区风雨飘摇,那八大门派前几日还派人从这边路过呢,他们也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非真武不足以当之?好大的口气!这是在说天下间除了他们之外,所有的门派都不足以当啊!” “难怪!” “这名字是太大了一点!” 众人啧啧称奇,但是目光却依旧瞟着说书人,眼见着此处明显还有后续。 “三天之后,掌门人们如数下山,但对于山中发生的事情却三箴其口,这真武山武当观,也就成为了现在的江湖禁忌!” 说书人道,“至于这三天之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至今为止依旧无人知晓,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从此之后这些门派就销声匿迹,而武当也正是在当年那时,立于江湖之上!” “切!还以为能说些什么,江湖密辛出来呢,不过依旧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老头,不会说不如让我来说?”一道有些轻浮的声音响起,不由得让所有的围观人纷纷皱眉。 张和雁也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转了过去,就看见一个拿着一把铁扇的锦衣家公子,他正在那里,身后跟着一群同样拿着铁扇的人。 他径直走过人群,身后的人很轻松的就把密密麻麻的人群所逼退,来到了那张桌子前,将讲述的老人一把推开。 “我来跟你们说,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虽然肆意而张扬,可却并不像是个粗鲁无礼之辈,思虑不足之人。 他一拍醒木,就把故事接了下去: “那老道士手法卑鄙而残忍,动用机关和毒物,让八位掌门全部都身受重伤,更是让他们以自身身家性命乃至于亲人血裔为誓,六十年内不得踏入真武山半步!” 他脸色逐渐变得鲜红而疯狂,“今日我,八门重回真武山,誓要血洗武当,那个道士极其所留下的道统,一个不留!” 他这种疯狂的样子也引起了众多人的忌惮,商人们纷纷走上了自己的马车,并不想和这种疯子多呆,而武林人士们也把手摁到了武器上,稍不注意恐怕就会引起一场大战。 也就只有张和雁和少数几个人发现,他这一切都不过是表演而已,双目之中的通红,并没有影响他那眼神的清明,这位少主恐怕也是一个心思缜密而残忍之辈。 他的手掌涌一道劲风,直接抓住了那个正趴在地上,似乎有些摔背过气的白胡子老人,“就从你开始吧!” 第四章 瞒天过海 “啪!”一声脆响,本来抓住老人的手,一下子就被打的缩了回去,老者也被匆匆赶来的几个小二们扶着,搀扶到一旁。 “原来是铁扇门少门主,你不随着方门主一起去武当,到我这小酒馆来干什么?”酒馆背后走出一人,这是一个长相普通,丢在人群中却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中年男人。 少年公子手被打得通红,脸色一白,面孔上明显有愤怒闪过,手中的扇子就要张开…… “少主,不可!”他身后拿着扇子的魁梧大汉立即站到了他身前,“门主曾经说过,时间未到之日,谁都不可轻易动手!” “这可是他先动的手!”话虽然这么说,可他也明显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缓缓地收拢了脸上的表情,刚刚展开的扇子也被他重新收在手中握住。 “嗯……”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这才真正的收拢住,露出了略微的歉意,“抱歉了李叔,我失态了!” 仅仅是这般表现,众人对于他的忌惮程度,一下子又上台了一个层次,虽不说喜怒不形于色,但作为一位少年,能如此快的收敛好自己的脾性,未来必然又是一个不可限量的角色。 “哼!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以为我们不清楚?”他又恢复了刚才那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上一代武当执剑弟子,尹通!” 中年男人并不答话,而是默默的撤去了醒木和茶水,“诸位若是没有什么砸场子的想法,那就还是先行退去吧,路上熙熙攘攘,若是耽搁了大家的行程,终归不是好事!” 拿着铁扇子的一行人,在这边拖延了半宿,终究还是离去了,只是在离去的时候,众多的目光一直朝着他们这边看,看的张和雁身边的那群小道士们那叫一个莫名其妙。 双方之间的矛盾一下子就搁置了下来,周围的人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逐渐散去。 “哎……散了吧!”众多武林人士们也纷纷离去,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此刻整个区域的真正矛盾中心,也是这条路的尽头,那座高耸入云,充斥着飘渺意味的巨大山峰。 “宋师兄,你不该回来的。”待到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尹通这才走到他们身边,众多道士们纷纷见礼。 “见过尹师伯。” 也就只有张和雁算得上是真正的纹丝不动,在尹通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宋明哲向他介绍了少年的身份。 “小师叔?那你们就更不该来了!”他本来毫无表情的面目上也出现了一丝焦急,“无论师叔祖来不来,这都是咱们武当内部的事情,又怎么能让小师叔亲身犯险?” “掌门他们也应该知晓,今日之事非一日之功,乃是六十年间所沉淀下来的沉疴陋习呀!”尹通说的很是透彻,“这本就不是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事情,除非师叔祖亲来!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他也能够解决!” 张和雁摇头道,“尹师侄,不必多言,师父既然已派我下山,我便会给你们一个说法,是凶是吉,明日便知!” “尹师叔,您都到这里来了,门派中……”诚元小道士略微有些焦急,在整个武当中,执剑弟子可不是谁都能够当的角色。 他是执剑者,是守卫者,也是大部分弟子中的断事人,他都下来守着这样一座酒馆,想必山上的情形应该已经严峻到了某种程度才对。 “掌门与方丈,皆是安好,只不过无论是派中还是观内,情景都不怎么好啊!”尹通说道,他看着剩下来这稀稀落落的人,也知道了剩下的人的打算,没有了劝返的想法。 众人心思纷乱,却也没有了交谈的想法,一时间气氛安静的有些吓人,张和雁反而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山,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 “行了,无论是一起赴死也好,事有转机也罢,你们都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是咱们武当的驻地,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尹通话语有些沉重,说这话反倒是故作轻松。 “不,你们哪儿都去不了!李叔,封锁周边!”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生森冷的杀机就已经在众人身边出现! 无论是茶室里的小二,还是酒馆之中的账房,此刻都突然站立了起来,刀剑从各自所在的地方取出,缓缓的围拢到众人身边。 这个时间还真的是刚刚好,刚好这所有行人都渐渐散去,天色将晚,所有的武林人士们都赶着想要去前面的镇子上歇息一会儿,而商队更不可能在这种夕阳的环境下继续行走,除了他们这些道士之外,这片区域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宋都管,当初你可没有这般小心翼翼!”又是他,众人回头看过去,却见刚刚那位吃了闷亏的铁扇门少主,此刻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站的位置很微妙,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刚好能够让众人听到他的声音,却又不会被各种暗器所突袭。 宋明哲也知道跑不掉,站了出来,“方皓,外人都说你智多且足断,想必刚刚那场戏也不是为了针对尹师弟,而是为了针对我们吧?”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然跟蠢货一起说话,总让人觉得我之前的举动很愚蠢!”方皓说道,他手中的扇子已然展开,上面淬毒的铁片已经闪出了莹莹绿光。 “少主,周围没有任何埋伏,想必他们也想不到我们会来!”那个手里拿着一把巨大铁扇的魁梧大汉,也在夕阳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和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无数个同样拿着武器,把众人成包围之势,牢牢锁死在酒馆中的铁扇门众人。 宋明哲狠狠道,“你们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吗?” “哈哈哈!”方皓大笑,手里的扇子猛的收了回去,“我们八门被武当压了六十年,现在你们这群去找那个老不死的都回来了,无论是那老家伙真的死了也好,他不再管你们也罢,就算你们用计拖了十天,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要等十天吧?” 他挥了挥手,身边的人已经压了过来,他每走一步,就仿佛是走在中间所有人的心脏上,让他们似乎每一刻都喘息不得。 “实际上这周围每一条路上都被我们的人牢牢的锁着,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落到了我手上而已,若是落到了罗虎那个憨子手上,你们说不得还能逃出性命——” 宋明哲苦笑,“说的对呀,我们拖延时间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师叔祖他老人家一人……” 他目光之中的苦涩,也逐渐转变为了坚毅,“想必在看到我们的一刹那,你们留在山上的人就动手了吧?” “那是自然,还留着,你们活到明天吗?动手!”方皓身形如电,手中的扇子更是仿佛没有间隙一般,飞射出数十个铁片,那淬了毒的光羽覆盖整了片天空! “叮!”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叮叮当当,乒乒乓乓不绝于耳的响声,众多弟子们挥舞起手中的长剑,把周身护的是密不透风。 “他在说谎!”张和雁与尹通几乎同一时间说道,话音刚落,对方那飞射过来的铁片,似乎都因此而偏转了几个角度。 第五章 原物奉还 张和雁可以算得上是众人中最正统的一道士,也是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手里没有拿着武器的人,他手里抓着的唯一一个和武器稍微沾边的东西,便是手中的拂尘。 “全部都是铁扇门的人,甚至连其他任意门派的人都没有,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张和雁说道,“却是蝇营狗苟的很呢,分明还没有真正开始战斗,你甚至连瓜分都已经想好了,对吧?” “你武当还真是人才辈出啊,这又是哪来的小道士?若是再给你们几年时间,说不得又要出一个张弘道!”方皓说道,他分明也不过就是20多岁的年纪,可是话语之间的狠辣果决,却是许多人都难以望其项背的。 “小师叔……”宋明哲见张和雁几步之间就要跨出他们的保护圈了,连忙喊道,“铁扇门暗器之毒,非先天不可解,小心!” 只可惜他们此时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将那些暗器击出自己身体之外,联袂而出的武当真气,虽然能够替他们很好的缓解疲劳,可是这也限制了他们想额外动作的能力。 张和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就这样缓缓的走出了人群,直面那铺天盖地的暗器…… “既然你们都说这件事情与我师父脱不了干系,那今天我这个做徒弟的,就帮他来收场吧!” 他目光飘渺,似乎回到了当初那个随师傅学艺的时间,那个时候年幼他才知道,有些事情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些什么。 “和雁,入门学道第一天,为师教你太极拳!”小小的身影跟随着老迈而慈祥的身姿,一起站在悬崖之上,肉乎乎的手掌打着“一个大西瓜”。 他学了十五年的道和法,练了十五年的医术,即便是梦中学的也是入梦之法,练的也是先天之道,所有东西都放下过,也就只有这一式太极拳,从未停止。 “太极,阴手!”张和雁放下了手中的拂尘,就这样站在众人面前,如同孩提时第一次学习那般,缓缓的挥动着自己的手掌。 他打拳的速度很慢,就好像是他师傅第一次给自己演示的时候那般,起手,抬手,他甚至连脚都没有动,就很是淡然的在自己面前画个圈。 漫天飘散如同雨花一般的暗器碎片,就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召唤一般,自空中飞来,成群结队的气流,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裹挟着漫天飞舞的暗器,就这样徐徐的转动到他手中。 风,自势而起。 云,随风而动。 就在这慢慢长的官道上,这个前后皆是无人的小小酒馆前,气流开始逐渐涌动,所有飞射而来的暗器,此刻却仿佛都失去了自身的力道,逐渐的汇聚到了少年人身前。 “这……这是太极?”武当弟子们甚是震惊,即便几乎所有人的入门拳法都是太极拳,可他们却从未想到过,那看似平平无奇,甚至传遍整个大江南北的太极拳,竟然能在小师叔手中发挥出这样恐怖的功效! 那在他们手中甚至连对敌都显得有些迟滞而缓慢的拳法,依旧是慢到让他们能够看出每一世的动静,但是在那一笔一画一收一合之间,却仿佛能够勾动天地大势,引得周边所有的气息稳而不发! “果然小师叔不是有备而来,他甚至比当年的师叔祖还要恐怖!”宋明哲感叹,虽说他也有预料到见识这一幕,却不曾想这一幕的场景竟是这样! “那个老家伙的弟子吗?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方皓此时也是发狠,他这回为了给铁扇门争取最大的利益,可是一个人都没有通知。 若是能把这群人深情上山,又或者是拿着他们的头颅上山,实际上结果都是一样的,未来瓜分整个武当,他们必能获得最为肥美的那块肉。 可若是今日之举失效,不但整个铁扇门要为他所做的轻妄之举付出代价,甚至他这位直系继承人的身份都,会让众多长老们重新考虑一番。 他心中发狠,手中的动作却也是不慢,扇子更是多翻飞舞,无数暗器随着他的动作直接被飞射了出去,而且他这回可算是真正下了血本,浑身的内气更是喷涌而出。 他身边的众人看到此番举动之后,也没有任何留手,充斥着恐怖力量的暗器,更是倾巢而出,他们周身上下就仿佛是塞着一个金属风暴的盒子,从哪儿都能够飞溅出这些东西来。 张和雁却依旧挡在所有人面前,不急不缓,不紧不慢的打着自己的太极,风正起,掀起一道清尘。 他们的想法终究还是失算了,耗尽自身所有力气打出的暗器,还是那些淬了绝命之毒的细针,都没有办法靠近这些道士分毫。 张和雁手无中这团充斥着无尽暗器的气流,此刻已经膨胀到足足有半人大小,无论是谁都不敢靠近他的身边,被这些暗器刮一下,可没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众多人手里的动作此刻也都停了下来,铁扇门众人是手中的暗器已经丢完,不得不全身而往凑上前来,各自手中依旧拿着那把精钢所制成的铁扇,虽说依旧成包围之势,但是眼中的忌惮却已经浓郁了许多。 众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张和雁身上,他此时依旧在缓缓的打着太极,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和灵性也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不再是那种当初下山时的不知所措,他逐渐变得沉稳,变得淡定。 他知晓到了自己的战斗力,在这个世间究竟属于怎样的水准,老道是除了教了他一身本事,其他的可什么都没有教给他,这个人间他得好好走过才是! 虽然他心中想的这些事情很多,不过他的动作幅度却越来越小,整个人也逐渐是站稳了身体,一只手背在背后,另外一只手托着这团暗器,徐徐走到铁扇门众人面前。 烈烈的风刮在所有人身上,但是少年人手中团着的这个气团,却让整个铁扇门都不敢轻举妄动,他神色温和,绕着众人走了一圈,把他们都集中到一块。 “原物奉还!” 所有的风仿佛都集中到了一块,就在他手中逐渐汇聚,变成了一团分不清大小和内容的铁球,落了下来! “宋师侄,尹师侄,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上山!” 张和雁不再管这群已经呆滞到似乎说不出话的人,而是轻轻摆了摆手,捡起了自己刚刚放在地上拂尘,在这个酒馆找了个角落,缓缓坐下。 方皓这才赶忙收拾起了自己的心思,带着一众人员匆匆离去,脸色将忽然变得有些复杂惶恐,明日的情况……好像更复杂了…… 第六章 在路上 且不管余下的人,晚上时间究竟是怎样度过的,张和雁反而是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比起刚刚下山时略微有些沉重的心情,以及对于新的世界的茫然无措。 现在的他,反倒是比起之前态度变得更加积极了,只不过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跟往日比起来,可就没有那么温和了。 这种路边的酒馆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用来休息的地方,除了少数的几个搭起来,用来挡风的板子之外,其他的区域实际上全部都是漏风的状态,也就是比露宿野外稍微好一点而已。 不过众人风餐露宿几天,却也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天色甫一亮起,众人皆自休息之地起身,略微调吸了一下,调整状态之后,就着茶水与干粮,服下了他们今日的第一顿早餐。 宋明哲依旧是所有人中最先一个动身的,他走道张和雁身边,“小师叔,您要吃点什么吗?” 他非常聪明的没有提昨日发生的事情,虽然所有人肚子里都满腹疑惑,可是张和雁不说,众人也不会开口去问,即便他们年岁实际上都比少年要大,但是辈分差距在这里。 老道士可是整座山上资历最老的人,张和雁前几次下山前往主峰的时候,这群人面对自己实际上也是这种态度,所以他到没有什么不习惯。 但是今日,这种恭敬又仿佛带了点其他的元素在里面,那是异常的眼神,看的仿佛是一个异类而不是同类。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总算是明白了当初老道士在教导自己之前所说过的那句话,“和雁,这条路一旦走下去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我们走的必然是这世间最孤独,最无奈,同时也最让人彷徨的道路!” 老道士把小庙建立在那样一座孤僻的山峰上,从来都不是为了离群所居,只不过是对于这些人的一种保护而已。 张和雁点头,“不必了,启程吧!” 对于他来说,几天不吃东西自然算不了些什么,他急着将今日的事情解决,本身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胃口。 一行人又一次缓缓上路,昨日里本来打算和他们一起上山的酒馆众人,也就只有尹通一人随行,在张和雁和他们一起上山的情况下,众人都不觉得接下来的路会有多难走。 一路上反倒是出奇的平静,仿佛除了昨日那批人之外,这路上竟然没有其他人了,或许是他们走的时间过早,此刻许多人还没有动身吧? 不过年轻弟子们又怎么可能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和,张和雁走在最后面,都能够听到他们尽量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 “都说太师叔祖技近乎道,人近乎神!仅仅一个名字就让八个门派六十年不敢动摇分毫,我本来以为不过是狂妄之语,现在看来光是小师叔一人,就……” “啪!”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个拂尘敲在脑袋上,“少说两句,等到山上了,有你说话的时候!” 宋明哲可不会惯着这些小道士,非常谨慎的看顾着这几人的安全,同时也兼顾着周围的环境,他也是众人中少数几个依旧执着拂尘而不是执剑的人。 武当虽说是个天下闻名的道观,但大致上还是一个武林门派,于江湖之中的声望比起在道门之中的名声来说,反倒是要响亮的多。 所以弟子们也皆是以执剑为主要出行方式,除了后山三清殿中的以修道为主要目的的弟子们,以及这些执事长老,他们是正统的修道人士,基本上都会以道门的规矩来要求自己。 张和雁虽然沉默不语,实际上却也并没有闲着,他毕竟六年没有回来过了,却不知当初那个捡着自己的大师傅是否安好?也不知道武当山上那些宫观道庙,有没有添些新样? 他多看一些也好多记一些,省的老道士每次在他下山时都来找他来东问西问,让他老人家自己下山,却又不肯。 张和雁自然不能够理解老道士心中所想的东西,就像他教自己的那些知识一样,好多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分明询问过一些教书先生,这个世界可没有一只名叫孙悟空的猴子,至于老道士给自己讲的真武大帝,也就只有武当派和他们自己的这个小道观会祭祀,其他人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只不过,他学的东西又确确实实的存在,他甚至都有点搞不懂,那些所谓的祭奠请神之法,所谓的风水玄虚之术,究竟有何用? 就连武当派的大敌,自己也不过是用一套太极拳,就将他们连削带打的压下去了而已,这个人间怎么不像老道士说的那般,鬼怪横行,妖魔肆虐呢? 他眼睛穿过了这条道路,直直的看向前方,真武山不大,至少对于整个襄州,对于整个真武山脉来说,位于中央地段的真武山,实际上并不算是特别大。 除了两座高峰之外,接下来的俱是平地和土坡,如若不然,也不可能成为武当派当初的立派之所,所以张和雁有些惊讶的发现,周边的场景和6年之前,实际并没有什么区别。 昨日他们没有走多久,就在酒馆中休息了,今日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谁都知道有些不对劲。 众人精神逐渐紧绷,但是周边的环境中却也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埋伏的因素,这条大路宽阔而敞亮,周围都是刚刚植下不久的秧苗,这也没有什么危险的痕迹。 张和雁说道,“他们人都已经收回,此刻应该在山下等着我们呢!” 宋明哲说道,“小师叔,会不会有埋伏?” 尹通同样:“这种情况不得不防,咱们山下何时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无妨,”张和雁摆手,微微闭了下眼睛,脚步轻轻一探,周围似乎有风尘闪过,“至少在这条道路上,除了几个轻微的脚步之外,并没有什么更大的人群通过,放心走吧!” 那些尘埃在浮上空气之后又缓缓落下,在众人周边划起一个非常圆润的弧度,如果仔细看的话,他们还能够看到,这个圆弧中间一道曲折的弧线。 “那几个脚步,应该是探查我们是否前来的斥候。”宋明哲恍然,“既然如此,我们加快速度吧!” 他甚至都没有质疑张和雁话语之中的真实性,当然他也没有把那刚刚扬起来飘散在他们周围的风尘,当做是刮起的一道微风。 今日万里晴空,连树梢都没有动静,身边为何会有风呢? 脚踩风雷而信有异也,成阴阳而断八卦,为卜。 第七章 云遮雾绕上真武 一路上果然没有出任何事情,他们的脚步也愈发的轻快,不足半日功夫,在太阳刚上山头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前面山上的道观了。 不过平日里的烟火气,此刻也已然全部消散,某种凝重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中传播,他们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几队不同的人,等在山脚下了。 众人的行进速度立刻发生了变化,张和雁来到了人群前方,宋明哲就站在他身旁,“小师叔,看来你昨日放走的那些人,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说过了好,我还怕他们不来呢!”张和雁说道,昨晚放走那批人,既有他不想杀人的因素在里面,也有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整个武当都被人围着呢,要是把他们其中一个门派的少主杀了,指不定惹出多少事端,而现在,他只需要解决八个主事人就好了。 几人缓缓上前,人群之中没有多少熟面孔,但昨日那位方皓却刚好是其中之一,他站在一位拿着铁扇子的、做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身旁,看向张和雁。 两队人越靠越近,双方的架势也纷纷拉开,各自都把武器亮了出来,虽然一边没有拔剑,一边也没有开扇。 “宋都管,不知你们的师叔祖请回来了吗?”中年人当即开口道,虽然他看到众多道士皆以面前这位年轻人为首,却并没有开口试探。 宋明哲摇头,“没有请到师叔祖,老人家不肯前来,这次事情由小师叔全权负责!” 他往后面一让,露出来少年青涩稚嫩的脸庞,张和雁微笑着点头,“家师因故不能下山,还望方门主勿怪!” “昨日的事情我已听皓儿说起,直言张小道长乃是和尊师一样,为不出世之武学奇才,若真是如此,我等八门便是让上一步,也未必不可!” 张和雁听他话语中的意思,怕是不怎么服气,不过想想也对,60年的筹谋,居然被一件事情所打扰了,想来怎么都不太可能服气才是。 他点头,“这是自然,不知诸位在山下等候,是否有要事相商?若无……咱们上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此事说清如何?” 他们在场不过七人,对方足足六十余人,却仍旧没有任何妄动的打算,且张和雁注意到,昨日那位李姓男子似乎并没有在场。 昨日场中和他们战斗的人中,此时也大半不在此,想必此刻应该都在山中才对,窥一斑而知全豹,八门的人数想来应该会很恐怖。 难怪宋明哲上山就让师父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这样算起来,他们的敌人数量,此刻还真的是令人有些感觉到恐慌了。 武当不是江湖中那些良莠不齐的门派,什么人都收,他们只收身家清白,且没有任何求道经历的年轻人,并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习武。 无论是武当派中还是观中,亦或是周围那些经楼庙宇,甚至包括火房田地,都需要弟子们打理,这样算下来能够战斗的弟子,甚至不足整个武当人数的四分之一。 这位铁扇门门主明显在权衡利弊,思来想去之后,还是重重的点下了头。 他自问在自己儿子昨日讲述的那场战斗中,没有办法制服面前这位少年,如果要强打不,过是徒增笑料与损失罢了。 倒不如上去让其他人先探探口风,撞撞霉头,他们再见机行事,伺机而动。 “这个江湖比我想象中的好像要聪明许多啊!”张和雁看着他们隐而不发的态度,也没有做任何的表示,拾级而上。 真武山是整个襄州真武山脉最为高耸险峻的一座山峰,占地极大,各种田地星罗棋布,各色宫观与道庙也是非常凌乱,却和谐的散布于其间。 故此这山下上山的道路也被人戏称为星罗棋盘,六十年间无数人从这经过,看着如同棋盘一般耀眼而闪烁的地域,也不禁为之咋舌。 张和雁目光扫视着这片场景,在他的目光中,和所有人见识到的都有所不同,众人只能够看到那些星罗棋布一般的景象,他却能够从中看到这些分别布置的田地与楼阁之间,那联系出来的一根根如同蜘蛛丝网一般的线条。 “连丝而成线,定盘而入天星!”他的目光耸然一惊,也就现在是白天,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若是在晚上,这些连成线的星丝配合上七星八卦之征,九曜北斗之相,便是一盘大的有些惊人的惊世棋局! “师祖啊……您老人家当时创立这个武当派的时候,究竟是为了什么?”张和雁心中默默感叹,这种棋局惊天的手笔,也不像是现在这种没落武当,能够设定出来的东西。 现在的这些江湖门派距离武学极近,距离道极远,也难怪自己的师傅会远离尘世之间,仅仅只依靠这些东西来生存了。 “当初天师府还存在的时候,这真武山可不是如此一片没落场景!”见张和雁一脸慨叹,宋明哲以为他是对于现在门派的衰朽落寞有些感慨,这才说道。 他们可不敢把少年当成是一个年轻的晚辈来看待,比起当初师叔祖刚刚下山的模样,少年可谓是有所过之而无不及,难不成当初那响彻天下的武林神话,又要再度出现了吗? 张和雁也没有修习过他心通,当然不知道身边人在想些什么,反倒是前方带路的那群人,有些像是这座山的主人。 山高路远,比起昨日他们上另外一座山时的窘迫,这座山诸位道士们反倒是上的清灵便捷,而铁扇门一行人在上山途中,反而是变得有些气力不接。 即便是他们已经下过一次山,也不该如此才对,张和雁突然有些疑惑,一双眼睛猛的眨了眨,眼瞳之中仿佛有奇异的光芒闪过,一丝阴阳鱼竟然在瞳孔之中旋转。 “这……”他能够看到一道道黑白之气,涌入众多武当弟子身体之中,而后又重新回到山下,形成一个循环。 再碰到自己的时候,这些阴阳之气却仿佛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物,一直盘旋在自己周围,不愿离去。 只可惜现在情况特殊,他倒也不好盘坐下来进行修行,也没有办法试探出这些阴阳之气的本质,不过从众人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些气息,至少是能够让他们身体变得轻快一些的。 “这真武山,端的是风灵韵秀,卓尔不凡!”张和雁感叹道,他的手轻轻的伸入空气中,就仿佛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一般,微微的风扬了起来。 整座山仿佛突然间有灵性,让众人的心里皆是沉重了一分,淡淡的雾气开始从山腰下出现…… 不知道为何,本来心中就没有底的铁扇门门主方鄞,一下子心中警铃大作! 第八章 迷雾 真武山上,武当派内,众人也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那漫山的云雾缓缓出现。 整座真武山实际上就是一个非常和谐统一且完整的大山,除了山顶和山腰部分,有两块如同刀削斧凿一般的空地之外。 这两块空地有着广大的面积,被用作练武场及宗门之所在,山后还有一块不小的平地,则是真正的武当道观之所。 至于其他的宫观,则被安置在仿佛斜坡一般的山脊上,由各色栈道及楼阁进行连接,布上各种凤翅鎏雕及金玉琉璃瓦,形成了一道极度特色而具有观赏性的山地景观。 也就是这片区域能使用出这样的装饰了,毕竟四国不管,也没有什么朝廷过来问责,若是出现在大江大河的其他区域,少不得被各个朝廷铁骑直接抓过来,作为榜样。 而这片区域反倒成为了各式各样的暨越之所,老道士向来不赞成把自己的道观打造的花里胡哨,即便武当这样的做法的确是有道理,至少来往的香客,花费的大手笔的确不少。 而在这种香炉遮蔽、云雾环绕的环境之下,真武山也获得了许多的美名,最有名的自然是真武之绝景,沧山观云! 而那句自古之时,似乎是从武当的立派祖师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诗,在这六十年间,因为武当的兴盛,也因而传遍天下。 “玄冥何足画真武,以天为墨地为书!” 这句诗的盛行,再加上那聚而不散的云海和每日都在杳杳升起的雾气,使得真武山道门祖庭的威名更加兴盛,也因此在所有人心目中,这里都拥有了更加浓重且奇幻的色彩。 今日的真武山上,气氛之浓重,比起六十年前更甚,七大门派的人各自占据一个方位,虽说看上去零散,但却把整座山上所有的逃生位置都牢牢锁死。 武当派虽说拥有自己的秘密逃生通道,但是在看护这么严密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有机会使用,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拼死一战,但是人数之差数倍于他们的战斗力之差距! 八大门派,每一个在他们所管辖的区域中都算得上是赫赫有名,乃至于声名显赫,六十年前本来就应该是武当的灭门之战才是! “六十年前,你们就想灭我武当,想不到六十年后,当初的那些人都已经成了冢中枯骨,你们依旧没有放过我们!”武当掌门是一位看上去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此刻看上去却有些悲苦。 “明尚掌门大可不必如此。”对面人群中走来一个中年书生一样的角色,这些门派的话事人似乎大多都是这个年纪,这位应该也是一派之掌门。 “门派的兴衰本就是常事,再说我等也并未说将你们斩尽杀绝,不是吗?” 站在他这个角度说着这种事情,自然是轻飘飘,如同鸿毛落下,却见不得那些武当弟子们个个咬牙切齿,就连一些潜心修道的人都难忍自己心中的怨愤。 “当真是无耻至极!”有人实在忍不住站了出来,此人年岁接近花甲,虚发不说皆白,却也是已然花白,“当初太真师叔念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好生之德,洽于民心,便饶了你们八门,想不到今日便行吗东郭之事?” “明德道长不在你的道观里修你的仙,竟然跑到这里来了?来人,送道长回去念经!”中年书生对于武当掌门是有好的态度,但是对于老者明显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虽说两人一为掌门,一为方丈(道门也称方丈),但是在武林人士眼中,反而是明尚道人这位当初的真武第一剑,更值得他们青眼相加,在道观里诵读经书、侍奉天师的这些道士们,可没有让他们另眼相看的资格。 手一挥就有两个持着剑的人走过去,想要架住老道士,只不过他们辅一动手,立刻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放肆,我看谁敢!”泥人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张明尚又不是真正泥捏的,他的剑已经拔在手中,身边的弟子们更是纷纷举剑…… “王伦!都说你书剑双绝,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他强行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怒气,带人把老师兄救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中年书生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和身边的人也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武器举了起来,与此同时还有剩下一些门派的人,各种刀枪剑戟,纷纷举目,一些手眼通天的人甚至拿出了弓弩,这种在那朝廷之地绝对禁用的东西。 “我便是欺负你们了,又怎么样!”王伦直接爆出了惊天的秘密,“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们送过去求援的队伍?那个老家伙可没有来!六十年过去了,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吧?” “失去了最大助力的你们,难不成还想在今天活下去?”他看着周边逐渐弥漫起来的雾气,“难不成我还要等你们把阵法布起来,让这浓雾遍布我们全身?” “怕的就是你们不动手!”王伦说道,“既然你们先要动手,那么我把你们全部斩杀在这里,想必江湖中也就没有人会说我不是了!” 张明尚忍住自己那积郁在胸中的怒气,他知道这一仗不打也不行了,“所有弟子们听我号令,结真武七截阵!” “诺!”所有弟子们皆是怒吼一声,周边的人也纷纷准备好了武器,所有战斗一触即发! “今日,将整个真武山上下斩尽杀绝,一盖活口全部杀尽,鸡犬不留!”粗犷而霸气的声音自空气中传递出来,几乎的所有人的心中环绕,余下的人根本没有说过多的话语,一场战斗必不可少。 就在短兵相接的时刻,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那本来淡淡的雾气,陡然间浓郁了起来,所有人都立刻被浓雾所环绕,且不见任何其他色彩。 别说伸手不见五指了,即便是努力张目,他们也只能在原地看到某些白色的气团,哪里还能看到些什么人? “停止战斗,戒备!”所有的主持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吼了起来,这个时候如果开始战斗的话,你连砍死了多少自己人都不知道。 “是你们搞的鬼!”王伦和张明尚。近乎于同一时间吼了起来,突然间又有些面面相觑,他们似乎能够凭记忆中对方站点的位置摸到对方的身影,可那又怎么样? 在这白色雾气的遮掩之下,谁又能真正知道对方究竟在何处?这些白雾甚至连他们的感知和内气都阻挡了,只剩下无尽的迷幻。 “还请诸位稍待片刻,和雁正在路上,为了防止突生杀戮,只得出此下策,勿怪、勿怪!”清朗的少年声响起,反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更添一份迷惑。 使得迷雾笼山,让那天地色变,这真的是人能够做出来的吗? (签约了!!明天开始两更!) 第九章 一甲子 而比起山上那些正在疑惑的众人,行走于半山腰之上的一行人,才能真正的发现这云雾的诡异之处。 这些云雾和他们平日里所见到过的很多东西区别巨大,那些雾气最多不过就是遮蔽远处的形迹,而近处依旧还是能够看得清的。 可是现在这个云雾却并不是如此,反倒是变得有些浓密诡异,他们甚至就连伸出手来的时候都看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也就只有那位穿着长衫道袍的少年走来之后,他们身边的云雾才会缓缓消散,留出一条上山的道路来。 张和雁缓缓道,“还好赶得及时,消弭了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战斗。” 他看向众人,本来凝聚出来的雾气缓缓消散,让他们暂时能够看到山顶中的景象,剑拔弩张的场景被人收入眼中,随即雾气又缓缓的凝聚合拢。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失声,无论是和他有些亲属关系的武当众人,还是那些本来就跟他敌对的铁扇门的人,如果不是身边的铁扇门盟主声威赫赫,恐怕有些小弟已经想要丢掉兵器,拔腿就跑了。 “张道长此时已经可以被称之为真人了吧?”方鄞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扇子,也把昨日里从儿子口中听到的那些消息,全部都串联了起来,那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轻视,更是已经悄然间消失不见,话语间更是有些谦卑的问道。 张和雁摇了摇头,“不敢,真人乃是真正的得道之人,也就我师傅当得起这个称谓,贫道仅仅只是一学徒而已。” 他对众人态度的转变,实际上也已经了然于心,这是人类对于未知生物发自内心中的忌惮和恐惧,但是此刻一切的事情都还没有明朗,他也没有必要去跟这群人多说些什么。 “等会上山了,你直接去通知铁扇门所有人,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随意出手,违令者杀!”方鄞直接对方皓说道,这个父子俩的识趣程度超乎了他人的想象。 谁又能够想到,就在昨日,他们甚至还在酒馆中诋毁整个武当? 而宋明哲一行人,此刻心中的压力却已经悄然放了下来,无论张和雁与那个此时还高居在山顶之上的老道士,究竟已经成为了什么,至少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有利的。 重新踏上了行进的路途,除了张和雁,剩下的人都觉得余下来的路是那样的漫长,明明能够看到山顶,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山上人隐约的身影,可是在周围漫漫白雾的映衬之下,却依旧是每一步都仿佛跨过了一个年头。 张和雁并没有这样觉得,他每一步踩一下,都仿佛能够踩在这座山的古典之上,他能够感觉到这座山的韵律。 和现在不同,当初这座山真正出现,并且被人在其中建立道观的时候,想必应该和他有同样的感觉,他仿佛已经走上了祖师的道路。 毕竟他才十六岁,以他现在的道行想要掀起这么大一座山的白雾,不说不可能,难度却也极致的高,并且还需要配合非常复杂的准备和合适的天气。 只不过,这里是真武山,道门祖庭! 张和雁眼睛仿佛能够穿透山间的所有雾气,穿透这座山,看到位居于山顶之上那座背着太阳的阴面,所出现的一座小小道观。 这座道观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只剩下武当派道观里,每年还会配上几位小道士过去驻守,替那边的神像们上柱香、诵经、敲一下木鱼、撞一下钟…… 张和雁曾经下山数次,也几乎是每次都来到了那座庙宇中,老道士执意要他来,因为这座山上的道观,代表着他们这一代门的最初传承。 如今之天下可谓是修道之士数不胜数,即便是道观也遍及四国各地,但是在数百上千年前,一位叫张神庭的邋遢道士,正是从这里开始,建立了现如今即便是在整个天下中都名声赫赫,乃至于成为了两教之一的道门! “即便是为了这座山的最初声望,也不该让你们轻易的把它毁去啊……”张和雁说道,如果这回8个门派只是为了逼迫武当退缩,甚至是让他交出一定的利润,他实际上都不会下山,老道士甚至都不会开放上山的道路。 可是,既然有人想要以整个道门的名声为代价,也要将武当整体的破灭掉,甚至已经说出了鸡犬不宁这样的话语……也就怨不得他了。 实际上,昨日里他就已经想清楚了这次下山的缘由,这个江湖已经六十年没有什么动静了,有人想要捋一捋老头子的虎须。 当初这个武当派还是小猫两三只的时候,就被八个门派同时进犯过,他们甚至已经提出了要瓜分这座山,并且将整个门派全部赶走的想法。 那时的老头子还是个神采飞扬的道士,他刚刚从后山的武当观中修行出来,正准备下山,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于是,就发生了先前他们在那座酒馆中所听到的故事,老道士一人一剑一拂尘,穿着一身甚至于有些破旧的道袍,就从这高耸入云的真武山上,一路杀了出去。 当时的他甚至还没有开始修道,仅仅只是依靠那冠绝天下的武力,为何说冠绝天下?张和雁脸上微微有了笑容,那是一个老道士曾经给他讲过的故事…… “你师傅我,总算是没丢咱们道门的脸!”老道士当时刚刚将山门后面的两棵树移植到一块,并且做上了一张吊床,一老一少两人就这样,安安坐稳稳的坐在吊床上,听着他讲的故事。 “在我们道门,很久很久以前,也就在一座武当山上,曾经出过一个天下惊绝的武学奇才。” “我知道我知道!”张和雁当时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小孩子,“您和我说过,祖师之所以会把咱们道观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位三丰道人!” “正是!”老道士摸了摸他的头,“咱们这座真武山啊,虽然不是武当山,可是,既然叫了武当这个名字,既然咱们崇拜的是真武大帝,那么这路子……就得好好的给他顺一顺!” “那位三丰祖师乃是以武入道,自三十岁起,便无敌于天下一甲子!” “那师傅,您呢?”张和雁很是好奇的扬起头,“您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过山了吧?” “老夫即便是不下山又如何?这天下便是听到我的名字,也当该瑟瑟发抖!这一甲子,我也不是没有无敌过!”老道士收起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和微微有些醉醺醺的态度,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下次下山的话,你不妨先报报我的名字?” 第十章 刀无痕 “踏踏踏……”此刻的武当派内形势有点微妙,众人都在门派广场剑拔弩张,但是却因为之前的声音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大雾并没有因此而散去,只得提起精神,强行在这边驻足。 这个时候他们甚至不敢随便散,也更加不敢触碰刀兵,此时大家神经都异常的紧张,特别是刚刚那响彻整片广场的声音,也如火上浇油一般,甚至是让某些人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我们不会触怒了天神吧?” “有可能,这里可是到我们祖庭,所有的天神仙佛都是从这里来的……掌门他们想要占领,这里可能触犯了神仙的法律……” “那我们还是跑吧,神仙发怒了,谁挡得住啊?” “谁说不是呢,可是这雾……跑哪里去?” 短短的时间内,大部分的弟子们就已经传来了这些对话,又哪里还有什么战斗的欲望?如果此刻有人对他们进行言语蛊惑,加上武当众人持剑一冲,恐怕这群人就彻底的散了。 毕竟在这种神鬼莫测的年代中,一旦和神仙扯上关系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实际上发生任何事情都无法预料,所以一般都会躲得远远的。 而在这种环境下,几乎所有人都各怀鬼胎,但是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已经开始在山门口处响起。 当了小半天盲人的他们,也终究是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白色的雾气,随着声音的由远及近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穿着一身合身的道袍,手里执着一柄拂尘,头上则扎着发簪,带着逍遥巾,踏步之间,云霄雾霁,端的是一副超然出神之感。 随着他的脚步踩出,这片广场的所有雾气也开始缓慢收拢消散,逐渐的凝聚在了周围,仅仅只露出广场及上方的雕饰和那些隐约能够看到点的楼梯,而他们走进来时的那个山道,也在最后一人踏出的时候被雾气缓缓封闭。 那些心上本来带着是侥幸念头的人,也在此刻一下子被断了念想,如果说雾气飘散了的话,那么他们趁着自己轻功卓绝,说不定还有机会从正道下山。 可此刻雾气又重新聚拢,他们跟着下山,岂不是一头扎进了那无边无际的深谷悬崖之中?没有必要的把握,谁都不想去送死。 至于后山别说,那已经把山头团团围住的雾气,即便是给他们下山的机会,他们也没有办法从那绝壁悬崖之处一跃而下。 这座山背后是阴面,晒不到太阳,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植物,即便是武功绝顶的高手跳下去也不一定没事,这可没有什么借力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一些顽强生长在山上的小草而已。 现如今在少年脚步踏入这个广场的一刹那,他们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机会,即便视力已经恢复,即便他们似乎依旧占据着巨大的优势。 “和雁见过掌门、方丈!”张和雁缓缓走到两人面前,他身后跟着的两拨人也渐渐分流,一波回到了武当派的队伍中,另外一波则占据了广场上所空下来的最后一个方位。 八门的设想当然是非常美好的,八个方位近乎于把整个武当派想要出去的路线堵得个严严实实,但此刻他们似乎把自己装进了局中,这一些占位,倒是让他们此刻有些进退维谷。 “好好好,和雁,你来的好啊!”明德方丈说道,他作为山后真武道观的真正主事人,对于张和雁也算是比较熟悉,他看着这位少年长大,面容也很是亲切。 虽然不知道这回为什么没有请到师叔祖下山,但是如今的形势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来,他们前几日还是不得不挣扎求生时的状态,今日却已然反转,在少年面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动手。 “不知小道长是……”王伦终究还是开口了,他们这种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多了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像手底下的人一样,真的不做任何尝试,就把自己的生命抛却。 作为江湖人,最愿意看到的还是自己,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手中,即便他们面前这位少年看上去,甚至是有些神秘莫测,可是如果不进行一番尝试的话,又有谁愿意承认失败呢? “你们不是要找我师父吗?他不想来,我来了。”张和雁说道,“诸位这么多人来到武当,终归不会只是来看风景的吧?” 王伦一时语塞,这个时候他总不能说我们就是来灭你们的,现在上去还摸不清楚少年的底细,这要是一句话说出来,被一巴掌拍死可太冤了。 不过实际上来说,他们最多的还是忌惮于少年,那人未至声先至的手段,也实在是过于诡异了一点。 更何况,铁上门作为他们八个门派中排名前三的门派,在这一路上来之间别说是做什么手脚了,甚至连一点异动也没有,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一点。 “我等当然不是来看风景的,只不过是想和武当派的诸人,略微的商讨一些事情。”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足够温和,这样的话也会让他现在的风险稍微降低一些,更何况他不去试探,有的是人愿意帮他做这种事。 张和雁摇了摇,他知道问这种老狐狸是找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但是今天在场这么多人他也不信,这群人真的会甘心扭头就走,事情总会有转机,无论来自何处。 “话有什么不好说的,他难不成还是哪里的隐藏宗师吗?我可不信这个邪!”粗豪的语气开口了,扛着刀的大汉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小牛鼻子!爷爷我叫罗山,赶快把你这个劳神子阵法给我放开,要不然……”他一刀直接斩到地面上,轰鸣的巨响,让所有人为之惊叹,这哪里是人类能够打出来的力道? “要不然你的下场就和这地板一样!” 张和雁笑道,“哦?和地板一样吗?那岂不是说我没什么危险了?” 众人定金一看刀的确是实打实的砍到了地板上,可地板上却依然没有任何痕迹,除了那昨日剑气造成的刮痕还在上面留影之外,刚刚那一刀砍下去,就仿佛是砍在了精钢制成的铁板上,没有任何印记。 “你……你做了什么?”饶是罗山这种平日里莽夫一般的人也知道,这位少年的笑嘻嘻的脸庞下隐藏着的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样子,便是这一手就让众人难以望其项背。 张和雁说道,“我一向认为打打杀杀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解决的方式,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谈嘛!等什么时候事情谈崩了,咱们再打?” 第十一章 评判 “妖术!这是妖术!”人群中不知道谁吼了一声,“快杀了他,不然他在这儿,咱所有人都要死!” 话音刚落,暗处就有暗器飞射而来,似乎人类对于所有异常于自己的人都心怀恶意,而张和雁现在年龄很小,但是他这份气度却恍若间已经超越大部分人了。 暗器飞射而来,所有反应过来的人,心下都暗道:“糟了!” 武当这群人更多的是害怕少年被伤到,千里迢迢过来援助他们,无论他是否强势都会有这种担心。 而像王伦、方鄞这种人,他们却更担心激怒这位少年,他们站得近,所以之前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罗山那把刀可不是轻飘飘的劈下来,而是带着绝伦的力量直接砍一下。 就连他们想要接住这一刀,大部分时候都要想想接下来的代价,而这位少年非但没有接下,反倒是用匪夷所思的手段让脚下的地板接住了这一刀,这种对于力量的掌控程度,对于他们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张和雁摇头,想不到背后的人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他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这么想要跳出来送死? 手轻轻一挥之间,暗器就仿佛受到了奇异的力量,直接从他面前倒飞回去,扎到了那个人身上。 张和雁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让人把他抓住,那人就在中飞镖的一刹那直接倒地,诚元小道士跑得飞快,在周围纷纷让开的人中已经走到那人身边。 “他死了,飞镖上有剧毒!”他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随即钻进了人群中。 宋明哲连忙把他拎了出来,这个时候也不好做过多的教训,只能用眼神瞪着这位小道士,把他藏到了人群的更深处。 “看来还真的是有人指使。”张和雁一摆手,那人的身体直接从远处缓缓的飘了过来,看得到的以为是他动用的内息,而他身边的人却并没有感受到气体的流动,就好像那人是飘过来的一样。 他从来没有认为这八个门派是很重要的敌人,即便他们口口声声说一个不留,宋明哲能带着整个门派的火种一起回到那座山上,背后居然还没有任何人跟随,说明这些人的目的了。 张和雁直接伸手取下了那枚飞镖,“你们制作的出来这种毒吗?一秒毙命,连声息都没有。” 王伦摇了摇头,他直接拉回了仿佛还在气头上的罗山,“若我们真有这种本事,那还用得着来占真武山?” “所以啊,被人当枪使的滋味儿,好玩儿吗?”张和雁反问,想想也是有些好笑,这群人被人当枪使了60年,到头来还是依旧没有任何悔改。 要知道在幕后者看来,有可能仅仅只是让一个人说出一句话,让某些人去做了一件小事,他们八个门派就跟武当死磕了六十年了。 张和雁反倒是对于背后那个势力更感兴趣一点,他们的懊悔没有任何的在意,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由一群人构成的,很多事情他们不去做的话,也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推着他们做。 “老头子背后又会结识怎样的敌人呢?兢兢业业六十年,还真的是有些锲而不舍啊!”张和雁想到,但是这群人到了现在都只敢动用这点手段,想必也应该强大不到哪里去。 于是他把目光重新汇聚了过来,“接下来就该谈谈你们的事儿了,张掌门,你来说说?” “和雁师叔,我?”张明尚一愣,不过好歹是一派之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要算账啊! 门派中也留下过有关师叔祖的故事,他老人家可谓是嫉恶如仇,也没有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从下山开始一直打到重新上山为止,那有仇,可就是当时就报了。 看来小师叔也掌握了这么优良的品德啊,他心中这样想着,手里的动作却也不慢,当即说道,“八门侵占我山门,更是将山底下的产业全部清理一空,如今将我的所有人全部困在这山顶之上,所做之事,昭然欲揭!” 剩下站着的那群人都快哭出来了,大哥,现在是你把我们困在山门上好不好?你让我们走,我们现在立刻马上把所有抢你的东西都还给你,还给你再添一倍怎么样? “这……我们可以解释的……”王伦连连说道,即便是以他现在的智慧,都感觉有些失了方寸,即便这位青年道士,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于出格的举动,但是他那一举一动,却仿佛都敲打在他们的心头之上。 “行了,你们武当也就到这儿吧,这几十年间你们也没做啥太好的事。”张和雁说道,看着表情有些尴尬的武当众人。 “我师傅当年立下了非真武不足以当之的话,并且把这几个字镌刻在了整个江湖之上,可是这六十年间,你们武当除了凭借他的威名进行扩张,顺带守成之外,又何曾做过一件值得令人称道的事情?” 张和雁说话既不偏颇,也不包庇,直接点出了武当派这几十年间最为令人诟病的一点,总结的话其实就一句,“德不配位,多的东西,你们是该拿出来点了。” 说完了武当,他又继续说剩下的人,“看来我还是可以对你们另眼相看的,门派做得好啊,对于整个襄州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至少这些人一路上秋毫无犯,那些商铺或者是田地,都保存的相当完好,就连武当的酒馆,要不是方皓这个铁扇门少主想要去污蔑一下武当的名声,估计也不会有之后的故事。 “但,说了话自然就要付出代价,想要攻入武当,那么就要做好没有成功之后获得的惩罚,我也不取你们性命,一人留下一点功力再走吧!” “嘿!你个小道士年纪不大,说话倒是大言不惭,爷爷就站在这里,你有本事过来拿呀?”罗山这个暴脾气,又哪里忍得了这些?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人群中却窜出了一个比他更加暴力的青年,“爹,你们还在听这个小道士扯胡话呢,把他杀了不一切都了结了?” “第九刀,裂山!”青年和这位九刀帮主长相非常相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方皓口中的罗虎了。 张和雁也不可能真的惯着这种脾气暴躁的青年,他甚至没有动用这个,覆盖了整座真武山的大阵,他动用大阵的力量,大部分不过是不想太费劲儿而已,这个家伙却想要直接对自己出手? 依旧是太极拳起手,张和雁站立在原地不动,拂尘甚至都没有取下来,左手则是轻轻一摆,“太极,阳手!” 第十二章 令狐墨的挑衅 “若是你们再无怨言,此事也便就放下了,既然你们执意想要试试我的成色,那么,刚刚说想要让着整座真武山上鸡犬不宁的事情,就又是一笔新的账了!” 张和雁甚至还有时间来说另外一句话,那在别人看来迅疾如同闪电一般的速度,在他看来却太慢太慢,就在刀即将到达他面前的一刹那,左手却提前轰了出去。 “阳手!” 太极分阴阳,阴阳分刚柔,太极拳本身就是最简单的刚柔之劲,同时又是最复杂的阴阳之行,昨日里他一记阴手便使得整个铁扇门所有的攻击化为乌有,今日,却也不怕用出另外一招。 “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那已经跳到天空中一刀斩下的身影,此时却已比他来时更快,许多倍的速度倒飞而去,狠狠的砸在崖壁上。 张和雁特地清空了那边的雾气,让人能够看到那偷袭者的现状,这还是他留了力的结果,即便是如此,那山崖也能够看到凌乱的碎石和龟裂的山体。 “小虎!”罗山哪里还有功夫听王伦瞎扯,猛的一跺地面,硬生生地把地上的石块跺出了一道裂纹,而后来到了那山崖之下,把他儿子接住。 张和雁这才缓缓的收手,轻轻甩了甩左手,“这是一个警告,我不欲在祖地多造杀戮,还是之前那句话,各自留下自己的一部分功力,随后下山,我对你们今日之举既往不咎。” 他并没有想要真正的更多的惩罚这群人,他们本来就罪不至死,也没有什么真的要全部杀死的必要,跟何况这里是真武祖庭,再许多祖师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好把这里搞得一片血腥。 不过他虽然想要留手,其他人似乎并不怎么想,张和雁思想还停留在自己刚刚下山的时刻,他总觉得自己对他们留手,这群人不说感激,至少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异心吧? “他除了那些雾气之外,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罗虎这样的小辈都没有办法打败,你等当真是可笑之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他似乎也是八门之一,此刻却似乎已经变得信心满满。 罗山已经搀下了自己的儿子,这个脾气暴烈的青年,此刻状态虽然不好,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般差劲,即使是基菲特的力量,已经在山壁上蹦出了条条裂痕,可是他却。人就能够站直身子,只是看上去受了不轻的内伤。 聪明人已经在想着如何以损失最小的方法逃离这里,而愚蠢的家伙们,却依旧在做着占领武当的春秋大梦。 “小道士,你的戏法能够骗过他们,却骗不过老夫的眼睛,这武当山合该成为我自如剑派的囊中之物!” 说话的是一个举着剑的剑客,年龄大概50岁左右,蓄着一副山羊胡子,太阳穴鼓起,看起来就拥有着不凡的战斗力。 他目光不屑的看着周边的这些人,看着他们眼中畏惧的光芒,全然没有想到,刚刚他在人群中也是这样的表情。 不过人类从来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并且判断出来的东西,所以他判断的决定就是这位少年,除了装神弄鬼之外,甚至没有真正的出手过,哪里会有什么恐怖的战斗力? 就算是他从娘胎里开始学剑法,学到现在也不过10多年,他8岁练剑,至今已有40年,也许依旧不是那些江湖宗师的对手,但是对付起这个小辈,自是手到擒来! “对付你可用不着小师叔出手,我来!”尹通上前,拔剑。 “我剑下不斩无名之鬼,报上你的名字!”山羊胡子老头,对于这个看上去籍籍无名的中年似乎非常不屑,他都快名传于江湖了,竟然还要亲自对付这种喽啰? “武当,尹通!”周围的人纷纷散开了一点,给他们留下了决斗的空间,不过这个名字说出来,倒还是在空气中引起了一些轰动。 “武当执剑弟子尹通?他不是已经还俗下山了吗?” “听说当年他的剑术在整个襄州排名前三,也就只有白玉山庄的庄主和云华派剑长老能压他一头,想不到今日竟然又回到了武当?” “即便他剑术无双又如何?这毕竟不是单纯比拼剑术的时代,令狐墨长老可是自如剑派的剑主,即便是武当掌门来了,都要做过才知道!” 张和雁看了令狐墨一眼,“单纯比拼剑术就好,若是你动用功力压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虽然暗自纳闷,不过却很快就把自己的状态回转了过来,师父曾经说过,人善被人欺,这么一想,他倒还是觉得自己仁慈了。 不过少年人毕竟自我调整的能力快,张和雁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入脑后,他才刚刚下山,这种决定做错了倒也不怕,下次做对就好。 令狐墨心里认定这个穿着道袍的少年色厉内荏,不过就是在狐假虎威而已,若没有了这个遍及整个空间的雾气,他也就是个三流小鬼罢了。 虽然说他是当初那个老不死的徒弟,但是那个老家伙如今在江湖中已有数10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这么多时间过去了,他难道还没有老死在山上吗? 他根本就没有把小道士的话放在心上,在他自觉发现这个小道士除了放狠话之外,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手段的攻击之后,他就已经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面前,这群武当派的人身上。 在剩下那些门派的老不死们反应过来之前,他要最大的扩大战果,这样才能够在最后的瓜分时间里占据绝对的先机,他嘴角都忍不住弯了起来,想不到当初师傅临终之前所嘱托他的事情,竟然就要被他完成了。 “自如剑!剑法自如!”他心中如此急躁,手里当然也没有半分留手,全身功力灌注于其中,漫天的箭剑更是如同雨滴一般落下,冲锋而来。 尹通心底下一紧,对面功力比他高的多,那强力的剑气他只得勉励抵挡,人不停的向后退去,眼见就要退到背后的墙上了。 真武山上。本就是崎岖不平,只得当初为了制作这个广场舞当派,自然也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这座墙就是挖出来的土硬生生堆叠起来,并且压上石头,经过某种特殊的能力进行封锁之后,才变成了这样一面近乎于完整的石墙。 尹通的身子,已经快要贴在墙壁上了,但是他手中的剑法却依旧稳如泰山,那如同光雨一般的剑光,此刻也终于只剩下了两三道。 【一、不要让别人觉得你的宽恕是种软弱】 第十三章 天意如刀 “剑出左手,拳走四方,尹通师侄,不要打他的剑,打他的拳!”张和雁开口道。 尹通可是刚刚勉力接下对方发出来的剑光,听到这一句一时间有些愣神,接着突然反应了过来,随即变掌为拳,整个人如同一条鲶鱼一般贴了上去。 “啪!”令狐墨心下猛的一凉,就被一巴掌拍了个结结实实,右手的剑本来想要找回场子,却被对方的剑术死死黏住。 尹通也学聪明了,这一回不再以快打快,而是强行放慢自己的速度,把对方拉到和自己一样的节奏。 “太极绵掌,以意使拳!”王伦赞叹道,既然有人想要上去试试成色,那他当然不可能跑去阻止。 张和雁即便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人,可无论是他或者他背后的人,能够动荡起这漫天的雾气,难道其他人都是瞎的吗? “我不敢替其他人做决定,但是今日,张道长所做的决定,我等必不违抗,整个书剑山庄听后发落!” 张和雁点头,但是却没有说什么,眼睛扫过剩下的那些门派,只有自如剑派似乎还依旧不服,他们在盯着自己的剑主,想要他打出一些东西来。 尹通打的的确很是艰难,对方功力比他高出太多,即便他用贴身缠斗的打法,依靠太极绵掌和太极剑的精力进行周旋,却也依旧有些勉强。 “给我败!”令狐墨被他这种打法搞得是烦不胜烦,又哪里有什么好的心情?剑上的力道陡然增加,隐隐白光在他身上出现。 “身具白光,剑气如虹!自如剑主竟然已经晋入宗师之境?”诚元又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竟然饶有兴致的当了解说员。 张和雁此刻也已经上前,接住了被一剑劈飞的尹通,看向令狐墨,“比剑者,最不屑于的便是以高功压人,又不是生死相搏,怎么?欺负我武当没有高功吗?” “某便是欺负你又怎么样?张掌门前几日可已经受了内伤,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在此和我们耍嘴皮子,你难道还想凭借着那个老家伙和我们过上几招不成?”令狐墨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自信,“今日你们武当,便是某一人就可杀矣!” 张和雁摆手,“不见棺材不掉泪,打落你二十年功力!” 天地在他摆手的这一刻,仿佛都压抑了起来,令狐墨那一张山羊胡子一般的脸上仿佛也在此刻纠结了起来,变得有些狂躁,“你……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在仙道人中,有着打落顶上三花削去胸中五气的说法,贫道道行低微,没有这般本事,不过斩掉你体内的内气,还是能够做到的!” 张和雁回过头来,看向场上的所有人,“这一刀斩的可不只是他,你们每个人各自斩去三年修行,以儆效尤!” 他猛然间对着整座武当山拜下,他当然不可能蠢到以自己为刀来斩这么多人的修为,这本身就只是一场祭祀而已。 “请祖师出手,以正武当,以敬天师!” 那本来笼罩了整座山的雾气,仿佛在这一刹那间消散不见,而天上的云朵也在此刻猛然间向着整座山聚集而来,这些雾气和云朵来到山顶的一刹那,都被吸到了顶峰之上,变成了一把看上去大的有些滑稽的刀。 当然还没有完,如墨一般的山气也在此刻滚动,猛地冲向天空,就好像这整座山都被点燃了一般,把整片天空都染上了半层墨迹。 一把黑白相间的大刀,立刻悬于天空之上,而刀柄上正是刻着龟蛇之象,龟蛇同体,是为玄武。 张和雁手掌轻轻握住,就仿佛抓到了那把刀的刀柄,而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无法动弹,双腿仿佛灌铅一般,就连脑袋都只能呆呆地仰望向天空。 “天意如刀,今日似乎真武大帝都在呢!”张和雁手中依旧虚握,手里拿着刀一斩而下,由云气和山气构成的巨大之刀,斩过了整座山,斩到了山上每一个人、每一个草木上。 “噗!”最先出声的就是令狐墨,他直接被斩去了20年的修为,喷出了一口黑血,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10岁,哪里还有刚刚晋升宗师时的意气风发? 其他人也不好受,皆是踉踉跄跄的站在原地,这一刀不斩根基,却斩时光! 至于武当的众人并没有受到刀的影响,至少表面上没有,他们皆是心有余悸的看着山上众人,再看一下那位少年时却奉若神明。 “好好交割好你们山下的那些财产和这几十年间的那些事情吧!”张和雁说道,上山的这群人在被斩掉功力之后,又哪里来的勇气和他们进行对抗?现在正是敲打武当众人的好时间。 “这六十年之约可从来都不是让你们张扬跋扈,借着这个机会宣扬武当武学强盛的!” “武当首先是道门,然后才是武林门派!”张和雁厉声喝道,“不要把你们的念头过多的执着于江湖地位上,如果不是你们念头过于轻浮,为何这60年间竟一个入道之人都没有?” “天底下道门哪个不是这样……”有小弟子嘀咕,不过很快就被旁边的师长按下了脑袋,乖乖的听着。 “是,小师叔。”张明尚作为武当掌门,自然知道这一点,“我会让他们散去山下的福财,只留供给弟子和门下产业的田地,这些金钱的霍乱的确是有点扰乱人心,我等武当弟子不应该执迷于这凡间俗!” “武当观会入世,许多弟子们甚至连经文都念不熟稔,又如何能称之为武当之弟子?难不成是因为剑法练的好吗?” 张和雁又道,“你等若是经文念得熟悉,由武入道,以道练武,便是没有我下山,这八门也足以对付!” “小师叔说的对,老道士我会把武当观的大部分经文都搬到前殿来,有些弟子把入门的初衷都忘了。”明德道长说道,他眼神中满是欣慰,他们这些道士在后山坚持这么久,师叔祖终归还是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的。 张和雁随即踏上了后山,那些本来即将继续凝聚的雾气也在他挥手之间悄然消散,万里无云的晴空绽放,倒是显得那些刚刚被削去功力的人们有些萧索。 “不要再造杀孽,这些人就由你们来处理吧!”他突然觉得自己下山这么一会儿还是很有收获的,如果一直呆在山上,可不能够看到这么多面貌各异、想法也各自不同的人…… “老头子总说接下来的时代是大争之世,便是这小小襄州也多是英杰俊逸之才,不知道那浩大的四国,又是怎样的景象?”张和雁想着,就发现自己已然走到了山上,那座看上去有些风雨飘摇的小庙历历在望。 第十四章 六十年 “弟子张和雁,见过祖师!”他恭恭敬敬的在众多神像面前跪下,行大礼,三稽九叩,燃香,诵经。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发现,师傅有的时候说的胡话还是挺有道理的,至少他一直吐槽他们这群道士,除了没有剃光头之外,每日里做的事情和隔壁的秃驴们也差不了太多。 “和尚是和尚,可不能学师父说秃驴啊!”张和雁摇了摇头,叫和尚秃驴他们会不高兴,就像他作为道士被别人叫牛鼻子一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没有被俗世所浸染过的少年,思想终归比较纯真内敛,他会想着做事留一线,他也会想着,即便没人听到依旧要坚持心中的那一点点正义。 这和老道士的洒脱不羁刚好成为了一个极端,不过老道士从来不会纠正他这样的东西,只是反复的跟他说,等未来他下山了,这一切应该都明了了。 道士祭拜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除了上香叩首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程序要做,但是张和雁却并没有做这么多的事情,因为身边物品简陋,更何况敬神也不是浩大大越好,而是要心诚。 张和雁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开始把自己带上来的花、灯油、水及水果放好,这本身就是祭祀时所用的东西,他准备好了之后,这才缓缓退去。 当然灯油是要点上的,张和雁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火折子,将这些由芝麻制成的灯油缓缓点燃,一色芝麻油点,方显心之诚。 当然实际上道门对于这些东西看的都很轻,如果你没有这些祭祀道具的话,倒不如真正的跪坐下来,好好地行几个大礼,实际上礼神最重要的是心诚,而不是理重。 这里便是真武山三清殿了,张和雁此次算是学成了下山,他真正的将所有道门经典的内容融会贯通,他自身的道行和法力并不是特别高,但是他却真正的已经完成了自己十六年的修行。 也正是这种底蕴,才让他发觉了这座寺庙和之前来时的不同,怪不得老头子长时间跟自己提起,虽然他们修行的地方已经是整个襄州的龙脉之所,但是道门祖庭却依旧是真武山的原因。 “就在这座小庙之下,隐藏着千年之间最大的秘密啊!”张和雁感叹,有些时候他对于老道士讲的那些动辄数万年的故事全然不放在心上,也正是因为实际上整个天下出现时间也不过一两千年。 就连他们已知的最早记事,至今也不过数千年,那些数万年的故事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但是看到这座以千年为单位的小道观时,他又不禁的惊叹于祖师那足以惊天动地的功力,这样一座小小的道观,底下竟然充斥着恐怖的神光。 道观不大,实际上仅仅只供奉着个位数的先生,除了最顶上那三位之外,也就只剩下寥寥数位能够映入人眼帘。 除了三个方向的神像之外,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小小的香台和几个看上去破损不堪,却依旧处在原地的蒲团。 但是刚刚铺团上明明没有什么人,此刻却已经坐上了一个面色和蔼的老道士,他穿着一身非常正式的道袍,头上则戴着莲花七星冠。 “师父?”张和雁看着这一身正装,感觉还有些不太适应,当然他仅仅只是惊讶,却不会表示惊奇。 老道士平日里很少穿正装,除了斋醮之日外,就连平日里偶尔下山去给人看相算命,观风望气,也多是穿一身平日里的粗布道袍,哪里像今日穿着的竟然是一身极其正式的明黄色道袍。 张和雁也仅仅是在很小的时候,看着老道是对天做法时才见到过的,那头顶上的七星冠,就更是所谓的道门高功才能够佩戴的东西,带上这一身服装,就意味着事情恐怕非常重大! “和雁,做的不错!”老道是微笑的看着他,肯定了他之前的行动。 “哈哈哈!还不是师傅您教的好!”张和雁说道,缓缓的走上前,也盘坐在那蒲团之上。 “就是行事还过于稚嫩了一点,不过也怪不得你,老道士我对你的照顾少了点。”老道士说道,“不过这些实际上都不重要。” “对于我们来说,主要的也是为了让武当道统不失,老夫还真是有些疏忽了,六十年前的那些事情,都能被这群人摆出来大做文章。” 他虽然说着疏忽,但实际上脸上并没有什么懊悔的表情,而是非常平淡的在描述着这一切。 张和雁忍不住了,“师父,你前几日才说自己不会下山,怎么今天……” 他当然不会去关心老道士是怎么时候来到这座山上的,对于老道士来说,他只要想的话,来往这两座山,不过眨眼之间。 “因为……六十年之期已到啊!”他看着少年道士,“你下来几天,应该听说过这六十年之约了吧?” 张和雁点头道,“是,从山上他们的讲述,再加上山下听的这些事情,我大致上已经推断出了六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情,师傅您可是其中的重要角色呢!” “哈哈哈,谁还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师傅我可没有你小子那等夸张的天赋,在咱们武当,以武入道才是最普遍的方式!”老道士笑道,“你真以为我会在乎那六十年?就算是再过60年,你师父我依旧好好的活在这世间,这种人世之中的杂物,又怎么可能会让你下山呢?” “师父,您曾经可说过,不化凡如何化神,不成人如何成仙,您很早就说要让我去历练红尘,怎么又说这红尘杂事与我无关呢?”张和雁反驳道。 “小兔崽子,驳起你师傅我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我就不该给你讲那些小说中的故事!”张弘道笑骂道,“说起来老夫捡你回来却也有16年了,以老夫的本事却也推算不出你的跟脚究竟是什么,也许只有未来,等我去问了祖师爷才会有消息!” “得了吧师父,山医命相卜,您这卜卦之术算得上是最差的东西,我都能推算出当年我自己睡着的那颗松树,您连明天是什么天气都算不准,你还是把那一块玄武壳给我算了!” 张和雁说道,师徒俩说话逐渐熟络起来,他的话语也逐渐朝着平时转换,搞得老道士似乎都有恼羞成怒之举。 “哎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爆栗直接敲在他小小的脑壳上,张和雁装模作样的捂着脑袋叫了一会儿,这才逐渐转入正题,“那师傅您所说的六十年,又指的是什么呢?” 第十五章 天星落 “这六十年之约,可不是山上那些蠢货们以为的六十年。”老道士说道,他的眼睛仿佛跨过了无尽的时空,身躯也仿佛进入了时光中,故事也随着他的讲述娓娓而来。 “六十年前我还不叫这个名字,当时真武山也没有多少人烟,虽然这里是道门祖庭,却已经荒废了数十年,上代祖师也无心发展门派,所以山上只有我和你师祖两人。” 张和雁悄悄放下了拂尘,认真听着。 “当时你师祖给我取法名,太真!意味便是太玄和一,真而为正,他没有想要发展到我们之意,但是却也想要我把咱这传承传下来!” 老道士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知是苦笑还是意味深长,“我当时听到这名字就想拒绝,这可是女人的名字给我不太好吧?(杨玉环曾号太真)” “但你师祖是多么说一不二的人?我当时刚刚武学大臣,这也没有什么跟你师祖讨价还价的手段,就顶着这个名头下了一次山,时间大概也就三五年的样子。” “那师父,他们们说您当初下山直接掀翻了整个襄州的所有武林门派,是真的吗?”趁着老道士停止了讲话,张和雁忍不住问道。 张弘道摇了摇头,“那已经是我下山归来之后的事情了,后面你会明白的,这襄州是咱们道门的基本盘,平日里历练自然也不可能在这。” “当时我已下山归来,此事暂且不谈,至于历练的事情,你未来也会遇到,这事也可暂且略过,我就和你讲讲六十年之约吧!” 张弘道抬头看了看天,此刻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晚霞却一丝也无,月亮并没有爬上高空,那一颗一颗的心头此刻竟然已经在晚霞之中闪烁,看起来无比的美丽,却又无比的诡异。 “这个六十年之约不同于江湖上的群人,当时我不过是想着今年会出这等事情,所以故意定了个60年,却不曾想到六十年没到,倒是先捡了你这么个小玩意。” “既如此,这条路你也是非得走一遭不可了!”他说着,目光复杂的看着山下,“等你走一周回来,你就会对这个江湖、这个世界、这些国家,以及那些人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了。” “师父,您可还没说,60年前究竟发生些什么事儿了?”张和雁问道,他心中有预感,恐怕在天真正黑下来的时候,老头子就不会继续给自己讲了,所以抓紧问道。 “哈哈哈,这人年纪大了就容易把事情想漏,既然你这么想听,我也就好好的讲给你听!”老道士此刻也不再伤春悲秋,而是真正的把故事继续了下去。 “六十年前江湖中的版本他们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就不再多说,我跟你说说真正的版本。” “六十年前,山底下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战斗的双方是道门和佛门的诸多掌门以及这天下间的众多妖鬼!” “妖鬼?”张和雁心底下暗自琢磨,他毕竟知晓许多常识,而不是一个只懂修炼不懂世事的人。 平日里他看过许许多多的书,老道士那里本身就有很多和这天下间根本不相同的书籍,那些书籍里描绘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很多东西还讲述了一个神佛妖鬼魔共存的世界,不像他们这里除了他和老道士两个道人,就只剩下其他普通人。 而妖和鬼,实际上就代表了此世之上除人之外的另外两种生物,天地万物皆有灵,有灵者在自然的滋养和某些特殊的意外之下,拥有了自我意志,也就变成了妖。 而鬼,却是那世上一切有灵之人死亡之后,逐渐转化而成的一种灵体,在某些世界拥有着专门管理鬼的机构,有人称之为地狱,有的称之为地府,而有的则被称之为冥界。 和妖不同,鬼本身代表着的就是和生者相对的死亡,但是因为和生者的世界有一定的关联,但却更多的是隔阂,所以鬼物一般不会在世上现身,除非某些意外发生。 老道士讲的很平淡,但他却能够从这种平淡中听出其中孕育着的风险,这群高人们面对着的,可是一整个种族,那六十年之约…… “但是这场战斗终归还是没有打起来!”张弘道说道,“当时你师祖刚刚羽化,我们几人和他们便签订了六十年之约,六十年间所有的妖鬼不得出世横行,而所有的玄门人士,也不得随意下山。” “当时签完条约之后,我心情不是很好,随意下山也就把那八个不长眼的门派教训了一番,这个机缘巧合之下,也就是你所知道的这个事情了。” “今日,便是那六十年之期了!”两人同时抬起头,天色已经逐渐转向灰暗,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刻似乎时间都发生了转变,整个天空迅速的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而那些本来在天明之时就明亮无比的星星,此刻更是闪烁着如同天地交错一般的光芒,他们甚至连那刚刚露出头的明月光芒都遮掩住了。 张和雁。现在已经知道,这些星星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星光,而是某些恐怖事件的预兆,这种预兆也许不算特别惊人,但是绝对意味着某些惊天动地的事件。 “咻咻咻!!!”今天动地的光芒开始在整个夜空中闪耀那些闪烁着的星星,并不是一直吹雨欣琼枝上,而是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一道又一道,让人甚至感觉到有些侧目的光芒。 “天星而落啊!”张弘道此刻并没有闲着,反而是珍而重之地掏出了自己揣在怀中的那块龟甲,虽然他的卜卦能力的确是有些欠妥,但是此时福至心灵却也是最好的时候。 “天星而落,妖魔化星云!”卦象并没有太清晰,但是老道士反而读出了许多东西,“果然是妖魔之辈,说好的60年,哼!” “师父,您的意思是他们实际上并没有遵守约定?”张和雁问道,他们这些人写下的约定,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口头之上的,修行之人如果违背誓言,那惩罚恐怕重的吓人。 “遵守是遵守了,但是除了老夫之外,恐怕无论是玄门之人还是妖鬼之辈,心里都打着许多小算盘呢,哼!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正邪之分?” 张和雁点头,“这也正是您之前和我说的,妖鬼并非全是邪恶之辈,那修行之人也并非全是正义之世,对吧?” “嗯,这世上最诡谲莫测的从来都不是种族,而是人心啊!” “这天下……怕是要乱起来咯!”老道士感叹道,“和雁,今日之事完了之后,我们回去休整半月,你就下山吧!” ps:签约了,从今天开始每天两更,顺便感谢一下月饼的万赏,至于加更会一起算到上架,嗯……看在打赏的份上,暂时不找你算天天让我女装的账! 第十六章 晨钟响彻 “师父,下山做什么?” “下山啊……下山去行道,去寻你的法,去寻你的法宝,也去找你的心之所幸。” 这是张和雁很小的时候和老道士的一段谈话,当时老道士开玩笑般的和他说,当他有了一定本事之后就该下山了。 老道士最开始只有一句话,“人行大道,号为道士,你连人间都不去,如何行大道?” “可是……人下山总要有个目标吧?我随便下山走一圈,也叫下山啊!”张和雁问道,他觉得自己在身上什么事情都有,什么事儿都能做,什么东西都不缺,又为何要去扰那人间俗事,凡尘心意? “谁说你没有目标?”当时的老道士还没有这般苍老,虽然他面容的苍老,实际上和他本身的状态并无太多关联,只不过说话腔调却一模一样,“你是我的弟子,若是下山五年之内不得返回,这五年我不会管你去做什么,但修行不得落下。” “好吧……”张和雁有一些气馁的低下了头,年幼的他还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老道士却又和蔼的安慰他道,“等你真的下山了,就不会这么想了,第一次下山时,师父我会给你一点帮助的。” ——我是成长的分割线—— 后来他们两个又有了一段谈话,不过这段谈话就比先前要高深许多了,当时初入修行的他,似乎也明白了人世间对于他们的意义。 “师傅,你说这天下皆纷纷扰扰,世事常态难寻,人间凌乱不止,我们为何还要下山呢?” “小和雁,因为不管我们对人间有多失望,在这纷扰离乱的人世间,总是要下山的呀!” “那师傅,下山干什么呢?” “你在山上干些什么呢?” “穿衣吃饭,扫地打水,除尘修行……我就干这些事情啊……”小道士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那你下山就穿衣吃饭,扫地打水,除尘修行啊!山上干的是什么,山下就做些什么!” 张和雁最终也只是似懂非懂的点头,时至今时今日,他才知道老道士那话语中隐藏着的一些意味。 ………… 接下来一个月也没有什么变化,张和雁仍然是每天扫地、吃饭、修行,最多不过是把平日里看的那些道文经书,换成了一些红尘俗事,天下故事。 老大时也会给他讲一些古古怪怪的事情,给他说一些名叫地球的事情。 “所以说那些事情未必会发生在这里,但道理总归是相通的,你小子可别仗着自己一身修为就到处乱撞,这个江湖啊,硬闯下去总归还是要吃点亏的!” “知道了师父!”张和雁听师父说,他本来就不来自于此界,而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他口中的名为地球的地方,那似乎是另外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师傅即便是这辈子也没有回去过。 但是这些事情也就匆匆而过,当他收拾洗行李,背上行囊,拿着前些天跟着下山时所收到的一些碎银子出门时,却发现老道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下山是吗?”张弘道依旧盘坐在那块白色的石头上,看着身上已经背起了行李的小道士。 “嗯,师傅,我这就下山!”张和雁点头,他的一些日用品以及平日里所需要的一些道具全部都收拾清楚了,背成了一个大包袱裹在身上。 “把剑拔出来!把你的那盒签文也带上!”老人似乎说的很是沉重,他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把怀里那块龟壳取了出来,“把这也带上吧!” 张和雁揣着这个龟壳,仿佛揣起了一道来自于老道士的希冀和企盼,在那有些苍老的目光中,他似乎看到了年轻的自己,那个蹦蹦跳跳,却一直想要下山去见见红尘的自己。 “下山吧!” “嗯!”张和雁狠狠的点了点头,又回到道观中取出了那盒一直被放在自己那一方的小小签文,签盒上刻着两个小篆字,【问心】。 而他的剑,就放在道观门口的那块石头上,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剑,也就是一把武当派普通的制式长剑而已,但是经年使用,却已经变得顺手了。 “这人老了,记性就不太好了,和雁,接着!”张和雁回头一看,只见老道士给他递了一封信,信纸是很老旧的宣纸,信封也已经叠好,被老道士塞入其中,手指轻轻一抹,也就封住了口子。 “师父,这信我给谁呀?”张和雁问道,信封上也没写名字啊,这种古旧的信纸,叠起来他也不知道去找谁不是? 老道士摇了摇头,“只是老道我的一个念想罢了,几十年了,便是对我等之人,也不是个很短的时间。这封信是写给你师叔、我师弟的,他在四国中云游,上次见到他时,我还没捡到你,随缘吧,若是你见到他,把信当面给他就好,若是没有见到,那留着也就留着了。” “好!”张和雁收下,一摆拂尘,掀起道袍,三稽九叩“师父,徒儿走了!” “去吧去吧!”老道士摆了摆手,看着这个十六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小少年,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山,直到云雾遮掩住了少年的身影,这才缓缓的回神。 “出来吧,你们也是千年传承,怎么一天到晚躲躲藏藏的?”老道士这才对着空地说道,随着他的话语出现,一道穿着布袍的人影,此刻也缓缓的出现在原地。 那是一个青年道士,很有礼数的对着老道士行了一个大礼,“通天观洛子虚见过老天师!” “我这个道行又哪里敢称呼自己为天师!”老道士摆了摆手,“不过是一个挂在头上的虚名而已,说说吧,你到这里来所谓何事?” “秉天师,家师让我来等一个通知,不知天师府对于昨日星河降落有何高见?”这个道人问道。 老道士摆了摆手,“去去去,你们那点小心思还想瞒得过我?这60年究竟又有谁好好的呆在门中?哼!” “自己惹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别有事没事过来找老夫!”老道士对于这些人,明显没有什么太好的脾气,“怎么了?自己惹出的事情还想老到我给你们擦屁股吗?本是道门,却偏偏插手凡尘……我倒想看看你们那些本事,这几十年间是否还剩下一成?” “您这……看事情也太过偏颇了,再说就您现在这两人的天师府,难不成还真能号令天下?” 青年道士直接被落了面皮,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恨恨的丢下一句话,整个人又消失在了空气中。 “哎……这千年道门,终究不是当初的模样!”张弘道摇头道,“我也不是祖师,入道太晚,太晚了……” “咚咚咚!”庙内的大钟被敲响,响彻天地,响彻江湖! 就在这响彻的钟声里,小道士顺着山路,一步一步的下了山。 第十七章 船上 “这便是红尘俗事,天下江湖了吗?”张和雁举目四望,这回他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襄州并不是他的方向,即便这座山几乎处于整个襄州最为中心的地段,可是这些山脉却也阻断了他们前往最为中心处的道路,真武山脉横亘在整个襄州中心,除了走那蜿蜒崎岖的山路之外,实际上出行只有一条道可以走,那便是坐船。 这一个月内,本来被武当派从山上送走的那些核心弟子们,也被陆陆续续的接了回来,张和雁。也因此知道了,就在他所居住的这座山的背后,那条小路的不远处,有着一个联通到另外一处的码头。 这个码头一般都有武当派的江湖势力运营,只能通过那些崎岖小路行走,唯一一条大道也必须跨过老道士所居住的那座小庙,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固若金汤。 张和雁虽然整天吐槽老道士的卜卦能力,但是作为六十年前就血洗了整片江湖的老人,他又何止只有这点力量,便是那个名号,就已经让这座冲天而起的险峰,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等同天堑了。 “咚咚咚!”张和雁也听到了那沉闷如同大地震动的钟声,心下不由的有些感动,老道士这是在给自己践行呢! 猛吸一口灵气,只感觉精神充沛,天地万物都化于心中,张和雁顿时感觉心下里轻快,脚步也变得沉稳许多,几个步伐之间,他就已经走到了山脚下。 “好长的河!”张和雁感叹道,他虽然下山下的少,但也并不是没有见过河流,只是如此长的河,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看到。 山脚下就是个下脚店,修得极为简陋,仅仅只是用木板搭了一个窝棚,上面盖了一点稻草就算完事,插着一面破破烂烂的旗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船”字。 “小道长,您这是要上船?”张和雁还没有走到这个码头口,就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问道。 张和雁点了点头,“嗯,不知这船费怎么算?” 小厮摇了摇头,“俺们东家说了,从这个码头出发的道士一概不收钱,这是规矩。” “也行!”张和雁一早就知道这个码头的真实来历,所以也并不很惊讶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就躬身从这个小店中穿过,来到了旁边的船上。 这毕竟是一个很小的码头,除了住在这边的人家之外,也就只有一些江湖人士们会从这经过。 同样坐在船上的还有三两个人,皆是穿着劲装,有两个还带着斗笠,脸上用黑布蒙着,似乎不愿意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乌篷船,船上有两个个小炉子,也有被船家自己搭起来的一个小台子,几个人坐并不会显得太过拥挤,当然也宽敞不到哪里去。 “不知这条船是去往何处?”