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薇(H)》 νIρㄚzW.C0м 新生人齐葛薇 “葛薇,我是你的妈妈,也是你的创造者。” 从一片寂静的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眼前的高挑女性带给她的强烈的熟悉感既让她不安但更多的是亲近,轻轻转动僵硬的眼珠,她开启鲜润如红玫瑰花瓣的嘴唇,“是的,妈妈。” 于是,公历18年,第一个完美融合人类DNA与机器人体质的新生人便在大洋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诞生了。“她”和“她”缔造者——一个背离家族的科学疯子,悄无声息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岛上相伴了近二十年,直至这片和谐终于有一天被两个突然到访的来访者打破。 “妈,这是我刚泡好的茶,请您享用。” 二十年过去,残酷如严冬风霜雨雪的岁月并未在这异于常人的两人身上刻下沟壑痕迹,鲜嫩的唇瓣一如最初的饱满润泽,而且在经过一次次不断改进完善后艳红唇瓣纹路鲜明,仿若荧幕中彩妆明星的镜头分辨率调整数次后的结果。 静坐时如壁画仕女的齐婕含笑接过茶盏,眼中的满意之色在长年累月后终于浓蕴成墨压进眼底,但是对她的一切已然了解透彻成固定代码的葛薇熟练地微微扯动眼皮,完美露出正常人对此应有的反应——无奈。 “薇薇,请不要再露出这种表情来间接反映我又开始得意了,拥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我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早在她因为创造葛薇背离家族来到这里后,二十年来她把白纸如幼婴的葛薇塑造成如今已然不输于当年她母亲名动风姿的优雅女人,在她心中葛薇便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 是她一手创造的女儿。 面容精致如希腊女神像的女人微微点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嫣然笑容,“恩,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改进的。” “停,薇薇,我不记得对数字敏感如分辨葱味一般准确的我会不小心给你设定了初始性格,”或许这是唯一的不完美之处,更也是齐婕一直困惑难解的地方,“薇薇,虽然妈妈有时候也很好说话,但是让我感到不开心的事我是绝对不乐意去做的。” 闻言葛薇点点头,像之前循环无数次的话语结构回答道,“所以你才背离了家族,来到了这里。” 刚开始还煞有其事点头顺着话往下说的齐婕现今也习以为常地绕开这个坑,而是瞪大金丝边眼镜下的美眸,对她宝贝让人又爱又恨的绵软性格恨铁不成钢,“葛薇,妈妈我告诉你,你今天别想逃开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非常严重,攸关人命。” 葛薇精准地故作焦急适时接话,“谁的命?” “我的,即将被你气死的命。”如果不是在家里二十多年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翻白眼的举动,不然她还真想翻个白眼吓吓她这个傻女儿。 齐婕以前从未在她面前提过生离死别的事情,但是她在她看的那些书里亲人永隔绝对是比她心脏失去跳动频率更可怕的事情。 “妈,先平躺一下,现在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做什么?”调动出脑子里的医学知识,葛薇靠近一步,还未等齐婕反应过来,她纤细却蕴满力量的双手已经将她轻轻按在了气垫沙发上。 齐婕感动女儿情感流露的同时,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一时间脑子里思绪万千,欣喜高兴却又担忧害怕,繁杂得大若雪球,最终却崩碎成一句叹息,“或许薇薇你缺的只是历练,想让你成为我母亲那样强大美丽的女人,我就该放手让你进入外面的世界里闯一闯。” 可想到葛薇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以及她再延缓衰老也免不了的死亡离别,齐婕就不禁一时悲从中来,心痛万分。 这痛感比她当年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如花般枯萎含笑谢幕她的人生,而后她哭着咬牙离开家族来到这里更让她觉得沉痛绝望,心口空荡荡的,宛如即将被割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屈手掌微微招动,她唤她心爱的葛薇来到她身边,她细细看着女儿的眉眼,依稀看出了她母亲的美人风华。 她母亲秦连如秦家得意一辈子的小女儿,风华动城了一辈子,到死都有人对她念念不忘。可是再强大的她也有美人迟暮的遭遇,齐婕目睹了那段让人遗憾恸惋的时光,在秦连如离世的那一刻她含着热泪发誓,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再有这样的遭遇。 于是,她付出一切力尽所能地创造出结合她DNA的新生人葛薇,而拥有机器人体格的她体魄强健痛感被降到最低,蓄电能力被她调整到近光年的身体几乎是拥有着人类永远不可能达到的永恒岁月。 齐婕一直坚定认为能在现有不成熟技术下创造出的葛薇是科技和医学史上的奇迹,是属于她齐婕的奇迹。 因她私心背离常伦的奇迹绝不能只是昙花一现,她想葛薇能利用这无限的生命,活出各种各样有意思的生活来。可是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的身体里破损得厉害,频繁更换器官更是加速了消耗,而之前为了让葛薇真正拥有循环血液她更是咬牙抽取了自己部分血液。 或许,她应该同意对机器人执着得厉害的厉家人要来学习的事。想着,她来到厨房对正在固定每日一秀厨技的葛薇招招手。正在流动料理台前忙碌的葛薇注意到后立马停下来不停切菜的手,向上抬起沉静如清井的完美眼睛,静静等待齐婕开口说话。 “薇薇,两天后一个叫厉格的年轻男人会来我们这里,恩,差不多是做客,但是他家一直是秦家的固定合作者,他爸小时候喜欢吃元宵也长得像元宵,很受我外公和其他家里人喜欢,我想他唯一的儿子大概也喜欢吃元宵……我好像又开始扯远了,总之女儿你记住你要好好接待这位贵客就对了。” 齐婕发现自己是不是远离人烟太久了,组织语言越发困难,最后干脆直接浓缩为一句话。 然而,异于常人的葛薇却是在齐婕出口的刹那便开始一脑多用,在准确无误地接受信息的同时,分析数据寻找解决方案也不需要消化时间地点点头道,“恩,我知道了,明天我会预备好一些甜食,尤其是元宵。” 一开始齐婕还惊叹于这般滴水不漏的完美,甚至是兴奋得睡不着觉,而现在她更是得意满足于葛薇的精准细心与省心,她能预感到只要葛薇愿意,她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她越想越想越开心,从微微忐忑变为开始期待起厉格的到来。 两天后的早晨,厉格如约而至,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堂哥厉立成。 “认证完毕,欢迎厉格先生与厉立成先生的到来。” 正低头一丝不苟打理着她最喜欢的厨房的葛薇,听到门口智能认证的声音眉头微动,靓丽的美眸紧跟着微微转动,她直起身来从茶架上拿下两个白瓷杯。行云流水间给杯里倒好茶水后,她又转身去泡了两杯咖啡,往左边一杯多加了一块方糖。 等她端着茶与咖啡走到会客厅时,就听见齐婕正笑着大夸厉格长相肖母面容俊秀,“你们家真是歹竹出了一根好笋,幸好你没遗传到你爸的基因……” 其实齐婕虽是个科学疯子,但平常性格并不奇怪,反而随意大方得很受人欢迎。可也就是有时候她太随意了,脱口而出的话险些把她爸——已经是个病美男的老病患,气得差点忍不住直接升天去找她妈了才算了事。 这些都是她们一起品茶的时候,葛薇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整理搜集的信息。想到齐婕回忆她常常气她老爸的事兴奋如孩童的高兴表情,葛薇控制自己露出淡淡的微笑,母亲真是嘴皮子气死人的功力随着岁月递增却不增反减。 果然当她走近沙发时,正如她预先设想的那样,话音落后一时气氛安静得不同寻常。 打算着继续侃侃而谈的齐婕也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此时糟糕的气氛,心中暗暗责怪自己这乱说话的嘴,面上却灵活运用自己荒废许久的交际伪装面具,继续维持着笑,“哈哈,其实我就是没说国语好多年了,一时用错了比方。” 闻言,“好笋”厉格微微一笑,回道,“哪里的话,要不是爸当年堵着气拦着,齐阿姨现在也算是我的干妈了。” 嘴皮子十分溜的厉立成适时接过话来,“对对,阿姨是我们的老一辈,您说什么我们都得听着。” 和厉格同是独生的他,对厉家的科技研发机制并不感兴趣,反而在公司管理与事物交际上混得风生水起。而这次厉家同时派出他和厉格,则说明了厉老爷子对此次能够取得齐婕手中的智能技术势在必行。 想着此行目的,厉立成脸上堆出笑对着齐婕攀谈起来。他的面容比起厉格略微平淡,但因着笑却透出几分俊朗,刻意的讨好话更是惹得齐婕笑声连连,再是颜控的眼睛此时对着这笑脸人也不禁带出几分亲切。 就是一直平静如水坐在一旁的葛薇也不由得多看他几眼。 厉立成和妈妈的相处很奇怪,他能逗得妈妈哈哈大笑,还能适时作出反应。可是她就不行,有时候她甚至不明白妈妈正在为什么高兴。 “你好,我是厉格,很高兴认识你。”耳旁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厉格坐到了她的身旁,而且是一个特别近的距离。 这让她很不适应。 葛薇微微蹙眉往旁移动几步,移动同时她捕捉到厉格漂亮如宝石的眼睛闪光了一瞬,像是看见宝物一般,让她越移越远。 因为她脑子里存储的看的《动物世界》数据里,凶猛的老虎看见他垂涎的猎物也是这样。 葛薇不想做那只可怜的羚羊。 终于移到一个稍微安全的最佳位置后,葛薇才抬起眼来对他露出四十五度的微笑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厉先生,我是葛薇。” -- 相见初始 一直以来,她都对卫星电视上的那些又蹦又跳的明星如何能保持面容健康一年如一日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她知道她身体特殊并不会长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她的妈妈齐婕却是因为十天有八天都在熬夜,眼底青黑,脸上更是频繁长痘。 而眼前这个奇怪的厉格先生不仅面容如综合了电视上的许多俊秀明星的优势,脸上也是几乎没有什么不健康因素。为此葛薇不禁定神端详起他的脸,一看再看。 然而厉格却也是在一直注视着她,从她出现在会客厅开始,她静坐的表情与眼珠的转动,甚至是她不经意的一个小喷嚏,他都在细细关注。 观察得越细,他的猜想的可能性也越发真实。 “谢谢葛薇为我泡的茶与咖啡,尤其是多加了块糖,葛薇可真是关注我。” 厉格用故意拉近关系的话来试探这个女人为此验证他的猜想,然而葛薇的反应却是微微偏离了他的预想。 她微微蹙眉,似乎对他的称呼有些不适,但还是礼貌回道,“不必说谢,这是妈妈告诉我的。” “是这样吗?原来是齐阿姨的意思,其实我只是小时候爱吃甜,长大后口味淡了也就不喜欢了。” 葛薇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十分奇怪,尽管面容好看得像静立的俊美雕塑,说出的话却是句句似箭,充满了攻击与掠夺。 她在脑子里模拟了十秒叁种不同的应对反应,最终却是顿了顿,选取了最适宜的第四种——以不变应万变,顺着他的话随机调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的,我会处理好为您准备的元宵。” “恩,那再好不过了,麻烦齐小姐了。” 说客气的话依旧充满了攻击性,葛薇在脑子里对他打下了危险人物的标记,脸上却是谨遵齐婕的话继续微笑,“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别这样笑了,不自然还很诡异。”厉格一反刚才一直有着的俊笑,眉头微蹙,“齐阿姨应该是没教你这些所谓的心机城府,你要么是自己看的书,要么就是跟着电视剧人物学的。学这些当然对你有好处,不过对你来说学会就太难了……” 他就像是完全看到并记录了她的生活一样,葛薇对此睁大了眼睛。 她脑子里知道他没有,因为这里一直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连只《动物世界》里的动物都没有。任何入侵者都会被齐婕设定的防入侵智能守卫抹杀,对此她并无异议,一是她的同情功能并不完善,另外便是妈妈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因为她深知人类的生命是她所想象不到的脆弱。 她必须保护妈妈。 而这个危险的来访者显然是有些怀疑她的身份,葛薇不知道妈妈现在是要打算做什么,但如果她是妈妈想隐藏的秘密的话,她就需要把一切想探寻与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地抹杀。 “厉先生,”葛薇打算进一步询问他的了解程度,好让自己最后不会同电视里的历史人物一样错杀无辜。 但还没等她预设的话说出口,脸上满是笑意的齐婕带着同她一样带着笑的厉立成走了过来,最后牵着葛薇的手道,“光顾着聊去了,我还未把我家的宝贝与你们介绍。” “葛薇,我的女儿。” 经过了一顿谈笑合欢的午饭后,厉格扶着厉立成朝房间里走去。厉立成怀着目的一直不遗余力地同齐婕说话敬酒,饭菜又是特别合他口味,他惊异口感的同时更是不知不觉中喝了好几杯,现在已然开始微醺着说“真话”了。 “今天怎么就过得这么顺畅呢,地方也不是我想象中那样艰苦奇怪,东西又好吃,人还特别美,哈哈。” 厉格皱着眉一边把厉立成往床上拖,一边回道,“你想的没错,是有古怪。” “两个女人能有什么古怪?我看你也有古怪,一早就瞄上了人家女儿,和她说了好半天悄悄话,我没见过你这样对过其他女孩……别这样看我,小格你放心,哥不和你抢——” 厉立成倒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手放在颈后,睨他一眼笑道,“厉家的万年铁树终于开了花,哎呀,这次的收获可真大,一下能得两个宝贝。” “我感觉这次肯定特别顺利,说不定晚上再来一顿,然后开开心心吃完就谈妥over了。唉,真希望以后的生意都这么好谈……” 闻言厉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却听见门口有人在敲门。 他走过去打开房门,是葛薇。 “厉先生喝醉了,妈妈担心他身体不适,让我来送醒酒汤。”葛薇像是没注意到厉格略微审视的锐利眼神,朝他点了下头,便侧身掠过这个危险男人径自走进屋去。 见这情形,酒精上脑的厉立成忍不住张嘴调侃,“齐小姐你可真厉害,厉格这眼神是公认的审判官眼神,吓哭过好几个家里的小子……” 葛薇闻言看过去,厉格的眼睛凛神时冰冷锐利如鹰,直看得厉立成说话声音越发渐弱,最终索性闭嘴不再说话。 但是在葛薇注意到他时,厉立成却趁厉格搁餐盘时朝她张嘴做了个无奈的搞怪表情,却没有收到他预想的回应。 因为葛薇像是屏蔽了对他的视觉跟没看见一样,道了声午安便静静走出门离开了。 厉立成有些无语,自己对付女人的招数都是百试百灵,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一个大美人面前吃一鼻子灰。 想着,他不禁开始同情起自己春心萌动的堂弟,“小格,这大美女有些不解风情啊,如果是个木头美人的话,你的生活得少多少生趣。” “你说对了,她差不多就是,不过还可以人为完善和塑造。”厉格把汤递给他,厉立成接过端着只觉得温度正好,随即他一饮而尽后直叹这美人实在是太和他心意了。 想着,他端着空碗朝厉格挑眉,“这齐小姐厨技了得,比什么贤妻良母还厉害,就算是个木头美人我也愿意娶回家。” “就算是机器人你也愿意娶回家?”厉格转头看向他。 “我当然……你说什么?谁是机器人?”厉立成闻言险些把手里的碗掉地上,“不会是齐葛薇吧。” 厉格听他的话便知道他现在是半信半疑,走过去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碗,接口道,“没错,如果我没判断错,应该就是她。” “怪不得你刚刚说了些奇怪的话,原来这个大美女是个人工的美女……等会儿,我们要不要——”说完厉立成拿出移动终端朝厉格指了指,示意自己担心屋子里或许会有智能监控。 厉格微微摇头,“没必要,我猜今天她和我们介绍齐葛薇就是想向我们透露这件事。” “而且估计她也早发现了我们真正想要的是制造齐葛薇的G技术,能独自一人逃到这里来建立地下基地的人做事不可能不谨慎。” 厉立成惊叹齐婕的消息灵通,“你是说她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们什么时候要的是这个G技术——好啊,你和爷爷合着伙瞒着我。”厉立成虽然不懂公司科技研发具体运作,却好歹也是打滚在生意场上的人精,一下就想明白了他注意到的关键。 厉格闻言微微蹙眉,但最终还是点了头,“你说是那就是吧。” 厉立成听闻只感觉自己快要消退的醉酒头疼又回来了,还特别狠地集中在一处,直弄得脑袋“突突”疼。 “敢情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让你特有成就感是不?亏哥我处处为你这个老处男着想,半点舍不得……” “你想知道什么?”厉格听着厉立成的话感觉有些头疼,连忙出口止住无奈说道。 厉立成当然没生气,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懂科研那方面,生气也没用。可他素来爱开玩笑,他还尤其“关照”厉格这个小堂弟——他真担心厉格跟着爷爷整天泡在实验室搞研究,说不定七老八十了都还不知道欲仙欲死是什么感觉。 不过现在嘛,厉立成转头看厉格一眼,总觉得他眼光如波、面色含春。心中暗叹自家堂弟就是不一样——和机器人谈恋爱,果然天才都不走寻常路。 “哥你在想什么?”厉格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回话,转眼看去厉立成正盯着他随手搁在桌上醒酒汤喝完的空碗不知道在想什么。 厉立成确实是在出神,“我在想幸好你一直在做科研,等你们试过以后……”说出口后厉立成才恍然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在猥琐地设想厉格和那个机器人和谐运动的事,被厉格知道他以后就别想继续在外面浪了。想着被爷爷压着在实验室打杂的日子,厉立成不禁浑身一哆嗦,连忙打住补救,“我刚刚在说什么?我大概是喝醉说了什么胡话……其实我想说的是爷爷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才想得到这个G技术。” 厉格笑着挑眉看他一眼,并不打算跟他追究这种小事,转而认真同他说起眼下这件事,“差不多。爷爷说他一直都很欣赏齐婕,如果她是生在厉家,一定是别人眼中的天才,而不是现在的科学疯子。这些年爷爷一直派人调查她叛逃齐家的事,直到几年前他终于确定齐婕并不是所谓的叛逃离开,而是因为被齐家驱逐。” “因为这个G技术?哦,对,我想起来了,我爸和我说过那时候齐家和政方有合作,他们还在准备选举想着进军政界,只没想到我大哥在军方抢了先,后来的合作都是跟我们了。” “我爸当时还说,齐家是太有底蕴了,总有股清贵气,和我们这些充满铜臭味生意人不一样。”想起十几年后齐家的落败厉立成便觉得有些可惜,也是和名着《红楼梦》里贾府那么相似,同样大又贵气的家族。小时候因为两家还在合作走动,他们总能在齐家吃到许多他们没见过的好东西,就连发给他们的红包都是独一份。 可如今却是人丁稀少得让知道曾经的兴旺辉煌的人诧异,死的死,病的病,就跟中了咒术一样。 想着,厉立成脑子里猛然感觉串上了一条隐形的线,他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实,“小格,你说,齐家现在的不景气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我也这样想过,但事实上并不是,”厉格睨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后回道,“具体怎么回事我知道的也很模糊,不过大概是和齐老爷子有关。” 厉立成恍然,齐老爷子齐青峰,那个他们小时候惧怕却又无比膜拜的大魔王。十七岁便因为独具慧眼的投资一鸣惊人,从此一路走上他们可望不可及的神坛,是曾祖父那一辈最杰出耀眼的楷模。 不过晚年的时候,齐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能镇住他的齐老夫人不在了的缘故(厉立成私下里以为),总之性格多变到可怕,让曾经少不更事的他们狠摔了好几个跟头,想告状都被他的各种手段吓得不敢张口反而只知道哭。 作为被恶整的孩子之一的厉立成现在想来还是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太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只要一想起齐老爷子那张带着嘲讽与不屑的笑容便觉得可恨又可畏,“算了算了,别讲这些了,你又不是没听他们少说我小时候的悲惨经历。一想起他我就觉得背后瘆得慌,那位老爷子可真是足够我铭记一辈子的,但我很高兴我不是一个人。” 说到最后厉立成想起还有不少和他一样惨的,他不禁嘿嘿一笑。厉立成正咧着嘴猛笑,不经意抬眼却看见厉格一脸“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他急忙收拢上弯得厉害的嘴,暗骂自己今晚真是酒精中毒了,真是个神经病。 厉立成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太傻逼了,跟他平时风度翩翩的样子完全相反,说不定齐婕她们都已经通过智能监控看得一清二楚。 懊恼万分的他索性转身扑倒在床,掀起被子往自己头上一蒙,自暴自弃作出鸵鸟状。 厉格看见自家堂哥还和小时候一样只要做错事就滥用“掩耳盗铃”这个错误经验,他不禁一笑,脚上却朝外走道,“你好好先休息,睡一觉就不会头晕了。” -- 如果有一天 听见葛薇开门的声音,坐在光脑前盯着智能监控的齐婕抬头看着她进屋问道,“薇薇回来啦,和厉先生相处得怎么样?” 闻言,葛薇突然觉得齐婕今天的异常举动就像是卫星电视里那些巴不得把家里的高龄女儿早日嫁出去的妈妈们,一股难言的伤心涌入大脑,让她体味出“难过“这个词来。 她从未想过要离开齐婕,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常人有的“离别断肠”,可是她只要一想到齐婕希望自己离开,一向运转飞速顺畅的大脑便迟缓疼痛得厉害。 葛薇在平常一直都是对齐婕的话听之任之,说话间更是有问必答,可这次她却故意避开了齐婕的询问,转而说道,“妈妈现在这样做是想和我分开吗?” “不然妈妈为什么不停让我去同他们接触,妈妈是想要离开了吗?” 齐婕一直知道自己花了毕生心血创造出的葛薇融合了多方的智慧,甚至在她状态最佳的时候她做出的举动能比光脑更加精确。 葛薇的提问像见血的针一般戳中了她的心,齐婕感觉自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心底大呼这可是你的心肝宝贝,你怎么舍得把她交给别人!另一个却悲伤得摇摇头说自己迟早会死,现在为薇薇做准备是应该的,她不想薇薇在自己死后无所依靠,她更不想自己死不瞑目。 终于,理智与情感的斗争上理智略胜一筹,齐婕压着心底的难受面上却不显,“薇薇,你觉得厉家这对兄弟谁更有主见?” 与齐婕一样体味着难受的葛薇低头闷声“唔”了一声,抬头却看见妈妈眼里的关切——莫名地她觉得因着这如雨后阳光的温暖,脑中的阴影扫去了大半。这就是亲情的奥妙吗,她不禁思考。 愣了一瞬,她翻出刚才齐婕询问的印记,在脑中举例分析对比后才答道,“他们做事都有着自己的看法,不过相处时肯定是厉格先生占主导,因为他更有攻击性。” “没表现出攻击性的不一定就表示他真的没有攻击性,有可能他是那匹隐藏在暗中的狼。葛薇,妈妈现在得给你普及一个很可怕的词,它叫做‘扮猪吃老虎’,它比笑面虎更容易让人掉以轻心。”齐婕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光脑前,一边翻开之前的监控信息,一边同葛薇解释。 抬眼见葛薇听了她的话后愣住了,皱着眉头一动不动,想着她应该是在大脑里查找信息。齐婕暗叹一声她还是缺少阅历,这次她靠观察细致得出了这个目前看起来算是正确的结论,可实际上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未曾发现过枕边人或是身边人的真面目。 只能说确实实践才是硬道理,自己说再多都只是同她纸上谈兵。 齐婕轻轻摇头把视线移回光脑上,没看几眼就听见葛薇一板一眼答道,“扮猪吃老虎利用的是常人的同情心,但我知道我这方面并不完善,所以我不觉得我会像夫差那样惨死于越王勾践手下。” 先解释说明再举例论证,还将自己的弱点扩大为战胜敌人的优势,嗯,非常厉害,不愧是她齐婕的女儿。 哈哈哈——虽然齐婕知道自己笑得很不合时宜,但是自己女儿的回答有时候真是太可爱了。 不过,想到共情系统,齐婕突然心中一凛,敛起笑容有些试探地问道,“葛薇,你会不会怪妈妈故意不给你完善共情功能?” 葛薇摇摇头,“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好了,共情功能完善与否并不是很重要,而且不管是电视剧里还是书上败给同情的英雄太多了,太多的情感会影响我的思考能力。”而且虽然现在脑子里的阴影已经消失得遍寻无踪迹,可葛薇知道它是一只伏在暗处的巨兽,随时可能一跃而出将她吞噬。 齐婕就是考虑到情感太容易使人盲目,越是美好的人越是如飞蛾扑火般深陷其中,她舍不得葛薇今后在感情上受伤,所以她宁愿她在这方面不完美都不想自己将来后悔。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还有多久。 “葛薇,如果妈妈真的有一天不得不离开你了,你会感到难过吗?” 齐婕在以前从未跟女儿讲过死亡的事情,因为之前她也以为自己能够陪伴葛薇很久,直至替葛薇寻找到一个能代替她的依靠。 可是时间没有情感,它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等待,齐婕看着葛薇脸上开始慢慢溢出悲伤的表情,难过的同时却带着几分欣慰。尽管自己故意没在葛薇的共情功能上完善葛薇却也还是具备着一定的情感功能,虽然程度极浅,但长时间的积累后的爆发不如短时间的烟消云散,是同水滴石穿般难得可贵。 这是经过二十多年的时间检验后真情实感,也是她们双方共有的,这时候也无所谓谁轻谁重了。 不过做妈妈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幸福快乐,所有的痛苦悲痛都由自己承担。在这上面,沉迷科学却也免不了俗的齐婕也一直是这样为葛薇打算着。 “薇薇,我的乖女儿,你也好好睡一个午觉,一会儿等你睡着了妈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嗯,好,妈妈你也要注意休息。” 睡了一觉满血复活的厉立成看着微型机器人带着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模糊的玻璃窗外似乎又是另一片天地,顿时他不禁心生感叹,“ 你别说,齐姨这地下基地建得可真大,好像比你和爷爷待的那个秘密基地还大上不少。” 确实。 厉格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记录着刚才他们经过的路线。基地应该是中间用走廊互通的圆形结构,而且根据刚刚光子梯里的氧气含量数据来看,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来到了地下最底层。 细细思考着基地的基本布局,不知不觉中他们竟走到了一个超大型玻璃房里——非常类似培育果蔬花草的温室。 或许这其实就是一个为齐婕她们提供新鲜食材的所谓果蔬大棚。厉格看着面前对他们视若无睹地走过的头顶标记着“菜农托马斯”机器人,心下划过一丝明悟,这就能解释岛上从未与外交通运输过,今天桌上却出现的那些源源不断的品质极为优良的菜色了。 “我——靠!齐婕简直是牛人,这简直也太神奇了!”厉立成站在一个标记着“布艺”的温室玻璃房前微微探身,注意到这些正各司其职埋头工作的机器人根本不在意他时,他便大起胆子走进去逛了一圈,从头到尾眼睛一错不错仿佛在参观世界奇迹。 俯一看完,厉立成便像是旋风一样冲出来奔到厉格面前,还管他什么温柔儒雅形象,眼前下的事可是必须马上洽谈的大事,名副其实的大商机! “天哪,虽然我不懂你们做的这些,可是齐婕弄的这个也太牛逼了——一个靠机器人运转的工厂,不不,如果机器人也算人的话,这里就是一个小型城市。而且只要是她们需要的,这里都是应有尽有。” 厉格闻言不置可否,走到一个头顶标记着“茶农阿珍”的面前,拿起她手怀的一袋新摘下的茶叶中的一片放在鼻前闻了闻,眉头一舒,确实就是这个味。 “嗯,她就是个天才。”他放下手里的茶叶,拍拍手,点头认可厉立成直呼其名将其捧上神坛的夸赞——齐婕和她的曾祖父齐青峰都是能力极其出众的天才人物,他们如史书中的俊杰能人一般出类拔萃,值得旁人忽略他们的背景家族,而只关注于他们个人。 从而永远铭记。 厉格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想法,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机器人在他面前走过,一片秩序井然的景象,这就是他追逐了一生梦寐以求的景况。他孜孜不倦地研究着智能芯片的开发,他默默和团队进行了无数次模拟实验,终于研制出了能被爷爷喜笑颜开赞赏的“T一代”,可是他知道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齐婕花费二十多年的光阴做出来的比他曾经设想的更完美至臻。可以说在进入这个基地后,这一切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想,齐婕的能力显然已经达到了这个时代现有技术都无法达到的顶端。 -- νIρㄚzW.C0м 就是你了 直至被微型机器人带回会客厅的时候,厉立成还处于看见大金山难以自抑的兴奋愉悦中,一路上他不断同厉格说着他们一定要拿下这个核心技术,说完又开始设想开拓这种实用型机器人市场前景该如何着手……或许,这个压根就不需要推广,说不定刚一投入市场就能被哄抢一空。 “老弟,老弟,你说我这想法怎么样?”厉立成兴奋地说完自己憧憬着未来的高谈论阔,转头去看厉格表情反应时却看见他的发言对象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怀揣着大事情大想法的厉立成对自己partner的不捧场很是不高兴,用手肘拐了拐身旁人,“厉格,你妹的到底有没有听我刚刚说的话?!” 回来时的路似乎和去时的路不太一样,刚一下光子梯跟着微型机器人转了一个弯便看见了坐在门前喝着茶,似乎等了他们许久的齐婕与齐葛薇。 当然,这一打岔也堵住了厉立成想脱口而出的草泥马。 看见静坐在前的齐婕与齐葛薇,厉立成敛起心中还未来得及发泄的怒火,挂上自己一贯交际的和煦笑容朝齐婕她们招呼道,“真是让齐姨和齐妹妹久等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婕注意到葛薇因为这一称呼微微皱起了眉头,暗叹厉格这大伯的儿子可真是做公关的料,滑不溜丢得让她生不起气来,而这份功力也只有对上葛薇才变得无效了。 “下面的机器人你们都见到了?” 听见齐婕的询问,厉立成小鸡啄米地点点头,一直未说话的厉格也跟着嗯了一声。 “齐姨,您可真厉害,爷爷他一直……”还未等厉立成夸赞铺垫的话说完,齐婕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夸我的话就不必了,想跟我谈生意也没必要。” 什么意思? 齐婕的话把刚被堵上嘴在想辙的厉立成弄得有些懵逼,不谈生意那他们来干嘛?旅游参观吗? “让你们看到今天的这一切,我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我想收个助手,我会教会他一些东西,让他继承我的所得。” 话音一落,清晰听见的厉格狠皱起了眉头抬眼看向说话的女人,戴着眼镜的她面容淡淡,反射着光的镜片让人看不分明被遮掩住的眼睛。 妈妈怎么会突然需要一个工作助手? 闻言也惊讶万分的葛薇也不禁放在手中的茶杯看向齐婕,却见得齐婕对她点了点头。对母亲有着全然信任的她微抿了下唇,控制住了自己脑中的疑惑并未出声。 “所以,这个助手就相当于是齐姨你的关门弟子吗?而且还是从我们两个中选一个?” 反应过来的厉立成声音微颤,还用手指了指他和一旁的厉格。 “嗯,就是你说的这样。” 靠——虽然他有这个心,可是他什么也不会啊!如果爷爷到时候要他去偷师什么新技术,他什么也看不懂怎么办? 厉立成腹诽片刻,但一时之间屋内的空气好似不流通了一般,安静了一瞬。 突然,他听见厉格开口问道,“是只有成为您的学生,才会拥有有可能得到这些技术的资格吗?” 听见学生这个更恰当的词,齐婕闻言挑了挑眉,随后点点头,“这是当然。” 厉立成闻言心头跃上一出劫后逢生的欣喜之感,这已然不是纠结到底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选择问题了,而是一个萝卜一个洞非他莫属的必选项了。 小格啊,这不是哥不帮你的问题了,而是命运安排让你留在这里。 厉立成暗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兄弟的肩,朝抬眼看来的厉格做了个深情饱满的眼神暗示。老弟,你就好好待着吧,说不定学成带回芯片技术的同时,还能拐回这个人造大美女——这简直是双赢的节奏。 想着这般美好结局,刚打下退堂鼓的厉立成不禁在心中摩拳擦掌起来,这他奶奶的真让人心动!可俯一想到说不定要住在这远离人烟的小岛几个月甚至几年,他便泄了气。 住两叁天当旅旅游度个假还行,长时间住下去……还是算了吧,他有脱离人群恐惧症,这里不适合他。 “齐姨,您看我做您助手可以吗?我懂的不多,不懂的我可以学。” 终于一步步听到想要的那个人开口说出了这句要留下的话,齐婕高兴得快要忍不住跳起来欢呼。