张和雁问道,“是去襄州其他地域,还是前往大江大河?” 船家解开了搭在码头上的绳子,人数足够了,倒也没有必要继续等下去,随口道,“去往大周!” 张和雁疑惑,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这天下的地图,襄州地处整个中原最为中间的地段,大江大河的中心,被无尽的水流沼泽所淹没,也就造成了这个区域不是山川,就是河流的奇妙景象。 但是从这里前往大周国的话,怎么也会穿越数千里,难不成他们就坐这么一条小小的乌篷船前往? 船家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小老头,一看就在这条路上经历了多年,被那火辣的太阳照射的面目粗糙且发黑。 他听了张和雁的话,摇了摇头,“客人是刚刚从这里面出来吧?年轻的道士们第一次来到这边都会有这种疑问。” 他指了指前方,“咱们这条船仅仅只是暂时的,前面会有东家的大船来接客人,客人们会坐那艘船前往大周,若是想要前往其他国度,也可尽快准备从中途下船。” 张和雁点了点头,“多谢老丈解答!” “道长大可不必,咱们这个船的人,哪个没受过武当道长们的恩惠?”小老头子嘿嘿一笑,也就不再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摇起桨来。 这种乌篷船虽说不大,但实际上也不小,要不然也不可能拖得起这么多人,木讲力道也很大,他随便摇了几下,整个船就已经离开了岸边,顺着水流而下,前往他们所说的大船的集合点。 听到老船夫说张和雁是武当的人,那几个江湖人士抬起头来看了少年一眼,似乎略微有些惊诧。 不过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却也不会有太多的话头,张和雁。也没有管这些人的目光,而是饶有兴致的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站到了船头。 “小道长,您最好还是站下来一些,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这水流可湍急的很呢!”老船夫说道,他在船尾摇着桨,脑袋朝着这边探过来。 张和雁应声,“老丈您别担心,我知道分寸!” 他站在船头张开双手,似乎迎着风声,能够感受到气流从自己身边流过的声音,这是他平日里从来未得到过的体验,一时间玩的是不亦乐乎。 船上的人看到他如此的小孩心性,也都露出了不一的表情,总体来说也算得上笑容居多,一个喜欢笑的孩子,无论在哪儿,运气都不该会太差才是。 张和雁玩儿了一会,自己也知道分寸,很块就从船头下来重新坐了回来,全家虽然说到大船就开始坏,但是从这上面的炉子也可以看出,他们至少也应该会在这边待上一两天,要不然也不会留下专门用来做饭的炉子。 已经有人在用那个炉子生火了,旁边的陶罐就是专门用来舀水的器具,船上有专门的木炭留存,就是为了点燃炉子,所以烧起火来实际上并不困难。 生火的是那个没有遮掩身形的江湖人,看样子似乎是个刀客,另外两个江湖人则已经从怀里取出了干粮,用随身的水壶在江水中取了一些水,就这样啃了起来。 张和雁看着这两人不太好相处的样子,也不太好开口,有些好奇的走到那个刀客旁边,“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大侠?不知道你烧的水可否分我一些?” 刀客听着他的话,一愣,把手里的木柴丢进炉子里,这才回头道,“可以,等我取完水之后,剩下的水你都可以拿着用。” 张和雁对他一拱手,“那贫道就多谢了。” 刀客看着他稚嫩的脸上,做出的却是这样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噗嗤一笑,“哈哈哈,你这小道士还是真有意思,来吧,剩下的谁就都给你了!” 第十八章 求签 他手轻轻一摇,腰间一个葫芦就这样被他放到了炉火之中,葫芦的制作方式似乎非常特殊,在火中过了一圈,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就在张和雁好奇,他究竟烧水要做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刀客。又一次捞起了那个陶罐,在锅中舀了一罐水,并且将陶罐抛上了天空。 从天而降的陶罐伴随着水流直扑而下,却被他一刀劈散,然后取其中一股注入了酒壶中。 刀客看张和雁似乎是看呆了的样子,哈哈大笑,刀尖一挑酒壶,带着热浪的酒壶直接扑入了江水中,接着又被他的刀尖带了回来。 “小道士,洒家这招,叫热酒!”他此刻已经打开了酒壶,畅饮一口,那带着股辛辣意味的酒器,倒是让整个空气中,突然多了那么几分滋味。 张和雁此刻才从刚刚的那个事件中醒悟过来,不由失笑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虽然对方的动作的确是花里胡哨了一点,但是看上去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这就是江湖吗?张和雁不由的问自己,也不知道这位刀客在江湖中又是怎样的角色? 他从自己的包袱中取出了自带的食物,老道士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讲究,但是对于食物那可讲究的多,特意让他带上了老道士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种面食。 张和雁甚至都很好奇,师傅煎这个面条的时候,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油?虽然他们道士并不忌口,但是师傅做出来的这些所谓的方便食物,还真的是有些奇特呢。 他缓缓的把几块面饼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的从包袱中拿了出来,本来以为路上只能够吃干馒头和带着的一些咸菜,现在却能够吃的稍微好一点了。 随着面饼的下锅,张和雁也已经取出了一些干了的油料和蔬菜,这都是晒的极干的东西,平日里也基本用不到,这次上路老道士却是让他全部带上。 张和雁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失神,他下山了,师傅的饭又该谁来做呢? 随着他将几根干肉条下到锅里,一碗看上去就很丰盛面就做好了! 他的举动也吸引了船上所有人的关注,就有点想要过来煮一点水的老船夫都侧目,“小道长您这……还真是懂生活啊!”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随意地赞叹了一句,然后很快又去忙他自己的事情。 “哼!不通世事的小道士,带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两个斗篷人中有一个轻声的说道,目光不怀好意的朝着他的包裹瞟了一眼,“这小道士这么大一个包裹里,不会带的都是这些吃的吧?” 张和雁听到了他说的这些话,却也不愿意回答,而是又从包裹中掏出了两根筷子,在锅里面搅和了两圈,确定面条已经被煮软,各种调料都被煮开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旁边的碗。 “老丈,我能用一下你的碗吧?”张和雁拿之前还非常小心的问道,如果不能用碗的话,那他就只能就着锅吃了。 老船夫此时已经点燃了另外一个炉子,点点头,“可以,这些碗本来就是给客人用的,小道长你随意。” 滚烫的面汤随着面条一同倾泻下来,在空气中流满了馨香,坐在角落中的那个书生有些忍不住了,他看着手里的干粮,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但是毕竟是读书人,也不可能有那么厚的脸皮,他只是把目光注视着这一晚馨香浓郁的面条,“小道长,不知这一碗面用的是何材料?不但煮食速度异常快,并且感觉味道也相当的浓郁啊!” 张和雁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这可是我师傅给我准备的食物,他老人家花了大心思,就想我一路上吃的好一点。” “你有一个好师傅!”刀客突然说道,目光也是盯着他这一碗面不放,向来也被面条所吸引。 张和雁端起来吃了一口,和道观里所做的差不多,只不过香味更加浓郁了一点,看起来似乎是这面条的原因? 老头子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本事?他每次这么想的时候,那个笑眯眯的老道士总会抛出一些新的家伙事儿来,即便是枯燥的修道生涯,都变得靓丽了起来。 一顿稍微有些波折的午餐过后,众人又逐渐陷入了瓶颈,无论是江湖人士也好,小道士也罢,实际上此刻都觉得有些无聊,船上的时间是很枯燥的,而那个书生则有着一堆的书在读,反倒是几人中最不无聊的。 张和雁想了想,也翻开了自己的包袱,从里面翻出了一本《青囊书》,想了想又取出了一本易经。 就在他翻书的时候,他的包裹里那盒签文也一不小心掉了出来,他只得把两本书先行放在座位旁,把那盒签文捡起来。 修道这么久,他当然有本事让这些东西不漂浮,但总归有些异于常人,行走于江湖之中,这些本事还是少用的好。 “这是签?”那个捂着脸的侠士开口了,竟然是个女声,她将手中的签文翻看了一遍,这才递了过来。 “多谢。”张和雁道谢,“正是,这是问心签。” “问心签?和解?”签文明显引起了周围人的兴趣,就连那个读书的书生都放下了手中那本书,问道。 张和雁想了想,“这是我师父做给我的,说是这套签文,乃坐天之台,试问天心!” “嚯!好大的口气!”另外一个蒙面男也说话了,张和雁这个时候也才匆匆的把所有签文都捡齐,盖上了八边形的盖子。 “小道士,我想试试这签,行吗?”女声继续道,“不知你这签有何条件,抽一次多少银子?” 张和雁摇头,“卜者,不算遮眉掩目之人,签文,不算不知名姓之人。” “嘿,你这个小道士……”另外那个蒙面者明显脾气不怎么好,手甚至都抬了起来,似乎想要动手。 “潘淳,不可无理!”女声明显才是二者之中的主导,听到他这句话后,男的不甘心的放下了手,并且退到了后面。 “小道长,不知这占卜签文还有什么条件,一同说了可好?”她说道,就这样坐在张和雁身旁,仅仅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异常的有神。 张和雁点头,说话不紧不慢,“幼稚孩童者不算,古稀之年老者不算,不得自我者不算,身份高贵者不算,第二次来者不算,不信者不算。” “还有呢?”她继续问道。 “还有两项,一项为一次签为你身上所有财产的一成,或者十两银子也可,”张和雁说道,十两银子实际上是他所设定的上限,因为贵不可过高,高则不算。 “一项为这签我只算一次,也只取一次,无上下之分无前后之别,你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 第十九章 沧海长风 “你,想好了吗?”张和雁再问,他明显发现在自己说出价格之后,那个书生已经有些退缩了,算一次命交出去身上一成的财产,在他看来怎么都不太合适。 而刀客明显只是单纯的感兴趣,他实际上本来就没有想要算命的想法,所以反而是看得最开的那人,他连刀都取了下来,仅仅是拿着自己的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酒。 “我身上刚好100两,这是十两银子。”她取出了两枚银锭,递给张和雁,“不知道若我身上的财富多过这百两,又如何?” “身份过贵者不算,”张和雁言语之间依旧非常的淡然,“请坐!” 他坐在船头,而蒙面女则坐在他对面,其他的人都在船舱中,船夫在船尾,她这才缓缓的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颇为清丽绝艳的面容。 张和雁微微一惊,他的养气功夫非常好,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影响到自身的状态,他重新打开了签盒,放在蒙面女面前。 “说出你的名字,你可从中取一只签,或者我帮你摇一只。” “闫静。”蒙面女说道,她皮肤很白,从斗篷中伸出的手也显得极度白皙,但是这却不是张和雁关注的重点。 他看着对方,做最后的提示,“你要知道,人一生只可取这签一次,在取签之前,你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不后悔,来吧!”闫静说道,白皙的面孔上此刻竟然也有一丝的紧张。 “好!”张和雁盖上了盖子,轻轻摇了摇签盒,一支签就这样悄悄地滑出了签盒,反向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取吧,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张和雁重新把盒子放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那盒子上一个窄窄的出口中,出现了一支白玉般的签。 同样白皙的手取走了那支签,张和雁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给我看,也可以选择自己留着,给我看,我会替你解签,自己留着那便留着。” “解吧,签文为,【沧海长风】。”她递回签文,这如同白玉一般的签子则落入签盒中,张和雁反手在签盒底下一抽,抽出一张如同是丝帛一般的纸张。 “这个签啊……”张和雁此刻都感觉有些惊讶,这些签文虽然不分上下,也不分吉凶,但是却有高贵与否的分别,这并不能够决定抽签者的身份,但是越尊贵的签文却代表着抽签者一生之中所经历的坎坷也就越多。 他。惊讶于这个女人第1天竟然就抽到了这个看起来,不说对方的身份,至少在某些未来中,这个女人应该也发挥了一些作用才对。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闫静有些惊讶地读出了这签文上的诗,这首诗的质量出乎意料的好的恐怖。 “这句诗没有写完吧?”她抬头问道,“如此优美傲绝的一首诗,我竟没有听过?不知我可否有幸听到前文?” 张和雁笑着说道,“此乃一位前辈所做,你们不知道也是自然,前一句为【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好诗!好诗!”那个书生忽然开口道,“短短十四句,八十二个字,便写出了一幅气势恢宏的格局,便是在当世的七言歌行之中,也可列为三甲!” 他突然对着张和雁长稽,“小道长,不知您可否介绍我与这位前辈认识?小生是襄州白玉府吴清县人士,家父为大周国知府,若能让我与这位前辈相识,必有重谢!” 张和雁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这位前辈本就不在这世界上,我又从何处去替你寻得?” “哎……”书生摇了摇头,“可叹可气呀,如此才华竟被隐没于风声竹林之中,山高物远之所,不得为天下所知,真是天下士林的憾事!” 但是他还是非常有礼节的一拱手,“不过还是在此谢过了,能早于许多同僚知晓这一首诗,在小生看来足以引为一件乐事,小生顾笙,不知小道长贵姓?” 他礼节做的很足,张和雁当然不好违背礼数,连忙也站起身来拱手,“姓张,法名和雁。” “张和雁……”书生口中念叨了两句,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帖,“张道长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人,若是有幸来到大周东临府,小生必扫榻相迎!” 他说完便扭身回去了,口中却还依旧念叨着之前听到的那首诗,对于地上的签文,却并没有多看两分,似乎对于他来说,这种能够传世的诗句,比起那神神道道的签文重要得多。 闫静此时已经带上了自己的面纱,在斗篷的遮掩下,面目全部都隐藏在黑暗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风采。 但是张和雁也不会关注这些,“关于这道签文实际上还有几句话,你想听吗?” “听了如何?不听如何?”闫静问道,她此时已经陷入了诗句的意境中,一时间甚至都不太敢自己做决断。 张和雁笑着说道,“签已抽完,听不听都由你,照我师傅的说法,若我讲给你听,我们俩就真正结缘了,若是不讲给你听,此事便到此为止,我们的缘分,也就由此而终!” “这便是所谓的因果吗?”闫静问道,她眼神逐渐变得轻灵而淡然,似乎终于从之前的卦象中走了出来,即便这卦似乎说的很对,但是她可不是一个轻易信命的人。 “佛门讲因果,道门讲承负,我承下了你结的缘,也就要背负你的善恶,”张和雁神色温和,“闫姑娘,你可想好?” 闫静狠狠的点了点头,她不是一个想要轻易放弃的人,面前的小道士身上明显充斥着各色迷雾,如果这个时候不抓住的话也太傻了一点。 “小道士,请说,这缘我愿意结下。” 张和雁摇了摇头,“要是师父知道我下山第一卦,就承下这么大的一个缘,怕不是我日子不会好过!” “但是谁叫你是我第1个客人呢?相逢即是有缘,咱们道门也讲机缘!”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签文,盒子已经收好,白玉般的签也早就已经被收了回去,他所看的却是写在自己手心的签文。 那是一行淡淡的金字,“地劫入命,身世多桀,却福祸难言,若能持之以恒,则有沧海万劫般果!” 张和雁说道,“哎!想不到今日又犯了一错,即便是只能掏出十两的人,也未必就不是贵不可言,女侠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第二十章 祭神 “地劫入命,身世多桀。”闫静缓缓地咕叨着这两句,一拱手,“今日叨扰道长了。” 说着便回了她之前所做的位置,身边的蒙面男也同样跟了回去,船上一下子又陷入了如同之前一般的寂静。 张和雁却。非常精神的翻阅着自己身边的两本书,果然学习卜卦和真正替人占卜一个签文,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怪不得师傅会说让他走入这红尘一遭。 这可比他自己看上半个月的书籍要管用的多,他仿佛都能够感觉到一条神秘的丝线连接着自己和刚刚那个女侠,也许在某一刻这种缘就会突然连接起来。 不过想来这应该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红尘之中游历的确会让他修为精进,也会让他心灵清明很多,也就看他能不能够在这俗世中守住本心了。 张和雁总会把师傅说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虽然这些事情大部分和他其实没有多少关联,经过之前的事情之后,船上逐渐陷入了安静,而水流也变得愈发湍急。 不过这种时节实际上并没有过上多久,在走过了一个早上之后,船家明显的加快了速度,他们也依然要在夜晚之前赶到下一个休息点才行,晚上在船上休息可不怎么保险。 “哎,这船怎么不动了?”张和雁还沉浸在书的世界中的时候,刀客突然开口,引得几人纷纷抬头。 老船夫在船尾也站起身来,放下了手中的桨,从旁边的船舱中抽出一根竹竿,缓缓的探下水去。 “船家,这船怎么突然不动了?”闫静旁边的蒙面男,也就是潘纯说道,他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已经抓住了自己放在凳子上的刀。 老船夫摇了摇头,脸上很明显的皱了起来,“不知道,我撑了一辈子船,没见过这种情况啊,这里也不是河边不是漫流,不应该会有水草缠住船啊,这水如此清晰,看上去也不会有什么鱼群堵路……” 众人听到这话后纷纷站了起来,各自走到船边,这仅仅只是一座很小的乌篷船,坐上几人之后就已经显得有些满了。 张和雁并没有走出去,而是乖乖地待在船舱中,此时船头和船尾都有人,若是一个不注意失了衡,大家可都要栽到水里去。 “嘿!还真是奇了怪了,某家还以为这水中有什么漩涡一类的东西,把咱们的船吸住了呢!”刀客说道,他直接把自己的刀探入了船底,借助自己高超的轻功绕着船走了一圈,就仿佛是用刀把船底斩了一遍。 只不过船依旧没有办法行动,这就让众人异常的疑惑,书生顾笙更是连连道:“怪哉怪哉,这天朗地清,人如浮萍的地方,难不成还有什么飘零鬼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把所有的答案排除之后,那最不可能的反而就成为了真正最有可能的答案,顿时众人都感觉有些心慌。 无论是什么时代,人都不会愿意和鬼怪去接触,这是人之本性,倒也没有任何值得说道的地方。 也许有的人还想去找一找鬼怪,和他们聊一聊鬼与人之事,去见一见不同于寻常的事情。 但是一旦路遇鬼怪了,那他们的想法就会有极大的转变,就和师傅曾经给他讲过的某个叫叶公好龙的故事一样,人总是习惯于去了解并喜欢他们实际上并不了解的生物,而这些生物一旦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 众人的目光同时转了过来,面向这个依旧坐在船舱中的小道士,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能跟鬼怪打交道的,也就只剩下这些玄门中人了。 张和雁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鬼怪的气息,你们倒不如想一想,为什么会在这方停住?老丈,这里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故事吗?” “故事……老头子我哪里有什么故事?”他嘟囔着,手中的竹竿强行向前撑去,只听“咔嚓”一声,这根由老竹子做成的长竹竿应声而断。 闫静眼神沉静,“看来还真是有东西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是何物?” 张和雁再说道,“您再仔细想想,这条河上真的没有什么故事吗?” 老人拿着断裂的竹竿,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听到这话之后,眯起眼睛也仔细的想了一想。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还真有一个故事……”他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逐渐变得轻微,不过依旧能够让众人听得很清楚。 “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是老头子我还没有出生,是我爷爷那辈的故事,当时也是在这条江。” “当时这条水路还没有开,咱们村子里也就十几户人,沿着这条江种了一些田地,供自己吃穿。” 他笑着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条江有自己的名字,叫白澜江,这条江的名字很长很长,大概我爷爷的爷爷那个时代,就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这也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关于这条江的故事,好像是在几百年前,这条江中有一位水神,叫白澜。” 他皱着眉头努力的想着这个故事,“我爷爷他们的祖先好像见过这个江的水神,于是在这河岸边啊,建立了水神庙。” “水神庙虽然建立起来了,前几年间也是风调雨顺,江水再也没有淹过大家河边的田,水神庙自然也是香火鼎盛。” “可是啊……那个水神却好像出了什么意外,好久都没有露面,渐渐的水神庙也荒废了,江水重新淹没了田地,我们家也就搬到了更高的山地上,这个故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和雁点了点头,他算是把这个故事听明白了,实际上也不复杂,不过就是说200年间有这么一个名叫白澜的水神,曾经护佑过一方平安,却又无缘无故消失。 “船不会无故停转,除非有人挡着,但天清地明,此地不会有鬼怪产生,那便只有可能是水中精灵了!” 张和雁从自己的包袱中取出了一根柏香,借着炉子的火点燃,对着江面便是一稽,接着把长香插在船头。 “船家,有食物吗?”张和雁知道,一般这些船上都会放一些应急的水果或者主食,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故有此一问。 老船夫连连点头,“有有有,小道长莫急,在这里。” 他忙从船舱内部的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个碗,碗上是几个叠放好了的馒头,递给张和雁。 张和雁将碗放在船头,同时又舀了一碗清水,同样放在旁边,这才脚踩七星,手捏玄印,“六丁六甲,急急如律令!” 第二十一章 大船 “动了动了!船动了!”张和雁在做完这一套完整的法事之后,便让老船夫去看看能否驱动得了船。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本来挡在船面前,那道无形之墙突然撤去,清澈的水流流动间,船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划过了这片区域。 在船头过之后,河面上仿佛出现了一道虚影,凌空跪了下来,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长拜不起…… “小道长乃是有真本事之人呐!”船上几人探他的目光,都有了不同的变化,老船夫更是直言不讳。 张和雁笑着道,“不过是一些粗浅本事而已。” 众人却不这么觉得,要知道在外人看来,能跟神鬼沟通的道士们,本身就充斥着各种玄机,更何况这还是一位看上去极其年轻的小道士,和那些招摇撞骗的家伙们完全不一样。 “小道长……哦不……小真人,您看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常常祭拜一下这位水神?要不然每回走到这来这么一遭,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老船夫问道,他眼光中充满了希翼。 张和雁点头,“时时祭拜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你们能够把那水神庙重新开发起来,说不定依旧会和你们先祖一般,保佑你等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不过你等也不需要太过在意这些东西,水神神力也有限,不可能真的保佑你们所有人,一切事物都不放,只不过经过这片水域时,你等的确是会比之前要安全许多。” 张和雁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便闭口不言,他想的事情不是这些,事情已经过了200年了,为何这个水中的精灵竟然会突然复苏? 这和前几日师傅所说的天星而落,是否有所关联?也不知这种形势之下,对于这个天下究竟是好是坏? 他都有些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了,本来以为不过是妖魔复苏的场景,现在看起来似乎连某些神道都有参与其中的味道啊……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一路几个人都有些神光闪烁,但话语却意外的少,直到天色将晚,昏黄的阳光照射到他们脸上时,前面一艘大船也已经历历在望了。 也是因为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大船所靠着的那个码头上,此刻已经有几人打着灯笼与火把,在等着他们小船的到来了。 直到他们的船靠了岸,才有人不满的说道,“老汤头,今天可是你最慢了,你平日里本是最守时的那人,今日难不成路上出了些什么意外?” 老船夫看了一眼小道士,终究还是没有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歉意的笑了笑,“中途耽搁了些时辰,还好客人们都没有见怪,先让他们上船吧,时候不早了!” 举着火把的人才转过头来看向众人,在看到几个江湖人的时候,他眉头可见的皱了皱,但依旧没有说什么话。 “这艘船的船票每一个人五钱,若是前往大周腹地,则八钱,我不要你们这种小地方铸造出来的铜钱,我要四国的官钱!” 这些人和小船可就完全不同了,他们是在这条大江之上招揽客人的巨型商船,因为襄州地界的原因,这里是天底下漕运和船舶最为发达的区域。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片区域别说鱼龙混杂了,甚至于可以说是天底下最为混乱的地方之一,毕竟这里汇聚了4国的人,还是四国官府全部都管不到的地方,几乎完全是由拳头大的人说话。 这个时候就要提到这天底下的布局了,整块大陆实际上巨大无比,大到很多人都难以寻到边界,更别提周边还有那漫漫的无尽荒山、恐怖的荒漠、让人一看就双眼失明的雪原,以及来自于东边的无尽大海。 这种恐怖的环境下,没有人愿意过多的向外探索,更何况整片大陆内部还有巨大的区域没有探索完,此时的四国反倒是安静的很。 四国当然不是代称,虽然穿过整片大陆的河流歪歪扭扭的,实际上也不怎么成体系,但是大致还是把大陆分成了四块,也就变成了四个国家,分别是:北元、东周、西汉、南夏。 而纵横于天下的这两条河流,也就被人称之为大江大河,大江贯穿东西,大河纵横南北,而两河交汇之所,却因为地形奇异并且荒芜,让这两条河流的交汇之时,形成了中间襄州这一片凌乱,但是却复杂的区域。 这里没有整条的大河,有的却是无数条细小的,分成了无数条支流的小河,而各种田地,山川,森林,乃至于荒原,都在这条河流中穿过。 这里形势过于诡异,且大部分的区域都是旁人无法探寻到的,再加上各式各样的河流以及那恐怖的原始森林,使得大部分来到这边的人都望而却步,只有少部分的人能够在里面建立城镇以及门派。 四国都想要对这里动兵,但是却都有些无可奈何,久而久之这里也就变成了天底下唯一一片无人管辖,但是却自成一处的体系。 张和雁刚刚正是从一条河流的末尾处乘船走了出来,到了大江旁边,船夫已经驾着自己的小船跑到了码头很偏远的一个地方,那里似乎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而船上的几位相互点头之后,也算是暂时别过,大船之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位置,至于以后能不能遇到,谁又说得准呢? 书生顾笙跟那个正在大船出口处收钱的打手说了些什么,对方立即喜笑颜开,很是恭敬的打开了栅栏门,把它放了进去。 这个举着火把的、身上穿着管式服饰的人,这才不耐烦的伸出了手,“快给钱吧!这船可不会等你们!” 闫静根本没有动手,她身后的男子就已经掏出了一个银元宝,这似乎是四国官府的制式元宝,丢给管事人。 “去大周神京!”潘淳说道,这个官银不完整,缺了大概1/3的样子。 这个管事身后立刻就有一个穿着普通粗布麻衣的人,拿着一个小秤走了出来。 “二两一钱,找你四百钱。”管事的看了看秤上的数额,立刻从旁边的钱袋中找了80枚铜板递给他。 潘淳眼睛一扫就知道没错,这才招呼着自己的小姐上船,两人又看了张和雁一眼,便平稳的走上了船舱。 坐这个船的人基本上非富即贵,倒是也不担心有人给不起船票的问题。 刀客对着张和雁嘿嘿一笑,“那我可就先上船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 布帛看上去十分的轻薄,并且在火光照耀下,竟然还有一丝透明,一看就是很贵重的东西。 “这可是大夏的紫绢,你们应该知道价位。”他言语间也十分的轻松,反倒是张和雁一愣,原来除了钱之外,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用来付账? 第二十二章 登船及书生 管事依旧没有动弹,背后立刻走出来另外一位小厮,手里拿着一卷皮尺,仔仔细细地量过,并且给刀客看过之后,这才拿出一把刀,将刚刚量出来的那一部分裁下来。 “客人您慢走。”自有小厮引导刀客上传,现在登船口就只剩下小道士一个人了。 张和雁从怀中取出了一吊钱,这是他偶尔获得的一些钱财,实际上数量也不是很多,不过去往大周应该够用了。 “正宗的官钱,还是当十的!”管家有些惊讶,怪不得这个道士拿出来的钱大的离谱,原来是当十铜板。 这种钱也就只有襄州官道上的一些门派们会自己铸造,他们。会统和众多门派的数据,然后铸造这种比较大的钱,用于江湖人士们的结算,由于门派们铸造的钱非常的公道用料也足,逐渐就在四国中流传了开来。 但是此刻整整拿出一吊来,还是足以让人惊讶的,这种铜板分量可不轻啊,这个小道士年纪轻轻,想不到竟然也是有功夫在身。 张和雁数出来四十枚铜板,递给管事的,又把剩下的铜板细细穿好,重新塞回了包袱中。 管事直接接过,他也只是听说过这种大钱的名头,实际上平日里见的也少,不过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发现的确是官面上最为正宗的大钱,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小道士上去。 小厮递给张和雁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他在船上的房间号,看上去似乎非常先进的样子。 【乙二十四】 张和雁有些疑惑的看过来,小厮明显解释过很多遍了,对于这一套倒是十分的熟练,“甲乙丙丁是您所在的船舱层数,而后面的编号则是您在那一层的房间号。” 张和雁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走得太远,也没有跟随小厮一起去自己的房间,而是非常好奇的盯着船的入口,想看看他们究竟怎样操作。 管事的收起了自己的火把,和下面码头的一行人同时走上了船,对着下方挥了挥手,就有人解开了码头上的绳子,拉起了用来上船的木板。 大船的甲板上也有人把这个上船的出口给关上了,变成了一面看上去很是普通的栏杆,这个时候,这艘船才真正的开始发动。 大江很大,站在这边甚至都看不到对面的河岸,因此即便是这样一艘用来运人的船上,也有一前一后两扇大帆。 不过此时河面上并没有风,帆依旧是卷着的状态,没有放开,而船下却传来了非常响亮的号子声。 “一、二、嗨哟!” “一、二、嗨哟!” 张和雁很是好奇的从船甲板上探出了头,就看见那船下火把中照耀着的,是一群光着膀子手上拿着极粗麻绳的纤夫,他们拉着巨大的挡板,将其缓缓地从船前方撤开。 为了保证船在接近码头的时候不会晃动,他们特地做了这样的防备措施,知道所有的挡板全部被撤开,并且船固定在码头上的一切绳子都被解开,所有的绳索全部被收到船上之后,管事的这才发出了号令。 “起锚!”张和雁看着一群人在船上摇着那放置于船尾的大橹,这个船还真是有些复杂,各种措施做的那是极为的完备。 但是此时依旧没有出发,船在水的波动下缓缓飘着。 直到一个身着富态的胖子,从船的主舱中走了出来,对着这边点点头管事的,这才扯着嗓子大喊道,“启航!” 船此时才在逐渐的抖动下,缓缓开始向前行去,张和雁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码头上放下了最后一根绑着的绳子。 “小道长对于开船似乎很感兴趣?”旁边有人突然说道。 张和雁扭过身子,是一位手里拿着一卷书的书生,但是和之前那位知府家的公子哥不同,这个书生年龄更大,大概30多岁的样子,眉目之中也没有任何懵懂,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嗯,平日里没有出过远门,对于这种大物件很是好奇。”张和雁点了点头,“不知阁下是……” 书生拱了拱手,“在下葛舒桓,一介书生。” “张和雁,如夫子所见,是一个道士。”小道士说道,看着远处码头上那些纤夫似乎已经做完了活,正在赶着灯火的光芒朝着远处的山中行去。 书生明显一愣,“你从何处得知,我是一名夫子?” 张和雁回过头来,笑道:“三十多岁依旧做读书人打扮,神情没有落魄,不是久考未中;穿着衣服自然,没有任何不适,不是为官私访;手里拿着一本书,便是天黑也未曾放下,乃是爱书苦读之人,不是放荡狂生,综合来看,这个年龄也就夫子合适一点。” “哈哈哈,你这小道士,还真是让我眼前一亮呢!”葛舒桓笑道,“想不到仅仅只是显出外表的我,竟然就露出了这么多破绽?你若是入了大理寺,估计会让那些酒囊饭袋们羞愧不已哟!” 张和雁摇了摇头,“实际上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辞官归隐,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我听到刚刚有你的学生,在喊你先生。” “哦?”葛舒桓一愣,就连身后的两个学生都没有看到,接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生!”两个学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过来,却看见自己的先生捂着肚子大笑不止,面前的那位小道士,却依然目光平静淡然。 笑了好一会,惹得那些本来在船舱忙碌的小厮们都有些侧目的时候,葛舒桓这才缓过气来,“有趣,太有趣了,你只让我注意到了你那充满观察里的一面,可是你的最后一句话却又让我甚至在怀疑自己,小道士,你和别的道士似乎有很大的不一样啊!” 张和雁微笑着摇了摇头,“博君一笑尔,葛夫子,再会!” 经过这么一阵微小的闹剧之后,他心情明显变好了许多,也就不在原地停留,而是顺着台阶走到了楼上。 一楼和二楼是客房,下方是船舱的储物房间,以及船上的水手们所居住的地方,三楼和四楼可以听到靡靡之音,应该是用来消费以及吃饭的区域。 这艘船的收费很贵,所以实际上真正上船的乘客并不多,不到半百之数,张和雁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客官,您可以选择去楼上点餐,也可以选择让我们送下来,不知……”门口的小厮已经在问了。 “不必了!”张和雁说道,“给我送两桶热水来吧!” 这个船上的服务还真是优渥,张和雁一时间有些紧张,这么多时间,手里的那些银钱会不会有些不够用? 第二十三章 倒霉水神 夜深的很快,就连那在三层四层的客人们,也很快就停下了他们的动作,一时间除了船在水中划过的声音之外,一切都显得那般安静。 这些行船的人胆子也是够大的,竟然敢在夜晚中行船,不过他们竟然敢于这么做,想来应该有他们的把握才是。 张和雁没有去想这些,就算是船沉了,实际上也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命,他盘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正在打坐修行。 毕竟他已经耽搁了一天了,之前匆匆用过晚饭,并且进行过晚课之后他才有时间来修行,不过从这前往大周少说也要半月有余,这段时间内他倒是每一天都可以进行修行。 修行的途中,他会越发的耳聪目明,但是他却会封闭自己的灵觉,只把它封闭在这间房间内,这样的话会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和灵觉的敏锐度,也算是一种修行方式。 只不过今日的修行并没有持续多久,这个夜晚有些过于安静了一点,安静的不太寻常,也安静的让他直接皱起了眉头。 张和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他的感知中,他能够清楚的发现,整座船上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睡着了。 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即便人少,这船上也有上百人,就算是所有宾客都睡着了,那么船不可能任由它飘着,至少要有十多个水手醒着,用来操控船只才行。 就算这艘船不需要人操控,也应该需要有人照看才是,这也太过不同寻常了一点…… 况且这座船上又不是没有江湖好手,以他的感知都能够探查到一些真正的高手在船上,就比如那些开船中的好手,又比如那些隐藏在宾客中的护卫,乃至于那些宾客本身。 从上船开始,他实际上就知道这个江湖中或者说这些行走于江湖的人中,身上拥有功夫的人究竟占多少比例了。 那么一座小船之上,都有三个好手,而这个大船之上,这种好手更是不计其数。 但是这些人现在全部都睡着了,无一例外,就连刚刚那个他觉得有些特殊的书生此刻睡的也很熟,整座船却依旧非常平稳的向前开着,就好像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它依旧有着非常强势的操控能力。 张和雁摇了摇头,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又一次遇到精怪了,却不知这一次的金怪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 整座船上所有人都睡着了,就他自己醒着,想必应该是冲着他来的,他倒也没有任何惊慌的地方,他是道士又不是法师,所有的准备都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真正的要做一些法事才行。 脚踩七星,手执拂尘,张和雁对着周围便是一扫,淡淡的光芒闪过之后,本来空无一物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如同水波一样的物体。 正是这些水波载着船往前动,也是因为这些水波,使得船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张和雁就这样看着自己面前一个充满了水渍的身影,显出了身形。 “小……小神白澜,见过真人!”这是一个看上去眉目有些阴鸷的男子,双眼细长,面色有些苍白,身上更是带着一些水腥味儿,不过却被他那更多的福光掩盖。 张和雁好奇道,“白澜?你就是那个白澜江水神?” 白澜此刻双腿依旧在颤抖,身上的水渍顺着他的腿部流动下来,仿佛他面对着的是一种莫大的恐惧,“正……正是小神……”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接着又连忙爬起来,爬到一半,想想似乎不太恭敬,直接跪在地面上,连连作揖。 “小神见过真人,还望真人勿……勿怪!”他猛地磕了一个头,到时让小道士吓了一跳。 张和雁往后撤了一步,没有接受这样一个大礼,“你这是怎么回事?见到我这么害怕,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您……您有所不知……”他身上依旧颤抖着,水就好像流不完一样,依旧从发梢以及裤腿上滴落下来,这倒是让少年平添了一份稀奇。 张和雁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小神本是江中水精,后来经路过此地的老道士点拨,也就成了这白澜江的两百里水神,后面因为灵气轻頽,不得已沉睡至今,前两年才刚刚苏醒。” “那这和贫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张和雁问道,这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关联吧? “小神正要说道这个,”白澜虽然身体依旧抖个不停,但是话语终归是没有颤抖,“就在昨日,您坐着的船路过了白澜江,因为小神一个失误,当时一面水墙刚好拦在了船前,您做了法……” “不要跟我说,你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做法的缘故吧?”张和雁好奇道,他用的可是老道士传下来的最为正宗的道门法力,不应该会对一位神造成这种影响啊。 白澜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啊真人,您做的是正宗的赦神道法,若对象是那些山河之神、阴司之神自是没有什么问题,即便是对一村土地实际上也可,但是……” 他脸上露出了非常难受的表情,“小神这位置本身就是一无名老道士所册封,更何况还没有多少香火神力的积累,又哪受得起您这赦神一拜?”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少年道身上本就有那冲天的气运,再加上正宗天师道赦神法,对着他一拜,直接把他一身气运乃至于运势拜没了还不算,还把他整个的神位乃至于灵魂都拜了个七零八落。 但是小道士却不知道这些,问道,“当时你在干什么,才会阻挡到我的路?” 白澜脸上的苦涩几乎可以看得出来,“小神真的冤啊,那条道上近乎半个月才会走一次船,我计划着即便是事情结束了,也不会有船通过,这才上了一面透明的水墙,想要好好整理一下这片江水。” “小神沉睡了数十年,这片区域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无论是水域也好,下河的泥沙也罢,都已经变了模样……” 张和雁听明白了,自己这趟船,听说是因为这次下山的活动新加的,也是因为之前武当被人打上门之后,各个长老们想要多留一条生路,于是决定把这个区域给他重新发展起来,才有这么一回事。 而这个倒霉水神,观察了几个月才敢下手,却刚好被他撞上,一通拜神直接把这个刚刚苏醒的水神给拜废了。 这件事情实际上怨不得任何人,真要怪只能怪这个水神运气不太好,刚好在这一天撞上了张和雁。 张和雁哭笑不得,“那今日你找我来,究竟是为何?” 第二十四章 骚动 “小神不敢苛求,只求真人收了神通吧,小神不过是一小小水神,实在是经不住您这大礼呀!” 张和雁无奈道,“向来只有请神拜神之法,我可没有法能驱走这种事情啊!” 他学习的时候,师傅也没有告诉他处理这种情况的办法,一下子两个人(神)都只能干瞪眼。 “要不这样……”张和雁沉吟一声,“你告诉一下我,你离这里最近的神庙位置,咱们俩当面谈如何?” 他自然能够很轻松的就看出来,这一个水神虽然已经动用法力,让整座船上的人全部沉睡,可这不过是对方一个很小的分身,作为一名水神本体,又怎么可能会离开封界太远? 白澜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也只好无奈的点头,他也不是什么见识非常深刻的水神,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该如何去办。 “至于这些天……白水神如果实在撑不住的话,我倒是也有一个法子……”张和雁想了一下,虽然他没有多少责任,但心里终归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小小的解决方案。 “您有办法?”白澜细长的眼睛里,此刻也终究是有了一些希望的光芒,虽然说他并非坚持不下来,但是在这个时间段中,每坚持一天可就要痛苦许久啊。 张和雁从怀中取出了几张黄色的符纸,符箓这种东西,实际上本身就是老道士的专利,这天底下可没有多少人能够用这种符。 “这些符能够简单的减轻你的痛苦,回去之后和水服下便是,想来你也不是那种真正没有身体的鬼灵精怪,对吧?”张和雁说道,说着把手中的几张黄符递给了对方。 “果然瞒不过真人的眼睛,按照您所做船的速度,大约三天之后会在一处市集停留,那市集的东南方有一个破旧的小庙,就是我现在暂时所居的位置。”白澜恭敬的下拜,“小神就在那处小庙,等候真人的到来了!” 张和雁点头,“如此甚好,那符水够你三天之用!” 白澜随即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光影,从甲板上窜出,立即就沉入了江水之中不见踪影,那围着甲板水波光影此刻也变得逐渐明显起来,随即缓缓消散。 张和雁看了一眼甲板上的水渍,倒是没有把它除去,缓缓的回到了自己屋中,继续打坐,等待天明。 缓缓的时间中,船上的人终于后知后觉地从睡梦中醒来,一些醒的早的去将水手们喊了起来,以免船突然出现什么事故,但是他们并没有过于声张,因为此时的时间也依旧是晚上。 张和雁微微张开了眼睛,即便此刻不说,这件事情明日也不会瞒得住,他随即把身上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自己身边,仅仅把控到门口的位置,陷入了长久的入定……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让本来还坐在床上的道士睁开了眼睛,张和雁披上自己放在床边的道袍,这才走过去开门。 敲门的是一个水手打扮的年轻人,“小道长,东家喊小的招呼您,现在所有的客人都在楼上汇合。” 张和雁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昨晚就猜到今天必然会有事情发生,那种群体性的催眠,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后遗症?即便是没有后遗症,时间的流逝却也不是假的。 张和雁已经听到外面那嘈杂的声音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外面的所有人应该都感觉到了昨天晚上那听起来有些诡异奇特,但是却又切切实实存在的事情。 也没有来得及吃早餐,所有人就已经全部都汇集到了楼上,张和雁走进去时,发现人群非常均匀的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站在一个方位。 这船上的客人要么江湖侠客,要么达官显贵,要不然普通人也不可能坐得起八钱银子的船,这可是一家三口几个月的伙食了。 整个船舱中吵吵嚷嚷的,所有人都在谈论着他们昨天晚上仿佛丢失的那一个时辰,也都庆幸于那一段时间内竟然没有任何人受伤。 不过他们明显脸色不是很好,要知道能够把他们所有人全部都迷晕的话,也就意味着背后的那人或者那个势力可以在这艘船上为所欲为。 张和雁眼睛很是灵敏,他看到了之前小船上坐着的几人,也看到了昨日里和他聊天的那位中年书生。 不过这些人似乎都没有看到他,脸色依旧很是凝重,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小事。 张和雁也乐得清闲,随便找了一处角落坐了下来,既不算特别显眼,却能够观察到所有人的情况。 “诸位,大家先安静一下!”昨日里那个宣布正式开船的富态商人走了出来,他脸色明显也非常不好,但是为了这次行走的顺利以及接下来一段路程的未来,他必须要掌握好情况。 他声音很是洪亮,很快就压住了场面上那些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若是昨晚诸位有任何财产损失的话,都可以把账报到我这里来,日月商行会一一赔偿你们的损失。”他话明显还没有说完,稍稍一顿之后,接下来便是略带威胁的语气,“不过若是有人觉得我们日月商行好欺负,隐瞒虚报,想要贪点钱财的话,那可别怪我们!” 张和雁笑了笑,果然玩的还是这一套勿所谓言之不喻的把戏,接下来就是场内的休息和安抚时间,昨日里除了奇异换水之外,其实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损失。 张和雁此时则已经窜到了桌子面前,今日请他们过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食物全部免费提供,他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忌口的,更是荤素皆可。 现在也不是什么大灾大劫,不需要忌口,那吃的叫一个油光水滑! 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之下,昨日里的担忧立刻隐匿无形,但是每一个人心里都提了一点,就怕今晚这种事情在后面几天又一次到来,这可谁都遭不住。 张和雁发现在场的宾客比起昨日明显是要少上一些,看起来已经有人察觉到了这艘船的诡异,匆匆下了船。 但是大多还是选择留在这,至少他们手里。掌握的情报,清晰的显示,昨日里几乎所有人都昏迷了过去,倒也不用担心是这个船主手下的把戏。 气氛就在这种情况下逐渐的凝聚,那个在等待着有人过来报损失的管家,坐在桌子前许久却也无一人上前,也知道估计后面不会有了,默默的收拾起桌子和账本,扭身离去。 第二十五章 议论上身 席间一些闲聊倒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那是两个打扫甲板的水手在吃饭的时候偶然提到的。 这里的管家还算是比较有本事,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特意把那些没有工作在身的水手喊了上来,让他们也能够坐在席间的小板凳上,吃着这些他们平日里很难碰得到的食物。 这群水手平日里也是些个无法无天的主,聊着聊着便聊嗨了,开始争论起了,他们早上打扫甲板时所看到的一件事。 “你们说那台水渍会不会就是昨日里的真正原因?”有个水手不知道是心里压抑久了还是怎么着了,跟身边的同伴小声说道。 他声音并不大,但是这些粗通武功的人又怎么知道,这群身怀内力的人的恐怖。 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一时间,整个厅内有接近一半的耳朵都已经探了过来,大家依旧如常一般的在进行着他们的活动,但是精神却已经放到了这两个小小的水手身上。 “应该不会吧?谁都有可能产生那些水渍,万一是哪个家伙尿急了,跑出来撒了一尿呢?”那个回答的水手显然不以为然。 “在咱们几个兄弟的注视下,跑到前甲板来撒尿,还能全身而退,你觉得这艘船上这种人存在吗?”对面问道,见没有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 “我看了那摊水渍必然和昨晚的事情有所关联,你要知道咱们兄弟几个冲了那么久,依旧还有水痕留在上面,都和木板块融为一体了,要说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可不信!” 张和雁心中微微一动,实际上这个水手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作为一位神明,他身上的每一个元素实际上都沾染着点特殊的性质,落到甲板上能够把木板污染出痕迹,实际上也是很显而易见的这种东西也被称之为神性。 不过普通人并不能够辨识出这种东西,也就只能够通过其他的一些方式浅显的了解到,但是这个水手话明显还没有说完,众人的耳朵又提了起来。 “我看不是妖魔就是鬼怪,说不定就是想把我们控制住,偷偷的掳走一个,或者吸走某人的精气神!” 这个水手话说得肆无忌惮,倒是把周围的人惊得不轻,一下子个个都在心中留意,暗自想着,是不是要去那道水渍的地方看一看。 “你别说胡话了,就昨晚那种情况,背后黑手如果真的想杀我们的话,在座的哪一个又跑得掉?我看这其中必然有隐情……”另一个水手毫不在意地反驳对方,然后双方就直接蒸了起来,反倒是让众人没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张和雁看着这里也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就准备转身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道长且慢,葛某有话要讲!”张和雁转过头去,就看见葛舒桓背着手站在他身后,手里一依旧拿着一卷书。 张和雁笑着道,“不知葛夫子找贫道,所为何事?” “无事,就是觉得道长似乎太过淡薄了一点,昨日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察觉的吗?”葛舒桓问道,他可观察很久了,张和雁是在座的许多人中,少数几个近乎于根本不关注着这个事情的人。 虽然小道士脸上感兴趣的表情很浓,但是他却能够从那里看出对,方的眼神极其淡薄,明显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上面。 “哦,昨日啊!”张和雁说道,“昨日我太累了,就回去休息了,一觉醒来就已经来到了早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不知葛夫子可否跟我详细说道说道?” 张和雁问道,直接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他也比较好奇,这位夫子怎么好像就吃定了自己一样,直挺挺的就过来找自己,周围那些眼神可不怎么好受啊! “呵呵呵!小道长还真是有趣的很呐!”葛舒桓说道,随即很快贴在他耳边,传入了一句话,“葛某现在刚好没什么事儿,就跟小道长说道说到这其中的事情!” 张和雁这随意敷衍的话一说出口,对方明显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也和他本身的态度有关,小道士并不像是一个在经历了异常事件之后惊慌失措的人,而更像是一个完全处于局外的围观者。 葛舒桓说道,“就在昨日,莫约子时许的时候,这船上所有人都睡着了,睡了大概一个时辰,无论是3楼4楼中喝酒的书生侠士,还是我们这些在自己房间里休息看书的人,或者是那些呆在甲板上操控船只,乃至于控制方向,提防入侵的水手,全部都睡着了。” “这……”张和雁说道,“难不成真像他们说的一样,有些鬼怪吗?” 他话没有说完,表情却依旧非常淡然的样子,“只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昨日的异常并没有带来什么损失吧?” “即便是没有什么损失,可是若他今晚再来这一遭,对于整个船上人心的打击,恐怕太大了一点!”葛舒桓说道,“你有所不知,实际上今早就已经有几人离开了船,他们不愿意和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打交道,宁愿去走那条泥泞不堪的小路!” “也对,凡人本就不能触碰神鬼之事,实际上这是最谨慎的选择!”张和雁非常自然的点了点头,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安抚一下对方。 “贫道也不是没有任何预料,昨日里船上虽然充斥了一些不好的气息,不过今日已然全部消散,还请葛夫子暂且放下心来!” 两个人实际上都怀着一些特殊的心思,所以说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不过这样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小道长?”张和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喊,匆忙回过神去,却看到之前小船上的那几人。 他点了点头,“福生无量天尊,原来是船上的诸位,不知是否安好?” 喊他的是此刻已经取下斗笠,但是依旧戴着面纱的闫静,“托道长的福,我们几人皆无碍。” “无事就好!”张和雁拱了拱手,就要离去,却被几人喊住。 “道长有所不知,我们几人来找您有要事!”这次开口的是之前那个仅仅聊过几句话的书生,他缓缓地让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一人。 这人似乎正是那个身形比较富态的商家,也就是这次行船的真正东主,日月商行在这座船上的大管事。 “道长可能有所不知,这次事情就是我们四人发现的,只有我们4人在这种情况下醒来的更早,我们比其余人早醒来接近一刻钟。” “但是你们四人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唯一有所不同的恐怕就是和道长有所接触了,我说的可对?” 葛舒桓突然开口。 第二十六章 被迫做法 “正是!这也是云某特地跟过来想要面见道长的原因,若不是这几位醒的早,叫醒了那些正在守手的水手们,说不得咱们这船就要触礁了!” 这为富态的商人姓云,好像是一个听上去就比较少见的姓氏,他很是恭敬的对着小道士行礼。 想想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小道士是他现在能够接触到的唯一一个,和这种神鬼方面有所联系的人物,如果不尊敬的话,那可真的是自折于此了。 “听说几位和小道长有所联系,云某这才赶过来,斗胆一问,不知今日之事,道长可否有些了解?” 葛舒桓眯起了眼睛,张和雁之前还跟他说对此事全然没有了解,但是这几个人凑过来却让他知晓,这件事情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这位对于他来说看起来仅仅是有些顺眼的小道士,可也并不简单呢,虽然他接触对方的目的,实际上也不算很单纯。 但是他很快就把自己边缘化,除了刚刚突然说出了一句话之外,再也没有了什么声响,仅仅只是站在窗子旁边,仿佛是一个过客一般。 张和雁摇了摇头,“诸位有些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小道士而已,有何德何能参与这种大事?” 他打定主意不再参与这种事情,若是这群人又叫自己行法施法,他倒是无所谓,昨日那个倒霉水神估计就要遭殃了。 为了不让那个水神还没有再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濒临死亡,他最好还是稍微善良一点,至少不能让对方太过难堪。 “张道长可不仅仅是个道士这般简单,”书生说道,“我等带着诚意前来,还请道长不要嫌弃!” 他看了一眼富态男子,对方立马反应了过来,这种拖延的手段可太熟悉了。 他随即拍了拍手,身后走过两个小厮,这船上什么人都缺,就是不缺用来照料人的小弟,“你们去和张管事说一声,取一百两文银来。” 张和雁一愣,这群人觉得自己是在要好处吗?反应过来之后,又仔细想了想,这种拖延的做派好像还真的有些像。 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看来还是年轻了啊,这种故意做出避让姿态都会被人误解为是要好处,这个江湖的察言观色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收人钱自然就要替人办事,张和雁并没有想要替对方办事的打算,想想这钱似乎不太好收啊! 几人在这并没有站多久,云喜就说道,“诸位应该还未吃早食?今早打扰大家,这里的一切食物诸位都可随便取用。” 但是几人都没有想要吃的兴致,他们还等着少年道士给一个说法呢。 张和雁见着那个小厮端着一盘银子走了过来,也知道这件事情他不说不行了,他看了那船上的四人一眼,眼神略微有些莫名。 这个银子摆放可就比他平日里所见的正式的多了,而且也不是几大官府里喜欢用的银元宝形式,反而是非常标准的方块,也就是银条的形式。 对于官府来说,面子工程往往是第一要务,这能够显示出一个国家的强大,即便是铸造银元宝,会有一定量的损耗,他们实际上也不会在乎。 而日月商会这种组织,听说背后也有各种大家族,甚至于是皇族的加入,实际上却也有所不同,他们更加看重于利益,而这种便于分割并且也便于携带的银条,就成为了他们平日里交易的主要物体。 除了铜板拥有固定的形态之外,实际上金银这种东西,更多的还是处于一个贵重金属的地位,直接用来交易的情况也不是很多。 那一个木盒子中足足摆了十根银条,在他面前掀开也有一股微弱的震撼,张和雁摆了摆手,从中取出了一根。 他敏锐的感知力告诉自己,这就是一根十两的银条,分量竟然是不差分毫。 “我就取一成,”他说道,“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一件大事,只不过诸位如此紧张,我也只能让诸位稍微宽心一些。” 这件事情并没有任何遮掩,也让周围的人实际上都看得很清楚,他们看到在几个人的劝说之下,小道士终于是有了动作,取了一根银条之后,直接收入了自己袖中。 “还请诸位在外面等我一刻钟,我去拿点东西过来。”张和雁此刻突然知道了财不露白的道理,他既然在船上几人面前展示了自己,拥有一首道术,那么这种情况下可就没有办法隐藏了。 对于他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好事,他也不想行走到每一处,都有人把他当作得道高人来看待,特别是他年纪本来就很小的情况下,不但不利于修行,还会很容易得罪当地的同道。 但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了,他却也推脱不得,只得想办法脱身。 就和那些没有本事的山野道士们一样,就算他们做的是一些幌子逗弄的玩意儿,玩的是一些入不着门的把戏,也需要搞出些风波来找主人拿钱。 但是张和雁这回却恰恰相反,他已经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但是却不能跟这些船上的人说,说了他们也不会信,所以他需要搞出一些风波来,让他们觉得自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事情没有解决,装神棍拿钱很难,事情既然解决了,他所需要的也不过是装一装神棍而已。 他想了想,没有从包袱里拿些香出来,而是取出了一把自己平日里练习用的桃木剑,又取了一张仅仅只是用来照明的黄符,拿起自己的拂尘,稍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并且带上了一枚头冠,而不是之前所带着的头巾。 这群人更多的是想找一个心理安慰,告诉别人这船上不会发生昨日里的事情了,张和雁需要做的实际上也就是这个。 “嘎吱……”本来是很小的开门声,在众人听起来却宛如雷霆,张和雁穿着一身道袍,踏着步从门中走了出来。 此时连船都停了,水手们放下了矛,也一起围在了甲板上,更多的客人们则站在身后的阁楼上,看着下方的小道士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他踩着七星步,行动之间似乎有韵律留存,分明没有任何光影,也没有任何风声,可是他的道袍却在无风自动。 “不知可有案板?”张和雁问道。 云喜连道,“自然是有的,不知道长还需要何物,我们可一起送上!” “一块案板,一碗清水,一朵花即可,花最好为梅兰竹菊,其次水仙、牡丹、莲,若无花,取一根青竹也可。”张和雁知道这船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办法复杂,只得一切从简。 第二十七章 声势鼎沸 东西很快就被送了上来,张和雁也已经站到了案板前,一碗水,一束兰花。 这仅仅是一碗清水,但随着他手中的拂尘轻点口诀一念,仿佛有七彩的光芒融入其中,但仔细看的话却依旧是一碗清水。 此时这水就已经变成七宝之水了,虽说没有特殊的功效,但是能让人精神焕发并且身体舒畅。 他拂尘轻轻地沾了一点水,随即洒向周围,水随着拂尘那细长的丝缕溅射到了四周,落到了地面上,却并没有变成一滩。 这碗中的水突然像是有了灵性一般,变成一溜溜的水珠,从甲板上滚落,然后缓缓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仅仅是这一手就已经让很多人惊讶了,但是由于现在场地的原因,也不敢高声喧哗,只得看着张和雁依旧缓慢地站在前方,从怀中取出了那枚黄符。 既然是做戏,他当然不可能真正的动用法力,也就是一些小手段而已。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令!”他口中突然一声暴喝,令本来有些昏沉的人们陡然惊醒,接着。就看着他手中的桃木剑斩到了黄符上,猛烈的光亮爆炸开! “啊!”惊讶的喊声不断在人群之中出现,他们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眼睛一刹那有些不适应,随即便是惊慌的喊叫。 张和雁却并没有被这些声音所影响,混乱了他才好做事,拂尘又是一挥,他的劲力实际上已经到达了细致入微的程度。 那些本来出现在地上的水珠,此刻又一次缓缓的显露了出来,并且融入了那些人的身体中。 自然是雨露均沾,每个人的身体都会有一次振奋,有点类似于给他们一人喝了一杯薄荷凉茶。 过了许久,众人才在爆裂的光芒中渐渐恢复过来,他们眼睛逐渐恢复,发现这艘船就是刚刚的模样,但是眼睛却突然清亮了许多。 少年道长正拿着那碗水,轻轻的倒在甲板上,冲洗着之前两个水手说的那道水渍。 水渍逐渐变得淡了,但是甲板上的水却越来越多,他又把水仙放在上面,轻轻的挥舞了两下,稍微摩擦了一点,水仙依旧光艳如新,上面却仿佛多了几点黑一点,而甲板上的水渍此刻已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滩清水。 张和雁这才松开了手,对云喜说道,“云船主,应该不会有事了。” 他收回了桃木剑,那燃烧完的黄符化成灰烬在空中飘荡着,那碗水和水仙被他重新放回了案板上,一摆拂尘,在众人面前缓缓踏过,直到消失于房间中。 此刻本来寂静无声的甲板才逐渐嘈杂了起来,无论是水手还是乘客,都惊讶于少年道士那技近乎道的恐怖手段。 “李兄,我感觉身体一震,仿佛沉疴尽去,就连精神都好了,许多是我的错觉吗?” “不,张兄,我也有这种感觉,仿佛昨日里的疲惫一下子就清醒了,看来这小道长有真本事啊!” “都说行走江湖时,最不能招惹的便是老幼病残僧道,不是说他们非常厉害,而是说这些人行走江湖时必定会有手段,古人诚不欺我!” “这才是真正的道长,而不是那些坑蒙拐骗,只知道骗我们一些银钱的假道士!” “要不咱们找两个道观去拜一拜?现在我更加相信道门了!” “嗨!拜什么拜,道长不就在这艘船上吗?” “说的也是,但……咱们这么冒事的走过去,会不会……” “说的也是,山野高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脾气,万一招惹了他们,那可就不妙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但是那个关上了的门,此刻却仿佛有大恐怖一般,竟然没有任何人敢去打扰。 “闫小姐,要不您再出马一次?云某没有想要打搅道长的想法,但是这银子最好还是让他收下吧……”云喜说道,手中依旧拿着那个放着银良的盒子,但是缺的那一根银条早已被补上,又是满满一盒的纹银。 “一切事情等今晚过了再说,何况……您难道真的不知道,他看我们几人一眼的意思吗?”闫静反问,她之所以至今还没有说话,就是因为感受到了少年道士心里的不悦。 想想也对,小道士本来只是准备在这里休息一阵,到大周后就分道扬镳,却被他们几人搞出了这样一件事情来,算得上是逼迫,是个人心里都不会舒服。 那饱含深意的一眼,实际上意思也非常简单,不过就是告诉他们,那之前同船渡的缘分,就在这一眼中消耗掉了。 再说了,他解了几人被那神秘的事物困在水上的困境,本身就是施恩之人,几人不思感谢,还把他往这船上事件的水坑里推,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此时能够解决掉,已经是看在几人的脸上,以及船主人非常有眼色的给出的银子的面子上。 有这种本事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在平日里缺银子呢? 现在也就和她有那么一点“问心”之缘,和刀客有些求水之喜而已,不信看那书生顾笙,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来心里也是后悔的井,就不该掺合这件事情,整船人就他真的是和那位少年到是缘分已尽了。 若是没有掺合这件事情,万一某日他在自己所居住之地碰到少年道士,请他过府上一叙,说不定就是一场让人艳羡非常的仙凡之缘啊! 闫静心思也如电转,不过这些东西就不必和他们掰扯的这么明白了,她看了一眼那还留有水渍的地方,那些水流如同有灵一般,缓缓的朝旁边滚去,也被人群远远的避开。 “张和雁……刚刚下山的道士……小道长啊……”她说着,人也已经拐入了船舱中。 虽然张和雁已经尽力想要避开人群,不过此刻的他却也无法避免的成为了整座船上的焦点,在早晨的事情过去之后,几乎整艘船上都谈论着他的事。 云喜把那一盒银子放在了他仓前,却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掉了,不过他却并没有拒绝船中给他准备的饭菜,这本身就是应有之义,吃的也算很香甜。 他特地待在船舱中,没有出去,他也知道外界对于自己的评价,这种情况下出去恐怕结果不会太好,这群江湖侠士,行走富商们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太对呀! 就算是如此,也依旧能够听到一些在他房间旁边走动的脚步声,一些商人们想着法来送的钱,和一些拼命想要把自己都送过来的女侠们…… 时间很快就过去,在晚上没有发生昨日那种情况,并且船也依旧非常平稳的行驶在水中时,张和雁的声势,更是达到了一种极为惊人的鼎盛! 第二十八章 大周的消息 不过少年道士并不享受这种人声鼎沸的体验,他反而觉得有些呱噪,所以他尽量待在房门中不出去,等过上两日他的声势逐渐减缓之后,也就没事了。 “张道长,您的饭菜都已经在大堂中准备好了,请慢用!”门外的人轻轻敲了敲窗子,说出这么一句话后悄悄离去。 张和雁在屋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修行不可能会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特别是在这种旅行途中,能够坐在船上往前走的时间可不多,等到后面他需要自己用腿赶路时,可就没有多少时间拿来修行了。 只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一个人想要安静这艘船上的,其他人却不会这么想,那些普通的乘客也就罢了,这件事情最多会成为他们的谈资,却不会变成他们专程前来关注的事情。 也就只有一些有心人会把事情复杂化,张和雁主要就是不想和这些有心人们接触,这群人不但不太好打交道,而且很容易会误事。 不过这艘船上来人本就熙熙攘攘,他终归还是要走出去的,那些船上的人,无论是客人还是水手,抑或是行走在其间的小厮,见到他都会乖乖的让开身子,然后恭敬的喊一声道长。 这种感觉着实有些不错,他收拾了下衣衫,就从房间中走了出去,刚刚打开门,刺目的阳光已经射入他眼睛中。 “唔……时间已经到中午了吗?”张和雁稍微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才能够勉强看清楚前方的东西,他这房间刚好正对夹板,可以看到船正在向着太阳的方向行驶。 “这应该是正南方吧?”他自语道,没有急着前往这一个船的正堂,也就是3楼的那个大堂处去吃饭,而是缓缓地行走到了甲板前,在周围的人一声声的”道长”中,面对着太阳眯起了眼睛。 之前为了躲避那些过于狂热的目光,他的确是并没有做过多的事情,而本来准备下船欣赏水景的事情,也因此而作罢。 这几日周围对于他的目光明显少了许多,他这才缓缓的行动了起来,就好像众人现在见他的目光,更多的是一种恭敬,而不是之前那仿佛面对神鬼一般的敬畏,乃至于恐惧。 不过张和雁。一直强调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道士,不是什么隐士高人,实际上也就给某些人传递出一种他不想被打扰的姿态,一旦这等游方人物被打扰的话,想必他们未来也不会太美好才是。 也正是这一系列多管齐下之中,他才能够拥有这样一个看上去比较美满且安稳的休息时间,除了那些故意在他身边找找存在感的人之外,也没有人会刻意的来打扰他。 他面前的水波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出如同鳞片一般的美丽光芒,这是他平日里在山上完全没有办法见识到的模样。 看来师傅有的时候说的话还是没有错的,在外面总能够见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景象,无论是所谓的仙神鬼怪也好,还是这些世间的奇美而瑰丽的景象,你总是走出来才能见识到的。 “很美的山水,不是吗?”张和雁扭头,葛舒桓就站在他旁边,这位教书先生,手中依旧拿着一卷书。 张和雁这回不敢小看任何人了,这位先生虽然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是自己每一次出现在船上的时候,对方却刚好都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是有意的话,那可就很有意思了。 “山水很美,可是人却不一定很美呀!”张和雁意有所指,“不知葛夫子今日来找我,又有何事?” “大家皆是同船之上所渡的人,道长正是整艘船上所有人所敬仰的人,葛某自然只是想跟道长来拉扯一下关系。”葛舒桓说道,但是张和雁一个字都不信。 “葛夫子如果不肯多言的话,那就请离开吧,我可不愿意跟一个不怀好意之人多做交流。”张和雁摆了摆手,就要送客。 葛舒桓依旧不紧不慢,“且慢,我可不是来随便消遣你,还望道长不要介意,葛某只是碰巧知晓了晓道长的来历,这才如此好奇。” “哦?”张和雁说道,他目光依旧盯着前方盯着那太阳直射的水面,就仿佛那些反射过来的光芒,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影响。 他对此自然不可置否,毕竟他出门又没有做任何的遮掩,如果有心人想要查的话,自然很容易查到他的行动路线和目的。 “想不到,当初镇压一时的武林神话,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派遣弟子下山了!”葛舒桓说道,他看着张和雁,“你不会也是准备前往大周国都,去争夺那一国教称呼的吧?” “国教?”张和雁好奇道,“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难不成大周国正在招收一国之国师?” “哦?你不知晓吗?看来是我猜错了。”葛舒桓不再意道,但是看着少年道人如此感兴趣,他却也不介意把事情就这样深谈下去,“你若感兴趣,咱们可以细说。” 张和雁笑着,“既如此就不要在甲板上呆着了吧,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如此甚好!”葛舒桓却也不是一个非常木讷的性子,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两人便随着人群朝着正堂而去,此刻正是午食时间。 张和雁最后看了一眼河中,那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底下,正有着无数鱼群在那里汇集跳跃…… 正堂之中靠近着窗子边的一张小桌上,三荤两素一汤六道菜已经摆放到其中,在少年道士踏入门中的一刻,一个小厮就已经端上了一份主食。 “您不喜饮酒,后厨专门为您准备了清肠胃,并且也能够增长食欲的酸梅汤,您看怎么样?”小厮问道,他手中正端着一个仿佛随时能够热起来的茶壶。 张和雁点了点头,“酸梅汤就好,有心了!” “道长您能喜欢,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小厮说道,放下两个杯子,一人倒了一杯酸梅汤之后,悄然撤走。 “小道长还真的是,人不出门,声已传至,这等声威让我等好生敬佩!”葛舒桓说道,他现在的说话语气,可越来越不像一个他口中所谓的教书先生了。 “不过是诸位抬爱而已,不值当!”张和雁摆了摆手,先是饮了一口酸梅汤,这酸甜恰好的滋味儿,的确是沁入了人心中,日月商会能在大江中开辟这么一条航道,也的确是有他们的一份本事。 “葛夫子,不知现在可否说说那大周国的事情?想必这船上如此之多的武林人士,全部向着大周国聚集,也有这等关系吧?”张和雁问道。 第二十九章 传闻 “道长高见,”葛舒桓说道,“这正是我要提的下一点,不过今日时日尚早,不如让我向你娓娓道来?” 张和雁点头,“如此甚好,我也想听一个稍微长一点的故事。” “首先,我来跟您说说,这大周国教的事情……” 大周是天底下四国之一,自然拥有着可谓是倾天之力,大周皇室是四个国家中唯一一个少数能够让女子继承皇位的国家,也正是因为如此,整个国度里实际上一直有着一种不太和平的声音。 不过当今大周国的女皇,手段极度酷烈而霸道,她本身就是上皇之女,坐长公主之位也坐了有二十年,可谓是根基稳固。 在上任周皇龙驭宾天之后,东海的某些部族,以及那些游荡于海域中的海盗集合起来,想要趁着这个国度最为动荡的时刻,撕下一块血肉来。 这位女公主让自己的弟弟,也就是二皇子监国,同时举办周皇逝世之后的一系列祭祀活动,自己则亲率大军从沿海地区开始,花费半年时间将所有的海盗全部清扫一空。 她甚至亲自坐在大周国最为强大的旗舰上,将整个东海周边的岛屿全部清理干净,使得整个海边二十年之内再无海盗之祸患。 之后,她裹挟着胜利之威回京,监国二皇子非常明智的退位让贤,其加冕为皇。 但正是这种不合时宜的即位,让周国这个以仁孝为传统的国家传来了不太和谐的声音,那些文人们叫嚣着本应该让二皇子来继承皇位,因为他才是位老皇帝守孝到最后一刻的人。 女皇又是何等霸道之人,她怎么可能允许这些文人们胡说八道,于是儒教在大周国的旗子骤然倒塌,那些遍布于全国各地的书院及圣庙,也就在女皇极其酷烈的手段面前尽数被摧毁。 直到汉国来人,本代夫子驾着马车前往周国皇宫,与女皇彻夜长谈之后,这摧毁儒家书院,抓捕儒家学子的行动,才告一段落。 但是在这个国家内,所有的儒家文人也被禁绝参加所谓的传道活动,他们的行动范围仅仅只限于官场以及学术界,至于其他的地方,则被女皇强令禁止。 而女皇也效仿其他国度,决定扶持几个教派,用来对抗国内风行过剩的儒家文化,也就有了这一次的国教之说。 “这位女皇还真的是手段果敢做事果决之人,若是其他的人未必敢下定这种决心!”张和雁感叹。 葛舒桓点头道,“她手里握着整个国家的兵权,近似于开国之帝王,所拥有的权利是每一个继承国度的君王都完全无法比拟的!” 张和雁喝了一口酸梅汤,“只不过,强权压制下,国内必然会混乱盛行,这位女皇恐怕也已经见识到了吧?” “何止是混乱,大周国内部这几年可是热闹的很哟,所以说女皇并非只有一位,但是这位女皇明显不愿意分润全力,那几位王爷心里意见大的很,若不是有军队弹压,恐怕顷刻之间这个国度便是一滩烂泥。” 张和雁笑道,“恐怕不止这点原因吧?另外两国虎视眈眈,即便是大周国内部有些混乱,他们也不会坐望着另外两个国家找到入侵的机会!” “或许和道长说的一样,也有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在内,不过这实际上和船上的江湖人们关系不大。”葛舒桓看了周围一眼,那些行商以及书生们,此刻实际上早就已经离去,整个大堂中最多的还是叫嚷着的江湖侠客们。 “侠以武犯禁,所谓的侠客从来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张和雁点评道,“说说吧,究竟是有神兵降世还是有武林秘籍重新出现,难道是某个江湖中的神话放出话来要收徒了吗?” “小道长猜的还是准啊,不过也对,放眼整个江湖,实际上也就只有这些事情能引起这么多人注意了!”葛舒桓笑了笑,“江湖儿女,实际上也不过都是在为利益奔走罢了!” “就好像我的身份一样,我的倒是身份只会让他们觉得敬畏,可如果你把我师傅的名字说出来,明日里我就会变成整个江湖的中心了!” 张和雁一笑,笑的对方心里微微有些颤抖,这算得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武当观张老神仙的威名,可是所有人都历历在目呢!”葛舒桓说道,“这件事情也许不及张老神仙,不过却也差不了多少。” 他又一次娓娓道来,这个故事却比之前的故事要稍微短一点。 这天底下的江湖,虽说并不十分鼎盛,毕竟四国的朝廷都非常强势,可是由于四海陈平日久,这天下的侠士数量也就变得愈发的多了。 只要不是四国周边人士,没有受到外族侵略或者战争影响的人们。终归还是要走上一个武侠道路的。 特别是比起普通人来说,江湖侠士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自然也让他们颇为的羡慕。 而很多名山大川,山野荒地之中的野兽精怪,却也让四国的官府,不能强制的禁止掉刀剑,反而还要鼓励人们学武,去对抗那些从荒山野岭中跑出来的怪物。 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各类江湖侠士层出不穷,各种江湖故事,自然也传的遍地都是,江湖中从来不缺乏那种,跳入悬崖之后获得武功秘籍,经年名声大震的气运之子。 正是如此,无论是神兵宝剑还是武林秘籍,都变成了每一位江湖人士必争的物品,他们都渴望着获得一飞冲天的机会。 这回的大周,也正是传来了这种机会,才会惹得这些江湖人士们纷纷前往,这个故事来自于一把一百多年前的剑。 故事自然也很俗套,这把剑剑天鹰,剑的主人则被江湖人们尊称为鹰天王,这位天王在一百多年前的江湖中,纵横二十余年无敌手,随后消失不见。 本来他的消息不会得到这么多人的传扬,直到大约二十多年前,一位来自夏国的文人,从这个鹰天王的墓中,取出了一本书,那本书竟是一本日记! 日记中详细的记载着这位鹰天王的发家经过,而后所有的目标都不约而同的指向了这位少年时得到的那把长剑,传闻里面拥有着一套绝世的心法,学之变可纵横于天下。 “而恰好大约在三个月前,有人找到了这位天王的埋剑之所,也就是所谓的……剑冢!” 葛舒桓。声音依旧很轻,但估计谁也想不出来,他就坐在这个很是普通的位置上说出了一段,即便对于整个江湖来说,都算得上是巨大的秘密。 第三十章 威胁 靠窗的这个座位宁静而淡泊,窗边可以看见楼下的加班,而从座位上转身,也可以看见这个大堂里大部分的地方,可谓是极好的视野,算得上是这座船的雅座之一。 少年道士就这样轻轻倚靠在座椅上,面前的食物早已经被两人吃干净,只剩下两壶茶还摆在他们面前。 这壶茶也是他们让小厮来添的,这聊着聊着不注意时间,居然已经接近傍晚了,昏黄的阳光,借着窗帘的缝隙照在两人脸上,照着他们似乎都有些阴晴不定的目光。 “这可不是普通的教书先生能够知道的消息,就是这船上知道这件消息的人,恐怕也不足一掌之数,”张和雁说道,“你不会还跟我说,你只是个带着自己学生出来观光的普通先生吧?” “呵呵呵,道长既是天纵之才,倒不如猜猜葛某的身份?”他笑着,“今日之后道长的名字,想必就会出现在天下各大榜单收录之中了!” 张和雁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却并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而是依旧淡淡的道,“若你真让我的名字出现于天下间各大榜单之中,那么我知晓的那一刻,也就是你命丧于此的那一刻!” 他目光也是非常的平静,平静之中甚至没有一点变化,看着对方,“你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做得到!” 葛舒桓脸上逐渐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他看着小道士的脸色,对方脸上竟然没有任何一点哪怕是放松的情绪,这就意味着他说的话是真话。 这才是让他有些难受的事情,前几日的事情已经告诉他,这位道人恐怕是世间少有的真正修道之人,而不是那些仅仅靠着某些武学或者某些生活知识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您这可是在影响整个江湖榜单的真实性和公正性啊!”他当然没有这么快的就退缩,要不然那也太丢分了一点。 张和雁一笑,“那为何榜单上没有这天下帝王的排名呢?也没有我师傅的名字呢?你招惹不起他们,就觉得招惹得起我吗?” 他的话语一字一顿,“葛舒桓夫子,哦不,千机子阁下?” “整个江湖中有数不尽的榜单,襄州有襄州的剑榜,四国有四国的江湖榜,但是囊括整个天下的榜单,实际上只有两个人能够做到,这两人是师兄弟,一个叫千机子,一个叫百晓生!” 张和雁有些知道了,为什么师父有的时候总说,这个世界上某些得寸进尺的人,你不把他们打疼了,他们甚至不知道敬畏两个字怎么写? 他一开始听的时候还不信,毕竟他所接触到的人,实际上都是有分寸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底线和对方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又怎么会出现那种,无赖的、不要脸的,想要知道你所有秘密的家伙。 不过看来他还是高看了这群江湖上的这些人,果然都是一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家伙,如果不是自己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极为凌厉的手段,恐怕这三天的日子,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好过。 葛舒桓在被张和雁一口叫破身份后,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本来有些坚强的面目,终究还是化为了柔软。 “看来是葛某梦浪了,道长这个年岁正是尊师刚刚下山的时候,看来武当似乎又出了个经世之才呀!” 张和雁摇头,“你要说也就好好说罢了,这种威胁的手段在我面前可不太适用,至于武当的弟子,那是他们的事情,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乱说哦!” 张和雁轻轻的伸出了一个手指,在他面前比了一个简单的手势,随即就不再理会这个家伙,对方跟自己说这么多,他也算是回报了对方。 “小道长慢慢吃,葛某先走一步了。”葛舒桓似乎依旧沉浸在他之前的威胁中,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也好,把这个家伙镇住了,至少能够省掉很多麻烦。 张和雁喝掉杯中的最后一点茶沫,这种茶叶能让自己的脑袋稍微清醒一点,也能把对方刚刚讲的故事稍微理清楚一点。 实际上这两个故事都不是很复杂,即便核心一个是在某个女皇的崛起,另外一个是在于那把剑的来历。 可是这两者本身就应该是附带的东西,真正的核心要点从来都只是一个,那便是……利益! 老道士会给他讲一些各式各样的故事,也会让他去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比如说一些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却的确存在的历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和雁笑着道,“古人诚不欺我,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追逐利益而来!” 大周的人追逐着皇位,追逐着这个皇位的的尊贵,也追逐着这次的国教之选中所能够产生的巨大利润,而参与这次教派争夺的人,也在这里选择着,对于他们来说足够庞大的传教利益。 江湖人士们就更加简单了,他们本来就追逐着一切对于他们来说有足够吸引力的东西,况且他们这种人无论什么时候,吸引力最大的永远是高绝的武功和强大的神兵,因为这意味着本身实力的强大。 “那么我在这其中,又究竟扮演着怎样的地位呢?”张和雁喃喃自语,他本身应该和这些事情毫无关联才对,可这些事情却又好像是在他下山之后才逐渐出现的。 就好像这次所发生的事情一样,张和雁甚至都能够猜出这些在自己身边转悠的人们究竟在打着些怎样的主意! 就好像葛舒桓这个家伙一样,看来他上船的时候,消息就已经被对方所知晓了,才能够非常恰到好处的,刚好跟他碰面。 既能打听一下他这位正宗的真武弟子在最近这段时间中的去向,也能够在之后的事件中稍微留下一点印象,随即也能够多获得一点其他的消息,这一个算盘不可谓不精妙,简直就是一石三鸟。 只不过他似乎是因为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过于高,而变得有些飘飘然,张和雁本就不是江湖之人,又怎么可能需要这么个家伙来给自己扬名,或者消除名声上的损失? 即便是恶了这个家伙又如何?张和雁可不相信他真的敢于得罪自己,之前的威胁可不是胡说八道,而是他真有本事让这个家伙即便是在千里之外,依旧会受到自己的钳制。 他是一名道士,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士! 【第二条:当别人觉得你是在威胁他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是】 第三十一章 下船 时间缓缓的流动而过,至少对于少年道士来说,并没有见到她真正意义上所了解到的那种完全不看身份,仅仅因为兴趣相和的至交好友,有的却是在他面前显露出来,赤裸的一笔又一笔的利益。 “这个江湖啊,也实在是有些过于无趣了一点!”他又一次走到了围栏上,也就是这里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能让他找到一丝心灵的宁静。 “道长要下船了吗?”一道疑惑中带着略微坚定的语气,开始在他耳边响起。 张和雁甚至都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开口,“是啊,出来了这么久,就是船上呆得也够久了,是该下船了!” 经过了四夜三天的漫长航行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港口,也就是白澜口中的那个,他唯一存留的祭祀神庙的位置。 对于他们这些香火神祇来说,实际上最重要的除了别人口中那一直留存的口碑之外,也就是这些散布在各地,能够让他们神降以及安身立命的神庙。 张和雁比较好奇的是,白澜这个水神,他明明已经失去神迹好久了,就连那个划船的老人听到的故事都是从他爷爷口中得到的,那将是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想不到他竟然还能够在这大周国,拥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也不知道他失去神迹的这些年内,究竟是怎样保护的。 但是想了想似乎也不对,对于神庙的维护,和他这个神主实际上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倒不如说是他的信徒保护的好,让自己的神主即便是到这个时候了,依旧拥有回复的可能。 这么一想来的话,这种忠心耿耿还真是让人感觉羡慕呢,张和雁想道,就好像真武道观里面的那些人一样,即便好久都已经没有什么香火出现,他们却依旧非常勤勤恳恳的每日做着早课、上着香。 一旦这种传统成为一种习惯之后,某些传承方才能够变成真正的传世大派,而不是随时会被毁灭岌岌可危的教派。 张和雁精神头又回了过来,看着身旁的侠女,“不知闫女侠此番前来……” “张道长,闫静是来向您道歉的。”她依旧带着面纱,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先前的事情,是我们过于莽撞了。” 张和雁面无表情,“你们自然有你们自己的打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并不会怪你们。” 闫静知道小道长明显还在生气,对方是有本事的人,但是这种本事,在自己想要显露出来和被几人逼着显露出来,表现力当然是完全不同的。 张和雁在这艘船上,就算几个人不暴露他的本事,他为了让船上保持宁静,或许也会动手。 但是这样子动手自然不会让人知晓,他只需要悄悄的动用这些手段,就可以让整座船保持宁静了。 这是闫静几个人私底下商讨之后得出的结论,小道长并不喜欢惹是生非,也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搞得声势浩大,他们之前的决断的确是错的离谱。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抱歉,张道长……”闫静依旧在自顾自的说道,她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似乎是想非常郑重的挽回这一段缘分。 张和雁摇了摇头,“不要做无所谓的挣扎了,既然做过了就要勇于去承认,我不会去怪你们,这话本来就是我说的,但是……” 他目光和谐而淡然,“每一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贫道已经算是很和蔼的一个人了,不是吗?” “闫姑娘,好好做你自己的事情吧,咱们缘分未断,以后自然会相见,若是缘尽了,其实也就江湖过客而已……”张和雁摆了摆手,缓缓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彭!”一道轻微的撞击声响过之后,船上的众人都知道靠岸了。 将近一半的人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虽然张和雁已经跟他们做过,保证这船后面不会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但是为了求一个心安,这群人还是想早点下船。 云喜正站在船头招呼着这些船客们下次再来,就看到张和雁背着一个大包袱,朝着出口缓缓走来。 “张道长,您也要走吗?”他脸上明显划过一丝惊讶,这位道长的存在对于整艘船来说都不亚于是定海神针,他这一走,恐怕这艘船要变天了。 张和雁点头,“世间本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我的目标也不是坐着你这艘船游览天下呀!” “您不妨再多坐两天,我们也好感谢您对于我等的帮助!”云喜说道,“再坐两天就到大城了,到那里道长您也好再出行不是?” 他自己心里自然也有小九九,日月商会只有在大城中才有分会,而张和雁的本事,怎么都值当一个商会的特殊客卿位置。 他有意和张和雁交好,作为商人,他们更多的是四处结亲,四处交友,而不可能真的四处结仇。 张和雁摇头道,“这几天多谢云船主的照顾,贫道在此谢过了,不过我的确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在此离去。” “道长您稍等,”云喜八面玲珑,根本不可能做什么阻拦的事情,而是在稍微想了一下之后,匆匆的跑回了船舱中。 张和雁高声道,“云船主可别继续给我送钱了,我不会收的!” “道长乃是世外高人,也不敢拿钱这种恶俗的东西来脏了您的眼睛,这是日月商行的贵宾名帖,还请您收好。” 云喜恭恭谨谨的递过来一张烫金的名帖,“道长乃是云游方外之人,我等自然不敢做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给钱您也不收,那不如收下这个吧。” 张和雁抓着名帖,好奇的问,“不知这铁子有何用?” “您有所不知,这乃是日月商行给我们每一个真正的大管事们才能下发的一张名片,作用自然是参加每年一度的拍卖大会,道长有名帖自然可以参与。” 他说道,“这仅仅只是一个机会,若是有道长心仪的物件,这个名帖还可以帮道长先行垫付500两白银,这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张和雁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这个东西,他以后必然是要铸造属于自己的法宝的,而法宝必然少不了各式各样的材料,说不定某一天就有用到日月商行的时候。 “嗯,我收下了!”张和雁点头,“我也不占你的便宜,这样吧,我送你一张符!” 他从自己的包袱中又一次扯出了一张黄符,不过这个黄符比起之前他做法事的那张却要小上许多,“你把这符贴在船头,若是此符燃烧,则尽快靠岸,说不得某时能救你一命。” “好好好!”云喜颤颤巍巍地接过这张黄符,感觉走路似乎都有点不太稳当,整个人飘飘然…… 第三十二章 故事的烟火 大船停靠的港口并不是什么很大的城市,或者说这仅仅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港口城镇而已,不过比起那种村庄的市集,却又热闹喧嚣了许多。 这里毕竟是交通要道,有着两条官道的交汇,还在大江边上,来来往往的人员不算是摩肩接踵,却也称得上熙熙攘攘。 张和雁是第一次来到这种人员如此密集的城镇,感觉自己眼睛都看不过来了,特别是从港口开始,一直到官道的这条路,人群之间来来往往不绝。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张和雁想道,他能够在人群中看到许多穿着粗布麻衣的人,这些来自于村庄中的村民们,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在这种镇子里闲逛的才对。 不过今天的这里的确是异常的热闹,大大小小的摊位高低错落的摆在道路两旁,竟是有种争奇斗艳的感觉。 “今日乃是一月一次的大集,小老儿可准备了上好的料,说给诸位听!”还真是瞌睡就来枕头,张和雁还没了解情况,旁边就已经有人替他说明了。 不过听到这小老头的话,外人最多的不是期盼,反而是玩味居多,看来周边围着的也大多都是熟人,调侃起来根本就无所顾忌。 “我说乔老头,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结果讲的不是什么五道贼大闯京都城、就是什么绿林好汉煊赫一方,要么就是咱大周国的开国故事,这故事你从我小时候开始讲,讲到现在就不腻吗?” 那个站在人群中说书的小老头也不恼,安安稳稳的喝下一杯茶,“嘿!吕树你个小兔崽子,从小缠着我讲这样那样的故事,现在故事听完了,嫌弃你乔老叔了?” 他笑骂道,“待我告诉你爹,你娃子今晚屁股竟然开花!” “乔叔,俺错了!您还是讲讲您新到的故事吧!”说话的是一个明显还未成年的年轻人,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看上去十分委屈的模样,反倒是引起了周围人的兴趣。 这爷俩一唱一和之下,说书人旁边就已经聚拢了一圈人,他也一拍醒木,“今日我要跟大家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就在离咱这不远处,那所谓的中州之岛襄州之地上,有这么一个门派……” “其名曰武,其派为真……”张和雁听着这个熟悉的开头贯口词,直接把接下来的话喃喃的念了出来,“而这个门派当时的口号也震惊了天下众人,所谓止戈为武,非真武不足以当之!” “而咱们要讲的故事,实际上就发生在上个月,故事的主角乃是真武山武当派掌门的师叔祖……”老说书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人强行打断。 那是一个拿着剑的江湖混混,虽然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股大侠的风范,但是更多的却是他那桀骜不驯的眼神和完全无力的双臂,一看就只是个拿剑的样子货。 “老乔,你想想看,那武当掌门今年都快40岁了,他的师叔祖岂不是100岁开外?这样的人也能当主角?” 张和雁在旁边边笑边摇头,“这样的人不但能够当主角,还能够把你们所有的人都加起来打一顿。” 他已经猜到了这个老者要讲什么故事,就是不知道故事中的自己,又究竟会扮演着怎样的一种角色? “的小弟子,听说刚刚16岁,却已经臻入至极之境,乃是不是武道之天才,就和当初的这位老神仙一样,下山便是要打遍整个武林江湖!” “哦……”张和雁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下面的他再也听不下去了,按照这些人的传话,恐怕后面会传得更加离谱。 就在他踏步离去的时候,对面就已经说到了更加离谱的事情,而且为了把这件事情变得更加真实,他甚至抬出了某个成名已久的江湖人物。 “这世上有无数件小事,自然也有几件大事,小事每天都在发生,而大事,却是几十年间都难发生一次!” “先生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都必然会有大事发生,不知今年又是什么大事呢?”人群中自然有捧哏,特别是气氛渲染的这么热烈的情况之下,却不会有多少人故意走出来扫兴。 “今年,天下间只有两件大事,第一件”老人伸出两根手指,“剑尊王须眉脚踏天山,斩尽天魔教十二魔徒,阻断天魔教想要染指中原之念!”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真武山武当观,少年掌教,齐鹤下山!” “鬼鬼,齐鹤?原来这位少年掌教竟然叫这个名字?”旁边的人纷纷感慨。 老说书人见气氛已经渲染的足够热烈了,就开始把故事缓缓讲出来,“而今天我们要讲的就是这位少年掌教下山的第一件事,【事分太极,乃度阴阳】!” “啧啧啧,”张和雁耳朵实在是有些太好,即便他距离那边很远了,依旧能够接收到这些消息,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厉害,若是对方真的讲到后面天意如刀的故事,怕不是能吹成天帝下凡尘。 “奥……”他执着拂尘生了一个懒腰,“不过也好,既然他们都以为我真名叫齐鹤,不妨这段时间就用齐鹤这个名字吧!” 他眼珠子轻轻一转,突然就有了主意,那个说书人所吹嘘的东西,当然不可能会有人当真,但是自己前几日在那艘大船上所暴露出来的名字和本事,却是被很多江湖中人证实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有第二个名字了,齐鹤,哈哈哈!”张和雁轻轻点了点身子,一身淡蓝色的道袍,此刻也转变成了灰白两色的阴阳袍,面部表情也逐渐变得成熟,一抹小胡子更是从下巴上长了出来。 不过这种变化仅仅是一瞬间,周围的人就仿佛是见了鬼一样,只看到一个少年,换着衣服又突然换了回来,等他们再度细看的时候,那个阴阳黑白袍道士却又消失不见,仅仅只持续了不到零点几秒,就仿佛是众人的错觉。 而刚刚的记忆,却也在这么一瞬间的冲刷之下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很快他们就会忘掉原地发生的事情。 “卖冰糖葫芦喽,冰糖葫芦!” “家里新摘的桃啊!个儿又大又香甜,快来尝尝!” “客官,咱铺子里又进了几个好货,您不妨来掌掌眼?” “哎哟……李大冶这只山狐狸是您打的,看看这皮子真顺啊!要不……您看这价格合适卖我如何?” “这个药可是二十年年的何首乌,没有五两银子坚决不卖,不卖!” “嘿!小子吃饭不给钱?又让我给抓到了?” “陈叔……我钱放家里了,明天一起给一起给!” 张和雁有些感慨地看着面前这个市集,这就是师父心心念念的烟火气啊…… 第三十三章 水神消息 张和雁并没有在这里驻足,反正他已经下船,此时也没有多少事情要做,不如把需要干的事情做完,再做打算。 现在的他和船上实际上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至少这周围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也就不存在那特殊的眼光,反而让他自在了许多。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港口发散开来,他们基本上都是靠着这个港口生活,所以除了港口卸货的地方人员稀少,只有力工和纤夫之外,整个港口周围三四条道路都围满了人。 张和雁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这下子前方的道路就明朗的多了,他也看到了一个牌子,一个写在港口的牌子。 “灌口镇,呵!”张和雁笑了笑,这一个词汇自然没有什么问题,这个阵子属于几大水流的交汇之所,这么叫好像也对。 但是这个名字却容易让他想起某个师傅曾经说过的故事,其中故事的主角似乎就有这么一个称呼,当然这些实际上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称呼,在某些神话体系中所包含这个复杂意味,也不知道那位真君在看到这样一个名字之后,是否也会像他一样心生感慨? 先前在房中已经用过餐,所以他此刻实际上并不是很累,张和雁决定先行找到白澜水神的居住之地。 他当然不可能漫无目的的去找,这明显不太现实,而是非常有计划的选定了自己需要找的目标,白澜江的名字知道的人本来就不算太多,大部分也是一些年迈的老者,他就需要从这一方面开始着手。 作为一个比较繁华的镇子,上大部分的老人此刻却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不大可能参与到来自港口的体力活,那么他们大部分时间应该就在自己家里或者在地里。 张和雁没有在这种繁华之处去过多的寻找,而是悄然的离开了这片区域,走到了旁边那些低矮的房屋中。 这种地方人多眼杂,他也不好过于询问,反倒是靠近官道以及农田的那些房子中,会有更多的一些消息来源。 “你说水神庙?是不是江神庙哟!江神老爷的庙不就在港口吗?香火鼎盛着哩!”一个半瞎的老头听着他的讲述之后,用手指了指港口,那人声繁华之处。 张和雁摇了摇头,他又不是不知道那种地方,实际上刚刚下船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那边。 虽然江神庙中并没有江神,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在这种鼎盛的香火之下,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倒霉到被他一拜就半身不遂的水神? “不是,大爷,我说的是隔壁白澜江的江神,您听说过吗?”张和雁尽量大声的问道。 这位还在自己家院子里编着竹篓的老人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咱们这都拜江神,哪里会去拜什么水神哟!” “那麻烦了……”张和雁回了一声,准备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白澜江神庙?咱们这周围有这个神吗?老婆子我活了58年,咋没听说过呢?”这个老婆婆在自家院子里晾晒着一些干菜,摇了摇头。 “水神?有江神在哪里有什么水神?没听说过!”这个大爷明显脾气有点大,磕着一个仿佛是由竹竿子做成的烟枪,脑袋都不抬的说道。 “你说白兰啊……小伙子我看你长得蛮俊俏的,原来喜欢我家姑娘啊,白兰!出来啦!”当一个羞涩的小姑娘笑着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小道士只得落荒而逃。 张和雁总结了一下自己问话的经验,发现并没有漏掉什么东西,这些人也不是藏着掖着,跟他要好处,而是回答的都十分痛快统一,就是没听说过。 “这可怎么办呢?”张和雁挠了挠头,自然感觉有些饥饿,从怀里取出一块干饼啃了起来,边啃边想。 【至少初步可以断定,这个地方真的没有太多名气,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说过】张和雁想着,【那该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位置呢?难不成我真要一个一个的去搜?】 “不对,可以这么问!”张和雁一拍脑袋,匆忙的又走回了刚刚的院子,不过走到一半要停下的脚步,想了想他还是换了个地方。 “福生无量天尊,老人家,可否允许我问个事儿?”张和雁来到一处看上去比较宽阔的大院中,院中的老者正躺在摇椅上,摇着一把扇子。 实际上现在天气刚刚晚春,还没有到夏天,并不是特别热的时候,所以老者也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听到门口有人招呼,他眯起一只眼睛,抬起头来,“是个小道士呀!进来吧!” 他这才缓缓的坐了起来,慢悠悠的喝上一口茶,“来,坐坐坐!” 他拿手中的蒲扇拍了拍面前的小板凳,“说说,你要问一些啥事儿,看老爷子我能不能帮到你?” 张和雁安然坐下,稍微扫了一圈四周,眼睛并没有往房子里去看,而是只看了一下院子,这才说道。 “我想问,老爷子您可知道这镇子周围破庙的事儿?” “破庙?你说哪个破庙?”老爷子不紧不慢的问道,“这灌口镇上,光是江神庙就有三座,还有土地庙、文庙、武庙、道庙、佛庙以及那些大家族的宗庙,至于破庙,那些破败的土地上可到处都是嘞!” 张和雁一听,脑袋就一激灵,从这位大爷的行事风格来看,明显是个知道事儿的,和其他一些一问三不知的老人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毕竟其他人的院子一般都窄小破落,而这位大爷的院子却宽阔安逸,虽说并没有什么豪华的装饰,但也不像是一般的村民。 至少他甚至有能力摇着扇子喝着茶,看到张和雁第一反应也不是双手合十,而是非常轻松的拱手。 “那您可知道这些破庙中有没有水神庙?”张和雁再问,“就是祭祀水神,而不是江神的庙宇!” “那你可就问对人了,毕竟在大江旁边,又有谁敢于自称江神?不过都是一些山野水神而已!”老人笑着,“但是咱们这可是一个港口,又哪里来的什么水神?” 张和雁。本来听着感觉还有戏在听到这句话后一时间又有些无言,不过对方说的也对,这种大江旁边,怎么会有什么水神? 他还没有开口告辞,就突然听到老人又轻咦了一声,“不对,你不说小老儿还没想起来,咱这灌口镇旁边,还真有这么一位水神!” “传说这位水神是江神的亲侄子,为特意封到咱们镇子旁边来,就是为了蹭些香火气……” 第三十四章 水神庙 张和雁一愣,这种神道的故事怎么谁都知晓,连水神是江神的侄子都说得头头是道? 结果老人又道,“当然了,这都是说书先生们的胡话,据小老儿所知,咱江神可是从2000年起就已经叫这个名字了,那个水神虽然也有几百年了,不过现在似乎又没什么动静了!” “您知道这个水神的名字?”张和雁可没有在一开始就说出水神的名字,而只是说了破庙与水神的联系。 老者看了他一眼,“灌口镇只有一位水神,就是白澜江口的水神,至于为什么白澜的水神会在灌口镇,实际上这其中还有说道!” “说道?”张和雁疑惑,“有什么说道?” “都说灌口三江之交,为平安县最为繁华的交通要地,可是您这也看出来了,这边只有两条江,又哪里来的什么三江交汇之说?” 张和雁点头,“说的也是,虽然镇子在大江之滨,但是交汇的河流好像也只有对面的离水,算不上是三江交汇之所啊!” “也是因为你们这些后生有所不知,当年咱们这个镇子可是切切实实的三江交汇,日月交融之地哟!”老人感慨道,“只不过生不逢时呀,现在的灌口镇,早就没有当初的热闹喽!” 他指了指一个方向,“白澜江曾经便是由灌口镇,汇入大江之中,于是在咱镇子上,也就修建过一座白澜水神的庙宇,后来啊……” 张和雁追问,“后来怎么了?” “后来发生了一场好大的地龙翻身,那翻起来的地龙截断了水道,刚好旁边又有一条干涸的河床,也就让白澜江重新汇入河床中,流入了大江!” “哦……难怪……”张和雁点头,原来是因为地震的原因,河水改道了,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说不定那个白澜水神之所以陷入沉睡,也有个中的原因呢?毕竟作为一名香火神,他的属性跟信仰还有自己的香火意愿本身有着很大的关联。 既然有如此关联,在没有了香火祭祀,并且本源河流也进行改道之后,出现意外也是必然的。 “白澜江断流了,镇子也就衰败了下去,白澜水神庙自然也就失去了香火,不在复当初的鼎盛……”老人说着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至于地方……就在镇子后面的那座山上,当初可是特地挑的僻静点!” “不过现在嘛,那山上早已杂草丛生,野兽横行,老爷子我是不敢去了,小道士你要去的话,最好找上三五个同伴一起,也最好晚上之前要回来才是!” “好的,多谢老爷子了!”张和雁拱手道。 “哪里谢什么谢,你这种小年轻能陪着老头子,我说这么久的话,该我谢谢你才对呀,小道士!”他摇了摇头,又重新躺了下去,“记得替我把院子门关上。” 张和雁缓缓的走出门去,脸上却也带着一丝喜悦,不容易啊,问了这么多人,终究还是找到地方了。 灌口镇后面的山不少,但是杂草丛生,一直没有多少人走过的山,那就只有一座了,其他山下可都住着不少居民呢。 张和雁很快就走到了山下,这条路上没有多少人,甚至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人经过,除了一些猎户走过的小道之外,也可以算得上是几无人烟。 他踏着草地,从那些比较低矮处的小草中走过,这里还能依稀看到当年的道路景象,不过却已经被复杂而茂密的植物遮盖了。 说是稍微低矮一点的草地,实际上高度却也超过了将近半米,着实是让人感觉到惊讶。(不要说我瞎说,我老家三年没走,就已经快盖过我裤腿了) 当然这难不倒他,张和雁很是快速的从草上踏过,甚至连露水都没有沾到脚上,就已经来到了山道中央,还能够看到一块字迹不算特别清晰的石碑。 “白澜神庙,果然是这里!”张和雁确定自己问对了人,随即不再做其他打算,而是收拢了衣服,一跃而起,跨过了这个石碑,脚步如飞地冲到了前面的山崖上。 他的判断力很好,这座山实际上比较崎岖,如果顺路往前走的话,恐怕要绕很大一个圈子才能走到山顶,但是如果直接越过前方的山崖,那么就可以直接来到山上。 张和雁也没有做任何的冲刺,而是缓缓地移步上前,脚踩在山崖上,整个天地就仿佛横过来一样,如同散步一般的行走在这接近九十度的峭壁之上。 还好此刻没有人在下方观望,要不然恐怕就不止是惊为天人那么简单了,说不得就要流传一出什么神仙在世,道主复生的仙山传说。 当然,此刻并没有人欣赏他的英姿,他也没有什么在这挂一会儿故意让人看到的想法,走到山头之后一跃而起,身形很是潇洒的就落到了这片广场上。 当初的水神庙架势的确是不小,这个广场上都铺满了青石砖,看起来很有派头,除了这一点之外,那些庙宇上残留的一些雕啄痕迹,也可以显示出当初建立这座神庙时人们的用心。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昨日黄花,再也不复当年鼎盛的景象,就连那些看起来稍微值钱一点的青石琉璃瓦都已经被人撬走,只留下了一些好像是后面匆忙盖起来的青砖黑瓦。 不过这座神庙保存的却也算是完整,并没有多少散落的地方,除了看上去有些败落的内部以及外面丛生的杂草之外,却并不比那些民居逊色到哪里去。 张和雁漫步上前,避开了那些有些残损的石砖,走到了庙宇面前,轻轻的推开了门。 “刷拉拉……”灰尘掉落的声音顿时响起,落到他身上,却被一点薄薄的宝光挡住,随即滑落到地上。 整个神庙内部也算得上是破落,神像身上的五彩漆粉早就已经剥落,变成了辉煌的样子,而妙云内的其他值钱东西也早就已经被拿光,只剩一下香炉中的香灰以及供台上一些腐烂的水果。 看水果腐烂的样子,实际上并不是特别深些,想来偶尔一些猎户或者其他人上山经过这的时候,替它放上一些贡品。 毕竟按照这边人逢庙必拜的习俗,结一桩善缘,终归比破一座神庙要来的好,更何况这座庙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供他们拆了,倒不如作为一个上山下脚的地方。 到处零结的蛛网倒是影响了他的视线,在场不过这座庙宇内,实际上也就只有几座神像,除了为首的一座有些熟悉的神像之外,周围都是一些看不清样貌,但是拿着兵器站在一旁的,应该也是水神的手下之类的东西。 “白澜何在?”张和雁。对着空中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大,甚至都震落了更多的灰尘,一些小老鼠从神庙的柜子后面跑了出来,钻进阴影中不见。 第三十五章 救人 这种已经变得如此混乱的神庙,自然也不可能有庙祝的存在,如此破败而残损的地方,甚至连灵机都已经缺少了,难怪那个倒霉水神会如此的颓然。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嗓子竟然还真的吼出来了点其他东西,他眼睛似乎突然花了一下,接着一道声音便直接响起。 “还真是有些不多见……咳咳!”张和雁猛地转身,一个身上穿着官袍,手里拿着一本小小书册的人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看起来状态似乎不怎么好,咳嗽了两声之后,这才终于缓了过来。 “想不到这白澜数十上百年过去了,竟然还会有人来寻他!”这个人说道。 张和雁眯起了眼睛,虽然对方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是他的眼睛却能够看到一点特殊的东西,这个人从身上的衣服到手上的书,都有着一种奇异的虚幻感。 “阴神?”张和雁问道,“福生无量天尊,不知阁下在哪方高就?” 按照老道士给他讲的故事,实际上冥界和阳间差不多,都有着各种的观念,自然也就有人管理,虽说每一个区域的冥界阴间并不相通,不过官职却大致都差不多。 “小神见过道长!”这人这才缓缓转过头来,轻轻一拜,“某名顾英,添为本县四方巡游!” 张和雁也同样回礼,“贫道张和雁,不知巡游大人可知白澜如今在何处?” “在道长面前,某家可不敢自称大人,道长折煞……”顾英说道,“如此说来,道长便是白澜口中那位可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张和雁点头,“此事乃我的过错也,自是要过来助他一臂之力。” “哎!”听张和雁这么说,顾英叹了一口气,“道长却是来晚一步,白澜此时已入弥留之际呀!” 张和雁一愣,“这不可能,我给他的黄符虽说不能够让他痊愈,却能让他痛苦减少许多,这不过才三日光景,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行了?” “道长你还是自己去看吧……”顾英摇了摇头,带着他向着神庙后面走去。 这里果然别有洞天,虽然这座神庙主体并不大,但是他们绕过后面的神像之后,却有一个冒着灰黄光芒的洞口出现在那里,洞口虚幻并不真实。 张和雁一下子就懂了,这便是所谓的神灵居住之所,若这里是土地庙,那么这下面应该就是土地的府邸,如果这里是城隍庙,那下面就应该是城隍之城。 若这里是都城隍之庙宇,那么这下面就是天下阴司之首,酆都鬼城! 而这里是水神庙,那么这个仿佛有香火凝结成的洞口下方,就代表着水神居所了。 张和雁不疑有它,直接纵身而跃跳了进去,他是道身,本就不入五行之属,不归阴司所管辖,可直入阴司地府,可突破天地所属。 “还是真是个道士……”顾英在他身后说道,如果不是道士是在看到这个一幕之后恐怕就应该打退堂鼓了,普通的骗子可没有这种胆量直接跳入阴司地府之中。 无论是水神还是地祇,实际上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便是阴神,有一个阴字就代表着他们本身就是鬼神之属。 当然了,某些天生就是水神的神兽以及灵兽精怪们并不在这之内,要知道龙这种生物天生就可以做一江之主,若不是太过稀少,天下水脉恐怕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水神府邸看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龙宫,不过并没有那种如同水晶宫一般的龙宫霸气,而仅仅只像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员外宅院。 除了那晶莹剔透的墙壁,以及如同玉石水晶一般的挂饰能够显出这里有水的特色之外,却也并不比那些富商们的豪宅夸张到哪里去。 这样从侧面能够显示出这个水神的落魄,张和雁顺着道路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宅院面前,前面有几个龙虾兵在那守着。 其实比起海中的神来说,河神才是用龙虾兵最为广泛的,而海中的实际上螃蟹比较多,但是不知道为何,流传的故事都来自于虾兵蟹将,却也是一件颇为奇特的事情。 “站住!”张和雁人还没有走上前,就已经被两只长枪架住,不过两只虾兵并没有对他动手,似乎也是在忌惮着什么。 张和雁说道,“我和白澜有旧,还望两位不要挡我的路。” 两个虾兵相互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放开,守门就是他们的职责,若是随便就让人把门赚开了的话,即便这人说的是真的,两人估计在事后也会遭到惩罚。 “两位先行让开吧,道长是来救你们水神的!”顾英走在后面,他载着水神地界走的竟然没有面前的少年速度快,这才匆匆赶到。 “遵巡游神法旨!”两个虾兵,这才放开长枪,打开了院子门。 张和雁人还没有走进去,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衰败腐朽的味道,看起来这水神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啊。 “见过二位,巡游大人,突然转来是否有所转机?”走进门之后,迎接他们的竟然是一条巨大的黑鱼,张和雁还没反应过来,黑鱼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脸上有着很长胡须的老者。 “黑主簿不要耽搁时间,还不快快把道长请进去!”顾英说道,直接一脚踹开了门,“白澜,你快醒醒!” “道长跟我来!”在张和雁还在疑惑着这些人的称呼和职位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带着走进了最后的大堂,先前见到过的水神白澜,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大堂最里面的一张躺椅上,脸色苍白,气息淡薄。 而这水神的额头上,明明确确贴着他先前给予的那张黄符,可是白澜的气息却依旧在缓慢的降落着,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他的衰弱和消亡。 “怎么了?”张和雁问道,他来到白澜身边,这位水神身上散发着白色的奇异光芒,但是气息却在逐渐的消失,连身形都快有些稳不住了,露出了身后白色的尾巴。 张和雁对于这一切,实际上倒没有什么惊讶的地方,他从对方的相貌就已经判断出来了,白澜的真身应该是一条蛇。 “我先帮你稳住身上的气息!”张和雁在一路上也想了怎么拯救对方的方法,随即不再犹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了几张符纸,同时也取出了师父让他带着的龟壳。 “刷拉拉!”就在他取出龟壳的一瞬间,整个水神洞府的空间仿佛都被感染了,大量的水滴从空中落下,本来有些干燥的水神府邸,一下子充斥着水分! 第三十六章 白澜的过去 “这……水神府邸竟然在复苏!”顾英惊叹,他和水神白澜本身就有很好的私交,所以才会在对方如此破败之时依旧来探望。 现在的水神府邸已经彻底衰败,白澜此时的修为甚至没有办法支撑得起长期水元素的凝聚,也就造成了分明是水神之府,却如此干燥的原因。 而张和雁拿出来的龟壳,看起来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占卜用具,可是在出现的一刹那,却已经引动了周围一切的水元素,朝着整个洞府聚集。 本来已经在弥留之际的白澜,在如此之多水元素的滋润之下,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这意味着他某些东西逐渐在恢复,这是成功的征兆。 张和雁见此,也没有任何迟疑的把几张黄符同时贴到对方身上,除了头顶之外,胸口手脚乃至于丹田处都被他放上了黄符,随着口诀的念叨,白澜本来急速衰弱下去的,气息突然被稳住了。 “好了,至少三日之内你不会有生命之危!”张和雁长吁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如此危急,要不然他必然会早日赶来。 “这件事情不怪道长。也是我咎由自取!”白澜说道,“若不是当年的我贪心,不会有这等倾覆之危,也自然不会影响到道长的行动!” 张和雁疑惑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危急,这分明不应该呀!”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实际上也是我自己造的孽啊!”白澜说道,“两位请坐吧,倒还有一些时间,我可以把事情慢慢说给你们听!” 张和雁收起了龟壳,在这种府邸不能够把这个东西长期的拿出来,要不然水元素过于浓郁的话,也会引起不可逆的恐怖反应。 白澜的状态明显好上了许多,他几经挣扎之后,终于扶着座椅坐了起来,在身后黑鱼主簿的搀扶之下,苍白的脸上终于是多了那么几丝血色。 张和雁给出的黄符,实际上就是他平时使用的最多的聚集灵气的聚灵符,而对于水神来说这种符咒本身就特别的有用。 因为他现在极度的虚弱,就缺少大量的灵气来补充,但是由于身体虚弱没有办法聚集灵气,甚至连水都没有办法维持得住了,这就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张和雁之前也正是想到了这种情况,这才给出了一张符,却不曾想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 “如此我还是要谢谢道长,若不是道长给的一张福,恐怕我现在已经真灵散尽,甚至连轮回都进不去了!”他想要爬起来行礼,却被两个人按住。 张和雁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情,你不如告诉贫道,你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你的故事可还没开始说呢!” “两日之前,白澜江旧地发生了一场盗掘事件,一群盗墓贼截断了白澜江的灵机……我当时本就重伤在身无力去阻止,灵机流逝之下,我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白澜说道,“可恨呐!” “难道……还和我顾家人有关?”顾英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白澜点头,“和你顾家人有所关联,不过和你们关系却也不大,主要的事情发生在300多年前……” 白澜的故事,还要从300多年前,他刚刚成为水神说起。 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一个道士,道士教了他成神之道,教了他凝聚香火之术,顺便也就把他封在了白澜江成,为了白澜江水神。 不过他之前没有说清楚的是,实际上为了成为水神,他经历了接近两百年的积蓄,把所有的修为全部都化作了自己的成神之力,这才在几座庙宇的帮助下,成为了一位有些弱小的小水神。 而那个时候他也遇到了顾英,这个刚刚成为一名阴兵的人,当时他刚好在这片区域当差,一来二去之下两个人就逐渐熟识,也就成了朋友。 顾英的家族是顾家,只不过在他成为阴兵的时候,这个小家族实际上只剩下三瓜两枣,却也在白澜和他的关照下,无病无灾,又过了那么两三代。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六十多年前,顾家人在江边救了一个官员,由于对方伤势过重,他们没能救得回来,于是将其抬到了白澜的水神庙中,准备请庙祝做下法事,也就给这个官员埋了。 结果谁曾想,这位官员在弥留之际,竟然阴差阳错的灵魂降落到了水府之中,见到了白澜。 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他向这位水神发下了重誓,若是他能够活着的话,会派人到这边替水神保持香火,并一直派人疏理河道,保证白澜江的清净洁明。 白澜于是花费了大力气,甚至求到了本地城隍头上,这才留下了官员一条命,却也给两人之间结下了缘。 后来便是众所周知的地龙翻身,官员此时身体刚刚康复,再看到地龙翻身直接截断白澜江之后,认为这是上苍给他的警示,于是再也没有提之前的事情,扭头便离开了这片地域,再也没有回来。 白澜却因为这次地龙翻身事件元气大伤,几十年间没有恢复不说,甚至还不由得陷入了沉睡,至今这才堪堪醒来。 结果他醒来没有多少时间,正准备疏通一下河道,让自己的水流重新流回原河道,这样恢复先前的修为之时,布上的水墙,却撞上了刚刚好要出门的小道士。 还真是时也命也,他跟张和雁求了情,花费了一点时间,刚刚赶到自己的神庙,却已经发现灵机被截断之事,整个人就瘫软在这水府之中,又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太多的事情? 这些事情仔细想想却也算是一环套一环,只要一环出了差错,他此刻就应该已经散了真灵,堕了轮回,从此永不超生了。 “那那些盗墓贼为何会突然截断你的灵机?”张和雁问道,他比较好奇的是,这条河下竟然有一个古墓存在吗? “那灵机来自河下的命泉之眼,本就是此地灵气聚集之所,也是白澜江的核心,很多年前有人在这建立古墓,吸取了这点灵机保持古墓不会朽坏,同时完善着整个墓中的运转……”白澜说道,“我当初成道之时,正是因为这点灵机,这才有了灵智啊!” “所以说你现在那干涸的河床之下,竟真的有一个大墓?”张和雁问道,“这件事情有几人知晓?” “除了顾兄之外……应该没有几人才对啊……”白澜摇了摇头,“当年那人似乎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他离开这里已经六十年了,也不该是他才对……” “你们救的那人是什么名字?”张和雁再问。 “他说他叫……李三思!” 第三十七章 承负 “周怀德王李三思?”顾英说道,“你可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啊!我那些后辈们也从未跟我说起过!” 他的确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实际上当初的那件事情,水神白澜由于觉得过于丢人,也没有和自己的好友说清楚,直到现在六十年过去了,这才把其中的隐情一一托出。 他在这六十年间基本上都在沉睡,却也不太清楚,那个导致自己陷入苦楚的人,在这人间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张和雁说道,“不知这位李三思又是何等身份?”他的确是不太知晓这些事情,这本身就不在他平时的关注范围之内,老道士实际上也不会给他讲这其中的某些故事。 或者说老道士这个人,基本上不会跟他讲这些事情,他只会给张和雁讲一些故事,一些修行的道理,一些从来不存在于本世界的神话传说。 顾英说道,“李三思……李三思啊……”他说话间略微有些迟疑,看起来这个人的身份似乎很是重要,又或者很是离谱。 “我有点明白,你为何会撞上地龙翻身了!”顾英说道,“你这种野路子出来的神祇,有些东西还是不太懂啊!” “顾兄,此话怎讲?”白澜问道,他此刻的状态终究还是平复了过来,在拥有大量的灵气补充,并且自身的灵气也没有多少流散之后,终于恢复了自身讲话的能力。 他有些勉强的从躺着的大床上直起身来,“还请顾兄教我,我一直觉得我如今这么惨和那人有所关联,但却一直没有抓到重点,顾兄难道有所收获?” “若是没错的话,你这是担了对方的劫啊!”顾英说道,“这点道长应该会有所了解,只要道长知晓了李三思的生平之后!道长应该不是大周人士,否则也不该没有听说过李三思之名。” “正是,”张和雁点头,“我本为襄州人,是此番来到大周,不过因缘际会。” 他先前乘船那边,本身就有了许多商会的船只,他不过是赶巧的坐上了日月商会的船而已,若他做的是其他商会的船,说不得就去往了另外三个国家。 “和我料想的不差,”顾英又道,“李三思者,为大周怀德王,当今女皇的亲叔叔,女皇之所以能够掌管天下,并且控制军队,就有这位亲王在其中出力!” “难怪,这位亲王应该算得上是大周权力最大的亲王了,如此缘由,却也难怪!” 张和雁说道,“若不是因你大舅他恐怕就死在这乡野之地,埋藏于江河湖海之中,那么他身上所背负着的那份巨大的因由,自然也就落到了你身上,此为承负。” “你救了他的命,也就承下了他身上所有的罪责与善意,若他后面用香火替你抵消这份负担也就罢了,但是他没有来,那么他身上所担着的罪责与善果就越来越恐怖,自然也就会反映在你身上,使你越来越虚弱。” “想不到我当年的一时善意,竟然还落下了如此恶果!”白澜叹了一口气,“哎……却也是我自作自受,他当初必然是有着巨大的磨难,要不然也不可能挤进冰死,我却这样傻愣愣地接了下去,恐怕那地龙翻身也与此事有关?” 张和雁点头,“你猜的没错即便你已经求到了城隍头上,免去了他死亡的最大因由,但他未死之时,那他身上的罪责也担在了你身上,当时的你实力低微,没法负担得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天罚!” “你若有兴趣,可以调查一下,这位亲王是否是从六十年前开始,便一路走高,一路崛起,乃至坐上如今只高位!六十年,恐怕已经是耄耋之年了吧!”张和雁说道。 他也很好奇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不得不说这种来自于神祇之间的事情和凡间的人物进行联系,却也更让人感觉到这人间香火之精妙。 神与人有着极大的关联,那么人与仙之间难道就是一条平行线吗? 张和雁不觉得,如果他们真的平行于人间的话,为何如此之多的道观们却都要出世,却都要接受人间香火,而他们却也要向着红尘走上一遭? “不必调查,这位亲王自从及冠之年后,便一路走运,直到成为了实权亲王,并获得了上皇信任,才能够在几年之前推女皇上位。”顾英道,“我说世间怎可能有如此幸运之人,想不到借的是你的运啊!” 张和雁笑道,“世上之事本身有借就有还,他借了你60年之运道,难不成他就能一直借到死吗?今天便是他运道结束之后,需要返还的东西了!” 老道士曾经和他讲过很多故事,其实无一例外都不过是一些因果报应,天理循环的故事,当然从中也能够体会到一些道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从这些故事中究竟能够运用些什么。 他又不是读书人,不需要从故事中学到什么东西,这本就不应该是他所掌握的东西,他要掌握的,实际上就是他能运用的东西。 他今年十六岁,尚未籍贯,但是对于道法一途之天才,便是心高气傲的连世间都难以容纳下的老道士都为之惊叹,他并不缺乏解决问题的手段。 所以张和雁从来都没有其他人口中所谓的紧迫感,便是下山也是如此,他先前一直在思考如何挽救这位水神的方法,现在终于还是有了点计较。 “这些符咒能够保你三天之内气息不散,真灵不失,而那个亲王,实际上从现在开始就要还债了,不是吗?”张和雁说道,“如今只需要解决一个问题,便是那地下水脉之灵机,也不知道那些盗墓贼们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截断一整个水脉的灵机?” “顾兄,你是这边的地头蛇,能否帮我去探查一下那边的情况,也好让我有所准备?”白澜说道,他此刻脸上逐渐恢复了光泽,虽然依旧虚弱无比,却也有了一点行动能力。 “顾某定然义不容辞,白兄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便包在我身上!”顾英一口包揽了下来,他本就是此地四方巡游,来到这边却也有探查此处灵机一事。 张和雁说道,“我陪你一起去!”他说着把身上的大包袱放了下来,他一个小道士背着这样一个大包袱,看上去却也有些不太自然,只是从中取了一个小小的黄包,别在腰间。 “道长千金之躯,不要如此涉险了吧,那可是经年之古墓,对于生人来说简直是求死之所!”顾英担心道。 “无妨,我担心这次水脉的危机有可能会影响到周边的市集,这次的事件,指不定又是一次地龙翻身呢?”张和雁说道,他的担心不无可能。 第三十八章 登酒楼 “如此我们便先行离去,白水神也请照看好我的包袱!”张和雁说道,包袱里有着他行事的家伙,可不能够真丢了。 “道长请放心,除非我这水府破灭,白澜真身不保,如若不然,没有人能够碰到您的包袱!”白澜开口道,“若不是此时的我过于虚弱,我也想和你们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人,竟然要对着地下水脉出手!” “白兄且先放心,我定然给你一个交代!”顾英说道,两个人身形随之一飘,便已经出了这洞口。 水神庙依旧是他们进来时的模样,却也没有多少变化,但是顾英脸上却已经出现了几次喜色,不过他踌躇了片刻之后,依旧还是伸出了手跟小道士告辞。 “道长,您可先行片刻,此事重大,我得跟城隍大人通知一声才是!” 张和雁拱了拱手,“巡游大人自去,我会去找到地方的,我们就古墓下见好了!” “麻烦道长了,此时若了,我定然会向城隍大人分说,到时道长自可前往县城!”顾英说完,身形便已沉入了地下,消失不见。 此时的时间是白天而不是夜晚,鬼神虽然说有在阳光之下行走的能力,但毕竟是阴神,碰见阳光却也多有不便,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在地下行驶,也就只有到了夜晚或者阴气极重的天气时,才会偶尔显露在地面上。 这也就是传闻中所谓阴兵借道的由来,也是因为大部分的阴兵实际上本事都不太足,不能够强行借助遁法穿梭,所以才会长时间的把身体停留在外界。 张和雁和顾英告辞之后,也就没有片刻的停留,如果不敢快一点,要是那些蠢贼们再度挖穿了一些什么东西,恐怕一场地震不可避免了。 所谓地龙翻身,本就是地震的一种显露形式,这件事情基本上在众人心中也达成了共识,而且大地震颤在四国之间都是常有之事,也不会特别显眼。 但是张和雁不同,老道士跟他详细的说过,这个世界可没有他之前故事中听到的所谓星球之说,自然也就没有那种引动天地的引力与板块变迁的说明,而所谓的地龙翻身,自然就是地脉之中的力量受到了刺激与变化才会产生的反应。 于是他便猜测,六十年前那场地脉的大变动,也许和现在的事情有着那么些关联,那古墓之中的所谓水脉灵机,竟然能孕养出一条白澜这样的灵蛇,并且还将其推成了水神,蕴含的力量可谓是恐怖! 所谓命泉者,天命之泉眼也,其实很多地方对于他们的称呼并不是这样,有的叫灵泉,有的生命之泉,不过意思都差不多,这实际上本身就是发散灵气的泉水。 也不知道这群盗墓贼们知不知道,他们挖掉的灵泉有可能会断掉整片区域的地脉,引得四处荒芜,天干无水,并且灾害频出。 也就只有无知者们往往才会干这些事情,这也是张和雁匆匆跟出来的原因,也是顾英。并没有选择先行去帮助自己的自由,而是选择先行去汇报城隍的原因。 至少在城隍以及四方土地的帮助之下,即便是灵泉被截断了,这片区域还有获救的可能,如果没有早做准备的话,这里可就真的是要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了。 “胆大包天的人哪!”张和雁叹气,这种灵泉本身就不为常人所知晓,也会被当地的神祇们故意的隐藏,白澜本身就负担着保卫灵泉的重责,却因为阴差阳错之下,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这是我动用天乩之术,自然可以算出灵泉位置,但是这样的话……】张和雁摇了摇头,天机这种东西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去动的好,要不然某些时候你确定了天机也就等于扰乱了天机。 其实也是因为他的占卜并不会损伤命数,而这种替换之下,也就让他算出来的天机终归是多了几分变数,除了问心卜。 “盗墓之人,盗墓……”张和雁边走边想,很快就走出了山地的范围,又重新走回了镇子之中,这里的喧嚣依旧,却也因为时间渐晚的原因,人数少了许多。 张和雁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他自然可以通过石器之法直接恢复这点饥饿,不过无论是他还是老道士,两个人都不喜欢这么干。 按照老道士的说法就是,人活一世本来就是为了这些许的趣味,他们修道之人本就减少许多趣味了,如果连着口腹之欲都不能稍微满足一下的话,那活着也太无趣了一点! 正是如此,他在没有什么头绪之时,突然看到了旁边的酒楼,也就自然而然的想要上去坐一坐,毕竟酒楼里龙蛇混杂,各种消息不计其数,说不得就探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呢? 他摸了一把怀中的大钱,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而是抓出了一把碎银子,大钱这种东西在襄州比较通行,不过日月商行的人都花了一点时间才辨认出来,他却也不敢对这种小镇子的酒楼有太多的信心。 碎银这种东西来自于日月商行云喜的赠与,他特地塞了一把碎银子,算是替少年道士着想,却也算得上是结缘。 在这天底下,即便依旧是布帛与铜钱的时代,可是金银却永远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购买力,而碎银子这种东西,比铜钱方便携带,却又没有金子贵重,介于二者之间自然是极好的。 “客官……原来是位小道长,快,里面请!”店小二永远是最会察言观色的那人,要不然他们也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长久的待下去。 他肩上搭着一块简单的白布,忙领着张和雁走了进去,“上一壶茶,给这位小道长送来!” 这座酒楼的位置位于镇中,虽然说没有什么琉璃瓦覆盖,覆盖也没有特别漂亮的雕梁画栋,却也算得上是镇子中最好的酒楼,这招人待遇已经看出不一般。 “不知道长是打尖还是住店?是要吃点东西还是单纯来喝两口小茶?忌不忌荤腥,有没有什么要忌口的地方?”这位跑堂的店小二,对于这些东西似乎张口就来,也算得上是业务熟络。 “来点你们这儿的招牌菜,没有什么忌口的地方,尽管上便是,哦对了,我不喝酒。”张和雁人长得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辈店小二,却也不怕他没有钱付账。 “您请,这边二楼清静,刚好适合您这种出家之人!”他嘴上说的漂亮话,另外一边却已经吼了起来。 “二楼雅座一位,给这位小道长上半斤羊肉,两碟小炒!” 他吼完之后脸立刻又转了过来,“嘿嘿!道长您有所不知,咱这羊肉可谓算得上是平安县一绝,您就等好吧!” 第三十九章 寻龙者 他说着便匆忙跑到门边去招揽下一位客人,只留张和雁一人坐在这酒楼的二楼窗口,很快一壶茶便已经从后厨上送了过来。 他当然不是真的,只是来这边吃东西的,就和他先前所想的那样,这边可以算得上是三教九流之辈,无所不包。 他刚好趁着后厨上菜的功夫,也了解一下最近是否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许这些大事就和他想要知道的那群盗墓贼有所关联。 “你们可知道,剑尊王须眉少年时的十二件侠事?” “邱先生又在这儿吊我等胃口了,还不快快说与我们听听?” “诸位暂且别急,还请听老夫缓缓道来……” 这是酒楼右边的人所讲的事情,不得不说,一栋酒楼中最热闹的永远是说书人所居之处。 张和雁偶然间没有听到自己的故事,还真是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这些可从来都不是重点。 他的目光又重新投注到了其他地方,因为修道的缘故,他的耳朵何止是敏锐,简直恐怖异常,很快又听到了其他桌子上的谈话。 “县丞家的姑娘可真是美的很呢……也不知道小生我有没有机会获得她的芳心?” “你可拉倒吧!去年童声式都没过,不好好的到其他地方去找个抄书的营生,还在这儿做春秋大梦呢?” 这个不是…… “这单生意可以赚两贯钱,李兄如果胆子大一点的话,明日我们再度进山,若是能抓上个一只小瓘或者是野猪,这今明两年的徭役,可就不用愁了!” “哎……王兄,你还是自己去吧,家里老母身体不好需要服侍,这单子也就暂时先做一个了……” “你呀,还真是个孝子。” 这个也不是…… 张和雁正准备继续换一个目标听时,店小二就已经把他点的菜一一端了上来,“客官,这就是咱们酒楼最招牌的卤羊肉了,您看需要米面吗?” “来一碗米饭自然最好。”张和雁点头,注意力又重新放到了楼上几人身上,楼下几人谈的东西,基本都是家长里短,只有楼上这些雅间,有着屏风间隔的地方,会有新的东西出现。 “张兄弟,咱这边有个来钱的买卖……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不好,我也是经年久学之人,家学也算得上渊源,做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折阳寿啊……” “现在这世道谁还管你折不折阳寿?不过都是些扯淡的话,手里有钱才是真要紧的事!” “你要是不干,我就去找隔壁家老六子了,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难不成没了你张二麻子,我还找不到其他能寻龙点穴、分金定水之人?” “唉唉唉……姓吴的你别走啊!我又不是说不来,那隔壁家的老六子哪有我这种道行?咱们倒不如来说说分钱的事情?” 张和雁猛然间竖起来了耳朵,这几个名词传入耳中,他一下子就锁定了那两人的位置,果然在很偏远的地方一处、特地关着窗子的楼阁中,两扇屏风把那里面的人挡得死死的。 “客官,您的米饭,还有两碟小菜,分别是炝炒崧菜和酸菜茴香豆,您慢用。”店小二端着米饭和两盘菜走了过来,声音不大却能够很轻巧的传到少年耳朵中。 张和雁点了点头,“麻烦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酒楼中进食,平日里的伙食大部分都是自己做的,偶尔师傅也会带他去山下面的酒馆中打打牙祭,不过像这种这么大的酒楼,却也真的是第一次。 “这酒楼中的菜品,味道尚可。”张和雁眯着眼睛,细细的品味了一番,却也值得他花上这么点银子。 毕竟不过是一乡镇酒楼,即便这里人员通行复杂多变,可依旧摆脱不了地域的限制,能够做到这种味道,实际已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张和雁吃了点羊肉,也就停下了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睛扫视着下方以及窗外,耳朵却依旧在不停的听着那边的谈话。 那两人在他吃饭途中似乎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在那喝酒,偶尔也有一些小声的交谈,张和雁也不急,他们迟早会离开,毕竟对于这群人来说,不管做是什么事情,都有迟则生变这种说法。 “若是你能帮助我们真正的获得那里的位置,同时替我们找到一些好的墓葬,我可以替他们承诺,让你先拿墓葬里的三个东西!” 那边终于又说起了话,两个人似乎都很机警,特地把声音压得非常低,若不是凑的极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否在说话。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若是你敢反悔……” “大家都是在坟墓里边,到时候不还是你说了算?”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张和雁就这样看着两个各怀鬼胎之人,在酒桌上握了手,当然他们之间的对话实际上还没有这么快就结束。 “我会带着我的人和家伙事儿,在镇子东边的那个破庙等你,所谓寻龙世家之人,不会连那里都找不到吧?” “我知道你们是江湖人,哼!张某也懂一些识人相面,望气之术,若是不想我暴露你的身份,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小心隔墙有耳!” “那便不必了,你若知晓到我的身份,那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暴露出来……咱们所有人都要死!” “哼嗯哼,说这话吓唬谁呢,这天底下难不成还真有一手遮天之人?在那破庙等着,今晚酉时,我自然会出现。” 这个姓张的,所谓寻龙世家的人说道,说把袖口一甩,从那屏风中走了出来,看见小道士正端着碗,盯着窗口。 他向着周围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看着自己之后,这才缓缓的走下楼,他穿着一袭青衫,看样子却也不怎么像个读书人,只不过双手十分细嫩,也不怎么像是个手艺人。 在他走过了之后许久,吴姓中年人这才从中走出,他手里拿着一锭银子,直接就抛到了店小二手中。 “给我安排一桌饭菜,我晚上还要来!” “好嘞!客官您慢走啊,桌子我们给您留着,绝对不让其他人碰上!”店小二回答的十分殷勤,将银子揣进怀中,这才走上楼来去打扫那隔间。 就在这个时候,张和雁很明显看到,这个隔间旁边那两三个隔间中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各自想着法子离开了酒楼,看起来似乎都是身上带着些功夫的江湖中人。 “呵……看起来这件事情还真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不少,”张和雁自语道,“今天晚上会很热闹!” 第四十章 乞丐 灌口镇治安情况看起来似乎很不错,至少他这样一个小道士走在街上,没有碰到什么青皮无赖,没有碰到小偷混混。 张和雁这么想着,顺手就从自己肋下抓出了一只手,“偷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三只手当惯了,说不得就要被人砍手哦!” 他此时正站在客栈的楼梯上,那只手刚好是从楼梯下方一个阴影角落中伸出来的,他能够看到,那是一个身上穿着破旧衣服的乞丐。 “松手!”乞丐本身还有些惊慌,但是当他看到抓着自己手的,不过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小道士时,脸上的神情也就变了,“再不松手的话,我杀了你!” 他话语突然就变得非常阴狠,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刀,说着就要砍在小道士手臂上。 张和雁不置可否,依旧牢牢的抓着对方的手臂,这只手上面苍劲有力,还有着一些脂肪的膨胀感,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乞丐能够拥有的。 “找死!”乞丐目露凶光,随即不再有任何顾及,小刀直取他手臂,即便是不把他手砍下来,也要给他一个深可见骨的教训。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一只长剑直接从空中递了过来,挡住了乞丐的小刀。 张和雁和乞丐几乎同一时间把头转了过去,两个人都想看看,这多管闲事的少侠,长得何等模样。 “小子,你也要管这种闲事?”乞丐暴怒,本来想顺手偷点什么东西,结果不但被小道士抓了包,还被另外一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江湖侠士伸手拦住了刀。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酒楼之中就有人敢行凶?真不把大周的王法放在眼里吗?”少年侠士说道,他真就是一副侠士打扮,就是那种众人印象中最为深刻的: 衣诀飘飘,丰神俊秀,手里拿着一柄及身长剑,无论是谁见着一眼都要赞一声,好一副江湖侠士的英姿! 张和雁见状松开了拿着乞丐的手,“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助!” “不必言谢,行走江湖之中自然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少年侠士说道,“快给这位小道长道歉,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哼哼!还真是个天真的小毛孩子!”乞丐看见周围人的目光都已经聚集了过来,也知道此刻根本就讨不了,好愤愤地收起匕首,一个溜地打滚就从少年的剑下溜了出来。 “小牛鼻子,小毛孩子,你们两个给我记好了,可别犯在爷爷我手上了!”乞丐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放下一句狠话,似乎是说要去找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楼,甚至没有多少人敢阻拦。 张和雁拿出一些碎银子,“小二哥,把我的账结一下,若是有多到的银子,就送给这位少侠吧。” 他说完,也不等身旁的人有所回话,大踏步的就走出了客栈门,消失在了人群中。 乞丐此刻早就已经脱掉了自己身上的那身乞丐服,换上了一件平民的服饰,却也有着劲装短打的派头,衣服被他自己改过,很多不适于行动的地方都被强行缩窄,一看就是打架专用服饰。 “两个小家伙竟然坏了爷爷我的好事,我非要把他们俩抽筋剥皮不可!”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他们会把自己一切的不顺都归咎到别人头上,然后再拼命的想办法报复回去。 他明显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就朝来时的路走去,在他想来那两个小家伙再怎么快恐怕也没有从酒馆里出来,他只需要悄悄咪咪的摸到两个人身后,就可以……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淡薄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乞丐仿佛见了鬼一样,整个人在街上都毛都炸了起来,猛的向前跳去,这才敢回头看。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小道士就在他背后,目光冷峻的看着看他! “你你你……”乞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伸手指着小道士,此时的位置是一条小巷子,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你究竟是人是鬼?”乞丐叫喊着,仿佛想要叫到一些帮手来帮助自己。 只可惜这个巷子似乎人烟稀少,他也是自己特地挑着这种地方行事,却不曾想到有人竟然跟在自己背后。 “我自然是人!”张和雁回答道,“至于你是不是,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你想干什么!”乞丐一时间被摄住了心神,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和雁笑着说道,“我就是对你比较好奇,你分明有手有脚,神态滋润,体态富足,吃的也不错,为何要去当乞丐?” “我……我当乞丐自有我的道理,你……你管不着!”随着小道士每前进一步,这个乞丐就向后退一步,一步一步之间他已经背靠着身后的巷子,感觉无路可退了。 “我倒是觉得你蛮横霸道惯了,忘了做人的初衷了,要不然我帮你找回了一些如何?”张和雁笑着说道,“就像你刚才的问题一样,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我虽然是个乞丐,但我自然是人!”这个企业概股起了勇气,虽然面前这个少年异常的诡异且恐怖,但是他决定还是挣扎一下。 张和雁脚轻轻在地上一跺,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牌子,“无妨,片刻之后你就是鬼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乞丐崩溃道,这个少年倒是实在过于诡异,他甚至都看不清对方的来路,他甚至伸不出一丝想要对抗的念头,就这样在一步一步的对话中,仿佛已经沉入了深渊,陷入了海底。 “整个镇子中没有谁敢猖狂到,在大街上肆意妄为,除了你!”张和雁说道,“你说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问题,难不成是我的问题?”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乞丐身上的恶意,也能够感受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乞丐身上,所负担着的恐怖罪恶。 “我倒是想让你回忆一番,你这辈子又做过什么错事?遭受过哪些人,害过哪些人?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又让多少人妻离子散?” 张和雁眼睛已经冒出了金光,他甚至能够看到这个乞丐身上一些亡魂的哀嚎,“我确实的确非常好奇,那些江湖人士们都乖乖的在酒馆中喝着酒,说明他们并不想在这镇子中惹事,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土地何在!”张和雁喝道,脚在地上猛跺三下,双指并拢间竟然凝聚出一道金光,对着地上就是一点。 “出来说话!” 第四十一章 来历 地面上的金光逐渐消散,而一个消瘦佝偻的身影也缓缓从中显露了出来,并且在一道烟雾中化为了人形。 他看着很是瘦弱窄小,不过身上所显露出来的香火气息和神道金光,却也把他的身份显示了出来,这是一位正宗的地祇! “小神灌口镇土地,见过真人!”土地刚刚走出来,连连说道,脸上还带着些心虚和畏惧。 他刚刚还在这里的土地庙中睡觉,是不是这位真人在他的辖区内发现了什么,才如此光火,若是真他管辖的区域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他少不得要吃一个来自城隍的挂落。 “福生无量天尊,见过土地神!”张和雁拱手道,“我想问问土地神,此地的管辖情况如何?是否安宁?” 土地看了张和雁一眼,他甚至没有去关心对方身边那个已经吓瘫了的乞丐,回答道,“真人说哪里的话,这灌口镇可是平安县治安最好的地方了,县尊大人在这里可花费了不少心思,虽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至少在镇子的管辖范围之内,没有人敢炸刺!” “那这种治安情况持续多久了?”张和雁再问,这个镇子人员和谐,和他料想的不差。 “想来也有二十年有余吧,多位县尊都是勤勤恳恳之人,虽说平日里也少不得一些贪些小脏,但是却都没有影响到整个镇子的运势,小神也就没有出手。” “那不只出现了一个公然违反当地法规,并且还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家伙,又该如何?”张和雁直接将乞丐拎了出来,对方身上的罪孽和滔天的血气,都不是他一个凡人能够掩盖的。 土地看着张和雁手中的乞丐,凝神道,“这人……好恐怖的罪孽如此罪人来到我这土地上,我竟没有发现,真是一场罪过!” “这滔天的血气,身上竟然还有着一丝紫气金龙之征兆……你是大周皇室之人?”土地眼睛里越看越谨慎,越看越觉得此事不妙,“难怪我没有发现你的踪迹,你身上竟然还有人设下的符咒?” “我……我就是一个乞丐……你们认错人了吧?”乞丐来了精神,虽说说话间依旧有些战战兢兢,但也不是刚刚那种纯粹的畏惧状态。 张和雁笑着道,“一个皇家之人,为何在一个偏远镇子还穿着乞丐装?又为何行事和一个乞丐如此相似?他甚至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 “这……真人说的也有道理,那是怎么回事呢?”土地一愣,这人身上的皇道龙气去做不得假,但是从他行为来看,却也不像是个真实皇室之人啊! “他的所作所为都和一个真实的乞丐无异,最多也就是一个假扮乞丐的泼皮无赖,你是不是看错了?”张和雁问道。 他之所以招土地前来,也是为了让他辨认,身上拥有如此滔天血气和罪恶的人,为何竟然没有受到当地神道的监管。 “我敢以我的神位发誓,此人身上所拥有的罪恶与黄道龙气都清晰可见,但是他却又的确是本镇之人,乃是镇子上颇为有名的一个泼皮无赖,平日里向来以乞讨为生!” 土地说道,“他平日里虽然有些奸猾,也会抢人钱财,可也没见如此跋扈啊!” “你的意思就是说,他真的是身上拥有皇道龙气之人?”张和雁凝神道,他的确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正是,真人不食香火,有可能不知道,我等香火神祇都拥有一套自我的望气之术,虽说辨吉凶极为一般,但是望气却几乎不会出错!” 土地说道,“但是如此看来,无论是他身上的罪恶还是龙气,似乎都是外来之物,难不成他去盗掘了一古代帝皇的墓穴?” “墓穴?”张和雁听到这一消息后,立刻来了精神,他刚刚还在追寻墓穴的消息,此刻反而是有了一些其他的踪影。 “此人已经吓得晕了过去,真人如果想要问的话倒是可以开口!”土地说道,“我有一法能让他开口,只不过说的话可能会有些错乱。” “那便多谢了!”张和雁点了点头,随即不客气的开口问道。 “你这几天去过什么地方?” “去过……酒馆……隔壁村王寡妇家……村长家……县衙隔壁……白澜老河沟……” “是不是去挖过什么东西?” “挖过土,还挖出了水泉,不过又被我们埋掉了,东家就让我们拿着钱滚回来……” “你是不是偷藏了什么东西?” “嘿嘿,都是宝贝他们能要我为什么不能要?我把那泉水旁边的石头带回去了,那泉水突然就不流了,可是关我什么事,嘿嘿嘿嘿……” 张和雁此刻一下子就全部都串联起来了,他从这个乞丐身上搜出了一块石头,那其实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枚石铜钱。 外圆而内方,大概有一指宽厚,上面覆盖着极其浓郁的浮运之气,同时也有着让人很是害怕的血光。 “他身上的龙气消失了,还真是真人手上的东西,但是罪孽依旧没有消散,这是足以覆灭一州府的血气呀!”土地惊讶道,张和雁反倒是摆了摆手。 “此事我基本上已经明白了,土地公你可以先把这一个家伙带回去了,照着他身上的罪孽,估计要好好的在阴司中受罚一番不可!” “哈哈哈!您有所不知,上个月城隍大人批复了罪恶之人的处理,照着他身上的罪孽,从这一刻开始,他的阳寿就已经没了!” “不过你要小心,他身上可是有命咒的!”张和雁提醒道,他手中那个石头制作而成的铜钱,上面血色的光芒依旧闪烁着,“这种诅咒可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 “命咒!”土地连忙朝着旁边退了几步,反应过来之后,这才不好意思的笑道,“反正是他遭受的诅咒,我等神道之人也不会因为这种情况而被牵连,不过也多谢真人提醒。” “无妨,此番倒是麻烦土地公了。”张和雁摆手道,这才郑重的施了一礼。 第四十二章 各显神通 “但凡遭受血光者,必有命咒之存在,命咒者,以命和也。”土地叹了一口气,“真人,那小神就先带着这个人去见城隍了,赏罚善恶司,会对他的行为自有定计!” “去吧!”张和雁看着这个乞丐,对方身上在没有龙气支称之后,感觉脸色似乎都苍白了许多,这正是因为身体无法负担罪恶所造成的后果。 果然所谓命咒根本就没有这般简单,那以整个道门道统的传承为代价,所施下的符咒,又怎么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对人进行诅咒? 而身上的罪恶血光,除了杀人以及作恶无数之外,实际上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获得,那便是天道警示! 这意味着这个乞丐必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使得整个世间都容不下他,让天降下罪责以示惩罚。 如果这个家伙就是之前所说的那批盗墓的人之一的话,实际上事情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因为白澜江命泉被挖,整个江水的灵机受损,这便意味着未来许多年内,这边将不再会有水脉,存在无水脉,就不会有降水,没有降水这边就会赤地千里,所有的人类草木乃至于任何生灵都没有办法在这片区域上生存,无数的生命将会因此而死亡。 若是这种罪恶的话,的确是足够让老天降下警示,那么张和雁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剩下一些盗墓之人了。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想必上次下了坟墓,乃至于跟这些有所关联的人身上都会有罪恶,他们现在做的,本身就是挖坟掘根之势啊! 他觉得这件事和这个人身上依旧有着一些谜团,张和雁突然想到了刚刚阁楼上那些人,这么多身怀武功还身强力壮的人,他们又想干些什么? 这些人身上可没有什么罪恶,有的也是纯粹的气血之力和江湖人最喜欢的内气,但他们明显是伴随着刚刚那两人的聊天而行动的,却不知那些人和这个乞丐之间,又是否有着些什么关联? “事情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从小巷子中走了出来,大踏步地朝着前方走去,今天晚上镇子东边的破庙应该会热闹的很,他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之前路上偶尔出现的一个倒霉水神,竟然能够勾连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来,上到周怀德王,下到这样一个街边乞丐,似乎都被这件事情串联起来了。 果然老头子说的很多话还是有道理的,在江湖中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都会牵扯到许许多多的人。 张和雁现在只想把那个倒霉水神给治好,并且至少也让这片区域数十年内再也没有倾覆之危,天地之威,危如累卵啊! 却不知晓,在这种天地之威之下,又有多少百姓会因此而遭殃? 他的步伐不算很快,但是每走一步,整个人却仿佛向前窜出了一大段距离,天色也不算早了,他先去那个破庙呆着好了。 他很快就已经走到了镇子东面,但是那里一览无余,近乎都是些荒野草地,要么就是风吹麦浪,众多农田在风中飘洒着,却也不失为一副好景观,至于先前所说的什么破庙,看来却一点也无。 “果然不是这么好找的。”张和雁也不气馁,他之前在酒楼中就已经听说了,那个所谓的破庙,甚至要那个寻龙世家的人才能找到,这怎么可能被人简单的一眼就看出来? 他又不是真正的修仙之人,道门九神通更是一个都没有修行成功,最多也就是耳朵灵敏一点,身形矫健一点罢了,也许有着那么一些道法,但是很多东西也需要靠他自己来解答才行。 就比如说那个埋藏在地下的所谓命泉,他至今还没有感觉到,就好像被人悄悄的掩埋起来了一样,并没有给他透露出丝毫信息。 至于这个破庙当然没有那般复杂,至少他很快就已经确定了破庙的位置。 “酉时……等吧!”张和雁在这片似乎满是荒野的地方摸索,就在那明明靠近山壁的一侧,整个人突然进入其中。 “这世上果真还是有能人,”张和雁赞叹,“动用天地之变,暗合宇宙之势,不过是简单的摆弄方法,竟然使得这片区域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阵法!” 他忽然对于这次的事情就有了那么几次兴趣,之前那两人的对话也他也听了,这种盗墓人似乎学出了一种完全不同于他平时了解的知识。 这种方式和他平时学习的易经八卦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却又并不完全相同,也有一些包含阴阳五行和风水学术的知识,似乎是一门比较杂乱的大杂烩。 此刻的破庙安静无比,并没有其他的声音,更不会有别的声响,这是一个很小的庙宇,其中的佛像也早已倒塌,但是这里面并没有多少动物,有的只是一些仿佛被人刻意铺好了的干草。 张和雁默默的坐到了破庙的一角,身形突然就隐蔽了起来,想来不过就是等到晚上而已,这点时间自己还是等得起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出行是不是太赶了点,赶着下山赶着去寻找师傅口中所谓的天星降落之事,赶着从河边经过之时,却又误触了水神,此刻却又因为要挽救水神,赶着出发去那墓穴之中。 “此番事了,得好好休息一下了!”张和雁感叹道,这么多急赶慢赶的事情,反倒是赶得让他有点道心不稳。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太喜欢做事的人,这事情一件接一件,反倒会让他落下修行,而对于一个道士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修行更重要了。 就在他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这座破庙忽然就热闹了起来,一个身形瘦削穿着夜行衣的人从门口摸了进来,四下观看,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随即悄悄咪咪的摸上了房梁,整个人就仿佛一只猫一样蹲在那个房梁上,身形全部隐匿在黑暗中,根本没人能够发现。 张和雁微微一笑,看起来这家伙似乎以为自己躲得很好,不过他也没有做任何动作,默默的等着,然后就是后面来人大显身手的时间了。 有的人就地挖坑,直接把自己埋在了土里,除了透露出来的气息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踪迹。 有的则把自己藏在了佛像之中,也不知道佛像脖子那么窄,他们究竟是怎样钻进去的? 等到众多大显神通的人全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晚了,时间也已经来到了申时…… 那酒楼之中姓吴的家伙,伴随着月光踩了进来…… 第四十三章 张氏寻龙 这人自然不是一人前来,身后带着一众伙计,虽然不是很多,却也有那么七八之数。 张和雁发现,这些人功夫最浅的气息都很是粗重,说明每一个都是练武之人,并且练的还必然是中乘以上的功夫。 若不是这等功夫也不可能会发出这样的气息,这是呼吸在脏腑中鼓动产生的闷响,说明他们的身体早就已经被气血打熬的无比强健,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大哥,那个家伙会来吗?”吴姓男子旁边一个大汉说道,在这江南地界,能有如此身材魁武之大汉实际上也不容易,但是他却明显对面前的男子言听计从。 吴姓男子点头,“这个你们可以放心,我跟他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他若答应的事从来没有失信过!” “那就好……上次我们挖的地方被那个傻乞丐直接就给埋了,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简直可笑!”大汉又说道,引得身边的人一阵附和。 “别说话,他来了!”吴姓男子道,他的手轻轻一摆,整个破庙中其他人立刻就噤声,恢复了破庙中的安宁。 只听到一阵,很是轻微的脚步声响动过后,外面的月光逐渐就从打开着的门中撒了进来,并且还伴随着脚步声,月光逐渐变得明亮。 刚刚外面明明是阴沉沉的天,几个后面来的人都可能意识到这一点,刚刚破庙中几乎没有这点光,实际上也能够佐证这一点。 只不过随着这个人的脚步声,那月光却也一点一点地倾洒了出来,让他们不由的感觉到了心头的紧张。 外面这个家伙果然有些门道,而不仅仅只是吹的兄,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让本来站在破庙中准备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几人,一下子就没有了动静。 特别是对于他们这种江湖人来说,神神叨叨的事情都会让他们莫名的谨慎,不过那人距离这里本来就不远,就在几个迈步之间,他已经推开了破庙,那有些沧桑腐败的门。 “吴威,人呢?”张和雁这个时候才有空借着月光,看着这位推开门的男子的真正面貌,他长相很是清瘦,眉目高耸,骨骼雄奇,身子高挺,一看就是个长时间处于各种高危环境下所锻炼出来的体质。 这种体型和反应能力也许不是最强壮和最强大的,但绝对是最利于他生存的,他身上背着一个横跨在整个背部的包,有点类似于双肩背包,但是却牢牢的系在自己腰间。 手中拿着一本旧书和一个有点类似于砖块的东西,形状不太规则。 “张寻命!”吴威说道,他们身上也背着各式各样的包袱,有的人身上还挂着两圈麻绳,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都准备好了?”张寻命也没有穿他白日里的那身长袍,明显是换了一身衣衫,不像是粗布麻衣,却也是非常紧身的衣服。 吴威点头,“大家都是熟识之人,自然不用我过多介绍吧!” “江陵府【鬼盗】名头还真是响亮,我自然听说过一二,不过今日你既然找到我手上来了,那么这之前我就要跟你说好规矩,若是你不能遵守,咱们一拍两散!” 张寻命说道,他话语间说的十分果断,似乎并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你怎么跟我们大哥说话呢?信不信我削你啊!”刚刚出声的那个大汉直接抬起手来,他手上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大砍刀。 “老二!”吴威喝道,“给我站一边去!” 这一个大汉脸上有些悻悻然,不过还是非常听话的,站到了一边去,带着他手底下几个弟兄,开始在破庙里盘点起他们的装备来。 “那自然是听你的话,你才是真正的专家,我们的名头不过就是强加的而已!”吴威说道,顺便也在对自己带来的那些弟兄们做警告,“你们都听好了,下墓之后,所有人都必须听张兄弟的安排!” “我也不是强调指挥权,你们可以做自己的事情,若有谁听我的命令不执行,那么你们死了可不要怪我!”张寻命说道,“古墓之中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个地方,任意的行为都可能会使得你们丧命,我只说一次。” “这是自然,这次行动全然听你指挥,只要是在古墓中,有谁敢不听你指挥的,我砍了他!”吴威说道,他明显在众人中有着极大的威信,他说完话之后都没有人敢回答。 “希望如此。”张寻命这才点了点头,“把你们的东西都带上吧,我们就从这出发!” 吴威疑惑,“这里距离白澜江,可还有足足三四里路呢,怎么出发?” “我说从这出发自然有我的计较,你好好听便是,”张寻命说道,“现在只需要等待便是,今晚子时,就是我们出发的时间。” 他她打开了手中那个黑色的有点像砖块的盒子,从中取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罗盘,那是一个八边形的罗盘,上面刻着些旁人看不懂的字体,接着在他手中快速的旋转了起来。 罗盘中竟然还有小罗盘,小罗盘中还套着小罗盘,套到最中间就是一个圆球一样的物体,所有的罗盘都在这一瞬间开始旋转起来,四面八方的旋转,眨眼之间,他手中拿着的罗盘,仿佛变成了一个正在缓缓旋转的小小星球。 今后所有人都被这等巧夺天工的技艺所惊诧,这罗盘旋转之间,他也在喃喃自语,伴随着他的脚步,几个人缓缓的来到了佛像面前。 “就是这里了!”张寻命说道,“来人,把我们头顶上那个天窗打破。” “这哪里有什么天阿光,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几人中正在抱怨着,突然就被一巴掌扇在脑袋上,“叫你打破就打破,哪来这么多话?” “是,二哥。”这人挨了一巴掌之后,逐渐的醒了过来,这才匆匆地拿出手中一杆长枪,对着头顶就捅了过去。 “嘶……这捅着啥了?软乎乎的,也没见着天窗啊……”他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脑壳,换了一个位置,又一次捅了上去。 这一回捅对了,也没有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只听一声清亮的脆响,一块黑色的瓦片掉了下来,明亮的月光从天空中映照而下。 “就是这里了!”张寻命点头,手中的罗盘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越发的璀璨,罗盘中心那一块竟然是一颗琉璃石,随着月光的照下,琉璃石不停的翻转着,那反射出来的月光也开始在墙上各个位置搜寻。 剩余几人也没有管头顶上的异常,纷纷围拢了过来,甚至连那沾血的长枪都匆匆忙忙的丢在一旁。 “出现了吗?” 第四十四章 周方彦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月光照射下来的光芒也越来越明亮,众人的眼睛随着罗盘开始变化,他们的脚步也随着罗盘开始缓慢移动,移动到了一堆草上,九个人同时站在上面。 “应该就是那个位置了!”罗盘的光芒最后照射在佛像上,众人纷纷拿起了铲子锄头等工具,跑到了佛像旁边。 张寻命说道,“把佛像丢了吧!这个佛像从来都是掩饰,这个庙根本就没有和尚!” “张兄似乎对这个庙很了解,你还没说清楚,我们究竟该从哪儿走呢?”吴威问道,他手底下一群人已经拔出了铲子,对着整个佛像的台子就是一顿乱戳,戳下来的石头,也随意的丢弃在旁边,有的能发出清脆的响声,而有的却只能发出一声闷响。 随着他们乱糟糟的挖掘和疯狂的踩踏,整个破庙很快就被他们整得不成样子,只不过收获也颇丰,整个佛像台被移了下来,至于佛像早就被丢到了门外,听着外面那石头滚落的声音,似乎丢的距离还很远。 就这么一番奇奇怪怪的操作下来,罗盘终于是稳定了,时间也缓缓移动到了子时,随着月光的最终照下,罗盘仿佛把整个房间中的光全部都吸引了过来,凑成了一束极度璀璨,但是又异常细微的光芒。 那个光芒对着佛像底座下方的土地照射着,照射着没过几秒,众人就都听到了刷刷的响动,那石像下方的土地,缓缓的向两边裂开。 “呼!”张寻命呼出一口气,“看来当初留下的老物件,现在似乎还能用,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这又何解?”吴威问道,他手底下几个人已经轻车熟路的拿着蜡烛走了下去,并且还随时侧着风向,若是下方有什么不妙,他们很快就可以撤上来。 “你可知下方的古墓,躺着的人是谁?”张寻命反问道。 “听说乃是一千年前的奇人,当世的灌口镇还叫灌口县,而这人则是灌口县王!”吴威回答道,“听说他有呼风唤雨之能、预测天地之威,死后方才葬在这边。” “灌口县王,周方彦!”张寻命说道,“他乃是当年大周立国之时,三周王之一周厉王的重孙,也是唯一一个在上千年的时代中,拥有详细记载的游方之士。” “他驱使雨水为自己冲刷河流,他呼唤起狂风,为自己扫平路障,他召唤落实,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墓室,同时他也呼出了无穷的烈火,竟是将整个宫室都化为了恐怖的黑曜石!” “而他的墓葬在千年之前就被人所知晓,可直到如今却依旧没有人能够挖掘出来,缘由便是他那墓葬中所存在着的灵泉!” “灵泉?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之水?周方彦听说正是因为有此水的帮助,才在当时人皆只能活五十年的情况下,硬生生活到了一百七十岁!”吴威说道,“难道你这通道和灵泉还有什么联系?” “自然,这是我寻龙一脉先辈,借助底下大中灵泉的力量,强行铸造出来的一个开关,若真像你等跑去那白澜江中挖掘,即便是掘出墓来了,也必然死于非命!” 张寻命说道,“你之所以匆匆来寻我,想必应该在那吃了不少亏才是!” 吴威脸上露出了一些尴尬的目光,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说谎是没有意义的,“我们请的20多个流浪汉,就跑出来一个,其他人都死在了河床上!” “这乃是天命之墓穴,哪里有这么好盗?”张寻命说道,“若不是我实在缺钱,怎么说也不会给你们来这儿……哎……” 他说着当头就钻进了墓穴之中,手中的罗盘依旧一闪一闪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吴威带着手底下七个人,也纷纷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佛像底座之下石门打开之后就是一道小小的台阶,底下是深不可测的阴影,只不过随着几人的前进火把的亮起,也算是让其中有了那么几丝微光。 整个破庙逐渐变得寂静无声,就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一般,张和雁坐在原地,很有兴趣的看着那几个分别藏在不同区域的人们。 最先出声的是从门口缓缓爬过来的人,他浑身上下都包裹在鲜血内,看样子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身上还有一个石头做成的手臂没有取下来,他边走边用手上的功力震碎这些东西。 “哼!”他左右看了一眼,很快就见到了那个通道,四处望了一阵之后,这才从包袱中取出一个火把,悄悄的点燃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情况近乎大同小异,两个被踩得有点不成人形的人,互相搀扶着从草堆中走了出来,他们脸上都乌青紫黑的模样,一看就遭受过非人的摧残。 他们也是轻轻的观看了四周一眼,这才匆匆忙忙的跟着进去了,一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他们甚至连火把都没有打,脚步声也极为的轻微。 剩下的就是一些来自土里的,来自屋顶的,把自己藏在墙边的和距离张和雁就一步之遥的角落里的人…… 他们也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一边揉着自己身上被石头砸出来的伤,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刚刚在他们前面走进去的人,一边缓缓的进入了墓穴中。 就在这群自认为是黄雀的螳螂全部离开之后,屋顶上那人这才悄咪咪的顺着柱子滑了下来,他捂着自己的一只手,上面依旧有鲜血滴落下来,不过却被他非常狠的用药进直接压了下去,随后硬生生的绑上了几根白布。 他似乎修炼了一种很是奇妙的功法,在绑上白布之后,仅仅只是原地打坐了一会儿,取一下白布时,手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的血液还证实着他曾经受过伤。 “咻!”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甚至在空气中发生了摩擦,他也没有打火把,就借着月光的照耀,缓缓的走入了那地下通道之中,此刻的时间,子时刚过一半! 张和雁这才从自己坐着的地方走了出来,缓缓的伸了一个懒腰,“用师傅的话说,这群人套娃玩的挺厉害呀!周方彦……这又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他也是听说过当年那个传说仙神都显于世界的时代,当时的道门与佛门都不怎么显赫,不过就是普通的门派,而天下之间有着无数修行者的存在,共同铸造了千年之前那个极度夸张并且丰裕的神话仙魔时代! 不过在千年之前,这些人却突然间的消失了,只剩下了偶尔的神鬼传说和人丁稀少的佛道两门修行者…… “还真是意外收获呢!”张和雁说道,整个人也下到了走道之中,就在他下去的一刹那,头顶上了门竟然缓缓的关上了…… 第四十五章 通道中的杀机 “果然是有特殊灵气策动的吗?”张和雁也不意外,这个破庙中有着特殊灵气的存在,本就应该有它们存在于此的意义才是。 更何况之前那人的故事也让他所知晓了,这可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墓穴,而且他还隐隐有些猜测,这其中的变化,恐怕也和老道士所言的六十年前有所关联才是。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缓缓的查看起自己身边的景象,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张和雁看到的东西,从来都是明亮且清澈的,不会沾染任何一丝污浊,也不会被任何多余的东西所遮掩,他在夜晚和白天看到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天色之外。 老道士称呼他这种状态为螟蛉之视,意思就是在天眼通之前,他的眼睛已经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威能,但是想把这种来自于身体之中的道法真正化为神通,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是一条明显有人工开凿出来的走道,比起那些传说中的墓室走道,其中无论是规模还是大小,实际上都有着巨大的差别。 张和雁推测,这条走道应该是之前那位寻龙者的先辈们所挖掘出来的,毕竟即便是墓室在过恐怖恐怖,也不可能修得像一个城池一般,竟然跨越数里的距离。 不过随着他往前继续走,面前的阴寒之气愈加沉重,他就知道自己似乎是想错了,这个墓穴恐怕还真有那数里之大! 