但顾忌着当下,她狠狠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情绪,面上不显地神色保持淡淡答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看你还有不少基础的份上,那就是你了吧。” 厉立成闻言激动地一跃而起,转身伸手拥抱厉格道,“ 兄弟你可以的,哥为你加油,你是厉家的希望!” 直至第二天厉格送厉立成登上厉家自制的大型海空两用飞机“星空号”时,厉立成还在满怀”兄弟情深“地絮絮叨叨道,“小格,别人的地盘不比我们自己家里,而且这还是在海外的小岛上,不管再艰难你都不要委屈自己……” “我现在就已经觉得呼吸艰难了,堂哥你能不能把你的爪子从我的脖子上放下再说。”厉格伸手扒拉正肆无忌惮挂在他脖子上的魂穿“考拉”的某人,待厉立成魂归看清当前情形哦了一声放开他后,厉格默不作声地与他拉开距离紧接着说道,“堂哥,就像你说的,堂弟我还是个纯情处男。而且我思想还没那么开放,没打算和你玩什么你是受我是攻的搞基游戏。” “何况,这就算是身高允许,爷爷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乱伦犯错的。” 闻言,厉立成感觉一团火直冲着头顶冒,“厉格,我去你奶奶汤姆个小杰瑞的——” “我奶奶也是堂哥你的奶奶,你当心这话被爷爷知道。” “我草你——芭拉拉……个小魔仙。靠,你丫的这是在报复。”太狠了太狠了,这无差别攻击得亲熟不认了。 厉立成气得一边低头转圈借此稍稍冷静冷静,一边在心底疯狂吐槽——不就是在这个岛上待上两年吗,又能怎样,至于现在都是离别前了还伺机来他心口插上两刀?都是九年义务教育过的人了难道还会怕这个吗? 亏得昨天听到爷爷和齐婕视频据理力争力求缩短时间,齐婕最后让步于两年再不松口时,悲伤的他还不禁为即将与他们分别两年的可怜堂弟流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现在看来,敢情这眼泪都白流了! “靠你大爷的,厉格你这只大猪蹄子,该死的负心汉,你就待在这岛上吧,别想着回来了——反正我是不会来接你的!”厉立成越想越生气,扭头便直冲冲往机舱里面走。 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了,但也只听说过塑料花姐妹情的,就好比如他那堆数不过来的前女友各自组成的小团体。可他没想到共事这么久,一朝一夕间厉格竟然朝他露出了真面目,说翻脸就翻脸。全然不顾兄弟情谊,不仅讽刺他居然还诽谤他。 “去你大爷的塑料兄弟情,我看这比泡沫还不如。”厉立成随便找了个座,刚一俯身坐下,就连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厉家的智能终端开始联系他爸和二叔。 【十亿少女的终结者:各位大佬们放心,小格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而且小格的情绪状态也非常好,他还表示对于此次的学习之旅感到非常期待。】 哈哈哈,让你讽刺我,让你诽谤我。 厉立成发出语音后便乐不可支地笑起来,一会儿看看他发出的这句话,一会儿高兴得不停跺脚。 不远处的“星空号”女乘务看得目瞪口呆,对着一旁的男乘务道:“……厉先生和传闻里一点也不一样,怪不得都说水太深。不过,他的真实性格也太活泼了吧。”其实她是想说可爱的,但她害怕被厉立成听见,只敢在心底萌了会儿厉立成此时的可爱表情包。 男乘务不置可否,心想这不是活泼,而是智障。毕竟厉家有钱,养几个智障不成问题。 “可以准备起飞了。” 听着蜗耳里的声音,两人互视一眼后匆匆说了句“该去忙了”,便脚不离地地忙碌起来。 被女乘务细心盖上了薄毯,惬意躺在座位上的厉立成也得知了即将起飞的消息,掏出终端准备关机时,他点开消息栏——居然收到了叁条消息。 他满怀着期待定神去看—— 【必须对儿子严格的立成他爸:消息已阅。另外特别要求:马上换一个昵称代号,这个名字不仅不雅观也很不得体,有碍大家瞻观。】 【不得不呵护儿子快乐成长的立成他妈:儿子辛苦了,另外让小格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健康。PS:怕你不懂你爸最后的话,我特地替你翻译下——有碍瞻观:形容太丑,妨碍了他人视觉,让人看到了他就没有心情去欣赏别的美好事物。你爸用在这里是为了说明你的昵称实在是太不雅观了……啊,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又这样说儿子!】 【热爱生活的小格爸爸:小成辛苦了(撒花),小格有没有说想吃爸爸做的香草奶饼?我最近得了个新秘方,做了好多,可以送去给他尝尝。这次得知他要离开我们住在海上的小岛上两年,我和他妈妈非常难过,不过他妈妈已经和我说过了小格是去找大神齐姐姐学知识的,我们小格真棒!另外,我实在有点担心,小成可不可以替二叔问问,齐姐姐她们岛上需不需要我这种厨政家务俱全的家政小能手(对手指),我想去顺带照顾照顾我家小格……】 靠——这就是亲爸亲妈! 厉立成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火气又嘭嘭嘭冒了上来,越冒越烈,“我就是个充话费买一送十加急打包送的!” 别人家吃饭睡觉打豆豆,他们家不遑多让,吃饭睡觉玩立成。 说到别人家,看看人家二叔,对厉格那毒舌臭小子多好,而他呢?呵呵。 “我们家真是基因突变得厉害。”厉立成再看了前两条消息几眼,最终恨声嘟囔一句后把终端拆除,拉上毯子把自己埋在黑暗里,眼不见为净。 -- 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在厉立成盖着薄毯怀着满肚子怨气踏上回国之旅时,厉格仍站在停机坪的边缘吹着冷风,双眼平视“星空号”逐渐缩小成小圆点的遥远天际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 至少在楼上俯瞰着这一幕的葛薇眼中是这样。 虽然她已然从前天晚上与妈妈的对话中察觉到妈妈可能是要打算对这两个人做一些测试,可具体是什么,她没想去探究,也不需要知道。不过,按照妈妈和那个老人的约定时间,从今天开始厉格就已经成为了妈妈的学生。还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 厉格现在是妈妈的学生兼助手,而且也将是妈妈的继承人,也就会是这个小岛的继承人,葛薇细细在脑中对这几个作出了相应的转换,斟酌了片刻。 许久后,她才对大脑做出指令,决定抬步慢慢走下楼去。尽管她现在仍然不太愿意接近这个被她打上危险标记的男人,可是他从现在开始将会和她与妈妈一起生活两年,说不定他还会与妈妈有什么过近的接触。为了妈妈,也为她们的家,她必须试着去接纳这个男人,从而深入了解他。 可是葛薇忘了,从睁眼开始就只生活在小岛上的她不管看多少史书与卫星电视里的肥皂剧,她始终只是一只成长于齐婕羽翼庇护下的雏鸟。她不曾被淋湿,也不曾迷路飞进过黑暗之中。厉格在外面世界见到过经历过的一切,都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所以该被了解的对象从未有过置换,就像对立的羊与狼一样,羊也永远做不到反攻。 “齐小姐怎么来了,是担心我会迷路吗?”许是为了表示自己的绅士之礼,厉格大踏步走上了台阶,并未让葛薇下来置身于风中。 不过葛薇对他的细心做法毫无察觉,就像她只有刻意集中神经于冷热系统上才能察觉到冷热程度一样。 “你头上有片叶子,”葛薇伸手替他拨了下来,自然得全无故意的痕迹,“抱歉,我一时手快就替你取下来了。”说完,她将手中的树叶递给他。 厉格伸手接过她洁白小手中的树叶,回想起他方才经过时路旁确实种着一排林荫休息处似的树木。 捏着指尖的嫩绿树叶,他抬眼看向眼前的机器女人——她睁着与人类无异更显完美的美眸静静看着他,眼底是能被任何人看得分明的清明。 一眼及底的清澈,仿若一枝白栀花,显露出不符合年龄的纯白与干净,这反而让人看不清她的所思所想了。 幸好她只是个机器人。 “如果刚刚是你在别处学的搭讪方式的话,我不得不夸奖你一句,很成功。你做得非常自然。” 厉格跟着她身边往楼里走,转头朝她说道。看到她闻言眼底迸发出的喜悦,不禁在心底失笑,这个女机器人虽然是被齐婕做成了成年人的样子,但实质上智脑还只是个小女孩,什么都还在学习当中。 想到这里,他竟破天荒生出逗弄这个女人的心思。他想这要是被唯一享受着这般特殊待遇的堂哥知道了,厉立成一定会立马脱掉他风度翩翩的虚伪马甲,跳脚起来一会儿智障式大骂他是负心汉见异思迁,一会儿想起了自己相同的待遇便开始生闷气絮絮叨叨说他不懂得尊重兄长。 想着,他似乎就已经看见了厉立成那副恶狠狠着脸张牙舞爪示意自己马上要控制不住自己,不顾兄弟之情打他的“可怖”模样。 单纯的人的性格怎么能这么好玩?也难怪这么多年他妈妈一从爷爷那里回来就爱逗性子天真单纯的爸爸,惹得他又是焦急又是笑的。 葛薇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脑中却在慢慢思量自己究竟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接近身旁这位厉先生,而且尽量不被他察觉。 “所以,你现在是开始打算亲近我了吗?不再认为我是危险分子了?” 厉格突然的问话打断了她的设想计划,待她读懂他话里的意思后,葛薇不禁睁大了那双漂亮完美的眼睛,惊讶开口,“你都知道了?” 又是个和他堂哥一样的单纯人,总以为做得完美无缺不会被他发觉。厉格不由得停下来,转头开口回答道,“尽管你极力掩饰,但你的细微举动对我来说很明显。”顿了顿,他看着她因懊恼又疑惑而尽显天真的眼神,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面上也显露出几分笑容来,“如果你对我的这种能力感兴趣的话,我建议你可以看几本与心理学有关的书。看了之后,你就会发现猜别人的所思所想有时候也不算是一件难事了。” “是吗?厉先生你介意同我推荐其中的一两本吗?我打算这两天就看。” “当然不介意。从入门开始你可以先看看哈佛大学四位教授联合编写的《心理学》,如果你愿意用英文翻阅这本书的话,语言的醇正会让你发现你接收到的知识也随之更加精准……” …… 从进楼到走到齐婕为他准备的房间门前这段路程里,厉格为葛薇详尽介绍并解释了他为她推荐的这几本与心理学有关的书籍的各自优势与偏向领域,对于葛薇不时提出的一两句疑问他更是如同一位耐心的老师般一一作出了对应的回答。气氛和谐得好像他们就是一对有着隐形师生关系的朋友一般。 “您的房间到了,打扰厉先生您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了解到厉格广阔渊博的学识后,葛薇也慢慢适应了与他的说话相处方式,出口的礼貌话语中更是充满了对博学者的尊敬,看来您之前对妈妈说懂的不多真是和史书上的古人一样说的谦话,您做了助手以后说不定妈妈就不用再熬夜了。“想着,她真为妈妈得到这么一个好帮手感到开心。 听着她一口一“您”,厉格不禁蹙眉屈起修长的食指碰了碰鼻尖,但移开手指后却没想竟看着眼前人因为自己不经意的皱眉开始浮现担忧神色的反应。 这下,他终于忍不住笑道,“好了,别再用敬称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被你叫得早生白发。” “直接叫我厉格就行。齐小姐,我可以以后都叫你葛薇吗?” “嗯。”葛薇点点头。她忽然发现与人相处从而成为所谓的朋友的过程很神奇,虽然她不确定她和厉格现在是不是已经算是初步达到了一般朋友的程度,但是拨开她对他设定的偏见标签后她发现厉格比她设想中更好接近。或许真就像妈妈曾经教导她的那样,只要用了“心”,很多事情都可以水到渠成。 想着自己或许已经有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所谓的朋友,葛薇不禁雀跃得扬唇露出灿烂的笑,“厉格你现在喜欢我吗?” 听到她的话,厉格微愣,挑眉道,“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卫星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就会想和那个人做朋友。厉格你愿意同我做朋友吗?” “你想要我和你做朋友吗?” 厉格看着她如花般绚烂的真实笑容,还有那双如同小鹿一般清澈能直直倒映出他的轮廓的双眼,他忽地恍生出一种错觉,眼前这个纯净如白栀花的女孩似乎正全心全意地依赖于他,甚至于她即将只属于他。 只属于他的女孩。 这个思绪像是从他脑中繁杂丛生的想法蔓草中分裂从而分支出的特殊的一株,它时而胆怯时而狂妄,疯狂汲取着名为欲念的养分贪婪生长,露着邪恶的獠牙张牙舞爪着想一口将他吞噬。 他不由得敛眼蹙眉,开始思索起来。 “我很想要和厉格做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还未等他理清这抹狂妄思绪的由来,就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女孩清脆悦耳的笑声。 厉格闻言便从层杂繁多的思绪中脱身,抬眼朝她看去——他毫无准备地被女孩儿抱了个满怀。女孩双手纤细修长,却用禁锢他的力量暗自彰显着它的强健有力,这让他不得不想起了家里的爸爸妈妈的相处日常。 妈妈每次从公司回来进屋时,似乎就是这样抱着高兴地出来迎接的爸爸的。 从来对此冷眼旁观的厉格表示,不管是过去还是以后,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对这样的姿势很拒绝。现在也一样。 而且,抱着他的葛薇身上就穿着薄薄的一层轻便衣,她的那双做工极尽真实的柔软乳房正紧紧贴在他的身前。从他的位置往下看,厉格觉得自己完全能精确描摹出她乳房的姣好形状。 果然她身上无一处不是完美至臻。 “为什么突然抱我?”厉格哑声问她。 闻言,葛薇从他胸前扬起明媚的笑脸,开心地回道,“因为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啊,朋友之间一个不经意的拥抱往往有着增加他们的友谊的强大作用。“ 后面一句话,她说得头头是道。 不用问了,厉格知道她应该是不知道又从哪本书或是什么电视剧里看来的。这一瞬间,看着她露出的美好笑脸,他竟觉得这个被齐婕放养得天真单纯的女机器人果真是单“蠢”得可爱——甚至比国内网上那些网友追捧的所谓甜心女孩还要可爱。 让已经很久不吃糖的他尝到了口中的丝丝甜味,就跟小时候他怎么都吃不腻的元宵一样。 -- 错误的吻 “厉格,你喜欢我今天早上做的香草奶饼吗?厉叔叔说你早上特别爱吃这个,我是用他昨天给我的改良新秘方做的。” 打扫完厨房清洁的葛薇围着小巧整洁的围裙来到他面前,像是献宝一般,变魔术似的又从身后端出来一盘热乎乎的香草奶饼。 厉格慢慢咽下嘴里腻人非常的香草味,看着桌上盘子里还剩有一半的奶饼,心中苦笑,面上却是回了句,“嗯,不过你也吃一点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嗯,好吃就好。等一下,我去洗一下手就来 。” 听着耳边渐渐消失的悦耳女声,厉格慢慢呼出一口气。随后放下筷子,颇为苦大仇深地看着眼前这两盘好似永远也吃不完的香草奶饼。 为什么偏偏是这甜得发腻的香草奶饼?想到这事,厉格不禁回忆起昨晚第一次同家人视频通话的景象来。 按照齐婕让微型机器人传给他的话,他静静在信号室里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面前屏幕里出现了厉格熟悉的那道活泼身影。按照他们的惯例,两人互说了几句关心问候的话。却没想随后,厉格爸爸的注意力便全被一旁乖巧静坐着观看的葛薇吸引住了。 “天呐,小姑娘你真漂亮。”厉格爸爸不仅热爱生活,单纯美好的他对世间的一切美好景物都心生向往。 眼下看见外表完美如中国版古希腊女神像的葛薇,他赞叹不已,“……完全没有任何整容痕迹,这简直是上帝鬼斧神工精雕细琢下的完美创造。” 闻言厉格心想,爸爸的最后后半句没错,这确实是精雕细琢创造出的。不过他并不打算同爸爸说明这个他眼中的漂亮女孩是女机器人的本质。听着耳边的话已经逐渐变成不知道是哪国语言的另类夸奖,看着身旁从专心致志渐渐转变为开始迷糊的葛薇,厉格在心底无奈地叹口气,不得不出声打断了正搜刮着肚里词汇嘴上滔滔不绝地表示自己对她美貌的欣赏的厉格爸爸。 “爸爸,这位是齐葛薇,老师的女儿。” 闻言,葛薇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空隙向着她好朋友的爸爸,礼貌问声好,“叔叔晚上好。” 纳尼?厉格爸爸在脑中换算了一下,小格老师的女儿=齐姐姐的女儿。 “齐姐姐有女儿了?哇,已经这么大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果然,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话音刚落,厉格爸爸的关注点便立马全部集中于“女儿”这两个字上了。厉格爸爸刚说完这句话,便立马伸手扒拉了下自己视线中头顶微翘的头发,以防给自己好友的后辈留下什么不好的第一印象。 好不容易扒拉顺了,抬眼就看见两双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他,厉格爸爸不禁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朝眼里满是无奈的儿子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是嫉妒身为儿子的你没有继承到我的帅气吗?”说罢,他又随即酝酿出委屈的情绪,就像他每次一犯错就用这招在厉格妈妈身上,而且屡试不爽。 原来厉格和他爸爸之间的相处是这样的,葛薇不禁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眼前令她感到新奇的一幕。他们和她脑海中记录的任何一对父子关系都不匹配,眼前的他们似乎是厉格爸爸单方面在斗嘴,他们一会儿像是朋友,一会儿又变成了敌人。 “还不是我有一颗做好父亲的心,总是担心自己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到自己喜欢吃的。我今天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香草奶饼的升级版,是我亲自设计改良过我刚得到的新秘方做的哟!我做了满满几大盒,都放在保温房里,想着改天找小成给你送过去……” 香草奶饼,厉格听这个词听得都要麻木了。 到底是谁喜欢吃这个腻死人的奶饼?是谁总害怕被妈妈发现他又悄咪咪嗜甜便推锅说儿子也想吃香草奶饼才做的——最终竟慢慢演变成了“厉格最爱吃香草奶饼”这个铁板钉钉的事实。 “原来厉格你喜欢吃香草奶饼啊。”有着和厉格爸爸同样烹饪爱好的葛薇闻言两眼亮晶晶地看向他,说完这句话,她便立马转过头去兴致勃勃地向厉格爸爸探讨如何做香草奶饼、怎样做才能达到最松软好吃的口感…… 一时之间,厉格爸爸和葛薇你问一句我说一句,谈笑欢颜,气氛和谐美好得让人觉得这两人才是父女。 看着眼前这莫名诡异的一幕,厉格突然觉得自己今晚或许就应该直接好好睡一觉,而不是跑到信号室里来接这个显然已经不需要他的卫星视频。而且爸爸显然是误会了他同葛薇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他同一个机器人能有什么奇怪的关系?就算有,也只能是研究与被研究的关系。 不知不觉中,厉格一边艰难咽着口中的香草奶饼,一边目光不自觉地集中在了像小松鼠一样高兴地欢呼着跑过来,吃饭的姿态却行云流水优雅如淑女的葛薇身上。 她有着一头极其自然柔顺的栗色长发,被她梳拢成两股随意垂放在两肩上。似乎是为了配合她的发色,从而显得更加自然,她的眉毛也是栗色的。弯弯淡淡地挂在那双摄人心魂的美眸上方,眸中快要溢出的漫天星碎仿佛一会儿又跌落河面化成了蓝光粼粼的河面,任由那双如弯月般美好的柳叶船在布满星光的河面上轻轻摇曳。真是完美成了一只妖精。 厉格害怕自己被这妖精吸尽神魂,便收回视线敛眼端过水杯喝了一口,用纸巾擦了擦嘴起身道,“我吃好了,你慢用。” 闻言,葛薇放下了手中的香草奶饼,一边拿杯喝水帮助自己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边转身将静立在置物柜上的清洁小机器人放上桌,让它帮忙打扫。待口中的空间又恢复为正常的空闲状态后,她才急忙喊住快要离开的厉格道,“厉格等一下,我这里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葛薇跑进身后的厨房,很快她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环保纸袋。 “这个重一点的袋子里的是给妈妈准备的早饭和午饭,待在实验室里又不让我去找她就是不想被我追着监督她吃饭,生命是革命的本钱,所以一会儿你一定得看着她让她好好吃饭。另外个袋子里装的就是你的,我是根据你这段时间里夹不同菜的次数来随意搭配的你喜欢吃的菜色……” 看着眼前这熟悉得仿佛复制了他家里爸妈生活的日常与对话,厉格竟莫名生出了一种他和眼前这个现在看来足以成为无数人心中的女神的女孩现在正是一对生活甜蜜的新婚夫妻的错觉。 这股因欲念而生的错觉仿若烟花般在他脑中阵阵轰炸,漫无边际的耀眼绚烂与震耳轰鸣扰乱了他冷静的思绪。厉格慢慢低下头去,他想用嘴将眼前这张如雀鸟般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上,顺便尝一尝这抹外表如鲜花般娇嫩的红唇会不会比他想象中柔软—— 两唇相接,屋内蓦然安静。 葛薇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触碰吓得瞪大了眼睛,害怕这动静会碰倒她精心准备的饭菜,她紧紧扣住了手里的纸袋,但这更方便了厉格伸长手臂将她整个人囊括入怀中。就像一只终于等到心仪猎物的蜘蛛,它慢慢收拢收紧编织的巨网,将猎物一步步裹成白茧,等着最后的吞食入腹。 看着她如受惊的小鹿般变得湿漉漉的美眸,厉格发现自己极少出现在白日的情欲冲动现在已然膨胀生长为一头不断叫嚣嘶吼着的巨兽,它充满了对情欲宣泄的渴望,它踏破牢笼从暗无边际的深渊里奔腾而出,裹挟着波涛汹涌的怒火誓要将将脑中的理智步步蚕食。理智在不断丧失,它念着净心咒语一遍又一遍对他作出严厉的警告——这个女孩再逼真也只是被人类创造的机器人,他不能罔顾人伦成为被情欲支配的野兽。 厉格伸手为她闭上那双摄人心魂的美眸,随后手渐渐移动到后脑轻轻捧住。紧接着,他也闭上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一使力,让已经密不可分的唇瓣贴得更加紧密,借此他从而更加深入地去探寻她的美妙,像是永不停息一样地在她口中吮吸,仿佛要将那抹诱他入魔的甘甜汲取至尽。 当内心的巨兽渐渐被满足时,厉格心中蓦然涌出一股无奈,其中还裹杂着莫名生出的绝望。他被一个女机器人牢牢吸引住了,不仅失控吻了她,竟还生出了想同她永远生活在这个小岛上的荒谬想法。他违背了他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 可是不管他心里装满的是无奈还是绝望,这个女机器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想到这里,他不禁浮出一丝苦笑,自己为什么会对机器人的心智有所期待,难道自己真是被那双眼睛看得入魔了吗? 于是,他彻底将手一松,敛眼接过女孩手里的纸袋轻声道,“抱歉,刚刚我犯了一个不应该犯的错,我向你道歉。”随即,便立马转身朝外走去。 厉格不想知道她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他更不想看见女孩此时脸上的表情——他不能可笑地发现沉醉于这个吻里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他而已,而葛薇从始至终担任的都是旁观者的角色。他无法忍受自己现在居然是这样一副可笑又可悲的模样。 倏然,他想起爷爷在小时候带他去参观机器人的时候就不断告诫他的话,“小格,你要记住,我们是为人类而创造出的机器人。机器人从始至终就只能是机器人,它被人类创造,从而服务于人类。” 这是机器人被创造出来的初衷,人类不会让被自己制造出的利器划破自己的喉咙。 葛薇不会知道他现在抽身离去是在伤她的心,她也更不会懂得他究竟为什么要吻她。就像她无法体会他刚刚近乎濒临死亡的美妙快感一样,他拥抱的女孩实质上只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冰冷的机器无法温暖人心,就像早从一开始他为葛薇介绍那些书的时候便知道,对她来说,就算将所有心理学书籍研读一遍她也不会明白人类的心理——这是人类区别于其他一切生物的根本始源。 -- νIρㄚzW.C0м 你刚才是高潮了 “厉格,你是不高兴了吗?”听着背后动听悦耳的女声,他继续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回身看向她。 葛薇看着她熟悉的那双眼睛竟开始慢慢浮现初见时的淡漠眼神,莫名地,她感觉像是有强刺激的电流穿过她的身体,让她很是难受。葛薇从未接触过这样令她感到疼痛难忍的攻击,仿佛她现在正遭受着什么敌人巨大的攻击。 很快,阵感强烈的刺激使得她不由得慢慢俯下身来,可那双盛满星碎与雨露的眼睛仍固执地看着眼前这个冷心离她十步之遥的男人,仿佛只要一眨眼,他就会立马消失不见。 “该死。”厉格暗骂一声,看着不远处女孩犹如一枝被突然降临的大雨摧残得恐被折枝的娇弱模样,他心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因心疼生出的揪痛。随即,他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在心中悲哀地苦笑。 他没想到这份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的悄然动心,竟早已随着时间流逝演变成了难以割舍的喜欢。二十多年第一次萌生出的爱恋让他就算竭尽全力去狠心割舍,也始终无法做到真正对她无动于衷。更何况其实这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什么过错,错只在于他,是他张开了贪婪的大口,妄想从一个永远无法回应他感情的机器人身上得到一颗人心。 “你是身体哪个部位短路故障了吗?先乖乖把手拿开,我好好看看。”这半年来,他似乎是已经很是习惯她的小女孩性格。只要是一面对她,说话时再不耐淡漠的语气一出口都能变得温柔哄人,就像是他妈妈对总学小孩撒娇的爸爸那样。 似乎是强大的刺激影响了她的感知系统,在厉格温暖的手不经意抚过她胸前时,葛薇感到自己的身体猛然发生了一阵很是奇特的反应。像是缓缓的电流正穿过她的身体,但似乎又并不是——因为她竟然从这次的反应中体会到一股很舒服的感觉,仿若沉浸在海洋中时温暖柔柔的海水轻荡在她身上,让她不禁嘤咛出声,“嗯……这种感觉真好,厉格你能不能再摸摸这里。”说着,她伸手覆过男人的手将它移到了她挺立的胸口。 难道真是电路故障烧坏了她的线路竟让她生出了感觉?可怎么想也觉得这个思路明显很不对劲的厉格却还是依言将手放在了她的左胸口处,像是安慰小孩一般慢慢揉捏,还不时关切地问道,“这个位置正确吗?”手中的触感是满手也裹不住的逼真柔软,可俯一想到葛薇现在或许身体有个部位正出了故障,厉格即便有再多的旖旎情思也必须将它们一一舍弃。 “就是这个位置,厉格你再用两只手试试看,或许感觉会更加强烈。” 听了她的话,厉格依言用双手揉捏起她的胸口来。 渐渐的,他察觉出一丝不对来,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葛薇不小心被水果刀划伤流出几滴模拟人血后便很快复原,厉格几乎会以为这个在他身下迷离着双眼声音娇媚的女孩是一个满腹心机假扮天真来试图勾引他的人类女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间他隐隐有种猜想,或许葛薇根本不是遭遇到了什么线路故障,而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偶然触发了身体里的感知系统。 可是,她现在这副洋溢着娇媚却又裹挟着不谙人事的自然放浪模样狠狠震惊到了厉格。听着她启唇不断娇吟着“好舒服”“这感觉真好”,厉格心间泛上喜悦的同时,脑中却在不断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的缘由。 随后,他像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俯身将她抱进了卫生间。 他先是让葛薇坐在宽大的浴柜的边上,朝四周看了几眼确定没有智能监控后,随即再从上层的柜子里取出一条新的厚浴巾铺在泛着凉意的玉石做的柜面上。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后,厉格才小心翼翼地慢慢将不知道为什么体温正在缓缓升高逐步接近人体的葛薇放倒在浴巾上。随后,厉格轻轻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地将手放在葛薇此时身着的衣物上。 先是取下围裙,再慢慢解开米色连衣长裙的衣扣,到最后褪去她腿间的底裤时他的手都不禁带着一抹像是被葛薇娇媚声音蛊惑出的轻颤。 真是个能吸干他精魂的妖精。 看见眼前这具仿若月下精灵的美好胴体,厉格猛然闭上眼,在心底里叹出一口气——如果这一开始就是齐婕的陷阱,经过这次之后,他可能就再也逃不了了。 葛薇此时似乎是既感到舒服快乐,却又矛盾地开始在难受地低吟。厉格心疼的同时,不由得轻抚上她像是因为不停磨蹭胸罩而红得发艳的乳头。慢慢揉捏那粒鲜嫩的红果,他注意到他在揉捏的同时葛薇难受的声音竟慢慢减弱了下来。 这个反应无疑是应证了他一开始的猜想。 想到这里,厉格慢慢又恢复了面对实验室里的科研项目的冷静自持,他移步到靠近葛薇脚踝的位置,“来,薇薇听话,屈一下你的腿关节。”在葛薇迷蒙着眼乖巧照做后,他随后将那双纤细美腿摆弄成了“M”字形,最后才慢慢伸手朝大腿根处探去。 果然。 “薇薇,你能感觉到你下面在流水吗?”厉格修长的手俯一碰上红艳艳的花蕊顶端便感到女孩身体猛然一颤,颤抖的同时下方的阴道口又涓涓流出许多白色液体,他伸手将捻起其中一丝在指尖慢慢搓捻,是他脑中存储认知里女性阴道分泌物特有的滑滑黏黏的感觉。 或许是厉格给的刺激太过突然与强烈,女孩粉艳着小脸一直微微轻喘没有给出他答案。不过这个问题也无关紧要,厉格凝神思索片刻,他决定对脑中的猜想进行彻底验证,他打算自己实验从而从中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俯身朝那朵仍在慢慢溢出爱液的花心探去,慢慢低头,再伸出舌尖朝神秘的花谷里探寻。 却没想,他的舌头俯一碰到葛薇的阴唇时竟引起了葛薇全身更猛烈的颤动。感受着舌尖的颤栗,厉格不禁挑眉,他没想到舌交竟能给女性带来如此大的快感。 葛薇的阴道口没有所谓的处女膜,知道处女膜实际上并非处女象征的厉格对此并不在意,反而集中了全身注意力将自己的唇舌继续往狭小的洞穴里的深处探去。 “啊——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进来了!”葛薇在他舌尖刺入的同时,脑中像是感知系统全面崩坏了般河流一样涌入了大量快感。她仰首抬起那张因快感更加明艳惑人的小脸,纤细的颈背犹如张弓一般将雪嫩的乳房直直向前挺立。一股不知名的力将她带坐起身,越发张开腿的同时,她伸手扶住了厉格埋舌其中的头骨将他往更深处带领——她想要更多这样的快感。 然而,厉格此时却觉得舌尖的探寻过程慢慢变得有些棘手。 或许是这是他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模拟摸索从而显得实践能力捉襟见肘,抑或又是因为葛薇花穴拥有强有力的吸附收缩能力让他无法抵抗,每当他的舌尖想要慢慢往后退出,花穴内便猛生一股吸力将他的舌头吸住缠紧。最后,厉格不得不调整姿势用嘴将花穴口包住再狠然一吸—— “啊——” “太多了——厉格,我感觉我的系统要崩坏了,你快出去——” 葛薇发现自己的大脑再也无法负荷这样的铺天盖地的阵阵快感,在立马警告厉格赶紧离开后她猛然扬身宛若天上弯月,迷离的美眸中盛满漫天星碎,柔美的发丝随着剧烈举动在漫长的娇吟声中逐渐垂落。 不过厉格并没有按照她所说的出去离开,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葛薇,你刚刚是高潮了。”在方才猛然的刹那,厉格用嘴接住了葛薇体内喷涌着争先而出的高潮体液。在确定终于将她体内的花液吸净透彻后,他才将唇舌从她阴道口移出,直起身来用放在柜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才紧接着抬眼朝她说道。 “你说我刚刚是高潮了?像书上说的那种人类女人的高潮?”渐渐平静稳定下来的葛薇听见这句话有点不可置信,随后她猛然低头看向自己张大了腿露出的花心——洗澡见过的阴蒂以及下面整个阴阜都红通通得可怕,就像是被谁狠狠拨弄再痛咬过一样。 想到这里,她不禁回想起刚才厉格埋首在她吸吮的景象。莫名地,她觉得全身好不容易消褪下去的滚烫温度似乎又慢慢升了回来,让她又开始感到了热。 厉格看见她因为生理反应而微微低头的害羞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动,腿间的昂扬之物又忍不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但他深知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慢慢平复气息恢复冷静,一边为女孩理好衣物,一边温声回答道,“嗯,我刚刚也尝到了你高潮喷出的体液的味道,和你嘴里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香甜。” 闻言葛薇不禁一愣,她并未在意厉格方才不经意的调情之语,反而思索起了其他。 厉格见她不出声反而低下了头像是在做思考,眸光微动,不疾不徐地为她扣好连衣裙的最后一颗扣子后才开口缓缓道,“葛薇,你现在还认为你自己是一个机器人吗?” -- 她不是机器人 厉格的话像是一把直击要害的利剑,直直插入了她的大脑深处。 葛薇抬眼看向他,眉头轻蹙,如溪流般明净透彻的眼里盛满能让他一眼看透的不解与害怕——就像那只曾被他在雨夜捡回屋里的流浪小猫,浑身湿透的耷拉着小耳朵的小猫也是这般雏弱可怜,让他不禁一眼就心生喜欢。只可惜他对动物毛发过敏,没养两天身上就起了红疹,最后不得不把它送给另一位喜爱动物的女性同事。 