就在不远处的前方,他能够看到隐隐约约的火光,这个火光可不是火把散发出来的光芒,它比火把要明亮的多,应该是来自于前方墓穴中的光芒在世。 想不到他还没走几步,就已经走进了墓穴中,张和雁想着这些,刚刚自己的话突然就被打脸了,还真是有些好笑。 不过让他略微有些疑惑的是,之前进来的那些人此刻仿佛全部都失去了踪影,又哪里还有之前的那番模样?除了依然亮起的火光之外,此刻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张和雁缓步前进,他依旧是那般无形无状的样子,所以在他走过之后,整个墓穴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有那些挂在通道旁边的油灯,在缓缓的燃烧。 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对,这里的空气太清新了,就好像是一直在流通的才对,但是边上油灯上的盈盈绿光,却告诉他正是因为空气的刚刚流通,才使得灯烛被点燃。 这种墓穴的灯烛实际上别有洞天,老道士曾经在讲故事的时候和他提到过,一般都会在上面放上白绫或者其它燃点很低的物质,一旦空气对流之后,那充斥而来的空气就会让这些物质纷纷自燃,随即点燃油灯或者火把。 这满墙的油灯都明显就是这种方式点燃的,怎么都不可能是刚刚到来那群人,一人拿着火把过去把这边的灯全部点燃,那也太不现实了。 不过张和雁心思灵巧,眼神机敏,他明显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也找到了先前那群人的踪迹。 地上的尘土始终在那里留存着,而一些气流也被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气流明显不是从刚才他们的入口进来的,而是来自于这个通道的四面八方,就好像他们刚刚触碰到了一个机关,将所有的开口全部都打开了。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一些刚刚留下的脚印,这些脚印很快就被那贯穿而来的气流吹散,不过却能够让张和雁识别出来,这就够了。 脚印到达一处石墙之后消失不见,而这个通道却一直通向前方,张和雁心中一动,他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停留在石墙旁边。 就在这一刹那,一旁的石柱上梭下来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却也看不出什么面貌,在油灯旁边查看了片刻之后,整个人依旧趴在旁边的柱子上,小心翼翼的向着另外一根柱子跳跃。 他就是倒数第二那个进入这个洞窟的人,漆黑的衣服,在火光的映衬下尤为显眼,不过就在他即将跳到那第2根柱子上的时候,柱子下方突然横出来一截刀尖,就那样紧紧的贴在柱子上。 黑衣人明显有些惊诧,整个身子在空中骤然一扭,就好像发生了一阵筋骨错乱声一般,硬生生的在空中停下了自己的身形,缓缓的降落。 接着又是一阵爆响,他强行把自己的骨骼和身躯全部都扭转,此时又突兀地扭转回来,看着他脸上痛苦而错乱的表情,那拿刀的人正准备上前。 但是黑衣人反应速度极快,他骨骼扭转之间,虽然疼痛加剧,却依旧有着灵敏的反应速度,很快闪过这一刀之后,身体上爆响的骨骼也逐渐复原。 所以说脸上依旧疼痛难忍,但明显已经拥有了继续作战的资格,他也掏出了两把短刀,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合,那便是生死搏杀。 在这种地下的环境,他们甚至连声音都不敢说大了,要不然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更别提前方那一溜的强人了。 吴威带着的那群人可不是土鸡瓦狗,一个个都是江湖中的好手,若是被他们围攻,除了宗师之外,恐怕没有人敢说自己一定能脱身。 张和雁暗道果然,他就知道这群老阴货们肯定不会这么快的就跟上去,更何况是如此诡异的情况,他目光又开始在周围逡巡,既然这两个人没有走,恐怕剩下那群人也应该都隐藏在这旁边吧? 在他充斥着灵气的目光之下,剩余的人自然无所遁形,走到在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周围的柱子旁边都挂着油灯,而地下空间也忽然间豁然开朗了。 他们之所以敢于如此打斗,也就是因为这片空间足够巨大,也足够的磅礴,那墓穴必然在这片空间之下。 知道这一点的他们,顿时也就动了杀心,转让将刚刚那些人全部都杀掉这个古墓,就会成为他们的专享之地。 一千年前的古人,无论挖出什么宝贝来,都足以让他们成为大富翁,更何况这人还是个修道之士,还是一位亲王,这其中的利益,想想就让人感觉到心颤。 也正是如此,在很短的时间里,这片空间的杀气几乎很是恐怖的跃动了出来,贪婪这个词汇,在每一个人的脑袋中跳跃。 “这里就连油灯可都是拿纯铜做的,难怪会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张和雁想到,他倒是不想掺合这些事情,反正对于他来说钱财也没有多少意义,他主要是为了破解这次危机,顺便拯救一下那只倒霉的水神。 想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了,顾英不应该已经到了吗?为何没有看见人? 第四十六章 断龙 “吴兄,这些东西就是我们寻龙一脉的传承了,我只是听长辈说起过,想不到今天还有机会能触碰到。”就这两人剑拔弩张,躲在各个暗处的人杀机迸发之际,突然传出来的声音,立刻摁捺住了他们心中的想法,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隐匿到了阴影中。 他们都是做这一行的人,自然不可能被旁人所发现,张和雁其实有些好奇,既然这群人都钻进来了,那他们身后的人岂不是也都跃跃欲试? 这么多批不同的人走到一块,恐怕半个大周的势力都对这个墓穴有意思吧?这种势力不可能真的为了金银而去挖墓,那么就是说…… 他仿佛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只不过还不敢确定,这些过来盗墓的家伙,一个二个全部都心怀鬼胎,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真的是为了盗墓而来的。 “就这些东西还没我们带的好,都是些什么破铜烂铁!”吴威的声音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些叮铃咣啷的掉落声,看起来是一些杂物掉在了地上。 “祖师爷们靠着这些东西保住了命,咱们当然要珍惜,说不准哪一天就要靠这些老物件救命呢,好好收着吧!”张寻命说道,“这个开关是在哪儿呢?” 随着整个内部大堂中的声音逐渐停止,一行人也缓缓从旁边他们脚步消失的地方走了出来,石门逐渐打开竟然一丝声音也无。 “嚯!你们这些前辈们的东西不怎么样,不过手段可真是巧夺天工,这种石门若是装在家里,恐怕谁都没有办法发觉!”吴威说道,“老二,把东西收好,咱们准备下墓!” “是,大哥!”老二说道,他直接把张寻命。手里的那些工具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装在包里挎了起来,只给他留了一柄洛阳铲,一根火把。 寻龙者也乐得自在,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罗盘,这才带着众人朝着前方缓缓行去,此刻整个通道中已经没有了那逼仄的走道,火光照耀之下,一切地方都灯火通明。 要知道他们刚刚明明只是在那破庙之下,也没有走多远的距离,就已经来到了这样一个豪华的通道中,众人更加的兴奋,谁知道里边会是怎样的模样? “在这里我要继续重申一遍,刚刚我说的话,之前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命令,否则任意踏出去一步,就可能会死于非命!” 张寻命说道,他拿着罗盘缓缓地走在前方,每一脚步甚至都踏得极为轻巧,似乎是为了防止引动一些机关,随着他们的脚步缓缓向前,整个墓室却也仿佛在逐渐下沉,连光线都变得阴暗了许多。 吴威。之前和手底下几个人还在聊着天,这个时候也逐渐闭上了嘴巴,就这样闷声的走着,他们仿佛是在往地底深处行走,每转一个弯,人就会往下几个台阶。 不过所有人都感觉他们仿佛是在原地踏步,因为近乎没有前进或者后退的步伐,一直都是在不停的转弯,只有那下降的阶梯告诉他们,他们依旧在不停的往下走。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这条通道又一次豁然开了,所以说周边依旧不停的有火盆在燃烧,但是那阴沉的环境和下降的空间,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沉闷。 还好此刻突然就豁然开朗了,只不过不再是刚刚行走的通道,也不是之前经历过的那个小墓室,而是一片看上去有些阴森的山洞。 这可真是一片阴森的山洞啊,周围甚至没有任何光芒,明明背后还有着许多的火盆燃烧,可是现在却突兀地都消失了,跟过来的几人全部都有些惊愕,那光芒怎么就不见了呢? 有几人甚至缓缓的向后退去,差点没有撞到从阴影里摸过来的那些人,不过他们灵巧的避开了这些退去的人,直到后方传来一道声音。 “这边有东西把光全部都挡住了,外面什么光都看不到!” 吴威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最近也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木见过机关见过毒虫,也见过那些恐怖的怪物,他们都一个一个的趟过来了,想不到这次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黑暗,就让他有些心神难定。 “不过是分金定穴之中简单的遮蔽之道,不要惊慌,咱们已经到地方了!”几人纷纷从包袱中拿起火把,将这片区域照得稍微明亮了一点,但是头顶的洞穴一依旧无法全部看清,就好像有许多东西遮掩住了一般,脚下也仅仅只能够照着地面,而周围的空间却依然黑暗无限。 “这里就是那位周王之墓吗?”吴威问道,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周边,之前那个地方还有点像墓室这里怎么看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山洞而已。 “准确的说,是灌口县王周方彦,他的曾祖乃是当时的立国之王,只不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到了他这一辈,实际上就留下一个公侯之名而已,就连这县王都是死后加封的!” 张寻命对于这位王者如数家珍,不过他讲的故事,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众人反倒是把更多的目光放在周围的环境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感觉这环境好像有些不太对。 阴沉的空间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就连火把甚至都在这光芒下变得更加的微弱,只有这位寻龙者依旧老神在在的原地晃悠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找到了没有?入口在哪儿呢?”老二忍不住了,开口问道,这就要上前去推。 “老二,脾气收着点!”吴威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明显这也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如果一直陪着这位在这个洞窟洞里晃悠,恐怕他们今天连墓穴都进不去。 “就是这里了,不知道诸位中有没有什么武力绝强之辈,把这个墙打穿?”张寻命拿着自己的罗盘摸到了一处墙边,对着身边的八个人问道。 “打穿?这里可是地下,鬼知道这片区域中有什么?”老二继续问道,却对上了一双严厉的眼神。 “我可说过,到下面一切听我行事,不然……”张寻命话还没有说完,一道轰隆隆的响声就已经把他们都震惊了,纷纷向后看去,就看见来时的那个通道中,一块巨石已然缓缓落下。 “彭!”巨大的响声和震动震撼着他们的心神,也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了过来。 “糟了!谁触碰了机关,放下了断龙石!”张寻命说道,“必然还有其他人进入了这里,要不然的话,不可能会随意的放下断龙石!” 张和雁眯着眼睛,他看到一个黑衣人在旁边左摸摸右摸摸,好像摸索到了什么东西,悄悄的拿起来之后,断龙石就已经放下了。 第四十七章 众多黑衣人 “有人?”吴威喝道,“哪位同行在此!不出来见一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边的杰利克摆好了战斗姿势,除了那位寻龙者,依旧拿着罗盘四处打探之外,所有人的战斗几乎都可以算得上是一触即发。 即便他们依旧没有在旁边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可是,刚刚触碰的机关,并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人。 “出来!”吴威能够聚拢这么多人,犯下如此之多的大案,当然不是因为他拥有着奇异的人格魅力,而是因为他拥有的实打实的恐怖实力。 他察觉到了刚刚发出的波动,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惹的空间仿佛都震荡了一下,也把那边一个黑衣人硬生生的拍了出来,走出来和他接了一掌。 正是那个在崖壁上乱摸的黑衣人,他走出来和吴威硬生生的对了一掌,却并没有见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一下子就让众人都警惕了。 吴威的名头,可不是一般的响亮哟,虽然只是隔空的一掌,但是能够轻描淡写的接下来,想来那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劈空斩!不愧是江陵府大盗,”这人从黑暗中走出,却也不像心怀忌惮的模样,反倒是看上去很坦然,“怎么,你们想把我留在这里?” “你敢孤身一人闯到这里来,就要做好把命留下来的准备!我吴威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耍,想拿我当探子,就给我去死!”吴威说道,手中掌力再度绽放,就仿佛娇艳的花朵一般,劈开了周围那阵阵的空气。 这人也不答话,手中陡然亮出一把利剑,就这样凭空劈砍着,明明没有迸溅出任何力量,却把这些劈在半空中的掌力一一撕碎。 “大家一起上,快速把他拿下!”吴威喝道,他又不是真正的存货,怎么不知道这种单挑的情况下反而有倾覆的危险,直接干掉不就完了吗! “诸位,你们真的想看着他们,把我们各个击破?”这人说道,“若是我死了,你们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的话语似乎是触动了些什么,让本来平静的周边忽然就躁动了起来,一个个黑衣人,从各种各样众人想不到的角度中走了出来。 他们有的来自那片阴影背后本来还是阴影的地方,突然就站起来两个人,他们竟然化作了阴影,躲在那里。 而一个人却从顶上那无边的黑暗中一跃而下,那黑暗之中分明只有黑色,而没有其他光影,甚至连其他附着物都找不到,他却能够非常顺利的出现在那边。 就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另外两个黑衣人则从他们背后出现,那背后分明是一块光滑的石壁而已,他们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 而剩下的一名黑衣人,则在他们脚下旁边的那个石头处,缓缓爬起大块的泥土从他身上滑落了下去,他竟然装扮成了地面,在这黑暗的环境中近乎于和地面融为一体! 林林总总数起来竟然有七个黑衣人,分别属于五个不同的势力,还真是热闹的让人感觉有些害怕。 张和雁就在旁边看着,他突然想到老道士讲的一个笑话,讲的就是如果你孤单寂寞了的话,不妨去听一些鬼故事,这样你就会发现厕所里有人、床下有人、阴影处有人,就连天花板上都是人。 这些家伙的隐蔽技能还真是无孔不入,除了他看着对方如同阴影下的耗子一样,剩下那八个人的确是像见了鬼一般,就连想要动手的念头,也不知道何时全部飞入了脑后。 七个黑衣人缓缓的聚集在了一起,他们并没有很靠近,但的确是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团体,和对面的七个人进行对峙。 “现在,你还会说我势单力薄吗?”最开始出现的那个黑衣人说道,他竟然直接解下了头上的面罩,“这周方彦之墓,又不是真的,只有你们一人知晓!” “灌口县从几十年前开始至今,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骚动,你们真的以为是几个县尊管辖有利吗?” 吴威牙齿都拧了起来,他已经在火光的照耀下认出了这个人,“石湘擎!难怪能接我这么多招,江陵府苍鹰之名,果然足够响亮!” 他又把脑袋转向了其他地方,“诸位也就别隐藏了,都把身份亮出来吧,想不到这边陲之地,小小一县之中,竟然有着如此之多的豪杰!” “诸位,不妨说说你们的身份,吴某这种见不得光的都亮在你们面前了,也好让某人涨涨见识!”吴威说道,他此刻实际上就是在抓把柄,要不然众人不得不做上一场。 “如果你们想死的话,就尽情在这里打吧,这个山洞要是塌下来,咱们谁都活不了!”张寻命说道,他摸索着身边的山壁,一时间让这一分都陷入了凝滞。 几个黑衣人默默的掀开了头套,之前一对多的时候自然要隐藏身份,可现在的话反倒是亮出来比较好。 这七个人分属五个不同的势力,除了有两个两人一组之外,剩下的四个人分别占据着四个不同的方位。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正是之前出场最多的,张和雁最熟悉的一位,他从在破庙地上被一枪捅伤开始,直到先前在进入这地窟之前强行扭转骨骼之时,都在刷新着这位年轻道士的三观。 “李一,来自京城。”他说道,话语间非常的淡薄,但是众人在听到他这个名字之后立刻扭过了头,这可太像某些死士的名字了。 张和雁反而看了他一眼,由于怀德王的关系,这种来自于京城还姓李的家伙,自然是要稍稍注意一点。 藏在阴影背后的两人则是非常利落的掀开了身上的黑衣服,露出了那一身极其精湛的工具,“同行碰同行,分金者,完颜昌,完颜寿!” “分金一脉啊……”张寻命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不在北元呆着,来东周干什么?” “你们寻龙一脉能去北风大漠挖宝,怎么不允许我们分金一脉来东周探穴?果真是四者之首,霸道的很呢!”完颜寿讥讽道,“与其这个你倒不如找一条出路,这边可没有什么气流,若是时间久了咱们都得憋死在这!” 这两人一看就是专业的盗墓人士,这话一说立刻让周围的几人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其他的人更是拿起了刀,想要先把几个跟他们争夺空气的家伙砍死。 “行了,别听他们俩废话这么多火把燃烧着,要是真没有什么孔洞的话早就憋死了,还等现在!”张寻命一句话就戳穿了两个人的谎言,“你们干你们的,我得把这个墓穴的入口找到才是!”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实际上身份也是不凡,只不过在是另外四个人的照耀之下,有些暗淡。 他们分别是来自于江陵府的周相,来自平安县衙门的唐凌,以及另外一个闭口不谈自己的来历,仅仅说他叫詹雄的人。 这名字一旦说出来,众人之间紧张的气氛也就缓和了一些,只不过始终是敌对,还在相互防备着。 第四十八章 现身 “找到了!”张寻命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惊喜,十几个人同时回过头来,就看到他手中的罗盘此刻已经缓缓地抬了起来,就在刚刚他让吴威发力的地方,竟然微微的亮起了一束光芒。 和刚刚他们进来时的月光一模一样,但是他们分明什么光芒都没有见到,这个罗盘还真的是有些奇妙,在这道光芒的照耀之下,他们的眼睛随着一起动,动着动着来,到了他们刚刚入口出的一片角落。 张和雁发现,这个光好像要照到自己身上了,连忙匆匆向旁边移动了两步,却没有带起任何风声。 那个光停在了他刚刚驻足的位置,刚好就是从那断龙石落下来之后不到两步的地方,几个心急的人已经摸了上去。 “停手!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放下,让我来!”摸上去的人是那两个黑衣人,也就是完颜昌完颜寿两兄弟,他们熟练的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两柄小凿子,开始在墙上敲起来。 张寻命的话并没有吓到他们俩,他们俩是真正的盗墓老手,即便是走过去,也没有任何事情。 两个人围着那个区域敲敲打打,看似只是在探查有没有孔洞,手指却已经在不停的摸索了。 这两人是专业盗墓者,他们自然清楚,这里没有空气流动,却有异常清新的空气,不过随着呼吸空气越来越浑浊,也说明人数多的有点让那些漏的孔洞不好承受。 如果不早点打开陵墓的门的话,那么他们迟早还是得憋死在这里,所以才会如此心急。 “去看看!”老二说道,他身边有两个小弟就这样走了过去,为了在自己老大面前表现几下,他们甚至还没有走近,就已经掏出了身上拿着的大锤。 “闪开!”吴威喝道,一掌拍出直接,把两人拍了个趔趄,摔倒在旁边。 他算得上是众人中武力值最高的人之一,反应速度自然也是极快,这两巴掌把两个人拍飞之后的一刹那,一柄冷箭冷不防的就已经飞了出来,划过了刚刚的道门。 李一缓缓走过去,拿着手中的火折子探了一下,并没有去触碰那柄箭,而是开口道,“上面有剧毒,看样子应该是见血封喉!” 刚刚扑到地上的两个人脸上都吓白了,要不是他们老大反应速度快,恐怕两人一下子就直接成为枯骨了。 “这个陵墓中步步都是危机,不要以为没有进入其中就可以放松了,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你们最好注意一点。” 张寻命脚步轻慢的从旁边走了出来,他手里依旧拿着罗盘,他就仿佛像一个局外人一般走在这里,手指轻轻的在那个墙上点了一下。 刚刚发出冷箭的那个孔洞,仿佛出现了变异一般,随着他的手指的点一下逐渐的开始坍塌,他们面前的一面墙都逐渐滑落,滑落滑落,直到灰尘尽去。 张和雁在旁边能够感受到灵气滚动,但是这点灵气对于他之前感受的来说近乎于微不足道,可是却也足够运用了,至少足够让他们看清楚大门。 这是一扇怎样的大门啊?说是陵墓大门,即便是算上城墙,实际上都不为过! 面前的一面墙都坍塌了,整个山洞仿佛在这一刻都亮了起来,虽说随即又暗淡了下去,但是却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震撼。 这是一扇古朴而宏伟的石头大门,在大门上能够看到一些特殊的标志,也能够看到一幅幅仿佛是娟刻起来的精美雕文。 那上面雕刻着一个个的故事,不过却没有多少人能够看清楚,大门已经被前面那人缓缓推开。 “上面刻着的是周历王的故事,回去翻史料就是了,看来这位灌口县王心有不甘啊!”张寻命说道,他语气依旧淡薄,就仿佛一直在等待着大门打开的人,不是他。 “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就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巨大的青铜鼎,鼎上燃烧着磅礴而又让人感觉到惊惧的活跃,这火是蓝色的! “彭!”又是一道仿佛爆炸般的火焰响起,众人感觉自己的头都快不够用了,在更前方又是一口巨大的青铜鼎,又是一捧蓝色的火焰,与此同时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一点亮。 那些在柱子上和墙壁上,以及他们旁边那样的地面上的火盆、火柱、火把和火堆都同时被点燃,本来有些阴沉的空间,一刹那间被照射的透亮。 “喔!”即便是众人都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不禁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这是怎样一种震撼的场景! 张和雁甚至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就站在这么多人的身后抬起头来,看着这样一个广阔到不输于城市的巨大地底宫殿,此刻一切的赞美声仿佛都化为了乌有,只剩下了让人惊厥的恐怖! 火焰燃烧着一切,无数的油灯把这个地下宫殿整个点亮,敞开的大门仿佛在欢迎着一切的来客,但是那周边石墙上的壁画,却又仿佛在向他们警示着来到这个陵墓的后果。 “这个壁画……”吴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目光扫视过那边,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壁画上展露了无数种死亡的方式。 “他是在警告我们进入陵墓之后的后果,但是这种展露的方式确实又是在告诉我们,他欢迎所有人来到他的陵墓……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张寻命解释起来,“我问你们最后一遍,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他的目光扫过了人群,扫过了周边,甚至扫到了某个人隐藏的地方,张和雁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的确是看了自己一眼。 “传闻这个陵墓中隐藏着绝世宝藏,隐藏着不世功法,还隐藏着能够称王称霸的秘诀,这可比江湖人传说中的那些神兵要珍贵多了!”石湘擎说道,“哪里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你看外边关上的门,咱们还出得去吗?” 除了张和雁之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在灵气的流动之下,他们震惊于火堆的张开声中,身后的大门已经慢慢关上,那本来在大门前的壁画又一次显露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张和雁。猛然间竟然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他不是隐藏不下去了,而是陵墓上的东西让他心神晃动,甚至没有办法保持好法术的完整。 “怎么又出来一个人?”吴威喝道,他们本来人已经来的够多了,还藏着许多人,好不容易全部都引诱出来了,正准备进行一番交涉,却不曾想到就在进入陵墓的一刹那,空气中竟然又浮现出来一个人? “这是……无间地狱啊……”张和雁喃喃道 第四十九章 分生死 “贫道张和雁,来自武当山!”小道士一个人被这么多人围住,所有人都对他表达出了不信任,因为他可是众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 吴威脸上露出了杀气,这些黑衣人们都各有身份,若是没有杀死,以后出去了他会有些难过,可是这个小道士,他凭什么? “等等!”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身边的人拦住,“张寻命!先前你拦我,我可以理解,是为了怕有损伤,现在就这么一个小道士,你为何要拦我?” “你若是想带着我们一起陪葬,大可尽力出手!”张寻命说道,他手指轻轻抚摸着旁边的柱子,轻轻的就在上面蹭下了一点灰,却也让身旁的人陡然安静下来。 那一点灰尘被手指轻轻捻动,随即飘散在地面上,接着他随手扔出去一块布,在布帛碰到灰尘的一刹那,那块布仿佛碰到了恐怖的东西一般,整个都被腐蚀掉了,上方甚至还有灼烧的痕迹。 这个地方到处都不满着这些东西,如果你们想死的话,可以打一打试试看,看看你们是否能够控制住力量,让这个空间中没有一点灰尘流动! “这……这是化尸粉!”完颜两兄弟也缓缓的凑了过来,用他们那非常灵敏的辨识能力,检查着这些沾染在墙柱上的粉末。 其他几人自然也来了兴致,纷纷生出的时候想要去粘一点看看,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粉末的名头,更可况,他们心中却也依旧有些不以为然。 张和雁继续盯着墙壁上的壁画,既然显出身形了,那他自然也不准备隐藏,心神一下子收敛了起来,却把壁画上面所记录的东西牢牢锁住。 这个古墓果然有些名堂,至少不是一个简单的普通墓穴,即便是作为一名亲王,这里也太大了一点。 几个人同时捻了捻这些粉末之后,也都小心翼翼的把它放了下来,脚步甚至都悄悄的避过了这些粉末,竟然说有问题,那么必然是有些危险。 “啊!”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在整个古墓中回荡,这声音是如此的凄厉而恐怖,竟是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众人纷纷把头转了过去,可是在场的十七个人里,也没有人受伤啊,那个惨叫是怎么来的? 他们又一次把脑袋转了回去,继续细细的在四周琢磨着,特别是当某个人不小心把粉末沾染在手臂上,烫出一个大洞之后,所有人都收敛了心神,不敢再度做尝试。 “老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吴威抱怨道,但还是很仔细的把这个兄弟的手臂包好,即便对方疼得脸色发青。 “要注意了,这种伤口不能沾水也不能够再度触碰,要不然会造成更大的影响!”张寻命说道,他反倒是把头扭了过来面向小道士。 “小道长乃是方外之人,总归不会像我们一样是来寻求宝贝的吧?” 张和雁拱手,“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是过来救人的。” “救人?这千年古墓之中哪里还有人?”吴威面色嘲讽,突然脸色又有了变化,“难不成你是来救我们的?” 张和雁摇了摇头,“盗墓本就不受官府管控,但亵渎尸骨乃是对于死人的不尊,你们这等盗墓之人个个都有大罪恶,贫道自然不可能救你。” “你……”吴威扬起手就要发作,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为了不继续被气到,他选择离这个道士远一点,反倒是其他人跑过来询问。 正是先前那位把壁虎游龙之功发挥了极为出色的李一,他走在张和雁身边,“道长不是来救我等,这古墓之中也不会有旁人,不会是来救鬼的吧?” 张和雁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鬼神好像也属于鬼,这么说也没错,就点了点头,“嗯,从某些意义上来讲,我的确是来救鬼的!” “哈哈哈哈哈哈,他说他来救鬼!哈哈哈!”吴威旁边几个兄弟都笑了,就连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脸上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唯独没笑的就是那三个来自于盗墓世家的人。 他们和众多江湖人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说江湖人觉得出门在外最不能惹的便是老人、小孩,女人和道士和尚,那对于他们来说,盗墓中最不能招惹的,就是这些口里念叨着神神鬼鬼的语气,但是表情却意外真诚的家伙们。 谁都不知道古墓中会遇到怎样的情况,而这些和尚道士往往却有着横行地下的资本。 张和雁也不恼,脸上挂着微笑,看着众人笑完,“诸位,咱们可以出发了吧?” 张寻命也点头,“入口已经关闭,无论是想找到宝藏也好,想要出去也罢,咱们都得继续走下去啊!” 他手中依旧拿着罗盘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他们走过了这个巨大的大殿,大殿周围那些小门却也没有去触碰,而是先行走到了入口大门对面的另外一个门口处。 “寻龙摸金看缠山,一重山是一重关……”他念叨着口诀,慢慢的在墙壁上观察着,这个大电倒是不复杂,除了他们进来的门,对面的这扇门依旧巨大无比,中间那条路还通往六个不同的门。 “你再走一步,咱们就都要死在这儿了!”不知是谁突然开口说道,那人竟然缓缓的走在了路口的最远处,也就是先前他们所有人聚集的那个中央。 张和雁稍稍想了一下,这位好像是那个自称来自于江陵府的人,听说还是属于真正的官府人员,他就这样走在八条道路的中央,冷冷的看着众人。 “我就不信你们没有看出来,这八条路的方位,究竟是用什么东西来表现的!” 张寻命摇了摇头,“你看错了,这条就是正确的路,剩下六个是去往六间房间的通道而已!” “你还在这给我装蒜,这路平分先后横贯八方,分明就是八卦之行,咱们从生门进,你非要带我们从死门出,是不是?”周相说道,他脚狠狠的踩在八条道路的中央,整个人仿佛就是一条通天之柱。 “我都说了你理解错了,这不过就是一条普通的道路而已,你若是走了其他门才真的叫生死不算!”张寻命不搭理他,还是缓缓的走到了路的尽头,在旁边的门上敲了起来,仿佛在寻找开门的机关。 不过刚刚周相的说法,的确也是抽动了周围人的神经,他们纷纷开始注视起来,面前这个家伙是不是真想把他们往死路里带? 第五十章 八门之说 “所谓八卦者乾为天,坤为地,这分别对应了生死二门,咱们从生门而进,对面不就是从死门而出?”周相说道,“在下不才,却也读过几年易经,你想把我们往死处里带,我可不答应!” “那你自行离去,便是不必和我在这讨价还价!”张寻命道,“这位正统的玄门道长都还没有说话,你这个不知道在哪儿学了两年偏门易经的家伙,倒是已经口出狂言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想死我可不想!”周相说道,“唐凌,我们走!” “上官,要不再等等,这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呢,万一出了问题……”唐凌明显有些犹豫,他穿着一身已经显露出来了的捕快服饰,小心翼翼的说道。 “废什么话,你若是不跟我走,我自己走便是!”周相说道,一摆衣袖,毫不犹豫的就跑到了旁边一条道路上。 这位来自平安县的捕快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不紧不慢的跟上去,剩下几人则在原地看着,看着这位大摇大摆的朝着他们另外一边的那条路行走而去。 “乾为天,生门,坤为地,死门,震为雷,主生生不息之木也,自然为生道之门!”他往旁边数了两个通道,直接就走了过去,并且非常强势的推开了门。 “这才是生路,你们就在死路徘徊吧!”周相说道,“在死之前不要忘了记住某家的名字,江陵府第二捕头,周相!” 他说着一脚踏了进去,身形也隐没于其中,他身后那个叫唐林的捕快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也不知是否要跟上。 “彭!”突然间一道巨大的声响,把他们所有人都震住了,那声音自是从刚刚打开的门中传来,而刚刚被推开的门,此刻却也缓缓关上。 张和雁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罗盘,“生伤休杜死景惊开,非要把巽字当震字,死的不冤!” “他死了?”吴威有些惊讶,他直到对方说出名字时才发现,这就是先前曾追的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江陵府第二捕头。 可就在他知道对方的一刹那,这个人却已经死在了他面前,虽然没有看见尸体,可那巨大的响动想来确实不能活。 “啊……这……”唐凌一下子慌了神,他拿着自己的腰刀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不要整这些幺蛾子了。”张寻命仅仅只是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随即就不再关注,而是轻轻的敲了敲墙壁,想要找到一个开门的地方。 “道长,您的意思是他找的门不对?”李一问道,他看张和雁很闲的样子,就凑到了少年身边。 张和雁看着他,想想他们两个还真是有缘,李一是他来到破庙之后,第一个跟过来的,却也是在他视野中停留的时间最久的黑衣人,他对对方那神奇的缩骨功夫,却也有那么一丝好奇。 “他理解错了意,更何况他内心中的八卦也不完整,我们进来的门从来都不是声门,又何来对面是死门之说?”张和雁说道,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能感觉周围的人把耳朵都竖了起来。 “生死相对自然没错,他理解的震门为生门,从某些意义上来讲,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震主雷,雷属木。木木相生者,总归还会留下一丝生机。” “只可惜啊,他判断错了方位,那哪里是什么震字,那是巽字啊!巽字,为杜门!杜门,是死门!”张和雁说道,“无论八卦与八门如何变化,有两个点是不会变的,第一,生门与死门相对不会变,乾与坤的位置不会变。” “第二,入口必为离,离为景门,而景门的对面则是休,位于生门和开门之间,若是想出去,我们左手边那条道是开门,若是想生还,我们右手边那条路为生门,若是想继续向前,休门,也就是我们正在走的这条路。” “好家伙,这其中哪来的这么多道道?那要是咱们现在统一从开门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老二说道,即便是他这样粗狂的汉子,在想想之前的事情,竟然也有些惧怕。 张寻命走在前面道,“开门而出者,存活之数十之一二,那里只是出口,你可不知道他开在何处!” “我知道!”完颜昌说道,“一路走来,我一直在默背地图,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白澜山涧!” “我在此地驻足多年,怎么不知道这个名字?”石湘擎问道,同为江陵府之人,他对周相的死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你莫不是在诓骗我等?” “这山的名字本身就不出名,那本来是一座水神山庙的位置,自从白澜江改道之后,那座山就再无人烟,自然没有之人知道这边竟还有一个山涧!” “山涧高达数百丈,期间无任何借力之点,若是从那边出去摔下去,即便是轻功超绝之人,恐怕也不会有幸存可能!” 张和雁点头,“这便是开门,告诉你的是最简洁的出路,不过十不存一而已!” “而从生门出去的话,你们除了能活着,会不会少点零件,我也不清楚。”张和雁继续道,“唯独只有这休门,走进去不会有任何危险,但这仅仅只是通道而已,其他们中或许有警示宝贝,不过若是没有超绝的武功,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他最后总结道,也不管周围人那有些惊悚的表情,反倒是皱了皱眉头。 奇了怪了,以他的感知里,即便进入了这地窟之中,也只能通过风水玄术,乃至于命术探查究竟,他的神思与道法竟然无法在这片区感受到分毫,这也过于奇怪了一点! 张和雁默默的想着,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来这边所需要做的事情,三天的时间内,他要找到命泉的真正位置,即便不修复也要让其停止流逝,要不然这种地方一旦灵气大泄,非但不能对周围的环境有任何增长,还会有害! 只不过这个古墓处处透露着的诡异,却让他们有些难以预料。 还好,张寻命不愧是天命寻龙之人,他很快就找到了这扇门的开启方法,那竟然是一个极小的孔洞,随着他把一只洛阳铲的吧,插了进去,轻轻一扭,整个石门如同他们刚刚进来时的那般,缓缓向着两边打开。 “休门开,景门开……”张和雁又道,“如果你们有反悔的话,现在跑回去说不定还能回到那破庙!” 他回头看去,刚刚关上了大门,此刻缓缓打开,上面刻印着的一些猛鬼浮雕,却又恍然间消失不见。 “若是不想反悔的话,接下来的路程,可就有意思了!”张和雁已经闻到了一丝星光的味道,这白澜倒霉的,好像也不冤嘛。 第五十一章 又死一个 不过并没有人想要离开,所有人仿佛都心怀鬼胎一般,等着身后的门徐徐关上。 张和雁默默的说了一句话,“第一层。” “什么第一第二的,你这个小道士还在这装神弄鬼,现在这里没有那所谓的化尸粉了,你还有什么说道?”吴威又跳了出来,不过他脸上的愤怒却没有任何真正的征兆,就仿佛是特意为了逼他而装出来的一样。 张和雁笑着,“你们心心念念的宝贝就在面前,怎么还有时间来对我攻讦?”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就在大门关上的一刻,周边的火把一就如同之前的方式一般缓缓点亮,把这个不大的空间点的是无比透亮。 而在这无比透亮的空间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个架子,每个架子都有数米高,接上头顶之上那庞大的吊灯,每一个架子都有着几十个小格子的分割,而这些小格子间全部放着一样一样的物品。 最底层是一些金碧辉煌的视频,看上去每个都无比的靓丽,上面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更是让这种东西的光彩无限放大。 “这……这每一个宝物,在外面至少都能卖出上千,甚至是万两白银!”吴威感叹道,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刀已经拔了出来。 “诸位……是你们自己动手呢,还是我送你们上路?” 先前因为没有见到宝物,况且也因为互相之间有所制肘,所以他们并没有动手,反倒是相安无事的变成了两个势力,就这样对峙到现在。 只不过现在宝物既然已经出现,那么也就没有必要保持之前的虚伪了,吴威反应速度异常的快,他手下的几个人已经缓缓的围成了一个圈,就这样把他们全部围在其中。 张和雁没有在圈中,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危险性,反倒是那几个黑衣人们,此刻已然被团团围住。 “你觉得这样就能吃下我们?”石湘擎问道,他傲然立于原地,只露出一双铁掌,那手掌上竟然能冒出精铁之色,想必武功练得极为高深。 “只要我对上你,把他们几个人都宰了就行了!”吴威说道,“若是没有这些宝物,说不定我等还能够再次同行一段时间,至于现在的话……就只能送你们上路了!” 完颜昌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就凭你们的功夫就想要吃下我们几人,怕是有点不太妥当吧?” 兄弟俩把之前的铲子直接就拿在手里,明明只是两把普通的洛阳铲,可是在他们二人手中,却能够舞动出不太一样的风采。 但是剩下七个人却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们至今还没有自己的名字,但是配合却愈发的默契,那刀已经全部亮了出来,更是结成了一个奇异的阵型。 几个黑衣人也非常默契的都凑到了一块,他们虽然是六个人,却分属不同的地区和势力,这个时候也只能把自己的后背先交给他人了,要不然他们说不定在对方手中撑不下几个回合。 张和雁却也有些猜想不到,这宝贝才刚刚亮出来,甚至还没有人伸手去拿,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排除异己了呢? 人类还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他想到,但是这群人如果想这么快的把对方拿下,恐怕还是有点难度。 “上!”两人作壁上观,八对六,他们占据于绝对的优势,自然不可能真的僵持在这边,刀剑一时间猛然交错,此刻那位叫李一的京城人士,却突兀地洒出了一把粉末。 “别沾上!退!”吴威眼睛很是锐利,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个东西,连忙喝到,把几个小弟往前冲的势头硬生生止住! 但是却仍旧有人冲过了头,沾染到了那些粉末,立刻跪倒在地上哀嚎。 “老三!!!”吴威让身边的几个黑衣人警戒,去扶住那个正倒在地上哀嚎的大汉。 那粉墨沾染在对方的手上,那一只手几乎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只剩下了白骨,接着就连白骨都被化去了,变成了一滩滩浓水,开始向着他的手臂蔓延而去。 “化尸粉!”众人都有些吃惊,那粉末根本就不能够用身体沾染,他们也只敢动用内息,将其包裹起来之后,才微微的触碰。 这个叫李一的家伙,究竟是动用的怎样的一种方法,把刚刚的化尸粉化为了己用? 他们在眼神惊诧之间,却也忘记了攻击,而仅仅只是站在原地小心的戒备着,他们不但戒备着那几个围成一圈的壮汉,同样也戒备着这位看上去名声不显的京城人士! “老三!坚持住!”吴威连声说道,自己的内息就探入对方体内,想要帮他逼出这种毒水。 “别乱动!快把他手砍了,还有救!”张和雁这一中还是有些不忍心,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哀嚎,说出了最好的解决方法。 “你这个道士真心恶毒,上来就要砍我兄弟的手,信不信俺先把你的手砍了!”老二恶狠狠的说道,随即重新把头回了过来。 在他们心中,黑衣人的威胁性明显要更高一点,兄弟几人在盗墓途中杀的人却也不少,自然不会为了这些事情而分心。 “哎!”张和雁叹了一口气,“教而不改,可就非我之罪了!” 他重新把目光转了回去,这些江湖人士也许是这次探墓的重点,可却不是他的重点,这么多宝贝看上去很显眼,但同时也很致命。 “老三!”就在他看着这些宝贝的当口,这群盗墓者们发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地上已经只剩下了一滩脓水,又哪里还有之前那位壮汉的身影? 小道士摆了摆脑袋,却也不再关注这些人的下落,径直走到那个摆放了很多宝贝的架子上,根本没有看那些古怪的铜器、金器以及珠宝和武器,抓住了架子上的一本书,拿起了书旁边架子上的一支笔。 “小道士!你拿的是什么!”石湘擎猛然的探出了一只脚,喝道。 这一声大喝也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他身上,也让在地上有些悲伤的吴威,猛地抬起了头。 他一个箭步直接冲到少年面前,“你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把他的手砍下来他就能活对不对!” 张和雁点头,“这是自然,贫道之前已经说过,砍一下他的手,他还能活!”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说?现在他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吴威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很合格的盗墓贼,竟然对于自己的同伙们有了感情,但是张和雁却也不会让他随意的把这种感情发泄在自己身上。 “这本就是你们咎由自取,怎么?那边打不过找我来发火?” 第五十二章 奇门 这位盗墓贼的领袖前期的确是有些领袖特质,可明显自身能力不足,却依旧还想逞能,在这个寻龙者张寻命的指挥下,一个没死就觉得自己好像能耐了。 他都不仔细的想一想,这群黑衣人每一个都敢悄悄的摸到这边,若是真没有点自身的本事,难不成都是靠命趟过来的吗? 同样他也不思考一下,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道士,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敢动手,就他时不时的来捋虎须? 张和雁皱了皱眉头,他之前找不到古墓的位置,也就缓缓的跟了过来,并没有准备跟这群人起什么冲突,现在看来有的时候不动手还不行了。 “小道士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我就动你了,如何!”吴威好像是被刚才的事情急红了眼,要拿个人来立威。 “松手!”张和雁又看了一眼那个寻龙者,他依旧拿着罗盘在旁边碎碎念,似乎对于身边的事情毫不关注。 小道士一拍手,直接将那人的手掌从自己身上脱开,打出了一个红印子,“你非是要跟我为敌,那我也只能先把你打趴下了!” “口出狂言!我对付不了这些家伙,难道还对付不了你吗?”吴威说道,那是黑人们似乎也有看戏的想法,纷纷退到了后面,表示他们并不会出手。 只有李一想要过来帮一手,却被身旁的几个黑衣人同时看住,对于这位猛然间洒出化尸粉的同僚,他们也很是忌惮啊! 看着地上那具尸体,今天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砍断手臂,此刻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张和雁都气乐了,他本来是好星,想不到不但被当成了驴肝肺,还突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很多人喜欢把自己的恩人变成仇人,这样他们就不用报恩了,不是吗? 他收起了手中的那本书和那支笔,就这样空着手对着七人,“那就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大言不惭!”吴威说道,几个的刀同时砍了过来,她们竟然练的是同一种刀法,一瞬间加持力量,组成了一个强势而恐怖的阵列。 小道士依然无动于衷,他负手而立,甚至连道法和符箓都不想使用出来,“既然你们先前对八卦生死很有兴趣,那就让你们长长见识,何为阴阳八卦!” 他眼神间猛的一晃,身体仿佛沉浸在了某种境界之中,一道无形的八卦阵图开始自他脚下向着周围延伸,很快就把这个小小的墓室占据。 这实际上源自于当初老道士一个设想,他给张和雁讲故事,一般只会讲一些有哲理的小故事和有关道门的一些故事。 而张和雁现在施展出来的手不断,就和其中一个故事有关,被他化入了自身数法之中,也就成为了和太极拳一样的基本功夫。 “乾为天,坤为地,陈先天阴阳八卦之泰,辅自由五行轮转之事,八卦起,奇门开!” “坎字,重水!”张和雁口中吐字无比清晰,就在他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一刹那,那本来已经到他面前的几把刀,突然就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给强行压了下去! 眼尖的人能够看到,那些刀上都出现了一滴水,正是这滴水,把他们连刀带手臂全部都压了下去。 不过几个人全是武林中有名的人,士虽然被这诡异的攻击方式吓了一跳,却也没有任何惊慌的地方,猛然间松开了手上的刀,整齐划一的又拔出来另外一把。 “小道士果然有些门道,但是拿命来!拿你的命祭我三弟在天之灵!”吴威喝道,想要用这种方法晃动他的心神。 不过小道士却不会为此而心动,依旧坚定地站在地面上,甚至连身体都没有晃动半分,“艮字,土河车!” 张和雁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嘿师傅,想不到吧,你这故事中的东西也被我给整出来了哟!” 大地猛然间震动起来,让几人甚至都有些稳不住身子,仿佛地龙翻身一般,一道土墙突然横亘起来,挡住了其七个人的刀,还把他们的手臂震得嗡嗡作响。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如果之前的重水还能够说是邪法的话,这种推动天地元素的手段,分明就是故事里所说的仙术啊! 张和雁眼神一凝,此刻正是他反击的好时候,“离字,鬼火!” 地属阴,木属阴,鬼气森森,阴气极重,这种高门地宫之中,用出来鬼火才真的是物尽其用。 这些鬼火把几个人围住也不进行攻打,却让他们脸色发白,身体幽冷! 这下子就能在墙边敲打的一些东西的寻龙者,也把脑袋转了过来,面目之中尽是惊异之色! “想不到原来是道门前辈当面!”石湘擎第一个反应的过来,哪还管七个被震的浑身发麻的家伙,匆匆过来拱手便拜。 “弟子石湘擎,法名还空,乃是大周江陵府清灵派记名弟子,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前辈勿怪!”他脸上竟是火热之色,都说道门前辈修行有成者,便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他本来都以为是传说,想不到真就见到了这样一位奇人,至于对方的少年面庞却已然被他抛入脑后,更何况道门还有那些鹤发童颜之说、仙神鬼怪之变,万一这就是一个喜欢扮年轻的老怪物? “前辈有何需要,晚辈定当万死不辞!”他立刻说道,表忠心之意近乎写在脸上。 “好舔!”承下即便心中暗道,却没有他这种能够迅速接近拉近关系的手段,一下子也有些犹豫。 张和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可没你这样一个晚辈,若你真是道门弟子,此时刻就应该回去听命,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堆财务跟人打生打死!” 他猛然间一跺脚,脚下之奇门突然的散开,只余下最后一道口令,“震字,香檀功德!” 大量一条条小臂粗细的木块,从他脚下伸长开来,一下子缠绕在这片空间之中,把他们所有人分割成了两份,把那些宝贝缠绕在木块中间,却让他们失去了继续相斗的可能性。 张和雁笑道,“你们还真以为这些东西是送给你们的宝贝呢?但凡墓葬者,哪个宝贝不是葬在墓主人身边?真是可笑!” 他手轻轻一挥,那些木块就触碰到了架子,那些看上去精美得如同刚刚放下去的宝贝们纷纷被触碰,一碰就碎,一沾就毁。 “最后给你们一句忠告,能出去还是先出去的好,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墓葬,这里藏着的是一位道门前辈!”张和雁说道,鬼火猛然扑向这些木头,凄厉的声音,响彻在人群中! 第五十三章 地上发展 小道士的身形从门口隐去,和他一起隐去的,还有那扇看起来不像是用正常方法开启的门。 “想不到最后一个现身的,才是真正的仙鬼神佛之属啊!”张寻命说道,他只是沉浸于搜寻之中,又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剩下咱们十五个人了……”吴威说道,在之前的打击下,他也没有了继续战斗的想法,“张兄弟,咱们还是去找墓主人所在的地方吧,拿点宝贝!” 刚刚那些架子上根本没有宝贝,有的只是一碰即碎的幻影,可笑他们之前还为此争斗不休。 “等等!”李一突然走了出来,“你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和对面一群人被分隔在两个空间,中间是一块由木头组成的架子,上面是一些蕴含着某种奇异力量的木块。 “有什么问题?”吴威反问,“此刻你难道还想用化尸粉来害我兄弟嘛?要不是有这个鬼东西挡着,我一定手刃你为老三报仇!” 李一摇头,“咱们进来的时候是十七人,刚刚那位前辈走了,周相死于门,你们那儿刚刚死了一个老三,为什么还有十五人?” 这话一说,整个队伍仿佛为之一静,他们默数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加上自己还真是十五个,可是,他们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分明现在应该只有十四个人才对!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极为诡异,他们的脸庞在周围的火光照耀下,一下子变得阴晴不定,就连那个一直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张寻命,都变得有些戚然。 ………… “找到核心位置了吗?”张和雁问道,先前的事情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因为对于自己来说,这些混迹于江湖中的人,甚至都没有办法造成威胁。 他当然不是随意的找个理由跑出来,而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匆匆的跨过了几个厅,来到了刚刚他们所在的那个大厅的正下方。 顾英就站在这里,手里拿着一把刀,即便依旧很虚幻,可以能够感受到那种仿佛不存在,却依旧非常醒目的杀气! 他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古墓中有着奇怪的禁制,感知并没有办法渗透下去,不知道长有何收获?” “连你这种鬼神都没有办法触碰吗?”张和雁疑惑道,他本来以为自己没有办法感知,只是因为此地阴气太盛,现在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 顾英点头道,“正是,这个古墓尤为诡异,除了我之外,那些普通的阴差甚至都没有办法进来,想要下来的人,至少也得是有一方正神之职才行!” “正神之职?岂不是说至少得是一方土地?”张和雁惊诧,别以为很多故事中看起来土地不起眼,他们可是真真正正的正统阴神,管理一方之地。 比起普通的阴兵或者鬼差,那权力可是要大的多,他们甚至能够管理一方土地之中的福泽与罪罚,算得上真正的正神! 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乎每一个土地身上都带有福泽,只有他们或者以上的阴神才能进入这个古墓,就更加说明古墓中另有蹊跷了。 “那不知可有帮手在?”张和雁问道,既然对方已经跑去城隍庙拉人了,想必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拉到吧? “道长勿怪,除我之外,城隍大人带着一众三司人员,此刻全部已经来到了白澜河旧址之上,他们需要阻止此地的灵机绽放,同时还需要通过各种拘神之法,解决那白澜和之上的各种孤魂野鬼!” 顾英说道,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道长你有所不知,我先前正是因为跟某只强大的厉鬼战斗,伤了本源,这才如此羸弱!” 张和雁点了点头,他最开始就看到这个家伙脸色苍白,本来他还以为很多鬼都是苍白的,结果昨日看到的那位土地面色红润的很嘛,那就只能说明他在某种地方失了元气。 “那岂不是说,此刻找核心的人只剩下你我二人?”张和雁问道,“偌大一个城隍庙都抽不出人来了,想必上面的情况必然是危险至极!” “何止是如此,现在整个白澜江上,甚至于是阴风阵阵、鬼气纵横!大量的灵机泄露出来,也把周围坟墓以及各种乱葬岗上的孤魂野鬼们全部都吸引了过来!”顾英道,“也就是小神刚刚伤了元气,没有办法和厉鬼们作战,这才被派来通知道长。” “原来如此,难怪此地阴气极重,想必应该是从上方聚集而来的吧!”张和雁恍然,这个坟墓中各种防鬼的器具数不胜数,无论是檀木也好,还是那些个中的恶鬼雕文或者是非常强力的青铜装饰,这些东西都有很好的驱鬼效果。 但即便是如此,阴气却依旧很重,这样就可以想象的到,他们头顶之上那条白澜河道究竟是怎样一种场景了。 “哎!”顾英又叹了一口气,“也就是因为当年地龙翻身白澜因故沉睡,若是他此刻还在,无论什么样的鬼魂都没有办法在整条白澜江上撒野!” 张和雁听出了不妙,“意思是说……此刻的情况已经有点抵制不住了?” “何止如此,若不是城隍大人,乃是数百年前于此地的高官成道,恐怕道长您所说的赤地千里没有出现,整个灌口镇就已经鬼气森森了!”顾英后怕道,“若是道长此刻没有什么其他作为的话,就赶快离开这里吧,万鬼纵横之日,想必距离此时不远了!” 【天星降落之后,乃是世界流转、日月变幻、天地气运倒流之时,各种妖魔鬼怪会逐一出现,师傅说的还真没错!】张和雁默默想到,但是他却并未从此离开。 “不可,若此地赤地千里,则必会影响周边的水系,我的家就在白澜江上游,可不能让它毁了周边人的生存!我们得找到这古墓的地下驱动才行!” “道长若是执意如此的话,顾某也不好劝解,但请去时带上某家,即便不能给到长一些帮助,却也可以向城隍禀报此事!” “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出发!”张和雁此刻行动逐渐变得雷厉风行,他直接取下了身上的包袱,给自己身上贴了两张黄符,本来有些流逝的灵气快速的恢复着。 他们两个现在呆着的位置是刚刚所在的地下一层的更下一层,周边依旧有着很多的通道,还凌乱的摆放着一些盔甲以及武器。 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兵器房,只不过在大量时光的流失之下,这里的所有兵器和甲胄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根本没有办法运用。 “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从这里往下十六层,应该就是真正的中枢所在了!”张和雁道。 第五十四章 鬼吹灯? “十六层?道长难不成知道这个古墓的深意?”顾英是鬼神,他们只会实行自己的行动和计划,他们不会轻易的去打扰亡者,所以他也是通过遁地之术直接穿透下来,而没有走过山洞与大厅。 张和雁缓缓的推开了自己面前的门,进入这个兵器房之后,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层的布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依旧是个一个中心八个角落房间的布置。 但是和顶上有所不同,这里的8个房间并没有什么机关,分别代表着兵器、文字、谷物、财宝、丹药、兵法、道法以及药园,若不是这里不通风的话,即便是移到地面上,也是一个极好的居住修炼之所。 就在他推开门的一刹那,两个人的目光就已经集中到了面前那一口石棺上,这里应该就是普通人能够到达的极限了,也就是他们盗墓时最喜欢的开棺阶段。 “从阴阳数术风水玄学来说,此地乃是极好的风水之地,背阴而朝阳,背山而临水,周围山地更是呈托举之势,日月也经常在这山谷中出行!”张和雁说道。 “若你看了一层那大门和墙壁上的壁画,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壁画上镌刻着的是无尽之鬼神,墙壁上雕刻着的则是那地狱之刑罚,若按照它那上面的说法,这里便是他所制成的无间地狱!” “地狱……那岂不是说……会让所有闯入这地宫的人全部死在这?”顾英说道,“当真是好狠的人,即便死了也要视人命为草菅!” 张和雁摇了摇头,“人家自己做的墓穴,难不成还专门做个通道来让你偷不成?” “走入墓穴之中,就要有死在这里的心理准备,所谓盗墓者,不过就是无数死在古墓中之的人活下来,并带出一点宝物的幸运儿而已!” “妄图打扰死者安宁,甚至还不惜毁掉整个古墓格局的人,难道值得同情吗?”这句反问明显问住了这位阴神,他想了想却也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我即便在阳世时,抓到这种人,也必然是直接扭送官府,秋后问斩!” “所以啊,死在古墓中从来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墓中连一个其他人来到的痕迹都没有?”张和雁疑惑道,“若没有通道,我们又该如何下去?” “让我试试!”顾英整个人猛然向地上一撞,“咚”的一下,他竟然弹了起来! 顾英揉了揉自己被弹的有些崩溃的法身,摊开了手,“不行,这下方明显有巨大的灵气波动,没有门道咱们进不去!” 张和雁说道,“那就让我试试土遁吧!” 对于一名道士来说,阴阳五行遁术基本上是不会忘却的,而照着老道士的说法,除了这些最基础的遁术和神行之术之外,实际上,在最开始的上古年间,还有各种飞行的遁法和当世的绝顶神通,纵地金光。 只不过现在那些东西都已经失传,传到他手中的,也就只剩下这普通的阴阳五行隐匿潜遁之术。 “艮字,土遁!”张和雁乃是天纵之才,他将这些遁法的原理改进到了自己的奇门术中,所以说比起原来的那些东西,威力是差了许多,可是运用起来却也比普通的道法方便的多。 “轰隆!”就在他正准备踩下去的一刹那,整个古墓仿佛经受不住这种压力,猛然地摇晃了一下,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道长不可!”顾英连忙道,“我感受到了地脉的波动,若是您在执意如此,恐怕又会引起一次小的地龙翻身,那样的话整个古墓都会被埋藏在废墟之中!” “那命泉必然会被直接破坏,灵机会直接炸开,无法估量啊!” 张和雁这才悻悻然的收回了自己的神通,地面上被他弄出来一个向下遁出的大洞,此刻却也没有办法继续动用。 “没办法了,只能寻找向下的出口。”张和雁说话间躲过了一道向他发射过来的毒飞镖,这一路走来,整个墓穴之中的机关处碰了无数种,不过对他来说实际上都不会有什么危险。 “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并没有向下的出口。”顾英说道,他此刻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焦急,他们在这里每慢一秒,顶上的防线被攻破的概率就大了一分。 “既然你找遍了,那肯定是真的找遍了,想必陵墓的制造者们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鬼神来检查他们的入口位置。”张和雁说道,“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地方,还没有被检查到了!”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中间那口棺材,也就只有这里没有被关注,出于对死者的尊敬,但是现在他们也不得不破例了。 “听说存放有尸体的墓穴之中,一般都是看守者的重中之重,盗墓者会在墓室的东南角点上一根蜡烛,确保自己盗墓的时候万无一失,若是蜡烛被风吹灭,则要把财物原物放回,并且原路返回。” 张和雁说道,“这叫人点烛,鬼吹灯!” 顾英笑道,“道长说笑了,难不成这灯还会是被我吹灭的吗?” 小道士默然不语,从旁边的墙上取下一个蜡烛,施施然地放到这个棺木的东南角,这才走到棺木旁边,手掌一拍,将整个棺材彻底掀开,露出了里面一个穿着极其奢华服饰的干尸。 两个人都没有关注尸体旁边摆放的那些宝物,也没有关注其中的书籍和兵器,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反倒是尸体旁边一角的一个方块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所有东西都看过了,只有这里不太一样,想必这就是入口了!”张和雁。伸手直接拿起了棺木里面的那个方块,那是一块沉重的石砖,怎么都没有办法拿起来,只能够缓缓的竖立。 就在张和雁将整个石砖全部竖起来的时候,墓室中突然平地起波澜,狂风呼啸了起来,那墓室一角的蜡烛,此刻也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还真是鬼吹灯?”顾英皱眉,“胆子不小啊!” 他猛的拔出了妖刀,上面竟然闪过一丝仿佛能够斩断灵魂的光芒,“若是真有不开眼的过来打扰我等,说不得顾某就要让他尝尝斩魂刀的滋味了!” 他这话刚刚说完,本来刮起来的,阴风突然就缓缓消散,那摇摇欲坠的蜡烛,此刻也缓慢的重新燃烧,火焰逐渐变得更大! 那块石砖掉落了下去,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孔洞,未等两人反应过来,整个棺材下面的石头就开始了移动,那入口果然在棺木之下。 “蓬!”一到幽光响起,蜡烛还是彻底的灭了,张和雁那在黑暗中依旧如同白天的眼睛可以看到,那个躺在棺材中的干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不同行 “离字,鬼火!”张和雁口中轻吐,奇门已经在他脚下布上,绿油油的鬼火开始在他的身边燃烧起来,把本来被吹灭的空间又照射的透亮。 虽说是鬼火这种火焰却也是鬼最为惧怕的,因为这火焰不断燃烧在他们的身躯身上,同时也燃烧于真灵之上,若是被鬼火所寂灭,那可就真的死了。 “顾某再给你一次机会,斩魂刀下,可不留情面!”顾英也说道,一刀斩出一道光芒,将某个躲藏在暗中的鬼魂直接斩魄,留下一声尖叫之外,再也没有了回响。 这声尖叫和他们当初在刚刚进入陵墓大厅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很像,不过看起来它似乎再也没有发出第二声的机会了。 至于那个已经从棺材中坐起来的干尸,他似乎还没有了解到什么情况,就已经被绿色的火焰和白色的刀光占据了眼睛。 接着,他毫不犹豫的重新躺了下来,那飞在地上的棺盖也猛然间腾飞起来,重新盖在他脸上。 “行了,我们下去吧!”张和雁说道,他挥散了那些鬼火,一步步的向着楼梯下方行去。 这种鬼神干尸之属,就给城隍处理就好,他们不是僵尸也不是旱魃,不会随意屠戮民众,若真的是有行屠杀之举,那么城隍庙就会遏制并摧毁。 若真的仅仅只是看到一个干尸,就要摧毁他的身躯,捣毁他的坟墓,那么和强盗又有何区别? 就在两人走入下方的刹那,棺木便逐渐移动了起来,重新封上了口子。 不远处的脚步声也逐渐的响起,十几道错落不一的脚步声跑起来却非常的杂乱,看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问题。 一行人恍然间跑下了台阶,猛的用石头就把上去的道路给盖上了,只听身后砰砰砰的蒙响,看起来他们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吴威抹了一把手臂上的伤口,脸色明显有些阴沉,他们一行十四人,现在却已经只剩下了十个。 他有两个兄弟不见了踪影,而黑衣人中,那完颜两兄弟却也已经消失不见,几人更是人人身上带伤,一看状态就不怎么好。 “张兄弟,你见多识广,那追我们的家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吴威说道,“打又打不死,跑又跑不掉,只要沾上了,就必死无疑,究竟是什么?” 张寻命状态其实也不怎么好,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这才把怀中的罗盘重新取了出来,珍而重之地藏在了手心里。 “如果是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便是隐藏在阴影中,分不出虚实的鬼怪,我也只是在古籍中看到过,想不到我们今天点这么背,就这样遇上了!”张寻命说道。 “你就别说这个鬼究竟有什么特征了,我就想知道怎么才能战胜这个家伙!”石湘擎说道,他面色明显不甘,手臂上还在缓慢的滴着血,那是一道深至骨髓的刻痕。 “古籍中说过,这种鬼灵产自于人心,吞食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的心脏,他们潜藏于阴影之中,分布在虚实之间,若不是有完善的方法对付,最好离开阴暗之地。当然了,气血强盛且本身杀气浓郁者,此鬼不敢附身,却依旧可摧毁他们的体魄!” 一通讲解下来几个人有些心乱神迷,不过总而言之说出的话就是没法对付,不好对付,遇到它最好快点跑。 一下子本来就有些丧气的队伍,也就变得更加颓然了,这种打不死碰不到躲不了的怪物,简直就是他们每个人的梦魇。 “话说,咱们这是到哪儿了?”李一勉强爬起来活跃气氛,他们几个人匆匆下楼,却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深腾的火焰此刻早已点燃,这也让他们知道了此地必然有人先行来过,但是却也没有其他人会有任何意外。 “哎,你说咱们要是跟着那个道长一起的话,会不会很安全?”突然有人想到,然后众人皆是用脑瘫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吴威给了他一巴掌,“就你话多!咱们还是想办法啥时候能逃出去吧!” 老二依旧憨憨且耿直,“老大,这钱咱们还没拿到呢,怎么跟死去的三个兄弟家里的人交代?”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老子要把你们活着带出去!这他妈才是重点,咱们活着大不了后面苦一点,钱总能挣到,这要是都死在这儿了,别说钱了!家都没了!” 吴威猛然暴怒,按着他就是一顿暴锤,这才缓缓的歇了一口气,重新的倚着墙壁坐了下来,“咱们先想怎么出去吧!张兄弟,这里也就你见多识广了!” 张寻命此时的状态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浑身上下都狼狈无比,身上也多出了几个小伤口,“这个古墓是典型的诸侯墓葬,从入口的规格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东西都能够判断的出来,这种墓葬必有出口!” “出口?难道墓主人还会给我们留出路,他们恨不得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面吧?”石湘擎不信,“我觉得还是保险一点,找到那位道长,只要咱们说点好话道门的人实际上都不是特别恶劣的人,他会救我们出去的!” “万事求人不如求己啊!”唐凌说道,这位捕快此时的状态尤为差劲,他的一只手臂仿佛都折断了,耷拉在那里,强行用一根绳子系在身上。 “不,这种古墓必然会有出口。”张寻命说道,“这种出口不会来自于墓主人,因为就像你说的,他们巴不得我们全部死光!” “不过,千年之前的墓葬,实际上都有殉葬的规矩,而制造陵墓的工匠不想死,他们就会在各个地方给自己留下隐秘的出口!” “没有人知道自己修在什么时候,古墓就会关闭出口,所以他们必须要在每一个区域都留下足够自己脱身的暗门,每一种暗门都各不相同,但是工匠们必然会互相联系!” 吴威爬了起来,“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一个暗门,并且找到这种联系,就可以顺着暗门一路走出去?”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为了防止被墓主人以及其它的监视者们所发现,他们留下的暗门以及印记,会非常的隐蔽,只有通晓规则的人会知道,往往也会遵循一种规律。”张寻命已经捏起了手中的罗盘,“看来那个怪物现在不会追过来了,我们先找找出路吧!” 几个人重新振作起了精神,此刻也没有了相互内讧的打算,要是再内讧一会儿,恐怕所有人都要被留在这儿了! 前面的光亮已经被点燃,这条小路也逐渐的明亮,一个巨大的红木棺椁出现在他们眼前。 第五十六章 掐断灵机 甫一下来,张和雁嘴角就已经挂起了笑容,这里果然和他猜的分毫不差,虽说这里道门的气息不是很浓郁,只不过同样是修行文明,难不成他们就以为道士不懂佛家文化吗? 那墙壁上镌刻的恶鬼,分明就是堕入地狱无间之鬼,而那处处燃烧起的火焰和墙壁上到处都有的火焰雕纹,实际上就意味着他们来到的是无间地狱的第一处,八热地狱。 不过在某些文献中有记载实际上的十八地狱并不是指十八层,但是后来被人曲解,被人传播之后,也就变成了十八层地狱。 “墙壁上雕镂着鬼火之状,到处都有着无尽的火把点燃,这位灌口县王果然深谙佛门之道啊!”张和雁感叹,“顾兄,可有什么收获?” “此地倒是和阴司的一些刑罚之处有些相似,不过却也有许多的不同,各处阴司城隍,可不会没事搞这么一种形式主义的地狱!”顾英说道,“唯独有些让我感叹的就是,这地下果然有着无尽的能量存在!” 两个人从楼梯处下到的这里,周围尽是无边之火焰,比起刚刚看到的那些火把来说,这才是小巫见大巫。 张和雁一下子有些明白之前两层的设定了,一层实际上一直有鬼物的存在,他也感受到了,只不过那无形之鬼在张和雁存在的时候根本不敢出现。 也就只有这位道士的气息完全消失在一层之后,它恐怕才敢于炸刺,而二层那位躺在棺木里的干尸,恐怕也就是普通人能够应对的极限了。 那么来到这第三层之后,能够下来的,除了天资纵绝之人外,也就只剩下了他这种修行之人,那么第三层当然不需要用什么凡人手段,直接就是无尽火焰堵路。 但是张和雁。竟然没有看到一点这些火焰的出处,也没有看到下方任何的燃烧物,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踏出,就踩在火焰上,衣物却没有被点燃。 “第三层,乃是动用了周边的无尽火焰痕迹,配合上那些燃烧于墙壁中的火把,硬生生地造出了被火焰包围的景象,这是幻境啊!”张和雁说道。 顾英也道,“若对常人来讲,这里便是十死无生的死局,他们一脚踏出,若以为是火焰,那焰火便会化成实质灼烧他们的心灵,直到由内而外所有的东西都被那把火燃尽为止!” “对于凡人来说……咱们这些人过于可怕了一点啊!”张和雁感叹道。 顾英摇头,“只有你坐在我这个位置才知道!有些人比咱们可怕的多!”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便跨过了这道火海,脚下依旧是坚实的地面,此时他们已经能够看到周围壁画上那些篆刻着的恐怖面孔了,只不过那些面孔似乎多了一点人类的表情,身体也比妖魔鬼怪们多了几分凝实。 “这位周王……是想当鬼神啊!”走到这里,两者眼中才有一丝凝重,即便此时周边的东西对于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可是那墙壁上的壁画所表达出来的态度,却不得不让他们谨慎! 顾英脸色已经有了些变动,“这不是由人变鬼,这是想有鬼成人!我好像猜到那上面的鬼怪究竟从何而来了,咱们抓紧时间!” 张和雁也点了点头,这些壁画上面透露出来的东西令人不寒而栗,特别是结合现在的时间和自己感觉到的预言,这几者同时汇聚在一起时,那种感受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他们不再这一层继续停留,而是飞快的走到了火焰的尽头,看到了面前的一扇门,门很奇特,上面镌刻着火焰的痕迹,却又不是特别的清晰明显。 “八热地狱,上方是火把、火盆,这一层是虚妄之火,那下一层就该是无焰之火?”张和雁猜测道,“接下来是无名之火,然后是无形之火,有形之火,再到地狱熔岩?” “若这位亡者真有这般本事,想必活着争取一个城隍之位也是不难,又为何要死后才做这种准备?”顾英不信,“我倒是觉得他这地狱修的不太完全,连针对我等阴神之手段都没有!” 张和雁笑道,“若他真的以阴神为目标,又怎么可能真正修筑一些用来对付自己的东西呢?倒不如说,这恰好就是他故意留下的漏洞!” 不过两人的确是没有在下方感受到足够的灵机,在一脚踏下去之时,就仿佛踩空了一般,一路向下降落。 果然三层之后,直接就到了七层,他们头顶上黑洞洞的空间,想必就应该是剩下三层的区域了,只不过这里仅仅是被挖了出来,还没有通过任何方式进行铺设修造。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的尸体。”张和雁凝神,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人类的骨骼正扑在那里,肢体呈现焦黑之色,没有任何东西留存,只有一把看上去有些特别的刀。 “这是那群和你一同前来的人的?”顾英问道,他也看到了,刚刚那几人,只不过并没有和这些普通的人类接触而已。 张和雁点头,“嗯,一个自信过度的官府人员,给他把刀带上去吧,也好有个交代!” 捡起了他的刀别在腰间,小道士就没有关注周围,旁边有各式各样的尸骨,几乎都是这种模样,被烧焦之后只剩下了骨头,想来应该就是这些年间死在这边的人了。 这才是真正的有形之火,焚尽一切,张和雁仿佛都能够摸到自己身边那高达自己腰身的火焰,只不过身处奇门局的他,此刻本就是水火不侵之状,却也不太担心这个。 这个火焰仿佛有灵,并不会把骨头直接烧化,而是遗留在那里,就仿佛会有人过来替他们收尸一般。 这个时候两个人就已经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那来自地下传递出来的灵机了,若上方虚化的火焰,不过是一种特殊的阵法形成的话,那么这里的火焰便是实质性的东西。 而有形之火需要大量的能量用来供给,此地能够提供能量的唯一东西,就是下方的命泉之眼,这是此方土地数千里的唯一供能之处,这也是真正的世界灵机之所在,若无人打扰,说不定数百年之后这个古墓,都有可能化为洞天福地。 “把火灭了吧,让这些尸骨也有安身的地方!”张和雁叹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截断了下方传递过来的灵机,全然不顾身旁鬼神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你不本来就是鬼吗?) 火焰渐渐开始熄灭并消散,灵机在此刻被掐断,传递到上方的气息也终究是消散。 第五十七章 盗墓者离去 上方,第二层那陵墓棺椁之中,有了之前的教训之后,他们不再敢去触碰那棺椁,万一又蹦出来一个恐怖之物,他们甚至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 虽然上层的那个恐怖鬼怪并没有跟着过来,可是他给众人留下的阴影却没有这么好来解除,张和雁带着几人一起走过之前的道路时,也不过就死了两个自己找死的人。 而在道士走了没多久,他们就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不要说是人人带伤,就连人数都减少到了仅仅只有十个。 所以他们一开始的检查是非常小心的,还特地让张寻命动用罗盘探查了一下方位,确定这一层没有所谓的生死门之分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朝着旁边摸了过去。 古代的道门和现在的道门还是有很多区别的,比如说除了先天八卦之说外,实际上阴阳五行之论,天地太极、三才之分,也一直充斥在当时的各种传说中。 不过那种传说的距离他们很遥远,也就是在这位寻龙者的科普之下,他们才对这些事情有着一些最为基础的印象,至少这里没有各种阵法的痕迹,也没有什么故意制作出来,让他们闯关的东西。 就连那些之前一直弥漫出来的鬼怪那些仿佛火焰一般的雕纹痕迹,在这一层都非常的浅淡,就好像这里只是被随意制作出来丢弃的地方,而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地点。 而且墓主人也在这一层放了一些宝贝,和先前那个架子一样,没有人敢真的用手去触碰,张和雁在的时候,可以通过特殊的火焰直接将其点燃并且摧毁,而他们现在看着,却只敢用手中的东西去触碰。 八个房间的确是给了他们不少触动,经过几个人的简单测试之后,他们发现这种房间仿佛有着某种设定,一次只能进去一个,并且进去的那人,下次不可再度进入其他房间。 每个人只能在房间中拿一样东西,一旦他们想选择第二样的时候,某种恐怖的警告就会萦绕在他们头上,让他们不得不放下刚刚抬起来的手。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违反这种预感,可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早就已经脱离了那个让他们觉得有些熟悉的江湖,而是来到了这样一个充斥着恐怖与魔幻的古墓。 无论是先前那位不显山不露水,但是重要关头,一己之力镇压众人的道士,还是现在这些与他们平日里的常识都完全不同的鬼怪,都已经非常清晰的告诉他们某些道理。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不要挑衅这些超凡的底线,特别是一个他们看起来不过舞象之年的道士,反掌之间召唤出水火之物,就已经有点超乎他们几十年的生活阅历了。 所以当几个人都从不同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信心满满,每个人都收获了不少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个有些这无尽财宝的房间,此刻竟然没有任何人去触碰。 他们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稚嫩了,在没有绝对的武力下,钱财才是最没用的东西,特别是现在这个生命的危机关头下,拿到钱早就已经不是他们的目的了,出去才是关键。 “张兄弟,咱们十个人的命可都系在你身上了!”吴威说道,几个人紧张兮兮的把他们从一旁那个房间中拿出来的东西,做了一下汇总。 一篇看不明白的法诀,一颗不知道有何用处的丹药,一些看上去似是而非的字体,一把有些莫名其妙的武器,以及几个不同样式的物品,组成了他们十个人都能够拿出来的东西。 张寻命摇了摇头,让他们把各自的东西收了回去,“你们不过就是随便拿的东西,若是这些东西刚好能够让我们脱险的话,怕不是有福德正神照耀着我们,不要想这么多,这个古墓实际上离开并不难!” 他话语刚刚说出口,就让众人皆是面色一喜,“你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事情都到这一地步了,我也不会瞒着你们,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进来陪你寻找宝藏的吧?”张寻命似笑非笑的说道。 吴威哈哈笑着,“以张兄弟的身手,即便是上到州府,也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又怎么可能会看上我们这些小势力,你要什么直说,咱们兄弟几个绝对义不容辞!” 这位寻龙者不显山不漏水,但是在刚刚逃命的旅途中,他却是十个人中本事最大的,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恐怖的意识,乃至于对于整个道路的辨识能力和同鬼怪作战的能力,全部都属于顶尖中的顶尖。 所有人在一开始都觉得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寻龙者,一位不得意的失意者,一个在生活中勉强生存的普通人,只知道他展露出自己的本事,那整批石头一拳捣毁石门,乃至于在后退的途中跟那个恐怖的厉鬼进行对战的景象,都让他们意识到,这位才是众人中真正的大佬。 张寻命手里托举着罗盘,“我有办法能直接带你们回到地面上,但是你们必须要向我约定,二十年内不得拿这些墓中的宝物来作恶,也不可卸露半分古墓中的事情,可否做到?” “等等!!”石湘擎反应了过来,“你这个说话的语气……你根本就不是带我们过来下墓葬的对吧?” “没错,实际上我本想把你们全部都埋葬在这里,若不是有那个道士插手,现在的你们应该都变成火焰下的枯骨了才是!”他竟然直接承认了,手指轻轻在墙边一按,一到石门就在他的操控下缓缓打开。 “从这道门出去,你们就可以回到刚刚进来时的那桌面,以后再也不要来到这里了,下次来时,这座古墓会是你们的葬身之所!” “你到底是谁?”吴威问道,“我所认识的张兄弟可不是这副模样!” “怎么?你所认识的我,会任你宰割,任你掌控,让你把这古墓的所有宝贝都套完,最后被你卸磨杀驴?”张寻命笑了,“你以为你是谁?” “你……好的很,我认栽!”吴威说道,“走!”他带着身边几个小弟走回了刚刚露出的走道中,头也不回。 “张兄大恩不言谢,此番是我等蒙浪,若有机会,江陵府必然厚待!”石湘擎也不说话,他深知懂得越多,死的越快,带着重伤的唐凌离去,跟着他走出去的,还有李一。 “你是寻龙者,你是守墓人,对吧?”最后一人,团队真正的小透明那个,连自己的来历都没有说出的詹雄看着张寻命,脱下了自己的斗篷。 “观山一脉,詹雄!” 第五十八章 防火 “我就说怎么一股同类的气息,原来是观山一脉!”张寻命只是略微有些好奇,却也并没有见一丝的惊讶,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好辨认了,那股来自土里的腥气,怎么都遮掩不住。 “出来吧,你们兄弟两个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他重新对着墙壁喊道,刚刚打开的通道已经悄然关闭,在绝对的武力下,张寻命实际上并不怕那几人突然反水。 “哈哈哈哈哈哈,想必那些家伙猜到死都猜不到,整个墓中仅仅只来了九个人!”完颜昌说道,他一改之前那般沉闷的性子,笑容极度嚣张。 詹雄摇头,“其他人可能不知道,那个吴威清楚的很呢!” 张寻命点头,“他在隐藏实力,怕被群起而攻之,他虽然实力强大,但是若被我们所有人一起围攻的话,恐怕也会死!” “正是如此,我等二人才会诈作失踪,现在剩下那些人也已经离去了吧?”完颜寿问道。 “必然是离去了,这条通道本就许进不许出,咱们出去等他吧!”詹雄道,他年轻的面庞上仿佛划过一丝愤恨,“还真以为盗了如此之多的大墓,能走得掉?” “除了那个倒霉蛋之外,又有谁知道?这个古墓中实际上一个人没死呢?”张寻命看了一眼那口棺材,“就是刚刚走过去的那位道长,他才是真正棘手的麻烦。”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人家若是真的想,两巴掌能把咱们几个人全部扇死,更何况最近鬼域纵横,你又不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完颜昌说道,“咱们几家镇守这几个古墓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啊!” “还不是因为他们胡乱找人,更是挖穿了地脉?”詹雄恨道,“我千里迢迢两天之内跨过了足足一千里,这才勉强跟上了最后的步伐,结果还是未能阻止鬼域纵横,而咱们几个低微的功力,则甚至连那些普通的小鬼都打不过!” “我已经传书给了土地,人的事情咱们来解决,有关于鬼的事情自然留给他们来解决!”张寻命说道,“上去吧,上去吧,吴威可不能放走咯!” “我们两兄弟会把道路给他准备好的,在那里送他上路!”完颜昌道,两个人扛着两把洛阳铲,就悄悄的走进了一个通道中。 “我会引导其他人直接离开这边,不影响你们的行动。”詹雄道,“你可注意不要沾染了鬼域气息,要不然你只能自绝天下了!” “好,你去吧!”张寻命点了点头,卸下了先前的伪装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更是为之一亮,手中的罗盘也在他的手里不断的被拨弄着,展露出不同的颜色和光泽,一下子就指到了棺材本身。 “周王勿怪,此事本就紧急万分,还望您老保佑我等,顺利度过这一劫,保持着长久的古墓……”他在棺椁之前缓缓下拜,却没注意到,那棺木仿佛朝着旁边移动了两分。 张寻命匆匆的朝着另外一个房间行去,他去的房间是兵器房,和其他人一样,实际上他走入其中的时候,也只能拿一种东西,现在自然是要拿能够增幅战斗力的。 整个二层一下子又陷入了宁静之中,估计张和雁都不大可能会想到,这群盗墓者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这边。 他还在下方第八层,和那最后的火焰做着纠结。 “顾巡游,连你都没有办法从这一层跨过去吗?”张和雁皱着眉头,他看着脚底下那泛着火泡泡的岩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八层的火焰是真正有形有质,并且还拥有着恐怖力度的熔岩,自然可以强力破坏,但依旧还是那个问题破坏了的话,下方的所有结构都会被破坏。 如果不破坏的话,他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好办法,能够从中穿过土遁,身体也要接触这种熔岩啊,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接触而无伤。 顾英本身是阴神之体,在接触这种至阳至刚的物质时也容易被灼伤,甚至是直接消散,重新回到那城隍府中,变成一个空荡荡的鬼灵。 “这里我就不能陪道长您下去了,我要回去禀告城隍大人,真正的危机都在这古墓之中!”顾英说道。 两个人在短短一刻钟之间,遇到的鬼灵竟然多出了十几个,即便那些鬼仿佛看不见二人一样从他们身边飘过,但是却依旧可以看得出他们的目的,正是这古墓的头顶之上,那上方的干涸河床! 张和雁点头,“你去通知便是,我要去下方保住那命泉,短短几天之中就有如此之多的鬼灵,简直不敢想象!” “道长保重,顾某去了!”顾英说道,他随即不再有任何的留恋,飞速的离去,整个身体也化作了一团虚影直接朝着上空升腾而去。 “现在该想想怎么下去了!”张和雁嘟囔道,他几乎不用猜也知道,这下面必然不会有什么阻拦,这个古墓的制作者连上方的火焰地狱都没有制作完,难道他还有精力去制作寒冰地狱吗? 命泉之力又不是真正的抽不空,如果他真的肆无忌惮的抽寻命泉,城隍都会直接下来将它结果掉。 而现在他竟然活得好好的却依旧没有暴露,恐怕就意味着他对于整个命泉的威胁并不是很大,要知道命泉甚至有余力,来生成一位水神。 先前也不过是有人挖穿了命泉眼,造成了这种东西得灵机外线,但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甚至连鬼怪都已经生产出来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一切都要看到实景之后,才能够知道真正的答案,张和雁也就不再多想,而是准备去下岩浆的东西来。 奇门正自然是不能多用了,八卦奇门更多的是对富人,因为人分阴阳八卦,五行之体,能够通过他们对于阴阳八卦之间不同的共鸣,来通过不同的方式解决。 但是这些岩浆,即便他将无数的火焰缠绕在自己身边,该被渗透还是要被渗透,他需要的是在不破坏这个古墓形体的情况下,闯入下方的能力。 这个时候,老头子见多识广的本领就能够发挥出来了,他曾经给张和雁讲过一种符箓,当然在老头子口中,这并不是符箓,而是一种丹药,或者说不叫丹药叫药水。 “抗火药剂我是没有搞明白,不过这抗火符箓,却也并不是那般难做嘛!”