他用手轻抚上那双曾无数次几欲摄走他心魂的美丽眼睛,轻声喃喃道,“你的眼睛始终是这么美,让我在看进你眼睛的那一刻就被你吸走了心……薇薇,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不会让齐姨知道我发现了这件事情。而我也在想一件事,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你这样慢慢依赖于我。”这种被人有意诱导的依赖已然逐渐演变为习惯,开始让他这个始作俑者害怕如果终有有一天所有事情全然揭晓,他可能不得不与她站在对立面时,她的这份全然依赖会让他做不到狠心的舍弃。 何况他也不想看到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眼眸染上因被丢弃而生出的绝望与悲伤,就像那只被抱走时最后凝神看向他的小猫一样。 “如果就像你说的,我现在不是机器人了,那我是什么?”葛薇抬起眼来看向他,轻声问道。 她是机器人这个认知,从她刚一被创造出来开始,就已经被储存存在于她的大脑之中。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她有着机器人一样被设定的认知与行动程序——每当她打开卫星电视模仿人类行为与神情时,她都知道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不管外表再怎么相似,他们都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他们是人,而她不是。 “对于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有确定的答案,但是你只要知道你不是机器人就够了。薇薇,你动情的时候和人类女人一样分泌体液,你能感受到性交的快感,甚至你还拥有许多女人难以产生的高潮时的潮吹。这都是人类女性的正常生理反应,而这些你都有,但机器人就并不会有。” “嗯。”听着厉格的话,葛薇点点头,随后她轻颤纤细分明如蜻蜓羽翼的睫毛,仰首看向他道,“那你现在能再吻我一次吗?就像在餐桌旁那样。” “如果你刚才是因为我无法拥有与你一样的感觉所以才不高兴,那我现在——唔……” 一直静静注视着女孩的男人猛然低头亲吻上了那张正在不停一张一合的如花般的柔嫩唇瓣。厉格一边吸吮女孩唇里犹如花蜜的香甜津液,一边深深望进那双在夜晚里也与他脑中的思绪如影随行的眼睛。她的眼睛始终这般摄人心弦,牢牢印照着他,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从而永远印刻在这上面。 厉格静静回望着这双眼睛,没有闭眼。他想如果这双眼睛里真是暗藏着所谓的无尽深渊的话,在他听见这个傻女孩说的话后他就已经选择将自己全然置身于这深渊之中了。 感受着她将她的唇舌紧然吸附在他口中的愉悦快感,厉格想起自己很久以前无意在厉立成屋里翻过的一本名叫《洛丽塔》的书。尽管只是因为等厉立成等得无聊才略翻着看了一遍,可书中那个男人对书中的女孩怀有的几乎可以毁灭一切的爱欲让他看得心惊。那时才刚成年的厉格不仅为这本书里男主几乎是变态欲的恋童情欲描写感到心生发颤,更惊撼于男人到最后也对女孩至死不渝的深爱。 十八岁的厉格第一次认识到世界上竟然有着这般畸形到令一向冷静如斯的他也不禁心生胆颤的爱。 在这之前,他见惯了家里那对不管几十年还跟第一日一样的“腻人”夫妻,他也理解大伯不善表达的对大伯母隐忍的爱,甚至他还知道爷爷在和奶奶离婚后也曾有过一个能让他怀念至今的女人……可他们的爱都是带着克制的,也都拥有着理智——并不是Humbert那样宁愿奉献出一切也要女孩永远陪伴在他身边那般足以被称做疯狂的爱。 书扉页上的那句印证着男人欲念原罪的英文自白让厉格至今都记忆犹新。 Lolita, light of my life, fire of my loins. My sin, my soul. 想到这里,他不禁用力拥紧了怀里的女孩。 对于葛薇,他何曾不是抱有着同Humbert一样的可怕想法。只不过是他将它从一开始就隐藏在了最隐秘的深处,甚至还以此骗过了他自己。 或许将来他会因为这份第一次从心中不管不顾翻涌而出的爱做到像Humbert一样宁愿奉献出一切也要同葛薇在一起,不过在他奉献出所有的同时,他绝不会容忍最后换来的和书里故事一样是失去的可悲结局。 厉格不仅是一个科学研究者,同时他也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他深知书上的一句话,将欲夺之,必固予之。 一旦他给出了他的心,不管最后如何,他也一定要得到葛薇的爱。 “妈妈到底是现在还待在实验室里,还是其实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半个小时后葛薇再次来到了妈妈那扇醒目地印着卫星电视上的一个男明星样貌的房门前,静静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禁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为什么,从厉格来到小岛后她就很少看见妈妈了。如果说她以前还能经常陪伴在妈妈身边和妈妈一起喝茶闲聊的话,到了现在几乎是让妈妈从实验室里出来吃饭从而见上一面都成了奢望。 她知道妈妈对她隐瞒了很多事,她从未去过的实验室,厨房里源源不断的已经被处理好的新鲜食材,甚至还有一些她没有被授予权限允许进入的楼层……对这些事她不是没有过好奇,可在这之前她没想过要开口向妈妈询问什么。 一是因为她的开口可能会惹得妈妈生气,二则是就像书里说的“善意的谎言”一样,“善意的隐瞒”或许也是为了她好。何况妈妈也不曾对她有过谎言,只除了……那句她是机器人的指令设定。 她究竟是什么?在经历过那件事情后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十七天,那天过后她一直在大脑中搜寻除了机器人的有关设定,甚至还因此翻遍查找了书房中与此有关的所有科学书籍,均是一无所获。 葛薇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拥有和她现在一样身体特征与性能的“人”,但她可以肯定她与正常人类是不同的。在那件事情过后,她竟莫名拥有了一套极为强大的感知系统——不仅优越精敏,而且对她完全是有益的。 就像是被设定为只能感到快乐而无法产生悲伤一样,她的痛感几乎为零,但是她能感受到皮肤上的绒毛被人抚摸后的愉悦。甚至是在被厉格规定为是一月一周的必需的的“排解日”中的昨晚,在高潮来临时她竟不经意感觉到厉格在用他的男性生殖器的顶端狠狠顶弄在了她的子宫口,龟头顶部与她内壁摩擦的快感直直被放大了数十倍。承受不了这样如滚滚河流般汹涌刺激的她最后一下子从阴道处喷涌出大量晶莹的体液,这些白液竟多到不仅飞跃出溅到了厉格的大腿根部,更如同小溪般从下缓缓流出濡湿了床单的一大片。 想着昨晚厉格见证完这一幕后对向她似笑非笑的神情,葛薇只觉得自己现在竟是又是同需要“排解”一样浑身泛起热来,发烫的脸和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无疑是又印证了昨晚她第一次感受到的那个词——羞赧。 看着房门口依旧灰暗的感应灯,葛薇的眼睛仿佛也因此染上了灰色而变得渐渐无光。 妈妈大概今晚又不会回来了,她还是明天再来吧,不然一会儿回去晚了厉格就又得等她了。 -- 第十六个排解日 今天已经是她在厉格帮助下经历的第十六个排解日了。 葛薇心想着,慢慢走进房间内,意外的是,在与房门正对的会客厅的沙发上她并未如昨晚一样看见厉格的身影。思忖着,她又拐弯走向楼梯,终于在她卧室旁的浴室里看见了正在洗澡的厉格。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看见玻璃门印出的男人的赤裸上身,葛薇敛眼说了声抱歉的话,随后便使力关上了门。 她以为昨晚排解完后厉格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明晚会早点过来顺便洗个澡的话只是随口一说,借以纾解他现在身上滑腻腻的不适感。 而且他现在并没有在那个她从未用过的能使人更舒适的超大浴池里泡澡,就只是选择了普通的冲澡。快捷又简便,像是印证了他曾同她说过的这是做爱(排解)前的一个必不可少的仪式。 这让她不禁想起厉格挑着好看的眉紧接着说的话。 一旦选择在女朋友面前赤裸全身,他就必须要呈现出他最干净整洁的一面。这不仅是他对她的尊重,更也是他对自己的尊重。 不过对于这些葛薇都并不在意。不管是厉格现在正借用着在人类看来是私密事物的浴室,还是他不断要求的男女朋友称呼或是与排解相关的必备仪式——在基于她葛薇不是人类的这个至关重要的前提之下,这些在人类眼中显得十分重要的事物在她看来也不过都是只是无关紧要罢了。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她永远不可能做到和电视剧里的女主人公一样和厉格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得不到厉格父母与其他亲人的认可,甚至是她也不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但她不知道厉格是不是因为对她产生了人类口中那无形得如风般虚无缥缈的爱,所以才会想要她做他所谓的女朋友。不是的话这当然是她想要的最佳答案,但如果是的话,她就只能做得比电视剧里最温柔善良的女朋友还要好才能不辜负这个人类的真心。 毕竟她根本就没有心,无法做到所谓的以心换心。 “你回来了。” 葛薇极为敏感地闻到了正从身后环抱着她的男人身上裹挟着带来的柠檬清香,这是她最爱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不禁想,难道他今天来洗澡就是因为像他平常总喜欢拥着她抱着她所说的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如果厉格有幸得知她现在脑子里盛满了与当下无关的这些胡思乱想,他一定会好好作弄惩罚她,让这个傻女孩明白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想要无时无刻都得拥着她抱着她。 但显然现在他并不知道,因为他正专心致志地亲吻着怀中女孩细长的脖颈,想借以抚慰出她因体质过于敏感从而引发出的动情快慰。 他比葛薇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身体,从背后为她解下双乳的束缚物后,修长的手便轻轻抚弄着这两只比融化在口中的冰激凌还要柔软的乳房——终于,一层层迭涌而出的快感使得葛薇不得不收回思绪集中注意力于当下,随着厉格挑弄的手指在已然红嫩的乳尖上微一揉捏,敏感度被放大数十倍的她便立马嘤咛出声,伸手覆住那两只不停作乱的手,想让这份快感不要来得如此猛烈到使得她害怕自己无法承受。 但快感应该是相互的,当她感受到这般灭顶的快乐后,她也应该让厉格得到同样的美好感受。 于是她转过身来亲吻上男人因刚出浴还带着细密水珠的性感嘴唇,然后将它们逐一碾过再细细描摹,就像他曾无数次对她所做的那样。看着男人因为她的举动不由得生出眼中泛喜微勾眼角的神情,她像是受到鼓舞一般伸手解下遮挡在他腰间上的浴巾,再将纤长的手轻轻覆上那一直默默隐藏在其下却是蓄势待发的巨物。 “呼——嗯,薇薇你今天怎么突然……”猛然被女孩抚慰到敏感部位的厉格狠狠呼出一口气,她突然的主动让他心生喜悦的同时也不禁疑惑其中的反常。 “我是在你发给我的文件夹里看到的这个学习视频,里面的男人很喜欢视频里的另一个女人这样做。所以我想如果我也这样做,你也应该会和他一样感到舒服和快乐。” 闻言,沉浸在葛薇制造出的愉悦快感中的厉格恍惚想起他昨天确实是用了云号给葛薇传了一个文件夹,但是因为他将云号给了她使用,便自己登上了堂哥厉立成的的不常用的一个小号。 所以他是把厉立成那些掩人耳目命名的“学习视频”连同着进阶学习课程一块儿打包给了葛薇吗? 不过这样很好,他抚弄着怀里人在灯下泛着迷人光泽的柔美秀发嘴角慢慢勾出一丝笑,至少自己不用再来慢慢费力教会她究竟该如何主动了。 “薇薇,你还在那个视频里看到什么?嗯,就是这样慢慢加快频率——” “我还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这个没有你的大。” 呼——随着女孩动作的持续加快,不断累升至顶的快感一下子犹如汹涌的洪流般瞬间吞没了他。慢慢回味着刚才在女孩娇嫩的手中释放的快慰之感,厉格伸手拿过柜上的纸巾替女孩沾满白浊的手慢慢擦拭,脸上却并无因舒适与越快而产生的笑意。 “薇薇,你不能看其他男人的这个地方,知道了吗?” “他们的都太不干净太脏了,不适合你看。” 想到女孩刚刚说的话,他便觉得内心仿佛蓦然生出了一只因为暴怒与狂躁正在奋力嘶吼的野兽。葛薇是他的女孩,是属于他的洛丽塔,他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的东西玷污那双只属于他的干净澄澈的美丽眼睛?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把那个视频删掉。”似乎是察觉到了男人的不高兴,葛薇仰起头来用已然被他吸吮得红肿的唇瓣亲触他此时紧抿的嘴唇。 就像是一只正在向他讨好的可人怜的小猫。 想到自己竟又将女孩比作了猫,厉格便不禁失笑。葛薇一点也不像猫,顶多是一只温和无害的小兔子。抑或是小鹿? 看着女孩此时因为不断涌生的情欲而变得如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美眸,他在心中对这个想法点了点头,确实挺符合的。再一联想到女孩不时如小鹿在林中奔跑的活泼性子,便挑眉对此越发认可了。 “薇薇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你刚刚做得很好,我感到很舒服。不过礼尚往来,我也得让薇薇更加舒服。” 听着男人的话,葛薇点了点头,伸手脱掉身上唯一仅剩的底裤后,紧接着乖巧地爬上了床。 不过她心中也有着疑惑,厉格要怎么让她更舒服?是像今天她看的视频里的那个男人一样,将她的腿狠狠掰开到最大再往里使劲顶弄吗? 但是她看到那个女人像是电视里被虐待的动物一样一点也不快乐,她的神情似乎更多的是痛苦。她一边因男人的剧烈动作不住地摇晃身体,一边似享受又似痛苦地在肆意尖叫。到最后,葛薇能明显看到女人的下体被撕裂出血了。 想到这里,赤裸着全身躺在床上的葛薇便不由得身体一颤。 虽然她并不会明显感到疼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厉格像那个男人一样对待她。 她发现被厉格那样粗暴对待的设想会让她感到很不舒服,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想法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如果厉格非要这样做的话,对此她想她大概也是无法拒绝的——就像他不曾拒绝过她一样。 “在想什么?” 厉格将女孩松软的头发拨弄到小巧的耳后,微微亲吻她已然盛满细密汗珠的额头,心想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过敏感。敏感到他觉得自己若是狠心挤弄一下,她似乎能尖叫着立马喷出水来。 真是尤物。 厉格今天没有采用一般的直入式,或是昨晚那样让女孩尖叫着直喊受不了的后进入式。当然他也没有像葛薇害怕的那样,直接掰开她洁白修长的腿便开始恣意顶弄。他选用了厉立成曾向他科普过的一种能使女人感到舒适的温和方式,让葛薇能坐在他身上自由操控的女上位式。 “舒服吗?”厉格一边用手轻抚女孩的让他爱不释手的乳鸽,一边配合着她的动作微微顶跨向上抵弄。 葛薇诚实地点点头。 她感觉他们现在就像是交换了角色一样。尽管厉格平时也一向温和,但动作中总是不可避免地带有着最初的象征着掠夺的攻击性,让她无时无刻都清楚认知到她是那个正被迫承受的人。可现在不同,被迫适应节奏的人是他,他正随着她身体摇摆的频率与她一同沉沦进那无尽的快乐之中。 感觉到男人的动作逐渐加快,已经经历过十几个排解日的葛薇知道这是厉格即将要结束排解的第一个分节,而他说结束时最好要两人一同奔赴高潮才最有效果。于是她也跟着他的动作不断加快腰摇摆的频率,像是一尾在水中恣意晃荡的鱼,应和着她的身下正与男人的巨物不断重复着吸合又脱离的进出游戏。 终于,累积的快感如同冲天而去的烟花一般,从身体的尾部直升到顶端,然后在她的大脑中迸发出绚丽的光彩。 似乎这是最让她感到放松与舒适的排解方式,高潮结束的时候葛薇只觉得她的眼前都是被笼罩着那般绚烂多姿的美丽色彩,连厉格亲吻了她敏感的耳后,然后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 不过这般令她享受的过程在今晚大概就只有一次,因为很快厉格便将她翻过身去,用她迄今为止最承受不了的方式狠狠顶弄了起来。 一般的人类男性也是这么精力旺盛,这么体力强悍的吗? 一整晚男人都是用着这个姿势或者与这类似的姿势在使劲为她排解,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厉格神清气爽亦如昨日,葛薇觉得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可没想一出口就是干涩嘶哑的声音便第一个将她自己吓了一跳,害怕得直往正在一旁洗漱的厉格身上扑。 厉格哭笑不得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在女孩控诉委屈的可怜眼神下再叁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像昨晚一样乱来了。 但如果齐婕听到了厉格说的这句话,她一定会嗤笑一声,然后立马朝她的宝贝女儿作出警告,“俗话说的好,男人的话不能信,否则母猪都能上树。”可是葛薇显然不知道这句俗话。 到第十七个排解日,第十八个排解日,甚至是第二十个排解日,厉格始终像是前几日恨不得将他自己嵌进她的身体里一样,翻来覆去将她怎么折腾都觉得不够。 终于,直到厉立成的到来,葛薇才勉力暂时摆脱了厉格与她不管排解与否都每晚必行的身体进出游戏。 -- νIρㄚzW.C0м 厉立成来访 厉立成的来访就像是一早就约定好的一样,在厉格来到小岛正好期满一年的那天,又被折腾了一晚因而一大早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葛薇便被墙上发着强力警告声的外景监控设备吵醒了。 看着屏幕里正从机梯缓缓往下走的年轻男人的熟悉面孔,迷蒙着眼的葛薇被彻底惊醒。 “居然是厉先生。” 想到自己现在还赤裸着全身在房间里的处境,一向遇事还算沉着冷静的她也不由得手忙脚乱地开始寻找要穿的衣物来。 仍慵懒躺在床上的厉格因她这不小的动静,也不得不跟着坐起身来,抬眼看了看屏幕里的男人,再转头看向正紧张得在胡乱穿衣服的葛薇。 终于,在看见女孩第二次因为慌乱而扣错了衣领的时候,厉格失笑出声,“薇薇,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在想,老师不在你就要代替她来接待客人,但是客人现在已经到门口了你却什么都还没准备。” 是啊。 女孩睁着因惊慌而无助的眼睛看向他,像极了一只在林中因受到追捕而感到受惊害怕的漂亮小鹿。 男人招招手将女孩唤到身旁,伸手替她慢慢理好衣领,随后道,“堂哥今天会来的这件事我都没有提前告诉你,你怎么能对此有所准备?” “他是我叫过来谈事情的,你只需要准备好他喜欢的咖啡和我喜欢的茶,其余的事你都不需要担心。” 葛薇点点头,看着他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沉着冷静面对的淡淡模样,这让她不禁想起妈妈曾和她说的要做一个强大的人。 或许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厉格就是妈妈口中的强大的人。他和外婆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不会轻易被所谓的难事困扰的人。尽管他们没能拥有同她一样特殊而强健的体魄,但他们自身带有的强大的内心足以让他们在遇到任何问题时都能迎刃而解。而非同她此时一般,做事惊慌失措从而自乱了手脚。 “怎么又开始发呆了,如果你现在还不赶紧准备好然后去会客厅,到时候可能才是真的来不及了。” 对啊,自己怎么又在胡乱思考了。 男人略带笑意的话让葛薇猛然缓过神来,她现在又是在浪费此时已然变得分外珍贵的时间了。 在理好身上的衣物后,她又赶忙去鞋墙柜处取出一双搭配合适的鞋子俯身穿上。可俯身穿鞋的同时,她却又不禁想到刚才——似乎现在她的大脑越来越喜欢盛装一些明显不是原先程序的设定或是与指令相关的东西,而是一些好像是她自己生出的胡乱缠绕的繁杂思绪。 “我的傻薇薇。” 已经穿好衣服的厉格转身看见葛薇穿好鞋后不急着出门,反而又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在神游什么,这下他彻底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此人此景真像是厉立成曾传给他一张呆头鹅傻愣愣站在地上的动画表情包。 他心叹现在的自己可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就好像自从遇到了她,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违背了多少次大学时候给自己制定好的所谓的处事准则了。 美人乡,英雄冢。 葛薇就是那只能轻易勾走他心魂的妖精。 听着头顶传来的男人低沉好听的轻笑,葛薇站起身来有些疑惑地抬头朝他看去。可没等她抬眼看到厉格的脸,他的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便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头顶。 感觉到男人的手的温度,葛薇便不动了,像以往一样等待他跟揉小动物似的揉弄她的发顶。 可没想这次他并未揉弄她的发顶来纾解他所说的内心控制不住的喜爱,而就只是将他修长的五指化为一把梳子从而替她轻轻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自身有洁净功能就只需要微微打理一下,而我就不行了,见客人我始终是得好好梳洗打理一番的。” 话说完的同时,厉格也替葛薇理好了头发。低头看向女孩正一副敛着眼睫毛微颤仿似有着盈盈水光的模样,他不禁想起她昨晚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仿佛要吸尽他精魂才罢休的惑人妖媚,不由得心中一动,抚脸轻吻上她光洁的额头,温声道,“快去吧,my princess.” 他的公主,也是他的Lolita。 “老弟,你真是让哥我一阵好等啊!”看见不远处姗姗来迟的某人,厉立成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这堂弟在这儿住了一年还真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他依照约定一大早就从温柔窝里爬起来来这儿见他,结果都喝完一杯那个叫葛薇的女机器人给他泡的咖啡了,他那可恨的堂弟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磨蹭。 虽然已经来过一次了,但记性不好的他依旧对这里不怎么熟悉——因为刚刚在停机坪那里,他还是找的一个正在外面打扫的微型机器人给带的路! 厉立成心中隐隐想到齐婕这次或许并不会出面,但面对现在和上次千差万别的待遇,他忍不住在心中打下了无数个差评,连欣赏美人为他续杯时行云流水的动作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好了。 敏感的葛薇察觉到这位厉先生的眼中已经慢慢浮现出她只在卫星电视里的见过的人类的眼中的不耐与厌烦,她心中一颤,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去准备午餐了”,随即便匆匆转身离开。 正巧前来的厉格见状,便说道,“薇薇,我和堂哥有很重要的事要谈,你好好准备客人的午餐,中途就不要出来了。” 背对着他的女孩闻言点了点头,受惊的兔子似的很快进了厨房再不见踪影。 “啧啧,跟唤女佣一样,真有主人范。”感觉自己受了气就想搞点事情出来的厉立成嘲讽地说完,紧接着还应和话的气氛似的拍拍手。 典型的你让我不高兴,我就得以牙还牙,让大家跟我一样都不高兴的报复心理。 面对厉立成这一个成年人还有着的这般幼稚的孩童心理,厉格有些无奈,但想到对比着自己醉卧美人乡厉立成却是疲于奔波的劳累处境,便还是开口学着平时哄葛薇一般出声安慰道,“哥你辛苦了,今天确实是我起来晚了……” 要的就是你痛哭流涕着低头认错的这句话! 闻言厉立成眼中一亮,面上却是仍保持着方才惹人憎的嘲讽模样,继续道,“你知道就好,你又不是不了解爷爷所谓的言出必行的对谁都严格要求的可怕性子,今天一大早我都还没看清我旁边睡的是哪个火辣的妞,结果爷爷的电话就跟燃了火的炸弹一样直接把我炸醒了……” 本来他也就是做做样子发发内心积郁的火气,可没想话一开茬,好不容易刚刚发泄出的火气竟打了个回马枪通通回了他心口——简直是越说越气。 “……我在这儿坐好半天了,你和齐姨的半个人影没见着不说,我一问那个女机器人竟然才知道,你丫的居然跟我摆主人架子还在房间里洗漱!要不是人家心好给我倒了杯咖啡,不然我就得跟个木头一样干坐着等你来。这里面又和外界断了联系,我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按键让你早点来,而且我还特害怕齐姨可能现在正在什么地方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给我紧张得挪下屁股都不敢,你大爷的我感觉我都要长痔疮了!” 果然是大学时候参加过辩论队和戏剧社的人。不仅想法多得出奇,嘴更是同点了火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得没有一时半会儿完全停不下来。 被迫听完这番长篇大论的“怨妇言”后的厉格也想对自己这位极为有才的堂哥拍手鼓个掌了。 “还有什么没有讲到的吗,你可以好好想一想,然后继续说。”舞台和时间都有了,你可以放宽心尽情表演。 “当然还有,我告诉你——去你奶奶个腿的,厉格你把我当成搭台唱大戏的?” 敢情自己刚才口干舌燥地控诉他的罪状那么大半天他全当放屁了?厉立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可恶的男人,心中狠狠磨了磨牙。 好啊,你把我当病猫,我就让你做hellokitty。 “小格,我别以为我没看出你现在已经和那个叫葛薇的机器人有了什么全已告人的事。我郑重警告你,你要再是这样不可理喻,就别怪我把这事告诉爷爷。” 小样儿,怕了吧。 果然,一直表情淡淡的厉格在听到他话里的某几个字的时候微微蹙了蹙眉,终于,在他隐隐期待的眼神中慢慢开口道,“别这样叫她,葛薇很快就是你堂弟妹了。” 堂弟妹?! 听到这叁个字,厉立成突然感觉有种电视新闻里什么国外父女乱伦最后结婚或是女子爱上了家养的大狗的奇葩故事发生在他身上一样的荒谬之感。他不知道是干脆找人买束烟花把他连同着一起放了,还是把厉格和他绑在一块儿跟着炸了才好。 他被吓得站起身来,连忙疾声出口,想借机唤醒这个像是跟那些机器人一样被齐婕改了大脑程序的男人,“你是不是也被她改造成了机器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算它外表再漂亮程序设定得再怎么好得不得了,你也不能和一个机器人结婚啊!” 有没有搞错?和一个机器人结婚——这简直是要二叔他们家绝后的惨绝人寰的大事! -- 所谓的爽到飞起 说完,厉立成忽然想到爷爷那对他来说绝对是地狱式折磨的严格准则,不禁睨他一眼,笑道,“堂弟,这事你别妄想了,爷爷是不会同意的。” 非婚生子都不被允许,居然还想着和一个机器人出双入对——到时候别说得不了牛郎织女的结局,说不定还无奈落得跟梁祝的最后一样悲惨。 想到这里,被无数次催着必须定下来的厉立成便心有戚戚。 “我知道,我叫你过来也是想让你去和爷爷提这件事。” 因为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无法通过卫星视频说清,他必须得让厉立成亲自来一趟,替他向爷爷准确传递他的意思。 随后,略微省略去那天旖旎的发现过程,厉格简单地同厉立成解释了齐葛薇可能并非机器人这件事。 “你是说她和正常的人类女人一样该有的反应都有,甚至是她也有自己的心理和思想?”一开始厉立成被厉格的各种生物学术语搞得他都怀疑自己以前二十多年的学都跟只教了学费没去读一样,但晕头转向中他也隐约听清了“动情”“高潮”“心理变化”这几个他所能明白的关键词。 顿时,生活在建国后的红旗社会下的厉立成震惊得怀疑起世界观来了。 机器人上床还有生理反应,甚至还会思考——靠,这不是被所谓的鬼神精怪钻进去了还能是什么? “小格,你老实和哥说,你和她做了多少次?你有没有偶尔出现出现乏力不支的情况?” 说着,感觉自己内心的兄弟之情在火热燃烧的厉立成一边嘴上不停念着“阿弥陀佛”,一边狼崽子一样扑坐到厉格身边对他上下其手起来。 “堂哥,你当年就该勇敢做你自己去当一个编剧,这样的话现在就没你什么事了。”言下之意就是你现在很多余。 “你妹的没我什么事,别忘了你还有求于我呢。” 厉格的毒舌之语这次没能踩中某人的狐狸尾巴让他炸毛得直跳脚,反而却引得他得意洋洋地扬着尾巴高兴地笑起来。 静静注视那副不管过了多少年依旧如初欠揍的模样许久,厉格终是敛下眼来。 算了,自己确实是有求于他。 随后,待两人间慢慢冷静后,即一度砰然愈烈的硝烟渐渐消散得无踪无迹的时候,厉格慢慢朝堂哥厉立成说出了他的计划。 早从那天发现葛薇不是机器人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齐婕似乎对他们隐瞒了很多事情。他想,或许他们现在看到的实际上正是齐婕想要他们知道的,而所谓的真相却被她紧紧隐藏住了——就如同她利用失踪的这叁个多月去做的事情。 而且齐婕很少待在实验室里,她交给他的任务也只是跟进基地的机器人的定时维修与保养。尽管如此,经历过在实验室里面搜集资料详细地调查研究的一年后,厉格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爷爷查到的所谓能将人的DNA与机器相结合的G技术在这里并不存在。或许齐婕手中真有一个是由G技术创造出的女机器人,但那一定不是他的葛薇。 听了他的话,厉立成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发现它还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后,他便笑着拍了拍这位给力队友的肩,“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神秘岛啊……没想到短短一年竟让你发现这么多事,兄弟真有你的!” 可能齐婕隐瞒的会是一个更大的宝藏。 厉立成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地又摸了摸下巴,微眯的狐狸眼中隐隐泛出一道光。 “所以,你现在选择是同意还是否定。” “当然同意啊,这还用选吗?就照你说的,我先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替你打打掩护顺便照顾你的那个女……朋友,然后你去做你的调查,OK?” “嗯,就这样定了。另外,不许欺负薇薇。” “……靠,我至于去欺负它吗?要欺负也是欺负你。” “你可以试试。” 厉立成嘴皮子说得溜,办事功夫也是一流。很快,在得知厉大少又开始不按常理出牌,借口思念弟弟实际上是要躲懒度假将近一个月的打算后,“星空号”上的乘务们只好一脸无奈地返程回去给上级汇报这件事情。 不过厉立成刚脱口说出度假这个借口,脑里也是不禁跟着微光一闪,心中开始对这两字分外认可。 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啥都有,关键是还隔绝了爷爷的“炮弹电话”——用办公事出差的时间来度假,天呐,他简直就是网上所说的skr小机灵鬼! 厉立成一边美滋滋地想着,一边伸脚踏进房间浴室里的超大浴池中,皮肤被微烫的水浸泡时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的爽感让他不禁喟叹出声,“啊——真舒服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爽到飞起吗? 享受着浴池侧面上的智能按摩服务,厉立成不禁觉得似乎在这岛上这样生活也挺好的。虽然现在岛上的活人加上了他也才刚凑齐一桌斗地主,但是不得不说齐婕发明的这些智能设施可真是不错。 躺在浴池边上,厉立成闭着眼静静享受着被他叫来的全能小机器人的洗头以及按摩头部服务,惬意至极的他忍不住再次感慨出声,“这可真是爽啊!” 然而,不同于因为舒服的按摩正在“伪叫床”的某单身汉,走廊的另一头的某个房间里却是因为乐此不疲的身体进出游戏使得女人的娇吟声与男人达到高潮时的低吼声交响不绝。 “嗯——”一声闷哼后,厉格一边任由肿胀的阴茎在葛薇的穴中肆意喷涌白灼,一边缓缓感受着龟头顶端被无数小手不断吸吮的层出不穷的快感,直至感到尾椎骨都因为这无边快感而开始阵阵发麻时,他才慢慢放缓动作不再重振旗鼓开始下一“分节”。 感觉到身上的人不再动作,葛薇睁开迷蒙的眼,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继续排解了吗?” “那你怎么还不……”出来。 还未等她将话说完,厉格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嘴。 随后他伸手拿过床沿的靠枕摆弄在女孩腰腹处,再缓缓将她的腿抬到他的肩上,同时也使力让底下那根不曾疲软过的棒状物进到女孩的最深处。 “唔,唔——”葛薇被他这一套突然的举动弄得快感迭出,晶莹的脚趾微蜷发麻。 这是她继男人从背后进入的第二个承受不了的姿势——它们都让男人进入得太深了。 原本厉格这般动作是想让他的精液能够不流出,然后顺利流进葛薇的子宫从而在一定的可能性上使她受孕。但看见葛薇又开始沉浸在无边快慰之中的迷离眼神,厉格不禁暗暗责怪自己没有考虑到她的太过敏感,但精壮的腰腹却像是控制不住一般开始缓缓挺动起来。 “嗯,厉格慢一点,嗯——哼,嗯” 别的女人的叫床声厉格没听过不知道好不好听,但他却爱极了葛薇沉浸在快感之中的娇吟与轻哼声。