张和雁说,手一伸就从下方的岩浆中抽取出来一股,直接吸取到了手中,慢慢地团成了一个火球。 “天地借法,日月成形,太上急急如律令!”一到火红的符咒就在他手中缓慢成形,“就叫你防火符吧!” 张和雁笑着,脸上十分满意。 第五十九章 地狱已尽 张和雁制作出了防火符,脸上自然是异常的高兴,对于他本人来说,这件事情实际上不值一晒,因为他本身就做过很多种其他的类似事件。 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无论什么事情,实际上都值得让人高兴两分,他们都急于顶上鬼怪纵横之况,却依旧有些无奈。 找不到根源,所以没有办法释放,顶上即便有城隍这等当地正神的帮助,却也只能够勉强行事,而没有办法真正的把这些怪物给解决掉,一时间众人也是异常的无奈。 所以他们才把目标放住在了这块地区之下,那有些玄奇而神秘的古墓之中,就是想找到那鬼怪纵横的真正原因。 张和雁实际上本身就有着些许猜测,这种猜测不一定对,但必然和着下方的古墓有着很多的联系,就比如那命泉,这种天地灵气散发之处,实际上有许多人想要得到。 但是却不愿意负担那斩断灵机,汲取天地之脉的罪孽,所以宁愿不要,但是现在看来,总归还是有那胆大包天之辈,即便是死,也要借着天地命脉,给自己搏一个浩荡前程。 张和雁此刻战斗准备,实际上都已经就绪了,整个人的身形仿佛裹在一层火红色的光芒中,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岩浆之下。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就好像在一些红色的水里面游泳一样,不过他自己自然很清楚,这些东西可不是什么红色的水,而是足以让人致命的恐怖熔浆! 张和雁还扔出去了一些普通的材料,这东西在离开他身上红光包裹的范围内之后,立刻就变成了一滩碎屑,随即化为了黑色的粉末,直至消失不见。 如此就可以说明这些熔浆的温度极高,高的甚至让人感觉到惊惧,张和雁估摸着,即便是以自己的修为,恐怕堕入这熔浆之中,都会耗费好大一段劲,才能够活着出来。 普通的修道者乃至于顶尖的江湖高手们,只要来到这一层,除了被烧死之外,也就只有被热死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因为这上方奶是真正空无一物的东西,即便是想要回到上层,都不太可能,上层的火焰,加上这一层的岩浆,已经布成了真正的天罗地网,让人无处可走。 这个地底岩浆意外的厚实,他往下潜入了十多米,这才堪堪到底,这么恐怖的距离,即便是动用其他方法强行分开岩浆,那所需要的法力都有些够呛。 张和雁估摸着,即便是老道是本人亲自前来,恐怕也不一定有足够多的法力干这种事情,当然了,若是动用其他的大神通,自然可以做到,不过这个古墓也就不会有任何幸存的可能了。 实际上她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他和那位巡游都有本事直接到达底部,不过两个人的方法几乎都要破坏这里的泥土层,那制成古墓的架构也会在这种破坏之下无所遁形,然后直接被摧毁掉。 所以他们就像是一个小孩面对一包沙袋一样,无从下手,只好通过其他的方面来考虑,他脚步缓慢的落到了地面上,身边依旧是厚厚的岩浆层。 不过事情终归还是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布置,张和雁非常顺利的找到了地下那层的入口,实际上也很简单,不过就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将入口处用更加高热的火焰进行掩埋。 要是有人真的强行通过,到达了这边,实际上也会因此而失去一切的战斗力与手段,从而被火焰活活烤死。 但是在完全不惧火焰的情况之下,这种事情自然也就不可能发生了,张和雁顺着入口就走了进去,本来是无尽热量的区域,此刻却也仿佛多了无穷的严寒。 “还真是心有够大的,就连现在的鬼神们都不敢夸口去建立阴司地府,却也不知道这位周王到底是动用了怎样的手段?”张和雁感叹道,这位亡者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有这种想法了,此等胸怀的确是让他有些敬佩。 无尽的严寒包围着他,由于他本身有抗火符的存在,却让他感受到了更多的寒冷。 火焰是无尽头的,这种高温可以高到让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抵抗,不过严寒却有,这些冰寒的东西实际上有一个极限的温度,老头子也曾经提到过,不过却并没有说具体的数值。 张和雁明显感觉到了这些温度冻入骨髓时的意味,这代表着温度已经突破了某种极限,来到了常人无法抵抗的灵魂温度状态,高热之后高寒,还真称得上地狱之意。 而倒是去掉了自己身上的抗火符,来到了这片被称之为八寒地狱的地方,当然不可能真的是地狱,这里还没有到达那种程度,不过有些相似却是可以做到的。 他能够看到身边一些仿佛是单独固定出来的冰雕,也能够看到一些有冰寒之气组成的冰轮不断地从天上掉落下来,除了没有人之外,这活脱脱就是一副寒冰地狱的景象啊! 这里的灵气更加浓郁,也更加的狂暴的同时,却也让人感觉有一股极其超脱的味道在其中,这是浓郁的灵气凝结起来之后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这说明他的路径没有错,那命泉的确就在这片区域下方。 张和雁越加的小心,他不信在这样一个恐怖的古墓之中,竟然没有任何的阻挡,这位千年之前靠修道修成王者的人,也不可能会把所有的信心都寄托在环境中才对! 果然和上方的火焰地狱差不多,这里也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全部修建成功,而是到处都有着许多残缺的痕迹,就连真正的核心,一层一层的地狱实际上都没有完全修好,而是仅仅只修了少数几层。 张和雁在跨过不少障碍之后,果然又堕入了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空洞一般,又来到了最下方,这里应该就是这片区域的最后关卡了,也就是那传闻中无间地狱。 “八热、八寒、游增、孤独,这便是十八处地狱,之前我所看到的那些仿佛小空洞一般的地方,应该就是所谓的游增了……”张和雁说道,“但是孤独地狱实际上的意味指的是人间才对,那么这下方的区域究竟指代何处?” 张和雁好奇,无尽的冰寒之后,冲刺而来的是那扑面近乎可以让人感觉到的灵气,让人仿佛一瞬间不由得沉醉于其中,这种灵气是如此的剧烈,也是如此的浓郁,不由得让人感怀万分。 “这灵气……不对!这分明是鬼气!”张和雁心中警铃大作,整个人猛然在灵气的香氛中清醒了过来,脸色骤变看着前方。 第六十章 图穷匕见 “活着走进这里的人,你是第一个!”张和雁人还没有走进来,就已经听到了一声极其沧桑的喊声,他缓缓的向前迈步,走进了一片真正的宫殿之中。 和之前的宫殿比起来,这片宫殿不算很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极小,可是在这种宫殿中,周围的摆件可谓是极尽之奢华。 无论是那些一看就有着不少年份的古老物件,还是一些水晶琉璃制成的吊坠,乃至于整个宫殿墙上粉刷的金粉,以及上面镶刻着的宝石,都代表着这个宫殿的价值,何止是不菲。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吸引小道士的关注,他刚刚从顶上跨入进来,就仿佛踏入了另外一片空间一般,整个人的眼神也被死死的锁住。 这片宫殿中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其他物件,除了金碧辉煌的装饰,极尽奢华的材料之外,也就只剩下了一口小泉水,以及泉水之后的一张王座。 王座上斜躺着一个人,身上穿着宽阔的黄袍,头上也被一个巨大的兜帽笼罩着,除了头顶上那九层鎏冕之外,几乎没有办法辨认他的身份。 “周灌口县王?”张和雁试探性的问道,灌口本来只是一个镇,但是在很早很早之前,这里也的确是一个古老的县城。 “不……我可不是我那异想天开的子孙,老夫周厉王!”年迈而沧桑的声音从对方口中显露了出来,一只发白的手也揭开了兜帽,露出了其中那看上去有些苍白的面容。 “周厉王?”张和雁微微一顿,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想到了其他不同的人占据着古墓,也想到了古墓的主人周方彦,重新归来化为鬼神掌控这里,却没有想到真正卧于其中的竟然是周厉王。 他不禁想到了这位周厉王的传说,实际上,即便是他没有经历过周国之旅,这边这位身份玄奇而来历诡异莫测的王者,其经历却也在四国之间传的是沸沸扬扬。 千年之前正是四国纷纷建国之时,当时大统天下的王朝,名为昌! 那是一个真正在历史传说中都留下了轨迹的朝代,那个朝代还不是现在这般舞者纵横,而是真正的各类门派横行,并且各式各样的神鬼都掺杂其间。 昌帝国之所以灭亡,实际上也是因为众多神秘门派的互相攻伐,更是参与了夺嫡之争,并且把持着一个个不同的时代,惹得天下沸腾。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会使得四国的创建者们有机会割据,并且划江而治,造成了现在的天下格局。 当然这种格局并没有结束,真正结束这种门派战乱和恐怖的超凡者,也就是各类鬼神乃至于修道者之间的纷争的,实际上张和雁的门派师祖,也就是道门祖庭的真正创立者,武当观的第一任观主,天师张守道! 他真正的是凭借一己之力压服了天下一切的修行者,并且把他们的势力范围规划到了一个不会影响凡人的地步,与此同时也建立了武当,强行压制在襄州之中,由此辐射天下管理道门的同时,也把修行者们之间的纷乱降到了最低。 张和雁想到了这些,脸上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异状,而是缓缓的前进,走到了对方面前,整个人风姿神韵,却足有一番称道。 “福生无量天尊,道门张和雁,见过厉王前辈当面!”轻轻拱了拱手,也算是做了礼节,同为修道之人,闻道有先后,此番前辈却并不算差。 “道门?和字辈?这天底下谁敢用那真言做法名之号?你莫不是武当弟子?”坐在王座上的老者此刻微微抬起头来,脸上竟然多出了几分兴致。 张和雁点头,“正是!” “张守道那个家伙的徒子徒孙?想不到老夫活了一千年,竟然有幸看到了那个怪物的后人!”周厉王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在此处吗?” 张和雁摇头道,“我不管你为何在此,我只管过来拯救地脉,回复命泉,同时掐断鬼域之命脉,让顶上的大地重回安宁祥和景象!” “像!真像啊!”周厉王遥遥的看着他,口中却在喃喃自语,“这幅做派,这完全不考虑其他人想法的说法,这只为了自己的目的进行的决断,还真是如出一辙!” “不知周厉王前辈,可否先让一下路,待我将鬼怪除尽之后,可陪前辈好好聊一聊!”张和雁继续道,他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拂尘,上面也已经散发出了淡淡的金光。 “若孤说不呢?”周厉王眼色一横,“当初张守道在时,横行天下纵横一方,压的我等不可出头,即便是到了孤五世孙时,依旧只得孤守空城,现在连你这个小辈都敢对老夫不敬?” 张和雁笑道,“周厉王,周子安,听说你是当初大周开国皇帝李神功第六子,更是整个皇朝之中唯一一个修行有成之人,可不要误了自身,这片土地依旧是你大周之王朝,你非得让他们赤地千里吗?” “此并非我愿野,但此刻已然无法更改,我的神庭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至少三年之内不可出任何差错!”周子安说道,他手中英气蓬勃的光芒已然绽放而出,“张守道的徒孙我不是不敢杀,不过有些麻烦,把你强留在这儿却未必不行!” 他话音刚落,整个宫殿陡然间偏转,无数个黑衣人仿佛从阴影中移动了出来,不过他们却并没有在火光的照耀下留下影子。 “你才是真正的鬼域之人吧,整个宫殿除了你这个活人之外,所有的人都被变成了墓中之鬼!真正的连投胎都没有机会!”张和雁看着这些黑衣人,脸色有了些莫名的变化。 “哈哈哈!为了我成神的大计,即便是把他们全部都消耗掉又如何,就算是顶上的县城隍,实际上早也已经变成了我手中的傀儡,你不会以为只有今天才有那顶上的无数鬼怪吧?”周子安说道,他脸上尽显得意。 “那我就很好奇了,前几日挖断命泉的人究竟是谁?竟然会逼着你提前实施行动,并且还让我注意了过来?”张和雁问道,这一点也是让他极度好奇的,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人物不该会犯这种错误才是。 “白澜是我的心腹大患,但是却不是主要的角色,用命泉泄露的机会把他顺带干掉,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周厉王整个人仿佛都隐遁到了黑暗中,“等你死了,调换这里的城隍,改造这片天地,我的无间地狱将会是你灵魂的最佳归宿!” “张守道啊,张守道,你的徒孙会成为我地狱中的第一个鬼魂,也算报了当初的侮辱之仇!”他眼光仿佛跨越了时间,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横盖天下的恐怖道人。 第六十一章 解决,定神 “竟然不是厉鬼,而是凶神!”张和雁一下子竟然有些手忙脚乱,这些黑影不是厉鬼,而是比厉鬼还要恐怖的多的凶神。 他不禁有些咋舌,这个家伙究竟在千年之间动用了多少灵气,连凶神都培养了数十只,怪不得地上的城隍有些手忙脚乱,若真是把这些怪物们通通派出来,整个江陵府恐怕都顶不住。 少年道士也知道情况的危急,不再像之前那般使用符箓或者动用一些奇闻小术,而是真正的开始动用起道门大法。 脚踩七星,头戴道冠,手中法决不停,面前拂尘挥舞,天空之中的星辰,仿佛都向他投来了注视的目光,此时时间依旧是夜晚,秉承着先前寻龙者的法则,子时之后,天明之前。 “承天地之心,蕴万物之化,三清在上,真武大帝为先,七十二地煞术,定身!”张和雁口中喃喃自语,手中的术法此刻也已经准备就绪,那漫天的拂尘仿佛都集成了一股,就在他手上凝结。 “定!” 莫名而雄奇的气息开始在他手中凝聚,这是一股让人感觉到有些熟悉,仿佛无处不在的神秘气息,可是这气息又非常非常的难以分辨,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是这股力量异常的恐怖,在他说话的那一刹那,整个天地都仿佛为之一轻,所有的一切力量都开始向着他面前聚集,聚集到了他那一根小小的手指上。 这便是地煞七十二神通之一,定身术! 张和雁并不是第一次用出这种感觉,不过他当时练习的目标不是山水就是草木,要不然就是天空的云朵,地上的花朵,还真没有对人使用过。 这种感觉竟然让他有些痴迷沉醉,仿佛天下间一切尽在掌握,又仿佛万物之中没有什么东西不被他囊括在其中,就连空气都为之而暂停,那些黑影却也在这一刹那间全部都顿住了。 “杀了他!”周子安喝道,他也发现了这股诡异的场景,明明在他操控之下根本不会有任何稚色的黑影,此刻却仿佛失去了连接一般,他投入再多的精神与法力也如同泥牛入海。 张和雁长舒了一口气,他倒是有信心不遭受这些凶神们的侵害,不过一下子定身这么多的人,还真的有些力有未逮。 “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神奇的术法?贫道也可领教一二!”张和雁笑道,他轻轻的走到这群黑影旁边,手掌一推就让他们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凶神恶鬼,本身没有形体却能够被他轻易的推动。 “你……这……这不可能!”周厉王周子安感觉自己的人生和价值观都受到了侵犯,自己花费了上千年时间培养出来的恶鬼,本来准备出来之后横行一方,扫荡天下,但是还没有走出这片古墓,就已经被人全部摆平了? “为了不让你侵害天下百姓贫道也只得出此下策,周厉王阁下若是肯悔改,倒也有重新堕入地府轮回的机会!”张和雁说道,“但是在此之前,还请您修补好的命泉,我好跟此方土地的百姓们交代!” 周子安此刻眼神中的惊慌与恐惧仿佛能够满溢出来,“你们武当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当年出了个张守道,几百年后出了个王神庭,如今又出了你!” 张和雁腼腆一笑,“周厉王阁下多虑了,小道士刚刚下山,不敢和这些大前辈大祖师们进行比较,不过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监察天下妖魔而已。” “说着最谦虚的话,做着最狂妄的事,还真是你们这个门派的风范!你杀了我吧,孤策划了一千年,想不到竟然还倒在你小子手上!” 他倒是光棍的很,一看手底下所有的底牌都已经消失了,痛痛快快的就扬起了脖子,人却始终还坐在王座之上。 张和雁摇头,“审判你是城隍做的事,我做的不过是将这些威胁铲除罢了,你可以在此慢慢等候,等待城隍过来替我审罪罚恶!” “我若说不呢?”他反问道,张和雁如果真的不杀他,以他的本事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的,大不了躲起来再等一千年而已。 “福生无量天尊,那贫道也只能略施手段了,道友既然不愿意赎还自己的罪过,那这罪就由贫道来定好了!”张和雁稽首,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口中立刻又有了别的声音。 “太上老君敕令,封周子安为白澜江命泉地祇,看护灵机不失,以保大地无恙!”张和雁厉声喝道,此时的他本就处于天地灵气的中央,刚施过法之后,本身的灵机也没有流失,自然是赦封的好时候。 “?你要我做阴神?”周子安一愣,整个人立刻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就连王座都不想乘坐了,直接站了起来,那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憋的通红。 “你本身就是阴阳相斥的铁汁,要么极阴,要么极阳,要么由人化鬼,要么由鬼及人,你破坏此地,灵机千年,偷偷汲取命泉之灵气,本就该在此地赎罪呀!” 张和雁说道,“这样的转化会持续三年,若你不愿自行兵解,转化便会停止,而后城隍会派人来接手你的位置,若你想要活着,等转化结束之后,名册自会上当地城隍府之名,你也就受到城隍辖制,就这样吧!” 小道士不再去管王座上的那个家伙,既然已经被他所制,那就逃不出他的五掌心,此刻七星之冠还没有摘下,天上的星辰依旧管控着这边,他也不担心这个家伙会忽然跳反。 这天底下的鬼神也没有老道士说的那般可怕嘛,即便是千年之鬼,也不过一合之敌,却不知晓那将落之天星又是怎样的一种场景,竟然惹得老道士都严肃以对? 张和雁摇了摇头,把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前方那一口小小的泉水之上。 周边的凶神们依旧是非常僵硬的躺倒在地上,他们本应该漂浮在地面之上的身躯,也和大地进行了一次非常深刻的接触。 周厉王满脸颓然的坐在王座之上,他甚至都惊讶于这件事情发生的速度,为何他感觉自己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呢。 张和雁却把手伸进了名泉中,他想知晓这个东西究竟出了什么样的问题,才会如此残破,地底这么深的话,那些人又究竟是挖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让命泉泄露出来? “你究竟往里面投放了什么?本来应该是生命的泉水,此时已然一片漆黑!” 第六十二章 结束 “嘿嘿嘿……那是血气,战场上所有战死者的血气,死人必有冤,有冤就有鬼!鬼沐浴灵气而成,沐浴血气而冲,在这灵鬼之中,每三十年就会生成一只鬼神!” 周子安说道,“没希望了,着命泉已经接近干涸,你以为那人仅仅只是挖穿了一点河道,实际上,他刚好挖断了这命泉,最后一条生死之道啊!” 这个泉水里面的黑水都很少了,并且也没有新的泉水涌动出来,整个水潭如同一滩死水,只有上面一些黑色的器物还在缓缓凝聚,仿佛想要把里面孕育的东西强行挣扎出来。 “这个凶神还是杀了吧,他没有灵气的灌输,出来也是个半成品,没有意识,只有到处行凶的手段!” 他此时仿佛认命了一般,开始跟小道士讲述这之前的经过,却被少年猛的打断,“我不想听这些,我想知道,六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六十年前?当时的我依旧在古墓之中啊,哪里会发生一些什么?”周子安说道,他仿佛惊讶于少年为何会有如此疑问。 张和雁越看他这种表现,越觉得对方心中有鬼,从他第一次下山开始,六十年这个词汇就仿佛永远伴随着他。 “你若记忆不清晰的话,我可以帮你多提示两句,”张和雁说道,“六十年前,白澜江畔,将死的官员,倒霉的水神,还有你这位新鲜出炉的墓主人!” 他根本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又道,“这里是三江交汇之所,白澜又是正统水神虽说不是皇家所册封,却也来自于我道门之气运,竟然直接被断了命脉,改了河流,如今更是要置其于死地,你敢说你没有参与?” “哎……事到如今,这件事情在保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周子安心灰意冷,“没错,此事本就是我设下的局,若等顶上有白澜江贯彻,我将永无翻身之日,只有设计将他除去,我才有机会真正回到陆地之上!” 张和雁又道,“你是周王,那个导致这一系列结果的年轻人也是周王,实际上他应该是你的后辈,对吧?” “不要急着否认,你们俩若是直系血脉,必承气运,你镇压地脉之后,一切趋于内敛,他将再无荣华富贵之机会,周怀德王府将会在三年之后,你成为地祇之时,彻底衰败为平民之家!” 这实际上就是道门所讲的承负,你既然成了事,就必承气运,这位周王在弟弟底下连到命泉之命脉,那想必他的后人也会因此而受益,受益完了之后,同样也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我害了他们啊!”周厉王直接瘫坐在了座椅上,此刻他依旧没有从自己的王座上下来,仿佛要在这儿呆到地老天荒。 张和雁此时已经在这座小小的命泉前蹲了下来,的确就如对方所说,这座命泉仿佛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生机,变得非常单调,一切的灵气都从中释放出来,可是却又带着浓郁的鬼气。 这意味着这座命泉实际上并没有彻底的被毁掉,但是想要回到之前那种生机盎然的情况,也几乎不可能了。 他看着眼前那一道鬼气森森的柱子直冲天穹,这才连忙掐断了这里的灵气,实际上比起刚刚掐断灵气时还要容易得多,这道鬼气光柱骤然消散,也让本来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周厉王周子安,整个人颓然地坐了下去,却再也没有起来。 …… 头顶之上,干涸的河道之中,顾英这个时候才匆匆忙忙的回到了陆地上,看到了由城隍为首,几大判官为后,众多鬼差在前以及阴司大员们组成的第一道防线。 “顾英见过城隍大人!”他过来之后连连下拜,却被城隍轻轻扶起,“顾巡游此番回来可有什么收获,下方的古墓情势如何?若实在不行,某家亲自跑一趟江陵府,也要保住这三江汇集之地脉!” 顾英摇头,“不必了,下方地脉鬼气的灵机一然被切断,在没有灵气的支持下,上方的鬼物们终究会成为无根之水,城隍大人只要保持之前的事态,将他们全部收服了就行!” “好!某就信你一回!吕判官,准备收网!”城隍看了他一眼,做的决断也算非常的快速。 “城隍大人,不可啊!若是情报有误,咱们这平安县可就真的要毁于鬼物之灾了,整个城隍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的存留!”旁边有判官劝诫。 手指轻轻一握,间那天地之中的阴神鬼气仿佛被他收入了手中三成,天上阳光开始挥洒而下,那些没有城隍阴神职位的鬼怪们,纷纷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开始惨叫嘶吼。 只可惜城隍并没有听她的,而是径直地动用了自己的手段,“顾英是我的兵,在我为一方土地的时候,他便在我手下当差,这也是我为何让他成为这四方巡游的原因!” 他强行动用城隍位格铺洒下阳光,对于鬼怪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杀灭,可是对于之后的战争来说,却也是一次极大的底牌散尽。 若是后面依旧有无穷无尽的鬼怪出现,那么他们可就失去这一招大杀器了,也难怪众多判官甚至都想要阻止。 只可惜这一下过后鬼怪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发疯一般地冲了上来,让众人眼神中都扫下了一丝阴霾。 顾英神色微动,他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这便是最后的反扑了,后方乃是所谓的地狱之所,鬼怪们不可能会代入其中,那么就只有一鼓作气的冲上来,将我们冲散!” 这一刻众人也仿佛感知到了后进的不足,那本来冲天而起的鬼气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散,本身应该浓郁至极的鬼气,也和灵气之间逐渐泾渭分明。 这些鬼怪们仿佛失去了最后一次拼搏的力气,开始缓缓地躺倒在地面上,逐渐化为了精纯的鬼气,随即被衙役们收拢在了手中的阴气盒子里。 “截断地脉以断灵气,这是哪位真仙来到此地了吗?”城隍道,“顾英,那位道长可否还在此?我等去下方拜访!” 顾英点头,“张道长此刻应该还在下方,不过若是没有穿梭熔岩之法,那我们却没有办法下去见他!” “熔岩?倒也不难,老夫带你们下去见见世面,看看这天下有数的大神通者究竟长何面目!”城隍道,“吕判官,以便在此地收拢人员,统计损失,同时驱散阴云,若是水神在此,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白澜兄此番之后应该会有所精进,白澜江在有水神护持之后,此地的鬼怪之事就不会发生!”顾英最后道,随即众人便在城隍的裹挟之下,遁入地下。 第六十三章 拜托 “他已经自行兵解了,不愿意被我用拘神之法控制在此,此地以后的地祇,就需要城隍大人的考虑。”张和雁说道。 他们一群人此刻正在命泉前,小心翼翼的迈步着,生怕周围那些被定身的恐怖凶神们,跑出来把他们全部都吃了。 “张道长……这……这些凶神难道就让他们呆在这里吗?”城隍问道,即便是他看着这些狰狞而恐怖的凶神们也有些胆战心惊,这群家伙真的来到了地面之上,他这个城隍和周围的鬼怪实际上好不到哪里去。 张和雁点头,“放心,我离去之前会把他们全部都收拾掉,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倒不如陪我来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他一下子点醒了众人,也让许多惊异于他如此年轻的鬼神们,纷纷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命泉之上,他们只知道此地的灵机流逝严重,却不曾知晓,何止是严重,简直已经无药可救了。 “若命泉彻底流干,白澜江永无重回之日,三江汇聚之源也会逐渐干涸,除了大江旁边之外,所有的区域都会开始沙化,天不下雨地不生绿,赤地千里者也,白骨露于野!” 老城隍有些嘁嘁然,在他漫长的生命岁月中,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人间惨剧,可是这命泉却在他们面前缓缓的化作鬼气,然后缓缓地消散。 “城隍大人,若这命泉真正完全消散,恐怕我等都只能撤离这边,灵气消失之后,不但活物没有办法生存,恐怕连死物都没有办法活下来!”顾英说道,这也是他们这些神奇们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城隍摆了摆手,“哎,此事你等不必过多忧虑,即便灵气匮乏,可咱们又不是真的依靠这灵气过活,咱们是天下百姓所祭拜的神灵地祇,只要香火不断,就算是堕入那无我无空之境,也可自如归来!” 他看着张和雁笑道,“所以道门从不担心我等城隍堕入邪道,也便是因为,即便是有灵气存留,若真无了百姓的真心祭奠,我们这些鬼神实际上也就只有消亡一途!” “哦,难怪说有事无事找土地,而一地之事全属城隍,原来还有这等因果缘由,”张和雁拱手道,“贫道受教了!” “道长大可不必如此,此事还要多谢道长,至少没有让灵泉的灵机完全流逝,还有着挽救的机会!”老城隍道,“只可惜呀,这鬼物入侵过盛,未来这边恐怕要遭大灾了!” 张和雁疑惑,“城隍说有挽救的机会,可又说未来这边要遭大灾,两者之间不是账户矛盾吗?” “这你有所不知,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地脉没有完全被摧毁,我和周边的山神河神水神商量一下,大不了多贡献些地脉精气过来,命泉终归会重新长成。” “可是那些依靠命泉的灵气活着的庄稼,那些依靠着周围的植物活着的动物们,以及那这段时间以来不断向着河边迁徙的居民,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城隍耐心的解释,他看了一眼这已经完全干枯的命泉,那个移动不动,仿佛已经失去了任何印记的泉水底部,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在某年轻时,还听到过这位周厉王的事迹,虽说因为杀人过盛,所以谥为厉,但是作为开国大将,却也有足够的丰姿神韵!” 他边说手中的光芒边绽放了出来,就这样缓缓撒入整个命泉之中,将那些黑色的泉水彻底从中剥离了出来,露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出水口。 “只可惜啊,他非但走了错路,还走到了我们这边,将这片土地祸害的够呛,只剩一点希望留存啊!” 张和雁正在疑惑于他说为什么还有一点希望,就看到那很小的出水口之中,竟然还有一丝丝纯净的水滴,正在缓缓的向外溢出。 这些水实在是太少了,少到甚至连他们这种人都没有办法发现,也就只有城隍本人来到之后借助和地脉的反应,这才察觉出了一丝希望。 “还好还好……想不到竟然还留下了这么一丝机会!”张和雁慨叹,“既然有恢复的机会,那么便不会失去生机,即便命泉此刻已然间微小的不存了,不过只要有存在,就一定会有未来!” “顾英,待你伤势休养好之后,领一队阴兵在这长住,我会和周边的鬼神商量,将白澜江重新开辟出来,若白澜水神无恙,则你们二人长驻此地以保地脉安全!” 城隍说道,他很快就分配了任务,这才转向张和雁,“小道长,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和雁疑惑,不过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非常应许的点了点头,两人缓缓凑到一旁。 城隍是一位非常有威严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幅正统的官帽,长须一直垂到胸口,“不知真人可否救这地脉一次?” 他长稽首,对着少年道士就这样拜了下去,反而让张和雁吓了一跳,“县尊万万不可,我不过就是一小小道士,如何值得您如此?” 城隍摇头,“来自武当山的道士下山必为真人,上山则为真仙,若是获得传承,统筹天下道门,则可尊称为一声天师,小道长此行此举说句真人并不为过!” 张和雁苦笑,不过他平日里只顾自己修行,却也没有相比较自己的功力,同他人有何区别,同时也不太知晓这些外界的人又是何等修为。 至少他在内打不过自己,师傅在外也没有打的赢他的人,这样就缓缓耽搁了下来,直到这次下山才有那么一点机会做其他的事情。 “行!”张和雁点头道,这位城隍德高望重,并且也是一地之主官,想必他不会求自己做一些难以为继的事情才是,“您不妨先说说是何事,若我能够做到,必定万死不辞!” “不必真人如此赌咒发誓,我等也不敢太奢求真人如何,只希望您顺着这条江而下,去帮我见一个人!”城隍说道,“此地灵泉的景象,想必真人也已经知晓,而那人却也只有你等修道人士才有机会见到!” “何出此言?”张和雁疑惑道,“难道那人神鬼不侵吗?” 这件事情说起来可就其得很了,要知道城隍不,但是鬼神却也是属于世间正神,理论这天下之大何处都可去的才是,又为何会出现见不到人的情况? “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这片区域的精怪之首,真人称呼它为妖也可,我等正神之身确实见不到这些妖,此番也就只能麻烦真人了。” 第六十四章 收尾 “这又是为何?”张和雁不太理解,难不成这些鬼神们和妖之间还会发生特殊碰撞吗? 城隍苦笑道,“这件事情涉及到六十年前,乃是人妖之间的那场大战,双方战果都堪称惨烈,可是结果却又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又是六十年前?那按照您的说法,我也是个人,过去岂不是也依旧水火不容?”张和雁问道。 城隍摇头,“事情并非如此,唯独你们这些道士们却不会受到多少苛责,毕竟当时参战的人中,天底下修士不少,各类神祇们更是倾巢出动,但是道士仅仅只派了一两人……” 张和雁感觉自己脑袋更乱了,为啥什么事情都能和六十年前扯上关系?又为啥,自己遇到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附带着这样一个名词? 究竟是那段时间发生了多少诡异莫测的事情,还是说有人专门挑着这样的一个时间点,把所有事情都结算了? “如此我去一趟倒也无妨,”张和雁说道,“那你总该告诉我,去了有些什么事吧?” 老城隍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不劳真人说明,老朽自然也会和盘托出,实际依旧和命泉有关,那人掌控着这片地脉的多数命泉,若是能救济一点过来,却也可解此地之危机!” 张和雁算是明白了,老城隍的事情不算太复杂,也就是那边有一个妖手里捏着一些有关天地灵机的命脉,只不过因为60年前的那场战斗使得双方的关系实际上并不算特别好,互相也就僵着了,并没有谁真正的低头认输。 可是这一回,因为整个白澜江底下这个命泉的整体丧失,使得本来一直可以维持下去的关系,因此而打破,他们就需要一个中间人相互调节关系,使得双方都有条件可以继续谈下去,而不是照就僵着。 “那行,此市贫道也就接下来了,城隍还是跟我说说其他的事情吧,就比如这命泉究竟是如何会变成现在这番模样的,我也好心里有个计较!” 张和雁在发现。自己对这些东西完全帮不上忙之后,却也是多了那么几分心思,若是能够了解到详细的因果经过,说不定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时,不再会像今日今时这般手忙脚乱。 老城隍脸色仿佛都有些恍惚,眼神也跨越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该是很长的一段时间线了。 “老朽上次来到这坐命泉的时候,还是在三百多年前,”城隍说道,“实际上这里一直是有人守护的,守护者就是古墓中藏着的那位,周灌口县王,周方彦!” “他算得上是本地城隍府当初建立之人,或者用另外的话来说,他实际上是本地阴司的建立者!” “后来呀,这座本来建立在这边的古墓,很快也就失去了踪影了,周方彦失踪后,这里逐渐变得鬼气森森,过来几个的巡游都因此而丢失了真灵,逐渐也没有人来了。” “当世水神白澜却因此还安然无恙,所有人都以为古墓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人管理,逐渐的出现阴鬼了而已。” “所以你们就放弃了对于这里的探查,直到六十年前?”张和雁反问,这还真的是一件滑天下之大滑稽的事情,“想不到这里的沦陷不是因为对方太强,而仅仅只是因为这边的城隍疏忽?” “六十年前啊,这边就不属于咱们管理了,天底下所有的鬼神都开始收缩,所有的道门都停止了继续下山,就连所有的妖仿佛都停下了行动,直到前面几日,这不才放下来吗?” “而恰好是刚刚所有人都被解禁的第一天,这里的水脉就已经被那边的妖完全放弃掉,我等城隍府之人刚刚接受到这里,就已经变成了此等模样!” 城隍解释道,“而前日你送来的那个乞丐,也就恰好是那个时候被人派过来,挖出来的那个口子!”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想想还真的挺冤的……”张和雁无语道,谁能够想到那个仿佛被某些东西侵蚀了心智的乞丐,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泄露了鬼气的存在?于是背上了让全县遇鬼的大罪责! “他身上有命咒,乃是古墓的建立者,为此而制造出的一种血咒!实际上道长把他带到城隍庙来,却也因此而救了他一命,否则命咒一旦发作,就不只是死那么简单了,抽魂炼魄之罪责,乃是人类的酷刑!” 张和雁点头道,“就连帮凶都有如此恐怖之惩罚,我倒是想看看那个主谋究竟会变成何等模样?到底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触碰这的墓穴?” “此事就看真人您的手段了,老朽会守在这边,必定不让命泉有一点损失,还望真人能早日归来,若是失败了,希望您也能给个消息!” 城隍甚至都没有担心过,少年道士会因此而失败,在看到那倒在两边的厉鬼之后,他就已经知晓这位究竟拥有怎样的恐怖力量了! “也好,那这边的地狱……地狱恶鬼们,贫道我也就带走了!”张和雁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刚刚他见到的这无间地狱的场景告诉给对方,也不是不相信,而是他觉得此事恐怕事关非常重大,知道的人还是稍微少一点好。 他和城隍同时走了回去,此地已经被各色因他们所占领,那本来充斥在这片区域的鬼物们,此时也仿佛突然消散了一般。 张和雁这才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宝贝,其实也不是宝贝,这是一个老道士送给他的葫芦,小时候被他用来装各种的果汁喝。 后来长大了不喝果汁了,又听到了老道士给他讲的各种神奇法宝的故事,特别是那洪荒初开之时,天地四色葫芦的故事让他脑洞大开。 于是张和雁就将自己的这个小葫芦练成了紫金色,自名为紫金宝葫芦,通过各种铸造之法,将其锤炼之后,虽然不能像故事中所说的那般,飞出一个架着飞刀的小人,却也拥有着须弥纳介子之功效。 就在众多鬼差和多数阴司大圆的眼中,他们看见小道士从怀中取出那个不够巴掌大的紫金小葫芦,对着那些躺倒在第一上的鬼物们,就解开了瓶口。 葫芦的瓶口是一个自己做成的葫芦塞子,用一根红绳子绑在葫芦中间,揭开之后就刮起一道狂风,众多鬼物甚至没有来得及眨眼,已然被收入了葫芦中。 “咚咚!”张和雁上下摇了摇葫芦,发现的确是装进去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塞上的塞子,重新放回了怀中。 第六十五章 符宝 “你们即便是躲到这里又如何?还能逃得出老子的掌心?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生成活剥了,做成老子的傀儡!” 就在下方的鬼神们还在尽心尽力的收拾着烂摊子的时候,顶上的古墓中,此刻却又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吴威一反常态,他本身实际上形象是一个脸上略微显得温和的中年男子,特别是带着一大波人盗墓的情况下,不停的照料着手下人,更加显得有大家长的风范。 除了知情人之外,恐怕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特别是在他手底下的人死了之后,那脸上的悲哀,简直是情真意切。 可惜现在他的情况跟之前简直完全不同,一脸的狠厉决然,他身边的几个所谓的兄弟也早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了一脸木然的老二。 “吴威……想不到我还是小看了你!”张寻命说道,他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手中的罗盘猛的旋转间,骤然化为一道飞镖,飞射了出去。 但是面前的男人甚至没有用什么东西来抵挡,他身旁就已经站出来一个黑影,用身体替他挡住了这一刀。 “那兄弟两个此时应接不暇,你觉得就凭你两人能拦得住我的去路?”吴威冷笑道,“乖乖束手就擒,我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那个挡住飞镖的人,正是先前他声音叫的情深意切的老二,只不过此时的壮汉已经失去了一切的言语能力,甚至没有了表情,就这样淡然而淡薄的站在那里。 “你还真的是做得出来,人家心心念念的跟着你,不求任何的回报,你却拿着他的尸体用来挡刀子?”张寻命说道,他猛地向着旁边一扑,避开了对方砍过来的致命一刀。 “哈哈哈!他跟了我这么多年,能替我挡刀子是他的荣幸,难不成还真的想让我和他一起分享荣华富贵不成?”吴威大笑,“你们也在一起上路了,可不要让我来找人陪你们哦!” “中!”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你把俊逸大的砍刀横空劈砍了过来,但是此时此刻就只能看得见包,完全看不见人在哪。 “装神弄鬼的小把戏,小兔崽子,不要以为我没有找到你!”吴威说着,一只手在空中硬生生的一拉,将本来还隐藏在空气中的人直接给拉了出来,是一手就拍出一巴掌,把对方拍的吐血。 “詹雄,去找完颜家两兄弟,让他们快跑,跑的越远越好,这个家伙已然进入宗师,根本无法力敌!”张寻命大吼道,立刻又朝他扑了过来,疯狂的压制着对方的进攻势态,并且给另外一人寻找逃生的机会。 “老子把目的都给你们选好了,还tmd想着跑呢?”吴威对于他的攻击根本就不为所动,手中的黑影仿佛拥有自我意识一般,把两个人硬生生地架在了空中。 “老子的黑天混地功早就已经大成,若不是碰到先前那个该死的道士,莫说是你们两个,就连前面那些人,你以为他们能够跑得出去?” 两人被他硬生生的摁住了脖子,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徒劳地挣扎着,只可惜功力差距过大,连挣扎都变得走样了。 很快两个人就已经没了声息,这是直接被掐晕了过去,而远方几个黑影的战果也已经悄然的显露了出来,那手里拿着洛阳铲的两兄弟,此刻也已经昏迷不醒,被几个黑影同时倾抓在手中。 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听得出来,这个叫吴威的家伙,看上去好像是八个人,实际上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除了叫老二的黑影,他还没有真正彻底的控制住之外,其他的几个黑影实际上早就已经被他擒拿抓获,变成了自己的一份子,而不是所谓的什么生死兄弟。 “等老子把你们全部都干掉,拿着这两层的财宝离开,改名换姓之后,又有谁能记得老子的过往?什么摸金定穴,分金断水,寻龙之术,在拳头面前都不值一提!” 吴威吼道,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灿烂,不过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突然间变得阴沉。 “都怪那个该死的道士,又不是由他横插一脚,前面两层的东西都应该是我的,又怎么会碰到那个鬼怪!” 他本身的面容也逐渐的收拢了起来,因为这里可不是什么地上,而是古墓第一层,他依旧处于这个通道之中。 “这两个家伙明知道打不过我,却依旧把我往这边引,是想让我跟那个鬼物同归于尽啊!”他面色终于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也知道这件事情实际上并不算是太好处理。 不过他是何等的狠人,这四个家伙他都准备做成自己的傀儡,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些鬼物面前露怯? “想不到老子在这古墓中所找到的黑天混地神功,现在依旧变成老子的拿手之物,说明我的运道就在这墓穴之中!”他脸上露出了坚毅的表情,“带我回到二层之后,拿了宝贝就从通道离开,区区鬼怪而已……” 也不知是之前的战斗让他增添了自己的信心,还是说先前逃跑的经验,让他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他让手底下的黑影扛着四个人,自己则一步一步的从通道中向着古墓的一层走去。 ………… 张和雁此刻刚刚走到那熔浆之上,取下了身上贴着的防火符,这个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耐用,也许是因为在这种如同火焰地狱一般的环境中勾画出来的,即便陪着他躺过了两次岩浆,也依旧是现在的这番模样。 “这符……”张和雁一惊,他自己使用的符文实际上都是有损耗的,像那些补充灵气的符箓,一天损耗两张都不太稀奇,所以他基本上都随身带着黄纸、朱砂和符笔。 但是这一张符箓似乎并不是这样,他能够感受到许多普通的符中所残缺的灵性,这一点就难能可贵了,也就是说,他在误打误撞之间竟然成功的画出来了一张可能具有灵性的符宝。 老道士给他讲过所谓的符宝,也就是将那些经年法宝的一部分灵性存入符中,这样能够使得本来威力很小的符突然爆发出如同法宝一样的威力。 当然缺点就是制作这种符箓的时候,法宝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巨大的损伤,当然好处就是随时可以取出来用,而不必担心其他的问题。 “想不到这种方法竟然也能够炼制出符宝,这可真是一条财路张和雁暗喜,要是这种方式行得通的话,也许未来他在找到更多的同道修行交换的场所的时候,自己手里不会缺钱了。 第六十六章 不同的地狱 张和雁现在心里实际上并不是特别着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着急了,既然命权此刻并没有什么致命的问题,那么白澜即便是有些虚弱,也不会因此而危及生命,这样的话,留给他们的时间可就充裕太多太多了。 于是乎他也就在这边停留了下来,他想要研究出来,符箓究竟在怎样的环境下才会出现灵性,变成近似于法宝的状态? 先前他正是在这个岛屿的上方获得的这点东西,实际上倒也不会太过出人意料,他想要研究出这个东西的真正产生状态,也就是批量生产的可能性。 “之前应该就是在这座岛屿上才对,”张和雁边看边点头,在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缓慢的偏移到了其他的地方,想要探查一下这几个方位不同的东西究竟区别在哪儿。 “温度没有任何区别,高度也没有,至于湿度的话,这种环境下应该没有什么湿度的问题!” 一张燃烧着火焰的符从,他手中缓缓地生成出来,这并不是抗火符,而是平日里比较通用的点火符文。 实际上很多江湖骗子都会这么一手,将朱砂以及少量的火石粉末混合在一起写成黄符,就可以在非常简单的情况下将其点燃。 这种技法实际上流传的很广,当然对于他来说并不是这样,张和雁学习得东西,实际上比这些要麻烦得多。 就从这个点火符来说,那些普通的江湖骗子动用的,更多的是自己那浅薄的一些功力,以及平日里所学习的很少的一些符文知识。 但是张和雁第一次学习这种符文的时候,老道士就已经要求他必须要做到以自身之力点燃符文,而不能够借用其他外物。 至于现在的他,即便是在水元素极度充沛的雨林环境中,也依旧可以靠两根手指就简单的搓出火苗来,根本不需要再通过其他外物的方式进行协助和补充。 “这里的环境还真的有些特异!”张和雁感叹道,他直接点燃了这一张点火符,剧烈的火焰立刻从他手掌上蔓延开来,哪里是当初的那种景象,这个场景简直无比的恐怖。 剧烈的火焰仿佛能够化成巨龙在他手掌中心蔓延开来,而不是如同一簇火苗一般温顺和睦,这种火焰和下方的岩浆竟然也有着某种联动的关系,就在他一时不注意间,竟然形成了一条火龙,开始绕着他的周身逐渐变化。 “每一个在这里被炼制而成的火焰,仿佛都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灵性,看来不是我的问题!”张和雁做出了结论,随后整个人直接向着下方沉了过去,身上蔓延出了一条火焰,很好的阻挡住了他周围那些滚烫的岩浆。 他整个人随即沉了下去,来到了先前所谓的寒冰地狱之中,这些地域说是十八层,实际上总的数来也不过三层而已,剩下的那些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地狱,不过就是简单的空间罢了。 顶上的虚火,中间的熔浆,以及下方的寒冰,就这还是借助整个地脉地命泉才勉强达到的效果,却不知道,如果真的想要达到真正的效果,又需要什么样的东西呢? 张和雁思想又不由地朝着那种方向漂荡而去,那种传说中的无间地狱,那些比无间地狱更加繁琐而复杂的恐怖的地府之中,又究竟会隐藏着怎样的东西? 要知道这天底下之间,虽然各种各样的因素数不胜数,基本上每一位城隍都会有着一个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阴司,可是要说到那统领天下的地府,实际上却并没有这等一些东西,就连各地城隍都不属于统属关系。 他们基本上都来自于当地百姓的祭拜,而不是所谓的什么帝王册封,自然也就没有那传说之中,依靠某些条件来驱使地府的人物。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下,整个阴司鬼神实际上零散无比,又哪里会真的听从一位所谓的阎王,或者阴天子的命令行事?这种情况下,整个统一的阴司地府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可是那些传闻之中的地府,传的可不止是有板有眼儿,而是好像在某年某月的时候,真的在一些地方发生过这种事情一般。 张和雁很早的时候也因为这个问题问过自己的师傅,老道士一直是高深莫测的模样,一直等到小道士问的烦了,这才匆匆抛出一句,“此地不存,未必其他地方不会存在,更何况这片地域好多东西实际上都是投影,这诸天之中,谁又知道那将来的方向呢?” 而后便一直闭口不谈,这也让少年一时间引为遗憾,不过老道是瞒着他的事情多了,仔细想想,也不缺这么一件半件的。 他的目光又一次重新回到了这个地狱中来,既然火焰的符文拥有灵性,那么在这充满寒冰的环境中,那些需要水流或者冰冻的符箓,会不会有其他的用途? 想到自然就要去做,他可一直是个行动派的人物,张和雁当即取出了黄符,重新在原地画了一张冰冻符。 本来的武当可没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符箓,实际上都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就连老道士有时候都夸他天纵之才,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不愿意把这份精力放在有关道法的研习和修为的提升中,而宁愿把这些东西加强到自己平日的研究里,把那一些老道士本来讲给他解闷的故事里的东西,一个个全部都化为现实。 “你呀,还真是个大发明家!”张和雁学着老道士的语气,自己都不禁笑出了声,老头子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有意思的,只要他不过分的碎嘴,很多时候都很招那些女孩子们的喜爱。 当然喽,实际上也就只有前山的武当派上会有一些女孩子的存在,他们这座小小的道观中,也就只有一老一少两个男道士,平日里念着经,练着武,学着道法,研究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同时也把某些没落和寂寞都飘洒一空。 “叮!”清脆的冰棱掉下之声响起,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充斥着寒冰的俘虏,在这种环境下也依旧会化为其他的样子,只不过这种样子实际并不明显,想来应该还有某些出入才对。 手中的符并没有因此而消散,反而仅仅只是消失了一些荧光,看来还有继续使用的可能,这更加证明了他的某些结论,要么是这片区域有问题,要么是这里得那个命泉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个地区有着某些不同反响的地方,总而言之,这里和普通的地区不大一样。 张和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好像听到了一声不太明显的嘶吼,是他听错了吗? 第六十七章 二层惊变 “哈哈哈哈哈哈!”张寻命发出一声极其痛快的大笑,他浑身无力的依靠在棺木上,可是表情却异常的畅快自然。 他身边的另外三人依旧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他却依靠着戴在怀中的罗盘强行地苏醒了过来,可却依旧浑身瘫软无力,只得依靠着背后的棺材,才能够勉强坐直身子。 他们此刻在一层到一层入口处的地方,他背后竟然躺着三口一模一样的棺材,似乎是专门放在这里用来殉葬的,又似乎有其他的用途。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很重要,他之所以没有被黑影限制,而是被强行放置在这边,便是因为此刻俘虏他们的人状态似乎并不怎么好。 “我还以为获得古墓的传承者,拥有那些修道者如同天神的手段之后,会对鬼物有什么抗性呢?”他说道,吴威领着先前那一众人,在这个鬼物面前依旧是节节败退。 虽然说这些黑影都是他的分身,并不怎么在乎损失,可是却依旧心疼的看到他如同身体一般的分身被一个个的强行解决掉,这个半空中显露出了自己透明身形的恐怖鬼物,露出了它那狰狞的牙齿! “你笑个屁,老子死你们也要给我偿命!”吴威喝道,“就你们现在这些身板,难道还能够从他的口中逃掉?” 张寻命摇了摇头,“咱们这一行实际上很早就知道,大部分的时候就是逃不掉的,这天底下古墓数不胜数,各种奇人异士也是花样繁多,说不定哪天我们这些盗墓一脉,就会尽数死于古墓之中了!” 他目光中突然显出了一丝狠厉决绝,“纵然是死,又如何把你这个千古祸害留在这边,也算是没有忘记祖师对我等的教导!” “你们倒是狠得下心呢,那我就让你们先去见阎王!”吴威也是个做事狠的下手段的人,他眼见自己似乎已经活不成了,就也没有了把他们留下来继续做成傀儡的打算。 手中的刀已经扬了起来见事就要把这个先醒来的家伙抹了脖子,万一这个家伙手中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解封了穴道,突然给自己一发暗箭,他岂不是突然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刹那,众人作为倚靠的二层门,突然响起了一道极度恐怖的嚎叫! 张寻命猛地想了起来,二层那边是否还有一个东西啊,“你是不是把你一个黑影派到二层去了?” “是又如何?”吴威说道,他又看了一眼对面朝着他缓缓飘过来的噬心鬼,催动这几个黑影过去排队送死。 他想好了自己还是先不杀这些人,那么他们醒过来应该能给自己拖延一点时间,这个张寻命还懂一些鬼怪的知识,说不定就能替他把这个家伙解决掉! 想到就去做,他猛的把几个黑影直接从前边抽了回来,而后默默的把身旁这几个如同死尸一般的家伙们丢了出去,留在道路上。 他们身体瘫软无力,被点了穴道之后连动都动弹不得,只能眨眨眼睛说说话,此刻挨个排在通道中,这也刚好是那鬼怪的必经之路。 “噬心鬼……隐藏于黑暗之中,不分虚实之鬼,最喜欢的便是从虚空中掏出一只手吞噬人的心脏!”张寻命仿佛也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宿命,只是淡淡地说出了这个鬼怪的弱点。 “畏火惧光,害怕人聚集在一起,在喜欢一个个的从黑暗中把他们吞噬,我们这些躺在地上的鱼肉,不刚好就是它最喜欢的东西吗?” “吼!”巨大的吼声从二层出口那里传递了过来,吴威。这才刚刚打开二层出口的门,就被这大吼身直接挣了个趔趄,人更是向后倾倒了几下,而第一个挡在他面前的黑影,竟然硬生生的被这道吼声给震倒了,倾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本身向着这边缓步走来的噬心鬼,在听到这一道声音之后,竟然迟疑了片刻,它那本来凝实的身躯忽然就消失了踪影,只剩下两道幽幽的目光。 “滚!”又是一道剧烈的咆哮,仿佛在斥喝着它,这个本身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动用特殊的驱魔手段,也只能使得他暂时退却,而不是彻底离去的噬心鬼,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猛的回了头化为一道青烟,更是直接消失在了这一层中。 “鬼化青烟乃为遁!这可是绝命手段,即便是强大的鬼物,不到临死之前也是不会用的……”张寻命想到了自己家中记载这些鬼物行动的秘典,此时竟然也有些惊诧,那二层中走上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他们也在2层中搜寻过,基本所有的区域都已经探讨完了,那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场景铺设着几个不同的通道,同时也有几个暗道通向地面而已,究竟哪里能藏下这么大一个恐怖的玩意儿? “是中间!”他反应了过来,所有人都对于中间那个棺木讳莫如深,他自然也是如此,一般古墓中心的墓穴中都放着墓主人,但是这位主人也是最有可能尸变的。 所以古语有云,鸡鸣灯灭不摸金!实际上这句话还有后续一旦墓主人有什么异常,特别是出现类似于尸变的异常或者是特别恐怖的现象时,要赶紧把东西原物放回。 这样墓主人也许会消气,然后恭恭敬敬地拜上三个大礼,缓缓的退出去,双方都可以当做这件事情无事发生。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例外,他就曾经见到过记载,他们寻龙一脉的某位祖师,正是在某位墓主人的盛怒之下逃出来的,而跟着他进入古墓的一十三人,则一个都没有来得及逃出来的。 “这种场景何等相像啊,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他感叹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位同伴,三人依旧是属于昏迷的状态,似乎因为先前战斗过于激烈,被强行制服之后,硬生生打昏了,至今还没有醒来。 而噬心鬼的确是真真正正的离去了,让他们感觉到阴寒的气息,此时都已经没有再度出现,这样可以看得出来,那位发出咆哮的恐怖角色,想必应该是一个令所有生物都感觉到心悸的存在。 “碰!”吴威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开门,一道劲风就已经扇了出来,把除他之外的所有黑影一下子全部都扇岁了,他本身就状态不太好的身躯,一下子仿佛经受雷击一般,变得面如金纸。 “竟然还有那个老不死的子孙,孤可留你不得!”虚空中生出来一个有些苍白的巴掌,就这样捏住了他的脑袋。 第六十八章 算账 “县王手下留情,还请给贫道一些时间!”虚空中的声音如约而至,也让那本来已经捏下去的手掌停住了,这个手掌的主人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松开了手。 但是吴威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脑袋上能够出现一条条黑色的纸痕,上面有黑暗之气凝聚不散,让他整个人甚至连身躯都没有办法能够承担,只得缓缓地倒下。 他连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双手捂着脑袋,希望能够减轻一点这个疼痛,反而是张寻命此时依旧能够说话,瘫软在地上。 “寻龙一脉传人,张寻命,见过灌口县王!”他的身躯在地上疯狂的扭动着,似乎想要能够站得起来,可是身躯却依旧不随他控制。 “行了,起来吧!”苍白的手掌在虚空中轻轻一拍,他的身躯就仿佛完全解开了一般,这才连连拜下。 “还请县王恕罪,不是不可,实是不能!” “无妨,把你那几个同伴叫醒,这账啊……咱们好好算!”身影这个时候才从门中走出来,是一个看上去身躯略有苍白的老者,面目发白,没有任何神色,却也让人感觉到心惊胆战。 他直接坐在虚空中,身躯苍白的让人感觉到心惊胆战,那随身中散发出来的威势,似乎可以让任何人都俯首。 “福生无量天尊,希望贫道没有来晚。”张和雁的身躯出现在门口,看到这么多的人此时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来晚,如果他的传音再慢一步的话,恐怕这会就已经大开杀戒了。 不出他所料,这道狂暴的声音果然是来自二层棺木中躺着的这位,先前就可以看出对方脾气不大好,只不过他们两个人有些强势,这才缓缓地躺了下去。 “你就是灌口县王,周方彦?”张和雁问道,他在看了一眼这些人基本上都没有生命危机的时候,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至于躺在地上打滚的吴威,张和雁此时也已经发现他身上的那近乎于滔天的血色气息,比起那个乞丐来说只多不少,自然也就知道什么成分了。 所以他并没有关注这些,能够让他匆匆忙忙的放下炼制灵符来到这边,自然也是有许多要紧的事情要做。 “正是老朽,这还是老朽这几百年来意识最为清晰的一天!”周方彦说道,“若是再往前面两天,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我想知晓……你为何会在这边,那下方的巨大地域,又究竟是谁建造的呢?”张和雁问道,他顺手伸出去几张灵符。 “把这些拿上吧,给你的几个同伴贴上,他们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别急着走,我也有事情问你们!” “好,多谢道长!”张寻命也不拘谨,他算是看得出来,这位张道长明显是和鬼神一路的角色,属于那种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碰上的大神通者。 碰上这种事情是他们的厄运,也是他们的福运,就看他们能不能够抓得住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想要逃跑的想法。 “这下方的区域自然是老朽所建立,当时和老朽一起建立这边的,正是本县城隍!”周方彦说出了这样一个密辛,“只可惜我那位五世祖,不知何时竟然从古墓中脱身而出,不但强行击杀了城隍,还把我拘禁在了这二层之所,成为了一个看守这一层的僵尸!” 他说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手指僵硬苍白没有力量,上方还有一些绿色的毛发,明显就是僵尸化的证明。 “但今日不知道为何,我竟然恢复了意识,还记起了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张和雁笑道,“你那位五世祖,也就是周厉王周子安,此时已经兵解,真灵也应该已经去投胎了,没有了压制你的人,自然也就恢复了意识!” “此番多谢道长,老朽有礼了!”他缓缓拜下,小道士却也这样硬生生的受了对方一礼,这本身就是他做的事,当受此礼。 “那就先来说说你们几人的事吧!”张和雁看着地上的五个人,“罪孽深重者,无出于外,也想必县里的那个乞丐也应该是你雇用的吧?” 吴威躺在地上,“不过成王败寇而已,今日我败了,明日我还能赢回来!” “那你便赢回来吧!”张和雁笑着,直接把他丢下了楼梯,众人仿佛都能够听到这一下的重量,他缓缓的从楼梯上摔下去,然后咕噜咕噜的一直滚到了某些无尽深处。 “让他体验一下这番地狱的责罚,当地城隍刚好在最下层等着他!”张和雁笑道,“身中了血咒的人,又哪里还有下一次机会?” 周方彦点了点头,他对于张和雁的处理本来还颇有微词,此时却已然没有了其他的念头。“原来如此,那看来老朽给他的责罚还真是有点轻呢!” 这古墓虽然是他所建,但下方的命泉是由几代城隍们单独处理的,他可不知道对方竟然动用了血咒,这种甚至有些丧失天性的诅咒。 “周县王有所不知,他本身就破坏了此地的风水命脉,更是想要挖掘下方的命泉,在地上留的尸骨就不像二十具,而地下更是已经被他们挖得千疮百孔!” 张寻命鼓起勇气说道,“我们4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悄悄地同他摸到这里,想要在这个古墓中把他解决也好,还这里一个太平。” “结果你们几人学艺不精,反倒是让对方给你们杀了个遍,要不是老朽赶到,就你们这几个三脚猫功夫,哼!”周方彦说道,微微摆了摆手,“行了,走吧走吧!” 张和雁笑着看着这一幕,看起来它们之间可不只是熟识这般简单,至少这几位寻龙之人都不像普通人一样,看到鬼神乃至于僵尸之后,依旧面不改色。 “我想问一下县王,竟然您已经苏醒,这古墓的一切都已暴露,约定是否还要继续遵守?”詹雄说道,这位身份有些隐蔽的观山传人,此时也问出了四个人都颇为关心的问题。 周方彦笑着道,“守了一千年,也算是难为你等了,拿着你们的家书去城隍府候着吧,此时的城隍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四人脸上都充满着喜色,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馈赠一般,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少年道士叫住。 “等等!” 这一句话让几个人脸色都僵住了,有些惊惧地回过头来,看着这位面色温和的小道士。 张和雁笑着,“既然有一个好出处,那就不要再做这等盗墓挖坟之事,折损阳寿也,折损阴寿,你们竟然风水玄学、天地阴阳之术如此熟练,即便是作为一名阴阳师也可以防身了吧?” “是是是!道长说的是,我等回去立即洗心革面!”几个人赌咒发誓,这才匆匆离去。 第六十九章 龙脉 “县王如今有何打算?”张和雁问道,对方早已变成僵尸之身,想来也不可能再入人间,修道也已经变成了不可能。 周方彦笑着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本地城隍必然会问责,那么此地的命泉也必然会喊专人过来看护,我不妨就做这一地祇好了!” 他的想法却是与下方的城隍本人不谋而合,张和雁听到了也点头,不再过问这样的事情,本身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而已。 他反倒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方向,既然当事人在此,有些问题就可以稍稍询问一下了。 “这个地方位有何等不同,竟然会让你们在这里建立地狱?”张和雁问道,虽然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区域的奇异,甚至于说是恐怖的灵性,可依旧有这么一问。 周方彦此刻已然解开了心结,整个人的状态也比之前要好上许多,笑着道,“道长有所不知,这里实际上是我们一族的祖地!” “哦?祖地?”张和雁突然间来了兴趣,“不知道这祖地又是何等说法?” “当初先祖之所以把地方选在这里,正是因为即便是从我们家族一脉的感觉上看来,这里的风水也极为难能可贵!”周方彦说道,“道长既然是武当高徒,想必也能够从中探知出一二!” 张和雁微微一愣,他仅仅只用八卦风水玄术之说,探查过其他的一些东西,至于这边还真没怎么注意对方,这么一说却让他真正来了兴致。 磅礴的精神力随即横跨整个墓穴,俯视到了周边的环境中,那上方的残余景象就已经让他有些惊愕了。 先前顾英说过,在地上的合乘区域中,经历过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他当时还不以为意,即便是惨烈又如何?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这何止是惨烈,甚至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为过啊! 即便这片区域在旁人看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以说还算得上更加清新了一分,毕竟没有了人烟,甚至连鬼的踪迹都很少有了。 可是他在灵视的角度中,却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清楚的东西,那满地的阴神鬼气,那近乎于把所有区域都覆盖了的死亡气息以及更多的一些故事在他们面前,却依然让他们有些无计可寻的骤然冷意。 这种寒冷平常人很少发现,甚至就连普通的修道人士实际上都见的不多,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世界有些过于遥远了一点。 张和雁当然并不是这样,他本身就要学习大量的知识,按照老道士的说法,武当本身就传承于真武大帝,真武大帝又名真武荡魔天尊,无论是降妖除魔还是消除鬼怪实际上都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看到这一幕时,才显得尤为震惊,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中这种泄露所造成的鬼怪,已经把这片区域几乎所有的阴气全部都破坏掉了,只剩下了浓重的死气。 也正是这些死气的浓郁,虽然这边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鬼怪尸体,可依旧能够让人感受的出其中的杀意接近有多么的强势,难怪顾英已经重伤了,还被派下来陪他一起探索墓穴,想必当时的城隍应该已经没有人可以派的出来了。 他再把这些恐怖的鬼怪气息和浓郁的死气都略掉之后,这才重新把目光放了过来,这么一看还真是个极好的风水之所。 直接把头顶边上的这座山略过,他把目光重新注视向了大地,地面上三江汇流的痕迹还很明显,那灵气聚集之所,万物交汇之地,自然也是异常的明显。 张和雁甚至还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片区域的奇异,那是来自于各种奇异空间的组合,除了水神庙的山,三江汇聚的点之外,天上一轮明月托举,却也是大地捧星之状。 但是这么说的话,实际上在地上风水好的地方有也不少啊,为何其他区域不会有这等奇迹,甚至还能够自然而然的生成一位水神? 不要以为身成一位水神有什么大不了的,这需要极大的福缘和运势,也需要许多年的积累,一块区域生产的神灵数额本来就有定数,除了龙凤这种天生而神的存在。 所以白澜的存在,实际上就是这块土地的运势到达一定高度的表率,而如果没有这种表率的话,他的死亡却意味着这片区域的消亡,说不得就是当时预言到的那种情况,所谓赤地千里者,可并不仅仅是一句玩笑。 张和雁直接把自己的这点疑惑问了出来,对方自然也给予了他很好的解读,实际上这种行事的情况并不会特别复杂,无外乎就是那么几点原因而已。 “在数百年前,这种情况依旧是静寂而不能说明,但是现在说出来却无妨了,道长可能不太知晓,这片区域在当年,乃是昌国之龙脉所在!”周方彦直接报上一个惊天大料,也让少年郎顿时感觉到有些心惊胆战。 即便是事情已经过了一千年,可当时的那些故事,却是依旧历历在目,古昌帝国。当时一统了整个中原大地,在现在的这些人看来,那都是几乎不可完成的任务,光是这两条大江大河,就已经成为了所有人都难以跨越的天堑。 在张和雁想来,即便是老道士所说的所谓科技,恐怕都难以跨过这种已经恐怖到让人觉得绝望的天地桎梏了,因为大江大河乃是天灾!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帝国留下的一切东西都让人感觉到不凡与诡异,四大国帝国更是直接封锁了这个国家所生产出来的一切东西,似乎是想把它从历史中抹去,而现在对方是告诉自己,他们脚下踩着的这块,是古昌帝国的龙脉! “那条龙还有气运吗?竟然有龙脉一说!”张和雁惊讶,她倒不是怕一条龙脉怎么着,而是时间过了一千年,那个帝国都已经变成回忆了,想不到却依旧有所谓的龙脉存留,当时的气运,究竟会多么的恐怖? “龙脉是龙脉,国家是国家,当龙脉真正成了龙,实际上就不再受国家掌控,这条龙已然成型,而庞博到极致的天下气运,实际上也已完全投入到世间神道之中。”周方彦又说出来一个大秘密,“此事一般都只有神道中人知晓,还望道长不要乱传!” 张和雁点头,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东西实际上异常的恐怖,按照这个说法,恐怕天底下所有的神道中人,都在借用这些龙脉气运天底下极度强盛的帝国气运不可借用,因为会沾染上根由罪孽,可是这种已经覆灭了的帝国,那些气运几乎就是无根之浮萍,即便是粘上了,也不是没有方法解决。 第七十章 去留 “今日却也是要多谢真人了,即便祖上有云,天星而落之时,无论多大的苦楚都会烟消云散,可惜某并不敢赌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这数百年的苦楚,也是让人觉得有些糟心……”最后他在临走之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让本来已经生出去意的少年,有了要把他留下来的想法。 张和雁想了想,还是没有实施行动,这天星而落之事,对方也未必真正知晓,更何况连老道士都讳莫如深,他们也未必不是如此。 不过这件事情也悄然打破了他的某一段猜想,本来以为按照老道士的说法,这样的事件应该集中在妖魔鬼怪身上,他这次下山的目的大部分也是为了降妖除魔。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至少此刻的他可没有什么心思对于这位墓主人进行降服,对方已经足够倒霉的了,要是真被他直接给降服了,想想该得有多冤呢? 被困在一个僵硬的躯体里,一困就是几百年,成为了一句,正常人都不愿意成为的僵尸着的命运,这样的人生,已经不能用心酸来形容了。 对方既然是大周时代最后一个懂道法的县王,恐怕在那个时期的地位也超乎想象才是,落得个这样的结局,也不得不让人叹一句时也命也。 【天星而落,仿佛所有的事件都因此而起啊!】张和雁逐渐把这件事情和六十年前的事情串了起来,现在他所遇到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存在着两个点,第一是天星落之后,第二关系到六十年之前。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头绪,不过他也不急,既然这边找不到,那就去大周皇城看一看吧! 他又想到了先前坐的那条船,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恐怕他已经随着那条船来到大洲中部,说不得就可顺路去皇城一趟了,这种时运和命之间的关系,想想倒也是有些奇妙! ——分割—— “小姐,马上就要到江夏城了,外面风大,还是回屋休息吧!” 大船上,少女依旧蒙着面站在船头,此时的船上,早就已经没有了熙熙攘攘时的景象。 众多要坐船的人却也是一个个匆匆忙忙的下了船,要是没有下场的人也都找了个由头自己呆着,当这个船上发生过诡异的事情之后,即便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众人的心里却也依然不会太静得下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片区域却显得有些诡异的安宁,这样一位妙龄少女站在这边,除了船头的水手偶尔的飘过几眼之外,甚至没有人敢做来搭讪。 “我想站在这边再看会儿。”闫静摇头,她手中依旧抓着那幅签文,在张和雁走后,她反倒是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潘淳站在一旁,作为护卫他能做的实际上也就只有劝告而已,小姐要做的事情他可阻拦不了。 “潘淳,你说他说的事情可能会是真的吗?”她问道,目光依旧盯着波涛荡漾的江水,此时的江水极为不稳定,除了大船之外,仿佛一切东西都已经被波涛所倾覆。 “小姐,这种游方之术,本就不可尽信,再说,我们这次出行也算得上十分顺利,又哪里有先前我们出来之时府内先生所说的大灾大难?”潘淳说道,“在我看来呀,这些方术之士所说的话,信一半也就是了……若是全信了的话,指不定哪天要栽跟头呢!” “可是府内的先生也说了呀,此番若无贵人相助,回来必有坎坷,若有贵人相助,则一路坦途啊!”闫静又道,“咱们的举动恶了那位道长,不过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他都称得上是高人……” 她摆了摆手,示意潘淳下去,手里依旧拿着签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说这是你下山的第一道签文……那不知道小女子有没有幸,成为你第一个解签之人?” 大船摇曳之间,距离那远处的城池,却也是不算太远了,大江贯穿整个东方国度,自然也有无数的支流,向着整个国家的其他方向穿行…… ——我是某道士的分割—— 张和雁随即不再多想,整个人就已经跨越了古墓,轻轻的封上的这条通道,再度由那个破庙走了出来。 下方的神祇们可不需要这条通道的帮助,就可以自由地穿行在不同的地下区域中,而现在那些守护古墓的人不在会回来的话,下次来到这边的也就只剩下真正的盗墓贼了。 但是墓主人可还好好的活着呢,张和雁却也是很想看到,当那些盗墓者们破解了一层的机关千辛万苦来到二层之后,看到一个正站在他们面前的墓主人时,会是怎样的想法? 周方彦也和张和雁说了,除了那个摔死在下方,又被火焰炙烤而亡的倒霉鬼之外,其实这个古墓,他们所来的一行人一个都没有死。 就连吴威这个时候都好好的活着,只不过状态有些凄惨而已,哦对了,要是这么说来的话,那个对他忠心耿耿,却被他强行炼制成了自己的黑影的老二,也算得上是死了,遇人不淑啊。 “但,本王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的,既然拿了本王的东西,自然要承担因果,还希望他们不要伤了本王的心……”周方彦如是说道,他本身之前就是个大修士,现在又成为了一位不说水火不侵,却也是普通人根本无法伤害到的僵尸,他若想诚心报复一些人,恐怕这些家伙也很难走掉。 “话说你那些东西不会放在那儿,真的是为了考验人吧?”张和雁问道,之前那个八卦走廊的确是很有难度,若不是张寻命带路的话,实际上更早之前的道路之中也有着很多的机关,想要来一次可不是那般容易。 “自然,这个地方说是古墓,实际上却也是一次传承之所,若他们来盗我的墓穴,不去扰乱那些真正死者的安宁,倒也不枉是一件好事!”他反而是看得很开,有着一位大修士的胸襟。 “周王如此胸襟倒是让贫道佩服,若我一路中途得见了也算是替你留心,你毕竟要看守此处,也不方不太方便出行!”张和雁道,反而是惹得对方一阵感谢。 他晃了晃脑袋,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从这破庙离去之后,也算是还了自己的一份心愿,回水神白澜那里拿自己的东西,他也就可以离开这灌口镇了。 一路走着,却是刚好回到了那个他先前问路的地方,这里有着大大小小的院落和各式各样的平台,自然也有很是简陋的民居,很标准的乡村生活的景象。 第七十一章 水神往事 张和雁在这里停留当然不是因为有什么农户的生活吸引到了他,而是看到了那位给他指明道路的老者。 老人正叼着一支长烟杆,缓缓的在田埂之上行走着,现在的时间刚好是早上,他背着晨光,倒是有那么一丝古朴淡雅的模样。 少年道士之所以停下来,却也是刚好和对方目光相互接触,老人看到他之后,目光中明显有些不同,这才对他招了招手。 “小道长?”老人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待到少年倒是缓缓无形之火,这才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满意的笑了笑,背着手也这样摇晃着走了过来。 张和雁拱了拱手,“福生无量天尊,见过老丈!” “原来真是小道长当面,倒是老朽唐突了,小道长今日从此处匆匆而来,是否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老人问道,他脸上满是笑意,想来也没有预料到今日会碰到的惊喜。 “多谢老丈指明道路,贫道也算是运气颇佳,很快就已经找到了那水神庙之所在!”张和雁点头道,也不忘谢过对方的指路。 “哎,老头子不过就是说两句话而已,真正要能找到的还不是你们这种小子的自身力量吗?”老人说道,不过看来却也是十分的高兴。 “你能找到就好,也算是老头子那番话没有白费,不知道此时的水神庙又是何等光景?”他又问道,脸上似乎露出了些追忆的神色。 张和雁忙回道,“哪里还有何等光景,数十年没有香火,此时水神庙早已破败不堪,不过却有好心人将其修缮完成,除了里面还有些破旧之外,外面却也算完整。” 老人笑道,“小道长却是有所不知,这修缮完成的工作,是老夫在三十年之前操办的,当时的水神庙,虽说没什么香火,却依旧有人慷慨解囊,不像如今……哎!” 他有些颓唐的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是对于现在的情形有些无奈,眼神中的追忆神色却更深了。 张和雁好奇道,“听老丈的话,当年似乎还有故事?” “小道长要是不嫌老头子啰嗦,倒是可以听老头子讲讲故事!”老人说道,随意找了一个树根坐了下来,也示意张和雁就座。 张和雁也没有管其他,很是轻松惬意的坐在了原地,对面刚好也有一个小树根,两人就这样坐在田坎之上。 “贫道暂时也无大事,可以听老丈讲讲。”张和雁说道,一摆拂尘就这样乖乖的坐在了原地。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了,大约在六十多年前吧……”老人缓缓的讲述着,这个故事不算引人入胜,却也有着当年的味道。 “当时的水神庙可不像是现在,那才算得上真正的香火鼎盛!别说是周边了,就算是江神庙都足以抗衡!” “后来呀,情况道长你应该也清楚,水神不再显灵,水神庙也就失去了作用,那琉璃瓦被人一片一片的抽走,那墙上的金碧也被一点一点的刮下来……就连那些用来承重的柱子和顶上的屋梁,也被那些贼呀一点一点的偷走咯!” “那您为何又会想要去重建这座水神庙呢?三十年过去了,水神是不是还没回来呢?”张和雁问道,他之前就已经发现。 这个水神庙的情况的确是不错,虽然说里面依旧有些破旧腐败,可是却并不像之前他所遇到的那个破庙一样,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反而是多有不同,也可以算得上是少有波澜,不管是周围的墙壁还是墙砖黑瓦,一看就是有人打理过,就算打理的情况依旧不佳,却也能够看到某些用心的模样。 就好像是那些摆在台上的供品一样,说看上去有些腐败了,但是时间也绝对不会太长久,说明隔一段时间还是会有人过来打理的。 张和雁当时还认为是否是中途过来歇脚的猎户,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人,现在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些老人了才对。 “老头子今年七十有余了,比我那些老兄弟们走的都要晚的多,这个局啊,当然也得老头子来守!”老人笑道,“当初也受过水神恩惠,此时若是忘恩负义,我那群老兄弟们都会看不起我啊!” 张和雁没有说话,他知道老人应该还有故事要讲,现在看来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看来人一老了就容易陷入回忆中,自己家里的那个老头子不也是这样吗? “当年的我可还年轻气盛的很呢,又哪里知道是什么水神?我们几个小伙子,可都是受过人家恩惠的哟!”老人笑道,继续讲下去。 “当时水神庙不止那山上的一座,实际上还有很多很多,多到有多少呢……但凡白澜江边的城镇,基本上每一个镇子都会有一座水神庙!” “而我们几个小伙子当时也是出于无聊,硬是跑遍了所有的水神庙,只剩下了这山上的那一座!” “当世的这座山可谓是险峻非凡,更兼之水神庙下的悬崖,刚好就是白澜江注入大江的最后一段,更是人声鼎沸呀!” “我们几人也是脾性大,也没有人照看,约定着想要从后山进入水神庙中!那后山可不是现在这般,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当时啊,还没有地龙翻身,山势也比现在陡峭得多,就是一块绝壁!” 张和雁仔细想了想似乎也合理,他上山时能够看到那边的场景,的确是这般,有着极大的断裂痕迹,也有着一块近乎于是逆着长出来的峭壁,若是从这上方走出,普通人好像是有些艰难。 “当时咱们几个,可都是夸下海口呢,仗着自己学了那么点三脚猫功夫,一个个就傲气的不行!都想要从那后山进入水神庙!” “可是也不想想,当时大江被称之为天堑,这周围又有哪一个崖壁是好相与的?”老人自嘲一笑,“于是山体塌方,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抓住崖壁,全部掉了下去,那可是数百米高的悬崖摔下去,没有任何人能活着!” “您怎么能断定,是水神救了您,而不是其他人呢?”张和雁问道,这位老人站在他面前就说明肯定是没死,不过这理由也未必是牵强啊。 “我们几个老伙计苏醒过来的时候,都躺在水神庙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但是却一个都没有受伤,大江的恐怖想来小道长你也知晓,若不是真的仙神出手,即便是现在的天下第一高手出面,老头子看也够呛啊!” 张和雁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这个世界的武林中人并没有真正的超脱于现实,若是真的能接下掉落几百米的人,而让其不受任何伤害,估计也足以让限时间的王朝震撼了,而不是这般依旧被帝国辖制。 也不知道现在所谓的天下第一人,大元帝国的剑尊王须眉,是否能做到呢?有空可以去找他问问。 第七十二章 因缘 “一饮一啄自非天定,大致上可能也是来源于人,老丈能够想到当初水神的相救,也许也算是一点福缘?”张和雁笑道,“也是因为这样,您才能记住水神庙的地点和名字啊!” “人活一世,若是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记不住了,那和畜生又有何区别?”老人笑道,“其实老头子也想过,若是道长你真的对这个水神庙有异心的话,我们几个老人估计也拦不住你,但是老头子也想啊,万一您真的是去帮助水神的,咱们的阻拦不就成祸事了吗?” 张和雁好奇道,“您怎么认为我会是去帮助水神的呢?” “古人言到巫医不分家,那道士和和尚自然也不会分家,你们这些修道之人,指不定就和他们这种鬼神有所关联呢?老头子始终坚信水神并没有死去,只是咱们做的有些事情让他不开心了,才依旧在守望,或许来个人帮他,他就能醒过来继续守护我们这些江边百姓啊!” “老丈,您这想法或许有些偏颇,但是出发点也是好的,若是水神听到了你的话,也许会重新归来继续守候你们吧!”张和雁说道,“不过贫道的确是没有什么恶意,你也看出来了,不必天天派人在这边守着吧!” “哈哈哈!老头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道长不要见怪!”老人拍了拍手,一堆拿着器械的壮汉从田坎的各个位置走了出来。 张和雁一早就发现了这些人,只不过却也没有动声色,他并没有察觉到杀机,更多的反倒是一些关怀和担忧,这当然也是很重要的点。 “老头子也就在这里跟小道长赔个不是了,若是仍然心有芥蒂,这里还有点微薄的盘缠道士,可以给小道长路上用。”老人说道,此时才退掉身上那种农家老者的气质,转而变成了一位颇有丰厚的家族之长。 张和雁摇头道,“这才是好的故事,不是吗?本就有需要担心的地方,贫道也没说你们做的不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笑着,“助人者人恒助之,心怀善意者必善终,毕竟抱薪救火者不可冻死于柴扉呀!” “道长您的意思是?”老人骤然间有些激动,甚至于连长期弯着的腰杆都挺直了,手中的烟杆更是被拿着有些颤抖。 张和雁点头,“此事你还真是做对了,若是我无法找到水神庙的位置,也许就错过了最后的机会,那你期盼的水神复原也就遥遥无期了!” “而你刚好走在了我寻找水神庙的地方,也刚好告诉了我这点消息,我顺着你的这点消息,也找到了处于弥留之际的水神!” 道人的话语变得越加飘渺,也变得越加令人震惊,就连周围那些壮汉们,此刻脸上的神情也多有怀疑。 “爹,您可别中了他的计,这道士指不定又像先前那几个一样,是跑过来骗钱的呢!”壮汉的其中一人喊道,也让老人震惊的眼神恢复了一点。 “我又何必欺骗你们?不过是恰好说到这一处罢了!”张和雁说着,整个人仿佛都飘然了起来,“等着吧,等着吧,若是有余力去修缮一下水神庙,白澜应该这几日就会回来了!” “飞……飞起来了!”众人的眼神也从怀疑转向了震惊惊愕的目光,更是看着这位少年道人就这样缓步的上升,他一步一步的踩在空中,就好像踏着无形的阶梯一样。 “这人间不仅有富贵之花,罪恶之草,这也能见得那多年不改初心之辈,六十年如一日,依旧在等待着水神的老人!”张和雁大笑,“今日之事,不虚此行啊!哈哈哈!” 他就这样带着一身道袍,踏着空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只给他们留下了一缕震惊,这么多壮汉纷纷围拢了过来,看着老人。 “神仙!原来是仙人当面!仙人赎罪……我……我无理了……”这老人的儿子猛然间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似乎想要求得对方原谅,可是当他抬起头来时,那人早已飘然远去,又哪里还有什么踪迹? “呵呵……”老人甚是震惊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了几分释怀的笑容,到了他这个年纪神不神仙的似乎并不是特别重要了,但是却能见得儿时的猜测化为真实,也算是快慰平生。 他手里似乎捏了个什么东西,有些疑惑的抬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似乎有些平淡无奇的石头,看起来很是方正,有点像刚刚削平的竹片。 拿到手中时才发出了微微蓝白色的亮光,还有着道人突然传来的一句话,“既是水神之助力,我也就替他聊表一下谢意,带上这枚石块,可保你们家无病无灾。” 老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周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儿子这个时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摇了摇头,“没有啊爹,您是不是想多了,那个神仙有没有留给您什么东西?” 老人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的,直接给了对方一烟杆,“你一个小兔崽子,把人家真人气走了不说,还上来就问给没给好处,老子真想揍你!” 他儿子也不恼,四十多岁的模样笑起来憨憨的像个孩子,“爹啊,您这一辈子做了多少善事也没见有个好回报,现在好不容易跟先生碰上了,也该有点好处了吧?” “好处好处!你怎么就知道好处?你缺那点钱吗?还真不知道我怎么生下你这么个吝啬鬼,要不是平日里做事像我,我真想给你一棍子敲死!”老人气恼,只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止不住的漫了出来。 “有什么好处?回去跟我收拾东西,咱们再去山上祭奠一下水神老爷!受了人家恩惠,我让你找人勤快一点都不肯,哼!小兔崽子!把你那几个娃娃都叫上,咱们一家子都去!” 老人说着又背着手沿着田埂重新走了回去,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憋不住,甚至连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老兄弟们啊,老头子总算是给你们等到了一个答复了,咱们几个也算是没白活着几十年!等老头子下去了,非得给你们讲讲不可!” 他的身后,那人已经吩咐着周围的壮汉,“听到没有?快去准备东西,咱们上去把那水神庙好好的修一修!各种祭品也都备好,可不能缺了什么!” 他想了想,又一次叮嘱周围的人,“哦,对了,再准备点给道士用的东西,即便那位真人不在意,可咱们手底下的活,总该做到位不是?” “今日的事情可不敢乱传,不然我扣你们月俸!” 第七十三章 白澜的困境 这些人匆匆忙忙回去取贡品,然后取工具,过来修缮水神庙之类的事情暂且不谈,张和雁在经历了这样一件小小的人间插曲之后,也很快的就赶到了水神庙中。 人前显圣这种事情,做起来还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张和雁突然明白那些江湖大侠们为何要宣扬自己的名声了,即便是看着那些崇拜的眼神,都让自己感觉到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他心性自然不同凡响,很快就从这种成立中走了出来,本身就不是属于自身的荣誉,倒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沉迷。 他的脚程自然比这些普通人们要快得多得多,就在他已经到达水神庙的时候,那田垦上的一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家中呢。 张和雁也不会轻易的跑去冒犯,而是很淡定的走到水神庙前敲了几下门,先前由于他借来的一些灵气补充,这片区域,有了一些不太相同的变化。 至少本来看上去有些混乱的水是庙中,此时已经被人打扫一新,站在其中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纱裙的妙龄少女,她看到张和雁连连下拜,“见过真人!” “免礼。”张和雁见她已经拜身而下,也基本上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想来应该就是水府之中的那只黑鱼了。 当然实际上此刻称呼她为妖更为恰当,本身的依旧是一个充满奇诡璃幻的世界,有修道之人,有人间之神,再加上一些普通修行有成的小妖,却也不是不能被人接受。 “你们的神主现在怎么样了?”张和雁问道,既然是寄生于水神庙中的人,那么称呼一句神主实际上也不会过分,白澜必然是他们的主人或者老爷。 按照这种属性来看的话,即便是六十年过去了,这些人也不离不弃,算得上是施恩颇丰、忠心耿耿之人了。 “老爷今日已经能够如常的下地行走了,还是多谢真人的多番照料。”这个黑裙小姑娘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但是如果以妖身来判断的话,估计也不比外面那个老大爷年轻。 她说着又要下拜,却被小道士眼疾手快地扶起来,“行了行了,不要再拜了,我去看看你们老爷,你们就在这边候着吧,待会应该会有人过来,你们说是这边的庙祝就行了,他们会帮你修缮这座庙。” “谢过真人。”她忙道,这才把角落里两个小仆人打扮的家伙喊了出来,这两个似乎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虾兵蟹将之类的,反正一副很怯懦的样子,在小姑娘的喊话声中,这才悄悄咪咪的摸了出来。 张和雁笑着摇了摇头,整个人就闪过了前面的龚凤台来,到了后边依然能够很清晰地看到,那如同尽头一般的水神庙,不过此时他已经可以明确的知晓这片区域的虚幻了,并不是真的。 当然了,鬼神这种东西本就生活在虚幻与现实交织的地方,张和雁也是因为自己本身那特殊的性质,才能够在这种地方来去自如。 真以为所谓的神庙和城隍府都是泥捏的?如果真的是这么想的话,那么距离掉链子,实际上也就不远了。 他当即飞身而下,此时的水府门口依旧有两个虾兵在那站岗,不过比起之前病殃殃的样子,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已经好上许多了。 此时的水府中,各种神道气息也变得稍微浓郁了起来,本来有些失去活力的水草也开始逐渐成长,就连很小的鱼虾们也慢慢的恢复了行动,在水中漂移散落着。 张和雁即使并没有动用水行之术,依旧可以在这片区域下顺畅的呼吸,看起来神道之类的事情,似乎比其他的还要更加玄妙一点,这边区域似乎比他刚刚来时也稍稍扩大了两分,不过可能是他的错觉,两个虾兵依旧是非常快的,就得到了他来到这边的消息。 两人甚至没有像之前那般拦住水府门口,而是非常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之后,很痛快的让开了大门。 张和雁也不意外,对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就已经看到了那位坐在大堂中的白澜本人,他此时也已经基本恢复,整个人坐在大堂中,自是有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感觉。 看到少年倒是向他走来时,他也不自觉地挺起了身子,随后非常快速的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整个人也是异常自然地拱手道,“小神白澜见过真人!” 张和雁摆了摆手,“你可是一水神,唤我和雁便可。” “那你也不需要以水神称呼了,可直呼我的名字白澜!”他也道,此时两人之间相视一笑,那稍微的隔阂此刻也终究是消弥于无形。 “和雁,你此番去往古墓可否探查到我衰弱的真实原因?”白澜问道,他本身又不是个傻子,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沉睡60年间内蕴含的大秘密。 他本身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根脚,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应该还是那个他出生的古墓才是。 张和雁也没有藏私,这些事情顾英也都知道,除了地狱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人知晓之外,他也不会去隐瞒什么东西,很痛快的把这些故事原原本本的替他讲述了起来。 白澜听着,脸上的苦涩也是更加深重,“想不到我这样一个小神,背后竟然暗藏着如此之大的一种阴谋?却不知道是福是祸?” 张和雁笑道,“你现在大可不必担心有城隍背书的情况下,你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受到任何的侵袭,好好恢复吧,他们答应帮你把河流回笼,你的水神位格应该不日就要回归了!” “哪里有这么容易,本地城隍,我难道还不了解他,虽说答应得快,做事情也勤勉,但是手底下的人速度确实不快,若真照着这个时间来看,我要恢复至少要等个二三十年!”白澜说道,他没有昏迷之前就已经和这位城隍共事了,由于对方过于宽容,底下那些鬼差们的办事速度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他是个实打实的好城隍,做事情也算是得力,就是这时间有些让人等不起呀!” 张和雁问道,“不知需要多长时间,需要什么帮助,若是能帮上忙的,我倒是可以出点力!” “啊……这……”白澜摇头,“我若是说了,有点太麻烦你了,我若是不说,却又有点当小人立牌方的意思,如果不是特别急的话,我还是等吧!” 他似乎不太想劳烦这位道士,张和雁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要是太过劳烦人家,他自己心里却也过意不去。 “又说哪里的话,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张和雁道,“你就说说,什么样的方式能让你快速恢复,我也就照着这个方式去做!” 第七十四章 鬼神渊源 “如果您坚持的话……就替我拿点钱,去雇佣一下周围的民夫吧,让他们先把河道挖开,只要河水重新贯通,我就能够快速恢复!” 白澜说道,“只可惜我的信仰早已不存,若是重新发展信仰我的人,也不知道要出多少力!” 张和雁好奇地问,“我一直听人说,神道走的是香火之力,受的是万民供奉,也算是成天而行之,但我又听人说香火有毒,不知道这两者谁说的对呢?” “这话一看就是不懂神道之人所说,我说的都极其片面,但是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白澜道,“想必你们这些道人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香火神道,我不妨和你仔细说一说。” 张和雁点头,他一开始对于神道进行了解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这个问题,问题的真正原因实际上并不复杂,主要的疑点就在于,既然很多人夸耀神道的好处,那为何还是仙道的人多,而神道的人少呢? 他这个问题也问过老道士,不过老道士的回答却不能够让他满意:“别整天神道仙道什么的,咱们就是一群修行的小道士,干的也不过就是一些修行的破事,都说什么修炼成仙修炼成神,真以为能成仙成神呢,哪里有这般简单哟!” 老道士就跟他说,这个世间本来就没有多少真正成神或者成线的人,自然也就不用提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做好自己实际上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而白澜自然也就有着他这么一套说辞,说起来实际上也简单,“香火有毒,香火有毒,对于那些无形之神来说,香火的确是毒性很烈!” “因为无形之神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鬼神,他们依靠的本身很多就来自于香火之中那磅礴的信念之力,所以才会有如此一说。” “至于有毒的说辞,实际上也是来源于这其中的某些奥妙,无形之神没有真正的根基,若是根基再浅薄一点的话,甚至没有自身的信念,就会被百姓的香火之力真正的改造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也即是说,若真香火足够浓郁,即便是再过强大的鬼神实际上,都可能被强行改造对吧?”张和雁理解道。 “也不能这么说,若那鬼神有自己真正的根基,比如说他是位龙神或者像我一样是一个异种之神的话,却也不是真的会出错!”白澜道,“更何况还有那些根基深厚,乃至于是在阴司中都有着属于自己一片地位的鬼神就更加不是了,也就只有根基浅薄,并且还想故意引导民众之神才会如此。” “难怪香火有毒,真的被信仰你的百姓改造成真正属于他们信仰的样子的话,那可就变成地祇而不是神灵了!”张和雁道,“这种地祇没有寿命,没有思想,真正的香火之神,但是除了香火之外,却也什么都不剩!” “正是,更何况正统的神祇,想要升级也十分的困难,你要知道,我做这河神数百年以来,此地的城隍也就只换过三任,而从千年以来,这片区域的城隍也只换过六任!” 在他的讲述中,这些城隍的下场都不算特别好,除了有两个人成功升任。有一任现在还在任期上,剩下的三位却都因为各种原因身死魂灭,就连真灵甚至都不得存留。 “也就只有龙族这种先天水神,在当水神河神江神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也是他们因有着行云不雨之天赋当河神本就是他们的分内之事,说不得还能一一举退去假龙之身,孕育为真龙!” “这真龙假龙之分又有什么说法?”张和雁问道,他对于这个却也是有些好奇,香火之力问完了,这些神兽之属却也是有点意思的。 “龙族本身就有着无数后辈,成真龙者少之又少,也就只有得道之龙才可被称之为真龙!”白澜道,“我却连蛟龙都还没有化,这辈子恐怕是难喽!” “白澜兄走神道,是想走那化龙的路子?”张和雁问道,这个事情他却也知道,所谓虺五百年而化蛟,蛟千年而化龙,的确是可行的。 “咱们不像那金鲤鱼,有着化龙之路!龙宫也不是咱们的正道,我们这种人间之神,妖中之孽,也就只有化身为龙,一条路可以走啊!”白澜一句话道出了心酸。 张和雁点头,也不再去问他这些伤心事,反倒旧事重提,把刚刚碰到的那位老人重新提了出来。 这个故事可就简单的多了,简单到他们讲完的时候,头顶上这才想起了敲门声,不过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还真是个大家族啊,想不到我当时一时善念之举,竟然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点安身立命之所,也能够引来和雁兄这种高人。”白澜感慨,“不过我救的人多了,还真没想起来这位是谁,时间都过去六十多年了啊!” 这个时间实在是有些过于漫长了一点,漫长到就连他都不太记得那段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这也和他救的人数过多有关,当时他为水神乃是真正的一路兢兢业业,保佑水上平安,却也没有忘记惩罚那些路过劫道之人。 那些想要中途劫掠的船夫,几乎没有一个是受到了好下场,白澜江。也就在那段时间被歹徒们称为了望风丧胆之所,就连撑篙的艄公都少上了许多。 “庙祝大人,我们乃是山下的村民,特来拜水神的!”张和雁听到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同时还有稀稀落落的一阵应和声。 “既然有人来了,我即便不出去一见,也要稍微显露一下!”白澜勉强撑起了身子,对于他这种神灵来说,这种状态借助香火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 张和雁看着他离去,也找到了旁边已经被好好整理出来的自己的包裹,包裹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动分毫,只是替他把那些散乱的衣物和比较凌乱的小物件全部都叠放在了一起,可见水神府中这些人的用心。 少年倒是会心一笑,收起了包裹,也并没有从正门而出,反倒是缓步移到了其它区域,面对起了这座并不高耸却异常挺拔的山峰。 “白澜兄,可要做一个好水神啊!” 他当即扭头便离开,并没有真正要对方做什么送别之事,对于他来说,与其浪费这点时间,倒不如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就在这座山的不远处,也就是镇子的旁边,那现在仍旧鬼气纵横的地方,拦着一道巨大的土墙,“此地便是那地龙翻身之处,难怪没什么活人!” 第七十五章 移山 这里山脉横行,这里鬼气弥漫这里,几乎所有的道路都被那丛生的杂草和诡异的气体所堵塞,平常的普通人实际上也没有机会来到这边。 特别是当某些胆大的人来到这边之后,却能够收到一些诡异的痛苦,以及更多的一些人死亡的消息之后,去来这边的人,那就更加稀少了。 张和雁能够看到一些稀疏的角落中,一些很浅的脚印依旧还存留在这边,应当就是那些胆大的敢来这里的猎户以及采药人了。 但即便是这些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人们,其实也出现过很多的问题,张和雁都能够看到一些更加阴暗的角落中,一些只剩下白骨的尸体和腐烂到发臭,都没有任何动物敢于去接触的死尸,这片区域本来就危险至极呀! 况且就算是城隍已经承诺,要拓宽河道将大江那边的河水重新引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时间反倒会变得更长,也会变得更加的迷幻。 谁都不知道时间一长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张和雁也不准备真正的等到那段时间,他此时前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水神庙中此时正好有香火,倒也可把这件事情重新的汇聚过来,他那单薄的身躯已然显露在了半空中,就显露在两山之间,这块巨大的山石的旁边。 实际上先前的地龙翻身还是非常有意思的,至少许多人都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奥妙,本来就是两块巨石之间的碰撞,撞起了一块巨大无比的隆起。 而这道隆起刚好把江水流动之处给断绝掉了,硬生生的把水抬了起来,挤压到了一旁,并不算特别矮的旧河道上。 这条旧河道是通过其它的一片区域,重新进入的大江之中,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对,而是这条江水实际上并没有水神,自然也就没有其他的一些什么持护。 所以沿岸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水灾或者其他的疫情,都不会给江水带来什么危害和好处,这实际上就是一条天然河流而已。 况且由于河床过高,大量的水无法注入大江之中,反而还会回流,引起河水漫出河面涌道周边造成大量的洪涝,会给周边的人们带来数不清的灾难。 张和雁眼睛已经扫视了周围,确定基本没有人之后,这才缓缓的点着头,取下了拂尘,从一旁的包袱中取出了一碗水,很是恭恭敬敬的将其端放到空中,拿着一只黄符点燃并且全部融入水中。 直到浮水全部化入其中,这才端起水一口喝下,他的身体仿佛都一下子充盈了起来,就连袖口都无风自动,被莫名的气息涌动充斥,他这才拿着自己的配剑,从半空中站起身来。 “天罡难断,地煞难除,造化果决,一望而疏!真武在上,太上老君律令,地煞七十二神通,移山!” 他神色肃穆而果决,在这种果决之中,又充斥着一丝霸道,长剑横空,在符水吃下的时刻,就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他了。 大量的灵气已经灌注进他的全身,这种将一整张符全部燃尽并且吃下之后,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浑身上下会充斥着数之不尽的灵机,也正是在这种灵机的孕育和酝酿之下,他才能够跨越自身现在的极限,用出这种在地煞神通中也算得上前十的技巧。 实际上前一次他用出来的定身术,在地上等级的神通中算是特别诡异的一种,定身术的使用方法,实际上需要对使用者和被使用者进行判定,若仅仅是对一只蚂蚁使用的话,他本身甚至不会消耗任何的灵机,仅仅一点眼神都够了。 若对面是一只真龙,那么消耗的灵机,甚至足以把脚底下那个命泉在一瞬间直接抽干,而且还是永久抽干,永远补不回来的那种,就这般恐怖。 张和雁虽然已经挑选了足够隐蔽的地方,但其实还是没有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他这番举动本来就不小,由于两座山之间的挤压使得整个水道都已经没有了容纳之地,他做出的举动是将两座山同时朝两旁移动,恢复六十年之前的面貌。 这样的大神通下,整个大地开始了不由自主的颤动,距离不远的灌口镇,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跑出了房屋中,开始有些担忧的望着天上。 他们六十年前才经历过一次地龙翻身,对于这样的场景,实际上也并不陌生,都知道房屋里面将会是最为危险的地方,所以全部都从房屋中跑了出来。 不过面对这等天灾,他们除了乞求老天爷的原谅之外,实际上也没有任何方法,惊慌失措的表情在他们脸上绽放着,很多人更是直接跑到了土地庙中,想要膜拜土地公,希望他停止发怒。 而土地也正呆愣愣的站在自己的神府中,有些手足无措,他不过就是个小神,又哪里有这般力道?最多尽自己的力量保护这边的百姓不受侵害而已,他甚至都没有多少力量能保证所有的房屋不会坍塌! 但是在这股震动中,他仍然是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熟悉的气息,似乎他也在哪里感受到过这等威胁…… “这是……那个小道士!”土地也顾不得镇民了,连忙匆匆的离开了这边,去往古墓告知城隍。 而另外一边,本来汹涌的大江之上,也使得这次的潮汐变得更加汹涌而澎湃,许多大船都不由得靠岸,小船甚至都没有办法继续航行。 就连本地的修行门派之中,似乎都感受到了这些变化,那些人不由得抬起头,感知的这种来自于大地动荡之时的突变,有的人甚至已经踏上了他们的飞行法宝,想要朝着这边过来。 张和雁当然不会故意等着这些人落位,依旧在缓缓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大法力加身的他,此刻甚至感觉就连天地都变得清明了几分,手中的长剑却已然重若千钧。 而在这天地显化之时,半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把长剑的虚影,就这样硬生生的横亘在两座山之间,被他握在手中。 此刻两座山的重量,仿佛都已经全部来到了他手中,张和雁。脸色立刻变得通红,但是神色却依旧稳健,握住剑柄之后,硬生生的往前一拉,那空中的长剑虚影,此刻也出现了变动。 两座山仿佛都已经发出了轰鸣之声,却在这股伟力之下开始朝着两边逐渐分离,那被两座山脊压着的巨大裂缝,也在此刻缓缓恢复。 高耸的土墙也在此刻缓慢坍塌,本来就被限制在这一圈的江水,如同决堤的河流一般,开始往前汹涌着! 白澜江,改道了! 第七十六章 移山以后 其实也是张和雁运气好,这段时间由于鬼物纵横的原因,整个白澜江之上都没有人影,况且这片区域由于地脉震荡也无法进行种植,所以并没有人迹。 要不然如果有用的话,六十年的时间无论什么样的河道想必都也被改造成良田了,这里距离镇子特别晋级,便是造房屋或者制造各种小的作坊,想必也不会没有生意。 此刻就连鬼屋的踪迹仿佛都在磅礴的江水之下,一冲而不见,庞然的灵力和灵机呼的出现,那地脉之上似乎都出现了些特殊的变化。 古墓之中城隍正在勉力维持着这里的景象,就看见土地已经咋咋呼呼的从上方冲了下来,差点没有冲撞到前方维持秩序的阴兵。 不过大家都在一个城隍府中当差,自然也知道这位灌口镇的土地,实际上也就是灌口镇有些不上不下,要不然这位土地,说不定在某天也会升格为城隍。 “何事如此惊惶?”城隍放下了还挡在那命泉口的手,他依旧在持续的给这命泉续命,要续到最后的几滴灵气凝聚,整个命泉彻底的稳固下来才行。 但是停下这一刻,却也不是在休息,而是他手下的人立马接了上来,正是那位姓吕的判官,城隍这个时候才有功夫过来面对土地。 “城隍大人……三江口……地龙……又震了!”土地话语间是上气不接下气,对于一个阴神来说,这是灵魂接近散乱时才会出现的症状。 但是他们毕竟不是活人,不会因为这种情况就出什么问题,很快从中恢复了过来,非但如此还拥有了特殊的表现。 他的整个魂体突然间开始挥散,瞬间又凝聚,一点灵光被他从身体中取了出来,放大到众人面前。 那点明光所展露出来的画面,正是两座山被一把巨大的长剑缓缓偏移,长剑中还能微微的看到,那个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道士。 “一个有如此大神通的道士,我们也就只能想到是那位小道长了!”土地道,“城隍大人,此次乃是人为地底龙翻身,咱们要不要去制止他?” 城隍摇头道,“不必了,他此番做倒还是让我欠了他一个人情,我答应过水神,要替他重新开拓河道,不过最近旁边的云岭山神突然出了些事情,不能过来帮忙,看来这位真人是忍不住了,自己出手了!” 他重新接手了命泉,“这位道长也是个妙人,你看这不就是天地间反灌的灵机吗?” 就在众人还有些疑惑的时刻,此地的灵机依然全部绽放了出来,这里虽说被城隍等人所占据之后,变得有些鬼气森森,可是却把之前那些死气全部都驱除掉,变得和一般的山洞无二。 但是灵机又怎么可能会这般被简单的恢复,也正是如此,现在他们才在这里继续地顶着,也许只有过了那么数十年此地的灵机和灵气全部恢复的时候,才有可能被换下来,但是这样整个城隍府的人力可就被大大的浪费了。 不过现在看来,张和雁还真的是替他们寻找到了一丝转机,周方彦从上方走了下来,脸上也明显有着喜色。 “城隍大人,顶上的灵气已经在逐渐恢复了,河水覆盖住整个墓穴之顶之后,许多本来已经残存腐朽的机关,此时也已全部恢复了运转。” “这是灵气完全复苏的征兆!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问道。 城隍点头,“那位道长动用了搬山之法,将两座山移开,重新解开了白澜江的出水口,水脉一贯通,这本身就是白澜江水脉的命泉,自然也就恢复了!” 话语之间,那本来只是一滴一滴向外涌出泉水的命,泉妍,此时已经喷涌了出来,把那如同水池一般大小的命泉彻底占据,很快就已经布满了整个命泉底部,正在缓缓的向上积蓄。 而向上积蓄的同时,这些水也在一层一层地减少,化作灵气在他们面前逐渐消散,又逐渐扩散,众人心里都知晓这些灵气,终究会覆盖到整个水流之中,随着水流遍及周围各地,真正的滋养土地。 “所以说并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那泉水喷涌而出泽被整个水域的盛况,却也算是恢复了半成,此地已经不再需要某来维持了!”他说道,看向周方彦。 “周方彦!”他话语间突然变得严厉而霸道,也让周围的阴兵们忽然就反应了过来,纷纷拱手示意。 吕判官更是已经拿出了纸笔,周围的阴司部将也个个正襟危站,纷纷用威严的目光看着这位在千年之前也算是享有盛誉的县王。 修士和神灵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组织,周方彦也反应了过来,立刻站直了身子,整个魂体仿佛都凝聚了几分。 城隍手中出现了一张牌子,那是一张刻着本县地图的牌子,“封【周方彦】为命泉之地祇,首护命泉为要职,不得有误!” “是!”周方彦点头道,整个人这才松懈了下来,伸手接过令牌,将其融入身体之中,立刻就有浓郁的香火气息浮现,把他的整个身躯全部都点亮。 “周方彦兄,我也只能给你这样的职位,之后我会禀报府城隍,以你的修为,在这样的位置应该也待不了多久,地祇虽然不得离开封地,但是等我离去之后,想必这本地城隍之位应该是你的!” 周方彦拱手道,“不敢不敢,虽说我修为不低,不过在神道方面却还只是个新人,还是先学习两年再说吧!” 他为人倒是十分的谦逊,即便面前只是一个他曾经都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县城隍,却也依旧没有表什么姿态。 当然他的目标实际上也很简单,在这样地祇的位置上呆多了,迟早会进入阴司的权力体系,所以说各州各府之间的城隍并不相互统属,但是也并非全无关联,要知道这头顶之上可是有着无间地狱的…… 言过其他,再来看看张和雁,他终究还是被普通的百姓所发现,那些在山上的人以及更多的一些刚刚来到山上的人,纷纷发现了他。 别说水神庙中的人们了,当他们看到两座山豁然分开一道江水,陡然间降下的时候,眼中的震惊甚至无以言表,可当看到那空中一道人缓缓降落而下之时,却又纷纷膜拜。 张和雁并不准备重新去探望水神,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没有办法恢复,那可真的没有办法帮了! 移山之后,他也觉得有些筋疲力尽,缓缓降落下来,找到最近的一间客栈就住了进去,还是得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第七十七章 陌生的镇子 “道长,您的馒头!”张和雁坐在客栈的一角,他起得比较早,不过客栈小二看他依旧是目光有些闪烁。 也怪不得对方,他在客栈中足足睡了十七八个时辰,吓的对方差点跑进屋里来看他死没死,今早发现他起床之后,这才默默的走进去打扫房间。 但是张和雁今日起床之后,满脸的红晕,也的确是让本来有些头疼的店家几人突然就恢复了过来,既然这位小道长实际上并没有出事,那么他们本来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张和雁也很舒服,在经历了大的消耗之后,这么饱饱的睡一觉,的确是特别的舒服,要知道在山上的时候,一般他用出如此巨大的术法时,老头子都会让他先别急着睡,回去稍稍思考一番才行。 但是温故而知新本就是一次非常好的习惯,他向来也如此认为,所以在小二上菜的时候,他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记录。 他的记录当然和常人不同,并不是拿个小册子将其写下来,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可毫无意义,而是将其镌刻到术法中,凝聚到符箓里。 那在那个小地狱中所凝聚出来的几张灵符,的确是非常的有用,有点像是师父和他说的那些故事中的玉简,也就是所谓的修真小说必备,玉简和储物袋。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种玉质的东西可没有多长时间能够见到,本身就非常贵,他们这种方外之人又没有多余的钱,哪里来的去买这些东西? 反倒是这种灵符,居然被他开发出来了,储存意念以及知识的供能,虽然现在暂时还只有他这个制造者能够读取,不过已然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说道储物空间,张和雁就是一脸的怨念,本来以为老道士会在他下山时给他一个什么能够储存东西的宝贝,让他也学一学故事中的修真者们,就是一人一剑闯江湖。 只可惜这种想法终究还是有些呆萌,他还是要背着这么大一个包袱,即便已经尽量做了精简,他自己也通过道法将其改造的稍微舒适了一些,里面空间也变得更大了一些,却依旧不可能轻身上路。 他把灵符收了起来,这在周围的人看来也就是一张张黄符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一个道士,随身拿出黄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肚子的确也是有些饥饿,张和雁拿起了馒头,这几日时间比较特殊,不能吃荤腥,却也只能用这些东西来垫垫肚子。 现在时辰尚早,整个客栈中实际上都没有多少人,这个客栈大部分时间也是用来住宿而非喝酒的,所以说江湖人士也不多,甚至可以用清冷来形容。 张和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来到了哪个镇子,至少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飞出太远,应该还在江陵府的范畴之内,平安县是出了才是。 沿着大江飞行的话,基本上这一片区域都在江陵府范围,再往前应该就是青都府,按照地图来看的话,过了这两个府,再过一个大府,就直接到大周的京畿了。 这么看的话,其实也是很有意思,这个地方的地名都很直接,靠江的基本上都以江为名,而其他区域自然不是很相同。 比如青都府,实际上正是因为这里面有一座名为青都的山,这座山很是有名,在大周的知名度非常的广泛,自然也就让名声响彻。 张和雁实际上却也没有想这么多,他在大江旁的日子实际上也不多了,如果要直入京城的话,很多东西根本就见不到。 他草草的吃完早餐,把东西就丢在客栈中,下了楼准备去逛一逛集市,先前在灌口镇的时候,由于事情匆忙,却也没来得及去看看那人间百态。 刚好也能够完成城隍的嘱托,虽然说当地的命泉已经解开了枷锁,只不过双方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并没有解除,真正的天地灵机之命脉依旧还握在那些妖手上。 张和雁也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妖们,才能够掌握住这种对于说神道来说极为重要的水脉?为何这些鬼神们却又和妖天地不容,而道门在曾经的战斗中没有下场,他们又究竟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这都是他需要去了解的,当然时间并不是很赶,特别是在他移山之后整个命泉呼的就恢复了活力,也许他不去找那些妖,命泉的恢复,也不过是慢一点而已。 然后张和雁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减少,反而越加增多,不过关键点实际上还是那个,一是天星坠落,二是六十年前。 当然在这种地方自然是探寻不到这些东西的来历的,张和雁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这个客栈处的地方比较偏僻,在这个镇子的最南端。 当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时辰实际上还尚早,大多数人都只是在自己的摊位旁将东西一个个的摆出来,还没有先前去往灌口镇时那人声鼎沸的感觉。 就连每一个人都要喊一下的糖葫芦商人此时都很忙碌,在一旁刷着自己的糖,同时也把糖葫芦一个个的串起来,插在草柱上。 这些街边小贩们的举动,自然和镇子旁边有房子的人们有所不同,小贩们贩卖的多半是一些食物或者是乡村的手工艺品,而当镇子中的门板被卸掉,那一床床的不同款式的服装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镇子终究是热闹了起来。 行人也开始逐渐朝着街道两旁聚集,各式各样的人们都开始寻找自己的落脚点以及自己需要的东西,背着包袱的行商则是四处看着,想要找到一个空余的地方摆放东西。 背着草药的药商以及挑着木柴的樵夫,则各自奔向了他们的目标地点,也许是一处药行,也许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 张和雁看着都十分的稀奇,在他的记忆中看到这种景象可不太容易,真武山地处偏远,本来人就不算多,即便是赶大集的时候,估计也没有这么多人和东西。 他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钱,虽说收集到的东西不多,不过却也可以给自己添那么两身衣裳,他也不能出门在外,总穿着这两身道袍。 当然了,那些无论是布店还是成衣店中的服饰十分亮眼,却也是他选择的原因。 小道士没有任何的遮掩,大踏步的就朝着一家布店走了过去,这让周围的人看起来还真是十分的怪异,因为那家店中似乎只有女眷。 “小道长还请止步,本店只接待女客。”张和雁还没有走到近前,就已经听到了一声极为清亮的喊声。 第七十八章 江陵府 “啊……”张和雁这个没生活经验的少年,也的确是给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还好这里似乎没有多少人看到,他匆忙离去。 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都打定主意,要给自己做件衣裳,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放弃? 张和雁仔细观察了一阵,的确是发现这边来的都是女人,也知道是自己生活经验不太足的缘故,重新回到街道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这才继续挑选目标。 道门的服饰本身是有要求的,所以他并不准备真的买几件道袍,可以买几件平日里穿的布袍,然后再买一点布帛回去自己做两件也可。 和老道士两个人住在山上,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去做,他也算学的比较透彻,这种缝制衣衫的小事,实际上也花不了什么功夫。 很快他又找到了另外一个布店,实际上很多的布帛店都是有自己的打手和看护的,这就和那些衣服店有所不同了。 因为衣服多半是用来穿的,可是布帛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可是能够当做钱的,如果看护不利的话,有人抢了布就跑,岂不是就等于丢了钱? 所以张和雁之前被拦下其实也算得上情有可原,他这回学聪明了,一点没有径直地上钱,而是悄悄的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有男客人从中走出来之后,这才缓缓地迎了上去。 “客官,您看……要点啥?”这种拿布做买卖的店内实际上人也不少,并且看护也很多,甚至还有几个帮佣站在旁边等着客人上门。 见到张和雁上来,虽说看样子不像大富大贵之人,但是少年本就生得白净,那一身道袍穿着自有一股贵气在身,却也让一个帮佣自动地迎了上来。 张和雁点头道,“我想买两件衣裳,不知店小哥可有什么帮我推荐的?” “客人可是要道袍?我们这里有同道观定制的道袍,刚好余下两件,如果客人需要的话,我可以替您取来。”伙计说道,话语间倒是十分殷勤。 张和雁本来没有想要买道袍的心思,此刻也不禁生出了看看的想法,点头道,“那便拿来一观?” “好嘞!你先帮我招呼着,我马上回来!”店伙计很是痛快,喊过一个闲着的店内伙计,人匆匆忙忙的就跑到了店后,看起来这两相对立的街道,后边应该就是这些店铺的内院了。 “客人您看还需要些布吗?我们这里有专门裁成一小段的布,供您平日里吃住使用。”上来的新的伙计却也不认生,立马就向他推荐道,就在墙边挂着一叠叠看上去很是精致的布帛。 张和雁还想着这些东西究竟如何用,却不曾想竟然是用做钱币的! “平日里大宗物件可以用金银,小的东西用钱,不知这布帛,裁成一条一条的可有说法?”张和雁问道,他摸着这些布帛的确都是上好的材料,怪不得可以当钱来用。 可是他却又不禁的生出疑惑,他先前在船那边见到有人用布付账,后面却也能够在客栈或者酒楼中看到有人结帐时撕下一块布来,想不到这种布帛店竟然还有专门裁成一段段的布? “客人您有所不知,实际上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方便某些客人的出行,金银很多时候稀少,铜钱又不好携带,布帛的话,大的也容易引人觊觎,况且平时付账的时候也必须要随身带尺来量,也会很不方便。” 伙计解释道,“本店这种将布裁成一块一块地,专门的裁切口实际上都做了特殊的考量,后面连起来也不会有缝补之感,每块布的大小和厚度都有特殊的要求,凡是知晓这种规格的人用起来付账字是很方便。” “哦,原来如此,贫道受教了!”张和雁拱手道,此时一开始接待他的那人,也拿着两件道袍从后面走了出来。 “小道长,不妨看看这两件道袍可合心意?”他边走边说,说完时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张和雁看了一眼,果然是道观定制的道袍,不像那些挂在外边的类似道袍一样的衣服有那么多的错误,基本上的规格也都有,也算是平日里使用的服饰。 不过第二件就不太行了,虽说应该是做法事时的高功们用的衣服,可是却错漏百出,就连上面的花纹似乎都绣错了位置。 张和雁点头,直接取了第一件,“就这件好了,你看着再给我弄两件和这个差不多的普通的服饰。” “道长,道袍本身就宽大,大部分人穿起来都不差,但是普通的服饰却要量一下身子,你看……”伙计有些为难的说道。 张和雁笑着,“那便走吧,替我把这衣服包起来!”他把衣服递给伙计,自己则是缓缓的行到了后边。 “好,还请道长随我来。”伙计拿着衣服行走的中途,就已经把道袍重新折叠好,将其放在一个地方之后,这才引的人往后走。 果然还是要去后院后院内被隔板隔开,走道中陆续能走过一些人,却看不真切面目,而后继续往后面走一段,有一个个专门的小房间。 “您进去就好,里面有专人替您量身子。”伙计说道,“您要是量完了,拿着身子条来跟我说,我去帮您取衣服。” 张和雁点了点头,人就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身材宽大的男子,看到张和雁走进来之后,拿起了手中那一条长长的,好像是由皮做成的带子,就开始向他走来。 量尺寸的过程的实际上并不复杂,张和雁拿着一张竹片走出来的时候,伙计还等在外面,接住了他的尺寸。 “您可在店中继续闲逛,或者到店门前等我,给您把衣服取来。”伙计说道,张和雁却摇头。 “不必了,你再给我拿三匹不同的布帛,和这道袍的质量差不多就行,我在门口等你。”张和雁也没有遇到什么幺蛾子,很是快速的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此刻街上的人已经更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也全部都汇聚到了这边,这场景可比先前的灌口镇要热闹不少。 “这里是什么镇子?居然如此热闹?”张和雁问道,旁边刚好有店内的帮闲,听到他这句话后,也不回头直接说道。 “您这可看错了,这里不是镇子,这里是江陵府城!” “江陵府城?难怪如此热闹,可这里也没有什么府城的气象啊!”张和雁指了指周围,也难怪他没有办法辨认出来,这里哪里有什么府城的气象? 周围全是普通的房屋,最高不过三层,就连城墙都没有,哪里有一点府城的气象? 第七十九章 道友请留步 “这您有所不知,咱们这城啊,和其他的城池区别很大!”旁边的伙计也不知道是闲着还是为什么,倒是很有兴致的跟他讲解起这其中的差距。 “江陵府城,整个城中最高的建筑,实际上也才三层高,因为这里土地松软,太高的房子还没有搭起来,就已经垮塌了。” “而城墙实际上也是同样的原因,周围并无可用之石头,木头做的城墙实际上也不禁事,地下本是沙土,太高的石头垒起来也会压垮地面,所以就耽搁了下来。” “所以您如果期望看到的大城墙、大高楼,那就别想了,这里没有什么太高的建筑,有的只有咱们这些长得还算高的人。” 张和雁惊讶,怪不得这里人如此之多,本来以为还是一个特别大的镇子,想不到他竟然直接跳过了县城,来到了江陵府的首府。 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府城,感觉就像是一个荒野的小镇,也没有什么特别高的气象。 “客人,您的衣服拿好了。”张和雁接过衣服,对方还是很用心的,用了点麻绳给他扎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麻也可以当一部分的钱来用,所以说这个店看起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至少还做了点给他系麻绳的表面功夫。 这种时代自然不可能真的给他一个布包把衣服装好,张和雁笑着道,“给我用个布包装好吧,不会差你的钱!” 麻绳系起来的东西拿起来自然也不太方便,他也不缺钱,自然就不需要干这些多余的事情,伙计不疑有他,痛快的应了一声。 周围的人看到这个道士如此阔绰,自然也是非常惊讶,不过最多也就是嘴巴上咕哝一点人心不古之类的话语,倒也没有谁敢于当场说出来。 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之后,他们才报出了一个价格,“诚惠一两八钱,不知道长如何支付?本店收上品绢布,也收银子和铜钱。” 布店收布没啥问题,如果说用布来交换的话,实际上赚的也就是一点手工钱,张和雁自然没有带布来,如果带了的话也不会悄悄的跑到这边来买布。 他在怀中稍微摸了摸,发现自己的碎银和小钱用的倒是差不多了,至于大钱他并没有掏出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他并不希望别人看出他是另外一个国度来的。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掏出了那收来的十两银子,这正是日月商会给他的那一条,非常方正的一条银子,被伙计乖乖的接到手上之后,连忙送进了柜台。 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也不可能发生所谓的侵吞银两的事情,柜台后面的账房和另外一个伙计在已经将银子放到了一杆小秤上,小心翼翼地称了了起来。 还将其中一点边角料刮了下来,确定那是真银之后,这才拿出小刀,一点一点的将其中的一块切了下来。 “一共是二两六钱,这是剩下的银子,再找您一吊钱,您看看可对?” 张和雁接过来数了数,这一掉当然不是真正的一千枚铜钱,而是只有六百多枚,大致上能够抵掉他那银子多出来的部分。 “可。”他只说了一个字,便转身离去。 他手中的钱说多其实也不多,除了自身带着的碎银和大钱之外,也就只有替人占卜获得的十两以及在那船上获得的十两。 后来到了灌口镇花去一些,来到这边又花去一些,手里倒是没有多少零碎的钱了。 虽然对普通人来说,二十两银子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可是对于江湖人物来说,这点钱可根本都不够看,特别是在他还要跨越整个国度的时候,可并不能花太久。 张和雁总算是有些明白自己的那个师傅,为何总是喊着他下山最重要的是钱,有钱千里可渡,没钱寸步难行啊! 既然已经收到衣服了,少年道士最大的购买欲望都被解决掉,他就准备趁着时间正好,还能回房间收拾一下,然后准备去往那个城隍说的,众多灵怪聚集地看看,见见那位灵怪妖精的主人。 伙计说了两句之后,他也是非常仔细的在周边观察了起来,的确是和普通的乡镇有所不同,至少这样的街道可不止一条,反而是有很多条错落布置着,虽说没有城墙,但是却也有几个专门用来行走的口子,有着不同的士兵看守。 如此说来,的确是比那个镇子要安全上许多啊! 张和雁这么想着,却不曾想走到了一处,似乎是许多闲杂人员聚集的地方,他在这里没有看到什么正经的摊子,只看到了一些铺着布就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的玄门中人。 他很好奇的看着上面的那些字迹,什么“佛门专属,宿命因果”,什么“铁口直断,月牙半仙”,什么“柳仙传人,专摸命门”…… 林林总总,数不胜数,这似乎就是那些江湖传言中经常能够听到的,所谓神算子们的专属场地了。 张和雁也没有想到,原来在这样一座大城中,就连算命的人都有一块专属的地方? 这些人穿的衣服也是千奇百怪,有着穿普通服饰的、有穿粗布麻衣的、有穿道袍的、有穿僧袍的,穿的是五花八门,样式也是数不胜数,就是没几个人能穿的对。 这些人有穿袈裟的,有穿僧衣的,有穿法衣的,也有的穿道袍、穿大小褂的,总而言之就是穿的像是和尚道士,但是懂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哪里是道士和尚? “一群欺世盗名之辈,假借佛道之名,却传着这些腌臜的道理!”张和雁摇了摇头,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道门五术,谓之山医命相卜,张和雁自然也曾经系统的学习过,知道能算什么,不能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所以他才会看不上这群所谓的铁口直断之人,如果运数和命数真的这般简单的话,老道是早就成仙做祖了,哪里还用得着在寺庙中苦熬? 他不想和这些人有关联,可明显有的人不这么想,见到这么一个俊俏的小道士来到这里,一下子就有人眼睛亮了起来,当即在所有人面前高声喊道。 “道友请留步!” 张和雁猛地回头,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上次想到听到这句话背后的人们的时候,基本上每一个都活得不怎么样。 张和雁眼中的金光似乎惊住了对方,也让他本来坚毅的脚步此刻甚至都有些摇晃,但还是想到了些什么,咬着牙继续道。 “小道友请留步,我有要事相商!” 少年道士这才停了下来,转头走了回去,叫住他的是一个留着长须的老者。 第八十章 算命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张和雁,见过道友。”张和雁拱手道,虽说觉得对方是个假道士,但他却也不会怠慢。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老夫空云子,见过道友,”老道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过眼中的金光,出卖了他的本质,“看道友年纪轻轻,似乎初来此地?” 张和雁点头道,“正是,贫道来此地历练,不知道友叫住我,所谓何事?” “小道友初来贵地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可不太平哟!老道看你眉目发黑,头顶有乌光闪过,这明显就是大凶之兆!” 两个人的对话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关注,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个小道士,却不想竟然被个老家伙拔得头筹。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范围内看热闹的人本来就有许多,若是他们能够打开局面的话,岂不是就能压下周围的一众同行,达到包揽所有客人的目的? 干他们这行的人都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和气生财的说法,真正的说法应该是赢家通吃! 大家都是算命的,谁都不怕别人干什么,反正说的话实际上都差不多,主要就是看谁能够牵动客人的心,很多次都是有些人做出了自己的表演,然后把所有的客人都吸引了过去,其他人那一段时间就都只能吃灰了。 而在这种作秀的选择中,可信度最低的就是那些中年农夫和农妇,因为他们穷很容易被收买,而且表演也不自然。 可信度比较高的自然就是那些豪门大户,商家大贾,这群人不会被收买,自然也就可信度比较高,若是能忽悠到这群人,至少半年吃穿不愁。 而难度最高的当然就是同门,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难不成还怕你吗?所以若是你能够说的让周围这群同行们信服的话,也许在同行看来,你依旧没有什么说服力,可是在周围那些人看来,那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说了这么多,张和雁也发现了周围那如同狼一般的目光,这群人似乎都把他当做香饽饽了呀! 他不动声色的想到,整个,微微向旁边走了两步,这才面带惊慌的道,“大凶?师父说过,碰到大凶跑得越远越好,道友再会!” 他倒是果断的紧,转身就要离去,这下子反倒使得这个老家伙有些坐腊,你走了我忽悠谁去?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道友不必惊慌,此乃小事,贫道给你说出来,自是有方法解决!”他当然有方法解决,这本来就是他编的。 “办法?大凶之兆的办法?”张和雁面色一喜,不过他又有些怀疑,“不行,师傅说过,出门在外不能轻信别人的话,我要问问旁人!” 他眉目一皱却计上心来,走道了,这个老道士旁边不远处,另外一个道士那里,比起老道士穿的花里胡哨,他穿的倒是简朴,不过衣服也穿错了,平日里行走可不能穿绛衣法袍。 老道士则穿着七星袍,看样子似乎要去做法事,但是却依然呆坐在原地,似乎对少年道士的离去很不满意,但是却又故作高深,想要等着他回头。 “福生无量天尊,见过道友。”张和雁拱手道,“不知……” 哪知这位中年道士,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只是莫名的面对着他,“你所做之事,吾已知晓,你不必多言,待我算上一算!” 周围的人都暗自复回,你就坐在人家旁边,说了多少话,你怎么可能不清楚?装神弄鬼,啊呸。 张和雁却依旧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是否想要听一个别的回答。 “曾前辈算的不错,贫道也能算出来,你的确是有大凶之兆,若一不注意便有那血光之灾!” 他还是不信,继续看着其他摊位上的人,人还没有走过去,这群演技默契的家伙们就已经纷纷说出了他们的答案。 “小道士,你的确是有黑气在身,血光之灾无疑……” “贫僧也能看出来,的确是三宝已落,七妙未尽,命不久矣啊!” “何止是命不久矣,柳大仙都已经提醒我了,若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最好还是离你稍微远一些,否则那些霉头,凡人恐怕真没几个能幸存!” 这些人七七八八的,就差把他说的是天灾星降、天煞孤星之命了,看来同在一个地方骗人,这些家伙们道士也把抱团学了个十成十。 张和雁无奈的走了回来,仿佛无可奈何的坐回了原地,“都说我有大凶之兆血光之灾,想来恐怕还真的有……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老道士眼中明显有喜色闪过,但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说话,这个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小道士,似乎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站在原地想着些什么,“为什么全都说我有血光之灾呢?就算是算命,也应该有其他不同的命理命格,有不同的命运命相才是啊……” 别说众人不解,就连旁边那些看热闹的路人,似乎都被小道士这一句话给问住了。 “对啊!这群人怎么说的都是一样的话,莫不是串联好了的?” “还真有可能,上次我过来算命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情况,连问五个人都是不祥……要是他们真的串通在一起,就说得通了!” 留言纷纷传的出来就让这么多骗子们都十分的惊慌,如果这个罪名真的都坐实了,那么他们也就不要在这算命了,乖乖回家种地去好了。 但是张和雁却没有这么想,他说出来这句话之后,立马又说出了另外一句话,“万一不是我的问题呢?” 他脸色坚定的走到老道士面前,“前辈,我觉得您应该没有算错,不过可否把您的东西借我一用?” 老道士面前摆着一些算命的工具,最显眼的就是一副八卦图和几枚铜钱,见小道士如此执着,他们也算花了大力气,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直接道,“可以,道友可自己为自己测算一番。” 张和雁在他的位置上坐定,不过并没有替自己测算的想法,而是将八卦图完完整整的摆了出来,将铜钱放入竹筒中。 八卦的生门对着自己,而其他门则各自对应八方,手中的竹筒微微晃着,就这样仿佛都被他摇出了花。 “乾坤天地,坎离水火,兑泽雷震,巽艮木土,天地定位,风雷相薄,山泽不通,水火不容,于是万物之所成,终而成始也!” 小道士咧开了嘴,笑道,“果然不是我的问题啊!我给你们算了一卦,大家都有血光之灾!” 众人眼神投了过来,就看见那八枚铜钱,正直挺挺的摞在一起,落在张和雁右手坤位上! 稍微有点八卦知识的人都知道,乾为天,开门,坤为地,死门! 第八十一章 算计 不过他这样的表现理所应当的没有吓住任何人,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难道只有你会谈聊斋吗? 按照服饰来说,大家都是这些玄门中人,做这件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他们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别人忽悠的团团转,自己自然是已经做足了功课,一个区区的八卦死门,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他们觉得惊讶? “没想到啊,小道友居然也是我等中人,还真是老道我看走了眼!”老道士说道,他完全是把少年当成了他们同样的人,想要用这种方法来反制他们。 其他人也各自大笑,“想不到小道长如此年纪,竟然也懂这些方外之术,刚刚出山,是不是要给我等给你腾个地方?”说话的是之,前那位中年道士。 “不曾想竟然还有人给我们算命?小道长还真是有趣之人,此等性格也不知是好是坏?”老和尚自然也如此开口,不过看起来效果却不怎么佳。 “小道长有所不知,我有柳家仙之帮助,本身就是各种天命不侵,各种邪祟不禁之人,这种命数大可不必带上我!”那个自称是家里有仙之人,也是非常淡然的开口。 他们实际上都是在掩藏着自身的能力,所以无论谁算出些什么,另外的人都不会去指出错误,反而是替他一路走下去。 张和雁脸上更加认真了,神色甚至变得有些凝重,语气非常冷静的对周围的人说的,“我说的是真的不只是我,是在座的各位,就连诸位待在这边的人甚至都有血光之灾呀!” 他这么一说,这几个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旁边那些看戏的民众,突然就愣住了。 她们今天也是看个星星,要知道平日里可不一定能够看到这种所谓的大仙们,在一起互相调侃争斗的情况。 这些人也是聪明,他们想着既然所谓的大仙们此时都在相互辨真,那么谁说服了谁,不就说明这个大仙的法力高强了吗? 结果谁曾想到,明明是这群大仙们的斗法,斗着斗着反而斗到了他们自己头上,一群道士和尚们有可能不会在意所谓的血光之灾,但是他们可是普通人,一听到这话自然还是有些惧怕。 就在人群惊惧之时,自是有人站出来安抚人心,同时几个人都拿十分敬佩的目光看着少年道士,想不到这个小道士,短短几句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非但如此,还立马就让他们成为了众多人的保护者。 这么看起来,这个少年何止是功力深厚啊!就连他们这些人都差一点上当受骗,着了他的道啊! 不过众人心目中非但没有任何愤懑,反而有的一丝欣喜,这种能够收个人好感度的事情,做起来还真的是爽啊。 他们看这位小道士的目光,已经变得非常佩服,乃至于甚至都在反思他们平日里究竟做了些什么,如果早像他这样干的话,说不定他们都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谁还需要坐在这边? 要知道整个广场上这么多人,即便是一个人给个一两银子,那也有成本上千两之多啊!一群人忽然就得了一些小心思,本来有的想要打破这个局面的人,在相互的对视了一眼之后,也立刻失去了这样的想法。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之多的人统一行动,要是不从这些人身上薅点羊毛下来,倒也是有点亏了这个小道士的创意。 大家都是人精,自然不用谈什么聊斋,相互用眼神交谈了一阵之后,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算计好了,也都纷纷站出来维持秩序,以使得这边的情况不要过于混乱。 “有我柳家仙护佑,自可保得一方水土安宁,诸位不必介怀!”老妇人笑道,张和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这群人的另外一个特性,那便基本上是年龄偏大。 似乎在大部分人的潜意识中,年龄大的人算起命来,比起年龄小的人至少要靠谱的多,无论是医也好道也好,似乎都是这样。 张和雁又想起了他曾经去武当帮忙的那几天,那些上山求法,人们,似乎都愿意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中年或者老年的道士,而不愿意是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道士。 即便当时少年的他,实际上已经拥有不输于普通道士的知识水准和道法高度,可是却依旧没有办法解除他们这种偏见。 这种偏见仿佛是镌刻在他们脑海中的一般,也似乎是贯彻在他们的意识中,这些人大部分都觉得,只要年龄大的人经验总归会多一些,多一些也就意味着更加的优秀。 所以在这群年龄大的人面前,所有的民众们明明担忧不已,却依旧在他们的吩咐中逐渐安静下来,这群人在他们眼中都是有着大法力有着大神通的人,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跑过来准备求教询问。 除了各式各样的保家仙之外,自然也不乏什么道士和和尚的承诺,各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拥有着不同传承的,说的话语也各不相同,不过却大致的又能够表现出他们自身的视力和实力,看上去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佛道两门的说辞基本上都差不多,无外乎就是什么佛祖会保护你们,天尊会保佑你们,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而那个保家仙再身的老妇人,似乎真的有些不太一样,张和雁能够在她身上看到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那个灵魂充斥着凌厉的气息,但是却不怎么像是人。 老道士也曾经和他讲过这个世界上的派系,自然说起过所谓的保家仙,这是起于大元的一个修行方式,最早来源于那些荒山草原中的祭祀们,对于草原之灵的崇拜。 后来传到了那些大山之中,也就传承了所谓胡黄白柳灰五仙,他们让这一下的灵魂上身修成了另类的意识相通,也就是所谓的保家仙了。 上身的当然不是真正的动物,而是一些打着动物名号的精灵,一般都是修炼有成,至少几百年功力的动物才有机会被如此称呼,那些北方大山里面的人,一般也会把这些生物称之为仙。 这个老妇人说是柳仙,那么附身在他身上的那位,应该就是一条蛇灵才是,难怪她身上有着一股阴冷湿寒之气,用蛇来解释的话就说得通了。 “似乎也不全是沽名钓誉,装神弄鬼之辈嘛……”张和雁感叹道,可是他手中的卜卦工序,实际上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第八十二章 所谓哗众取宠 张和雁从来不会说没有用的废话,他也不会为了忽悠这些骗子们,真的是把这些普通人们全部都牵扯进来,他说这些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道理其实也简单,此地真的会发生血光之灾,这一点在那个老道是忽悠他,身上有大灾之兆时,他那敏锐的灵觉就已经刺痛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手中没有占卜职务在身,那个龟可以在被他放在客栈中,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趁手的玩意儿,这才问老道士借了占卜工具。 就在周围群情鼎沸,各种方士们借着这个机会收拢人心的时候,那个口中呼着柳家仙的老妇人,也收拢了一批人。 她和旁人还是有区别的,她只是在自己周围画了一个圈,然后告诉身边的人不要出这个圈,她就能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张和雁眼角抽了抽,要不是他知道这里并没有什么西游记,甚至都以为是要效仿西游记故事,要做那画地为牢之人。 比起这位务实的老妇人,她画的圈实际上也就只能站十几个人,剩下的人包括先前那个老道士,可就浮夸的多了,他们或是从自己的包袱中取出一些符来分发给众人,又或是从其他地方取出一些念珠、一些佛像、一些八卦图…… 总而言之,就是所有他们认为和这些扮演的玄门有关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分发给了现场的众人。 有些人还无不紧张的警告这些人,“你们若是离我等太远,这些东西可就不灵了,发生什么事情我等概不负责!” 吓得这些民众的纷纷站在旁边,有些无辜地朝着四周望去,就连那些本来有些不太相信的民众们,此时都掏出了一点钱,想要买些安心。 本来这里就聚集了许多人,在这种情况下聚的就更多了,另外一些人发现这边的人在聚集之后,也纷纷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接着又入了他们彀中。 众人纷纷借着这个机会大大小手的捞了一笔,没有敢捞太多,因为以后还要在这生存,不过也没有捞太少,都是按着身旁人的售价一起来定的预算。 少年倒是这个时候才缓缓地直起身来,“对我来说不太像是灾难,反倒是紧缩福利,可是对周围的人来说,灾难属性却又极重……” “此地松软,基本上不可能会有地震发生,这里也不是什么山脉地区,发生这些事件的几率低至不可闻……” 张和雁喃喃道,“如果真是妖鬼的话,能对他们造成威胁却对我无法造成伤害的,还真不多见……除了……天灾!!” 他猛然间回头询问老道士,“此城距离江边有多远?” 老道是正数钱数的开心,听到他这句话猛的一愣,“距离江边?距离江边不过半里之遥,大部分的店铺在江边都有分店,怎么了?” “半里……”张和雁捂住了脑袋,办里不过区区二百五十米,基本上就意味着,这座城实际上是修在江边的。 他手中的卜卦之术依旧没有廷还在那拼命的摇晃着,似乎是想要摇出些什么东西来,他把补算的范围继续放大,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也没有放在这些路人身上,而是直接覆盖到了整个城池中。 他的精神在这一瞬间疯狂的消耗着,似乎没有尽头,整座城池都被他覆盖入了精神中,然后手中的一枚铜钱很是自然地从天而降,落在八卦图上。 “坤位,死门!”少年目光一时间有些呆滞,他甚至有些不太相信,怎么又是死门? 他匆忙起身,想要回客栈中拿着自己的龟壳再算一遍,却被身旁的老道士拼命拉住。 “唉唉唉……小道友,你这是要去何处?”他们看着这个小道士,甚至连钱都没有收敛涩依旧是惊慌,以为他被自己的算命结果吓傻了,连连关心的问道。 张和雁不想理他,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自己这个时候除非飞回去,不然怎么都来不及,他倒是想看看,这所谓的全城大凶,唯独自己毫发无伤的卦象,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群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熙熙攘攘讨论了这么久,发现身边一点事情都没有之后,也开始怀疑起这些家伙们来。 “你们是不是早已经串通好了,想要骗我们的钱?”有的人大着胆子说了起来,也让周围的议论更加纷乱。 老和尚连连道,“施主何出此言?不过是互相坚持而已,得了老衲的念珠又来怀疑老衲,这可不太好哦!” “正是如此,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诸位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消耗就要迁怒到我们几人头上吧?即便今日灾劫不到,难不成他后面都不到吗?”中年道士也说道。 张和雁就看着他们几个人表演,相互忽悠,也不准备现在拆穿,若真的大灾来临,当他们发出的东西不能够保护安全之后,这些人的信誉也就彻底败光了。 “让开!捕快行事,不得阻拦!”人群中忽然听到了一声高贺,本来还围拢在他们身边的人,纷纷散开出现在道路两边,不远处,一行穿着捕快服的人士从那边走了过来。 “江陵府捕快在此,你等为何聚众喧哗?”为首那一人说道,他目光紧张的看着这些方外之人,作为这座城中的捕快,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基本都是假的,平日里也没怎么去管,今日里却不知道为何竟然聚集起了如此之多的人,这才匆匆前来。 “大人有所不知,今日里我等结算到这边的人有血光之灾,特地来助,还望大人不要见怪。”老道士站起身来,没看出来,他竟然还是这么多人的话事人,不过这几句话说的也算是滴水不漏。 “什么血光之灾,这话是谁先说的?”捕快明显不买他们的帐,直接拿出刀来挡在他们面前,身后的那些捕快们甚至已经拔出了刀。 “说出主使者,我不抓你们!”刀都亮出来了,这些人脸上表情各异,虽然脸色也是不太在乎的模样,却纷纷让开了道路。 道路一让开,就让隐藏在人群后方的少年道士,面目露了出来,依旧在摆弄着面前的铜钱,同时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就是你在这里哗众取宠,在这里聚众闹事,在这里随意编撰谎言?”捕快当头喝道,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少年道士就已然抬起了头。 张和雁摇了摇头,“南无阿弥陀佛,事情真相虽并非如此,却也和你说的不差多少……原来是石居士,别来无恙?” 为首的那个捕快愣住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阻止手底下的人去抓他,“张……张真人!!” 第八十三章 观水 就在他呆愣片刻的时候,手底下的这群人已然把小道士给架了起来,甚至刀都已经快抵在他的脖子上了。 石湘擎脸上几道惊慌之色闪过,上去啪啪几刀,就把这几个人给轰开,人更是连忙长稽,“原来是张真人当面,弟子未曾认出,还望恕罪!” 他这个表现让民众们啧啧称奇,这群小老百姓还真的是很少见到,让当地的捕快大人的俯身下来认错,而且姿态之恭敬,神情之肃穆,都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离奇。 倒是吓坏了这些道士和尚们,普通人不知晓,难道他们还不知晓吗? 石湘擎,江陵府苍鹰,乃是整个江陵府中最为恐怖的捕快,除了府衙的最高长官之外,就连当地的府军头,都要弱上他一筹。 他可是当地真正意义上的地头蛇,先前众人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也多有损失,主要是这个家伙油盐不进,本身也是道门弟子,对于这些偏门方士本就看不上,他们可不太好过。 但是却不曾想到这位面对少年道士,态度竟然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度的直接转换,不得让他们不上心。 他们甚至都有些担忧,这位少年人是否要动用些盘外招的手段,直接把他们这些人给全部逮捕了,因为石湘擎可真有这种手段。 还好,他们所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是几个比较零星的人,想到了他们之间的称呼,也就是所谓的居士。 和和尚不同,和尚可以叫每一个人叫施主,但是道士却不能叫每一个人都叫居士,居士只能称呼为那些没有拜入道教却依旧信道的人,也就是所谓的俗家居士。 想不到这位江陵府苍鹰,竟然还是一个道家信徒,某些人心里立刻就有了些念想,不怕他不信,只要他信了,那么他们这群人就有信心从他展开突破。 石湘擎当然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但是他本身也不太在意,此刻他只担心少年道士对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那可就糟糕了。 这位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反倒是真正的有法力,有修为,也有修养的得道高人,那简单几句话就召唤出奇门八卦之术,天地阴阳之态,简直比他在道观中看到的高人,厉害不知多少。 就在他准备努力去修补关系的时候,身边的道士们已经缓缓地凑了上来,他们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而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 “嘘!噤声!”张和雁说道,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巴面前,脑袋悄悄的转到了旁边,这让周围的人很是不解,也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但是石湘擎却停了下来,面前这位乃是真正的有道高人,以他那所谓的八卦控水之道行,即便称呼为真人却也绰绰有余。 张和雁脸色逐渐变得复杂而深沉,他果然没有算错,的确是大灾大难在其中,除了他之外,在座的每一个人似乎在这做大难中都有倾覆之危。 他还是有些疑惑,即便是地龙翻身,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因为周围没有什么太过高大的房屋,也没有什么令人感觉到恐惧的山石,就算是大地震颤也最多震的他们前后摇摆,怎么可能会有性命之危呢?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太阳穴猛烈的疼痛了起来,剧烈的波涛声甚至已经震撼了他的身躯,张和雁突兀的转了过来,他面对的方向,正是河水涌动的方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少年抚掌而叹,他终究是发现自己漏掉了些什么,天灾除了地震之外,实际上还有水火。 而这么多人在外边火不能侵,那么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不就只剩下水了吗? 此时万里无云,必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大的风暴,或者降雨来临,可是大地震颤之下,贯穿整个大陆的大江,却也未必会风平浪静! 要知道,这个大江并不是那种实际意义上所理解的大江,江水比起其他的东西来说都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是一条堪比某些小型海洋的江水! 那江面的宽度,就算是对比起某些海峡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毫不逊色,这是能够断绝四国相互征伐的恐怖宽度,那如果泛起大浪来了话…… 张和雁脸色不太好,自然也被众人收归在眼中,石湘擎问道,“真人可否有难题?若有的话说出来给我们听听,整个江陵府都可以替真人解决!” 他说着话的时候十分的有信心,不过应该不是自己的身份给他带来的信心,他虽说名声响亮,可是对于江陵府官场来说,应该也算不了什么才是。 那么就应该是他先前曾经提到过的,所谓清灵派给他带来的信心了,然而少年道士,却依旧是缓缓的摇摇头。 “没什么用,你们什么也帮不了我,因为我不会有事,可你们自己就未必了!” 众人虽说不算是心头一紧,可是私底下却也不以为然,除了这个捕快头子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见过这个少年道士的本事,大家都是吹牛,不过这个家伙吹的稍微大了点罢了。 张和雁也不说话,如此算来,这还真算是他在这片区域的劫难,他在这边没有阻止这次劫难的话,虽说不一定会有真正的大事发生,因为灾难的结果不在于他,可是心境必然也会受到某些影响。 他就这样缓缓地站在原地,但是某些灵觉敏锐的人,却已然发现了这边和其他区域的不同寻常,仿佛已经有无形的气体把这里包围,而包围的中心,正是面前这个笑的很是无害的少年。 “巽字,香檀功德!”张和雁口中喝道,但见脚下一堆细长的木条组成的木龙,猛的破土而出,把他直接抬了起来。 他就这样乘着木龙而上,直接越过了许多人的头顶,看到了不远处的那条河流,他果然没有听错,这河流已经开始沸腾了!! 不过他还没有看到远处的河流沸腾,他脚下的人群却已经沸腾起来了,许多人都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这位少年倒是竟然乘着一条木龙腾上了高空! “飞……飞起来了?” “所以,这位小道长乃是个不世真仙?” “哎哟,怪我太犹豫,要是我能找他算一卦,这后半辈子岂不是不愁了?” “刚刚谁在和那群瘪三一起嘲笑这位真人,说他年纪轻轻就得罪了一帮前辈?” “得罪?我看还是老大看人看得准,这位明显就是某个刚刚出声的真人,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特地化作年轻的模样而已……” 人群越说越玄乎,少年人的眉头也越皱越深,那水流何止是沸腾,简直就像是热油在打滚一般! 第八十四章 危机 张和雁暂且不理会下方的话语,自然想要人前显圣,则必然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又不是香火神,一切伟力皆来自于自身,所以其他人的议论对于他本身的战斗力实际上没有任何影响。 而脚下那群假道士假和尚们,却逐渐开始变得越加的惴惴不安,他们可能猜想过这个小道士是真正的道观人士,却不曾想到这个小道士竟然是那种数十年不出世的修道人士。 一字之差,天地之别,对方此刻都已经腾空到天上去了,而他们却依旧站在脚下仰望,一时间心情变得略微有些莫名和五味杂陈。 只有那为柳家仙附身的老妇人依旧站在原地,叮嘱着身边那几个已经交了钱,站在她所画着圈中的人。 “这位真人自然已经开口了,想必刚刚的话语并非无稽之谈,你们不要距离我太远,否则老婆子可不一定护得住你们。” 她这话一说,就让身旁的几个人猛然间的回想起来了什么,立刻疯狂的点头。 “柳婆婆说得对,我们几人不会离开你半步,希望柳婆婆不要抛我们而去!” “老朽话已说出,自然不会再变,无论如何不要出这个圈便是!”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此刻也充斥着担忧,身上的蛇灵都已经开始不太安分的震动起来。 这下子众多道士和和尚们逐渐也开始变得有些躁动了,他们想到了张和雁说的话,如果这位真的是得道真仙的话,那么他说的话就不能真的是当做一种笑话来看待,而需要谨慎认真的去对待。 “那岂不是说,全城都有危险?”一个年龄看上去最为年轻的道士说道,他又看了一眼头顶之上的那个小道士,见他依旧没有什么话语之后,立刻不再犹豫,脱下了自己的道袍,拿起了摆下的吃饭玩意儿,就拼命地朝人群中挤出去。 “张道友,你这是去哪啊?”老道士连忙问道。 “出城!老子不是道士,只想混口饭吃,不想把命都交代在这儿了!”对方高声喊道,这下子立马惊动了这些人,人群中的许多人想了想也猛然间醒悟了,过来不再犹豫疯狂往后面跑去。 有的是直接往城门方向跑,而有的却是朝自己家中方向跑,他们是这个城中的居民,既然张和雁之前都说了,所有人有血光之灾,此刻不离开这边,难道等着灾难落到他们头上再跑吗? 石湘擎之前见过张和雁这种手段,所以并没有太过惊慌,只不过遇到这种情况,却依旧有些手足无措,他带来的捕快们所设下的阻挡直接就被冲散了,人群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对错,还是想要疯狂的向外冲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他拎起来一个已经瘫软到地上的和尚,在这混乱的场景中大吼。 “石捕头,正是这位所说,整个城中所有人都有血光之灾,他们认真了,觉得城里待不下去了,有危险想要跑出去!”另一个老和尚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吓住了,他们依旧能够行动自如。 “血光之灾?全城?”石湘擎有些不敢相信,抬起头来大声吼道,“真人?这是真的吗?这么多人的纷乱因你而起,你就不阻止一番?” 张和雁在上面摇头道,“如果他们想活下去的话,从现在跑出城未必不是一种好方法,此时我甚至都不知道接下来的灾难是些什么,也不能保证是否可以保住你们的性命……” 他话语不大,却能够传到下方那些道士和尚以及这位捕快头子的耳朵中,至于其他普通人依旧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乱跑,却没有听到这话。 “福生无量天尊!”张和雁终究还是出手了,这样乱跑极易造成踩踏事故,也极易造成非自然性减员,既然他有能力,当然还是要稍微阻止一番的。 这声呼喊如同大钟一般,敲在所有人的心头,无论是民众还是捕快,亦或者是那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普通民众,此刻都纷纷安静了下来,脚步即便是很快,却并没有慌乱。 此时也有许多城中之人看到了这样一个高高踏在上空的道士,他脚下的木头越深越高,也把他垫的越来越高耸,此时那沸腾的河流,终于也发生了某些不太一样的变化。 “吼!”如同怪兽的大吼一般,那河流中的声音一旦传播出来,本来就沸腾的江水,此时变得更加剧烈,那一层一层的浪花更是一点一点的叠了起来,开始朝着岸边冲击! 这一点一点的浪花并没有引起岸边人的注意,他们依旧在那嬉笑打闹,这里是城中最为宽阔的区域,也是许多小摊小贩们最喜欢呆着的地方。 从这个江陵府成道岸边之间的这段区域中,由于土质过于松软,甚至连房子都没有办法搭起来,也就只有人能在上面行动。 所以从码头边到城中,这段距离也就变成了大量的人员聚集之所,除了中间硬生生用石头堆积起来的道路之外,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松软的沙土,看上去也算是十分的奇特。 那一层一层的浪花叠层而来之时,岸边的人们甚至没有关注到这里,因为浪花的升降起落本身就是特别正常的事情,偶尔有点打落打的他们一头狮,却也只是互相打闹一番,又有谁注意到了真正的危险? “快带人离开岸边,如果你还想让他们活命的话!”张和雁说道,“不日将会有巨浪来袭!” “真人,我人微言轻,此刻即便是去说,恐怕也没什么作用,更何况咱们这里距离岸边还有一里多路呢!”石湘擎无奈道,即便是以他的功夫,带着如此多的捕快一起跑过去,需要的时间也足足有一刻钟,这是城里又不是外面,没有什么直达的道路。 “我送你们去便是!”张和雁想要救下这些人,他看了面前的这群神棍们一眼,“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你们好自为之!” “巽字,香檀功德!”他口中大喝到脚下的木龙就仿佛有灵性一般,把捕快们直接托了起来,随即向前疯狂延伸! “啊!啊!”捕快们被拖在空中,忍不住大叫起来,也就只有他们的头儿,此时面色冷静,看上去没有任何影响。 张和雁心中依旧是焦急,那浪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猛,远处甚至隐约的能够看到一根白线,时间不等人哪! “有人从天上下来了!”岸边的人群也发现了这点,捕快们纷纷从高空中落下,拥有这点本事还是不少的,至少不会把自己摔坏。 “这里有危险!快离开!” 第八十五章 终现身 由于这群人来的方式很是诡异,加上张和雁几句话就抚平了岸边人的心思,他们也知道有些不对,连忙开始准备离去。 少年道士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江边,这次的事件恐怕不是自然危害才是! 就在他想到这个的时候,人群中的惊叫此时已然不绝于耳! 他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走上多远,远处的白线却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哪是什么白线?那是一面巨大的水墙啊! “哗啦!”水强明明距离他们很远,可是那巨大的水声却已经在他们耳边响彻,滔天的巨浪席卷而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凶之兆竟然会覆盖整座城池。 至于下方的那群人,一下子也失去了想要和他们一起逃亡的想法,一旦滔天大浪席卷而来,不管是谁都不会有逃出去的机会。 这是真正的天灾,非人力可以阻挡! 城内,本来坐在城主府中的中年文士,此时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为何如此喧闹,你等若是无事,某可给你们找点事做!” 这位城主也算是积累威颇深,即便是外界的人如此惊惶,在看到他有些发怒的表情之后,依旧是噤若寒蝉。 “唐知府,您看外边!”这些人反应的速度倒也不慢,立刻招呼他向外边看去,这位知府作为这片区域的真正主官,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一条木龙冲天而起,竟是遮掩了所有人的视线,非但如此,这不仅仅是结束而是开始,他看到了更多匪夷所思而且让人惊惧的东西。 就在更远处的地方,一道滔天的大浪已经打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上,那道浪花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让人恐惧,甚至其他人都没有任何想要阻挡的想法! 实际上的浪花距离他们还很远,之所以看起来如此巨大,便是由于那浪花过于的高,也就看上去过于的接近。 不过即便是如此,恐慌也不可避免的,在所有人中传递了出来,她们的脸色逐渐开始转换,逐渐变的惊惧、变得绝望,变得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知府大人,城主府内有直接挖下去的密道,可以躲避此次灾难,我去帮您打开!”经年的老吏已经准备好了道路,至少能够保他们这种辅这么多人,安然无恙。 唐礼平摇了摇头,“用你的方法,某自然可活,那这一城百姓又怎么办?” “这……如此滔天灾祸,自然只得自求多福啊!”那人说道,“不仅仅是简单的灾祸,这是天怒啊!” 有些老人已经跪服了下来,对于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全部都冠之以天灾来形容,这么说却也没错。 “石湘擎何在?”唐礼平问道,他在问手下最为出色的大将的位置,只可惜叫了一声,身边依旧无人应答。 “知府大人,石大人已经带着人前往西城了,似乎那里有大事发生!”一旁自然有人回答道。 “西城?可否就是那通天之木所在位置?”在场的所有人也不都是酒囊饭袋,还是有人能够通过某些东西判断出现在的情况的。 “大人,那木头柱子似乎在慢慢消减!”有眼尖的人连忙吼道,他们看见那悬浮于空中的巨大木头,此时竟然在一点一点的消散,从底部开始,一点一点的朝着边缘消散。 “我们去岸边吧,都去都去!”唐礼平道,“如此天灾,即便躲入地下又如何,恐怕也不过就是少点时间被淹死罢了,我想要在这混乱的时候去看一看,究竟是谁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这位身材瘦弱而单薄的文官,此时的勇气却比周围的其他人要大得多,不过依旧没有多少人听从他的话语,大部分人看到支付不愿意逃命了,却也没有做其他任何的想法,而是自己转身就跑。 “大人,您要去看自己去好了,我们先跑了!”他话说的确也是干脆,直接这么说的话,唐礼平。也不太好反驳,毕竟是人之常情,谁都不愿意白白送死不是?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带上了自己的官帽,整了整衣襟,这才大踏步朝着岸边行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朝着他背对的方向跑去,只不过他身边还有几个比较忠心的捕快,替他稍稍阻隔住了人群,这才能够在前路上通行无阻。 而岸边,张和雁则和那群神棍们站在一起,他已经看出了些眉头,那滔天的浪花正朝着他们头顶袭来,除了先前那位自称柳家仙的老妇人之外,所有的和尚和道士们都已经在他身边了。 “诸位,先前你们都说贫道有血光之灾,如此看来,这灾难要大家一起渡了才是啊!”张和雁道,他表情依旧非常的淡薄,周围那些人可就不能像他这般洒脱了。 “我……我明明已经要快跑出城了,你用的是什么妖法?”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老道士,也就是众人口中的曾道长,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 “我已经坐上了船,为何还会出现在这边?”这回说话的是那个最喜欢忽悠人的老和尚,他有些惊愕地看着自己,已经被打湿了的下摆,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好了。 其他的几个人也个个都摇头晃脑的,甚至脑袋中都很是惊恐,他们分明就在外边才对,为何又会重新回到这个鬼地方? “诸位既然承诺要替贫道对抗灾劫,贫道当然不能让你们食言不是?”张和雁笑道,“这浪就在你们眼前了,快快动手吧!” 一群人立马就慌了神,有的甚至已经惊慌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在那里吱吱呜呜的看着众人,希望真有一个有本事的家伙跳出来。 “你这个贼道士,明明有着滔天的本事,不想着去救人,反倒是开始戏耍起,我们这些同道来了,你是何居心?”崩溃之中的人总有不同样的崩溃方法,其中一个女神棍当即破口大骂。 张和雁摇头,目光有些疑惑,“诸位竟然能够看到贫道身上的血光之灾,依旧非常自然的坐在原地,想必有着很好的解决方法吧!还望众多道友,不吝赐教,挽救江陵府,于水火之中!” 他竟然是向着众人拜了一个大礼,虽然说并没有执香,不过却让这些人的心脏不由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这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在他行礼的一瞬间,众人仿佛看到了一位安坐于天上的天尊! 一下子某些更过激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他们很是委屈的坐在原地,不过就想搞点本事,虎虎口而已,又哪知道会遇到这个等情况? “人类!还我儿子!”咆哮声自天空中落下,那浩然无匹的水墙之后,竟然真的有异类存在。 第八十六章 对峙 就在这一声咆哮过后,那巨大的水上幕布就仿佛没了声息一般,悄然向着两边分开,露出了其中一个巨大的龙头。 整个城市中的恐惧和哗然之声更甚,他们何时见到过如此巨大的怪物?即便这怪物的脑袋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却也躲不过他们那已经深入骨髓的恐惧。 整个城市在这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只留的那声咆哮,依旧在不停的发酵着,张和雁缓缓的昂着头,事情还没有这么快就结束,城中竟然真的来了回应。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小小的人,因为双方距离过远,对方站在地上真的就只有芝麻那点大小,也就那条龙和张和雁看的真切。 “不知阁下要些什么?”唐礼平问道,他此时神色也变得略微有些慌乱,但却依旧强打起精神来,子不语怪力乱神,大量的名家典籍存在于他心中,撑起了他站在地上的分量。 “你这个小虫子是何人?某为什么要回答你的话?”巨龙喝道,“快交出我的儿子,我让你们留个全尸!” “阁下好不讲道理,我们分明没有见过你的儿子,又如何教得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话语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骨头也终于硬了许多,身边几个士兵虽然也有些畏惧,但却在他的支撑下逐渐的顶起了场面。 张和雁笑着看着他,对身边这群人说道,“你们看看人家,一介普通的读书人,胆气都比你们这些修道之士要大得多!” 一群和尚道士却是一副心有嘁嘁然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张和雁并不准备真的对这群假和尚假道士做些什么,不过小惩大诫。 他们也没有做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过是凭着一技口才在这混饭吃罢了! 张和雁觉得这个城池的管理者做的真不错,石湘擎之前的表现已经向她证明了,其实这些假和尚假道士都在整个江陵府的管辖之内,要不然也不会看起来这么惧怕他。 “散了吧,下次找人算命,把人看准点!”张和雁道,“也就你们运气好,身上并没有什么污浊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太过吓人的怨气,想必也是没害过人,不然我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他话这么一说,这群算命的人才匆匆忙忙地从他身边跑开,各自跑向其他地方,此时逃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就近找地方躲着。 而唐礼平此刻跟这条龙的对话,却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是说有人拐跑了你的儿子,还拐进了这座城中?” 他脸上满是狐疑,不过很好的自律,让他并没有就此说话,“那阁下不知可否给我一点时间?我派人替你全城寻找,倒也不必让你费如此之大功夫,先把这水幕撤掉,可好?” 讨价还价这种事情,作为一个官员,他干的可太多了,虽说面前是一位神话传说中的怪物,但是只要能说话,就未必没有相聊的机会。 “闭嘴!你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他的帮凶!待我把这座城池淹了,我儿子自然会从水中浮现而出,又何必你等废话!”龙大叫道,剧烈地喷涌气息,甚至把他身边的那些房屋都已经吹飞。 “艮字,土墙!”张和雁人却已经走到了对方身边,升起的土墙挡住了那烈烈而来的风,护住了这位匆忙抱起脑袋的知府。 “谢过这位道长,若那些屋顶打来,我必命丧当场!”唐礼平长稽道,他此时身边除了那几个兵丁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即便是周围奔跑着的百姓,在那龙头出现了一刹那,也已经悄悄地跑到了其他地方。 他们即便没有办法躲避那个水墙,却也不想被这个大怪物直面! “又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修士!肯定是你偷了我的孩子!拿命来!”这条龙在土墙升起的一个突然变得无比的暴躁,似乎这触怒了他什么不太好的想法。 不知道是谁,脑袋搭错了一根筋,竟然凌空咒骂起来,“你若是敢淹了这座城,我们就让你的孩子永远的死在这里!” “我会淹了这座城,让你们所有人一起陪葬!”剧烈的吼声又一次出现,让两个人不禁捂住了额头,更加恐怖的风暴开始在他们身边凝聚,那可是一条龙,不是什么弱小的生物。 即便是在最离谱的传说中也写到,龙这种生物本身就位于世界所有生物之巅,他们先天拥有着飞行控水之术,是天身的水神,位于所有生物的最顶端,和凤凰齐名。 磅礴的水浪铺天盖地而来,周围的声音甚至都被水浪所盖住,根本听不太真切,只剩下莫大的恐怖在他们心中绽放,那巨浪就像一个巴掌,自天空中拍了下来! “阁下未必过于放肆了点!敕令,水消土解!”又一道宏大的声音响起,那声音竟然真的来自这座城内部,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支笔和一个巨大的金印。 那支笔在空中书写着什么,分明就是刚刚说出来的那些话语,而在笔写完的一刹那,金印也突然的自空中盖下,在空地上盖出了一个巨大的印章! 印章盖下来的那一刻,即便是巨大的龙头中也出现了警惕的神色,那些字体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一个个地化作流光,就这样贴在那巨大的水墙上。 而后在城中所有人的目光里呐,水墙即刻开始土崩瓦解,虽说依旧从空中概一下,却已经没有了那般威力,只剩下了零散的水珠,就像是下了一场大雨一般。 “城隍?你敢阻我?信不信我们像六十年前那般,捣毁你的城隍庙,破坏你的金身,杀入你的阴司!”龙头中的愤怒更甚,她眼光中甚至露出了胸毛,整个身躯也开始从云层中腾飞而出,那是一条巨大的身躯,恐怖的黑龙。 他的四只爪子在空中腾飞着,把空气都割裂出一道道印记,长而健硕的身躯更是疯狂扭动着,就仿佛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不知今日究竟是何事,竟会使得妖王如此愤怒,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空中逐渐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虚影,那是一个戴着官帽的老者,须发皆白,却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谈?