她的声音太过快慰与享受,有时候厉格甚至觉得她或许比他在他们间的性事中获得的快乐还要多。 就好像是她是躺在床上享受的女王,而他就是跪倒在她身边舔弄服务的男宠一样。 想到这,厉格不由得想起他们的初次性事时,他把她抱在浴柜上俯首舔弄私处的场景,便不禁眼睛微眯嘴角一抿,随即挺动腰腹狠狠操弄起女孩来。 “厉,厉格,太快了,你实在是太快了,啊,快得我受不了了。” “嗯,快一点才好。薇薇,嗯,你觉得舒服吗?” “舒,舒服——啊,厉格,慢点慢点,我又要喷了,啊——” 耳边的尖声娇吟还未消,厉格便感觉到无数温热液体争先恐后地喷射在他的阴茎上,肿胀的阴茎狠狠受到这般全方位的刺激后也不禁跟着马眼一松,报复式地朝着温热深处射出更多更为滚烫的精液…… “所以厉先生是要在岛上住一段时间吗?” “嗯,他最近被繁忙的工作折腾得有些情绪不佳,我便邀请他在这里同我住一段时间。这件事情我没有先同你和老师商量我很抱歉,如果你不高兴他来住的话我可以让他明天回去。” 尽管快感已经渐渐消散,但今晚激烈的情事让女孩挺立的胸脯仍不住微颤。但独特的体魄让她无论面对何种激烈淋漓的性事都能很快恢复体力,从而自始自终都保持着良好状态。 葛薇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微微摇头,轻声道,“不,我不会不高兴,厉先生能来住反而让我很高兴岛上能多一个人。” “而且上次他来的时候总能把妈妈逗笑,我看得出来妈妈很喜欢他。所以我想这件事情妈妈应该也是同意的。” 闻言,厉格伸手轻抚她的秀发,然后低头在发顶上轻轻吻了一下道,“那就好。我很快会受召去老师那里一趟,我不在的日子里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还有一件事,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就跟我一样叫他堂哥或者名字厉立成,不用再叫他厉先生。” “嗯,我知道了。” -- 丢脸的擦拭 “太无聊了啊……薇薇,我们干脆来玩扑克吧。” “堂哥,不好意思,这里没有扑克。不过我记得卫星电视上曾播放过别人玩扑克的节目,你可以看这个。” 说完,那只曾被厉立成忍不住偷瞄无数遍的纤长玉手便拿起播放器,手指轻点,几下之后还真替他搜寻出了一部电影来——《赌神》。 摔。 老子去你大爷的要看赌神,这片他早八百年前就看过了。 厉立成扬声朝正在餐厅那儿静静吃着饭的男人大喊,“小格,她欺负我!”而且是在一本正经地欺负我。 “薇薇怎么欺负你了?又给你看那只粉红色的小猪了吗?我离得太远看不清。”厉格一边夹起一块葛薇刚才特意给他做的醋溜鱼放入碗中,一边慢条斯理回道。 你瞎啊你,又没近视还说什么鬼话看不清。 厉立成没好气地想着,嘴上却是不依不饶地回声说道,“要不是你借走了我的终端,我现在至于这么无聊吗?我和薇薇说想玩扑克,她居然放电影让我看别人玩——靠,我又不缺少玩游戏的功能,为什么要看别人玩?还别说,我记得我的终端上还有一个消消乐的小游戏……” 厉格凉凉睨他一眼,厉立成絮絮叨叨抱怨的话才慢慢消下音来。 我拿你的终端是为了正事,你拿终端是为了玩游戏,我俩性质是一样的吗? 不用他开口,和他眼神已经有过二十年默契互动的厉立成就在他的眼中准确读出了这句话。 都欺负银……厉立成真想哇地一声哭出来。 如果说刚来这个岛上面对那些以前没怎么使用过的智能科技他能感到很新奇很有新鲜感的话,在经过把能转的地儿都转遍路都要熟门熟路的半个多月后,他真的是要化身那些跟瘾君子似的网瘾少年一样刨着墙说自己要玩游戏了。 不打游戏也行,来点他感兴趣的娱乐活动也行啊。就比如像某个艳福不浅的家伙一样,让他白天无聊到发霉晚上却夜夜笙歌——这他简直一百个愿意! 亏他之前还高兴疯了厉格安排的这个“度假计划”,结果现在他还不如回去天天被老爸批评和被爷爷奴役,也不想在这儿做一只不但玩不了游戏更碰不到女人的简直是马上要成仙的倒霉咸鱼。 算了,都成这样了,就算有铁了要回家的心,他也没有一个人横渡大洋的勇气。 微微叹出一口气,厉立成一只手拿起放在沙发架上的瓜子搁到嘴边磕,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地猛然抢过葛薇握在手中的播放器,点了几下,随后眯着狐狸眼偏头朝一旁问道,“我们昨天下午看的是这部狗血的校园电视剧吗?我是说下午看的,不是晚上看的里面后来居然还有婆媳争霸……” “还有,薇薇,你早上给那家伙做的香草奶饼还有多的吗?我觉得肯定有多的,因为我看见厉格都没怎么吃。哈哈,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他一点也不……” 还未说完“喜欢吃”这叁个关键字,厉立成的嘴便被一股浓郁的香甜味给堵住了。堵得满满当当,像是被丈量过的分毫不差,一丝喘息的空隙都不给他留。 随后,始作俑者还在他头顶静静道,“不用薇薇给你拿,我直接送进你嘴里,不用客气。” 被嘴里的奶饼和厉格的话噎得快要飙出眼泪的厉立成:“……” 他不就想吃块饼吗,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薇薇,我今晚大概不回来了,老师那里有很重要的项目要完成。你自己早点上床睡觉,不用等我了。” 厉格缓步走到女孩面前,看见她低着头柔情似水的模样,一向如鹰隼般冷静锐利的眼睛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柔和起来。 “今天是你的排解日,记得关好门。”厉格轻声说完,随即缓缓在葛薇的柔顺的发顶印上一吻,然后才侧身跨步朝外走去。 卧槽,光天化日下秀恩爱,真他妈辣眼睛! 亲眼见证到这一幕后,被甜腻的奶味熏得快要窒息的厉立成更想吐了。 想到这儿,他的喉头像是应和一般,竟是突然一阵难受的翻涌。 妈蛋,他居然把自己说得恶心到要吐了—— 脑子里犹如万马奔腾地滚过“他要吐了”的这个红色信号,厉立成急忙从沙发一跃而起,快马加鞭地奔赴向厨房侧旁的卫生间。 却没想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直直撞上了一个身形纤细但受到如此冲击仍稳站如山的女人。 “堂哥,你嘴巴不舒服吗?” 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厉立成俯一猛点头指着自己的嘴便打算直接推开她往里冲。可是他的嘴不知道是不是跟坏掉了一样竟是包裹不住似的直接门户大张,最后直直对着这个倒霉女人倾泄一般地喷了出来—— 靠靠靠,他厉立成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丢脸的事! 一边体会着终于吐出来的舒服惬意感,另一边老油条厉立成的脸却猛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悲催?心想着,厉立成连吐完用水漱口的功夫都顾不上,连忙把仍在发懵的女人扶到卫生间里的一个犹如装饰般的固定玻璃圆凳上,一口气快速抽取过纸巾盒的十几张卫生纸后用水打湿一下便赶紧在女人沾有污秽物的脸蛋和胸前上手擦拭起来。 感觉自己现在简直是尴尬欲死的某人一边压抑着心里的多得泛滥的不好意思,手上不停地努力擦,一边嘴上更是不断抱歉道,“薇薇,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没忍住,真是对不住,我也不想则这样,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发懵好半天才终于在厉立成红着脸絮絮叨叨的话中缓过神来的葛薇伸手敛下粘在睫毛上的奶饼碎渣,适应似的眨眨眼后才慢慢低头看向胸前可以算是狼藉一片的场面。 是挺糟糕的。 葛薇叹出一口气,看向面部神情羞愤欲死手上却不停在她脸上动作的厉立成道,“没关系,堂哥你也说过了你刚才实在是忍不住了,基本的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很正常。”而且他也不是像厉格教她时所讲的故意为之才做的这件事。 感觉到他因手忙脚乱而擦拭得毫无章法,葛薇便笑道,“还是我来吧。”随后,她便伸手准备接过他手上已然乱糟糟成一团的纸巾。 “不用不用,你把手放下,让我来让我来。”开玩笑,怎么能让她自己来?把人家女朋友搞成这副狼狈模样,然后他拍拍屁股就跑了——这要被那只大尾巴狼知道了他还能活吗? 葛薇想着自己要不要把自己身体有洁净功能这件事情告诉他。因为她自己收拾掉身上的残渣后,剩余的唾液以及其他残余在身上的印迹便可以靠她的洁净功能进行自我恢复。先不说它的快捷高效,但不管怎样都绝对会比现在让他像擦雕像一样拿着抹布般胡乱擦一通要好。 而且还擦得这么用力……幸好她不是人类。 倏然,正在乱擦一通的厉立成挥舞着大力的手不知道碰到了胸前的哪个敏感处,竟使得手下的女人小猫似的微微哼了一声。 不过这声染着淡淡妖媚的轻哼声显然没被真是把葛薇当雕塑品擦拭的厉立成听到,他正专心致志地和这个“雕塑品”锁骨下方部位的顽固污渍作着艰巨斗争——我让你擦不掉,我让你……靠,你居然还真擦不掉。 “哼……嗯” 谁的叫声? 女人的第二声娇媚没能逃过与她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耳朵,微竖着狐狸耳的厉立成眯起眼睛细细分辨这个在他听来明显诡异的声音。 当他发现居然是底下的葛薇正迷蒙着媚眼在轻声娇吟时,发现自己听着声音可耻地硬了的同时,厉立成仿佛一只炸毛的狐狸般从俯身动作一跃而起,对着女人的方向猛然后退几步。 这他大爷的都是什么事? 先是他傻逼一样地吐到别人女朋友身上,然后低声下气给女人道歉擦身体居然还能擦出叫床声来。草!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听硬了。 厉立成侧身把手里脏乱的纸团扔进一旁的纸篓里,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得像是开着运动会一样乱糟糟的响声轰然成片。 先不说他对一个不知道是机器人还是别的什么的非人类硬了下身的问题,要知道葛薇现在可是他堂弟厉格的女朋友,操,他厉立成再怎么混蛋禽兽也不该对这所谓的堂弟妹发情才是! 可是,厉立成不是滋味地抬眼看向那个叫声如同吃人的海妖般迷惑人心的女人,但她也不应该像叫春一样对男朋友的亲戚叫啊。 尽管心里如此作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退却好几步的他却真像是被妩媚动人的海妖引诱了一般又缓缓朝前回走去。倏然间,他想起那天厉格告诉他的葛薇不是机器人的关于动情什么的一系列极为学术的说法,心头慌乱的同时不由得浮上一抹好奇,难道是自己刚才不经意的动作引发她开始动情了吗? -- 厉立成的排解方式 “葛薇,你是不舒服吗?”厉立成也学着她刚才问他的话开口道。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个智障。 声音都媚得要滴水了,这不是难受得想要男人还能是什么? 但这一念头一出,厉立成又忍不住在心底里给自己一巴掌。 万一人家体质特殊身上长了疹子觉得痒也是这么叫怎么办?他能硬逼着别人换一种抒发内心难受的叫法吗? 怪就怪自己昏头应了待在岛上这件事,平白素了半个多月,最后落得满脑子的黄色思想! 不过今天厉格就算是在现场,也不能怪他堂哥对着弟妹发情裤子顶出了半边天。 厉立成看着脸上和身上像是施了魔法一样竟慢慢变得整洁干净起来的女人,不见了令他既恶心又尴尬的秽物的脸上此时不复以往的活泼灵动,反而眼角微勾嘴唇微撅,一直挺立着的饱满胸脯仿佛也激凸出了那个圆圆的小点。 靠他大爷的,这尤物简直比他第一次打手枪的那个AV女优还要带感。 对此时此景一览无余的厉立成不禁口干舌燥,浑身开始热血沸腾,更别说裤裆里那根一直直直挺立着向前敬礼的小厉立成了。 “厉格,我想要排解。”葛薇感到身体又开始浑身燥热起来,哼哼两下后沉浸在难言的空虚中的她便闭了眼睛同往常等着厉格闻言后伸手的抚慰。 可是被难受之感溢满大脑的她显然已经忘了她需要的厉格此时并不在,反而是不远处正蹲伺着一只正欢快摇着尾巴的大狐狸。 排解?排解什么?寂寞,还是空虚? 凑近时只听到最后两字的厉立成闻言有些发懵,但随即一想她现在的状似发情的媚人模样,厉立成微眯着眼睛,嘴角慢慢露出邪恶一笑。 好啊,厉格你真是好样的,占了人家便宜居然还找借口整出一个什么排解。 厉立成想到厉格所说的“动情”“生理反应”,再回想起他打听房事时他很不情愿露出的只字片语,还有刚刚葛薇迷蒙着眼睛低吟说出的“排解”—— 这下厉立成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是厉格这个大尾巴狼编了谎然后把这个纯情小女生拐上床吃干抹净,最后肯定还有什么“有需要排解的时候就来找我”的狗屁约定。 我勒个大靠!堂弟真是玩得一手666,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操作。 “去他狗屁的排解,这就是最无耻的骗炮。”厉格就是个欺骗少女的大骗子,妥妥的人渣。 可是当厉立成转眼看向面前仿若海妖般吟唱着动情心语的少女,不,熟女如同水灵灵的熟透的水蜜桃一样冒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引诱着他走上前去细细品尝时,在那张微撅着似在欲语还休的小嘴慢慢娇吟出“我想要……”这叁个字后,他清楚地听见他脑子里名叫理智的那根弦猛然断掉了。 随即,叫嚣的欲望与冲动让他当机立断走上前去,俯身伸手搂住女人弹性十足的屁股,哑声道,“乖乖,把腿夹我腰上。”沉迷在欲望中的女人微哼几下依言照做。当那柔软挺立的乳房与他的胸膛紧密相贴时,厉立成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快慰。 但这显然只是隔靴搔痒,欲望已然冲破牢笼蓄势待发的他红着眼睛,抱着怀里女人朝着他的房间快速走去。 她身上怎么能这么香? 被一股极为好闻的香甜味萦绕一路的厉立成俯一反脚踢关了房门,随即就着女人盘脚在他腰上的姿势走进卧房里的大床上坐下,像捧着宝贝一般开始对女人上下其手细细打量起来。 终于,在葛薇身上几乎不着片褛,只剩包裹着神秘花谷的薄薄一层底裤时,厉立成一直被欲望缠绕得越发紧绷的脸终于舒缓露出笑来,“原来是底下这个流着水的小溪谷。” 当他伸手替女人脱下湿透的底裤后,却没想女人花穴流出的水竟早已沾湿了他的裤子,裤子里的昂扬之物也因而得以逐渐浮现出它的庞然形状来。 厉立成心疼的看了眼自己苦苦忍耐许久的大兄弟,赶忙把已然浑身赤裸的葛薇放倒在床,叁下五除二地脱干净了身上的累赘后也随即上了床。 身为情场老手的他显然不会一上手就直捣黄龙,他先是迂回到葛薇胸前对着那对让他看得发红的绵乳一阵轻揉狠吸,同时伸手往下掌握着不紧不慢的节奏将红嫩的小花蒂又是抚弄又是揉捏,在终于感觉到女人似乎是要迎来第一波快感之潮时他将那已然红肿的花蒂猛然一捏,不断吸吮的嘴上也更加卖力。 “啊——” 随着一声短促娇吟,葛薇饱满白嫩的胸脯猛然弯成弓形,颤着身让阴道口慢慢溢出更多令厉立成着迷不已的花液来。 真是个水做的淫娃。 厉立成心想着,便忍不住伸手在那软嫩得让人爱不释手的乳房上拍了拍。 两下之后,形状姣好同样弹性十足的它跳了跳。 厉立成跟毛头小子一样看得两眼发直的同时,不禁咽了咽不断分泌着的唾液,心脏的跳动声也如锣鼓震天般停不下来。 妈的,这真是个能让他精尽人亡的绝世尤物。 本来他还想着这么久没开荤,直接来个背入的深插先过过瘾。但看见现在这副玉体横陈让他摸哪儿都爱不释手的身体,厉立成想了想还是将她翻回身来。随即他跪坐在那个他即将一探究竟的小穴门口,将葛薇下身微微抬起腿摆成M形状,再狠狠抚弄那双弹性十足的椒乳后,他沉下身缓缓将那根等待许久的肿胀物送入潺潺流水的花谷内。 “靠——” 进入濡湿的花穴的一刹那,厉立成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狠狠打开了来,从脚趾到头皮没有哪一出不被这快要上天堂的美妙感觉刺激得浑身发麻。 简直是爽到爆炸! “薇薇,薇薇,你这个快把我迷死的女人。” 厉立成紧紧扣住软嫩的腰,放任自己的全身不断沉浸入在下身抽动时被葛薇穴肉吸动的无边快感之中。 抬眼看见女人睁着迷离的眼恍若无声勾引露出的媚笑,他暗骂一声妖精,随后加快肿胀物进出的同时,手不住揉捏软糯的胸乳,俯身狠狠吸吮上了那两片好似噙着花蜜的鲜嫩唇瓣。 一时之间,屋内肉体相触的“啪啪啪”以及因无尽快慰溢出嘴边的男女声作响成片。 妈的,她的穴太会吸人了。 终于,在厉立成第一次与这般极品做“吸附与顶进”的持久战终于要宣告失败的时候,心有不甘的他在负隅顽抗的同时,慢慢抽身回到刚才偶然发现的隐秘小点,坏心的顶端微勾着狠狠朝上猛然一触—— “啊——不要这样……” 果不其然那是葛薇的敏感点。在女人仰首尖叫的同时厉立成也紧跟着松开关口,狠一揉捏那双柔嫩胸脯,颤着身同她一齐奔赴高潮。 不用戴套的做爱真爽。 可明知道葛薇可能不具备孕育生子的功能,但厉立成接下来的两次却鬼使神差似的做完后都将女人的腿微抬让腹部往下沉,从而使得他射出的万千子孙能够不泄出并成功回到那个能够孕育新生命的地方去。 想着之前的诡异做法,正重振旗鼓展开第叁次奋战的厉立成不禁心中狠狠一激灵,竟在还没怎么大操大弄的时候哆哆嗦嗦出了精。 “卧槽。” 第一次在床上遭遇滑铁卢的他不禁恨声出口。 随即他看向已然慢慢从明显的欲求不满状态转变为正常的耽于性爱的面色布满迷离的娇媚女人,心叹自己算是栽在这女人身上了,接连两次的丢脸都是因为她。 -- 纯洁的肉体关系 和厉格的女朋友保持着纯洁的肉体关系——打死他也不能让他想到,居然有一天他厉立成也能背经叛离到身体力行地做这么刺激的事。 那天他像禁欲几十年的老处男一样,各种花样对着葛薇百般齐上,从头到尾所有器官就没歇过,对着那副白嫩嫩的身子一路下来又是亲又是啃的。然而到晚上的时候,葛薇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起身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却像个耕田耕坏的牛直直趴在床上累到一动也不想动。 葛薇不禁笑他:“就像你之前看到的,我的身体不仅有自我洁净功能,而且抗打击性也特别好。” 闻言,正看着她的一身青紫正在慢慢消失不见的厉立成恍然,原来她这么耐操。 亏他之前还在心里想着赶明儿回去订制研发一个她这样的高仿,可竟没想到人家居然拥有着这么牛逼的能力——算了,现在科技还没这么发达,低配什么的就别勉强人家技术人员了。 到最后,为了不浪费一晚的美好春光,他还是下床吃了点东西借此缓了缓力。俯一把葛薇拉回房间,他便化身为狼在那具仿若能吸干他精魂的柔嫩身子上喘息着大操大干起来。 “别只顾着给我挑鱼刺,自己也多吃点。” 厉格看着正专心致志为他处理鱼肉的女孩的纤细手腕,便不禁开口心疼起女孩的瘦弱身形。 葛薇在吃食上和他们相差无几,而且她也很少运动,但这么久了他却从未看见她胖或者瘦过。甚至是从脚趾到发丝她都没有过什么变化——这也确实很符合齐婕给她安排的机器人身份。 想到她有可能的真实身份,厉格吃饭的手微顿,伸筷将葛薇最爱吃的青菜夹入她捧着的碗中,温声道,“薇薇,你今天下午乖乖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我晚点就会回来,知道了吗?” 葛薇吃着他夹的菜,点点头,回道,“嗯,我知道了。” 看着她乖巧得跟只兔子似的扬着白嫩嫩的脸回答的软糯模样,一直埋头扒饭装作不在意的厉立成不由得恍惚想起她前几天却是用着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妖媚面孔娇吟在他身下的惑人之态。 这不公平——她就从来没有这样软萌萌地对过他。就像现在一样,乖乖巧巧坐着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然后眼里却是盛满了贤妻良母特有的那种柔情似水地看着一旁的男人。 郎有情妾有意,真是分外刺眼的一幕。 厉立成忽然心生一股他就是别人常说的破坏人家幸福家庭的小叁的荒谬之感。 但这一念头一出,他又忍不住在心中嗤笑,做小叁,他有这本事吗?从头到尾那女人都没施舍过一个眼神给他,就好像他们仍然是最初的堂哥与堂弟妹的纯洁关系一样。可扪心自问,这难道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是个屁。 葛薇一边慢慢吃着饭,一边不时抬眼听厉格同她讲他上学时的趣事。她静静看着厉格比电视剧里的男主更能迷倒万千少女的英俊侧脸,看着他那双不时看向她内里饱含温柔与鼓励的好看眼睛,她恍惚生出一种自己现在也是书里那个最终获得幸福的幸运的灰姑娘—— 而眼前这个比屋内的灯光还要耀眼的男人就是骑着白马而来的王子。 就在她如同木偶人一般一动不动地被这个想法惊撼在原地时,倏然,小腿部位传来衣料摩擦仿佛被小虫啃咬的莫名痒意唤回了即将沉浸在繁杂却带有美好的层层思绪里的葛薇。 她没有低下头去察看这似有似无的痒意究竟是从何而来,但另一接触方隔着衣料也能让她感觉到的人体温度无疑是说明了正在作弄她的不是什么小虫子,而是人的脚。 厉格从来不会在除房间外的地方对她作出这样轻佻的举动。 快看我,快看我——靠,她怎么跟故障了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 怀着隐秘心思以及隐隐的恶意的厉立成仿照着他认知中小叁的勾引桥段伸腿勾完对面人的腿后,便亮着一双期待的狐狸眼,身后的毛茸茸的尾巴大摆着静静等待女人的回视。 可谁知道,他刚才压抑住噗通不停的心脏所做的一切竟就跟抛媚眼给瞎子一样,全都付水东流了。到最后,那个该死的女人不仅对他的挑逗没有一丝回应,还像个懂事乖巧的小妻子一样给人整理衣领抚平褶皱之处,把所有的温柔与媚意都给了那个男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呵,秀恩爱,我来让你们死得快。你现在不搭理爷,等一会儿你男人走了,老子非把你办死在床上不可。该草! 终于,他像一只潜伏在暗处里野兽静静窥伺到屋内的男人与女人在嘴碰嘴地交换了一个柔情蜜意的轻吻,随即男人就大步离去的景象后,早已露出邪恶獠牙的饥渴巨兽很快从暗处挣着利爪朝那只被他在心中圈定数遍的猎物狠狠扑去。 “……厉立成,别这样,我还要收拾厨房。”葛薇对巨兽的吻不接受也不排斥,被动地接受着男人在她敏感的耳后处的啃咬,手上擦碗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停。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收拾厨房?你可以晚一点让微型机器人来收拾。”有机器人却不爱用,厉立成对她这种很多事都坚持自己亲力亲为的想法一直都不太明白。 话一说完,他便伸手夺下葛薇手中的碗与干帕统统将它们放在一边,再将怀里的柔软身子转了个面,捧住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着迷不已的美丽面容狠狠吻了下去——用他最擅长最能勾女人心的法式深吻,舌头卖力地往深处伸与勾着,大力到仿佛能直直往下捅进女人的子宫里。 果不其然,手里的这具绝世尤物也没能逃过他的必杀招。当厉立成看见一直静静注视着他的那双澄澈美眸逐渐染上惑人的迷离时,他不禁在心中轻笑自己的魅力不减,随即如劫掠民女的山寨头头一般打横抱起女人便往房间奔去。 然而,在不远处的丛林深处,为此调查准备了半个月才有了充足把握的厉格也在同一时刻成功探寻进了齐婕秘密修建的另一个基地。 从入口到基地的最中心,厉格也由起初的小心谨慎全身紧绷转变为谨慎有余但逐渐放松——不怪其他,只因这一路上竟真是顺遂到没有让他经历一丝波折,就好像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一样。 甚至连之前在地表似诱饵般巡逻的微型机器人都没有。 他拿着智能探测器慢慢朝前走,在终于看见模样熟悉的实验室后,快走几步一个闪身他便悄悄进了室里。进入室内后,厉格有些惊讶地发现,实验室里居然很干净。除了略显凌乱外,几乎没有他刚才猜想的有人闯入掳走齐婕的打斗或是挣扎的痕迹。 齐婕究竟在什么地方?是还在这里,还是又去了别的地方?抑或是其实她早就在爷爷的外部监控下被人带走了? 厉格一边细细思索着脑子里不停交换着的各种信息,一边移步到实验台慢慢翻找齐婕有可能遗留下来的手稿。 终于,在他耐心翻开桌面上杂物般层层覆成一摞的数据演算纸后,在它们的最底下发现了一本正摊开来未合上的记事本——摊开朝上的那一面的左边与右边都被人潦草地写下了“失败”两个字,而且从左到右像是写字人在发泄糟糕的情绪一般,不仅字迹越发凌乱而且笔力也比前面更重。 摩挲着它已然磨损得光裸的顺滑骨脊,厉格慢慢将记事本翻到第一页。然而,在匆匆阅读不断往后翻看的同时,他一向冷静泛有凉意的眼睛却像是被里面的内容惊惧到了一般,眼眶微睁,瞳孔紧缩。 居然是这样。 厉格没想到这种出现在科幻电影中的不可思议的剧情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身边,他的葛薇拥有的奇特身体竟是来源自一具坠落于岛上的飞行舰里的外星异形人的遗骸。 震撼于齐婕想法的疯狂的同时,他也不禁心生敬佩于她做这件事的大胆与最终的成功。或许她没有他们想象出的那般逆天到创造出已经远超现有技术的种种奇特的智能科技,但她独身一人来到这里,并利用坠落的外星遗骸创造出了的一个神奇岛屿,这个足以震惊世人的举措无疑都表明了一个让人无法不认可的事实。 她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了不起到令他不禁心生敬意与追寻的渴望的伟大的科学研究者。 厉格缓缓呼出一口气,再将记事本合拢收放在身上。在确定一切都整顿好后,他便迈步向四周走去,细细环顾,想尽可能地搜寻到齐婕的身影。然而,在他连卫生间里的储物柜都没放过探察还是搜寻未果后,思量到齐婕已经回基地的这个可能性,厉格脸色微变,立即转身大跨步朝外走去。 难道其实齐婕早就已经回去了,然后一直潜伏在暗处不曾出现,进而通过监控在慢慢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吗? 这一念头俯一出现,厉格便在心底里否定了它的正确性。虽然现在他还无法完全确定出齐婕计划得十分周密的种种打算,但如果依照着她在记事本里显露出的对葛薇毫无保留的无私母爱来看,要是她一旦发现有男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侵犯了她的珍宝,她一定会像所有护崽的母鸡一样拼尽全力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厉格至今还安然无恙的原因一定是齐婕在基地外的某个地方出了什么事,不能回去也无暇顾及基地里面的事。 想到这儿,厉格才慢慢放缓了不断加快的脚步,伸手掏出右口袋里的堂哥厉立成的移动终端。 厉立成一直以为他借来终端是因为他把自己的终端放在了齐婕的身上,然而他的目的却并非如此。不仅是他的谨慎不允许他这样做,而且冒着被齐婕发现的风险在她身上放一个并不微小的物体,这显然不会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就如同他一直没告诉堂哥的真正用法,实际上他把他的终端放在了葛薇挂在厨房的围裙里。利用葛薇每天都有将近一大半时间待在厨房烹饪的这个特性,即便他现在在基地外也能通过厉立成与他的终端互有的厉家的卫星定位功能检测她的安全。 看着屏幕上某处持续亮着光的红点,厉格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逐渐浮上一层厚厚的冰雾。 葛薇为什么会一直待在堂哥的房间里? -- νIρㄚzW.C0м 捉奸现场 “薇薇,你的穴可真美啊。啧滋,水也多得出奇,不知道厉格有没有像我这样为你舔过小穴……” 厉格一路快步走来,对这件事情的合理解释在脑中模拟演绎了千遍万遍,但都没有亲眼看着此时真实得全不作伪的一幕更让他感到骇然与震惊。 他的女孩正大张着纤细的双腿,媚眼如丝地躺倒在床上。而那具他曾在无数个夜晚里细细描摹摸索的白嫩身子此刻正被他的好堂哥紧紧揉捏在手中,与此同时他还齐头并进,像只忠诚的大狗一般俯首在女孩汩汩留着体液的腿间贪得无厌地吸吮着。 看着似乎是被女孩体液与男人精液弄得满床狼藉的床铺,厉格说不清自己现在内心不停地在新生出反复交织的感受到底是什么。难受,失望,抑或是出离的愤怒。 他只知道现在他的整个大脑都被一个不断被压抑又叫嚣着反抗最终冲出黑暗的最深处的邪恶想法所牢牢占据——他想杀了厉立成,杀了这个正占有着他的女人的奸夫。 厉格锐利的眼神利成刀锋,薄唇微抿,心中的思绪不断翻涌欲奔腾滚出的同时,更使尽全身的力气捏紧了已然湿汗淋漓的手上的指关节。 静立在大床侧对的不远处看着床上沉浸在快感中而无顾外界的男人与女人许久,终于,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的他缓步朝一直未曾睁眼的女人走去,开口道,“葛薇 。” 他的话像是猛然投掷入平静湖面的庞然巨石,轰声之后便如死寂一般再无声息。 厉格泛着锐光冷意的眼好似捕捉猎物的苍鹰,一直死死盯着这个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心的女人。女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强烈注视,缓缓睁开那双依旧摄人心弦的美丽眼睛——那里面澄澈可见的依旧只有情,而没有爱。 她与厉立成之间无关爱情。 厉格觉得自己仿佛在她眼中看出了这个让他莫名消了一层铺天火气的信息。在他走上前去为她系上扣子穿好衣裙后,难言地再看她一眼后,他便随即侧身朝着那个奸夫走去。 “厉立成,我操你祖宗!” 话音刚落,厉格便失了以往的冷静与修养,化身一头狂躁的野兽,捏起忍耐许久的拳头朝着厉立成的面部直直冲去。 “你他妈是我兄弟,居然背着我上我的女人?我今天真想把你打死在这里!” 这就是兄弟,让你照顾葛薇,结果你最后都替我照顾到床上了—— 从头到尾,一向闹腾的厉立成像是也自知有错一样,一直反常地沉默着任由厉格在他身上招呼,打不回手骂不还口。但后来像是被厉格脱口说出的某几个字触动到了一般,他偏了偏头,慢慢咧着发紫的嘴角道,“薇薇不是你的女人,她从来就没有自己选过要不要做你的女人。” 闻言,厉格一直出手用力到似乎是要招招致命的拳头猛然停了下来。他低头笑了笑,慢慢整理起略显凌乱的衣服,看向始终静立一旁的女孩哑声问道,“葛薇,你们一共做了多少次?” “四次。” 呵,是他来找了四次吧。 厉格的嘴角慢慢拉出一抹讥讽,冰冷着眼看了他们一眼后,最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别站在窗台这里,这儿冷。” 入夜之后,窗外的夜色比水更冰冷,就连不时微卷过的冷风都带着比月光还要寒冷的丝丝凉意。厉立成看着那可人儿独立寒风的孤瑟模样,心中不禁染上一丝心疼,连忙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衣走到女人身边,伸手为她披盖在身上。 “没关系,我不冷。”葛薇摇了摇头,转身慢慢走进屋里。 闻言,厉立成不禁一愣。然而脑筋转得快的他随即就想到她的特殊体质,暗骂自己该是被打傻了,便索性把外衣穿在自己身上,紧跟着也走回了沙发旁。 一时间,明明是亮着温暖的光,屋内里却一片无人似的寂静。就在他皱着眉头纠结万分该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目前这般瘆人的气氛时,冷不伶仃,他听到葛薇出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他昨晚也没有回来,或许他今晚也不会回来了。”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根本只是在自言自语。 听到她的话,厉立成有些累觉无爱了。就照他现在这坐实的小叁身份,他总觉得不管他出口说什么都有进一步离间人家情侣之间感情,从而让事态更加严重化发展的嫌疑。 思来想去,他发现自己其实在心底里是希望他们能够和好的。因为就算他厉立成再无赖再混蛋,也绝对干不出为一个女人而与自家兄弟决裂的事。于是,他开口试探道,“薇薇,其实我们可以去和小格解释。毕竟最初……”是他趁人之危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如果说一开始他最囧的那天是他趁人之危引诱得葛薇不得不同他上床的话,那么后来在葛薇的房间的第二次,还有紧接着的第叁次第四次呢?他又不真是夜店里天赋异禀的牛郎,回回儿都有深厚的功力能让女人爽到离不开他。 何况,这点他和厉格都熟知,真正天赋异禀到让人离不开的是葛薇,而不是他。 既然这样,是不是能说明现在她心里也有我?厉立成一边不可思议地想着,另一边却仿佛头顶正天降喜事似的摇晃着隐形的大狗尾巴朝葛薇看去,一向微眯慵懒的眼睛此时睁得圆溜儿,闪闪发亮。 当俯一注意到葛薇转头看过来时,大狗的眼神也越发光亮。 看着灯光下那双与厉格截然不同的狭长狐狸眼,葛薇微怔,但微秒间她已收拾好了情绪,随即应和似的朝着那双亮着光眼睛露出温暖自然的笑来。 可紧接着,出口的话却无关温暖。 “厉立成,能给我一支烟吗?” 或许连厉立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真的已经把这个女人放进心里,所以才如此喜爱她的笑容,还是因为这是他犯下的祸事,在看到阴雨连天后的一丝阳光后才会显得格外高兴。可在听到这声动听悦耳的女声后,他还是跟个被女神的笑给美得晕乎乎的傻小子般起身去柜子上取了他的烟来。 来时的一整包烟,虽然他也不怎么爱抽,但在经历这糟透的几天后,他抖了抖纸盒,显然是已经所剩无几了。 拿出最后幸存的两支,他先细心为女人点上其中的一根,伸手递到她手指间后,他才低头紧接着为自己点上。迫不及待地送到嘴边吞云再耍帅地吐出一圈好看的雾后,厉立成不禁微微瞥眼期待地朝一旁看去。 在这之前他看过很多女人抽烟。有的是事业有成但工作压力大为排解压力就依赖香烟,手一夹火一点,一看就是妥妥的老烟民。而有的就是年轻赶潮儿非要强行装逼摆pose吸烟,四不像不说,怎么看都像是在假抽烟。 以前他有个经常一起喝酒的朋友就有一次因为看上了一个他感觉吸烟姿势特别妖媚的女人,然后连和他们继续喝酒进行接下来的节目都不顾了,赶着趟儿似的拉了那个女人就去旁边的酒店开房。可他却在心底里觉得那个女人抽烟一点也不好看。长得一副歪瓜裂枣模样,动作再怎么妖媚迷人也没用,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就是不知道他的薇薇抽起烟来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就像他曾经看到过的视频剪辑里的一样,手指轻夹神情慵懒,然后娴熟地朝着他慢慢吐出一缕带着她特有的香甜气息的烟圈…… 然而,就在他满怀期待与隐秘的兴奋定神看向女人时,却发现她只是任凭烟夹在纤细白嫩的指尖,随着烟缓缓燃烧,地上的烟灰已经渐渐堆了一小指撮。