把我儿子交出来,我立刻扭头就走!若是不……今日便是我大周国妖盟重新聚集之时!”黑龙愤怒道,手中拿出了一个紫色鳞片,看起来就氤氲着古怪的气息。 “紫金鳞?你和紫发蛇母什么关系!”城隍惊道,反而使得下方的人一阵疑惑,这个紫发蛇母又是什么人? 第八十七章 屠城! “我再问你一句,交还是不交?”黑龙喝道,神情之中的暴躁已经止不住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先把水流撤了,你的孩子我若找到定会派人送去,不损分毫!”城隍丝毫不虚,这本身就不只是面子的问题,这涉及到整座城市数万人的生命。 此时整个城中的人都看到了这种情况,一时间反倒是安静无声,这两位大佬的对话,实际上在大部分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现在的境遇,张和雁听到这句对话之后,脸色也立刻变得有些难看。 双方互相之间都不妥协,那可就糟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他想到这一刹那的那刻,这条黑色的巨龙已然下定了决心,“那么就让这座城池的人,来给我儿子陪葬吧!” 它尾巴猛然间高高的扬起,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骤然间乌云密布,不要和他们这种神话等级的生物讲究什么基本法,他们本身就是法律的代名词! 而且这又不是那些所谓的文学作品或者神话传说,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爆出自己的攻击招式,都是一言不合直接开打! 而汹涌的河水,此刻也突然间炸裂了开来,剧烈的水流仿佛有灵性一般,直接在这一刻升上了高空,这一回就不是一层薄薄的水墙了,而是一面似乎能够铺天盖地朝着他们扑过来水柱! 大江可是天下最大的两条河流之一,根本不会担心水源被用完的时刻,巨大的水波扑天而来,没有像之前那般被人强行控制在空中,而是如天倾之势一般直接从空中落下,摔到所有人的脸上! “黑龙,你这是在激怒我!”预料中能够看到的破坏并没有出现,城隍伸出了一只手就这样拦住了这道攻击,天空中的金色大印呼的缩小,一直缩到了如常人般大小,这才缓缓落在他手上。 这位金色的身影,此时面孔才逐渐清晰了起来,和街道旁边供奉的城隍塑像,一般无二。 “吼!”那条黑龙已经没有说自己的其他话了,而是直接对着城隍怒吼一声,身躯猛地扑了过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一边坐拥一座大城,一边拥有着一条江水的支称,这样斗法下去怕是要斗个三天三夜,这反而随了这位城隍的意,只要他拖的时间够久,城中的人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座城。 此时也已经有很多人对着城隍庙,他们跪地祷告,大量的香火之气,几乎是从他们身上涌动了出来。 而更多的人眼睛一转,也想到了这座城市中最为安全的地方,既然此时整个城池都在这条诡异黑龙的威胁下,那么此刻最安全的地方,岂不就是城隍庙? 大量本来准备初晨的人,此刻已经想通了这一点,纷纷扭头带着自己的财物和家人,向着整座城中最高的地方行去。 “真人,在下唐礼平,权知本府事,某匆匆前来不知此事前因后果,不知真人可否有空替我回答一番?”就在上方两人依旧在互相对峙的时候,唐礼平问道。 张和雁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们之间恐怕很快就会分出胜负。” 他并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就下厂,因为事情的真相实际上还很不明了,谁都不知道究竟对错在何方,万一他下场过早冤枉了好人,却也是一件祸事。 只要两个人的战斗没有真正波及到城中的百姓,他就有耐心继续等下去,况且此刻距离战斗收尾实际上也不远了,那条黑龙已经和身扑下,撞在了城隍身上。 术法之间的对抗两个人都清楚,大家在伯仲之间,这其实是最残酷的一点,要么消耗到对方彻底没有法力要力,就动用大型的术法把对方打趴下。 城隍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直接把金笔和大印全部抓在手中,疯狂地在空中书写着什么,金色的光芒甚至已经在空中无限的绽放了出来,把每个人眼前的空间都照射的一片刺目。 而黑龙明显不这么想,庞大的身躯已经从天上扑了下来,他想要直接通过肉搏结束战斗。 神祇基本都是虚体,只有成就真仙知识,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体魄,但是成就真仙者,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当一个小小的城隍? 而龙本身就是天地神兽,成年之后便是顶级的人间战斗力距离,真正的仙人也不过只差一毫,虽说这一豪看起来很近,差着很远,但是也足够利于人间之巅。 庞然的身躯自天空之中扑下,若是硬生生的挨着这一着,恐怕城隍那由香火凝聚而成的身体。就会被拍碎。 “敕令!盾!”不过他书写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就在黑龙即将扑到他身体的一刹那,金色的光芒已经散布了开来,手中的大印也从空中离开,那天空中的敕令全部都写下了,随即化成了一道道金光,凝聚在这座城池面前。 “彭!”猛烈的撞击声响彻在所有人耳边,这些凡人甚至都觉得头晕目眩,几经呕吐的模样,金色的大盾上也出现了很多的裂痕,但是在金光的修补之下,没过一会已经全然恢复。 黑龙的第二爪子又挥在了上面,裂痕再一次出现,似乎比上一次要更加大一点,张和雁估摸着,最多再有个两三爪子,这个被匆忙召唤出来的金色大盾,就会被彻底打破。 “吼!”黑龙又是一阵狂吼,既然猛然扑下来的招式没有奏效,那就真的要硬拼了! 他突兀的飞上了高空,黑色的身躯在云端都显得十分真切,当然这并不是结束,仅仅只是开始! 黑色的闪电开始在云端绽放,本来就聚集起来的乌云,此刻更是清晰可见,明明是黑色的闪电,在众人眼中却如此的耀眼。 “这黑龙明显是给逼急了呀,直接上来就用要命的杀招!”张和雁感叹,他的眼睛和别人不太一样,他能够看到这条巨大的龙身,正在云中疯狂的翻滚着,那是被闪电刺激的皮开肉绽时的模样。 而动用这种方式吸引闪电,说明他真的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刻了,甚至连多花一点时间聚集闪电的机会都不给,这就直接要破城! “你疯了!”就连城隍都接受不了这种疯狂的举动,他这不仅仅是要破城,这是要屠城啊! “没有机会了,已经晚了!这座城除你之外,将会一个不留!”痛苦的声音从云层之中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吼叫,“儿子,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的!” “敕令!盾!”金色的符文又开始在空中显现,只不过这回无论是字体还是金光,都更加耀眼,更加明显。 张和雁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抓到你了! 第八十八章 援手 大量的水珠打在整个城市人的脸上,那些水幕虽然已经被城隍所化解,但是水的确不可能凭空消失,一滴一滴豆大的雨滴,打在人脸上却也是生疼。 唐礼平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城池中几乎所有人都泡在水中,这大水降落下来几乎淹没了所有人的脚踝,不过还好,实际的灾难并不大,就当时发了一次大水。 这座城周围基本上都是沙土,却也不会有什么农田被淹没的情况出现,虽然看起来形势很不妙,可是仔细一想,亏的似乎也不是很多? 但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喜色,这时的水灾已经无法引起他们的高兴了,天空中猛烈劈落下来的雷霆,让所有的普通人都觉得不太妙。 此刻就连城隍脸上都多是焦急的神色,他虽然有着一城香过之力的加持,但却也没有多少信心能够挡住这些闪电,如果说水火是天灾的话,那雷霆可是天罚! “仙……仙婆,能挡住这些雷霆吗?”就在不远处那片广场之上,柳家仙上身的老妇人旁边,十几个站在圈内的人瑟瑟发抖的问道。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水,脚下的水墙,也距离他们有一丈之遥,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所阻挡,只不过那头顶之上的威势实在过于强盛,让他们感觉到惊慌。 “闭嘴!”老妇人嘴巴发出的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声音了,而是一种奇奇怪怪的嘶嘶声,使得身边站着的人有些噤若寒蝉。 她也抬起了头,目光同样很慎重,“龙和城隍都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她是灵,虽说已经不是妖,而是附身于人类的灵,但是在这种雷霆之下,也不可能讨得到好处,龙可真正的是属于妖之属性,但却可以驱使这种灭妖大力量的生物。 “轰隆!”一道霹雳已经从天空劈下,黑龙伤痕累累的从云层之中走了出来,它就这样自空中落下,“迎接雷霆的审判吧!” 少量的雷霆已经闪亮在人们心中,似乎是劈到了远方,在河水上也劈下一道道的波浪,将一些鱼虾都炸了起来! “敕令!风!”城隍在看到这头黑龙从云层中走出来之后,这才重新写下法令,金色的大印即可落下,吹起一道道狂风,似乎想要将头顶之上的乌云吹散。 “呵呵呵!咳咳咳……”黑龙在空中咳嗽着,用讥讽的目光看着他,“云从龙,风从虎,只要我在,这云便永远不可能消散!” 果然如他所说的,这些黑云近乎于纹丝不动,即便狂风呼啸,也没有办法阻止那雷霆继续劈落而下。 “给我挡住!”大量的阴兵与鬼差出现在了城市之中,这些人穿着非常整齐的服饰,身体虽然虚幻,可是却带着一股不知何时传递出来的正气,就这样顶在了城池之上。 城隍三司的长官也逐渐出现,他们配合着城隍一起纷纷丢出了自己的大印,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盾牌,挡住了那落下来的雷霆。 “城隍大人,这样挡不是办法,等到整个城隍府中的香火消散一空,咱们所有人都会死于雷霆之下!”一位判官打扮的人落在了城隍身边,不过此时他们的话语就很小了。 “是老夫想的太少了点,若是没有激怒他的话,倒是可以好好的谈一谈!”城隍摇头道,“至于现在……咱们也不能抛弃全城的人,不管啊!”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他们的话语起了效果,又似乎是其他区域的援军终于到来,一道道轻灵之气,已经缓慢的从周围的空气中升起。 “众弟子听令结,结清气混元大阵!”一道清灵的声音传来,十多个穿着青色衣袍的人从远处缓缓而行,几个眨眼之间竟然已经来到了城中。 还没有走进之时,他们身上的清气就已经缓缓地连接到了一起,组成了一只巨大的清灵之鸟,就这样附身到了城隍的大盾上,又将那雷霆的攻击削弱了几分。 “城隍大人,我等来迟一步!”一个白发长须的老者说道。 “不迟不迟,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啊!”城隍大笑道,“诸位还请接手城防,我等撑过这几道天雷!” “撑过?你们是不是对劫伐之雷有所误解?”黑龙在一旁边讥讽道,“这才只是第一波,九道天雷,定让你此城寂灭!咳咳……” 他直接咳出了血,黑色的血液在他口中喷涌落到水面上,竟然让那里的水因此的逐渐缓了下来,不再沸腾。 “九道?”老妇人惊呼,那如蛇一般的瞳孔猛然间闭上,再度睁开时又换成了原来的眼睛。 “我护不住你们了,乘着那金色的大盾还没有破,赶紧离开这座城,越远越好!”她说道,随即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迈开了腿,朝着最接近这边的城门处走去。 雨滴穿过了圆环打在她身上,她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想法,这个圆环却没有失去法力,依旧阻挡着雨水,也让圈中的人举目四望。 “走吗?” “不走吧……再看看……” “看啥呀?这位仙婆都走了,咱们在这等死吗?” “要走你走,我觉得城隍大人和这些刚刚来的神仙们,一定能够击败那头黑龙!” ………… 城门口,大量的人堵塞在这边,似乎都想要早点出去,就连守在门口的城卫兵们似乎都已经没有办法忍受了,惊慌几乎已经写在了他们脸上,只不过似乎对于整个城市的忠诚,让他们勉强的守在门口,维护着那一点微小的秩序。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他们都走了!”有人在城门口叫嚷着,看着他人在自己面前走出了城门,接着在大雨中疯狂的跑向其他区域。 “要出去你出去,别在我们面前叫嚷,谁不想出去?”一旁有人看不惯了,“你刀客李的名声的确是不小,但是这城门就这么大,你有本事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啊?” “嘿!”这人一拍脑袋,整个人原地纵横而起,就要跨过人群,飞入城门之中。 “彭!”剧烈的碰撞声响起,他竟然在飞到空中的那一刻接到了一道闪电,就在空中化成了灰。 “哎……”张和雁在一旁摇了摇头,他先前在城门中已经提醒过这群人了,说飞到空中的可能会遭遇不测,但看来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啊。 即便是城隍加整个一小道门的人,加在一起又如何说你挡不住就是挡不住,雷霆依旧能够从缝隙中溜下来,只不过在地面上的人多,反倒不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罢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挡在一个少年面前,“闯了这么大的祸……是要去哪儿啊?” 第八十九章 小龙人 这只是一个身穿黑色粗布衣服的少年,无论在任何人看来,他和普通的民众也没有什么区别,最多不过是身体强健一点而已。 但是在张和雁眼中,对方那一对明晃晃的龙角,就在自己的面前摇曳着,不得不说不愧是接近真龙的存在的子嗣,这对龙角看上去的确是很吸引人。 “这个龙角看起来不错啊,如果砍下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说不定还能换一个小型的洞天福地!”张和雁说道,脸上满是玩味。 少年表情桀骜,“你是何人?挡着我的路,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张和雁笑道,“若真有雷霆落下来,我把你举着挡雷,若是没有的话,你就把这头上的角给我留下来吧!” 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少年身边,背着双手,一只手更是扶到了少年的虚空前,似乎摸着什么东西。 “你快给我放手!信不信我把我爹叫来,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明显就是个桀骜的小小少年,只不过目光不但没有任何畏惧,反而充斥着威胁。 张和雁继续说道,“你叫啊!你如果有那个勇气把人喊过来的话,又为何会出现在这边想要偷偷的出城?” “你不要逼我!”小少年脸色明显不是很好,他当然不想叫出声来,如果真让自己那个爹知道了这样的行为,恐怕…… “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让我把你的角砍下来,想必应该能卖一个好价钱,说不定还能补偿城中百姓的损失!”张和雁继续说道。 就是这个小家伙的随意乱跑,不但引起了一次巨大的冲突,还有可能会造成一场莫大的灾难,要是他不给这个小家伙一点教训,恐怕对方还会想要出溜。 “你……你想怎么样?”他毕竟不是凡人,身体中就有水气凝聚,在周围水气弥漫的环境中,显得更加狂暴,大量的水珠开始在他身体旁边显现,同时显现出来的还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水汽。 “离字,火!”张和雁随口道,这一条小龙仅仅只是靠着本能在行动,如果说道行的话,确实一点也无,所以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 火焰并没有从他身边出现,而是就仿佛无形之火一般,缓慢的在这边区域中凝聚扩散,那本来已经被聚集出来的水汽,突然就化成了一道白烟消失掉。 “水龙卷!”小少年大吼道,似乎这样的吼声能给自己增加些胆气,只可惜吼完了之后,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他仿佛看着怪物一般,看着面前这位嘴角依旧噙着笑容的小道士,对方的年龄实际上并不比他大多少,可是这份气度和诡异的行动方式,却连他爹都有没有过。 “过来吧!”张和雁和他离得本来就很近,他一把抓住对方的后脖梗,整个人直接开始朝着空中行去。 老道士也教过他飞行之法,只不过以他现在的道行,单纯的御气实在是有些过于困难,张和雁也不想在这种方式上消耗自己,本身就不算特别丰厚的法力,于是直接将怀中的葫芦丢了出来。 “涨……涨涨涨!”小道士一声大喝,甚至于连空中的雷霆似乎都因此而僵硬了不少,本来就颜色颇为奇妙的葫芦,此刻更是迎风便涨,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紫金葫芦。 “哇!”本来被他一把拎住的少年,此时也忘记了正被人抓住时的情况,很是好奇的趴在葫芦上,左摸摸右看看,他虽说是家世非凡,却也没有坐过这么大的一只葫芦。 用老道士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时代的修行者们实在是过于古板,他们甚至连兵器都很少使用,大部分人用的还是各种各样的法决。 平日里即便是飞行,也多是剑或者舟,至于凡间的奇门兵器却从来没有触碰一二,不知道是不屑还是不在意。 所以张和雁在自己师傅的教导之下,也给自己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当然对于他们师徒俩来说,这些东西都只是小玩意儿而已,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法宝。 如果平日里喝的酒壶都能够被称之为法宝的话,那这些东西也太过廉价了一点,整个道观中唯一能够被称得上法宝的东西,便是老道士当初亲自下山时身上带着的那把剑。 那把剑跟了老道士几十年,经过了天地各种不同经济的孕养,赢了不知道多少人,积攒了无数年的锋芒之气,更是斩杀了无尽的妖魔鬼怪,这才真正成型。 而道观中历代祖师们的兵器基本上都在后面,用老道士的话来说,这东西就是他们武当的底蕴,而张和雁这次下山,也未尝没有寻找到自己的根本法宝的意思。 “好大的葫芦啊!这个葫芦可以给我吗?”这位小小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张口就问道,明显是那种真正养尊处优的天然呆萌之辈。 张和雁摇头,“你可少说两句吧,在这雷霆之上,你多说一句话,咱们被雷劈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那天上的雷霆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让人心生恐惧,刚刚那人被劈开的恐惧还没有消散,所有人此时都感觉到有些噤若寒蝉,甚至连往天上望一下都不太敢。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只巨大的葫芦在他们头顶上飞,竟然没有多少人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河边那一排,巨大的金盾加上清灵的风,挡住了黑色的雷霆。 不过那条黑龙此刻却没有其他的动静儿,是乖乖的待在一旁舔舐着伤口,雷霆没有任何消散的打算,只可惜这抵挡的一方却在层层后退。 “想不到那江边的清灵派,竟然真的有仙人存在?”城中的百姓此刻有的还在议论着,他们被堵在城门口出不去,一时间竟然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谁说不是呢?毕竟是个数千人的大派呀!虽然在江湖中没有任何名头,可是谁都不敢招惹,分明已经可以说明一些事情的才是!”也有武林人士说道。 “若此番能度过这一劫,我必去清灵派还愿!还是道长们好啊,在这个时候能够想着我们这些普通人!看着那些和尚……” “阿弥陀佛,此地没有大的佛门寺院,非是我等不愿,实在无能为力呀!”有大和尚明显不满意他这样的说辞,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还不是你们这些和尚没有用!”大家都是混江湖的,又怎么会怕了对方?这位江湖人士当即开口说道。 “别吵了,咱们头顶刚刚是不是有个黑影飞过去了?”1603368398 第九十章 承负 听到这句话后,他们纷纷抬起头来,虽然说此时天色很暗,头顶上还有不同的雷霆闪过。 可是由于雷霆几乎从未断绝,所以反倒是把整座城都照得无比亮丽,本就没有什么黑暗的地方,突然黑了一下,也难怪不让人注意。 “好像是个……是个瓢?”很多人都有拿葫芦或者是相似的瓜来做水瓢的习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不太像,我看得到上面,上面似乎也是圆的,好像是个葫芦!”也有人站的比较高,摇了摇头说道。 “某家觉得这肯定是一些仙家的酒葫芦,你们看口子上还有一个木头塞子呢!”一个手中拿着酒葫芦的大汉吼道,他把手上的葫芦拿出来比对一下,看起来相似度似乎很高。 “嘿!咱也有这么一个葫芦,这岂不是意味着我跟这位仙家有缘?”他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些喜色,说着就要蹦起来去追逐那个大葫芦。 “哎……陈兄弟……陈兄弟稍安勿躁啊!先前那几个蹦到天上去的,哪个有好结果的?一个个全都死在了那些黑雷手底下,陈兄弟可要想清楚啊!”不过还好,他身边有人劝住他,没有让他实行这等鲁莽之举,一群人只能看着那个大葫芦一点一点的飞向前方。 “看来似乎又有同道来了,咱们又能够多撑一会儿了!”老道士苦涩的脸庞也突出了一丝微光,这么大一个葫芦,说不定上面站着十多二十个人。 在这样一个末法时代中,有如此之多人的门派,至少不会比他们差,有这么多人说不定就能够支撑到雷霆结束。 城隍本来发黑的脸色上似乎又好了一点,但是依旧不怎么明亮,“道友我可以给你透个底,本城的香火不多了,即便是拼上我这个城隍,包括一切阴兵,实际上咱们也等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外面那头黑龙大笑,“叫你们不把我儿子还过来,这就是你们最终的结果,所有人都要陪着这座城一起覆灭!” “然后你会伴随着无数人的业力与诅咒,从此永生背负于其中,再无重返之日,就连真灵都会被整个人族大势所诅咒,从此永堕轮回之中,再无出头之时!”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就看到一位长相颇为清秀的小道士,手里拎着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小孩子,那个小孩子还在哇哇的大叫,却被道士用手轻轻一拍,露出了头顶上那两个小小的龙角。 “离儿!”黑龙大喜,身形在空中扭曲了两下,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中年人,头顶上一对龙角也是清晰可见。 张和雁看着众人,此刻他们已经来到高空下方的人,除了能够看到葫芦虚影之外,在霹雳雷霆的掩映之下,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说的话。 “就是这个小屁孩子跑出来了,惹得一场大战不说,还想要硬生生的跑掉,把他老子往死里坑!” 张和雁把这孩子直接丢进了黑龙怀里,“好了,现在你儿子也找到了,该把这个雷霆停下来了吧?” “啊……这……”黑龙听到这一句话后突然愣住了,脸上露出了极度苦涩的笑容,“若是如此,我也不必请下这审罚之雷了!此雷一旦响起,便再无重新放下的可能,要么将下方的一切全部都摧毁,要么我这位召唤者彻底亡于此地!” “这么说来,其实今日之事也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一种便是你带着一城百姓一起死去,另外一种,你带着雷霆死去,这一城百姓活下来!”张和雁说道,又看了那个桀骜不驯的小龙人一眼。 “你们父子两个还真的是一脉相承,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后果,把所有的灾难和危险,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黑龙脸上有狠厉之色闪过,先前因为没了儿子,他自己活不活实际上也无所谓,敢于狠下心做这种事情,现在儿子突然找到了,也就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了。 他直接把那只小龙人重新甩到了少年的葫芦上,完全不管这只有些懵逼的小龙,“我看道长必是有极大功德在身之人,想必也不会对我儿子有非分之举,还希望您答应我一件事!” “你这是……”张和雁没有同意,反而问道。 “此事乃是敖雄自己做下,定然要自己来解决,若真毁了这一城之百姓,那么剩下来的生命与诅咒又岂止是我一个人能够背负得起的,恐怕还是要整个龙族来替我承担!而且我儿子背负的仇恨必然是大头!” 他笑道,“不如让我这个发起者自己来承担下这片劫雷,大不了是身死而已,城隍大人之后替我收殓尸体,将全城百姓重新安顿,便会有功德降下,也能补齐你等之前所消耗的香火!” “至于这些道人们,自然也可分享功德,同时也可收获香火,某也会将一些宝物发给你们作为赔偿。” “小道长拿着这枚鳞片去找紫发蛇母,她自会替我把儿子安顿好,也会给小道长报酬的。” 小龙人终究还是听出了他自己父亲话语中所说的含义,那真的是要靠一己之力背负整座城池的仇恨,同时也想把自己做下的孽给彻底中断掉。 “父亲……您这是要……”他小小的脸蛋上浸满了泪水,来自于先天之中的传承,让他知晓了自己的父亲,究竟要做怎样的一件事情。 “离儿,今日我就让你知道,咱们活在世上,必须要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负责!”敖雄说道,“你自己犯的错,我为了找你也犯了错,这个错,我们父子两个都要承担!” “这便是师傅所说的承负啊!”张和雁感叹道,接过了那枚紫色鳞片,“我定会把他带到,紫发蛇母是此地精灵之长吗?” “正是,见过道友,贫道清灵派邱焱生。”回答他的是刚刚那个带着一群弟子过来援助的老道士。 黑龙此刻已经窜了出去,又一次飞身入了云层之中,黑色的雷霆一点一点的劈落在他身上。 城隍此刻依旧维持着金色的大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撤去,这黑色雷霆过于恐怖,万一这条黑龙没有撑住,实际上还是需要它来最后收尾。 “大哥哥……离儿错了……能不能救救我爹……我下次一定听话,不乱跑……”小龙人突然就对着小道士跪了下来,一双龙角更是已经碰到了地上。 他还小,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所在,是刚刚父亲坚毅的眼神中告诉他,今日这件任性的事情,可能让他永远的要失去父亲了……1603368673 第九十一章 目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父亲付出代价了,接下来需要付出代价的当然就是你了。”张和雁看着他,“你为何跑出来,又为何想要跑到更远的地方去?” 小龙人嗫嚅道,“我……我想去远方看看,但是他们都不准我出门,我才不想像他们一样,一辈子都待在水里!” 他眼神中到也有着一丝坚定,但此刻更多的自然也是无穷的慌乱,他看着自己的亲爹在雷霆中感受着痛苦,似乎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 “就是你这孩子呀?”邱老道也感慨道,“你可能不知道,这样一次任性之举背后,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吧?” 城隍也从后面走了过来,“还好老夫应下了这一切,若是没有应下,真的让你父亲去找紫发蛇母做主,就不只是一城一地的得失那般简单了!” “见过城隍。”张和雁拱了拱手,皱着眉头看一下那边天降雷霆,“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这雷本就是黑龙自身引动过来,若是有办法的话,他应该也不会做这等事情才是!”城隍说道,“要不然我等且去问问?” 邱老道士摇了摇头,“天雷这种东西,但凡修行人士都不会去触碰,虽说城隍乃是鬼神之躯,却也属于阴神,枉然触怒雷霆的话,想必结果也不会这般好吧?” “虽然是如此,但是让一头接近真灵的龙死在咱们面前,也不是处置之道呀!”城隍也说道,“某家管理此城百年,若此地真变成龙坠之地的话,想必数十年间必然风雨不断,便是当今圣上,也未必没有想要过来争一争的意思……” “他这头龙倒是想一死了之,咱们这些人又哪里真敢放任他死在这边?”老城隍说道,“大不了我动用全城香火之力,来保他一手性命罢了,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看这头老龙的造化了!” “贫道也是这般所想,天雷不可避,但是老龙却也未必不可救!我手中却也还有些秘法和疗伤之术,待会给他送过去也能保他一时无虞!”邱老道也是这般,他们并不真的想要这头龙身陨,也并不稀罕那救龙之功德。 “福生无量天尊,这头龙反倒是还能撑一波,诸位难道不想想你们?”张和雁反问道,“按照这头龙的修为,难道真的不能从这个城中找到这头小龙的下落?” “想必城隍大人也没有故意屏蔽感知吧?”张和雁继续道,这句话引起了在场几人的思考,就连小龙都把注意力从乌云那边转移了过来,低头沉默了一会。 “来,告诉哥哥,你有没有得到什么东西,或者有人给你什么东西?”张和雁蹲了下来,看向面前这只小龙人。 小孩子嗫嚅了一下,“有,有人给我一个说是能够跑掉的东西,就是这一个!” 他从身后取出了一块墨绿色的碎片,看上去似乎是某种物品碎裂之后遗留下来的东西,几个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来。 吸引他们的不是这个物品的外貌,而是那层看上去最为其貌不扬的光泽,这片光泽上堕落着一些,看不太清楚的银白色星光,似乎将周围的一切都吸收了进去。 张和雁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诸位仔细体验一下,若是你们没有看到这个东西,而仅仅是去感受的话,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在他的意识中,他能够非常清晰的感觉到那明明是一块墨绿色碎片的地方,此时却什么都没有,不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而是周围的一片仿佛都被西城了虚空,在他的感知中看来,这本身就应该是空的才对。 这分明才是最为恐怖的地方,若仅仅只是屏蔽感知的话,只会发现到不协调,只要道行或者修为再高一点的人,一般都能够发现这其中的奥妙。 而这个东西却不是这样,这个东西是把周围的一切转换成虚空之后,还会告诉你,这里本身就是虚空,他会直接改变你的感知导向,这才是最为恐怖的地方。 他们三个,一个是武当的高徒,一个是门派之长,还有一个则是一府城隍,竟然全然都没有发现这一点,直到被点出来之后,这才稍微有些清晰。 “这么说来……今日之事竟然还是被设计好了的?”两个人都不是愚蠢之辈,一下子就想到了最为关键的症结。 张和雁笑着,“所以城隍大人一直顶着金盾没有取消,的确是最好的结果,无论后面那人想要如何,他都必须要知道同时激怒我们这些人的后果!” “万一我说万一,万一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们,而只能是这座城呢?”旁边一个特别没有存在感的人站了出来,是被张和雁顺带一起送上来的知府唐礼平。 久经官场的他,似乎能够想到更多的一点东西,“真人的境界,唐某比不了,但是从他之前所设下的那种角度来看,无论是真龙毁了这座城,还是说两方大战让城池毁掉,似乎都是为了杀戮啊!” 邱焱生反问,“若真是为了杀戮此刻他为何还不现身,难道是因为知道消息暴露,想要提前离去了吗?” 张和雁突然问道,“若这黑龙没有顶过雷霆会怎么样?” “自然身消玉陨,而雷霆尽散,咱们去给他收尸啊!”城隍奇怪的回答,这个回答也使着身旁那个小少年,更加的泪眼汪汪。 但是他也知道此时的时间是关键时刻,不太敢过多的说话,小小龙的这点希望,可就全部寄托在面前的三人身上了。 张和雁目光更加的危险了,“如果有人引动,那雷霆非但没有使地区停下而继续向着整座城池轰来的话,咱们能挡住吗?” “这……自然是不能,可是又有谁会犯着陨落的危险,引导雷霆轰向城池呢?”邱焱生问道,他似乎也察觉出来了一点,对方话语中的不对劲,在轰鸣的雷声中,四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城隍大人,恐怕我等要做好准备了!”张和雁的声音猛然激烈了起来,“若是黑色雷霆劈下,将整座城池化为飞灰,我们几人全部因为抵挡雷霆而流落在外的话,顺势加上坠龙之事,此地是否会变成一片死地?” “若是如此,恐怕整个江陵府的城隍体系都会因此而崩塌!这江陵府底下,是整个区域的水脉龙脉和地脉!莫说赤地千里了,就算是禁绝孤城都难掩其万一啊!”城隍感叹地说道,几个人同时把目光转了过去,那雷霆之下,竟然真的隐隐绰绰的出现了一个人影!1603431836 第九十二章 醒悟 “住手!” “鼠辈!” “尔敢!” 不同得喝声从他们口中响起,就连那头在雷霆之中历劫的老龙,此时都猛然间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中发出摄人的光芒! 张和雁却一言不发的已然驾着葫芦向前飞,飞到一半,这才把上面的小龙人以及知府放了下来,放下来之前自然把那墨绿色的碎片收了回去。 这种屏蔽感知的东西最好还是收好,况且他也总觉得今日之事,似乎和他先前经历的一些东西有所关联。 不怪他疑神疑鬼,实在是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有关联的情况下,若是再无关联,反而更加会让他起疑心。 同样是这片区域,同样是破坏,同样的结局会使得赤地千里无人烟,如果让他说是两拨人做的,他其实也说服不了自己。 但是他们发现的依旧还是太晚了一些,那个黑影根本就没有顾及他们所说的话语,也根本没有任何想要离去的打算,奔着黑龙就直冲天际,窜入了那乌云之中。 随着黑影的彻底没入其中,黑色的雷霆变得更加剧烈而响亮,那乌云似乎都变了颜色! “轰隆!”恐怖的雷霆继续降下,本来已经停止了移动的民众们,纷纷开始更快的朝着城外跑去,此时他们似乎已经安排好了队伍,跑的倒是丝毫不乱,但是城门口就这么大,速度依旧快不起来。 “诸位快带离儿离开,我已顶不住这雷霆!若在等待下去,便是灭顶之灾了!”黑龙大吼,庞然的声音响彻整座城池,只不过其中的虚弱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那人呢?”张和雁眯着眼睛向上看,剧烈的雷霆甚至已经影响了他的视力,但是此刻他们也不难看出,就在那个黑影进入雷霆终之时,整个雷霆仿佛一下子就变了模样。 之前不过是审判之雷是黑色的劫雷,要审判那召唤雷霆之人,不把那人毁灭则誓不罢休,而现在这个雷霆则是充斥着阴影和某些诡异的白光。 真的是诡异的白光,张和雁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抬头看雷霆的时候,竟然被那种光芒刺痛到眼睛,这种感觉好像有些熟悉了…… “是星光!”开口说话的是老城隍,他目光中略微有些闪烁,“一个多月之前,那从未知之地降落而下的星光,就是这种感觉!” “众弟子听令,结一气混元阵!”老道士已经跑到了那群弟子们旁边盘坐了下来,一只阴阳太极鱼,就开始在他们身体之下旋转,庞然的黑白之气开始从他们身上显现,接着直接灌注到那头黑龙体内。 想来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助力了,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家乡的绝活,想必其他人应该也不例外,张和雁反而没有急着出手,城隍依旧顶着巨大的金盾,思考着自己是否还有哪些破绽没有寻到。 小龙人和知府两人则站在底下看着,这种涉及到真人神灵以及真灵之间的战斗,他们这些普通人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未必能有。 小道士依旧皱着眉头揉太阳穴,不太对劲啊……如果事情这般简单的话,对方究竟处心积虑的是要弄些什么东西? “吼!”头顶之上巨大的吼身又一次出现了,不过这回却中气十足的多。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阴阳二气本就可以化作其他的东西,出现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黑龙在有着这个补充之后,本来衰竭的气息此刻也为之一转,不得不说,龙之所以能够成为神兽,本身还是有许多东西的,至少这种对于能量的转化速度根本就无人能及。 “离儿……敖离是吧?”张和雁从天空中落下,他还有事情没有搞清楚,“你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有和我们说?若真的只是你丢了的话,你父亲为何会一怒屠城?” “我……”小小少年,眼睛里噙着泪水,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 张和雁继续道,“如果真要救你父亲的话,这些东西都很重要……” “我……我偷了紫奶奶的鳞片……”小龙人这个时候才哭着摊开了手,年幼的手上抓着一枚紫色的鳞片,张和雁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握住了自己手,自己手上那枚紫色的鳞片,虽然感觉似乎相差不大,但是这么一对比的话,差距却显而易见。 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捏碎了手中的鳞片,果然不出所料,紫色鳞片突地就化成了灰,虽然说看起来和原版一般无二,但是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张和雁突然全部都懂了,看着唐礼平,“知府大人,有件事情拜托你一番!” “真人尽管说,有唐某能办到的,在所不辞!”唐礼平连忙道。 张和雁笑着,“也不是什么大麻烦,这条小龙此时没有什么法力,您替我看好他,等战斗结束之后我会亲自来接他!” “好!”唐礼平点了点头,也开始收拢起自己手底下的人,这么大一个城中,这块区域自然有不少的兵丁,更何况还有他手底下的一员大将,当地第一人,江陵府苍鹰石湘擎在。 此时的小道士也不再停留于原地,而是非常凶猛的拔地而升,就连那葫芦都没有拿起来,直接就飞上了高空。 头顶之中的雷霆越来越狂暴,便是有人帮忙,黑龙抵御起来也越来越显得无力,而在这种无力的情况下,张和雁飞身而上的身躯,就显得尤为引人注目了。 他整个人横亘在天空之中,抬头望了望天,确定没有任何人关注之后,这个缓缓的凌空虚坐,依旧是那般本事,依旧是那般力量。 此时动用他自身的力量,自然不能够阻止这场灾难,那天上的雷霆越发的显著,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城破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他这回也没有穿之前的那身道袍,而是当即直接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袍,这还是刚刚在那店中买的,想不到现在就用上了。 此时下方人中却也有那几个卖衣服的伙计,他们眼睛尖看到了这样一身,即便是在雷霆中也依旧非常显眼的衣服,眼光中竟然有着一丝兴奋。 当然这和少年并无关联,张和雁此刻身合天地,脚踩五行,阴阳大阵更是在他身体之下出现,和一旁那条阴阳鱼相互呼应。 “天地相邻,阴阳相合,昊天在上,三清无量,地煞七十二神通,壶天!” 张和雁脸上立刻变得煞白,仿佛仅仅说出这些字之后,他就已经消耗完了体力,他手中的葫芦此时也突兀的迎风而涨,一瞬间竟然比刚刚他飞来时还要大得多! 他手中的术法并没有停止,葫芦口一下子就对准了天上的黑色的雷云,“壶中天地,日月成空,收!”1603431886 第九十三章 壶天,壶中日月也 壶天之术,乃是地煞七十二绝技之一,也是张和雁在学习中难度甚至能够排得上前五的地煞术,主要难度便是因为那所谓的壶中天。 自古便有传说,说那壶中日月,袖里乾坤,指的便是这两式真正的侵天吞地之术。 实际上由于某位地仙之祖的原因,袖里乾坤本身就是天地之道也,传承自那位镇元大仙之后,也算是有无尽的威名。 老道士曾经做过这种评价,“壶天之术,若是修习成功,那么进阶之术便是壶中日月,正所谓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若是你能精通,便是依照这一术法,即可在天下间横行无忌!” 老道士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张和雁当初在山上的时候不自然不觉得,此时来到这边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声名不响而掩映天下。 便是武当这个名头,在此界中都足够响亮,这位当年在六十年前就无敌于天下的老道士,现在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又怎么会不让人惊叹? 张和雁此时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七十二地煞术他前面也用过几次,甚至包括他平日里用来对敌的所谓奇门之术,实际上很多也是从七十二地煞术中变化过来的。 那些小的法术不太重要的术法,亦或者是某些让他觉得用处不太大的术法,都可以强行的化用过来,变成这种可以心随意动的奇门之术。 有小术自然就有大术,小的术法,不过就是所谓的指物召来,大力透石,障服生光,乃至于平日里他们的修炼服丹药之术,实际上都可以统一归结为导引服食。 天下一切术法都可以归结为地煞七十二术之中,张和雁在学习的时候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究竟是先有这些人的术法,还是先有这所谓的地煞之术呢? 老道士笑而不语,“地煞之术乃是被人归究总结的术法,在当年这个时候,这些所谓的术法神通从来都是不传之秘,就好比那天罡之术,任意一种都可以成就一尊仙神!” “而壶天之术,就是不输于天罡三十六法的绝妙神通!” 一般人虚弱的时候总容易乱想,张和雁也不例外,他此时脸色已经变得极度苍白,别说是血色了,甚至连一点颜色都没有,那是极致的白。 他口中当即吞服下了几枚丹药,以及贴上一些不同颜色的符箓,大量的灵气随即滚滚而来,汹涌在他身上,都能够照耀出一片色彩,那是清灵之气的颜色,是灵气极度凝聚之后才会出现的样子。 他就这样坐在那个大葫芦下面,身上的清气不停地朝上方聚集,就连下方那只巨大的阴阳鱼,也被他身下的太极八卦所引动,强行掠夺了过来,这些人组成的阴阳之气也同时被他所吸取。 张和雁这个时候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自身的力量不够强大或者说是过于弱小,正是因为如此他并不能够自己完成这样的事情,可是壶天之术已经布下,他也不可能再度的撤回,这样无论是对他对于此城的百姓,对于那条黑龙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只能够另想其他的方法,一时间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过于莽撞了点,大包大揽的揽下了这样一个任务,却只能够暗自神伤的离去,这样的结果无论对谁来说都算不上好。 “阴阳太极相合也,乃化三才!”张和雁猛然间就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他如果不自救的话,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连忙向下方传下一道口令,同时传下去的,还有一些排布之法。 邱焱生老道也是足够果断,在接受到这一讯息的一刹那,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变阵,阴阳化三才,布天地人三才阵!” 这是他们门派中本来没有的术法套路,可是却能够在阴阳鱼的交织之下,非常顺利的直接使用出来,说明二者之间必然有着极大的渊源。 这如同三角形一般的三才阵法布下,立刻在时间空间和现实的灵气之中锁定住了位置,本来空气中极度稀薄的灵气突然开始浓郁起来,向着上方聚集,那雷鸣之中甚至都有着丝丝的雷霆之气,被强行的抽取了出来,在掠过人群之后,直接扎进了少年道士的身体中! “嘶!”人群之中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家都是修道之人,岂不知道雷霆进入身体之后,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 所有人的身体都被雷霆重新的游历了一遍,不过时间却并未持续多久,而是全部开始向着那位小少年的身体上聚集,黑色的雷霆和诡异的白光聚集到了一起,凝聚到了少年身上。 “霹雳………”张和雁能够感受到自己身躯的刺痛,他也能够感知到雷霆在落入自己的身上之后,因为无处释放而在身躯之中乱窜,留下来的恐怖痕迹。 故事中所说的雷霆炼体什么的都是扯淡,在没有庞大的恢复能力的前提下,这种所谓的炼体就是给老天爷收人找理由! 张和雁被雷霆撕裂了身躯,痛的是嘶牙咧嘴,连忙贴出一张符箓,清韵灵动的气息流转而过,把他身上的伤口一点一点的修复。 但是这一些都是杯水车薪,他甚至不敢把想法彻底的暴露出来,而是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想法,不断吸收炼化的灵气,并且不断的传递出越来越恐怖的气息到上方,提供给自己的那个小葫芦。 这真的只是个小葫芦,他平日里经常用来装酒水或者果汁,除此之外也会用它来修行一些不算特别强势的术法。 不得不说跟着人久了,即便是普通的东西,都会沾染上灵性,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敢于将葫芦取出来,用以容纳雷云。 “好大的葫芦!”就在小道士收拢着雷云的时候,所有人在此刻都惊呼,无论是那些装神弄鬼的假道士假和尚,已经失去了逃跑希望的城中百姓,还是那群桀骜不驯的江湖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葫芦身上,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奥秘来,说不得就能够踏上真正的仙神大能之路。 今日之事必是让许多人大开眼界的,特别是在这个鬼神沉寂的时代,能够看到一场真正的大战,足以快慰平生。 “收!”张和雁。在拥有了足够能量的汇聚之后,底气也逐渐变得足了起来,所以说脸色依旧是无比的苍白,但是看上去却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手中的法术印决也捏得比刚刚更加沉稳厚重,大量的可不能亮开始从葫芦身上显现出来,这本来看上去桀骜不驯的雷云,竟然也拥有了被驯服的征兆。 “收!”张和雁猛然喷出一口血,吐在葫芦上,血液凝聚成丝,将葫芦彻底地捆绑起来,也让其上的紫金色更加耀眼。 第九十四章 惊起 “轰隆!”就在雷云被全部吸纳的瞬间,最后一道如水桶一般粗细的巨大雷霆,自天空之中劈落而下,直挺挺的劈在黑龙身上。 “嗷!”猛烈的吼声开始从黑龙身上出现,他就算是硬撑到这个时候,却也有些撑不住,发出了痛苦的惨嚎。 不过此时就真的没有多少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了,城隍刚刚放下金盾,整个阴司中的所有力量,全部都用来维护这座城池中难能可贵的治安了,没有阴司弹压之下,鬼怪横行阴气纵横,整座城池中要不是人数众多,人气还能够压过阴气,恐怕此时早就成为人间炼狱了。 而下方的整个清灵派众人也都是身心俱疲,有的还被雷霆劈伤,瘫软在地上,更是再起不能,不过从他们身上的境界以及脸上的笑容来看,今日似乎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体验。 张和雁也知道他们在笑着些什么,人员没有任何伤亡不说,甚至还获得了镇派大阵的进阶方式,若不是此时时机不对,老道士甚至想朗声大笑。 而张和雁。本人状态其实也不怎么好的,他今日的事件有些过于勉强了,不管是法器还是法袍,实际上都不在身边,唯一一个在身边的,不过是那仅仅用来乘坐的酒葫芦。 还好事情并没有像很坏的地方发展,他摸着自己手中的酒葫芦,神情有些怪异,雷云已经被壶天之术划入其中,难道……自己这个酒葫芦真的要走,那日月相连天地相合乾坤之道了吗? 若是这么看来的话,岂不是和那传说中的紫金葫芦更加相似了? 张和雁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平白无故就损失了一个酒葫芦,现在装了雷云依旧有各种各样的雷霆闪烁过来,他甚至还不能够继续拿来乘坐。 好处自然是获得了进化的机会,即便这只是山上一个小的紫金城中长出了紫金葫芦,但是在这种天地之威的洗礼之下,在这种恐怖的世界大术的灌溉之下,也未必没有成为真正至宝的一天。 想到这里,他却也是开怀一笑,身边的这只黑龙虽然依旧看起来伤痕累累,甚至即将被雷霆劈落而下,张和雁却也没有任何担忧的地方。 “夫为龙者,自是该承担此劫,我已替你削去十之七八,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少年道士手轻轻一扬,那不知在何处的拂尘,已然飞了过来,落入他手中。 “尘归尘土归土,便是天尊蒂落也不能留,便是日月所钟也不能有,都归去吧,归去吧!”张和雁。有些感叹地念叨着。 他念叨的是度人经,当然了,这个经文不可能真的叫这个名字,全称叫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甚至有段时间被称之为群经之首,万法之宗,一切法界之源头,甚至是某些正统道藏的开篇之书。 张和雁在老道士手中阅尽天下道藏,自然读过,此时念出来也算是应景,“城隍大人,不会怪罪我,没有经历您同意就度化这些孤魂野鬼吧?” 老城隍摇头,“是我该感谢真人才对,道长学究天人,拯救本城于水火之中,这该是万民的福分,道长却连功德都不愿意获得啊!” 张和雁笑道,“何为功德?功德不过就是那些人的托词,此乃天地之德也!我不需要也不想占天地的便宜,反正我所做之事,天地必会铭记在心中,人行于世广于道也!” “道长此等想法,还真是我辈之楷模!可愿留个名?江陵府将永远会有道长您及道统的一席之地!”城隍说道,目光郑重而坚定。 张和雁笑道,“如是而已,武当,张和雁。” “原来是小天师当面!却还是老夫唐突了!”城隍郑重拱手道,“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了,还请晓天师放心,某说的话,在某任期之内必然有效!” 张和雁点头,也没有在意什么,而是把脑袋抬了起来,看着头顶上此时已经放晴的天空,依旧悬而未决。 头顶之上的雷霆依旧没有劈落下来,这道巨大的雷电仿佛拥有着自己的灵性一般,即便黑龙一直在逃窜,可却依然隐而不发,凝聚于头顶之上。 那水桶一半的雷霆劈落下来之后,所有的雷云都尽散,理论应该是已经结束了才是,只可惜并不是,最后一道雷霆已然凝聚于其上,正等待着机会重新绽放出来。 “轰隆!”最为响亮的霹雳之声,轰隆而下,击落在黑龙身上,把他那看上去坚实无比的龙身都劈了个七零八落,一片散碎,反而是让下方的众人有些眼红,只不过黑龙自身还没有逝去,却也没有多少人敢于下去捡什么真龙掉落之物。 还好他终究是撑了过去,就像张和雁所说的,它包括城隍在包括像清灵派的道士们众人都已经替他承担了十之七八了,要是剩下的他也没有接下来的话,也怪不得众人了。 “多谢真人相助,救了敖某一命……”黑龙伤痕累累的倒在少年面前,他此时甚至连支撑自己身躯的力量也没有多少了,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的黑袍大汉。 几个人也同时从空中降落下来,众人都消耗不浅,能够多休息一会儿,自然是要多休息一会儿的,也不可能成天飞在空中不是? “爹!”小龙人从远处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扑在大汉身上,早已泣不成声。 “爹……你醒醒啊爹!”小孩子终归还是更容易让人感动的,他话语中带着的哭腔,不禁让众人把目光都移了过来。 “爹……快醒醒啊爹,我再也不乱跑了,我也听你的话!你快醒过来呀!”小龙人的哭腔很是感人,却依旧没有办法叫醒重伤沉睡的黑龙,几人相视之间,有些无语凝噎。 而知府唐礼平,这个时候也终于带着一票人从远处赶了过来,“诸位对此城之举无以为报,唐某叩谢!” 他的举动很是突然,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这位七尺男儿却已然扣倒在他们面前,而后才缓缓地直起身来。 作为一府之长官,谁都不知道他身上究竟承担着多么巨大的压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一身官服竟然都被汗水浸得湿透! “所以你们觉得事情结束了吗?哪有这么好的事?老子苦心几率才引起来的声势,就被你这个小道士不知好歹的给我化解掉了,你们现在每一个人都跑不了!”有些沉闷的声音在他们心中想起,所有人一瞬间都神色一凛,只有众人身边那只小龙人,脸色不太对劲! 第九十五章 天魔 “什么人!”一下子所有人突兀的就反映了过来,开始把目光转向周围,只不过他们已经有了不小的消耗,一时间甚至感觉灵觉似乎都有了一些停滞。 “铛!”巨大的钟声传了出来,仿佛是金属碰撞之声,小龙人小小的身躯中传递出来了与他力量极度不相符的力道,同时还有一股霸烈无比的咆哮。 “这个身躯……这个东西……你阴我!”他话还没有说完,小道士就已经笑嘻嘻的走到了他身边,面色红润,哪里有什么消耗过大的模样? “给我出来吧你!”张和雁继续道,猛然间抓住了小龙人身上那氤氲而出的黑气,先前念叨的度人经再一次出现在了他身上,化着金色的金纹缠绕在黑气之上。 “你如果想要害了这个小东西的性命的话,就尽管动手吧!”黑气虽然有些愤怒和狂乱,却依旧话语清晰。 张和雁似乎被他这句话说的举动都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重新反映了过来,不怒反笑,“你在威胁我?他是黑龙的儿子,又不是我的,难不成黑龙醒来之后还会向我寻仇?” 剧烈的经文开始继续在他口中环绕着,将那黑气衍生出来的东西,一个个全部都净化,小龙人脸上的痛苦神色也更深。 “离这边远一点!”张和雁喝道,把这些凡人们全部都强行驱离开来,这才一把抓住了小龙人的另外一只手。 “你到底还是心软了,哈哈哈,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黑雾之中的气息更加肆虐,“现在他的父亲也早就已经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我只要将这对父子一同杀死在此处,便不是坠龙之地,也必然有万方冤孽之兆!” “哦?”张和雁不可置否,就在此刻,下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小龙人的脚踝。 “血脉力量?黑龙!你也阴我!”巨大的咆哮,伴随着不可思议的声音,从对方口中出现,庞然地龙为自空气之中显现,也让那黑影本身半路出来的躯体,即刻从小龙人身上挣扎了出来。 他可以硬扛起人的攻击,却不可能真的无视这种来自于真龙血脉之中的庞然的浸染之力,如果他不想自己的灵魂被夹杂上龙的力量的话! “真灵,果然是天地所钟之生灵,竟然强行占据身躯之鼠辈,都有通过这种方法重新夺回来之时啊!”张和雁感叹道。 如果是普通人遭受到这种打击的话,恐怕怎么都不可能这般简单的就重新夺回身躯,更别提是从别人手中夺回了,这种难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也就只有这种真正的钟天地之灵秀,存万物之灵机的生物,才能够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拥有这样的一种可能。 黑龙也有感而发,“都是道长算计莫测,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个域外天魔吧!” 他此时出手了,自然就会做到最好,大家都不是蠢货,已经给了天魔第一次占据他儿子身躯的机会了,又怎么会突然的给出第二次? 前面一次还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一次如果再度让出来,就真的是有点把众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了,他们也不可能会去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此番事情全部都结束之后,这里的众人才有心情来看一看这个不速之客的外貌,说是众人,实际上除了本地知府一个凡人之外,其他的都是鬼神或者修者之流。 看着这个家伙的表情,众人都非常的慎重,要知道对于他们这些修者们来说,域外天魔只是个闻其名不见其影的角色,但是从古至今传闻中流传出来的恐怖,却也让他们感觉到了某些不太能够接受的事情。 “我的谋划只差一步,我恨!你们要陪葬!”黑影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算计的想法,准备动用硬实力强行把他们给解决掉。 他挑选的时机其实是非常合适的,无论先前众人做了多少准备,无论他是否被阴了,其实最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现在的众人状态实际上都不好,甚至可以说非常差。 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了这么久的口水仗却不见一点行动了,若真有碾压一切的能力,谁愿意在这逼逼这么久? 但是拖延了如此之多的时间,到了最后依旧还是要兵戎相见,实际上结果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拖延就发生什么变化。 “这点时间够了吗?”张和雁扭头问道,就看见刚刚本来已经失去踪影的城隍,再一次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过此刻他背后站着的就不是什么阴兵判官,而是一些戴着黑色兜帽的诡异身影。 城隍笑道,“看来道长所说的果然不错,这种藏在背后的阴暗之物,终归会有相对应的克制之法,你看这不就来了嘛!” 他身后的黑袍人纷纷解开了头颅,这哪是什么人,这是一只只只剩下了骨架子的骷髅,只剩下一点看不着踪迹的黑色虚影。 张和雁好奇的看着,他先前暗中传音城隍的时候,只是询问了一下,有没有对抗什么诡异魔物的特殊方式?想不到还真有。 不过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对付诡异魔物的方法,居然是这些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小小骷髅。 但是他并未能够断定着域外天魔的身份,但想必应该是一种魔才对,也就只有魔才会真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想要杀尽一切人,除了退他们之外,恐怕也就只有一些修炼杀戮的妖修会有这种需求了。 “尽量抓活的,我还有东西要问!”这支域外天魔看起来强势无匹,如果真的是拿命对抗的话,他们在场的人不说死完,估计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是一物必有一物克制,就在这几个骷髅刚刚掀下兜帽,露出他们身体中,那如同残破灵魂一般的东西时,这只天魔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扭曲。 “六十年过去了,你们为何还有这些东西?”他有些惊愕的咆哮着,就好像智商都被这些东西给消耗殆尽了,当然这必然是不可能的,对于域外天魔来说,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某些含义。 城隍喝道,“邪魔外道之辈,自然有阴司来处置,你这等域外天魔,却也有古灵之鬼的监牢!” 都见到这种东西了,他甚至连对在场的众人出手的心情都没有了,发出一声怪叫之后,身躯猛然间的炸开,化成一场黑雾笼罩在近乎所有人的身上。 “快屏气凝神,凡人若吸取之,必活不过明日!”邱焱生说道,随手把知府笼罩在身后,还好他们之前仿佛预感到了些什么,周边并没有太多的普通人,要不然说不得还真无法收手。 第九十六章 收尾 “城隍大人,我等已搜寻不到其下落,想必已经逃遁……”这几个骷髅模样的家伙们说道,她们将空气中那些奇异的气体一吸而空,本来要浸染到整个全城的恐怖气体,立刻被消灭于无形,这才是真正的对口专业啊! 城隍点头,“辛苦你们了,回去吧!” 话音刚落,这些骷髅模样的家伙们,就变成虚影直直的沉入地下,当然不可能真正的沉入地下,这只是一种虚影的表达,想必他们应该是借助的某种方法,直接进入了城隍府中。 “这个天魔还真是果断,直接爆掉了这句身躯,即便是他在旁处也有身躯,想来这回没个五六十年是恢复不好了!”邱老道感叹,他看上去也不过五六十岁的模样,但是说起五六十年来却显得异常轻松,一看也是个活了许久的老怪物。 正是这种敌人才更为的棘手,并且也更加的难以防备啊,果断并且狠辣,这种计划如果不是小道士足够机灵的话,今日这座城中甚至一个人都别想活下来。 “他身上有着天星的味道,”城隍说道,“看来灾星降落的消息并不只是传言啊!” 张和雁立马就来了兴致,但是周围人数众多,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硬生生的按了下来。 “这些是……”张和雁问道,他还真没见过这种古怪的生物,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这是骨灵之鬼,当初某位奇才研究出来专门对抗魔物的生物,能够吸收阴影,也就能够吸收暗影之气,是当初那段时间专门和天魔对抗时的产物之一……”城隍说道,“若是诸位不嫌弃的话,来城隍府一坐如何?” “某家自觉做了错事,又怎敢嫌弃?承蒙城隍关照,敖雄自然不敢忘记。”黑龙痛快的说道。 “老道士也就贴个脸,带着众多弟子过来尝尝鲜,希望城隍大人不要见怪。” 老城隍笑着,“若不是你此番伸出援手,这臣在不在还不一定呢,我们也未必还能够等到道长出手,不是?” 张和雁也点了点头,“还请诸位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客栈取一下自己的衣物,此时出来实在过于匆忙,这回可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带呀!” “张道长自去便可,拿了衣物之后可往城隍庙处,那里自有人引导你前去。”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张和雁点了点头,看着旁边知府大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道,“唐知府,你还是先收拾一下城中的百姓,顺便把那些逃出来的人寻回来了,你还有很多忙的事情呢!” 城隍也说道,“自古阴阳不相隔,人神不相遇,知府大人,今日能有此境遇,可不要贪得无厌哟!” 张和雁又道,“若知府大人还有不甚了解的地方,可去寻你那位手下,石湘擎乃是这位老道长的记名弟子,说不得,应该会有许多的消息告诉你!” “对对对,正是如此!若知府大人还有疑问的话,不妨亲身来清灵派,如今这世道,神鬼之间都未必分的如此清楚不是吗?”老道士给他留了一线希望,接着众人哈哈大笑,随即离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值得说道的事情,至少今日这场大的劫难,非但没有多少人死亡,甚至所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收获。 张和雁收获了知识,以及历练的水准,同时也碰上了这些仍旧是处于正道中的朋友,也将武当派的名头好好在这世界上发扬了一番。 老城隍收获了预警,自然也得到了一些关于未来的东西,至少他本来准备裁撤的骨灵之鬼,也被保留了下来,他们这个地位的人都知道乱世将近,当然要有所防备才是。 老道士自然是收获了门派能够更进一步的东西,不仅老怀大慰,看着这位少年道长的脸上也多出了几份不同的意味。 而黑龙。其实获得的东西更多,他的身躯本就强韧无比,在经过雷霆的磨砺洗炼之后,实际上反而更进一步了。 张和雁猜测着,这位距离真灵,或者说是修士们所说的真仙,应该也不会太远了才是,这才叫真正的因祸得福啊! 他想着这些脚下的动作却也不慢,很快就沿着道路来到了先前所入住的那间客栈,客栈中的掌柜以及伙计并没有离开,看着这位穿着一身道袍,手里还拿着一点包袱走过来的道士,他们脸色都有些疑惑。 “道长,您没有出城吗?”张和雁先前站得很高,除了某个成衣店的小伙计,眼睛尖看到了他身上的衣服颜色之外,实际上下方的人都只能够看到上方一个略带点蓝紫色的黑点,至于身形,当然是什么都点不出来。 在想到这点之后,他的神色也变得十分安宁,“贫道自持还有几分本事,不怎么需要出城逃窜,不过今日事情都到这儿了,我也该离去了,不知两位作何打算?” 掌柜叹了一口气,虽说有着故土难离的伤感,但更多的却是对未来迷茫的遗憾,“我也不知道啊,只是这段时间江陵府怕是不能呆喽!小老儿在周边乡村也有些田产,暂时先回乡下老家躲一会儿,酿点酒吧!” “两位回去一会之后就可以过来了,还请大可放心,我先前听到了知府大人的谈话,说那鬼怪已然被抓走,城中不日将会重回安宁。”张和雁随便借了一张大旗,接着就走进去拿走了自己的包袱。 包袱中的龟壳和拂尘都已经被他隔空取来,龟壳挡住了那天魔的自信一击,而拂尘则成了他念叨度人经的重要载体,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他平日里不怎么会携带的那盒签文,以及一些衣服和杂物。 他重新回到了道路上,这个时候的城中自然不会安宁,反倒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和各式不同的惊慌人群,这种人间百态也难怪让他惊讶,不过此刻已然有无数的兵丁和捕快在城中奔跑起来,收拢着乱窜的动物,安抚着各种各样的人,也让那些本来开着的店门早日关闭,所以说街道上的确是萧条了许多,但是秩序性也好了不少。 张和雁如约来到了城隍庙中,在庙祝的引导之下,直接跃入了城隍府所在的香火界中,这种虚幻的世界,也就只有他这种先天的道体才能够不受任何影响了。 而在其中的众人早已等待多时,也想听听这位少年道士的发现以及解释,张和雁即便说是力挽狂澜,也一点都不为过。 “这还要从我看到那小龙人手中拿出来的那枚鳞片说起……”张和雁缓缓道。 第九十七章 缘由 张和雁之前曾经有句话,就是说,他明白了,那股恍然大悟的神情,给当时在场的几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现在想想竟然还别有意味。 张和雁为何说自己明白了,实际上也非常简单,在看到这条黑龙给自己的鳞片是假的之后,所有的事情突然依旧能够连起来了。 如果今日他不在的话,那么事情应该会照着这种方式来发展: 首先,天上万里无云,一切照常,城隍依旧在城隍庙中办公,清灵派也应该在城外某座山上,若无意外的话,这二者可能数十上百年都不可能碰到一起。 然后,就是张和雁在算命的那个时候,天地间会忽然发生一些变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条黑龙突兀的找了过来。 他不会大张旗鼓的过来寻找,而会沿着一路的轨迹搜寻到城中,照着他的法力,别说是这座城了,便是整个江陵府,也未必有东西能够逃过他的眼睛,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儿子气息消失在整个城中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感觉? 要知道以龙的法力和感应以及神经包括每条龙之间会有的那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包括血脉之中的感应,都在一瞬间被屏蔽的话,那么他第一预料的必然是自己的儿子已经遭到不测,或者至少是已经被人故意的隐瞒,甚至是转移。 这样他就会引起大的声势,至少要把主事人给喊出来,而江陵府的主事人,自然就是江陵府城隍,作为一府城隍,他是所有人的保护者,也是这座城池法理上的真正拥有者。 但是城隍有城隍的脾性,他必然不会真的听之即来,这条龙如果想要把城隍引出来的话,就必然会要有一些大动作,那么什么样的大动作绝对会引的城隍出现呢?水淹江陵府! 然后事情就会照常发展下去,城隍的脾气也是又臭又硬,跟黑龙两人一样,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底下的百姓就会慌乱,而那些嚣张的武林人士自然也会不变的不可一世。 只要这座城乱起来,实际上一切就好说了,乱起来就会有操作空间了,比如说让本来隐藏在城中的这位小小少年,因为心慌以及不让自己父亲发现的结果为目的,就会夹杂在人群中偷偷的溜出城。 而因为跟城隍的对峙,和某些隐藏在暗中的疯言疯语突然出现的情况下,本来脾气就比较暴躁的黑龙,一言不合之下定然会动用某些手段,让城隍替他找人。 但是双方一人是水域之主,一人是一城之主,这样的争斗又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出结果?那么让他儿子突然显出气息,又一次突然消失,就成为了激怒黑龙的更好的一种手段。 这样就会让他误以为跟他对峙的城隍实际,上也是捉住他儿子的帮凶,要知道鬼神和他们这些大妖之间并不是真正的毫无仇怨的,反而是仇恨极大。 只要稍微这样一点挑拨,必然会努力的打出真火,黑龙想要在城池中找到自己的儿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毁掉这座城。 而城隍作为一座城池的守护者,也必然不会让对方如愿,此时的战斗打着就很有意思了,这种打出真火的情况下,双方必然会不计手段。 而黑龙毁灭掉这座城池的方式,其实也不难,召唤天地之雷,必然会以最为酷烈的方式毁灭掉,那么能够让他如此死心召唤雷霆的实际上,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儿子的气息彻底的消失掉,甚至连刚刚露出来的那一点都没有办法出现的时候,结果其实也就注定了。 这种毁灭之雷,连黑龙自己本身都没有办法去掉的时候,借助天威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生的事情,其实也就只有一个,便是双方同时被毁掉。 说不定还能够引动清灵派那些不一样的修道者,无论双方谁死了,这件事情都必然不会善了,但事情也不会仅仅止于此。 无论是一城百姓的死亡,一头接近真龙的陨落,还是一个城池的彻底毁灭,再加上一个道门门派的突然覆灭或者只是重伤,这么多东西一起加持起来,说不得未来还会变成赤地千里…… 最后的最后那紫色鳞片突然被出现的小龙猛然地捏碎,让那位当地的精灵妖怪之首知道这边的消息,那么按照阴司的惯例,说不得这一州的判官就应该巡游到这边了才是…… 张和雁好奇的想到,“不知道这个大周国,或者说这一个临江边的这一州的道门领袖,那是不是也在这边呢?” 如果真的是这三者同时出现在这边,看到这种情况,看到自己的人分别死伤或者重伤的话……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因为他的到来,许多东西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就比如说清灵派依旧还是和城隍一起抵御住了雷霆,而因为小龙人的被找到,本来应该打起来的两方,竟然坐看着黑龙前去消灭灾难。 不过这点也无所谓,因为只要雷霆不灭所有人,终究还是得死在这边,就连修行众人也不敢驾驭着东西往外跑,否则那天降而至的劫雷必然会给他们当头痛击。 此时就需要某个东西来吸引人的注意力,同时也需要将雷霆的力量继续扩大,扩大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解决的机会。 这便是刚刚他们能够看到的那个黑影钻入雷霆之中的情况,想必那黑影必然拥有着无尽的污秽之物,或者同等类型的东西,让本来就蕴含着劫伐之类的黑色雷霆更加暴躁,更是引导下了那不详的星光! 于是乎本来在旁边看着的众人只得强行下场,张和雁。出乎意料的表现,竟然直接将洁云整个的给收拾掉了,也就造成了实际上除了被雷霆劈掉的那些人之外,整个城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就连被暗中放出的鬼怪,都被人收拢住了。 张和雁更是念到了灵宝天尊的度人经,让对方的所有谋划几乎成空,也让他心性爆炸,兵行险招! 他直接遁入了小龙人的身躯中,从不可思议的地方偷袭,按理来说,所有人力量都消耗殆尽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扛住这个偷袭,更何况重伤的黑龙本身以及这么多的普通弟子们。 只可惜他的一切谋划都被这位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小道士给强行识破,并且全部都安排了后招。 小龙人身上早就有一缕神念留存,同时留存下来的,还有他悄然间召唤出来的龟壳! 本来早就应该结束的,雷霆被他和黑龙两人联手,强行又多了两道雷,把应该是轻伤的黑龙搞成重伤,演了一场大戏。 而为了让这场大戏不被识破,他坐于云端念着度人经,将所有的鬼怪都超度之时,也把近乎于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第九十八章 大错将补 “后面的事情诸位都知晓了,听说依旧没能留下那个幕后黑手,却也已经给了对方沉重的打击,我等算是不虚此行啊!”张和雁说道。 “难怪我来到此时不但心神不宁,还心中怨愤,想不到竟是这种原因?”敖雄有些感慨的说道,“真人既救了我的命,又救了我儿子的命,这个恩情龙族记下了,日后若有差遣在所不辞!” 张和雁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大礼,日后以朋友相称便是,我听闻你们这些妖河道们其实没有多大矛盾,想必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是自然,道友日后若是到龙宫来,某必扫榻相迎!” “这倒不必了,我却也有一件事情麻烦你,不知敖道友可否替我联系上此地的地脉水脉之主?我有事情要拜托他。”张和雁问道,也把心中的责任悄悄地记了下来。 “哈哈哈!某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其他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可能还有些困难,但是这件事情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帮你办了!”黑龙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反倒使得少年人有些惊讶,“这……” “张道长有所不知,整个江陵府水脉地脉的掌管者,正是这位水泽之黑龙!”城隍笑道,“你便是找老夫,实际上还是要通过这位黑龙的手!” 张和雁惊愕,“世间竟然有此等凑巧之事?还真让贫道吃了一惊,福生无量天尊,那贫道可就说咯?” 他看着身旁两人一眼,两人见状就要转身离去,却被少年叫住,“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地方,城隍大人自是有权利知晓,而老道友的话,说不得还有事情要求到你们头上。” 张和雁道,当即把先前灌口镇出现的情况跟他们知会了一声,也把当地城隍的指引和黑龙说了一句。 “难怪我最近觉得心神不宁,地脉晃动,本来以为是最近事情不太顺利的缘故,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一层原因!”敖雄道,“既然张道长都这么说,敖某岂有不放之理?” “我会放宽对于地脉的限制,但是此时若是再次的出现问题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黑龙给他详细的讲解了一下这些事情的优劣,也让少年道士彻底地了解到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说明的。 就比如说城隍让他过来寻求帮助,其实也就只有一句话,但是对方竟然如此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就知道必然没有这般简单。 身边的两人对这似乎也有些兴趣,所以并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听的反而很有兴致,黑龙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发现他依旧就在睡觉之后也就放心了下来,开始给他们讲述起这个东西的前因后果。 “大家都知道命泉与地脉之间的关系,但是恐怕很少有人知晓,即便是我们这等地脉命泉的掌控者,实际上也无法私自的去控制或者使用它们,我们更多的是一种保护,一种协助。”敖雄说道。 “紫发蛇母,保护着这一片区域所有的精灵,因为六十年前那场大战的缘故,最近大家都十分的收敛,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尝试着来掌控这些地脉。” “但是你又说,实际上你们并没有办法掌控这个东西,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张和雁再问,这二者之间本应该就是矛盾的东西,他们双方将其互相统合在一起,看起来就不大对劲。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到的,有关命泉的道理了。”敖雄说道,“某居于漓水,虽说不是漓水之神,却也不差太多。” “每一条水脉之下则必然会有地脉,又或者说是被你们称之为命泉的东西,”他继续道,“我等之所以要掌控命泉,实际上也是因为你们人类的原因。” “人类?”邱焱生问道,老道士脸上的神情不太好,似乎预感到了些什么,“难不成是咱们这些人类,还做了些对地脉不好的事情?” “正是如此,由于人类的行动轨迹扩大,使得大部分的地脉就开始向着地下的核心深处寻觅,而由于命泉不能够移动位置,和地脉的联系,也开始变得若隐若现……” 张和雁恍然,“于是你等便开始掌控命泉和地脉之间的联系,并且加强这种联系之后,自然也可以阻绝甚至切断!” “恩……若一方水土变得非常差,不再适合地脉与命泉之间的联系,我们便会将其切断,道士那边不再会产生有灵性的水土,却也能够更加地养育地脉的灵性,等待某天水土化生成熟之后,我们又会重新将其连上……”敖雄说着,脸上还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也正是因为在紫发蛇母的领导下,我等不懈之努力,才终于把即将濒临崩溃的天地灵气重新拯救了回来………” 张和雁皱着眉头,这种东西总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问道,“那若是持久的时间,没有地脉的契机贯入,命泉也无法运行,土地开始沙化,变得赤壁千里又会如何?” “这……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除非有人故意引导,否则土地在天地灵机的灌溉下,终究会重新变好才是……难道?”黑龙脸上逐渐开始变得不那么好看,他想到了一个有些残酷的事实。 张和雁点头道,“没错,这回的灌口镇就发生了这样的问题,再没有地脉灵气的输入,同时河道断流,命泉即将枯竭,并且被人占领多方面的情况引导之下,有人彻底引爆了这个点!” “额……这么多情况同时出现……若是没有注意的话,还真有彻底沙化,不再回复的可能!”敖雄认真了起来,“我会尽快直接向那里输送地脉能量,其他的灵机也会尽快的关注过去,以保证那边能量充足。” 张和雁笑着道,“那就好,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消息,此时占据命泉的人已经被我击杀,水脉恢复水神也重新归位,在当地城隍以及你们的看护之下,灌口镇应该不会出现我所说的那般情况。” “若不是道长说出,我等恐怕还闯下了一个弥天大祸……”黑龙此时也有些后怕,这个事情还不算太远,如果再远一点的话,等到真的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之时,也就没有机会了。 张和雁点头道,“按照你的说法,此事实际上也有所必要,只不过未必需要这样执行,刚好我们4人都在这儿,不如咱们群策群力,来想一个好点的方法如何?” “张真人此番话语倒是深得我心,咱们这些修道之人本身就需要一个好的环境,而地脉与命泉明显也彰显在其中,不是吗?”邱老道说道,随手一挥,一张当地的地图就出现在人面前。 第九十九章 古时与争吵 张和雁定睛细看,能够发现自己走过的那条路,他用手一点也把这条路给点了出来,同时把之前经历过的灌口镇的地方直接标红。 他这自然不是临时起意,反而是经过了精密的考虑,不得不说,今日这种情况的确是异常适合于他们做这样的事情。 他们其中有本地水脉的掌管者黑龙,有当地说一无二的府城隍,也有本地第一道门清灵派,再加上张和雁这个事情的亲历者,几乎同时所有的条件都在这一瞬间达成了。 黑龙也点了点头,“但某家并不能够直接同意你们的打算,我只能说给你们提一些意见,若是商量成功,我会亲自告诉给紫发蛇母。” 张和雁不禁好奇,这位紫发蛇母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人物?竟然让一个桀骜不驯的真龙都为之臣服?要知道龙蛇之属本身就有着天生的血脉克制才是,这一位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呵,能做到这点已经不错了,若是真有这番打算的话,待到后面紫发蛇母前来,自然也会有本州判官出面。”城隍笑道。此时才想起来,他似乎并没有向众人说明过自己的名字,而忙不跌的说道。 “老夫广幽之,姓广,字幽之,此乃我生前的名字,至于身后的名字却记不太清楚咯!”他话语间倒也是豁达,让少年感觉到了这位城隍的和蔼。 “贫道也同意这点,张道友从武当山下来那么下来的这一刻,就必然已经可以道门了!”老道士也欣然同意,话语间已经点出了道人那超凡脱俗的社会地位。 张和雁不以为意,武当山本就是道门领袖的地位,若他真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无论走到哪边,都足以让旁人高看一眼。 不过这些都是虚的,人家尊重的是武当山那数百上千年来道门领袖的地位,和一代代力挽狂澜的天师高人,而不是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 虽说老道士常说他是天纵之才,便是比起几代祖师也丝毫不差,他依旧不是太敢相信,行走之间不说谨小慎微,却也没有堕了自己的道门风头。 “小道友有如此提议的话,想必心中应该已经有打算了?”广幽之问道,“若是小道长不愿意说的话,某可先说自己的想法。” 张和雁笑着道,“全凭城隍之意,您先说说好了。” “那么我就献丑了。”广幽之也不掩饰什么,“我建议把水脉和地脉都拿出来,命泉可留给你们来掌控,我等掌控一部分的地脉,同时能够接触到一部分的水脉,这样在发生意外的时候自然也就可以快速地作出应答。” 张和雁见城隍如此狮子大开口,也知道双方之间估计谈不出什么后果,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黑龙已经拍案而起。 “胡闹!你们人类最是贪得无厌,一日得寸,后一日便想进尺!若真的把地卖给了你们,咱们这些妖族,岂不是连最后一片容身之地都要被你们侵蚀殆尽了,不可能!我不同意!” “这并不是不可以商榷的事情,咱们可以利用整个天下的所有阴司做担保,若真的有人侵占了你们的地盘,天底下所有的鬼神群起而攻之!”城隍说道,反正说这话又不用他来负责任,若真谈到这一步,自有上方的阴司大佬们来交涉,他不过是提出一个可能性而已。 “你可拉倒吧,无论是阴司还是妖族,乃至于天底下的大部分修行势力,又有谁有一个统一的领头人?也就只有天师除外了。”黑龙看了小道士一眼,“你还真以为这是上古之时,那传说中无论是天庭还是地府都在的时候?” 张和雁偷偷拉着邱老道,问道,“照着他们的意思,实际上现在他们都没有一个领头的?” 老道士点头道,“早就没了,数千年前妖族和鬼神都已经是一团散沙了,鬼神还好一点,基本上每一个大地区都有城隍做主,也会听一听判官的意见,再往上就没有人能够管着他们了。” “而妖族可就混乱的多了,基本上一片地区的妖族会被某个大妖收拢起来,一切全凭大妖的意志,大妖若是良善,当地自然和谐相处,大妖若是暴戾,那片区域就会民不聊生……” “传说中上古之时,无论是天庭还是地府,亦或者是妖族鬼神,实际上都有着他们各自的传承?”张和雁再问,这种事情都只是传闻,他也只是在一些古籍中看过三两句,对于其中的内情实际上并不清楚。 邱老道点头,“那可是很早很早之前,来自古早之时的故事了,当时虽说并没有更早传闻之中的天庭,不过地府却依旧存在,即便是没有阴天子,却也有那么三殿阎罗相互支撑……” “三殿阎罗?”张和雁记下了这点,又问道,“那不知妖族的情况如何?” “妖族情况却也差不多,不但有着九大妖王的相互同属,也有两位妖神分管天下。” “当世的天下修道人士之中,却有道门和佛门的几位前辈以及人皇共同管理,那才是真正的修行大事,而不像现在这般,咱们这些人……可不够看哟!” 张和雁想想也是,要知道清灵派已经是本地第一大派了,这回人员来了大半,也不过十几二十个,和故事中那种法宝如云、剑仙如雨的场景可差的太多了。 张和雁点头,听到两人继续吵着,先前他们战斗之时就已经吵过这一回,不过两人当时都受到某些奇怪的气息侵染,一言不合就动手了,现在动不起手来,吵的当然更加激烈些。 “不如听敖某的意见,妖族派两个人到天底下各州府中去,用来监察当地的地脉水文,人类鬼怪的情况,若是出现问题的话,自是可以尽早做打算!” “哼!我真让你们把妖族插入天下各地,那岂不是人妖混杂,若你们借着插放妖族之名互相联系,那岂不又是一场妖孽之祸?” “呸!六十年前那场战斗分名是你们鬼神挑起的事端!” “四十二个城隍府覆灭,一十七个判官之州毁坏,你们还好意思说这个?” “那我妖族死了三十三个大妖,被摧毁的妖族圣物更是不计其数,难不成还是我们先动的手?” 两个人越说越来气,两个道士立马上前把他们分开,可别真的打说真火,要不然恐怕还得做过一场。 张和雁连忙道,“两位不必如此,不如咱们要相互折中一下,你们看如何?” “折中?又是怎么个折法?”两个人同时扭过头来,眼光之中却也有好奇。 第一百章 喝茶 张和雁笑道,“既然你们两方都不相信,那不如双方各派两人,找两个相互不同属,但是却又能够让你们信得过的人和对方的两人形成小队,最后再由我们道门派一人进行调和,负责监察各地,如何?” “五个人肯定没有办法监察天下,不过这个主意似乎是可以考虑一下……”广幽之想了一下,“若是在一个国度或者是说几个大州实行这种策略的话,也未必不行……” “敖某也同意这个说法,要是真让我们双方派人,那必然会打起来,不过加个道士就不一定了,毕竟道士一向不参加争斗……” 张和雁笑着,“那两位既然都同意的话,不妨下去说说,等到什么时候咱们抽个时间,多找点人一起聊一聊如何?” “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日即前往州府,去禀报判官,想必判官大人若是有了决断,会带着众多城隍和判官一起去找这些妖、精们谈。”城隍道。 “敖某也一样,”黑龙说话粗声粗气,“若是蛇母知晓了,想必会跟大周国的其他几个统领好好谈谈,但这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咱们这些人此时决断了也不算数!” “正是如此,不妨大家都约个时间,咱们就在大周国都找个地方谈一谈如何?其他国家暂且不管,可是大周国的情况,想必不止有着一地是已经出现了水脉被收尽的情况了吧?”邱老道说道,他这话也引起了黑龙的赞同。 “应当是如此,大周国都刚好建立在大江之上,如此水文之胜景,又刚好快到十年一度的江神祭了,时间却也刚刚好!” “江神祭?”张和雁问道,他发现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过却也不丢人,毕竟刚刚下山。 几个人也知道他的这种情况,所以没等他问出来已经开始解释了,“这是独属于大江的节日,每过十年大江就会有一次涨潮期,潮水会一路涨到都城下方,不过此时的水会异常的温和,不但没有汹涌的浪花,甚至如同湖面一般平静……” “而在这种湖面之下,不同的鱼群会跳出来,各种各样的水生动物也会同时出现,人与动物共舞,却不会有任何一丝的危险!” “于是在千年之前,就有人认为这事江神对于祭司她的人们的奖赏,每到这段时间,所有人就会改吃素食,同时家家挂上江神的神牌,一同祭祀江神……” “这样的节日流传到了今日,也就是所谓的江神祭了!” “原来如此,”张和雁点了点头,“不知这一次的江神祭典又是何时开启?” “莫约在半年之后,也就是新年之前的两个月,时间刚好够。”城隍说道,“不如就定在那边吧,地点的话,咱们就定在大周国都的江神庙后方,如何?” “有江神作保,自然一切皆可!”黑龙欣然同意,似乎在他们心目中,这位江神都拥有着非同凡响的地位。 这点谈论的事情定好了,本来剑拔弩张的氛围迅速收敛,大家又变得和睦起来,开始讨论起有关今天的事情,城隍也让人送来了吃食。 除了城隍府中的人之外,实际上他们这些做客的人都是肉体凡胎,自然也都需要吃东西,这是客人需要做到的礼节。 张和雁刚好有些饿了,他不过是在客栈中吃了早餐,这一系列的事情落下来,此时也算得上是天色将晚,刚刚在战斗中自然不觉得,现在歇息下来却也有些腹中饥饿难耐。 不过阴差们的速度很快,城隍府众人,自然是他直系下属,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盘一盘的点心,同时也弄来了一堆散发着些许灵气的灵茶。 “现在的年成本就不好,诸位担待一番……”城隍说道,率先拿起了茶壶,给众人各泡了一杯茶。 也就是简单的普通人喝茶的姿势,却也并没有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大动作,一举一动皆是随心,不过这杯茶泡出来,里面蕴含的意味反倒是比那淡淡的灵气要重要得多。 “如今这世道啊,能有这些就不错喽!”邱老道士却十分的开心,茶都喝得比旁边的两人要快一些。 他感叹道,“要养这么多的弟子们,每日的灵气都要算计着用,清灵派,虽说有一处洞天,却也不敢长时间开启,都是这世道惹的祸啊!” 他喝着茶,脸上却也露出了快慰的神情,他背后背负着的是一个门派的兴衰,却也不敢放肆地使用这种灵气物品,这点灵气一般都教给弟子们使用,他也就只有在修行的时候能稍微舒服一会儿。 这一会儿反倒是高兴的很了,老道士喝了两口茶,这才缓缓的看着身旁两人的表情。 黑龙则慢慢品味着茶水,眯了眯眼睛,“若是拿命泉水来泡的话,味道应该会好上不少……不过此等年份能够喝到上年龄的灵茶,却也不太容易了!” 其实对于他这种妖族大佬来说,并不太缺少灵物,当然城隍本身也是一样。 不过他们两个人的缺少本质不同,城隍是因为本身用不到,他是鬼神,最重要的是信仰及香火,还有就是治下的百姓。 而黑龙敖雄,则因为守着命泉和地脉在这种庞大的气机的关注下,即便他们平日里做的最多的是维护,不过偶尔取一点来用,或者是稍微泄露出来的一点契机,却也足够出现一些小的灵物至于灵矿石了。 就好像那些现在在天底下都稍微有些名气的门派,基本上都拥有着自己的灵矿,当然不太可能是所谓的灵石,天底下如果是真有,这等可以直接拿来吸收的固体灵气的话,想必距离真仙都不会太过遥远才是。 张和雁没啥好说的,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喝茶,仅仅只是把茶杯放在那边,吃了两块点心,填一填肚子。 对于小道士来说,吃饭可比喝茶重要的多,他不停的吃着点心,有一说一,味道比客栈里的好像不少,再配上一点刚刚端上来的小菜,要是弄点粥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张道长要是愿意吃的话,东西还有很多,不必如此着急!”老城隍笑道,使了两个颜色,手底下的人就又跑去端了两盘菜过来,这似乎是他们特地找人做的,味道比起城中的客栈和酒馆好了不少。 直到完成了这些,城隍本人这才端起了自己的茶,他本身是鬼神,自然通过法力能够触碰到实体,却也没有办法真正吃,或者喝下这些东西。 所。他喝茶的姿势很是奇怪,他就这样缓缓地端着茶,简单的用鼻孔一吸,茶水就仿佛是有灵,一般,全部化作青烟进入他口中。 当众人重新回头看去时,却发现他手中那杯茶依旧在那,只是茶叶都没有了颜色,茶水又回复了清水的样子。 第一百零一章 苏醒 直到张和雁端起茶杯来喝时,才给了他们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小道士没有那么多喝茶的规矩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他就这样一饮而尽,和着刚刚吃下去的点心一口进了肚子,感觉似乎还不错? “还有吗?”张和雁问道,把空着的杯子放了下来,全然不顾几人眼中的那惊愕的眼神。 “你……你喝下去了?”邱焱生惊愕道,“需要现在立即打坐否?要不然我帮你放点血?” 他眼神中的焦急根本不是装的,而是非常的惊愕,他们虽然说这点灵气是微薄灵气,但也只不过是在他们这种境界而已,毕竟平日里修炼时,一个大周天运行的灵气,就比这一杯茶要多了。 可是这毕竟是纯粹的由灵茶酝酿出的灵气,而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啊!稍微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你身体中每时每刻都在运转鲜血,心脏运转的血液的数量,是你每天喝的水的无数倍。 可是你也不可能直接一口气喝下八公斤的水,这样一瞬间的灌入其中,会让身体异常的不适,境界高一点的人,不过就是灵气崩体而出,身体皲裂。 而境界低一点的人,则会变得非常恐怖,说不得就是灵气倒灌,直接爆体而亡。 城隍能够一口吸干杯子中的灵气依靠,这是他本身的鬼神肢体,他又不靠灵气吃饭,灵气进入身体之后最多滋养一下神魂,随后就会重新返回到天地之中,这并不会影响些什么。 可是……张和雁就这样直接吃下去了……几个人看着面色如常的少年,仿佛见了鬼一样。 “不就是一杯灵茶吗?会怎样?”张和雁好奇道,这些灵气在进入他体内的一刹那,就已经被阴阳二气所分解,随即直接消散了。 但是看着这几人的眼神,似乎并不是这般。 “不愧是小天师……”老道士嗫嚅了半天,也就只能用这句话来解决疑惑,“便是让老道来,恐怕今朝也无法顺利的从这走出去哟!” 还是城隍解答了张和雁的疑惑,“张道长有所不知,灵茶这种东西向来是灵气凝于内,而茶水显于外,一杯灵茶就算是再少,这样等级的水都可足足泡出百倍之多……” 张和雁点了点头,“难怪感觉灵气充裕的过分,那还是我唐突了,反倒让几位有些担心。”他很是诚恳的表示歉意,这件事情也就被几人轻轻揭过。 不过他们心中都有了点留意,看起来对于这位少年来说,很多东西似乎都不是常识中的那般模样啊! 黑龙自身都暗暗的想着,即便是以他那强大的身躯硬吞下这么多的茶叶,恐怕也搞不好就要撑爆身体,说不得,只能得一条龙魂留存。 难怪对方对付那倾天的雷劫如此的轻描淡写,那这样的本事的确是无愧于天师之名,即便是还未成为天师的小小少年,已然拥有了那般威势。 话头重新被打开,张和雁问的是有关天魔的事情,“您的意思是说,在这六十年间,竟然没有一个天魔留存?” “这也正是老夫所困惑的一点,六十年间没有任何天魔的踪迹,可是却在今日出现,还是以这种完全想不到的方法……” “从前的天魔们,最多也就是在进阶的时候偷袭,在某些隐蔽的角落里面商讨着袭击某些大修士,或者是在某种大会之上引起纷乱……”邱焱生说道,“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谋划了如此之久,若不是小天师前来,恐怕我等几人还真的都要陷在这里……” 张和雁点头道,“这就是问题了,又是六十年前……这六十年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儿?为何就连现在出现的天魔都变得诡异万分了?” “这个我等就不太清楚了……”几人都摇了摇头,不过他们一时间却也有些庆幸,至少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却也是体验了一下。 张和雁再问,“你二人对峙的时候,是否感觉到了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必然是如此,老夫六十年间几乎没有发多大的火,今日却只想强硬的把这条黑龙留在城外!”老城隍点头。 “敖某也是这般,即便是再过愤怒,我也不该上来就用这双方决裂的杀招啊!不对劲,很不对劲!” 张和雁又道,“不知旬日之前天星坠落之时,二位又在何处,分别在做些什么呢?” “要说在做什么的话,老夫在城隍府中处理公务……” “某在水府之中睡觉,算是这六十年间醒过来的第三次了……” “我刚好在观星,看到了这从天而坠的异像!”邱老道说道,“当时我就有不祥的预感,今日看来果真是如此啊!” “何止是如此,我就连我师傅都和我说必然有大的灾难降下!”张和雁说道,他话语间一时说的也很重,但是仔细想来却怎么也不算是危言耸听。 “天星落妖魔化星云啊!若不是如此,贫道应该还在山上清修,又为何会这样匆忙地下山?” “张道长的修为高绝,便是比起那已经成名的老一代修行者,也丝毫不逊色,却不曾想到小道长不过才弱冠之龄?”几人皆是惊讶。 张和雁点头,“说不上是舞象之年,不过未及弱冠却也没错,师傅说我修行得当足以下山一行,所以我才来的。” “这样也好,哪代天师不是从下山开始的呢?”老道士说道,“不过小道友可要想好喽,所以说武当派出过不少天师,但天底下道门都对天师之位虎视眈眈,小道友若真心想成就天师,想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张和雁笑道,“这又如何?不过聊聊而已!若是没那点信心去抗击天下同道的话,又何敢以武当弟子的身份下山?” “不错,小道长年纪轻轻的确是有那番气度,敖某佩服!”黑龙拱了拱手,“今朝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若下次那天魔再度赶来的话,某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几个人皆是大笑,这位黑龙做起这般动作来,却有一股奇怪的喜剧意味,尤为的喜感,却在这个时候,一声微小的呼喊声响起。 “离儿!”小龙人的喊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皱着眉头抬起眼睛,看着这只小小的龙,有些惺忪地睁开了双眼,看到自己父亲之后也是惊喜的叫了一声。 “哼!”黑龙不再搭理他,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之后,就是一阵冷哼。 小龙人明显有些惧怕,瑟缩的想要躲到什么东西后面,不过却还是依旧乖乖地走了出来,看向众人。 第一百零二章 呼喊 “这就是某的儿子,敖离,也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黑龙说道,却让身旁的小少年身躯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张和雁摇头道,“敖兄所言差矣,孩子已经知道过错,就不该用重罚了,倒不如好好的教导一番,却也好培养他向善,而不是依旧去犯这等错误。” 张和雁说的话自然有一番道理,“更何况现在的天下纷乱,况且还没有真正的什么定论,万一真有魔神出世的话,他若是再度跑出去的话,可就不仅仅只是今日之事这般简单了!” 小道士有着非常明确的危机感,也难怪他会有危机,这样的事情出现就代表着他师傅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想必今日的事情之后,未来会有更多鬼怪前离奇的事情发生,这些事情未必都是现在出现的,不过想必都应该和六十年前的某些事情有所关联才对。 “好了好了,今日的事情也就说道这般吧,城隍谱中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带,今日多了不少幽魂厉鬼出没,还有的忙呢!”看到旁边偶然露出来的判官身影,城隍先行离去。 “诸位还请自便,我处理完事情之后,便会启程前往州府之中,若不然吾等几人便在此次江神祭上会面可好?” 几个人当然是点了点头,如今的整个江陵府都是百废待兴,无论是外界还是内部,无论是人类还是鬼,神实际上都有许多的事情要忙,他们自然也不好在这边继续打扰,该商量的事情都商量完了,也该出发了。 “张道长,若日后来我水府一行,必当扫榻相迎!”黑龙长啸一声,随即化作虚影,带着他儿子消失不见。 “自然来访!” “呵呵!”邱老道笑道,“我等小门小派就不去凑这番热闹了,小天师此番暂且别过!若是有空来我,清灵派,一座老道士,也必当出身相迎!” 张和雁笑着回答,“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也化作一道清风离去,一下子又只剩下的小道士一人,张和雁笑着摆了摆手,这回手中倒是空旷了许多。 老城隍借了他一点香火,此时他的包袱放在在香火所形成的府邸之内,若是想要取出来,随意的找到一处神庙便可,这天底下其他的东西不算多,不过各地之中都有土地庙,倒也算得上是一件乐事。 张和雁稍稍规划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此时前往大周京城最近的路也不是沿江而行,即便江夏府实际上就在江陵府旁边。 不过由于大江流转而过,整个江夏府反倒是绕了一条远路,真正的进路是直接穿过青都山,到达东临府之后,就是京畿道了! 张和雁也没有要飞上天的打算,他是出来行天下的,又不是来赶路的,倒也没有这般急促。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石湘擎,正带着一身灵气在到处打转,他本就是清灵派的外门弟子,拥有修行法,却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奇怪。 前几次间不见他动用,想来必然有某些隐患在身,现在却用的如此肆无忌惮,看起来形势很是着急呀! 张和雁感叹道,就听到对方口中已经喊出了声,“江陵府城隍请张真人出来一见!” 他的话语特地用灵气进行了一番掩盖,这样能够让很多听得到他的人听到,而许多听不到他声音的人却也没有办法了解,算得上是很好的一种方法。 张和雁依旧很是奇怪,他先前分明已经跟知府说了,如果有事的话,先行去寻找清灵派的人,又为何会在这城池之中大肆喧哗? 正是这个声音,把他引动了出来,也让少年一时间变得有些疑惑。 不过他还是缓缓的从天空中走了下来,一直走到接近房顶处的时候,才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他本来不准备在这座城中露面,因为已经有许多人见过了他的真身,要是再度露面的话,非但影响不会太好,还容易造成某些事端。 师父已经跟他讲过许多个凡人为了成仙而制作出来的闹剧了,他可不想要成为这种闹剧的主角,不但对修行无益,反而还会拖慢他的时间。 张和雁更想去民间和江湖看一看,他们这些修行人士中的劫难,有没有对人们造成什么影响? 师父曾经有一句话让他颇有感触,“人山为仙,若无人又何来的我们这些修行之人?许多同道中人对此很不理解,那反而还会把普通人贬低为下类,我希望你不要犯这个错误才好!” “何况……人间之事才是大事,我等即便是传承断绝又如何?当你把自己的心态放置在普通人之上的时候,其实你也就已经没有了再度提升的希望了!” 张和雁一直觉得自己的师傅说的这句话很对,当他再度走入这人间的时候,更觉得是如此,其实人生百态才是他下山的意义啊! 就连刚刚她们所商讨的有关各种事情的关键诀窍也是这样,无论是阴司还是妖族,乃至于是修行人士甚至,这天底下的大部分鬼神,基本上都是依托于整个人间存在的。 阴司用来处理人间的各种杂物,用来断定鬼怪,用来维持城池之间的基本平衡,同时也把死去人的废气排除掉,把生人的希望重新抬上来,若不是他们断定此界没有轮回的话,张和雁甚至都在猜,这个世界的地底下方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硕大无蓬的身躯撑起了轮回? 而妖更是如此,在普通野外中,妖族即便是能够觉醒灵智,真正成长出来的几率也十不存一,只有那些经历了人间的磨砺,并且好好地度过了自己的心念心劫之后的妖怪们,才能变成众人口中所熟知的大妖。 张和雁甚至都不想提修行门派,在没有人的支撑下,人类的修行门派可更加难以发挥出他们的作用来了,估计早就在历史长河中被掩埋掉了。 “何事?”声音突兀的从半空中响起,所有人不由的拔出了刀,不过在他们看到,从半空中缓步走下来的少年时,手中的刀却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时间是真的接近傍晚了,昏黄的阳光洒在少年行走的步上,明明是透明的空气,此刻却仿佛照耀出了别样的色彩,让这位小小少年在他们面前变得更加的神圣而难以琢磨。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向下走着,每走一步太阳光就更暗一分,待他逐渐走到地面的时候,支撑了一天的太阳,忽然就停下了,散发微光的脚步,逐渐的隐到了别人后面。 “福生无量天尊,若无要事,如此呼喊贫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哟!”少年道士的声音如约而至。 第一百零三章 危机至 “若真无要紧的事情,又怎敢劳烦真人大驾,若不是知府提醒我们真人可能还没离开本城,恐怕今日之事就真的只能去求到城隍爷头上了!”石湘擎说道,他此刻已经唤出了捕快服,而是穿上了一身非常干练的军服,想必应该是本地府兵的服饰。 想想也对,他毕竟是本地知府手底下武将的第一人,若仅仅只是个普通捕快的话,又怎么可能能够服众,想必是头上还有着有着武官的职位才行。 他此时官复原职之后,身后带着的也不再是普通的捕快,而是拿着强弩精弓箭,身形肃穆并且神情坚定的军人。 这个时代无论哪座城池旁边都有着巨大的山林或者荒野,若是再无精兵强将驻守的话,那些荒野的怪物们一冲城职中的普通人可就要遭殃了。 即便接近一半的国土都已经被收复,被开辟成了农田、城市、各种官道以及这样那样的门派,可是城外依旧有大量的野兽横行。 如果城隍没有说错的话,实际上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出现在城池之中,这种事情根本无法避免,这也就是为何各地的阴司城隍部门都保存的极其完好,这对于任何一个近乎于末法时代的时代来说,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让人相信的任务才是。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即便是阴司城隍保有大部分的力量,却依旧韬光养晦,整个城市的基本防卫都需要城中的人们自己来完成,特别是这样一座甚至连城墙都没有的城市。 这座城市被强行建立起来之后,陈卫军也受到了极大的加持,如果不是他们战斗力足够强的话,在这样一座本来应该属于野兽的荒野水边,又怎么能够维持一座城市的完整? 石湘擎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依靠着身体中的灵气和那一手冠绝于他人的武功,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名头在这个州府打响。 不过这位武人头子,此时头却低得更深了,他能够更加清晰的了解到,这位看上去很是低调,乃至于其貌不扬的少年,仅仅是一颦一笑之间,到底汹涌澎湃出了多么强大的力量! “说说吧!”张和雁此时手中仅有一把拂尘,比之前大包小包的看起来更加超凡脱俗一点,“有什么事值得你们如此大张旗鼓?” 张和雁此时对于凡间的官府也算是有了一点认识,他们不是那种所谓传说故事中连鬼神都不知道的朝廷,他们知道大事需要找城隍,也知道手底下的人中有修行中人,有点像那些故事中所说的殷商时代的官府。 而知府本人。更是刚刚和他们几人同时接触过,还稍微有了一点因果关联,如果不是大事的话,想必也不会这么赶的出来找人。 “真人,此事还和白天的那件事物有关!”石湘擎说道,“就在你们降服那个魔怪之后,我和知府大人回了衙门,收拢着伤员和混乱的百姓,本来事情该如此就结束。” 张和雁一点头,突然醒悟了,过来,“但是?” “但是……城中突然出现了一些种怪病,有些人开始浑身发黑直接晕倒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请大夫看了都说他们身体中脉象混乱,但是体态却依旧健康,这……” 张和雁点头道,“还有呢?”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真人,还有就是那些死人……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窜出来一些死人,他们人畜不分,见人就杀!把所有的生物都啃食殆尽了……” “死人?”张和雁疑惑道,“若是死人都有这等本事的话,也不会一直躺在地上不动了,这些家伙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似乎都来自江边,一个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我们已经组织士兵进行了抵抗,但是他们感知不到痛苦,甚至没有弱点……”石湘擎说道,“城隍大人已经在第一防线上了,可是依旧抵抗不住……” “他们一个个没有痛觉没有疲劳,即便是被砍断了手脚都会在地上爬行,即便是只剩下一张嘴巴,都要撕下一块肉来!” 张和雁听着这些默不作声,其实这根本就不是最关键的部分,大家都知道,“会传染吗?” “不会……可是……”这句话也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根据仵作们的检验报告显示……这些人身上染着的黑气合城中昏迷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石湘擎焦急的说道,“整个城中有接近三成的人昏迷倒下,包括整个官衙内,要是他们真的都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恐怕……” 两个人都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在这样一个让人感觉到一些恐慌的时代中,这件事情给他们带来的巨大恐惧,几乎是能够预料的到的! 所有的士兵都不再忠于职守,而所有的官员估计都人心惶惶,更何况若是还有人在不停的昏迷和增加的话……这座城恐怕已经跑完了! 张和雁顿时也感觉到有些棘手,“这件事情真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我需要近距离观察一下,通知城隍府了吗?” “城隍府的庙祝已经来到前线了,只不过此刻并没有有关城隍府的人士前来,听说此时的地下也纷乱不堪,鬼神纵横,若不是他们勉力维持,恐怕这座城中早已经是神鬼难见了!”对方继续说道。 张和雁点头道,“这种情况下你们去喊清灵派的倒是的确不太现实,他们刚刚经过一场战斗,此时即便恢复,恐怕也不能够当天前来……况且你们时间也不够!” “行,我们直接去前线。”张和雁也不再有任何的迟疑,跟着他就走上了最前端的战场的路。 此时整个城中的确是比刚刚还要更加的混乱,大部分人都关在屋内,因为少了接近三分之一的人的缘故,其实这个时候的环境倒也算是安静,虽然说这种安静,并不怎么算是一种比较好的词汇…… 比起刚刚由于人潮涌动时造成的混乱,这样一种单纯的由鲜血、冷厉的街道、呼啸的狂风、洒下的夕阳余光和那仿佛被水洗过一般的空气带来的震撼,却更加的抓人眼球! 一股带着莫名腥味和臭味的感觉,开始在空气之中传递,伴随着那仿佛都能溢出空气中的惊慌恐惧,更是让整个空间的气息都变得逐渐残暴而真实。 “这便是……结局了吗?”张和雁笑道,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抬头缓缓看着天空,那本来阴沉洁净的天空,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血液的颜色,某些由红色和黑色混杂出来的气体,在他眼中逐渐出现并显露了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 魔气 “知府大人,张真人来了!”几个卫兵拨开了有些惊恐而颓然的人群,将年轻的小道士带到了知府面前。 知府的脸上其实没有什么恐惧的神色,他毕竟也经历过大风大浪,当然不可能像一般人那般还会对这些事情感觉到恐惧,反而是异常淡然的点了点头,不过他脸上的焦急却怎么都止不住。 张和雁顺着他的目光就看一下了前方,就在距离他们不过十多米的地方,一些身上颜色还泛着紫青的走路间,还留下了一串串水渍的古怪人形生物,正冲击着防线。 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人形怪物了,张和雁很是敏锐的发现了一点问题,比如说这些家伙们似乎长得和人类还是有那么一点区别,无论是身上的颜色还是其他地方,那身上的水渍明显不只是身上留下来的水,要不然不可能至今还没干。 “受伤的士兵呢?”张和雁问道,这些怪物几乎没有拿任何武器,如果受伤的话,无外乎就是手脚和嘴巴之间的碰撞。 “在这边,我带你去看。”唐礼平没有说任何的废话,他当知府时间比较长,威信也足够高,也没有人对于他带着一个陌生人走进来表达意见。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正扎着几个简易的帐篷,帐篷中能够传来一声哀嚎,但是更多的却是沉闷的呼喊。 张和雁直接一头钻进了帐篷中,看到了帐篷中人的外貌,那都是一些长相普通的士兵,只不过他们的伤口都伤在一些比较奇异的地方,要么是额头,要么是脖子,要么是大腿中部。 也许是因为他们肚子上覆盖了铠甲的缘故,所以说身上的衣服留有了很多脚咬的痕迹,却依旧没有被突破,看上去还算比较正常。 “他们的血液有变化吗?”张和雁问道,旁边的士兵直接拉过来一个郎中模样的人,“告诉他!” 这个人穿着一身宽阔的布衣,身形间十分的洒脱,不过身上有着一股浓郁的药味,行走之间却也是有着大师的风范,看上去的确是一位名医。 “这位就是你们所说的,能够给我们帮助的道长吧?小道长,还请这边来!”他看到少年之后,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屑的神情,官府既然找到这种人来,必然是有他们的道理。 他们这些本身就是医生或者大夫的人,其实也不过就是想多救几个人而已,对于少年道士的到来,虽然说有些疑惑,但是在对方还没有表露出真正的本事来的时候,他们其实并不会因此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如果这位小道士真的是坑蒙拐骗之人的话,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学医的动什么手,整个城中的士兵都不会让他好过,所以也没有发生什么让人觉得喜闻乐见的打脸事件。 他反而非常尽心尽责的给少年讲起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经过,“这些士兵被那种怪物咬了之后,会立即陷入昏迷和陈中那些人一样,只不过有所区别的是,他们在昏迷一段时间之后会陆续的苏醒……” 张和雁点头,知府已经重新回到了前线,他此时要站在前方问定君心,当然不可能随便陪着他往后方来,此时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尊重而已。 而这位知府也算是非常的识相,直接就嘱咐这些人,要听这位少年道士的意见,无论他说什么都要准确无误的执行。 “苏醒之后就会变成如今的这般模样,不停的哀嚎着他们曾经遭受过的痛苦,而且也会用手按住伤口,不让其继续蔓延,只不过收效甚微……” 伴随着大夫的话,他已经缓缓的蹲了下来,想要仔细的看看这其中之间是不是还会有着某些东西…… 张和雁已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用手抚摸着一个士兵,整个人完全沉浸了下去,身体之中的内气开始逐渐从手部朝着对方身体内部输入,很快就出现了特别的效果。 张和雁的内气,他和师父说这是内气,别人一般说这个东西叫争气,当然也可以称之为真元,这是修道之士,转化天地灵气为己用之后,才能够从自己身体中培育出来的东西。 其实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没有灵气浓郁,却对人更有帮助,也更好的能够吸收,这种真气没有上限也没有极限,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强弱之分,不过都是灵气转化而已。 那些所谓故事中讲述的强弱,实际上也就是浓度的差距,对于他们这种真正的修行人士来说,并不会起到什么特别的决定性的作用。 但是张和雁。却非常明显的发现,对于这些黑色的气体来说,他的真气就过于弱小了一点,至于这种强弱如何区分,便是因为这些黑色的气体能够吞噬他的真气,进行变强。 “能够吞噬的能力,若不是魔修便,只可能是魔气!”张和雁断定,这种修行方式,早在无数年前,就被整个天地间的无数大门大派全部定性为邪恶,这种邪恶并不是所谓的生与死,光明与黑暗,而是指对于整个世间的掠夺的邪恶! 他从这个士兵身上抽出了手,那股留在对方身体之中的真气也没有随之而保留,反倒是跟着对方一起进入了身体之中,变成了那些黑色气体的补品。 “怎么样?”他身边那位中年医师有些急切的问道,却只听少年道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脸色看起来异常的微妙。 “难办,难办哪!”张和雁说道,“这里有那些城中生病的人吗?若是没有的话,有病例或者是身体记录也可!” “我有一一本医书上面写下了,这种症状也许不太齐全,但应该可以给大人做一些参考。”这位医师连忙说道,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珍而重之的医书,递给少年。 “多谢!”张和雁点了点头,把医书翻开看了一下,这些症状和他现在了解到的一依旧没有什么差别,如此看来的话,似乎可以下定论了! “把这些士兵都集中到一起吧,若是分散开来反而是个麻烦的事情!”张和雁说道,吩咐起这些人之后,就往来时的路赶了过去。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必须要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是,这些人身上的魔气,其实不算特别深邃,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没有爆发的危险,那么把那些不断在入侵的怪物解决掉,才是现在的他更应该去做的事情。 “顶住他们,把他们的手脚挑断,这样他们就没有能力进攻,然后丢到后面的池子里,待会儿一起焚烧!”石湘擎站在前线大吼! 他手里拿着一把非常夸张的九环大刀,对于面前的怪物毫不留情的一刀一个直接削首,然后一脚踢进了旁边,不知道何时被挖出来的深坑中。 第一百零五章 咒语金光 “张真人,不知您现在有解决的方法了吗?”唐礼平问道,他此时似乎经历了一番洗漱,状态比刚刚见面时要好上许多。 张和雁点头,“虽然比我想象中的要棘手,但总归是幸不辱命。” “那就好,那就好啊!”这位知府也没有问详细的事情,他知道这种事情说了自己也听不懂,更何况很多的时候,无知是一种福分。 张和雁缓缓的直起身来,“这件事情说到底,却也和我等有所关联,你先让他们离去吧!” “离去倒是不要紧,但是这些怪物……”他略微有些迟疑,却见小道士不紧不慢地披上了一身明黄色的道袍,就开始原地打坐。 依旧是那本经文,张和雁经过自己的一番考证之后,发现这些怪物的出现,其实和他念叨度人经有所关键,由于度人经那万物皆度的特性,让这些死尸硬是从深处的江水地下被度化了出来,却又被魔气所侵扰,变成了一只只看起来奇怪无比的怪物。 “这水珠并不是那普通的水汽,而是这些怨魂死灵在死亡无数年间,水底下所沉积的怨气!”张和雁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让他们赶紧离开!” 他话音只是刚落,石湘擎就已经翘起了身旁的金锣,士兵们都是一愣,这个时候鸣金收兵,岂不是就意味着会被人直接打过来吗?这些官员是怎么想的? 就在他们愣住的时候,立刻就感觉到心下有点不妙,那恐怖的怪物明明就在他们身前,这可是前车之鉴啊! 很多的士兵就地一个翻滚,想要躲开接下来的攻击,却发现刚刚那些看起来凶悍无比的怪物们,此时却如同失去了力量一般,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动弹一下的样子。 “快走!”这位武官领袖猛然间大吼,把所有士兵都换回来之后,那些站在原地的怪物们,此时才开始了缓缓的移动。 张和雁依旧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他突然有些明白了,老道士平日里让他念经做早课,乃至于通读道藏学习书法的根本原因了。 对于他们这些道士来说,动手不过是最下乘,他们本身就不愿意动手,学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学剑不过是为了保命。 他们不是剑仙,不会因为一口宝剑丢失就命丧于此,他们不是修真人士,不会因为碰到某些宝物就大肆杀戮,他们是道士,是行于天下,盛于诸天,居于民间,朗于天地山河之间的道士! “哈哈哈!贫道倒是想看看,那天魔都被我赶走了,你们这些魔性聚集之徒,余孽纵横之人,还能如何?”他的声音响彻于天地间,让那些本来在往后撤退的居民们纷纷向着看了一眼。 “三清祖师在上,凶煞恶鬼退避,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他一展衣袍,一只由无数灵光组成的笔就在他手中显现,他没有黄纸,也没有朱砂,更没有普通的墨水,就连笔都是灵光凝成,却在此时写成了天光辉煌!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帝独尊,体有金光,大映吾身……”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带人响起,却也带起了一道道一阵阵一波波,一层层的各式光芒! 霹雳的金光在他身上缓慢显露,这和他刚刚写下来的东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味,刚刚他写下来的,是三清镇鬼符。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花费长时间去把符写在黄纸上,只能够通过自己平时的研究凭空地写下符来,用老头子给他讲的那个故事来说,这种本事应该被称之为通天箓! 不过道门很早就有这种凭空画符的传统,只是被人总结而成,写进故事中去了而已,张和雁听到这个名字觉得不但朗朗上口,而且感觉就很厉害,所以直接拿过来用。 他学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这样,除了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这一百零八之术,是老道士亲自教他一点一点学会的之外,其他的所有术法都是他通过自己的学习和研究,悄摸着总结出来的。 当金光绽放的时刻,他的身体也已经被附上了一层光膜,当然这根本不是重点,来自于真正的传承的金光咒,又岂是简单的如同金钟罩一般的用法? “既然都已经现身了,那就给我好好的去死吧!”张和雁喝道,此时的众多士兵早已经退到了他身后,他面前除了那些怪物和滔滔不绝的江水之外,实际上也称得上一声空无一人。 “金光,烈!”张和雁又是一声大喝,这些本就显露出不凡的金光,此时却显得更加耀眼而明亮! 大量的光芒从他身体中穿梭而去,直入怪物从中,这群本来战无不胜,无论怎样都杀不死,只能用火烧才勉强焚毁的怪物,竟然无法挡住金光的简单横扫! 就如同是烈火烹油,又像是刀切黄油一般,在这有些刺眼光芒的照射之下,怪物们纷纷躺倒,在地上本来就腐烂不堪的身躯,此时变得更加腐臭难耐,却再也没有了重新爬起来的迹象。 “果然道门神通是可以抵御这些家伙的,一切含有正气的东西,都应该可以将他们直接横扫出局……”张和雁说道,此时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感觉怪异的点在何处,这个人间的官府有些过于羸弱了啊! 战斗当然没有这么早的,就简简单单的结束,张和雁看着周围有些惊慌的人群,也不由得继续念叨,“天下神兵八卦之精,摄到神将,安坐慰吾身……” 如此之咒念下,仿佛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轻,人们也纷纷回魂,终究还是从那震惊之中走了出来,开始安排去接下来的事情。 张和雁则缓缓的走向水边,这么多的水中怪物,怎么可能没有一个领头人? 这个家伙想必就是刚刚那个天魔的后手,只不过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用出来,就已经不得不自爆身躯而亡了。 但是这个天魔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好心的就这样简单离去,这种后手,他即便不用上,也要搞出点作用才是。 就在江边隐隐约约的爬上了一个身形巨大的怪物,他的身体不似人形,反倒像某些水中的爬行类生物,有着四只粗大的爪子和一身看上去黑黝黝的鳞片。 “人类……吃的……死!”它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神智,只剩下了一点哀嚎和欲望,在看见少年时,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向着他扑了过来,似乎根本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突然出现在水边的人物,会不会给他以致命打击! 第一百零六章 不能破防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张和雁乍一看这个家伙的时候,都不由得吓了一跳,也不是对方有多吓人,而是这个家伙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般传神,反而有着一丝丝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这是一只看上去极度诡异的大蜥蜴,说蜥蜴可能不太准确,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一只身上长着鳞片的奇怪爬行种。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如果仅仅只是这点区别的话,也不会让人感觉到震惊,最大的区别是,这只蜥蜴其实是有一些古怪的东西拼起来的。 就好像他身上那如同蛇一样的鳞片,竟然真的是一张蛇皮,甚至能够在尾端看到一些枯黄的痕迹,那是蛇蜕的痕迹。 而这个怪物的眼睛看上去灵动无比,不过却长有三只,每只眼睛都面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明是三个不同的眼睛,它们连眼珠子的颜色都不一样。 至于爪子就更加奇怪了,一只爪子硕大无比拍在地上,一只爪子比较小巧则悬在空中,另外两只后腿更是大小长短都不一,它爬起来颇有一种奇怪的喜感。 但是这种喜感在它一爪子将面前的障碍物直接抓爆之后,就立刻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恐惧,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威力已经足以让他们感觉到后怕,乃至于是惊恐了。 这爪子若是抓在人身上给它抓实了的话……再想到这一点的人们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就连士兵脸上都露出了很多的恐惧颜色,缓缓的向后退去。 他们站在少年道士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关注着这个怪物,虽然张和雁之前的表现,已经让他们坚信,这事实上是真的有怜悯他们的神仙的存在的。 可是万一这位小道长没有挡住这个怪物的冲击,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是一场惊天噩梦,他们这些士兵将会在抵抗这个怪物的第一线,这自然不会是什么特别好的结局。 张和雁比起这些普通人能够看到的自然更加深刻,如果说普通人只是从外表层面剖析,这个怪物有可能是拼装而成的话,那么他就已经可以从深度层面的断定,这并不是一个被养出来的怪物,而是一只缝合怪! 在它脚踩到地面上的一刹那,整个大地就已经被污染了一分,和那些普通的怪物一样,脚踩过的地方会留下黑色的脚印和浓重的水渍。 只不过这一回程度要更加深刻,水渍此时已经完全影响不了他们了,这些黑一色的水印在他们的眼中硬生生的就化作了一滩黑泥,而坚石所制成的地面,此时也变得松软不堪,被随便一爪子就整个拍碎。 “可不能就让你在这里肆虐,我还有事情要办呢!”张和雁说道,当即从地上站了起来,那些本来在地上抽搐着的如同死尸一样的物体,此刻也已然完全失去了声息,再也没有了突然反抗的能力。 少年倒是直接就收走了,那散落于天地之间的金光,将其全部凝聚到了自己身体中之后,这些挣扎与天地之间的怪物,终究还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张和雁这也没有什么失落的地,方之所以他们在不停的挣扎,实际上也是因为少年小道士,想要找找他们在这天地间存活下来的唯一痕迹而做出的最后的努力。 张和雁。一直不想要直接把他们摧毁如果他们还是人的话,想必也希望自己还有能够重新重生的机会,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只剩下一具尸体无力的躺倒在他们面前,只可惜这样的努力终究还是没有多少意义。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张和雁大吼着,这种缝合的怪物根本没有精神一说,自然也不存在,通过精神一般的术法将他们毁灭掉这种想法。 况且这里人数众多,若是使用什么大型法术的话,却也怕伤到这些普通人,所以思来想去,最简单的方法还是将它们肉体消灭! 张和雁实际上只学过几招剑术,真正的所谓炼体功法和武学之术,他并没有涉猎,老道士平日里说得也有道理,他打得过的,用简单的武学知识就打得过,他打不过的,那便直接是术法对轰精神对抗。 真扯到这种环境,还以为有人会和你硬扛?无论什么样的修行之术,都快不过他手中这把剑! “分光剑诀!”张和雁喝道,这当然只是一招,非常简单的使用手中常见的方法,不过却是修道之人,近乎于必学的法术,无论是御物术,御剑术,纵地金光,还是那些招之即来的符箓,这个术法都是基础。 但是基础却不代表威力小,很多时候威力的大小和是不是基础根本就没有关系,当初的武当祖师王神庭,尚且可以两指并剑,划开一座大江,张和雁也未必不能拿手中之剑,替这城市护佑一方安宁。 就在诸多人的关注之下,他就这样一剑踏天,面前那长剑组成的虚影已然全部都露了出来,照耀着所有人的面庞,也把那个怪物的身躯映照的是分毫必现。 “去!”张和雁又是一声大喝,当然不是喊着玩儿,而是法力运输,运行剑诀的时候,把自己的行动举止喊出来,有助于增加成功率。 当然这一点并不是真的切实可行,只不过是少年倒是在平日里自己玩儿的时候特地地发现了这一点,虽然这么多人关注之下,喊出这些话的确是有些羞耻。 “太乙分光剑!”张和雁随手一挥,一道道的剑光就飘落了出来,这并不像是那传说中的万剑诀,一只只长剑如同有自己的精神一般,斩向怪物。 他分出去的一片片剑光,就仿佛丝带一般,把这个怪物团团缠住,然后给它皮肤进行一番割裂,想要割出一点伤害来。 “叮叮叮……”清脆的声音传来,这好像是金铁撞击之音,又好像是天地碰撞之声,张和雁仔细看过去时,却发现这点攻击并没有给这个怪物造成任何的伤害。 “这……”张和雁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虽说这个分光剑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强势,可是……却直接借用了他手中长剑的力量,这也就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攻击,可能都没有办法对这个怪物破防…… “哎……”张和雁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得动用术法,可惜……” “这不是蛇皮,这是蛟龙皮,这是一只接近真灵等级的蛟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少年道士的身旁,“小道长,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我来吧!” 第一百零七章 来人 “你是……”张和雁问道,他身边的来人甚至看不出名字,看不出性别也看不出身形,就仿佛一团紫色的雾气飘过。 “妾身紫发蛇母,若小天师不嫌弃,可在一旁静候着,我等之后再聊!”对方说道,听起来似乎是很成熟的女声。 张和雁听到这话后,也非常自然的向后退去,这来的人可是一个大人物,他如果不动用杀招的话,对这个怪物还真的有些无可奈何,既然这样不如把球交给别人。 他如约退到后方,就看见那紫色雾气轻轻的挥动着,这个怪物本来在向前进的步伐突然就断掉了,而是有些惊慌的开始朝着四周望去,仿佛碰到了什么天敌一般。 “孽障!”清亮的声音响彻,随即就看到一个紫色的袖带,从光中飞了出来,打在这个怪物身上。 “嗷!”有些奇异的嚎叫响起来之后,怪物直接扭住了身躯,那一大一小两只极不协调的爪子开始在地上疯狂的巴拉起来,竟然想要快点离开这边,哪里还有刚刚的气势如虹? 这位高冷的女人似乎也没有想要拖延的想法,还是那紫色的袖带随机往前面一抛,之后直接击打在怪物头上,将它的脑袋砸开了花散乱成了一地。 怪不得之前总觉得这个怪物是组装怪物,好家伙,这哪里是组装,就连他身上的蛟龙皮都不是一整条,而是一个个散落着的不同颜色的皮组成的。 “竟然收集了许多死去蛟龙的尸骨,这个家伙罪不可恕啊!”张和雁说道,他们和妖族其实没有太多的矛盾,所以才会有这么一说…… 这个怪物到现在实际上也就算是死了,死的不算是很优雅,却也不算是特别的艰难,这位刚到来的大能,可是这片地区真正的精灵妖怪的大佬,紫发蛇母。 “唐大人,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不知那些士兵们怎么样了?”张和雁问道,他并没有急匆匆的去找那一位,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有劳张真人了,之前来了一位老妇人,递给我一枚药丸,说是放进水中给士兵服下之后就可安然无恙……” 张和雁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边没有丝毫动静,一下子也明白了,“那你就吩咐下去吧,多找点水,这药丸应该足够你给全城的人解毒了!” 少年道士还是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城中的景象,发现的确没有什么黑烟滚滚的气象,也没有什么血腥之色之后,这才如释重负般的点了点头,“这般我也就可以离去了!” “张真人且慢,若是这药丸无法解读,又出现刚刚的事情怎么办?那咱们全城人可就真的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唐礼平很是担忧的说道。 张和雁笑道,“这点你暂且不必如此担心,若是真有人为解读,我也不会这般轻易的离去,你大可放心的去做!” 听到这句保证之后,唐礼平这才缓缓的离去,吩咐了之后,就直接瘫软的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一天之内他经历的压力可太大了。 张和雁又一次想到了之前他所思考的这种问题,虽然凡间有鬼神,有武者,有妖魔,有修仙人士,有道门之徒,也有佛门大士,各种精灵神怪也的确是不缺,不过依旧是他之前的那种想法,这个世间缺点真正的东西…… 他又看了一眼,那边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紫色雾气,突然恍然大悟,他明白缺少了点啥了,这个人间……缺了点平衡! 鬼神和妖怪之间敌对,不过由于势力不全,仅仅只是简单的敌对,并没有真正造成什么过于不可饶恕的影响,但是这种敌对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主角,人类来说还是过于稀少了一点。 但是他又有些不太明白,这世间分明有剑神那般人物,而更远的地方,却也有那一位夫子的传说,这些人都是人族中的大人物,难道他们就没有这个的想法吗? 张和雁摇了摇头,在他真正见到这些任务务之前,其实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有答案,当然他也不会着急,这种事情本身就急不来,更何况…… “你就是那牛鼻子的徒弟?”女子的声音陡然间响起,却让小道士刚刚准备开口的话语猛地一楞,这种话可不是一个好的展开。 就在张和雁还在思考怎么样接下话头的时候,紫色的雾气缓缓的消散,却露出了面前的女子身影。 这是一个穿着一身紫色衣裙的仕女,她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除了能看见一双妖异的眼睛之外,其实看不到其他更多的一些东西。 “福生无量天尊,您就是紫发蛇母?”张和雁试探着开口道,却不曾想这句话一说出口,却被一双眼睛狠狠的给瞪了回来。 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却听对方说道,“看来那个狠心的老道士,没有给你提任何关于我的事啊!” “啊这……”张和雁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胆子可不小,他立即就猜测,这是不是老头子自己留下来的风流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位女子? 看着他不回答,女子倒也没有说什么,“我名紫薇,就是那个牛鼻子给我取的名字,你以后叫我薇姨好了。” 她似乎对于小道士之前的称呼很是不满,拼命地纠正些什么,张和雁也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语,非常果断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但是看起来似乎是和老头子同一个辈分的,至少对他没有多少敌意,他当然不可能作死的自己撞上去。 “恩,薇姨好。”张和雁笑着道,“不知道您来这里……” “有人以水族尸体作为威胁,我自然要过来看看,至于其他的……”紫发女子看了他一眼,“我想看看能够让他放弃一切回到山上去教导的一个孩子,究竟长成什么样!” 张和雁摸了摸后脑勺,总觉得这话他没法接,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方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却也不需要接话。 第一百零八章 木屋 接下来就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张和雁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对方的眼神仿佛能够穿过他的视线,直达某些更加遥远的地方,但是那个威慑力却依旧存在,虽然说没有老头子那般强悍,却也让小小的少年一时间不敢过于的乱动…… “好了,你走吧……你终究不是他……”紫薇挥了挥手,紫色的衣袖仿佛带走了一切的遗憾,“我会在大周的京城等着你,希望你不要让你的师傅失望!” “如您所愿。”张和雁这才缓缓的拱了拱手,正准备离去时,却又被对方喊住。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就好像在问一件特别寻常的事情一般,只不过脸上的某些目光却暴露了她的心情。 张和雁笑道,“我是孤儿,无父无母,自然也没有俗家名字,师父从法名中给我取名字,叫和雁。” “张和雁?好名字!”她感叹道,似乎不知道又想到了些什么,眼神立刻变得迷离而颓唐,轻轻念叨着,“张宏道啊张宏道,你还真是忘不了啊!便是你成为了天师又如何?终究一切还是锁在这孩子身上!” 张和雁明智的没有说话,行礼之后便缓步离去,先前为了避开人,自是从天上行,此时人影早已稀疏,倒是可以从地上走。 当他再度转头扭身之时,背后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甚至无法想起这个女人的身影,只能够想起先前说着的那些话语。 就好像他每次想起老头子时,那个老家的音容笑貌,都会在他脑海里逐渐浮现,这似乎成了两个极端…… “哈哈哈!”张和雁大笑,“老头子啊老头子,你也想不到我会在此时遇到这么一位人物吧?” 他大摇大摆地走上了路,全然不顾此时天色已经近黑,他如果再不走的话,这江陵府的府城可就真待不了了! …… “小兔崽子……”老道是依旧盘坐在蒲团之上,看着旁边积着的灰尘,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动过了,此时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眼角的确是有笑意划过,“你师傅我可轮不到你小子来笑话!” 不过他眼神中的确是有些怅然,“但是说的对,一切都锁在你身上啊!老头子我今天,是寸步都不得离此山!” 他是矮了甩手中的拂尘,周围的灰尘尽去,接着一颗黄豆被,他直接扔下了山崖,“去给老头子买点酒来,这漫漫长夜哟!” 这座小山之上,竟是风云尽去,雷霆变色,那无尽的力量仿佛凝聚于山顶之下,想要从中突破而出,却被老道士风轻云淡的一记拂尘给全部倾洒了出去。 “哎哟!”张和雁摸了摸脑袋,就看见一个黄豆落到了自己头上,他连忙将其丢到地上,从身上的水壶中取了一点水滴在上方。 “六丁六甲神兵无形,山风呼啸,洒豆成兵!”又是一句箴言令下,这颗黄豆就在他面前逐渐的开始膨胀,看起来速度很慢,可是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身体粗豪的黄巾大汉。 “说吧,是不是老头子又要喝酒了?”张和雁问道,这位黄巾力士他可熟的很,每一次他只要稍微一走远,就会有一颗黄豆砸在他脑袋上,最关键的是每次砸的都不是同一种黄豆,可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永远是这个说话木讷,但是力大无穷的力士。 “恩,天师吩咐,一壶好酒。”这个黄巾力士不知道从何处取出来一个白玉酒壶,不过巴掌大小,却让小道士捂住了额头。 “哎……又要忙几天了。”张和雁点了点对方的胸口,这个大汉就仿佛是拥有了灵性一般直接消失不见,变成一颗黄豆落入他手心里,被张和雁直接收进了袖子里。 老道士想要喝酒,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极度的麻烦,他只喝好酒,只喝那种十年以上的好酒,虽然一次只喝一杯,但是这一壶却足够他喝上几年。 张和雁没有学会须弥纳介子的功夫,却不代表老道士自己不会,用他的话来说,“要是你把你的那小小的紫金葫芦给弄明白了,这点功夫可不在话下!” 张和雁只当他这么说,却也没有放到心上去,简单的纳物术他当然会,但是每隔半个月就要补充一次符箓,让他没有了心思。 他的紫金葫芦的确是内部空间很大,但无论什么东西被吸进去都会变成葫芦的养分和纯粹的灵气被喷吐出来,他又怎么敢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去,也就只有一些强韧到无法被消化的贵重金属和一些宝贝能够被他放进葫芦里。 至于这个只有巴掌大的小酒壶,的确是精致无比,听老道士的说法,乃是由真正的昆首山之玉炼制而成,颇有当初讲的故事那种昆首山之铜的感觉。 这个小酒壶没有多大能耐,连酒不过也只能装十缸,但是特别的灵性,不到年成和不到酿造次数的酒,它都不会装进去。 张和雁曾经用这个小酒壶买过酒,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脸色有些发苦,要知道真正的好酒价值可不菲,就他手中这几十辆银子又哪里得够哟! 夜色正浓,他却也没有了多少敢露的兴致,随便挑一处稍微明亮的地方,就径直的大踏步走了过去。 倒不如今日好好的休息一番,明日再找个稍微繁华一点的都城去挣点银子好了,江陵府走下来的下一处就是青都府,这里可是整个东部大陆都颇有名声的繁华之地,张和雁脸上露出了希翼的表情。 “若是有好酒,贫道到时也可以好好的品尝一番……”张和雁这么想着,几步踏出之间,却恍惚已经跨过了千山万水,明明还在天边的一点火光,此时却已经到了他面前。 原来是一间小小的木屋,火光是由木屋里面的烛火散发出来的,虽然说不上明亮,却也依稀能够看见里面的一点身影。 “咚咚咚!”张和雁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第一百零九章 书生 “不知阁下是?”屋子里面的人并没有开门,反而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和雁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拿起来一个重物,就是这样小心的蹲在墙边,不过身子骨稍微有些虚弱,拿的有些不稳,还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贫道是行走云游的道士,因为天色晚了无处歇息,恰好遇见此地有灯光,特来打扰。”张和雁说道,他说话声音清亮,却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感觉。 “不知道长平日里早课时念的是什么经?”木屋里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似乎依旧不太相信。 “早课自然是要念八大神咒,不过若是说经文的话,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张和雁答道,只因对方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戒律,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落下了手中的重物,并且一点一点的推开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颇为瘦削的书生,他有些抱歉的拱了拱手,“小生一人居于此地,平日里多有盗贼侵扰,如此问题也是出于下次,还望道长不要见怪。” 张和雁笑道,“出门在外自是要小心为上,居士说的对,贫道自然理解。” “快请进来吧,小生虽地方狭小不过,却有一间侧屋供道长休息,道长旅途已久,舟车劳顿,想必是疲累了。”书生说道,连忙打开了门,露出了这间看上去不大却颇为清静的小屋子。 “好,贫道这番打扰了。”张和雁说道,侧着身子走进了房中,书生这才把头探出去,看了两眼,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带上了门栓,才把刚刚他举起的重物放在上面,压住了门头。 “道长可否要喝点水?小生这里还有一点热水。”这个书生从一旁的水壶中倒出来了一杯热水,脸上有点羞腼,“家境贫寒,也无一点茶给道长泡着喝。” 张和雁摆了摆手,“本就是我叨扰了,若是还要先生破费的话,那可算得上是罪过了,一杯热水就好。” 书生的茶壶是放在他脚边的,那里有人一些黑色的炭火,嗯,更角落是一个由砖块搭成的小灶台,上面正冒着火光,刚好能够让水壶一直保持温度,却又不会过于沸腾。 这个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搭建的,粗糙且简陋,不过的确很是好用,看来他自己说的没错,并不是一个有钱人。 也难怪他能够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估计就连盗贼强盗都不想抢他这个真正一穷二白的小书生,说不定抢过几次之后,还会给他留点吃饭钱。 更何况他毕竟是读圣贤书的人,对于那些没有读过书的大老粗来说,一个读书人在这边终归还是会得到一点尊敬的,这实际上是未读书的人对于读书者的一种敬畏。 “小生后学末进,当不得先生的称呼,我叫欧阳士毅,道长若是愿意,喊我一句欧阳也行。”书生说道,已经把茶杯递了过去,同时也合上了自己桌子上放着的书籍。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张和雁说道,“欧阳兄有一个好长辈啊!” 欧阳士毅笑道,“正是家父给我取的名字,也算是我生平不多的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张和雁点头,“贫道姓张,法名和雁。” “原来是张道长,见礼了。”欧阳士毅说道,拱了拱手,一看就是个饱学之事,而不是什么见到和尚道士都双手合十的普通路人。 张和雁也曾经见过这种人,上来就给自己合十说信奉天尊,他却也不太好发作,只好尴尬的拱了拱手,顺带纠正对方的姿势。 然而一般这种人都不会听他的话,反倒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似乎认为他是一个不太正宗的道士。 他匆匆的走到了里面的房间,这间小木屋里,还被他隔出了一个内间,里面放了一张小小的木板床,不过此时上面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以及杂物。 “道长勿怪,我平日里都睡在书房,这内奸的休息室也就逐渐废弃了,今日道长前来,我把这里收拾收拾给你住,还请不要见怪。” 这个书生礼节的确是很到位,让人根本就生不出恶感,他衣服虽然陈旧,不过却意外的干净,脸色虽然有些削瘦苍白,却并没有营养不良的迹象,看来也能够养活自己。 张和雁笑着点头,“有一处休息之地就够了,不需要欧阳兄如此费心,这里我来收拾,不过小憩一晚而已。” “不,君子待人以诚,不可罔,张道长既来则为客也,自是该小生好好招待!”他说道,很快就将床上的一些书籍和杂物收拾好,放进了一旁的柜子中,他收拾的速度不算快,不过却很有条理,看起来让人感觉很舒适。 张和雁没有说话,对于这个书生也很是欣赏,对方说话虽然半文半白却并不迂腐,更像是一位真正的读书饱学之士,而且有着很好的老师才是。 “天色不早了,还请道长好好休息,寒舍简陋。不能给道长更好的条件,很抱歉!”欧阳士毅说道,很是诚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要合上门。 张和雁反而拦住了他,“欧阳兄不必如此,贫道字也不是小人,又何必以这种神态来面对?以欧阳兄之学识,想必不日就可飞黄腾达,鱼跃龙门了!” “飞黄腾达之意,古今有之,鱼跃龙门是何意?又该作何解释?”欧阳士毅问道,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对于知识的渴求。 张和雁捂住了嘴,他有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偈语和典故,一时间说漏了嘴,却也不奇怪,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过多解释的好,不然可就真休息不了了。 “这句话嘛,若是欧阳兄有心知晓的话,待到明日我和你细说,至于现在的话……”张和雁指了指外边的灯光。 “哦,时间确实有些晚了,那道长好生休息,小生也就不打扰了。”欧阳士毅说道,轻轻的合上了门……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啊!”张和雁笑道,躺到了床上,和身而睡。 第一百一十章 前往青山镇 早晨的荒野间,其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寂静的多,张和雁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看着从内屋小窗直射下来的阳光,这个光芒刚好能够照到他头上,让他不得不醒来。 其实这种设计很是巧妙,他的生物钟告诉他此时应该是辰时的样子,也是起床的最好时刻,这个时间太阳光刚好能够照射到他脸上,说明在建这栋房子的时候,主人至少是经过设计的。 他给自己释放了一个除尘术,本来就很干净的躯体,此刻甚至变的纤尘不染,这才缓缓从里屋走了出来,他身上并没有什么行李,自然也说不上查看自己的东西一说。 远处似乎能听到一些很大声的朗读,张和雁仔细的把自己耳朵凝聚了起来,这才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君子以人为怀,以信为本,以诚待人至诚,通天诚信,为君子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为之有也……” 是欧阳士毅的声音,不过似乎很是遥远,张和雁眼睛微微发光,探查到很远之后,这才看到了对方的生意,那是在一处高崖之上,他恰好是背对着木屋,朗诵出的这些句子。 想必他是为了不吵醒自己,才故意走那么远的吧?张和雁想到,一时间居然有些感动,他走入江湖这么长时间,想不到竟然在这荒无人烟之处,碰到了一位真君子。 他重新走回了木屋,那个小炉子早已经熄火,多余的木炭也被小心翼翼的装到了旁边,而屋前的桌子上却留着一张纸,纸上用毛笔写着一行字。 “张道长,小生自有晨昏之省,道门应该也有早晚之课,早食已经放在桌上,地方简陋,不过一点米粥,一碟咸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张和雁直接坐下,“这段时间的确是有些懈怠了,反倒是让旁人给我上了一课,罪过罪过。” 他没有动桌上的早餐,而是很安静的在原地打坐,道门早课其实不难,不过就是念大咒、读经文,念宝诰,依次诵读,次数不等,但需心诚需心静,须坐在椅子上坐正,手掐子五诀。 时间匆匆过去,待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就看到欧阳士毅正好奇地站在门口看着他,房屋的门并不是开向向阳面,所以他的到来也没有遮住光。 “道长可是已经做完早课?”欧阳士毅问道,他动了一下自己扶在门框上的手,唉哟叫了一声。 张和雁起身道,“欧阳兄在门口站了一段时间了,想必手脚已经酥麻,还是坐下休息会儿吧。” “不用不用,我就稍稍缓一下,还要去市集上给他们说书呢!”欧阳士毅说道,他又看了桌上一眼,发现小道士依旧没有吃早餐。 “张道长,这不吃早餐可不行啊!”他说道,“既然已经忙完,不如先把早餐吃了,这粥已经冷了,我去帮你热一热。” 张和雁摆了摆手,“何须如此麻烦,”他从怀疑中取出一张黄符,也没见什么动作,黄符已经无风自燃,被他轻轻地贴放在碗上之后,这个碗中的粥突然又热气腾腾起来。 “原来道长竟是得道真人!”欧阳士毅眼光肃穆,“原谅小生眼拙,未曾见识到!” 他却并没有什么想要拿到好处的想法,反倒是很恭敬的又行一礼,张和雁连忙回礼,“得道真人谈不上,不过是一个略有点小技巧的道门中人。” 普通的白粥自然难有什么滋味,不过那碟咸菜味道却是意外的不错,张和雁从中品出了些药味,也品出了一些咸味,这个书生估计也买不起许多盐,看来制作咸菜的确是花费了他不少心思。 等到他吃完,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启程往市集上赶去,张和雁自然是要出发的,而书生却也要去市集上说书。 “家道中落,父母病亡,又无一分本事,家里也没有太多的田地,供我吃穿不得已只得寻一处荒地,自开两亩小田,建一间木屋以说书为生。” 他话语间说的十分的轻松自在,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他必然有着一点比较心酸的过去,但是看上去这位书生并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模样,反而十分的潇洒自如。 张和雁也没用想要揭他伤疤的意思,问道,“不知这青都山下的市集,比起江陵府城来说如何?” “若说规模自然是不如,不过若说是其中的钱财和精细程度的话,却也未必不能够相比较!”欧阳士毅说道,“虽然不过是山下一小小市集,但说是这座山最大的聚集点也没错。” “哦?如何去说?”两个人走在荒野上,除了小木屋住的地方有一座小溪,旁边还有一个不高的山崖之外,其实大部分的地区都是荒芜的草地和树林也,没有什么人烟,倒是不缺少各种小动物的痕迹。 “张道长有所不知,这青都山可是大周最大的原始森林之一,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草药,珍惜的动物,以及珍贵的矿物……” “所以这座市集其实是他们建立起来,用来交换自己手中的物件的对吧?”张和雁问道。 “恩,其他的都成府城,距离这里都太远,如果是强行带过去的话,一路上难免生出许多波折,于是青都府就在这边设立了一个交易的市集,说是镇子也不为过,咱们这边的人们都把这里叫青山镇。” 张和雁点头,不再问这些,两人沿路向前行去,此时他们已经跨过了荒野,来到了一条山间小路上。 “这青山镇难道是在半山腰?”张和雁问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更难于运输?” “的确是在半山腰没错,不过运输之事实际上早就有解决的方法,他们在山鹰腰上系上了很多根铁索,把东西通过篮子用铁索运下山,就可以直接到达一旁的青都河边。”欧阳士毅说道,两个人此时刚巧能够听到水声。 “这水声就是青都河的声音,此河能够连接到大江,才是真正的最好运输的地方!” 等他们再度跨过一座山头时,汹涌澎湃却又清丽的河水就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确是一副浩然精彩的景象!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愿 “张道长,不知你昨日所言的鲤鱼跃龙门之事……”欧阳士毅记性不差,这走到一半看过青都河之后又想了起来。 小道士也不意外,张和雁知道,这位求知欲很强的书生,想必迟早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很早就有所准备,就给他讲了起来。 讲的故事其实也不算太难,返而说很是简单,鲤鱼跃龙门本身也不是个特别困难的故事。 传闻中,在那大河下游,接近入海口的地方,生活着一群鲤鱼。 这群鲤鱼各有不同,有的灰背生黑却健硕活泼,有的头生白纹,聪慧无比,有的肚子上长着一根白条儿,在水中游石宛如借力,还有的背上生着一根金丝,却能够通晓天气变化…… 这群鲤鱼各自有各自的不同,不过和他们却都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跃上龙门,真正的鱼跃化龙,成为一条天下吉祥之金龙。 而这就要提到龙门了,那神奇的龙门两旁,各有一根合抱粗的汉白玉柱,玉柱上雕着活灵活现的石龙。 龙身缠着玉柱,盘旋而上,直到百丈柱顶。龙门中水浪滔天,银亮的水珠飞溅到龙头之上,—恰成“二龙戏珠”的奇异彩图。 背景是蓝天白云,映衬着龙门两侧的石刻对联:“长长长长长长长,朝朝朝朝朝朝朝”,这景色胜过那蓬莱仙境! 张和雁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要不然这一个好奇的年轻人,恐怕就要问他蓬莱仙境是何物了,但是对方似乎听得很入神,并没有听他的其他话语,反倒是很关切的继续问道,“那有鲤鱼越过龙门了吗?” “自然是有的!”张和雁说道,“鲤鱼们练习了七七四十九天,跳上了七七四十九丈,却不曾想,龙门有百丈之高,即便有一条鲤鱼以自己为垫背,这些鲤鱼也只能跳上九十八丈高,依旧差上两丈……” “后来呢?”欧阳士毅又问道,“想必有鲤鱼聪慧,越过了这两丈的天堑,对吧?” “这是自然,那条作为垫背的鲤鱼见浪花高绝,一个人便跃上了浪头,在龙门即将消失的一刹那,猛击浪花,赫然是越上了高空,跨过了龙门,登上了这白玉龙门石柱之顶!”张和雁说道,“你猜猜是哪条鲤鱼?” 欧阳士毅说道,“能通晓水文却知变化,还能够作为垫背,助伙伴们上路,更是在最后的时刻一跃而起,真正登上龙门之鱼,必然非凡,想必应该是那条金背鲤鱼吧!” 张和雁笑道,“欧阳兄果然有灵慧之名,正是这条金背鲤鱼,他跃上龙门之后,遇到了龙门守护者的青睐,于是给他头上点了一点红,他便成功化龙,这便是鲤鱼跃龙门的典故!” “鱼尚且真知天命,人又怎可不争!小生受教了!”欧阳士毅拱手道。 张和雁继续笑道,“本就该是如此,若欧阳兄能一举高中成为国之栋梁的话,不也如这里鱼跃龙门,跨入有权贵阶级?” “只可惜这不是吾之想法,我只想济世、救民,开国之智慧,启民之丰饶,愿这天底下人人如龙,可越沧海!” 张和雁微微皱了皱眉头,立刻想起了这句话是谁所说,“欧阳兄大气魄,这是某代夫子所说之话,那又为何不去西方大汉一行?” “哈哈!不过小生一人之怨而已,又岂可劳烦夫子?若小生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前往大汉又能如何?”他言语间反倒是十分的自信。 “若我真能在这楚国做到位及人臣,登临天下的话,自然就有资历去那西汉一行去和当代夫子好好对话一番!” 他虽然说了这些豪言壮语不过很快就舒缓了下来,变得安静而沉稳,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让道长听了我这等狂妄之语,还希望小生没有让道长失望!” 张和雁笑道,“哈哈哈!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理想,并且将之付诸实际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人啊,不是吗?” “嗯,我的想法虽说有些天真却未必不可行,若我真能迎难而上,想必着天下之大。也未必没有某的容身之所!”欧阳士毅说道,“苦读圣贤书十余载,若真不能一朝风起,却又枉费了这一番苦心了!” 他说到这里才想到了些什么,问道,“张道长,不知你的故事,我可否说于他人听?若是需要的话,我可拿钱买。” 张和雁笑道,“你不是已经付过钱了吗?”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纸,正是他刚刚讲的故事,却比他之前讲的更加详实,并且充满意味。 张和雁何许人也,做这等事情自然不太费心,他经历了一天时间,确定了这位书生的品行和性格之后,毫不犹豫的便出手相助,若这等人间奇才,埋没于其中,反倒是他的不对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在越过最后一道小山崖之后,终于来到了这建立在山间的市集,青山镇。 这是一个纯粹由商人,猎户,采矿人,采药人以及各种各样的小摊小贩组成的城镇,由于大部分人都居无定所,所以大量的摊位都显得非常零散混乱。 许多人只铺一块白布或者拿着一个小木凳子,木墩子以及其他的一些什么垫在地上,就这样把自己所要售卖的东西摆在面前,或大声叫卖或等鱼上钩。 只有一处地方似乎被人精心修筑过,变成了一个个由石头搭成的小台子,那里的人员明显更多一点,也更规范一点,能够看到许多衣着华丽的人行走于其间,也能够听到里面的大声争吵。 就是拿出台子,后面逐渐有了一些商铺,大多都是贩卖食物或者住宿的地方,却不见多少卖衣服乃至于其他零散物件的地方,也就只有一家卖布的布行比较火爆。 “张道长,我要去前方酒楼说书,若你买完东西,可到酒楼前的茶铺等我,若是您此时便想离去,小生就在这儿跟你拜别!”欧阳士毅说道,言语间却也多有不舍。 好不容易见到这位颇合脾性并且还博学多才的小道长,他也愿意和对方多交流一些,却也不想耽误对方的行程,故有这么一说。 张和雁说道,“欧阳兄你自去便是,话说你可知道本地最有名的酒馆是哪一家?” “自然是不远处的酒肆,那里的酒好称三碗不下堂,据说劲道极大,却也有极味美的美酒!”欧阳士毅告罪一声,匆匆的跑进人群中,朝着最远处那栋很高的酒楼跑去。 张和雁背着手,刚刚在手中的拂尘已经消失不见,则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的酒肆缓缓走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酒与名 这个时候这里就显出和城镇不同的地方了,在这种鱼龙混杂且管辖人数极少的地方,江湖人士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无论是拿刀的、配剑的,还是身边跟着仆役的大家公子,又或者是蒙着面纱,但是却看起来极不好招惹的女侠,这个地方才真有一些江湖味道! 这些江湖人的行事方式都和他人不同,他们非常高调地在人群中穿梭着,捡着各种小摊看,偶尔也会钻进那些店铺中寻找着什么东西,不过大多数却是两手空空的走了回来。 这里有着很珍贵的草药,以及一些可以用作兵器的矿物,他们如此寻找并不奇怪,张和雁甚至看到有两人在一个摊位面前起了争执,当场就要拔刀。 后来经过旁人劝说之后,松开了手,一人瞪了对方一眼,直接离去,那争抢的东西却被劝说的人高价买下。 “快刀候三和飞剑王坤?他们俩人居然被一个人给劝下来了?”旁边有路人指指点点,“看起来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凶狠嘛!”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劝架的人是本地珍宝坊坊主,那可是真正的顶级人物,若他们俩在这位大人物面前打起来,信不信马上跑出十几个护卫给他们剁吧剁了?”有人明显不满意,另外一个人说的话。 “也难怪,不过珍宝舫非至宝决不出手,看来这位猎户还真得了个好东西?” “运气好而已,他若是不带着银子跑的话,待会儿可就真跑不掉了!” 话说到这里,却看见刚刚那个卖东西的猎户歪歪扭扭的躺倒在地上,等有人上前去查看时,却发现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一件躺倒在地上的衣服。 他那摊子上的一堆东西也早就已经被他扔去,这摊主已然消失不见。 “果然跑得快……也是,能在这边摆摊的人,又有谁没有一点本事?” 旁边相互聊天的人声音逐渐小了,却让小道士更加的玩味,这个江湖果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他并没有继续在这边关注,由于周围武林人士盛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理解,更何况手心的黄豆在发热,想必老头子也等得有些急了。 张和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这个酒肆旁边,也许是因为现在天气尚早? 有些人在这边吃食喝茶? 却没有多少人在这边喝酒,这个挂着高高酒旗的酒肆? 显得稍微有些冷清。 酒肆前正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人? 他手里拿着一个算盘,计算着什么?一堆小厮打扮的人从他身边走过? 顺便每走过一人,他都会敲一下算盘。 “请问这里的掌柜在吗?”张和雁开口道? 这个胖胖的人扭过头来? “我就是,不知道长?” 张和雁再说道,“我想问一下,你们这边最贵的酒? 何价?” “最贵的酒?客人? 咱们这最贵的酒叫叶儿青,乃是采自青都山中最为名贵的竹叶,配合着山上清泉酿造而成,一两五百钱!”掌柜说道,这价格其实已经很夸张了。 普通人喝酒的话? 一般就按一顿半斤算,也足足要喝掉三两银子? 要知道十两银子就已经够一个三口之家用上一年,一顿酒就是三两的话? 在这种偏远镇子里很是夸张。 “那若是一缸呢?”张和雁问道,这酒的价格倒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什么名酒的话? 这基本上已经是最高的价格了。 掌柜眼前一亮? 忙道,“一缸十斤,就是咱们普通倒酒时的那种小酒缸,咱们给您抹个零,一缸六十两银子!” “好家伙……”张和雁突然有些后悔,要是他在船上的时候,收了那日月商会的胖子给的银子,那至少可以买上两缸酒啊!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云喜这个胖子给自己留下的名帖,对方可曾说过,若他有需要,这个名帖至少可以给他抵五百两银子,这个时候倒是可以用起来。 他将手中的二十两银子悉数拿出,“掌柜,我先订十缸酒,这是定金,落日之前我会带着剩下的钱回来。” 掌柜看着他手中的一根银条,一锭元宝,眼睛都花了,连忙点头道,“客官您等好勒,落日之前十缸酒必然在这里静候您的佳音……若是您没有拿下剩下的钱来的话……” “那这二十两便是你的!”张和雁说道,随即转身就走,抓紧时间筹钱才是正途,若是这里没什么办法的话,他说不得要动用一点其他的什么手段! 他向来雷厉风行,转身离去,若是有日月商会,那么这商会必然也会在人数最多、建筑最多的区域,直接去就是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那个最高的酒楼不远处,一个顶着日月牌子的建筑正矗立在旁边,有着几位和他在船上,看着打扮差不多的小厮站立在两旁,一看就十分的气派,当然说十分有钱也行。 张和雁手中举着名帖直接就走了进去,没过多久就被一个很是精瘦的掌柜非常客气的送了出来,名帖依旧抓在手中。 “真人客气,这名帖乃是拍卖行之物,我等自是不敢收,这里有五百两银子还请真人拿去,若是想还的话,给任意一家日月商会就好。” 这位掌柜客气的出乎意料,也让张和雁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会用这张名帖去换个五百两银子,并且有归还期限,想不到名帖没有送出去,银子反而是拿到手了。 张和雁说道,“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不还吗?” 掌柜笑道,“真人说笑了,手中有日月商会名帖的人,哪个不是一时之俊杰,人间之英才!若是不还的话,欠我们商会一个人情,咱们可是赚得多哟!” 张和雁笑了,“哈哈哈……你们还真是会做生意,这钱我拿了,若是真还不上,就当贫道欠你们一个人情!” “真人不必如此,若真还不上的话,随便给两张道符却也是好的!”掌柜这话一说,反倒让小道士眼睛凝聚了片刻。 “你们的消息传的挺快呀!” “日月商会遍及整个大周,真人既来此必然会接到通知,某就不远送了……”掌柜回头,看这少年道士离去。 “果然每个能做到的势力,都必然有着自己的可取之处,日月商会呀,我记住了!”张和雁笑着摇头,走到那摆摊区域,寻了一处空地,也铺了一块白布盘坐下来,一根竹竿出现在他手中,接着便是八个大字刻于其上。 “命数三场,断运结缘!”然后他珍而重之的取出了自己的签盒,一块龟壳,以及先前得到的那几枚铜钱。 剩下那八十两银子,就要在这算命上博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波折 张和雁就这样坐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是这么繁华热闹的集市,这个时候却一个算命之人都没有,其他的各种商户反而是络绎不绝,想想好像还真的有些奇妙。 不过无论其中有着什么原因,是否对他有所影响,实际上都不再少年道士的想法之中,张和雁想的其实也很简单,在这里赚到八十两银子,随后离开便是了。 由于半年之后才是商讨的时间,所以他反倒是有了一段看上去非常惬意的空闲,在这段时间中,他倒也不太介意去见识一下新的东西……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了,毕竟他摆摊的位置实际上非常的显眼,就在这些摆摊人群中间的一块空地上。 这么多人也非常知趣,他们并没有占据道路,仅仅是在道路两边铺着白布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上方,有的叫卖、也有的就像小道士一样,坐在面前一言不发。 张和雁左边是个卖皮毛的猎户,看到小道士坐下来了之后,很是稀奇的说道,“嘿!好久没有人敢在这边算命了,想不到今日又来了个不怕死的?” 更加远处的一边摊位,坐着的是一个卖草药的年轻人,他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凳,似乎还有一位同伴,也同样接话道。 “看来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路人,可知道在这边算命,是要付出代价的哟!” 周围的几人更是相互应和,目光奇怪的看着小道士,把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摆下来,更是将那一面旗子竖在空中,却也是迎着风猎猎飘扬。 张和雁对着四处拱手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出来乍道,不知本地规矩,可否有兄台向我解释一下,为何算命还要说上有性命之危呢?” “果然是个不知深浅的小道士,我劝你还是把东西收好,赶快离开这里罢了!”那个猎户说道,“要是等那些人来了,你可就跑不掉了哟!” 张和雁疑惑道? “那些人?那些人?” 刚刚那个小伙子突然喊到? “来了!” 更多本来还准备围过来凑热闹的猎户或者是商家纷纷屏息凝神,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不叫卖? 就这样乖乖的坐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样的人到来。 张和雁也不知道此时该做怎样的表情? 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慌张的,想看看这群人如此的郑重? 究竟是在等待什么? 他原地盘坐而下? 好奇的看着远方,无论啥时候这些人总该要来吧?等他们来了,自己应该就会知道,这群人究竟想要搞些什么名堂了! 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远处就已经出现了马蹄声? 一行人骑着马,从远方疾驰而来,这马似乎很是熟悉山道,即便是在这样崎岖的道路上,速度也没有减轻许多。 难怪这些人要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要是不回去的话,恐怕一瞬间就会被人家从路上撞下来了? 这群人可没有在道路上停下来的意思。 张和雁继续坐着,照着他们的速度? 很快就会路过自己这里,然后刮起一道风来才是。 他默默的用手按住了自己的白布? 若是上面东西被风刮走了? 可还有些头疼? 不知道这群人先前所说的他自寻死路,又是个什么意思? “架!”声音很是清脆而响亮,明显就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而他身边跟着的,不是侍卫,就是应该是仆从了。 “少主,这里果然有人在算命!”人还未至,声已先行,张和雁已经听到了这些人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炸裂开来,同时也有马蹄声。 “哈哈哈!想不到快半年过去了,竟然还会有人敢在这里算卦,咱们看看!”一个英气少年,从马上下来,带着身旁的两个侍卫,径直走到了张和雁面前。 张和雁抬起头来,看着这位似乎看上去很是英武不凡的小小少年,对方年龄也不大,最多不过弱冠,但是看上去却有着一股无比骄横桀骜之感。 “就是你这在这给人算命?”对方问道,语言间多有不屑,似乎很是看不起算命的人。 张和雁话语间却没啥不自然,答道,“正式在下,不知阁下可否是来算命的?” “算命?小爷我算你大爷!”少年不止是言语中的不屑了,此刻甚至直接要动粗,一个马鞭就已经被他取了出来! “啪!”马鞭直接在空气中甩出了一个爆响,“小道士你可知道,为什么本少爷不让人在这里算命吗?” 张和雁摇头,“自然是不知道。” “啪!”空气中又是一鞭子,“你连这个都算不出来,还敢在我这边算命?” 张和雁依旧很是淡然,“命数一道,本就不应该是简单的预知前后,而是对于天基的测算,对于自然人性的把控和对于这生死成败的交接!” “哈,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可算得出来,小爷我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对方再问,那鞭子甩在手中,仿佛就要打到他身上了。 张和雁笑着,这个时候他令众人惊奇的是,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笑的还无比的自然,一点勉强都看不出来。 “贫道不知道你为何前来,又为了何事,但贫道知晓,若你这一鞭子打下去,今日你少不得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张和雁可不会因为对方背后的人或者对方的什么身份而饶了他,除非真的搬出什么实权后台,他说不得会考虑考虑,板子打得轻一点。 “放肆,竟敢如此对少主说话!掌嘴!”这个桀骜少年背后走出来一个锦袍中年人,看样子似乎是手底下的管家又或者其他一些人物,对于张和雁很是不满,大声喝道。 青山镇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城镇,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实权人物过来管辖,所以在这里所有人活的都很警惕,都有着一首独属于自己的生活手段,那么在这里强权基本上也意味着一切! 张和雁看着像自己走来的两个侍卫,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其实不算很新,不过从隆起的肌肉来看,应该也是两位练武好手。 “我说,掌嘴!”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惩戒 这话当然不是那个向管家的人说的,而是张和雁说的,在他说话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一阵风突然刮了起来。 “啪啪!”两道非常清亮并且沉重的脆响,就在人群之中响起,然后就是一声惨嚎。 “嗷!”那个锦衣中年人,此时已经捂着自己的脸,疯狂的嚎了起来,而众人也能够看到在他手遮不住的地方,那本来白净的脸上已经多出了两抹红痕,同时还有随着红横一起隆起的印记。 “你敢打我!”他有些惊愕的吼道,横行在这青山镇接近半年之久,还没有人敢出手动他,“你可知道我是谁?” 张和雁笑道,“就允许你们打我,不允许我还击呀?” 虽然众人一直没有看到,究竟是谁动的手,但是这位少年说出话来却也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测,果然在这地方算命都是有一手的。 不过他们依旧对这位小道士不是很看好,对方并不知道面前这个桀骜少年人的身份,若是知道的话,想必也不会敢如此的以下犯上。 “少主,你可要给属下做主呀!”没想到这个中年人直接就对着身旁的少年哀嚎,对方也非常给劲儿的,直接张口骂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打我的人?” 张和雁都乐了,“我当然不算什么,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少年口不择言,想想似乎又有哪里不对劲,连忙改口道,“呸呸呸!我是东西,你才不是东西!” 但是一想这话似乎又不太对劲,一时间竟是胀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何是好。 人群中的那些人,自然也听出了这些话语的含义,一时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反倒让这位少年更加的愤怒。 “我看谁敢笑!”他这一声自然是赫止住了这些人,只不过从他们憋笑的表情来看,也没怎么真正的挡住,只是明面上让这些人不敢笑出声了而已。 张和雁这下子算是明白了,这应该是被自己家里宠坏了的少年,没有得到教育而已,问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既如此张横跋扈,想必家里也非常著名才是吧?” “本少爷庄廉,乃是问剑山庄少主,我爹就是天下皆赫赫有名的……霸王剑庄贤!”他话语间很是自豪,想必拿这句话也吓了不少人。 “呵呵呵……知道怕了?若是你此刻跪下求饶,小少爷说不定还会放你一马!”管家倒是挺会狗仗人势,当即说道。 “哦!”张和雁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赫赫有名的霸王剑庄贤之子?那不知是否有兄台可以告诉毛,这问剑山庄又在何处?这位庄贤又是哪般人物?” 张和雁问的十分诚恳,他对这个天下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自然也不太会认识,所以有这么一问。 他在襄州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所谓的襄州剑榜,而先前他在下山途中,那酒肆中遇到的那位武当执剑弟子尹通,实际上就在襄州剑榜中排名第三。 武当毕竟立于襄州六十年,能有这么一位人物,想必也不太奇怪,不知道这位庄贤又是什么名次,排于何处? “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你究竟招惹了怎样的一个人!”管家说道,“大老爷庄贤,大周天榜排名第一十七,二老爷庄明,大周地榜排名第一十三!” “好家伙,名头还真响亮,”张和雁笑道,“那不知这两位可在此处?” 小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煞白,“不……不在又如何?难不成你敢对我动手?” 他又不是真的蠢货,虽说是个少年,但实际上却也有那若冠之龄,只不过看上去年轻腼腆,又张扬跋扈肆无忌惮,所以年纪看起来很轻而已。 “少爷,以咱家的名头谁敢动你,他不过是吓你罢了!”管家连忙安慰道,目光却变得更加狠厉。 “还不快抓住他,把他押着跪下来给少爷道歉!” 左右两个侍卫听到之后,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手中的刀,这就让接下来的几个摊位纷纷开始向旁边挪移,生怕被殃及到。 张和雁大笑道,“你这个看上去颇有阅历的管家,甚至还没有你少爷懂得多啊!” 就在两把刀劈上来的一刹那,张和雁一只手突然变得有力,他甚至没有起身,就坐在原地,“太极,阴手!” 仅仅只是轻轻一摆两把刀就已经被他聚在手中,然后随意的丢在地上,而那两个侍卫此刻却捂着手腕,冷汗直冒。 “这……”恐怕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两个即便是在整个青山镇都算得上好手的人,仅仅是背着小道士轻轻一拨弄,就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三脚猫功夫,而是真正的内功高手,可是这一刻,他们甚至连动用自己的杀手锏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张和雁依旧笑着,“不知道现在,贫道还有没有在这里开坛算命的资格?” 那本来张扬跋扈的管家,此时才是真正的慌了神,他这种人也就是没有遇到硬茬子,在这样一个满是猎户和普通人的小镇中如此张扬,没有损失性命,也只能说得上是运气好和那位天榜高手的名声着实给力。 “你不敢杀我!”庄廉说道,脸上突然充满着自信,“你连我的侍卫都不敢杀,说明你怕我父亲!” “哈!”张和雁这回是真的气乐了,他自己在这好好的算个命,想要挣点钱来花,结果不曾想到,来了这么个玩意儿对自己一通威胁,好不容易被他打倒之后,竟然还说出这样一种放肆之语! “啪!”庄廉手中的马鞭突然打响,倒是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张和雁伸手已经把马鞭抓在手中,接着毫不犹豫的一鞭子甩到对方身上。 “啊!”他痛得大叫一声,此时才知道这鞭子甩在自己身上是怎么样的感觉,接着连人带鞭子一起被扔了出去。 张和雁的声音响彻,“若不是贫道见你身上只有煞气,而无多少怨恨鬼灵的话,可就不只是一鞭子那般简单了!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别扰乱贫道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