当厉立成随即疑惑地转眼朝她眼中看去时,却发现她澄静的眼神也有着和他一样的疑惑。 见厉立成转头看她,葛薇原本没什么表情的美丽面容也因此时的窘然而变得生动起来。只听得她低低开口道,“我刚刚在想,是先把烟雾往下吸,还是就往上直接吸出去才好……” 一霎间,厉立成只觉得自己心中真是失望有之,好笑更有之。但心里翻涌的更多却是后来居上的浓浓庆幸之感,因为他发现原本他酝酿在脑中的“我来教你怎么抽,先是吸一口包在嘴里,再微微吐出去……”之类的话竟在涌出的喉间的刹那转变成为了“别抽了,女孩子抽烟不好”。 原来在他心里居然是这样想的。 厉立成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猛然震惊得直愣在原地。以前同朋友聊天时,他说过他也爱看女人抽烟,尤其是外表长相都特别欧美范儿的大美女抽烟。朋友就笑他说万一有这么一个大美女却不抽烟怎么办,你去教会她抽吗?他摇摇头,直到鼻腔溢出一丝好看的烟雾后才慢悠悠回道,不会,我才没这儿功夫。我就耐心照着这标准找,总能找到符合的。 然而,现在面前这个女人就符合他以前说的那些条条框框里的标准吗?不,他在心里摇摇头,反而苦笑地想,葛薇应该是他以前最看不上只有联姻才会倒霉绑在一起的贤妻良母款。就像他最先前打趣厉格所说的那样,齐葛薇只适合做让他娶回家去摆给给父母看的一款多功能花瓶。 直到到现在,他也仍记得他对那个因为所谓的好看的抽烟姿势而疯狂迷上一个老烟枪女人的朋友后来说的话,“真不懂你这什么恶趣味癖好,丰乳肥臀大波霸不要,反而跟只看见骨头的狗一样追着那根火柴棍跑。”沉迷在心事中的朋友并未在意他明显的恶意打趣,反而摆手道,“立成你没经历过那种过电的感觉你不知道。这就像是你操女人一样,有的你操了一次就觉得不过往后不想再碰她,而有的你可能操了一次两次,但后面慢慢也就淡了。可如果真当你遇到一个让你忍不住一操再操,只恨不得把她锁在身下永远只有你一个人能碰时,那种从身到心都像是流通着一股电流的舒爽感觉,能让你快活到好像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人也就够了。” 当时的他对此只是捧场似的敷衍地点点头,象征性地听一听,然后左耳进右耳出。 能让他一操再操还乐此不疲的女人?自家公司专门按照他喜好定制给他的性爱娃娃还差不多。但是这种东西复制性太强,磨损又快,也总会有丢弃的一天。 可葛薇都不是她们。不知不觉,她在他眼中的奇特存在竟让他不自觉把她与世界上的所有女人剥离开来。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只是其他女人,而她却是他的葛薇。 此时此刻厉立成睁眼看着这个能让他恨不得成为她身上的一件衣服和她永远贴在一起才好的迷人女人,片刻后,他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对她迷恋到连看她没什么表情的一动不动的静颜也觉得是一种绝佳至极的享受。 -- νIρㄚzW.C0м 她没有心 一个人一生可以爱上很多的人,等你获得真正属于你的幸福之后,你就会明白以前的伤痛其实是一种财富,它让你学会更好地去把握和珍惜你爱的人。 莫名地,葛薇想起这部一直位居榜首从而让她有一次耐不住好奇点开来看的经典爱情电影。里面主要讲的是一件富家女与贫穷男画家在豪华巨轮上在经历美妙邂逅后,随即相识相知相离的悲情故事,也是她认为很经典的富贵与贫穷的奇妙的心灵碰撞案例。 就在她静静揣摩着男女主在海面上悲情互相诉说心中对爱人的深沉爱恋时的那种感觉时,却听见一旁的厉立成竟然抽着纸巾一边掩泪一边低声哽咽道,“妈的,这破电影太赚眼泪了,都怪我眼贱要坐在这里陪你一起看,早知道我就该牢记五辉他们跟我讲的绝对不要看着泰坦尼克号……靠,这纸巾是不是根本就不能吸水,怎么个眼泪都擦不干……” 葛薇一边留神注意着他像电视剧里的看着悲惨爱情故事流眼泪的女主角一般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一边则仍静静看着大荧屏里那对已然被海水冻得头发开始结冰牙齿不停打颤的男女。此时的他们落魄又狼狈,女人身上被水淋湿开始慢慢结冰的华服已然彰显不出它是尊贵身份的象征,而脖子以下一直沉浸在海里让人看不分明他的下方正遭遇着何种冰冷刺骨的侵蚀的男人更无从让人知道他只是一个不知明天的流浪者。 男主杰克将冰冷的下巴固定在木板上,从这个拍摄角度看去,葛薇能清楚看见他凌乱垂落的额发已然被冻成冰锥。可尽管他的脸已经被寒冷侵蚀得成病态的苍白,牙齿还一直在因生理反应而不住地发颤,但他缓缓吐露出的每一句话却都神奇地拥有着能轻易浸透人心的温暖力量,那双紧紧注视着女主萝丝的眼睛里仿佛从始至终都盛满了对她永恒无悔的爱。 “Youre going to get out of here. Youre going to go on and youre going to make lots of babies and youre going to watch them grow and youre going to die an old, an old lady, warm in your bed. Not here. Not this night. Not like this. Do you understand me” 葛薇如一动不动的雕塑一般静立在亮着的烤箱面前,耳边犹如嗡鸣般响起一段又一段电影里男主说的台词——正像是她一直希望厉格离开她后也能同这样设想般地幸福一生一样。 “Winning that ticket was the best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me. It brought me to you. And Im thankful for that, Rose, Im thankful.” 看着脑中逐渐浮现出的男主杰克颤牙说话的电影画面,又最终缓缓演变为另一个明明一开始冷静锐利对她不苟言笑,后来却对她始终都如春风般温暖的男人的微笑面容。 葛薇慢慢垂下眼,或许认识厉格对她而言也是一场如这般美妙的奇遇。在他来后的短短的一年里,尽管一开始他们的相会场面并不愉快,反而是争锋相对。就像《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先生与女主伊丽莎白一样,一个充满了自视甚高的充满攻击色彩的傲慢,而另一个则是察觉到可怕危险而心生防备的偏见。但在她抱着目的鼓起勇气去试探着走近并了解了厉格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也是同自我遮蔽的伊丽莎白一般,大脑里只记住了厉格的待人无礼而无视他的绅士与友好,从而平白误会了他美好的本性。 厉格是一个很奇特的人,更是一个和妈妈一样优秀而强大的人。在对待她时,有时候他会像电视剧里严厉的父亲一样对她严格教导,教会她许多妈妈之前只是浅说即止的深刻道理。而有的时候,他又像是她唯一的伙伴,不管她胡闹什么他都乐意陪同,带领她认识学会了很多她只在卫星电视上看过的新奇事物。到最后,他又化身为如深爱萝丝的杰克一般,悄悄把她犹如手捧珍宝一样护在手心里。他用他温暖的双手引领她认识到性爱的美妙,他耐心地一遍又一遍鼓励着她表达出身体愉悦的无上快感,甚至于现在他更在心里许下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要与她相伴一生的爱情誓言。 “啧啧,我真是对你的功能充满了好奇。难道你身体里藏着什么碰一下就能改变一个人思维的神秘开关吗?不不不,我看这已经不仅是一般的神秘了,这简直是可怕至极,horrible!and unbelievable!” 在厉立成住进小岛的第二天,俯一见厉格起身离开,他便控制不住满脸的困惑与鄙夷,眼神似在扫射一般对她上下打探。 他一边赤裸裸地盯着她,仿佛打量物品一样,一边嘴上不停讽刺道,“小格是被齐婕灌了迷魂汤不是,不仅在你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怪物身上结束了宝贵的处男生涯,居然还说要娶你回家做老婆……要真是娶了你回家,别说二叔他们怎么看,就你这不正常的身份要是被人知道了,准是爆爆爆的大新闻。还好我觉得这个想法太不实际太不靠谱,没把这事儿完全告诉爷爷——哼,要是爷爷知道了他的宝贝孙子要娶一个怪物,指定得打断他的腿把他送去给医生看看眼睛和脑子。” 厉立成带着怖人的恶意抱怨般的说了很多话,葛薇一直都沉默不语地耐心听着,可她的脑子里却像是掀起了狂风暴雨般动荡成混乱的一片又一片。一声带着被猛然震撼的颤意尖叫在大脑深处猛然响起:“他真的是疯了!她根本就不是人类,他为什么想要和她在一起,甚至现在想要和她像王子公主一样结婚?” 当烤箱的亮光熄灭,葛薇打开箱门,伸手取出里面的餐盘。一大张餐盘被她装得慢慢当当,全是泛着金黄光泽的香草奶饼。 她浑然不觉烫一般伸手拿起其中的一块放入嘴中,慢慢咀嚼,任凭香草和牛奶的腻人香味在口中逐渐蔓延侵占开来。 厉立成当时恶心她的那些话都是对的,因为实际上她就是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物种的可怕怪物。她不会长大,更不会像所有正常物种一样逐渐变老。她会同动物一样在不同时段定点发情渴求快感,可是她又不会感到让它们害怕的疼痛或者受到攻击而受伤,甚至她都不知道当她像电视剧里一般被人用刀插入右胸口,她会不会感到什么骤然停歇,从而无助面对濒临死亡的绝望…… 或许就跟她从第一次睁眼时感觉到的安静一般,她身体里根本就没有那颗能在人类身体里不停跳动的心脏。如果她敏感的双耳不小心听到了那股奇特的怦怦怦心跳声,那也一定是她身旁的人胸间的心脏激烈跳动发出的声音,而不是她的。 葛薇慢慢分泌体液,借以吸收并吞咽下口中的奶饼所特有的已经萦满鼻腔的香甜气息。当终于吃完一块后,她正想伸手再拿另一块,却发现它似乎对她不再有那么强烈的吸引力了。或许是因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吃,又或许是真正喜欢吃它的人此时并不在。感觉手指拿着的另一块俨然因大面积暴露于空气中而逐渐变凉时,她缓缓张开嘴,一口便把它吞咽进了肚子里。 那个人不在又怎么样,就像书上说的,习惯都是慢慢养成从而不断渐渐改变的。或许她对厉格的依赖就是这样一种习惯,在长时间的相互作用下它会因而变得越发强烈,甚至是一旦某一方乍然离开后另一方就会如被迫跳上岸的鱼一样感到身体的干涸与痛苦。可如果真的那份作用此后永不再有,那尾痛苦的鱼最终也会狠心拔掉鱼鳍与鱼鳃来适应陆地的生活。又或许幸运的它能找到另一个小水洼从而侥幸地死里逃生。 至于那片曾包容它无数个日夜的河流以后怎么样,是变得逐渐枯涸,还是包容了更多同她一样的鱼——这些都已然与她无关了。 “不久前,我遇上一个人,送给我一坛酒,她说那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叫你忘掉以做过的任何事。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你说这有多开心。” 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部很奇特的电影的开头里的男人静静说的一段话。 电影叫《东邪西毒》,它的名字让她至今都难以忘记。因为无法正确揣摩出里面所有人物情感不断交错缠绕的各种复杂心思,她将这部电影翻来覆去欣赏观看了很多遍。不断反复出现的许多在喃喃呢语的人物,以及弥漫着颓废凄美气息的奇特影像,还有一个男人孤寂与冷然交织的旁白。每一次看完她都能不可避免地感到震撼,以及脑子里久久不绝的恍惚与飘渺。 如果真像厉立成说的那样,她的身上有什么能改变人心的奇特东西的话,她也想把它用来做成一坛电影里最初出现的“醉生梦死”给他们喝下。当他们喝了之后,很快就能忘记他们曾经遇到过一个叫葛薇的怪物。他们也会忘记在这个岛上曾发生过的一切,然后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进而去寻找他们真正的幸福。 就跟庄子在书中所说的一样,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希望厉格能获得永远的幸福,而不是同她最后如微小可怜的老鼠一般躲避在层层砖缝下所感到的一时的幸福。她没有心,更没有爱。她无法真正去爱一个人,但她能做的只是竭尽所能地对那个人好。 她希望厉格能够好好的。 -- 惊变突生 “薇薇,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上‘星空号’的人了,很快他们就会带着设备过来和我们一起找厉格与齐姨。” 厉立成握着葛薇昨天交给他的厉格的移动终端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走进来。他一边快步走近跟着她上楼,另一边,他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解开搁在心里那团疑惑的诱惑,从而小心翼翼出声问道,“薇薇,你说这是厉格交给你的,那他交给你的时候有说什么吗?”小格为什么会把自家的终端交给薇薇?薇薇又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她拿它来做什么? 葛薇静静看他一眼,慢慢垂眸。他有疑惑是应该的,因为她一直没把终端实际上是厉格私下放在她围裙口袋里的事告诉他。至于她这么做的原因,一是她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终端或许有着所谓的定位功能,二是……那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想不管厉格当初究竟目的如何,她也已经没有再去追究的必要了。 看见葛薇轻轻摇头,厉立成心中的疑惑更深。也怪当时厉格没同他说清楚他自己的终端究竟去了哪里,结果还来找他借了终端,原先他一直以为厉格的终端应该是在齐婕身上,好方便……等会儿,好方便什么,他想的是定位? 俯一联想到自家终端的这个终极用处,厉立成恍然大悟。 靠,怪不得他每次明明掐时间掐得这么好,结果居然还能被人家正规男朋友撞到这么尴尬的场景—— 厉格真他奶奶的是个心机boy,玩得这么不动声色,这方面他厉立成还真玩不过这只大尾巴狼。 “是男人就该来场公平的对决,现在又靠耍手段玩离家出走是个什么屁情况啊,看我找到他后……”感觉被自家堂弟在暗处耍了一通的厉立成简直是越想越气,一路嘟嘟囔囔抱怨着也没注意到原先并行的他此时显然已经慢步落后了一大截。然而,当他刚一抬眼恰巧瞥到葛薇在转角露出的衣角时,还没等他咧嘴开口喊住她,随即那抹倩影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厉立成:“……” 卧槽,他就知道葛薇肯定又是回她和厉格的房间里去查看有没有他回来的痕迹了。至于他这个不适合在场的第叁者——还是别跟上去,免得万一被某个正生着气回来的人看到,又会是更多的一肚子火,还嚷嚷说他这个小叁碍到了他的眼。 “草!这他大爷的都是什么事啊。”厉立成站在原地狠狠出声发泄完后,便索性扭头转身接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实际上,葛薇也并未同他十分肯定的那般进了厉格或是她自己的房间。此时的她正冷凝着脸,如同一只展翼疾驰飞翔的白鹤,快步朝她从未踏出过的室外掠去。 因为就在她上楼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紧贴着她右胸口的某处蓦然产生了一股猛烈的震动——那是她与妈妈共同拥有的感应芯片。这块芯片是妈妈提及到她必须要确保她的绝对安全,而后便在实验室里苦熬几天后特地给她定制出的有着相互生命感应功能的定位芯片。 妈妈对待她,从始至终都是如同爱护稀世珍宝一般宝贝着她。想到这里,葛薇微微敛眼,脸上不禁浮现一丝温暖的动容,可眼里却是越发凝重。妈妈的芯片也是和她一样隐藏在右胸口处的皮肤组织下,一旦芯片被人为损坏了,是不是就说明着妈妈现在也是一样遇到了危险? 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葛薇便恨不得现在自己身体里有着电视里鸟人的能力,展开羽翅就能迅速飞到芯片表明的妈妈出事的位置。猛然之间,她身体像是因太过强大的意念而倏地爆发出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未明力量。连续几个轻踩以及接连不停的堪称完美的翻转与跳跃后,葛薇仿佛一只展翅高飞的白鹭从枝叶层层遮掩的丛林中猛然跃出,最终稳稳落在一块地形平坦得十分突兀的地上。 俯一落地,葛薇便快速撑地而起抬眼朝前方看去——眸中澄澈分明的瞳孔紧缩,这一眼,她直接看到了这么多天她一直苦思担忧着急切地想要找到的那两个人。 曾经在她看过的很多部都市爱情剧中,很多编剧都会坏心地为里面的女性角色写下“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落水,你会选择先救谁?”这句像是没有答案的选择问句来调侃其中的男性角色在他女朋友与妈妈之间的尴尬地位。她从未在这个不约而同的画面于他们眼中出现无数遍的时候,试着开口询问过厉格这个她和他妈妈到底谁更重要的诡辩问题,而厉格也没有问过。 但葛薇知道在他那颗聪明的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对她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因为就如同是亲眼见证到此时,厉格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器从她妈妈那仍闪着光的右胸口刺入穿透的这一幕,更让她脑子里犹如炸开轰声巨响的惊雷一般深刻而清晰地意识到妈妈对她的重要性。 她的妈妈,那是给了她生命,用温暖的手引领她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更让她至今都得以平安快乐地生活的妈妈! “妈——”葛薇蓦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仿佛一头突然发狂的野兽一般猛然冲上前去将那个将她妈妈一箭穿心的男人狠狠掀翻出十米以外。 在确定她与妈妈周围不再有其他的未知威胁后,葛薇便随即慢慢蹲俯下身来颤着手将那个像是被电影里的外星病菌侵蚀得几乎看不清原来优雅面容与身形的女人缓缓揽在怀里。 “妈,我是葛薇,你睁眼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儿葛薇……”明明已经敏感察觉到象征着女人已经彻底失去生命特征的停歇的心跳声,但葛薇却仍固执地想要去相信这其实只是电视剧里假死骗人的桥段,持续不停的一声又一声,像是坚定着一定能将她唤醒。 我是葛薇,是你的女儿,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醒一醒好不好。 “妈,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说你舍不得抛下我的,可为什么你现在……”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同她说,就让她亲眼见证了母亲的死亡。葛薇感觉到此时自己身体里慢慢涌出大片大片犹如浓密可怖的黑雾一般,铺天盖地从底弥漫至顶,直至令她痛苦到临近窒息。这种几乎汗淋全身的可怕感觉让她猛然意识到它那残忍到令人心生畏惧的名字——绝望。 葛薇低垂着眼,静静俯视许久,最终眷恋般地伸手慢慢轻抚怀里女人略显扭曲却因失去生命而已然平静的面容,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告别。随后,她缓缓站起身朝不远处的男人走去。 似乎是她刚才抬腿猛踹的一下用力太重,直至此时,厉格才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一般慢慢扶着一旁的岩石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 葛薇静静看着他,从他们相见的第一次起,她就从未见过厉格会有现在这般狼狈不堪的孱弱模样。在她的所有记忆里,他从来都是处事从容,始终带有如他眼神中的锐利锋芒般的冷静与理智——就同刚才他肃着冷静的神情毫不留情地刺入她妈妈心口的一幕一样。 “对不起。”看着她缓缓走近,男人略显苍白的面容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丝笑来,然后慢慢开口。 听到他的话,葛薇只是慢慢抬眼静静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看着她仿若失去生息般的微弱反应,厉格的眉头微蹙,随后却又缓缓绽开一丝笑,像是一簇盛开在花事了时的凄美荼蘼。 紧接着,他缓缓开口,“葛薇,我说过会陪你一起再看一遍《泰坦尼克号》的,因为我也很喜欢电影里男主角杰克的那个角色,不过我想我现在或许要食言了。”说完这句有些不明所以的话后,厉格像是郁气积身般难受得伸手掩嘴微咳了一下,接着又道,“但有一件事情我做到了,我找到了你的真正身份。就像你之前就隐隐感觉到的那样,你看一看四周,看着它们你的身体有没有产生一丝奇异的熟悉感?” 他说完好一会儿,葛薇却仍像是一个被关闭电源的机器人般静立于原地呆呆注视着他,一动也不动。眼神一如以往的澄澈分明,然而无悲更无恨,甚至于,其中连一丝微弱的波动也都没有。 见状,厉格慢慢站直了身子,似乎是特别疲惫一样微佝着肩,缓缓朝她走近。当近到同以往一般快要挨到她身子时,他才停了下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 “乖女孩,看看它吧,你妈妈想对你说的话都在这里面。”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与包容。 听到“妈妈”两个字后,一直呆愣在原地的女孩才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生息一样,羽翼般的睫毛微颤,缓缓伸手接过了那张便签一样的薄纸。 “我的女儿葛薇: 薇薇,你不要惊讶于妈妈现在的死亡。死亡,是无数生命诞生的必然结果。当然,我心爱的你不会有这个结果。其实一直以来,我都骗了你一件事。每次我细想着究竟要不要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但我只要一想到这件事的复杂程度,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不是机器人,你是我用未来的异形人的残骸与我的DNA融合创造的新生命。但不管你的身体是机器还是异形残骸,你始终是我的女儿,这一点从来都毋庸置疑。或许你现在已经看到我实验失败的最终结局了,贪心的我可能已经变成了一个形状奇特、没有理智的外星怪物。就算拥有这般难看的结局,我也并不后悔。为了破解齐家当年力求复兴家族而逆天改命从而引发的邪恶诅咒,曾见证了无数家人死亡的我死不足惜。 女儿,如果你还和厉格在一起,替我告诉厉格,他想要的G技术确实存在,不过照我死亡的结局来看显然已经是没什么用处了。在最后一次实验开始前,我一直幻想着这次试验的成功。幻想我以后能亲眼看着葛薇快乐无忧地生活在任何地方,我聪明而又伶俐的女儿会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然而顺遂永生。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愿,就像我现在衷心希望的那样——葛薇,你要做和你外婆一样强大的人,不要轻易被琐事困扰,更不要因为我们此时的离别而感到难过。 最后,妈妈还有一个请求。厉格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我知道他现在可能已经弄清楚了所有事情的真相。麻烦你拜托他回到基地的实验室,我放置实验日志的最下面有一个连接爆炸装置的远程操控器,让他在你们离开的时候按下那几个红色按钮,让他代替我将我在这个小岛上制造出来的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事物统统炸毁。 薇薇,没有和你做过告别就离开我很抱歉,妈妈此时也多希望我还能睁开眼看看我美丽的女儿。你要记住,你的存在是当代历史上的奇迹,你的生命比任何事物都还要宝贵,你一定要好好守护好它。葛薇,妈妈爱你,我的女儿,妈妈爱你。 妈妈永远爱你。 一个并不负责任的母亲:齐婕 ” -- 王子与灰姑娘的结局 葛薇紧紧盯着手里的信,将那张薄薄的一张纸上的每一个字都细细看完后,她才慢慢将它照着原来的痕迹折好放进衣服口袋里,随后抬眼看向面前与她不过一掌距离的男人。高大的他静立于她身前,就好像是他曾无数次为了亲吻她的额间从而站在她面前温柔地轻拥着她一样。 “薇薇,你的生命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贵。”厉格低头静静看着她,缓缓背念出齐婕在信中写的那句话。静看着女孩的眼睛犹如盛满了波光粼粼的宛转流光,轻轻柔柔地荡漾在微风中,“不仅是老师这样认为,在我心里我也一直是这般想的。从这里一直朝前走,穿过丛林后你会看见一艘装备齐全的小船,驾着它你能去这个世界上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至于这里,这个让你难过伤心的地方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Winning that ticket was the best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me. 薇薇,我的感觉也和你的感觉一样,与你在岛上生活的这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开心自在的日子。我庆幸我能够在这里遇到你,我也很感激你让我最终心甘情愿奉献出所有来给予一个女人。曾经我一直烦恼焦急于你究竟爱不爱我这个让我没有全然把握的问题,但现在它已经不重要了,以后你只要始终记住有一个叫厉格的男人一直爱着你,这对于我做的这些事情来说也就够了。” “咳……对于老师,在看到她最后的实验日志前我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认不出我了。葛薇,你的母亲齐婕是我杀的,如果你想要为她报仇的话,我就是那个将你妈妈一剑穿心的杀人凶手。我下手很注重力度的把握,干净利落,她死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 “葛薇住手——不要相信他的话,厉格的话是在引诱你动手杀了他!” 厉立成顶着满头的枝叶碎屑急急忙地从葛薇方才跃出的方向跑来,一边用尽所有力气疾声高喊,一边手脚并用地快速朝如人偶般木然站立的两人狂奔而去。 草草草! 明明他在发现葛薇竟无端失踪后,便察觉到到事态的严重与复杂显然已经超乎他贫瘠想象,随后便连忙带着刚到的“星空号”的人探查赶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可他真没想到——当他因眼前远超他所有正常认知的诡异一幕后便静观其变隐在不远处监听到的,居然是他堂弟已然无心求生只欲一死的临终遗言! 失踪数月的齐婕居然变成了跟眼前那个坠毁的外星航舰一样奇怪的外星怪物,他许久未见的堂弟厉格亲自动手杀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母亲,而出现这一幕后葛薇的真实身份似乎也呼之欲出……一霎之间,厉立成只觉得自己像是根本负荷不了此时迭加着条条涌现出的繁杂层绕的思绪,感受着脚飞奔疾驰时脸颊被冷风猛刮的刺痛感,他的大脑也因着这几乎深入心尖的刺痛与凉意而开始一顿顿地如扎心般疼了起来。 然而,似乎是不管他再焦急嘶声叫喊出什么恳求甚至是祈求的话,一切都像是已经被安排好的一样,得到的结局让人心怀绝望且最终无力回天。 葛薇的那只他曾亲吻抚摸过无数次的纤长柔嫩的手,此刻已然化作了一把冰冷刺骨的利刃干净利落地狠狠刺入了厉格心脏跳动的位置——仿佛丈量过一般,与齐婕被刺入的位置分毫不差。 “葛薇不要——” “不,厉格——” 拼尽全力飞奔抵达的厉立成红着眼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如同已经狠狠印烙在他心上,从而让他此生难忘噩梦永缠的可怕的一幕。 当葛薇仿若冰冷机器一样面无表情地将手从厉格的胸口取出时,不停滚冒着鲜血的胸口周围的大片紧密相连的血肉也随之被迫地被狠狠拉扯而出。鲜红的血液湿淋淋落在地上,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的他踉跄着勉力站立在原地,似乎是想要保持在心爱女人面前最后的风度,然而最终却还是如断线的风筝般跌倒在已然带着哭腔的厉立成的手中。 “葛薇……我,我爱你。”厉格静静看着她,嘴角勉强勾出一丝虚幻的笑,眼里一如既往的布满了温柔与鼓励。 再见。 …… “当前进程正在暂停中——” 像是进入了一片混沌之中,眼前大片眩目得刺眼的亮光让她不禁感到不适地微微蹙眉。 恍惚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厉格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了这样的自杀行为?其实只要他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是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结局了……” 男人的声音很是不满与疑惑,却莫名让她从中感觉出了一丝很明显的嫉妒。 随后,另一个苍老的男声费力咳了咳浑浊的嗓音后才慢慢答道,“……或许这就是厉格原本计划的真正全貌。得不到G技术,他就一定要得到葛薇。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爱上这个他在心中认为是洛丽塔的女孩,然后为她改变并调整了自己的计划。但事实上故事的真相远超乎他一开始的设想,当他发现他费尽所有也无法得到一个没有心的爱人的与他同样感觉的回应后,他便用他可以利用的一切来制造出一个最惨痛的结局,从而顺利结束掉所有的事。” “从容死在葛薇的手中,这既不违背他的原则,更能让他的洛丽塔永远记住他。照现在来看,厉格说不定才是最后的赢家,只是可惜了……” 老人的话还未说完,一声声突如其来的刺耳警报倏然在她头顶响起,仍处于一片混沌之中的葛薇听着耳边的轰然声渐渐开始对现在的不适状态感到难以忍受。 “不好了,她现在想醒过来,我们得赶紧终止暂停模式!” “别着急,我马上就动手控制。” “模式终止,当前进程继续进行——” -- 我是齐厉薇 舒适悠然的阳光暖洋洋洒在这片如蔚蓝天空般澄澈如镜的海面上,感受着空气中散发着清甜酒味以及女人的气息,秦闻歌噙着方才与嫩模打趣而仍未消散的暧昧的笑,随手端来一杯酒慵慵懒懒地从热闹至极的甲板往着船舱里面走。 “秦少,您看我现在这身怎么样?” 一直苦等在船舱内的妖艳女人看见那抹俊秀的人影后被遮盖在浓妆下的眼睛不禁一亮,随即扭着她引以为傲的A4腰与水蜜桃般的翘臀快步朝男人走去,飘荡在空气中的女声更像是被酒香与她嘴唇上的金蜜浸染了一样,又柔又媚,“刚刚那身或许不太……” 可还未等她媚笑着说完,秦闻歌原本带着懒散笑意的眼睛便渐渐冷了下来,最终化为一股让女人忍不住开始瑟缩害怕的冷漠。然而,秦闻歌却好似被女人此时真实无比的恐慌反应逗乐一般,那张出现在无数荧幕上的迷人耀眼面容慢慢勾画出一丝略带恶意的笑,漂亮的眼睛犹如打量商品一样开始微微睨着扫射她故意装扮清凉的全身。随后,像是已经在心底评出了一个极差的分数,他撇了撇那张比眼前女人更精致完美的嘴,一边侧身继续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慢悠悠出声道,“不怎么样,比刚刚那件叁片装更难看。” “让我忍不住想再泼你一次。”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应和男人话中带有的明显恶意一般,四周猛然响起一阵毫不掩饰的嘲笑与讥讽声。 “哈哈哈,好搞笑,真以为就她那样就能傍上秦少吗?秦少现在可是电影圈的大明星,见惯了圈里各式各样的大美女,会缺她这口小咸菜?” “确实也是,人家清纯脸都看得审美疲劳了她一张整容脸还巴巴凑上去。呵,脸真大。” 听着周围充满恶意的讥笑声,被尴尬落在原地的女人随即抬起眼朝那抹恣意张扬的身影恨恨看了一眼,便转身朝一旁那两个已然说得热火朝天的女人恶狠狠出声回击道,“没错,我是脸大。但我敢上前去也是因为我够资格,比起你们这些不知道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能进来的不明野鸡我不知道好到了那儿去。” “就是野鸡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你这个贱人——你说谁是野鸡?” “在和我说话的这个贱人就是。” …… “老板,你回来了。”一直无聊等在沙发旁等得快睡着的何明瑞不经意抬眼看见秦闻歌拉开门进屋的身影,脸上顿时绽出高兴的笑来,连忙走上前去端走他手中的酒杯搁在一旁,随后又赶紧去将有些凌乱的沙发整理好从而方便他的落座。 秦闻歌点点头,随后在何明瑞摆了一个舒适靠枕的位置坐下,修长的腿闲散地交迭搭在一起,头朝后慵懒地靠在沙发枕上,慢慢开口问道,“你怎么又不去玩?” 似乎是眼中因刚才的被惹出的心情不佳而染上冰冷还未消释,何明瑞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后,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一般又立即低下头去随后小心措辞答道,“她们我都不认识,跟不熟的人玩我不怎么放得开……” 切,不就是胆小,还说得这么委婉——不过真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他。 看着小助理现在跟个害怕大灰狼的蠢兔子似的可怜模样,秦闻歌心中隐下去的恶意又缓缓浮现在他漂亮的嘴角。不经意挑了挑好看的眉,他慢慢勾出一丝惑人的笑道,“那你跟我熟吗?” “当然熟啊。”正专心致志为自家老板剥橘子瓣的何明瑞毫不犹豫地答道。 闻言,秦闻歌嘴边的笑意更深了,“既然这样的话,今晚我们就来一发吧,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什么? 坐在一旁清楚听到秦闻歌刚才出口的话的何明瑞手上猛一用力,随即剥了一脸的橘子汁。他狠狠咽了一口紧张的唾沫,一边拿过不远处的纸巾往脸上胡乱地擦着,一边瞥过害怕的眼微微瑟缩着往外躲,出声的话更是带着恐慌似的断断续续。 “老,老板,我自,自小就是个劳累命,不需要享受…而且我是,是直的,不玩那个的……” 哈哈哈—— 看着此时犹如自己就是那强占民男的恶人的一幕,秦闻歌不禁在心中摇头大笑起来,可面上却是分毫不露地步步紧逼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我带你玩。”说完,他还作势朝着何明瑞的方向慢慢移去,仿佛正要去捉住一只已被他捕猎在网中的愚蠢猎物。 啧啧 ,真是既愚蠢又可怜。 咚—— 就在何明瑞终于以为小魔王秦闻歌不再故意出声作弄他时,一声突如其来的轰然响声宛如刹那划过黑夜的流星打破了此时游艇里男男女女纵情欢笑的和谐氛围。 “什么情况?”尽管游艇被撞击后并未引起什么剧烈震荡,然而这不请自来的莫名响声却也仍惹得秦闻歌不悦地皱眉。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静静待在驾驶室里的船员就已经急急忙忙从里跑了出来,低声说了一句满含歉意的西班牙语,便又匆忙朝发出响声的位置跑去。而因刚才的响声已然变得满脸紧张的何明瑞耐不住心里的慌乱也紧接着朝秦闻歌说了声“老板,我也去看看”,随即立马跟着跑了出去。 真是有趣。 秦闻歌把手覆在脑后 ,有些惬意地看着他们像雨天搬家的蚂蚁一样慌慌张张地跑上跑下,嘴角不禁噙出一丝淡笑,随后舒适地闭上眼睛。 倏然,船舱外一阵喧哗的吵闹声又让他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变得不适地浮躁起来。觉得心中的不悦已如雪球般越滚越大的秦闻歌缓缓睁开了眼,双手插进兜里,蹙着好看的眉慢慢朝着喧闹到几乎与下课后的教室没两样的外面走去。 “我的天啊,简直是大大大大美女——” 当秦闻歌踩着铮亮得不染一丝灰尘的皮鞋踏上甲板时,还未等他抬眼看清不远处男男女女围着什么东西扎堆的可笑场面究竟是在做什么,他的助理何明瑞就一脸激动得从小白兔进化成咋咋呼呼的小松鼠不知从哪儿猛然蹿到了他的身前。嘴上也很配合他的兴奋表情,一直不停地张张合合朝他表达着他激动的内心:“老板你知道吗,原来是一个美人鱼撞到了我们的船!” 话音刚落,看到眼前的秦闻歌仿若关爱智障的眼神,想着自己刚才吐词不清的话的何明瑞不禁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紧接着快速同着自家老板解释道,“刚才我去看的时候,那个超级好看的女人已经被他们救起来了。我听丽娜姐姐她们说应该是她坐的船出了事破了,然后才会抱着船板一路漂到我们这里来。不过她现在还没醒,我刚刚趁他们不注意近距离去看她,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真像是电影里的睡美人……” 一会儿美人鱼一会儿睡美人,这是两者结合的整容怪吗? 秦闻歌嗤笑了一声,略过耳边那道仍在叽叽喳喳叫呼的声音,径自拨开围拢的人群慢慢往里走。然而,当他终于看到那张被何明瑞这个没见识的小东西夸得天花乱坠的脸庞时,漂亮的眼睛微怔,瞳孔猛然紧缩,秦闻歌发现他忽然就明白了很多人都埋怨造物主不公偏心的这句曾被他一笑置之的话。 这个女人被海水冲刷打湿后一脸狼狈的面容竟然也完美到令一向自负容貌的自己都忍不住嫉妒。 “把她叫醒,问她是谁。”秦闻歌很快收回视线,朝着一旁仍沉浸在女人美貌中不可自拔的何明瑞冷声道。 “啊?哦,好的。” 似乎那个女人有种让人能不自觉沉迷于她的美丽中的奇怪魔力,秦闻歌在发现自己竟然会和周围这群眼睛一眨不眨的犹如目不转睛的傻子似的的一群人一样地看着昏迷中的女人时,很快回过神来的他立马瞥开眼看向海面。可原本浮躁不已的心,却因此变得越加烦躁起来。 而且,当他发现身边的人都像是担心自己会粗手粗脚不经意惊动眼前这份静然的美丽而不敢轻易动手时,秦闻歌觉得自己内心的烦躁程度已然抵达到了顶端,并且即将爆表。 “何明瑞,你去。” “好…不对,我去干什么?” “急救有学过吧,你去给她做人工呼吸。” ! 闻言,何明瑞瞪大眼睛的同时也不禁随着心底里即时生出的隐秘想法而慢慢涨红了青涩的脸。似乎是与什么挣扎了许久,最终他鼓起勇气慢慢开口道,“好。” 真是个女版的傻白甜,难道小姨其实好这一口?不然怎么会瞎了眼选这个傻子。 “idiota.” 秦闻歌慢悠悠吐露出一句微不可闻的西班牙语,随后叉起双手慵懒站在一旁看那个傻白甜助理可能仍保留着的初吻首秀。 呼—— 跪在地上的何明瑞不停猛吸气,脸崩涨得他感觉自己可能也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他才终于下定决心猛然闭眼朝着那张比鲜花更娇嫩的亮眼红唇慢慢凑近头去。 哇,她的唇可真软,就这样贴着太舒服了。她的口腔很干净,也很香,而且她的舌头滑滑的,就像一条可爱的小蛇一样…… 倏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趁着救人做了流氓才会做的事情的何明瑞猛地睁开眼,然而却又狠狠撞进了一双比他们航行其上的海面更加美丽更要神秘迷人得惹人忍不住探寻其中的眼睛。 “……咳咳咳,你醒了。”像是一只受到巨大惊吓的兔子,何明瑞红着脸从地上一跃而起。随后,他意识到自己此时动作似乎是太过怪异,想拔腿抛出的脚被固定在了原处并又慢慢屈起,就蹲坐的姿势伸手将女人轻轻扶坐起来。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站起来。”女人感受到他善心的好意,一边扶地站起身来,一边朝他露出一个同样满怀善意的笑。 何明瑞感觉自己中了女神正中靶心的技能攻击,晕乎乎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摆手道,“嗯嗯,总之你没事就好。” 这傻兔子居然看见漂亮女人就找不到北了,啧,真是个蠢货。 秦闻歌扬起一丝鄙夷的笑慢慢朝两人走近,姿态随意却又保持着如一只目下无尘的高傲的白天鹅的冷淡神情,他慢慢抬起眼来漫不经心开口问道,“你是谁?” ——老板这也问得太过于直接,然而也太不礼貌了吧! 觉得自己的新晋女神不应该到这样的低等对待的何明瑞连忙接口补充道,“你好,我是何明瑞。这位是我的老板,也是这艘游艇的主人。” “嗯,我是秦闻歌,你是谁?”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是齐厉薇。” -- 救命之恩须以身相许 昏迷时被人群围拢来观赏好半天的女人的这次清晰可闻的回答引起了四周的一片惊呼。 “哇,她会说中国话欸,难道和我们是同胞?” “Jesus,居然是来自中国的缪斯女神,真不知道这次过后我还能不能再遇见她……” “字正腔圆的国语,而且长得也这么中国范儿——肯定是中国人!不过我怎么没在国内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难不成这年头漂亮小姐姐们都喜欢在国外玩海上漂流?” …… 何明瑞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因为害羞而只敢低头盯着女人漂亮纤细的小腿的杏仁眼睛也不禁越加发亮起来。 如果真像他们说的他的女神是他的同胞,而且她还长这么漂亮,说不定和老板一样都是圈里的,可能她才刚出道…最关键的是,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以后就会有很多机会看见她了…… 何明瑞忍不住发散着自己天马行空般的思维开始慢慢浮想联翩,就在他心中越想越开心简直美得到处冒泡泡后才舍得分散一丝注意力转头关注自己老板动态的时候——他蓦然发现他那可怕的衣食父母又开始蹙起他那双漂亮眼睛上的雾霭山峰状的好看眉头。 唉,他怎么总是不高兴,人活世上快乐一点不好吗?何明瑞发现自己不管待在秦闻歌身边多久,都还是一直如最初了解的一样搞不懂自己老板这明显非常诡异的情绪变化。而且敬业的他还一直为他担心总是不高兴然后就开始皱眉头的这种行为极为容易引起长额头纹等不良症状,不过担心是担心,他可不敢以卵击石去挑战小魔王秦闻歌远近闻名的恶劣脾气。 算了,就当没看见,自己还是转回头去好好欣赏我女神的完美容颜吧。 然而事实上,也正如一直跟在秦闻歌身边忙前忙后的小助理何明瑞眼尖发现的那样,脾气怪异的秦大少爷又开始感到不高兴了。上次感到不高兴泼女人酒是因为他恶心那个女人故作勾引的接近,而这次,却只是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的如海妖吟唱般动听悦耳的话中的最后一句。 什么叫“我是齐厉薇”?呵,胆子可真大,以为他们现在是在拍慕尼黑会议吗,居然学他说话?不过又是一个故作姿态想引起他注意的漂亮女人,摆那么清高给谁看? 但看在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的份上……算了,既然游戏开始了,他就花点时间陪她玩玩。 “你确实应该感谢我,因为是我救了你,否则你现在也不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了。”低沉好听的男声缓缓响起,秦闻歌朝她扬起一丝令周围人忍不住吸气一片的狡黠笑容,俊俏的眉眼弯弯,就像是一个即将恶作剧的小孩。 老板你是不是把宾语少说了一个字啊!听到某人不仅态度恶劣还肆意发挥他的无耻品性,何明瑞不禁张大嘴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向身旁正扬起下巴仿若一切尽在他手中的男人。 感觉到何明瑞甚至周围人的灼灼视线的秦闻歌又一次蹙起眉头,转过头去漂亮的眼睛慢慢扫射四周,扩散般地传递着一个重要信息——怎么,站在我的游艇上的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何明瑞猛然闭上即将开口的嘴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而四周胆小的人则是直接被他震慑性的可怕眼神吓得猛然一个闪身躲到同伴的身后,像是一个害怕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只敢倚在别人身旁抬眼悄悄关注目前剧情的后续进展。 对此时此景,秦闻歌满意地拍了拍手,然后又叉起手来,笑容越发灿烂,漂亮嘴唇慢慢吐出每一个字更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他们都没有异议的话…别的回报我也看不上,看你长得还不错,嗯,就直接以身相许吧。” 什么? 男人的话音刚落,四周便立马响起了一阵比刚才更为猛烈的惊呼——简直是吃了个大瓜,众人心中巨大的感叹号与问号犹如翻腾的巨浪般越翻越大。 闻言,一直静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的齐厉薇像是回敬他之前的恶意笑容一般,朝着他慢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澄澈的美眸中带着的淡淡意味深长让秦闻歌不禁以为她已经洞察到了他的新作弄计划。 而且这个女人漂亮的樱唇慢慢吐出的话,更让他好久不曾激烈跳动过的心竟像是第一次去游乐园玩时一样,蓦然生出几分不屑却仍也期待的矛盾情绪—— “好。” 秦闻歌听到了她的回答,心顿时落回远处,随之也跟着慢慢扬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啧,真希望这个女人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有趣。 “老板,你今晚真的哪里都不去吗?” “不去。” 可是你之前不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说的要让女神姐姐以身相许吗? 正在为闭着眼静静休憩的秦闻歌进行着细致的脸部护理的何明瑞转头看见数字时钟上的越变越大数字,心里就像是咚咚擂着鼓一样不停地为自己这位思想怪异的老板着急。 他怎么还不走,万一女神姐姐也跟他一样等得着急,最后开始心里难过怎么办? “小明,你是不是用错东西了?” 听到“小明”二字,何明瑞不禁心底咯噔一声——完了,这位难伺候的主准是又生气了。随即他一边快声道歉,一边连忙凑到秦闻歌的定制保养箱里细细翻找。当他随手拨开一个淡黄色瓶子然后看到掩藏在它身下的一个熟悉的蓝色玻璃瓶的时候,何明瑞心中顿时刮起了足以把他直接吹走的9级飓风。 “老板,我不是有意的。主要是那瓶须后水和LC赞助的香水长得太像了,而且上面全是我看不懂的外文,我偷偷贴的标签也被你……”撕了。 何明瑞哭丧着娃娃脸小心翼翼地同他必须竭尽心力服务的对象解释,可还未等他说完,就都被秦闻歌睁眼刹那的冷然眼神全然堵在了还欲涌出更多话来详细解释的喉间。 “蠢货。”漂亮得令人心生艳羡的嘴唇慢慢吐出无情而刻薄的话,瞥眼看见小助理又开始露出那副可怜巴巴的可笑表情,秦闻歌只觉得心头又猛然涌出更多更浓的烦躁来,“行了,叫那个女人过来。” 闻言,感觉自己逃过一劫的何明瑞不禁眼前一亮,立即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好的,不过现在就叫她过来吗?这些我都还没收拾好。” 知道自己小助理可能想了一晚上污事的秦闻歌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除了男女之间那点事儿,你这灌了水的脑子能不能再想点别的?”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慢悠悠道,“你这个蠢货总是对我照顾不周,而且还要领我发的薪水。正好有个免费的来了,你也可以被我淘汰了。” 秦闻歌带着赤裸裸恶意的话仿若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劈在了何明瑞的身上,意识到自己即将失业的何明瑞感觉世界末日都要来了,白净的娃娃脸硬生生被他的满腹苦水给绿成了苦瓜脸,“我确实是很笨,但是我做事一向勤勤恳恳,而且老板的话我更是惟命是从……” “所以你这个月的工资是不想要了吗?如果你想要的话,现在就去按我刚刚说的话办。” “……好。” 确实也正如何明瑞自己说的那样,他脑子是有些不灵光,但他的办事效率却很高。不过一会儿,眼睛肿得跟个红眼睛兔子似的他便低着头领着齐厉薇慢慢走进屋,一边耐心同她介绍屋里秦闻歌出行携带的一些必备物品的使用方法以及收纳,另一边则不停用弱小可怜眼神偷觑自己即将拥有的“前老板”的现时状态。 秦闻歌抬眼看他一眼,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别在我跟前摆出这副难看模样,我看着恶心。你也别想去找我小姨诉苦,我要是真把你给辞了,说不定我明天就能在这酒店门口看见她。” 像是终于不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俯一将话说完,秦闻歌便撇过眼去。尽管他刚才出口的话里的嫌弃与厌恶一如既往,却让从中发掘出一丝生机的何明瑞高兴得傻笑起来,嘴咧到最大,头不住地点着,“嗯嗯,好,谢谢老板,我去和我妈打个电话,你们慢慢聊。” 还抽空给他妈打了个电话,这就是他所说的效率高?秦闻歌一边不悦地想着自己真正辞退他的可行性,一边慢慢将视线转回到房间内,然后逐渐地统统集中到了那个一直静静站在一旁嘴边还带有一丝浅笑的漂亮女人的身上。 从脚尖到发顶,他仿若打探物品一般一瞬不瞬地端详她的全身。然而,就是圈子里以最挑剔没有之一闻名的秦闻歌最终也不得不承认,就是他今天非要吹毛求疵,也不能在这个完美得犹如希腊女神像的女人身上找到任何一丝令他感觉不适的地方——仿佛就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全身上下的所有完美比例就是为着他的喜好定身量制的一样,出乎意料的合乎心意。 -- 你嘴巴的第一次 “过来。” 仿佛是看到了一件让他生出几分兴味的东西,秦闻歌漂亮的眼睛里灿烂的流光微转,他有些兴趣盎然地开口道。 看见女人听话地慢慢走过来,静静端详着那张完美无缺的美丽面庞,秦闻歌有一刹那感觉自己像是正迎来一个从圣洁的神坛上缓缓走下来的完美女神。这个念头一生出,他便猛然在心中嗤笑,这种女人哪会是圣洁的神女,肯定又是一个不择手段想爬上他床的荡妇。 想着,秦闻歌随即慢慢在嘴角勾勒出一丝熟悉的恶意的笑容,漂亮的嘴唇轻启,“你知道我现在叫你来我房间是什么意思吗?” “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闻言,秦闻歌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女人不吭不响却不管他说什么都接着他的话茬,比何明瑞那傻子不知道好上了好几倍。关键她还有这么一张让他赏心悦目的脸,而且知人识趣得让他不禁心生出一股期盼享受的浓郁欲望。 “知道要以身相许,那你就站在那里把衣服脱光再过来。” 不可否认,他秦闻歌成功被眼前这个不管衣物遮掩与否都始终如美玉般洁白无暇的美丽女人引起了浓厚的兴趣。看着她慢慢将腿下的衣裤全然脱尽,轻点着脚尖如一只美丽的天鹅般向他缓缓走来时,秦闻歌喉头微动,心中那只狂躁急迫的野兽仿佛要挣笼而出。这种奇妙感觉令他惊诧的同时反射性地涌出无端的生气情绪,从而立即将那只盛满欲望的野兽狠狠抑制住了。 察觉到自己居然会因这个女人的美丽身体而心悸的秦闻歌慢慢沉下脸来,就着卧进沙发里的坐姿将头微微后仰,屈起的修长双腿朝向女人的方向分开,他冷眼看着那个一直神色淡然的的女人缓缓开口道,“现在,给我口交。” 他的话音落后, 终于,秦闻歌心中不可避免地有些欣喜地发现这个对着他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女人的神情变了。但并非是因为他表露的明晃晃恶意而生出的羞恼或是生气的表情,秦闻歌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那双澄澈的眼眸,细细注视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肯定自己在她美丽眼眸中看到的神色只有仿若遇到意外时的怔然与疑惑。 是故意装清纯,还是她真的没给别的男人做过这档子事? 秦闻歌紧紧盯着那双依旧澄澈而又莫名摄人心弦的眼睛。虽然他只接触电影圈,但漂亮的女人他看过不少也碰过不少。在他看来,外在清纯内里婊子的浪女比比皆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可能是N手货。说不定,眼前这个身体完美得让他忍不住一再欣赏的女人也是她们的其中之一。 想着这个女人可能曾被某个肥猪压在身下的难看景象,秦闻歌随即嫌恶地皱起眉头,出口的语气也很是不好,“跟过几个男人?我要听实话。” 闻言,女人微愣。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美丽的面容上慢慢浮现一丝略微悲伤的怔忪,羽翼般的睫毛微颤,答道,“有过两个。” 看来是一个受过情伤有故事的女人。看着女人此时呈现在脸上真实得全不作伪的伤感神色,秦闻歌忽然感觉自己一直烦躁不耐的心情顿时大好。他微微扬起好看的眉峰,接着朝女人问道,“那你给他们做过口交吗?” 女人摇了摇头 ,“没有。” 她诚实的反应让秦闻歌很是愉悦。他不禁眉眼弯弯,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迷人笑容来,明眸齿白。 “很好,你嘴巴的第一次是我的了。” 呼—— 看来他要重新对这个奇特的女人进行评估了。双手轻扶在女人顺滑的发顶,秦闻歌扬高了精致的下巴,一边感受着自己的阴茎在女人湿软的口中进出滑动的迷人快感,一边因为内心压抑不住的兴奋而微微轻喘。当柔嫩的小舌轻刺入敏感的马眼处时,猛然涌遍全身的快慰刺激得他竟第一次在做爱的时候发出一声用来表达他内心此时无比享受的声音来。当他睁开迷离的眼,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舒服快乐到发出仿若女性高潮时叫床声后,秦闻歌不禁低头神色复杂地看向仿若正专心致志地为他舔棒身从而不住耸动头顶的美丽女人。 “你真是个知趣又聪明的女人。”她的令人着迷的美丽以及现在展露出的强悍的学习能力,让他没法不沉沦进这犹如海妖般的诱人心弦的女人用软嫩的唇舌制造无边情潮中。 不知道女人是被秦闻歌情不自禁冒出的夸赞鼓励到了,还是她敏感察觉到男人即将攀升到情潮的顶端,渐渐地,她用红唇包裹棒身吸吮的动作越发加快。终于,在秦闻歌想不到其他脑子里全盛满了快感下的空白一片时,那根在女人湿润口中越发肿胀不堪的阴茎像是被长时间堵塞终于控制不住的水龙头一样,狠狠在女人漂亮的樱唇中迸射出来。 “啊——” 阴茎猛然喷射的舒爽让秦闻歌情不自禁归顺于此时心底海浪般翻涌着的无边情欲,更也让他在这仿若冲入云霄达到顶端的的淋漓快感中发出一声无比性感的呻吟来。 “咽下去。” 或许是为了报复他刚才被女人弄得舒爽而发出的叫床呻吟,秦闻歌哑声道。带着几分挑衅的恶意说完,他慢慢扬起因动作激烈而冒出薄汗的白皙脖颈,微喘着气倚进沙发里,然后再低垂着眼一动不动地静静欣赏女人此时正听话地咽着她含得满口的白色浊液的美丽景象。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此时脸上无一丝羞恼或是吞咽难受的迷离而兴奋表情给挫败到了,秦闻歌有些心情不甚美丽地微微蹙眉。随后,他带有恶意地一笑,猛然伸手便把女人拉坐上他又昂扬起巨物的腿间——一抵即进。 “明明是我操你,你做出这副表情干什么,以为是你在操我吗?” 该肏的女人! 秦闻歌一边伸手揉弄她晃动不停的美丽胸乳,一边像是与什么较劲似的使劲向上顶弄咬牙恨恨道。然而,跨立腿间的女人却像是真要与他作对一样,不仅拉开他的衬衫对着他微涨的乳尖细细舔弄,更蓦地加快扭臀套弄他火热阴茎的频率——仿佛正奔着把他囤积的精液全部榨干的目的,誓要将他的心魂彻底吸干透净。 她的穴实在是太会吸咬了。 “……慢点,嗯,别…你这该死的女人…逼得我要——唔”射了。 万马奔腾般涌来的高潮让秦闻歌漂亮脸庞上还未来得及消退的咬牙切齿生气神情,逐渐扭曲为在女人温暖的小穴内射精刹那脑中如烟花般绚烂炸开的舒慰与快乐之感。秦闻歌一边感受第一次在与女人做爱时的亲密交吻,一边不住地将阴茎往穴里深处顶弄,用以延缓方才令他失神的无边快感。 然而,就在他准备抽身结束今晚这场混乱而淋漓的情事时,却抬眼看见女人朝他魅惑一笑,随即俯首慢慢舔弄他敏感的耳部,吐气如兰地低低轻语,“你说刚刚是谁在操谁?” 明明不管怎么听都是一句该让他生气的充满挑衅的话,可秦闻歌却感觉自己的全身在听清她这句惑人之语后竟仿若受冷似的微微颤栗,以为已经疲软的龙首又悄悄滑进那道神秘狭小的溪谷里。他微微动了动腰,然后双手紧握住她圆润的翘臀慢慢站起身来,一边往卧室里走着不停狠狠顶弄,一边不甘示弱地朝她也露出笑来道,“欠肏的女人,我很快会让你明白究竟是谁在用力肏。” 女人被他忽然改变的新姿势弄得微愣,一会儿后,她对此慢慢回以一笑。 已近半夜,窗外一片寂静,而暖光照明着的屋内仍是一阵阵永不停息般的淫靡。 这个女人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秦闻歌迷蒙着不断溢出生理性泪水的美丽眼睛,半倚靠在卧室门上,已然沙哑的喉间仍会因身下被女人的猛然套弄而刺激得不断溢出低吟。感觉自己即将又会像不受控制般地被这个吸精的女妖精榨出精液,他慢慢睁开疲惫不已却仍带着不认输神色的眼低下头去——怪不得他总觉得大腿根处有些疼,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竟被女人像个av女优一样拉高了一条腿在狠狠操弄,而他现在居然还不知羞耻地正用手紧紧环着女人细长的脖颈。 自己现在真像是个妓女。 眼前怪诞而色情的一幕让秦闻歌震惊得已然分不清什么是现实,而什么又是虚幻。他惊讶了一瞬,却又被缓缓涌出的快慰兴奋得全身一抖,随即像是要在梦中彻底放纵自我一般又笑又叫。 “好舒服,好爽……肏我,使劲肏我,求求你用力肏我——” 最好能狠狠肏死我! 再一次奔赴达到高潮时,秦闻歌扬起犹如天鹅般细长漂亮的脖颈将头重重抵在门上嘶声呻吟,随后便像是失了生气的破洞娃娃一般慢慢闭上眼泥一样地瘫软在了女人的手中。 见状,女人的心倏然一紧,随即将泥泞不堪的小穴与他被磨得红肿的阴茎分开。片刻后,她慢慢伸出纤细的手试探地放在闭眼的男人挺翘的鼻子下,在感受到一丝微弱的鼻息后,她才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一般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 想要她成为他的人 他秦闻歌居然会有被女人肏晕过去的一天——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秦闻歌轻拥着丝被呆呆静坐在床头,回想着昨晚荒诞又淫靡的景象,越想越觉得不可置信。木偶般呆滞僵硬许久,待缓缓回过神来后,他猛然拉开薄被垂眼在床单上细细察看,任何遗留下来的大面积精斑液迹都将是昨晚激烈情事的有效佐证。然而令他惊诧的是,不仅床单洁白得一尘不染,而且他全身上下更整洁干净到鼻头触近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沐浴露香味。 不过,除了依旧抽痛的大腿根处,以及不用拉开裤子就能感觉到的被过度使用下有些红肿萎靡的可怜阴茎。 她还真是想肏死他!想到这里,秦闻歌就觉得他的耳边仿若又响起了昨晚自己陷在她制造的无尽情欲中时像只欠肏的母狗一样情不自禁说出的话。一时间,他的脑子猛然闪过无数个如何将这个该死的女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折磨至死的办法。 然而,就在他一边咬牙切齿地思索具体办法,一边快速穿衣准备出门去把那只将死的猎物抓回来的时候,一声动听到悠悠穿进他梦里的柔美声音慢慢在卧室门口响起。 “原来你已经醒了,来喝点粥吧。” 闻言,秦闻歌猛地抬头看去——那个他四处寻觅的该死女人正巧笑嫣然地学他叉着手懒散靠在门边静静看着他。可就是这满含怨怼的一眼看去,他竟觉得此时她微微弯起的双眸犹如浮在黑夜中的新月,依旧微红的脸颊尽然彰显出她受尽一晚滋润后的春意盎然,更不用往下细看那晶莹剔透仿若美玉的细长脖颈……静静凝视着眼前世间罕见的美人春景,秦闻歌愣神半晌,漂亮的喉间不时微动。 或许是他们亲密无间相贴了一晚后的滤镜加成,抑或是他心里暗暗得意是他的努力让女人得以受尽雨露的靓丽滋润。但最终的结果都是让秦闻歌满腔怒火奇迹般渐消的同时,他心里蓦然第一次生出了要把这个女人一肏再肏的愈渐浓郁的欲望。 他想要她成为他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他随即开口道,“昨晚你服侍得不错,让我挺满意的。跟我叁个月,条件你开。” 她想要的来了。 正如站立于房内的一男一女彼此心照不宣的那样,早从他们最初见面的一开始,同样美丽得近乎完美的两个人约定般地自动生效了一场只有他们知道的并且永不停歇的角逐游戏。游戏的最初进行便是打哑谜似的玩笑一般,秦闻歌的恶意试探引得她无奈对此见招拆招。然后因她碰巧遇上排解日,便借此主动顺从从而成功做假成真。但她没想到这一切明明并非她精心安排,却也最终殊途同归——此时她竟意外迎来了她一直暗暗期待的重头戏。 齐厉薇慢慢垂下神色不明的美丽眼眸,俯一抬眼时眸中再现的便是既如少女澄澈纯净又如熟女摄人心弦的迷人眼神。秦闻歌感受着自己万年不曾如此激烈跳动过的阵阵心跳波动,装作不在意地抬眼看着她那如花瓣般红润动人的漂亮嘴唇缓缓绽开。 “好,我只想要你能顺利送我回国。” 这么简单?但不经意回想倏然注意到“顺利”二字时,秦闻歌便像察觉到危险的猫一般眯了眯漂亮的眼睛,淡淡开口问道,“顺利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原本是打算偷渡进中国?还是她遇到了什么事正在被人追杀?这般想着,秦闻歌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禁微微一紧。 “我现在的身份在中国应该就是所谓的黑户。没有护照,也没有身份证。”齐厉薇慢慢答道,眼里也因听到秦闻歌咚咚擂鼓般的关心生出的跳动声而露出几分动人的暖意。 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就好。她的话音刚落,秦闻歌便不动声色地在心中慢慢呼出一口气。可随即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开始这般在意这个女人的他不禁又慢慢蹙起眉头,感到分外懊恼。念及此,他不悦地撇开一直留神在眼前身影上的眼,冷声打断了女人蹙眉酝酿了一会儿正准备出口的话。 “看我做什么,哼,就算你被人追杀我也能顺利送你回国。至于你接下来想说的类似什么在国外艰难求生的悲惨经历,这种废话就不要和我提了。” 不用再讲了? 闻言,齐厉薇挑了挑眉。这样也好,省得她查询搜集电影里的相似桥段从而给他精心编造一个合乎情理的身世了。 “大家早上好——哇,老板你起这么早啊。” 在经历昨晚人生经济发展过程的大落又起后,喜滋滋睡了一晚好觉的何明瑞精神万分饱满地来到自家老板的总统套房,紧握着激情澎拜的精气神来为他安排准备今天的行程。 而当他不出意料地看见房里亲密相偎的俊男靓女后,白净娃娃脸上那双立即变身的吃瓜眼猛然持续放光。与此同时,轻易咧开的嘴角也慢慢越咧越大。 否认再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看上人家女神姐姐了——老板真是传说中的傲娇鬼。早从他们见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两个同样好看到完美无缺的人是一定会像磁铁一样牢牢吸引在一起的。 ……嗯,如果不在一起,那他们就不仅对不起这么多像他一样从头看到尾的吃瓜群众,他们还更对不起天造地设这个词! 何明瑞在心里狠狠挥了挥义愤填膺的小拳头,面上却是朝他眼前仿若神仙眷侣的一对璧人露出专业性的服务笑容来,“老板、齐姐姐,你们今天早上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叫酒店的服务人员送过来。”老板的脾气千变万化,身为得力助手的自己一定得好好表现为他多加点分。 他是个很阳光的人。齐厉薇像是被他咧嘴两眼发亮的小太阳般笑容给感染到一样,随之露出温暖和煦的笑。或许比起身旁这个捉摸不定的男人,她对这个在甲板上用嘴“救”了她的浑身充满电视剧里常见的学生气的男人更有好感。于是,出于友善交友的目的,她笑着开口邀请他道,“因为看见房间里有厨房,所以我就擅自做了点小米粥。小米粥喝了暖胃,何助理你要不要试试?” 天呐,这简直是天降大喜事。应对着此时此刻女神姐姐发出的友好邀约,何明瑞来不及在心底傻乐,随即抬眼看去深怕错过似的地连忙点头。 “他不用了,何明瑞不吃早饭的。”秦闻歌嫌恶地睨一眼这个正紧盯着他的女人快要流口水的傻子助理,转头看向齐厉薇的眼神里盛的是决定专制下的不容置疑。 我的女人不能叫别的男人吃饭!专横的他准确清晰地传递着其中的意思。 真像是电视剧里娇纵蛮横的富家小少爷。齐厉薇看着他仿若吃醋的生气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和何明瑞的交流明显只是朋友间的友善问好,只是秦闻歌被他此时仿佛遮蔽天空的浓云一样浓重的占有欲给蒙蔽住了。 待在这样的男人身边究竟是好还是坏……齐厉薇微微敛下满含思绪的眼。但不过一瞬,抬眼时她便又在其中荡出温暖的笑意来。随后,她伸手将盛着热粥的精美陶瓷碗端在手中,用勺子轻轻舀出一小勺被煮得金灿灿的粥,微撅着嘴吹了吹,再转身慢慢送进秦闻歌正欲开口说话的嘴中。 “见你半天不喝,一会儿粥凉了就不暖胃了,所以我还是直接动手喂你喝了吧。”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被身旁的女人突如其来的喂粥举动惊诧到不由怔住的秦闻歌僵硬地保持着微微张嘴的动作,从而使得齐厉薇顺利将粥送进了他漂亮的唇中。俯一闭口,秦闻歌狠狠起皱眉便欲发脾气让她认识到谁才是主人,却没想一低头竟猛然撞进了那双让他能轻易一眼望尽却又好似永远看不分明的美丽眼睛中——如窗外蔚蓝天空般澄澈的迷人美眸中此时正深深印着一个男人的影像。 是他的影子。 见秦闻歌仍蹙眉愣神地一动也不动,齐厉薇缓缓从嘴边溢出一丝仿若无可奈何下纵容叹息,扬起身来侧首慢慢在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上印下一个微凉的吻,空气中渐渐荡漾起如她唇中般惑人的香甜气息。 “谢谢老板大人的配合,别生气了啊。”像是最后被红唇刻意咬出的“啊”字时随之溢出香甜花香呵到了他的脸上一般,秦闻歌被刺激得全身轻颤,白皙的脸颊开始不太明显地微微发红。 两人此时俨然一副你侬我侬的浓情蜜意下的恋爱场景。 亲眼见证了这全程让他胆战心惊,更不停为女神姐姐捏一把汗的比悬疑片还要让人想不到的紧凑剧情的何明瑞对此目瞪口呆地睁大了眼睛。 ——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修行功力。这不是女神般让人直呼666的人物,还能是什么? 想着,何明瑞又开始吃瓜式的放亮眼睛,一边脑子里充满了“女神大人,请pick我”的疯狂崇拜,一边在情绪激动的心里掀起大呼“齐姐姐加油,冲鸭,拿下秦闻歌这个小魔王”的摇旗呐喊。 事实上,秦闻歌接下来的举动也是不负他望,不仅让他吃了一口好瓜,更使得何明瑞的白净娃娃脸逐渐露出经典姨母式笑容来。然而,没过多久他却像是被人瞬间移动了一样,场景一换,美好不再,只有他弱小可怜无助的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了紧闭着的房间门口。 “……老板,至于这样吗。”等了这么久,他连偶像剧必备的亲嘴都没看见就被跟扔垃圾似的给赶了出来。 真是小气!明明他乖巧又安静,让他看一眼帅哥美女接个吻又能怎样?如果用得好,他还能在他们爱爱的时候递保险套呢。 微微叹一口气,何明瑞低头看见手里端着的刚才老板赶他走时顺手递给他的金黄小米粥,脸上又渐渐露出一个高兴满足的笑来。今早收获真大,老板破天荒地没对他发脾气,他还平白得了女神姐姐亲手熬的粥。 但主要的是,除了现在里面正上演的马赛克场景,他已经吃了好多他正萌上的最完美情侣的狗粮,简直是大赚!哈哈哈—— -- νIρㄚzW.C0м 齐厉薇的公主抱 蔚蓝天空下的午后,金灿灿的暖人阳光迷人耀眼得像海滩上金沙一样,铺天盖地涌来渐渐将繁华喧闹的屋内铺泄一地。终于抢占到先机压了某个不乖巧的女人作弄一上午后的秦闻歌眯着慵懒似波斯猫的漂亮眼睛,餍足一般地懒洋洋搂住他的囊中之物踏着这满屋的金光慢慢走进酒店的餐厅。 然而,俯一走近不远处的林立齐整的餐桌,他不用移眼看去就知道耳边传来的这段明显带有说话人特有的想表达出他的不满与讽刺的说话声是谁的。 “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安排这个无声场景我是用来从侧面反映他此时的心理活动,而不是你以为的没有用而且突兀的背景刻画。明白了吗?” “我不奢求你能快速准确地理解到我每一个镜头想表达出的含义,但你不应该现在自己妄加揣测地来质疑我辛苦研究后做下的决定。余副导,你要明白,凭你现在的资质想做我导演的位置还为时尚早。” 简单听起来像是教导人时的严厉诤言,但一旁熟悉他的人却知这看似字字珠玑的话里却是字里行间的缝隙中都嵌满了说话人毫不掩饰的语气刻薄与恶意嘲讽。 被勒令只能默默跟在身后的何明瑞显然也是听到了这股熟悉的魔鬼之声。猛地一怔之后,随即他便像是一只受到狂风暴雨惊吓的兔子一般倏地凑到秦闻歌空闲的一旁满眼害怕地低声道,“老板,完了完了,时导居然也在这里…我们怎么会这么倒霉,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又看到了他……” 对于他的惊慌失措,秦闻歌却是回以一声嗤笑。然后他缓缓放开了紧搂住齐厉薇的手,将像是害怕沾上烟尘的精致下巴慢慢扬高,漫不经心地叉起手来睨眼朝说话声处看去,同时,漂亮迷人的嘴唇轻启,“时大导演,真是好巧啊。” “是啊,真巧。”闻言,正专注于手稿上的时安显侧过脸来,噙笑答道。 看到他和煦的笑容,秦闻歌却像是一只正遭受恶意攻击的猫王一样,猛地蹙眉的同时紧盯着时安显的眼神也越发不善。他同时安显说的话是有心之人才能听懂的哑谜。就正如很多人在心底里暗自明白的那样,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与偶遇,它们大多不过是有心之人的刻意为之而已。而现在他在这里看到时安显,也一定是他的有意为之。毕竟他仍然是当年那个为了拍好一部戏可以把他不管不顾困在深山里半年的疯子,将宝贵的拍戏时间花在像他这几天一样的旅游玩乐上,这对于时安显来说比死都还痛苦。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因为他时安显不管再怎么风光,可骨子仍然带有那股永远也抹消不掉的从穷人堆里爬出来的落魄穷酸味。要不是小姨看上了他的那一点仅有的才能,好心把他捧上了如今的位置,不然他可能早就因为没钱而饿死街头了。 “不过巧就巧在,我正好打算去找你这位大明星的时候,结果没想就在这儿遇见了。” 时安显笑意越深仿若闲聊般的话却勾得秦闻歌露着嘲弄不满之意的神情愈加难看。果然穷人就是穷人,永远不知道究竟什么是高雅。 “我记得这话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别人称呼我为明星。时安显,我现在再跟你强调一遍,我是演员,不是所谓的流量明星。” “噢,对对对,你说过。看我最近忙的,居然连自己的好伙伴说过的话都给忘了。”时安显两手插进裤兜里慢慢走近,尽管出口的话组合起来是阐释歉意的表达,但他随意的语气里却不带有一丝怀有抱歉的含义,“下次我一定记得,我亲爱的秦影帝。” ——时安显简直是欺人太甚!秦闻歌被他像是谈论天气一般风轻云淡的话噎得正不悦紧皱着的漂亮眉毛都气得抖了抖。 好不容易忍着心中的暴戾和某个特别不识好歹的男人明里暗里针锋相对完,秦闻歌随即怒气冲冲地拉着俩背景板回了房间。俯一关上门,他立马显露出已然遮掩不住的满脸戾气,伸出修长的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装饰物,再猛地狠狠砸向地面。 听见熟悉的哗啦声响,何明瑞眼皮跳了跳,嘴里不停默念“不心疼不心疼”。然后他再缓缓把视线转移开来,免得像上次一样不小心对上他满是寒意的冷漠眼神时又忍不住打个寒颤,这次更加怒火中烧的小魔王到时候一定会换个出口发泄,最终殃及他这条小鱼。 “时安显那个老狐狸从来都不怀好意,我哪能不知道他叫我秦影帝就是为了膈应我,说我当年得的金奖少不了他的功劳。” “和他来西班牙拍了这戏我以为这事就算了结了,结果他现在还要求再补拍一场顺便再来几张宣传照。呵,敢情我秦闻歌就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喽喽吗?” 回想起待在时安显身边的那些爬山越岭几乎快成野人的令他简直生不如死的日子,秦闻歌眉头狠蹙的脸上更是如披了寒霜一般快沉出黑墨的冰来。随即,他便又伸手欲将近处的东西摔碎。见状,何明瑞不禁瞪圆大眼的同时,也顾不得秦闻歌到时候如迫击炮一样射到他身上的怒火,急忙起身冲上前去将那个即将落入魔王手中的半人高的精致花瓶紧紧抱在怀里。 “老板,你别摔了!”不能再摔了,再摔下去文婧姐得扣他工资了! 紧紧抱住花瓶的何明瑞紧皱着小脸,害怕地闭眼等待着满身怒意的秦闻歌此时更多涌来的火气下的肆意发泄。然而,他并没有迎来他想象中的秦闻歌大发脾气将他推倒在地时天旋地转的难受感觉。? 何明瑞慢慢睁开眼睛,场景触眼的刹那让他不禁瞪眼狠吃了个大惊的同时,他觉得他已经快要抱不稳这个沉重的花瓶,从而狼狈地摔倒在地了——因为一直在沙发上坐着一声不吭比他还要像背景板的女神姐姐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正发着大火的秦闻歌的身边,然后纤弱漂亮的她此时却化身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拦腰抱起了秦闻歌! 还是他最羡慕别人经常能举重若轻做到的那种公主抱! 他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抱着和他同样目瞪口呆的老板慢慢走回沙发旁,再就着此时的姿势低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俯身慢慢坐下。那一刻,何明瑞突然发现老板之前说他是多余的话是对的。因为他能做的事别人也能做,他做不到的事人家更能做。 何明瑞松手放下花瓶,微微叹出一口气,怀着有些沮丧但也有着一丝欣慰的复杂心情低头慢慢走了出去。尽管如此,在离开的同时,想要最终能够尽善尽美的他还是细心为他们关好了门。 咔—— 被人刻意轻扣上门的声音很是微弱,却仍如一声突如其来的轰然巨响使得呆愣于齐厉薇怀中的秦闻歌蓦地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他现在居然正被一个女人像是抱女人一样公主抱在怀里,秦闻歌不由得狠狠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火光,厉声朝她呵斥道,“谁给的权利让你这么做?还不赶紧把我放下来!” 闻言,齐厉薇美丽的面容上慢慢露出一丝微笑。可与此同时,箍紧他的纤长漂亮的手却是越发用力。 “我看你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生气动不动就摔东西,就想着干脆把你抱起来哄一哄。”她出口的声音既温柔又满是俏皮。 仰头注视着她的秦闻歌因她嘴里散发出的香甜气息的迷人悦耳声音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在听到她带着明显的调侃语气的话后,他便像一只被人狠狠踩中尾巴炸毛的傲娇猫咪一样瞪圆了漂亮眼睛,张口反驳道,“你说谁是小孩子?你好大的胆子,敢说我是小孩子,你还想不想回国了?” 听到他脱口而出的“回国”二字,齐厉薇露着平静温柔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后她又露出更多温柔的笑来快速遮掩,伸手轻抚上此时像是他用针准确地扎中了别人的心脏正在沾沾自得的小魔王精致漂亮的脸庞。 “我说你像小孩子,是因为成年人都懂得一个道理,出了事情只靠生气发泄来解决问题是无济于事的。你想想你刚刚做的事,哪一件是成功解决你心里的烦恼的?原来媒体说秦闻歌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花美男,举手投足尽显贵族出身的优雅的话全是假的。我看你刚才摔东西的样子就很难看,很像我喜欢看的那个动画片星际宝贝里的破坏大王。” “你居然说我像那个丑不拉叽的蓝东西?” 秦闻歌听了她的话简直想跳起来掐住她的脖子狠狠晃一晃她的脑袋。她其他的话他还可以给个面子装作听一听,再忍一忍。但这句明显带有质疑他颜值色彩的话他是绝对忍不下去的。他这么好看的脸怎么可能会和史迪仔那个丑东西长得像,它就根本不在他颜值的选择范围之内! “闻歌,你也看过星际宝贝?” “当然看过,你没见过长得像我这么帅还和你一样喜欢看动画片的人吧……等会儿,不许转移话题!” 听到齐厉薇熟稔地张口温柔唤他闻歌,秦闻歌不禁因心闻言时突然的悸动而浑身一颤。但他很快敛下微怔诧异的神情,再迅速换上此时对她开始用转移话题来逃避承认自己刚才口误的这一招很是不满的乖张神色,同时蹙眉装作不悦地睨了她一眼。随后,他也不顾自己此时正处于在人怀抱里的尴尬地位,端起了天鹅般高傲的姿态微扬下巴,对她努了努精致漂亮的嘴——眼里嘴里都全然表达出一个意思,今天你必须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好吧……我是想说你和它一样可爱,嗯对,就是一样可人怜爱。” “你是想表达我在你眼里很可怜的意思吗?嗯?” “可怜的是我吧,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好了好了,我求饶,可以申请肉偿吗?” “…看来是我的错,今天早上没把你肏够,让你一直想着这事儿。” “也没有一直在想,主要是你长得太好看了,你随时随地散发的美好让我无法把控……难道你没有力气了,要不让我来使力吧?” “不行!这事齐厉薇你想都别想!” -- νIρㄚzW.C0м 追着去的青梅竹马 “啊哈,We are come back!” 回到了之前熟悉了好几个月的剧组酒店的何明瑞看到酒店门口的旧事物不免有些感慨,想到接下来可能又得待上好几天,便赶忙翻查手机为秦闻歌播报最新的天气消息。 “老板,最近这边也都是好天气欸…照这样的话,拍摄进度也会加快,哈哈,大魔头时导很快就能放我们回去了。” 这个蠢货居然连最基本的语法都能用错。 被他毫不做作的愚蠢震惊到的秦闻歌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张开了漂亮的嘴唇——他真是想不到自己身边竟有一天也存在着这种低智商到可怕的神奇生物。想起自己那位最是欣赏这种单纯白净得像个傻子似的人的小姨,秦闻歌半是不耐半是鄙夷地睨了这个正浑然不知自己正在丢脸的傻白甜助理,嗤笑一声便双手插兜径自往酒店里大步走去。 我又做错什么了?感觉自己从一大早上飞机开始,就时刻严格要求自己谨记并保持乖巧与懂事的何明瑞对此满脸懵逼。 “你只是不小心在最开始脱口而出的英文里多说了一个are‘,下次记得别多添字就行了。其余的你都做得很好,非常棒。” 闻言,何明瑞既惊喜又感激地朝一旁看去。在睁大眼看到齐厉薇眼里慢慢的温柔与鼓励时,他却像是因犯错而羞愧的孩子猛地低下头去,语气踌躇又含有歉意,“齐姐姐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像我,不但胆小怕事还心胸狭隘,我昨天一整晚都在嫉妒你……” 一整晚,通常为晚七点到早晨七点,合为十二个小时…这孩子真会说笑。 想到自己或许也曾有过这般傻愣愣得让妈妈既着急又好笑的时候,齐厉薇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温柔的同时更加充满了怜爱,她笑着开口,“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妈妈很喜欢这句话,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也能像这句话一样好好把握现在拥有的一切,做最好的自己。” “至于烦恼一个晚上或是早上吃早饭只吃一半等类似的不良行为还是不要再有了,对身体不好。” 受到女神姐姐温柔对待与人生鼓励的何明瑞闻言激动地点了点头,闪亮如兴奋的小狗似的眼睛直溜溜地紧盯着齐厉薇看,出口的话语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哇,齐姐姐你懂的真多!而且刚刚你安慰我的时候的温柔样子真像是小时候童话书里描述的知心姐姐。齐姐姐,你之前是心理医生吗?” 心理医生?齐厉薇闻言微愣,随即摇了摇头答道,“我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恰巧辅修了心理学。” 看见她的摇头,何明瑞有些失望地接受自己无比肯定的猜测居然是错误答案这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但他没想到自己偶然提出的问题竟引得女神姐姐提起她原本的身份,随即他便带着好奇与欣喜开口接着问道,“那你主修的是什么呢?是医学方面的吗?” 原谅他对齐姐姐大概是一位医生的这个深深存在于他脑子的幻想中的答案的执着——因为在他心中,这样既有外表的美丽而内在更加美好的人物就应该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也不是。我主修的是模仿学。” 模仿学?大学专业有这种学科? “你们模仿什么啊?是去模仿动物,还是现在的研究机器人模仿?算了,我觉得就算齐姐姐你和我耐心解释了我也可能听不懂,毕竟你们大多都是在国外上的大学。对了,老板就是读的国外的大学,齐姐姐你在哪儿读的啊?万一和老板碰巧就是传说中的校友呢……” 闻言,齐厉薇微微敛了敛仍带着笑意的美眸。他此时不经意的询问还真是一针见血,如果不是再叁探查后确定他们与厉家并无太大联系,不然她会以为眼前人的背后也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因为若真要追寻她的真实来历,齐厉薇发现其实很多事情她也一直处于迷茫与无知之中。 在此之前她从未出过的无人知晓的小岛,以及那段被莫名删除的她在爆炸中离开小岛时所经历的事情的记忆。 就像是突然被人蒙上了一层看不分明的浓雾,让一切的发生不仅变成了突如其来的连续性事件,而且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多地方都有着奇怪的突兀之感。甚至于她早从一开始就怀疑她莫名就身为别物地漂流到秦闻歌的游艇处,然后被船上的人救起来的这个略显诡异的过程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但谁能这样做,一时之间她也无法找出正确答案。 而就在她正于脑中细细搜寻一个理想的大学名字并打算借以从此坐实她的学生身份的时候,一声满含烦躁与不满的悦耳男声在前方响起,“怎么还没跟上,你们在比赛数蚂蚁吗?” “没有没有,我们马上就来。”听到熟悉的小魔王处于不悦之下的生气呵斥声,何明瑞连忙抬头大声回应。随即他拖着行李快跑上前,面露出带有歉意与感激的笑将行李与准备好的小费递给不远处正等待着的金发行李员大叔,并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道,“Thank you , but wait…another one,please.” 俯一说完,紧张着白净小脸的何明瑞便猛地呼出一口气,转身朝齐厉薇招招手,“齐姐姐,快来。”全然显露在灿烂阳光中的稚嫩的娃娃脸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出校门的青涩学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齐厉薇发现她对于像何明瑞这样性格单纯简单似小白兔的人,永远只是带有明知他属性无害可以不刻意防备下的欣赏,但实际上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性格。至于其中的原因,或许是她此前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又抑或是早从她感应到自己有微弱的喜欢与厌恶之分的感觉之后,她就更喜欢并青睐妈妈口中的强大的人,而并非眼前这只如动画片里的软萌萌兔仔似的小可爱。 “哇,齐姐姐,你们刚刚说的是西班牙语吗?之前好几次我听见老板和别人说西班牙语,后来我问他的时候他却嘲笑我说这是葡萄牙语。” 何明瑞听着那位金发大叔很是热情地同女神姐姐快速说着明显不同于英语的一种很连串的好听语言,虽然对此一头雾水但也不妨碍他能感觉出这种语言就是他最近天天单曲循环的《Despacito》里的,也是他们正处于人家当地的西语。 “Gracias.”齐厉薇微笑着接受了西班牙男人的热情夸赞,随后便转身同着何明瑞并行往前继续走。 听到何明瑞满是兴奋与激动的问话,以及转头时看见他那双又开始闪闪发亮露出狂热崇拜的眼睛,齐厉薇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随即笑着同他解释说道,“嗯,是西语。它和葡萄牙语属于同一个语族,但语言学上是近亲,你听起来觉得相似是很正常的。” “哼,我就说嘛,老板还骗我说不是……”闻言,何明瑞立马鼓出河豚脸气鼓鼓地批判自己那位应该早被狼外婆抓走的大骗子老板。但一想到自家老板今早又开始阴沉出墨的脸,他便猛地抖了抖,随即一边按电梯一边偏过头去同女神姐姐快速开口小声道,“齐姐姐,其实老板大部分时间脾气还是很好的。不不,按照文婧姐也就是老板的小姨兼经纪人的说法,老板很早以前的性格也是像我这样活泼可爱的……” 似乎是意识到居然自夸了一下自己,何明瑞有些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但很快又蹙眉正色道,“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在新闻上见过他的样子,昨天意外出现的时导就是电影圈里的那个着名的鬼才导演时安显。时导是个很厉害的人,就像媒体报道的那样,短短十年就获得过无数个各国的大奖。但也就像我家乡话里说的那样,往往越是有才的人,脾气也就越怪。那天你也看到了,老板只要见到他就是针尖对上麦芒,火山撞上冰山。” “其实我一直在暗自猜想,老板的脾气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与时导一直以来跟个可恶的土地主一样长期压迫他有关。毕竟大家都知道,老板秦闻歌当年就是凭借时安显执导的《山》里的角色周青得了影帝的金奖。可谁知道他当年为了拍好这个角色,他不仅自己苦练模仿当地的语言以及行为特色,关键的是,他还被时导这个大魔头在深山里紧紧封闭了半年没见过外来的人。我听文婧姐说,她好不容易等他拍完去接他的时候,发现老板不仅胡子拉碴狼狈得不成人样,而且与他随行的人更是硬生生瘦了十多斤,脸凹陷得连骨头都能清楚看见。唉,说起来就觉得太惨太不容易了。” 与他随行的人?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齐厉薇感觉大脑深处如暗黑深渊般的某个地方猛然一阵刺痛,随即她竭力忍住这股明显不合常理的痛感开口问道,“那个人是他的前助理吗?你见过吗?” 何明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见过,而且老板也从没跟我提过这个人。但文婧姐她说是和老板青梅竹马长大并且一直喜欢着他的人,她追过去是去照顾他的。当时有媒体爆料说那是老板的未婚妻,可后来老板和文婧姐对于这些说法没承认也没澄清过,慢慢也就不了了之了。” 呵,追着去的青梅竹马,这么新鲜的称呼。 文婧和秦家当年对我可真是物尽其用。 一股讽刺与自嘲的女声蓦然在脑中响起,随之剧增的刺痛之感更是猛然密集加深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突然变得敏感至极的痛觉让齐厉薇痛苦地皱起了美丽的脸。 “齐姐姐你怎么了?” 伴随着何明瑞的惊呼声,大脑仿佛当机了一般的齐厉薇缓缓闭上眼睛。感觉着身体里因疼痛感逐渐缓和而生出的愉悦与舒适,如一尾撕去外皮然后悠悠沉荡入海里的鱼,她放任着自己慢慢彻底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海底的黑暗之中。 -- 看不见明天 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齐厉薇狠狠皱着眉头并努力去睁开眼睛想看清自己正所处位置的四周景象,然而她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而且死死钉在原地一样——睁不开眼,甚至动也动不了。 忽地,眼前猛然一片亮光闪过。模糊的视线中,她感觉到有两个人在说话。 “早上好,厉医生。”是她的声音。 “早上好,薇薇。这次你来我办公室距离上一次来的时间应该快将近一年了吧。在这期间我曾好几次试图联系你,却都从未收到过你的回复。撇开我是你的心理医生这个身份,作为朋友的我一直很担心你。薇薇,你介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次我来找你之前我很害怕,我害怕闻歌发现我被他逼成了一个疯子,我害怕他因为我是一个精神病然后就趁机甩掉我。” “别哭别哭,你慢慢说,我随时都是你最忠诚的树洞先生。” “厉医生,谢谢你。” “早在一年前时导筹备了一部新戏,定的闻歌是主演。这戏得在大山里拍,文婧姐不放心闻歌,就让我跟着一起去照顾他。我应该和你讲过,自从他做了演员之后脾气就越发古怪。金汤玉池里长大的他受不了山里的生活,可严格的时导非得要他在山里闭关。和他在里面待了半年,我感觉我每天都活得生不如死。闻歌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受了时导的气他不会在外面表露出来,而是他会在晚上回屋过后开始疯狂砸东西发泄……好几次我都差点被他不小心砸到。到终于离开那里的时候,我觉得我和从深牢里出来的女囚犯几乎没什么分别。但与获得了自由的她不同的是,过了今天之后我依旧看不见明天。” “你是说你也想获得自由,薇薇,是吗?” “我不知道……厉医生,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跟你定义我和他的关系。可能你之前看过媒体报道说我们是青梅竹马、金童玉女,但那都是骗人的好话。实际上我和他的关系很复杂。我没办法离开他,或者说我也不能离开他…甚至于我离开不了他。” “你们是未婚夫妻,有过性生活吗?如果有,在你心目中你们的性生活和谐吗?” “……有。甚至早在我们订婚之前就有过了。关于这个,厉医生,原谅我一直没告诉你一件事……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我流产过一个孩子。所以,最开始我来找你说我整晚做噩梦,其实都是因为它。” …… “Cuándo puede despertarse(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Pronto, hasta una hora.(很快,最多一个小时)” “Gracias.”一直静静靠在门边的时安显慢慢走过来替正皱着眉头不想说话的秦闻歌向医生道了声谢,待目送这位敬业了一下午的西班牙医生离开后,他才伸手轻轻拍了拍秦闻歌的肩笑道,“原来让你在剧组里一直魂不守舍的就是这位美人啊。昨天我好像看见她在你身边,不过没怎么注意。但现在看她闭眼躺着不动的样子也真挺赏心悦目,嗯,和你的美不相上下。” “别碰我。” 紧蹙眉头了一下午的秦闻歌很是烦躁,随即很是不耐地猛然移开肩膀,借以避开时安显明显带有嘲讽的接近。 “秦影帝你还真是冷漠,对待自己合作多年的好朋友依旧这样不给情面,真不知道你的前未婚妻是怎么忍了这么多年的。能忍你这么久,她应该就是所谓的忍者神龟的传人……” “好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不提她了,免得你又吃醋生气。”时安显虽然在嘴上这样说,可脸上依旧露着嘲弄的笑。但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他才慢慢收敛而开始逐渐变得淡然正色起来,“其实就算我再怎么精益求精,这次补拍的戏对目前的制作来说也不是很必要。换句话说,这不过是我来找你的一个借口。” 闻言,秦闻歌转头看向这个一直让他捉摸不透,在心里有过敬佩却又隐隐嫉妒的男人。 “什么意思?” 时安显抬眼朝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随后双手插兜慢慢走到风景正好的宽阔花窗口,头也不回地说道,“闻歌,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讨厌我。只是因为你小姨文婧,你才不得不正眼看我,甚至来我手下拍戏。可是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依旧是那个满身穷酸气的流浪乞丐,不管我获得了多少成就,你始终认为我比你低一等。” “然而实际上,在我心里我也不曾正眼看过你。因为你永远都自恃自己的高贵身份,认为我们这些人都是攀龙附凤、追名逐利不择手段都想着要爬到你们身边去的可怜虫。自恃甚高的你用冷漠作为伤害别人的利器,伤害你的真心朋友以及一个可怜的女人。但对此我也很感谢你曾把机会递到我面前,让我成功分离了你们这对外人眼中无比恩爱的订婚夫妻。” “现在我来找你是为了完成你小姨最后一次拜托我的事。就在不久前,厉家爆出了一件一直对外界秘而不宣的大事。那个让你在心底嫉妒不已的天之骄子厉格,不幸在海外求学的时候遇难死了。你小姨最是心疼她的宝贝外甥,就让同样正处于国外的我立马找到你并把你看牢看紧,直至你完好无缺地踏进秦家大门。” 秦闻歌漂亮的睫毛不停颤抖,愣神了好一会儿他偏头看向床上的人慢慢开口道,“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现在只想好好演戏。” 时安显转身轻笑,“好好演戏……离了她,你以为你还能是以前那个可以心无旁骛演戏的影帝吗?俗话说的好,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往往站着无数个优秀的女人。你秦闻歌的演技是不错,但没有你的小姨做经纪人以及那个任劳任怨到任你发泄的未婚妻助理,你觉得就靠你一张好看的脸和让记者狗仔都退避叁舍的性格能这么快走到今天的位置吗?” 说着,他的眼睛仿佛燃起了火光,想不顾一切将这个仿若从始至终都看不清他的真心的男人烧成灰烬。但抬眼看见眼前人那张好像他就算费尽口舌他都对此浑不在意的淡然神色后,时安显冷着眼偏头看向明媚的窗外缓缓低声笑了起来。 “算了,是我太过偏究了。因为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是追悔莫及。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你不关心那个被你无情抛弃的可怜女人,但我想告诉你——我收留了她,而且我喜欢上了这个傻瓜一样女人。你大影帝不舍得照顾人就让我来照顾,你看不上她写的剧本我来替她拍。总之,你秦闻歌能给的我能给,你不能给的我更能给…呵,你好好照顾这位睡美人吧。我走了,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或许是时安显离开的脚步太过轻微无声,一时间,齐厉薇感觉到周围很安静。她能听见窗外的汽笛与鸟鸣,甚至还有路上行人的招呼和攀谈声。最后,她清楚听见了一个男人哀泣如受伤般的小兽似的低低哭声。 是秦闻歌在哭。 “……我没想过我们会分开,我以为她永远也不会离开…为什么我会听信他们的玩笑话认为她不爱我而是爱我的钱,为什么我会以为她离开了我就无处可去…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但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窗外孤单寂寞的鸟儿的阵阵鸟鸣。 “Whats wrong with you…Sir, are you ok ?(先生,你出什么事了吗…你还好吗?)” “……Im fine. Please take care of her.(……我很好,请照顾好她) ” “I will.But you should go back to your room and have a rest. (我会的。但你最好回房间休息一下)” “Thank you…Ill be back soon.(谢谢你…我很快就会回去)” “My pleasure. 作者的话:翻译莫考据,均源于百度。另外,就目前来看,剧情应该开始明朗了。从头到尾都是记忆与虚幻的反复交织与重建,而虚幻正是建立于记忆之上——即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此外,记忆都是真实的。我只能透露一点,其中有一个人用真假不明的话蒙蔽了所有人。 最后,虽然没什么人气,但也预祝看文的读者们元旦快乐。 -- 葛薇芙 “葛薇芙,这是你的笔名吗?” “对。” “这个名字很好听…这是你写的剧本吗?因为我看你拿的手稿里的格式很像是剧本。我知道你是闻歌的助理,却没想到你对做编剧也很感兴趣。” “嗯,是剧本。我过世的母亲以前是自由作家,我看了很多她的遗稿,所以从小我就很喜欢写作。现在我跟在闻歌身边常常能看见他不管演什么都能把人物演活,我就幻想着能写一个特别合适他的剧本,然后找他做主演。” “……你可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孩,不管是照顾人还是照顾你的喜好,你都很精通。薇薇…你介意我这样叫你吗?” “…不介意。这本来是大姨从我名字里取的小名,但后来闻歌总爱唤小狗一样薇薇个不停地叫——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别人叫我齐厉薇我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可能我也和你一样。听人叫惯了时导,再叫我时安显的时候就很难有什么反应。” “哈哈,没想到在片场像教导主任一样严格的时导居然也会开玩笑。” “……我也没想到那个平日不敢怎么与我对视的女孩刚刚居然也开起了我的玩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也有做编剧的时候,现在我对你的剧本很好奇——葛薇芙,介意将大作借与我来欣赏一番吗?” “时导……小小拙作,请大佬阅后不吝指教。” “不敢当。长江后浪拍前浪,说不定一会儿我就得跟你之前玩的那个落地成盒里被打死的游戏人物一样,最后你只能在沙滩上找到我正可怜趴在地上的尸体了。” “没想到身为片场总指挥的大忙人也知道这个游戏……唉,是我想错了。原来时导为人不但说话幽默风趣,而且话中的字里行间都处处彰显了说话人的博学与fasion。” “哈哈,你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我可能也是一叶障目的受害者——一个人能刻画出如此理性而鲜活的女主人公,而且她的自身条件更是优秀到才智兼具。在我看来,这个人不应当是在闻歌面前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傻女孩。“ “薇薇,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 “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哭?”男人耐心询问并找寻了许久,终于在最里的试衣间找到了正如一只受伤小兽般蜷缩在角落低声哭泣的她。高大宽阔的身影如温暖阳光一样渐渐倾覆在她冰冷的身上,男人俯身将她拥进怀里,性感紧抿着的嘴唇微微松动,缓缓溢出一丝叹息。 “我刚才说错了,应该说为什么要为那种人哭,他根本不值得。” 感受到男人怀抱的温暖,她一边抽泣一边慢慢抬起已然哭成兔子眼般红肿的美眸。看向男人的眼眸依旧美丽动人,却已不复以往的清澈明亮,反而如浓雾一般覆着无穷而沉默的哀伤。 “……我也不想哭,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没想到我为他付出了一切,他…他却能这般狠心对我,而且是为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女演员……” “其,其实很多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甚至…甚至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连应有的尊重也不给我……就算这只是在外面装装样子也好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这么残忍……难道就只是因为,因为他知道我们家必须依附秦家,所,所以他就可以不把我当人看吗?” 听着她像是被伤透心后满怀绝望的话,时安显低头静静看着她,从头到尾那副俊朗而富有魅力的面容十分平静。但他圈着怀中人的双手却越发用力,好似想要将她从此便这样牢牢箍紧在怀里直至一辈子。 许久,时安显慢慢开口,却不是为了安慰她或是回答她那个现在看来显然无解的疑惑,“Vivian不是闻歌只认识几天的人,相反,很早之前他们就见过。他同我说过,他们相识是在巴黎的那场梦幻婚纱秀,他还说穿着婚纱的vivian像是一只误入城市的丛林精灵出场的刹那就全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思量着,时安显准备再添把柴火说道“当然他也被深深吸引住了”,却没想一只微凉柔软的小手趁着他停顿间悄然覆上了他的唇。 “别说了……我不想听。” 那双如迷惘的小鹿般湿润美丽的眼眸里盛满了心碎的哀求。 然而,她这副如雏鸟般受伤后默默舔舐自己血淋淋伤口的可怜而美丽模样,却激起了时安显埋藏心底一直隐隐燃烧着的怒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着,他越发觉得她现在就正如这八个字所言。于是他随即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欲移开她的温软小手开口厉声询问,却没想她竟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一般用力狠狠抵挡住了他的使力。 “时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已经从你的眼里读出了这次你想对我说的那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对吗?”她带着满脸泪痕静静望向他,但像是在看他,却又像是在看一片空洞的虚无。 “这句话我知道,我也知道鲁迅还说过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我不觉得我可怜,虽然是被迫选择了这样的人生,但这终究都是我应得的……唔——” 不知道她的哪一句话猛然触动到了他,时安显兀地使力用一只手将她柔润的双肩紧紧圈锁在怀里,而另一只手则攀住她的后脑借力将她的柔嫩的双唇狠然送到他被遮掩了太久的嘴边。 这个吻来得猛然而意外,却又好像是猎人的蓄谋已久下的悄然结果。时安显如同一头矫健敏捷的美洲豹牢牢将她的唇舌紧困相接在他冰冷的唇中,他不停与她争夺两人口中仅存的水源,仿佛誓要将这个宛如在沙漠中前行数月的旅人嘴里的最后一丝水源都要统统榨干,让她从此只好如同那攀缘树干的藤蔓一般牢牢紧紧地依附在他身上。 “…时导,你在…时导,我们不能这样——” 可尽管他如此用力到仿佛是在孤注一掷,但让他失望的是她身体里却好似莫名蕴藏着一股强大力量,在他引诱得她开始意乱情迷接受他的时候骤然打破美好的旖旎犹如勇士般出现。 时安显低着头略带嘲弄地轻笑,这就是因为她爱着秦闻歌吗?所以她能在任何他试探着迈进一大步的时候迸发出坚决的理智将他猛然推开,以便拒绝他甚至任何其他示好男性的有意靠近。想到这,时安显能分明感觉到他脑中旖旎消散后的理智回归,他能察觉分析出她的拒绝原因,他也能精准品味出他方才心中悄然生出的嫉妒之味。 然而,他的理智却在看见她仰头挂着惹人怜爱的依稀泪痕看向他,漂亮的眼眸中盛满错综复杂的不安、抱歉以及坚定时,如碎后粘成完美如初的样子后的花瓶般再一次受到重击随即彻底分崩离析。 终于直到此时,时安显才深刻意识到一个一直被他刻意忽略并隐瞒在心底最深处的问题——他放不开这个女孩了。 长胜者不打无把握之仗。在他惊诧并欣喜自己内心的这般奇怪表现的同时,他开始一面细思筹划把她彻底圈进怀里的进一步计划,另一面则不停思量一旦文婧知道他强势插足进闻歌和她之间后可能有的态度。 许久,时安显听见自己故作冷静地开口,“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他吗?你应该也知道,闻歌讨厌我,或许已经恨我恨到随时想将我除之后快。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被他恨在心里数年的人,却被你深深吸引住了,而且随时想着将他取而代之从而永远照顾你、疼爱你。” “薇薇,你可以利用我来完成你对他的报复,甚至…我愿意做你们之间不堪的第叁者。我不想再让着他了,为了得到我命中注定的爱人,我也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不堪的第叁者,报复……齐厉薇慢慢睁开眼,如湖面清澈平静的眼里盛满了疑惑与不解的探究。 为什么她会做这些梦? 为什么自从时安显这个让人想捉摸不透的男人出现后她便时常能梦见他?就连刚才只是在飞机上的短暂小憩,现在她的大脑里就蓦然出现了一段奇怪的记忆——奇怪到她隐隐觉得这并不是那个声音与她一样的女人的记忆,而是属于时安显的。 ……为什么她会拥有时安显的记忆?甚至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她能清晰感觉到他在面对心爱的人时思绪繁杂的不安心跳。 还有那个从未表露过全名,却在俯一出现在何明瑞口中就与她产生了神秘联系的女人。那个神秘女人有着和她一样的声线,同样名字里带有“薇”字,甚至她能从方才时安显的记忆里的描述得知她还有一双与她相似的眼睛。 所以她可以猜测她们实际上是同一个人吗?齐厉薇转头看向昏暗的飞机舱的四周,怀着探究与怀疑的冷然神色的眼眸静静掠过每一个认识并熟悉的人。 或许早在妈妈改造她身体之前她就被人刻意隐藏了以前的记忆——而这个人可能是那个女人怨恨的文婧与秦家,也可能是秦闻歌,甚至可能是目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的世界? 为什么她会蓦地生出这样荒诞的想法? ——有一个冷静的女声在心底里答道,“其实你早就开始怀疑这不合常理的一切了。这副超越现实的神奇身体,以及妈妈在信里提到的,并使得你宁愿放弃自由也要回到中国去探寻的齐家衰败之因,还有之前你在沉入海中时听到的奇怪对话,甚至是这一段段不属于你现有经历的回忆……” 想到这,齐厉薇的大脑中猛然掠过一部电影的名字,那是《泰坦尼克号》的男主角扮演者参与拍摄的另一部经典科幻电影——《盗梦空间》。 所以她也和电影里的那些人一样只是静卧在躺椅上,然后被盗梦者操控梦境构造了现在她正站立的这个奇怪的世界吗?可是这个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刻意隐藏了她的记忆,却又控制着慢慢让她回忆起以前……他,或者说是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当前进程被强制中止——” 又是一声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后,齐厉薇还未来得及挣扎着睁开眼看清那片刺眼的亮光,便如被人打入了安眠剂一般兀地陷入了仿若只有一片虚无的沉睡之中。 -- 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你看到的世界,不是真实的,更何况是别人要你看的。 如果你怀疑,身边最亲近的人为你虚构了一个人生,你还能相信谁? 睁开眼看见全然陌生的房间的漂亮天花板,齐厉薇脑中蓦然掠过曾看过的《别相信任何人》里女主在恐惧万分下说的这些话。 虽然她很确定她并不和小说女主人公一样患有健忘症,而且她也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清醒时所发生的任何事情——然而接连两次的莫名沉睡,却无疑都在一定程度上替她印证了之前萌生出的怪诞猜想。 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你醒了?” 听到熟悉的低沉男声,正在穿衣的齐厉薇抬眼看到那个在她意料中出现的男人,随即神色不明地垂下眼去并不应声。 男人仿佛并不在意她此时的冷淡,性感的嘴角微扬溢出一丝好听的轻笑后,他缓缓走过来伸手将她轻轻圈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微微俯身,他将头轻靠在她的肩上,然而双手却不安分地移向她并未扣好的前排扣的胸前。那双微凉的手慢慢将扣带拨弄到一旁,然后像是抚弄雪团一般将她露在空气中的双乳细细揉捏,低沉的声音越发性感,“别生气了…我没想到他也会愿意参加昨晚的酒会,让你看见他是我不好,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好不好?” “别生我气了,嗯?” 就在他从鼻边缓缓哼出一丝轻而好听的嗯的询问声后,齐厉薇感到自己腿心一凉的同时,一根炙热的巨物正从她背后缓缓进入并越渐深入到她的身体里。 “…嗯。”清楚感受着对方的一部分正相互存在的刹那,两人同时溢出一声漫长的轻吟。 尽管男女间的性事她已经接触过很多次了,但她知道她背后的这个男人一定是最注重相互的愉悦感的那一个。他撞击深入的节奏极富有技巧性,双手不住揉弄敏感的乳头,细密印在她颈上的吻更是轻柔刺痒到她能清楚感受到她每一根汗毛与每一寸皮肤的受激颤栗。 “薇薇,受不了就叫我停下…不过感受着你现在的动情反应,我想你应该也很享受,而且非常需要我……” 他性感的鼻音轻溢出热气在她绒毛微立的敏感耳后,有力的双肘静静箍住她的肋骨,充满攻击性与掠夺性的下身昂扬着强硬的巨物一遍又一遍地将她反复从背后刺穿。 齐厉薇发现,如果她够认真愿意仔细去分辨声音的话,除了她不时狠狠溢出的呻吟与男人性感的闷哼声以及巨物进出洞穴摩擦发出的响声外,她还能清晰听见她身体里不断向外渗出的动情体液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以及紧贴着她的那副高大身体里沉着有力的一阵阵心跳声。 所以他们现在算是什么?是正用着虚幻世界里的身体在疯狂做爱,还是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实的? 微微轻喘着静待高潮的余韵如退潮般慢慢消退,齐厉薇软着身趴伏在男人沾着细密汗珠的胸口,感受着他略不平静的心跳声。许久,她轻声出口问道,“安显,一会儿你要出去吗?” “嗯,你的剧本我还有好几处地方没和王制片谈妥,今天得继续和他喝一下午的茶。”时安显轻抚她柔顺的长发,回答的语气带着几分逗趣似的委屈。随后,他又道,“所以趁现在还没到下午,齐编剧你得好好犒劳犒劳我……薇薇,把腿张开,让我进去。” 齐编剧……齐厉薇听着他此时正光裸着身入到她身体里时喊出的这个称呼,随即像是被这倏然正经的言语刺激到一般,体内猛然分泌出大股动情的蜜液,腿微一分开便使得身下人翘立的巨根顺畅直入。 时安显动了动身下,感受着她紧致的穴越发湿润,一边用手揉捏她挺翘软嫩的臀部,一边笑道,“原来你喜欢听这种话。”随后,他轻拍了拍她的白嫩的翘臀,用在片场里那般低沉冷淡的气场与语气朝她命令道,“齐编剧,扶住我的手,背对向我坐起来。” 闻言,齐厉薇咬了咬唇,慢慢扶住他有力的手臂坐起身来。再就着两人正泥泞不堪相接着的身下移动双腿翻转着身体,将雪白的后背对着他。然而,在翻转移动的过程中,从未经历过这样姿势的她有些羞赧得忍不住微微收紧小穴。 “……嗯,不许夹。”肿胀的阴茎先是被紧穴嫩肉挤压着扭转,随后又被她一顿猛夹。纵是时安显控制能力再强,也险些被她逼得在最初便缴械投降。随即他便是像是报复一般猛然在她刚落脚的时候往上一顶,果不其然在触碰到那层薄而敏感的内壁时听到女人的一声娇吟般的惊呼。 “啊——我知道了……时导。” 从阳光微蒙的清晨到明媚灿烂的午后,两人像是只有今日不知明天的离别恋人一般,修长白皙的手脚如互相依附的藤蔓般死命交缠,香甜而淫靡的体液淅淅沥沥洒流了整个房间。 当光如浪潮般从窗外倾泻进屋子在地板上铺洒一地的时候,全身被男人清理洁净好的齐厉薇正仰着面一动不动地躺在整洁干净的床单上静静注视着天花板。 倏然,她的像是当机很久的大脑中缓缓掠过一部电影里结局的一句话——我们要拼命做爱,然后像老鼠一样幸福的活下去。 那他们现在是不是就是在这样? “这样是什么样子?”已经穿戴好衣物的时安显闻言轻笑着慢慢走过来坐在床边,然后伸手将她抱起身来拥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光洁的额头,开口问道。 明白到自己刚才是不小心将所思所想说出了口,但齐厉薇并不在意,反而是也朝他回以一笑,紧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很像是电影《本能》的结局。仿佛没有明天一样地疯狂做爱,拼命做爱。最后和尼克所说的那样,如同老鼠一般幸福地活下去。” 尽管齐厉薇已经慢慢感觉到她以前的那些特殊体质像是要失效了一般正在逐渐消失,就好像这个特殊设定只适用于她仍待在小岛上的时候,一旦她离开小岛她的那些异能也会渐渐失效——正如同她这头莫名变黑的长发一样。但即使不再拥有敏感的系统,她却也在刚刚开口回答的时候感到时安显的身体猛然一僵。 他是听到了哪一句话,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齐厉薇冷静地思索着她刚刚出口每一句话可能有的深层含义,可当她抬眼看向他时,他全身上下片刻的不自然仿佛那只是她的一瞬错觉。时安显低头笑了笑,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探究却又浑不在意一般,伸出手来慢慢牵起她的手腕摆弄着使两只同样白皙修长的手,让它们逐渐十指相交。 看到双方的两只手都相互紧扣的一幕,他露出一个孩童般心满意足的笑,随后缓缓开口道,“薇薇,你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承认这个让我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的事实。” “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发现我给你的感觉一直很熟悉,能让你想起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闻言,齐厉薇不禁微诧得瞳孔紧缩。 然而她却没有回声。 “你的记性一向很好,你肯定想起他了。厉格,那个被你穿心而死的男人。不过他也是死有余辜,因为他非要成全大义杀了你最爱的母亲。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于情于理,这都很正常。” “你究竟想做什么?这一切是你设计的?”她哑声问道。 但当她说完,齐厉薇又很快意识到她问了一个有些错误的问题。因为时安显的话以及神情都不带有任何愤怒或是生气的感情色彩,从头到尾,他似乎只是一个知道所有的冷静的旁观者。 听到她的连声询问,他笑了笑,可眼里却冷然得不含一丝脸上露出的温暖的笑意。他伸手拿过一旁迭好的干净衣服,慢慢替她穿戴好。 “前一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后一个问题,我只能说——” “你不该问我,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在现在回答你。” 他到底想告诉她什么?是因为他爱她,所以才一定要把她留在他身边吗? 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她,连厉格也是直到最后一刻才表露出了他对他的深爱……想到这里,齐厉薇莫名生出了几分诧异般的恐惧。 离开小岛后,她一直不停地强迫自己在进入齐家探究从而让一切真相大白之前,不要再想起曾经发生过的那些让人无法挽回的事以及事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在她悲痛无奈之下杀死的恋人,厉格。可现在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捉摸不定的男人与厉格何其相似,就在刚才他甚至做了好几次与厉格亲吻她照顾她时,搂抱穿衣以及亲吻额头和发顶的举动。 就好像他是在复制厉格的动作一样。 时安显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努力压制住的紧张与不安,修长的手慢慢替她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再移到身后轻轻抚了抚她略微僵硬的后背,性感的唇瓣轻触她的额头,随后朝她慢慢露出厉格常带有的那种散着温暖阳光一样的温柔的笑来。 “你该害怕的人不是我。乖女孩,你也是时候出门了,秦闻歌正在楼下等着你。” -- 不爱的报复 “没想到他会为了你特地在这里购置一套房产……虽然一路过来静得感觉像是进了墓地,但不得不说麓山的私密性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至少让我成功甩脱了身后那群烦人的苍蝇。” 刚过旋转梯的拐角,齐厉薇便很容易地看到那个高挑修长的身影正着一身时尚精致的长款风衣站立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转身向她看来的那张漂亮得雄雌莫辨的面容依旧美好如初,但花瓣般完美无瑕的嘴唇吐露出的话却仍旧一如既往满含他独有的恶意与挑剔。 齐厉薇思索着要不要直接开门见山问他是来做什么的,但下到最后一步楼梯时,她的脑子里竟如灵光一闪般倏然掠过一段话。 是时安显在她晕倒时对秦闻歌说的话。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你不关心那个被你无情抛弃的可怜女人,但我想告诉你——我收留了她,而且我喜欢上了这个傻瓜一样女人。你大影帝不舍得照顾人就让我来照顾,你看不上她写的剧本我来替她拍。 被无情抛弃,时安显收留,替她拍剧本……抽丝剥茧慢慢列出话里的要点,齐厉薇不禁呼吸一滞。 这一切像是在悄然吻合,却又像是她在一步步重复着他们话里的人生。 但如果她真的就是何明瑞说的秦闻歌的前未婚妻,那他现在来找她是为了什么?而且这一切究竟是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还是设计者其实另有其人?可他苦心筹划了这一切,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一时间,脑子如不停旋转着的陀螺一般转过无数个让她困惑无解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更加深入,是一层迭着另一层的复杂与相关。直至齐厉薇垂眼走到那双漂亮锃亮的皮鞋面前时,她甚至找不到一个最佳的神情来面对眼前这个在她心目中可能的关于这一切的知情者兼参与者。 “我不想在这和你谈话,因为这里有一股让我感觉很不舒服的狐臊味。我们去车上。” 秦闻歌漫不经心地说完,同时高高扬起下巴装作不经意般瞥过楼上的某个人影,眼里满是不甘心般的厌恶与警告。 确实,从一开始她就注定是处于被动的位置。而被动无疑是最为危险的地位——因为一旦敌人隐于暗中使得她明暗不分,则她会随时面临腹背受敌的不良局面。 但古有赵简子按兵而不动,到现在对一切仍一知半解的她也只有按兵不发,以静观其变。 慢慢收回视线,齐厉薇淡淡点头道,“嗯。” 然而俯一进车,秦闻歌便锁上了车的门窗。齐厉薇在听见那声锁门的“咔哒”声时,装做不在意地抬眼去看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一如既往的淡漠以及倨傲,并没有在她脑中倏然闪过的最糟糕情况下的愤怒或是激动的可怕神情。 确定神色无异后,齐厉薇慢慢将瞬间僵直的背放松下来缓缓靠在座椅上,与此同时默不作声地轻呼出一口气。 看来他真是有重要的话要同她讲,不然也不会特意找茬说要来车上了。 果不其然,一开场便是无数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标配语气。 “离开时安显,他不是个好人。” 话落许久,她敛下眼装作在难过一样慢慢回道,“你也不是个好人。你不仅抛弃了你的前未婚妻,也抛弃了我。” “我没有抛弃她——这一切都是时安显想报复我的阴谋诡计……”听到秦闻歌隐隐开始激动地回答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赌对了。不按常理出牌询问为什么,而是反客为主用不可否认的事实反驳他的话,从而调动他的情绪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可这样换取信息的代价就是暴露了她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计划安排的这个比较重要的底牌。但她已经没有耐心和背后的人继续耗下去了,她齐厉薇不愿意一直做别人准备好的瓮里盛着的局中人。 而现在无疑就是最佳的时机,秦闻歌虽性格乖张,却在一定程度上比时安显更为容易套话。关键是此时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管秦闻歌想要对她做什么,她都有随时应对的紧急措施。 就在齐厉薇耐心等待开始激动烦躁的秦闻歌说出更多有用的话来时,忽然之间,她不可置信地听到了一个存放于她脑海深处许久的温柔男声。 “薇薇,这些你都知道了?” 与时安显的刻意模仿不同,这真真切切就是厉格的声音。 随即她猛然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的脸,却仍旧是秦闻歌那张倨傲到不可一世的漂亮面容。只是他的眸中隐隐堆积出了像是被背叛般的怒火,美丽至极的脸庞也开始逐渐扭曲。 齐厉薇对此不禁疑惑的同时,慢慢忍不住感到有些因事态不对而生出的不安。果然,下一刻他开口的声音便带着绝望似的咬牙切齿,“你不该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你会在现在就开始清醒?是谁在外面做了手脚?” “时安显,还是程立?” 低笑着说到最后,他竟慢慢流下眼泪来。晶莹似玉珠的眼泪随着他精致的脸庞缓缓滴落,齐厉薇冷然看着这一切,但此时她的耳边却不自觉响起了酒店房间里男人那一阵阵如被抛弃的小兽般低低的哭泣声。 他居然也这么爱哭,真像一个小孩子。 想到这,齐厉薇不禁一愣。 为什么刚刚那句话里她会不自觉地加上“也”?还有谁也爱哭? 明明从开始到现在她经历过的两次有人哭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渐渐地,齐厉薇发现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条隐形的线可以将所有人与事情串联起来。然而人影如书页般一遍遍掠过,她却无法以最合理的方式理清其中的关联。 最后,认输放弃的她索性直接出言试探身旁的男人,试图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你刚刚说的程立……” 可并未等她说完,满脸泪痕的秦闻歌却魔怔了一般猛然转头定定看向她,紧接着一字一句说道,“因为很多事可能你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到了现在你也肯定不会愿意再回到我的身边。” “既然如此,秦闻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管你究竟有没有记起我这个人渣曾经做过的事,但最后我都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从不敢跟你开口说的对不起。” “齐厉薇,对不起。” 从玩世不恭地笑着上车到情绪骤然崩溃的现在,从始至终秦闻歌都没有伸手触碰过她一丝一毫。他仿佛把她当作了易碎的珍贵宝物,纵然心中再有无边无际的不甘与愤怒,他却像是必须得牢牢控制住自己如野兽般想要不管不顾倾泻而出的欲望一样,绝不越矩伤害她分毫。 然而,不等齐厉薇想清这股兀然的笃定她是从何推断出来,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间,她竟不知不觉站立在了车外。从车里夹带而出的微风隐隐约约朝她耳边传来秦闻歌最后说的那句像是饱含一个人的一生般复杂感情的话—— “齐厉薇,我爱你。” 他的话和厉格死前所说的话何其相似。 顿时,她猛然抬头朝那辆正朝外栏快速撞去的车看去。短短几秒,那辆装着秦闻歌的车在脱离地面的一刻便像是被人刻意恰时点爆了里面的炸弹一样,“轰”地一声后就在瞬息间燃起了卷云冲天的烟火。最后,再如同一个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坠落入崖底。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隐隐预感,但短暂的准备根本不足以让齐厉薇从亲眼所见一个刚才还和她生气哭泣的活生生的人突然死去的惊憾与绝望般的恐惧中恢复下来。 面朝着撞破的外栏,她始终僵直着手脚如一个呆滞的木偶般一动不动地静静站立于原地。 这究竟是爱,还是惩罚? 他们一次又一次让她直面他们决然的死亡,与其是为了成全他们对她的深爱,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他们因为她不爱而生的报复。 从始至终,这都是幕后者对她的报复。 -- νIρㄚzW.C0м 心理病 齐厉薇呆呆坐在浴缸里,尽管她仍固执地睁着眼睛,但塞满了泥浆似的浑沌的大脑却一会儿麻木一会儿阵痛得使她几乎看不分明眼前的景象。 就好像她明明是醒着的,却又仿佛只身坠进了雾霭缭绕的梦里。 一双温暖的大手环过她的身体将她从即将冰冷的水中抱出,声音灌满了隐约熟悉的温柔,“乖女孩…不要去想了,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你是没法找出正确答案的。把它当作梦一场,好吗?” 听着他像是哄孩童般如春风细腻轻柔的话,齐厉薇慢慢抬眼看着他,却并未应声。 许久,她启唇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好像一生都身不由己。” 从进屋到现在都未开过口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闻言,男人先是微愣,随后缓缓轻笑。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替她慢慢穿好睡衣,另一边眼睛则凝视着她静静出声道,“你是想说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也是一个楚门的世界吗?” 一时间,齐厉薇并未应声,许久之后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慢慢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成为了植物人什么的…然后你们用我的大脑构造出这个神奇而虚幻的世界,让我一次又一次亲身面对周围的人的死亡……你们究竟想对我做什么?”哑声说到仿佛快要直逼真相的最后,齐厉薇猛然使出一股力伸手狠狠攥紧男人的衣袖,片刻后却又如凋零的花朵一般因无力而缓缓垂落。 见状,时安显眼中闪过一丝略微痛苦的暗色,伸手将她转过身来替她慢慢擦拭湿发,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的声音轻柔而飘逸,“薇薇,没有人想着要逼你做什么。而且你刚刚说得没错,确实有人成为了植物人,不过那个人不可能会是你。” “……不是我,那是谁?”齐厉薇转过头去看向说话的男人。 听到她的问话,时安显轻笑了一下,声音越发飘逸到仿佛远到天际,“聪明的女孩,你都猜到这里了…我想如果我再跟你透露一点,你可能就会知道事情的全貌了吧。” “其实一切剖开来看很简单,我们现在存在的地方就是一个被人在大脑里虚构出的心理世界,嗯,是由一个可悲又可怜的男人用……”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正是恰巧说到关键的时候天花板上的吊灯便轰然一声掉落下来,直接在时安显的脚边跌落成了七零八散的碎片。 齐厉薇猛然捂住了将要惊呼出口的嘴巴。 见到此时此景,再一结合时安显刚刚说的话,她怎么能不明白吊灯的忽然坠落其实就是幕后人对时安显企图向她泄露真相的举措的刻意警告—— 因为这个人有着操纵这个世界的能力。 “…其实我应该语速更快一点。”时安显像是对这样的突发情况很是习以为常,转身在一旁放好毛巾后再无奈地笑着看向她微微耸肩。 “虽然比起秦闻歌他的暴躁脾气已经改了很多,但我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憋不住……实际上,我还知道他想对我下手很久了。” 听到他开始慢慢说一些她明显听不懂的话,齐厉薇虽然在心中一时间跃出好几个疑惑,但还是选择默不作声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而时安显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先是嗤笑一声,随后才继续道,“他嫉妒我,就算他明知道我是假的时安显,他仍然嫉妒我。他嫉妒能在你难过绝望的时候陪伴你给你安慰的那个男人——因为他以为你爱这个男人。” 随着外面倏然出现的雷声愈加轰响而惊人,时安显也跟着逐渐加快语速并故意放大声音。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与像是狠劈到雪白墙上一闪而过的闪电一样迅速惊人,再猛地戛然而止。 “曾经我也是这样以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有自信。但事实证明太过自信的人往往会在最后狠吃苦头……或许就像他一样。所以现在我知道了,我们以为的都是错的。” “原因是,你根本不爱时安显。” 外面像是下了一场忽来忽去的雷阵雨,窗外的雷声渐停的同时,时安显的声音也越发清晰入耳。 更是从耳朵一路通往进了心里,让齐厉薇身体猛地一震的同时,神情也越发怔忪。 ……原来幕后的这个男人想要的是她的爱,她的心。 但他可能是找错人了。 齐厉薇转头凝视着被湿淋的雨雾遮蒙得看不清外景的玻璃窗好一会儿,许久,她听见自己慢慢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或者说,我能不能见到这个人?” 尽管她心头涌出仿佛永不穷尽的疑问想要开口问清,然而鉴于刚才的好几次警告事件,齐厉薇并不想以身试险,便选择性地问了一个看似简单实际最为关键的问题。 因为她已经从“时安显”的话里得知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他”,也就是不断被“时安显”围绕说着的那个可悲又可怜的男人。 这个男人用他成为植物人后仍能活动的大脑虚构出这个世界——但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像“时安显”说的那样是为了留下她让她爱上这里的话,那她能不能就此反推出,这里除了她和他,其余都是虚拟人物。 就连此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朝她微笑的男人也是他虚构出来的。 想到这,齐厉薇不禁惊疑不解的同时,对幕后设计出这一切的那个男人也更加好奇。 他究竟是什么一个身份,让他用尽这么多手段竟然只是为了得到她这个人……难道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是一方求而不得的恋人未满关系?所以他只好执着于将她困在他虚构出的人生里,从而使得他们就这样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一辈子甚至是直至永远?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就像克里斯汀在电影里说的那样——那不是生活,只是活着,从一个时刻跳到另外一个时刻,不知道过去也不能计划未来。 和坚决找出真相的女主人公一样,齐厉薇知道自己一定也不愿意就只是像个木偶似的被人安排地活着。就如同她刚发现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反复好奇自己是谁,她也想知道在现实世界里她有没有一个叫齐婕的慈爱母亲。甚至,她还很想看见在这个世界里被她杀死的厉格能在另一个世界里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我们正处于他的世界里,只有当他愿意见你的时候你才能见到他。到那个时候你是谁以及他究竟是谁,甚至是关于这里的一切,你都能从他的口中知道。” “……为什么你这么笃定?你很了解他吗?” 听到她的问话,“时安显”轻笑一声,慢慢道出一个齐厉薇从未想到过的惊诧事情。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他是一个人。甚至可以说,在这个世界和你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与他有着联系。而我,不过是多了一些与他共享的记忆而已。” “……所以你就是他?”俯一出口,想起男人的后半句她便后悔自己问出了一个显然无用的问题。 然而,“时安显”的回答却超出了她的预料——甚至是超脱了她之前的一切猜想。 “不,这个世界是他因为心理病虚构出的心理世界。身为这个世界其中一员的我只是他众多人格中的其中一个,最接近现实中的时安显的那一个。” 齐厉薇被他的说法惊得猛然一怔,不禁缓缓张开的红唇像是无法闭合的花瓣般一直盛放,“我真没想到——竟然是多人格……还有,你说他是因为什么?什么心理病?” 闻言,“时安显”顿了顿,轻笑一声缓缓低下头去,慢慢开口,“原来他愿意让我讲这么多就是为了给接下来的这句话做铺垫。” 说完这句略带嘲讽与无奈语气的话后,他抬起眼来静静看着有些怔愣的齐厉薇一字一句说道—— “这就是外面的人让你进来的原因。他是因为你患上的心理病,也只有你才能让他愿意从这个世界里醒来。” 似乎是“时安显”已经说出了事情的根源,他接下来的话也顺利出口,并随着空气慢慢流进她的耳朵里而未被刻意打断。 “从一开始,我们这些人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包括你的母亲齐婕。她的出现是他想圆你早失双亲后心中埋藏的对亲情有着无尽渴望的梦想。然后,你就可以照这个思路顺下去想到,那个让你在里面愉快度过二十多年的神秘小岛其实是他一手为你筑造的梦幻城堡。至于后来出现的厉格,这个让他竭力塑造许久的男人,是他想利用这个完美的男人带给你一段最美好的爱情。” “就像世界上的千万对情侣与爱人一样,你们之间也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怀疑或是防备。但他一直坚守着你们的爱情,也想借此告诉你他承诺的爱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不过尽管他一切都计划得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可他却也没想到你竟然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自发借助他的设定隐藏了自己的心。也就是说,到现在或许也没有一个人格真正走进过你的心里。” “他的计划失败了,而你的计划却从未失败过。因为他早就把心给你了,不然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副可悲又可怜的样子。” “我想他很快就会找你了,或许就是明天。乖女孩,好好睡一觉吧。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到了明天就会全然揭晓。就像我舍不得瞒你或是骗你一样,身为总人格的他在心里也更是不会。薇薇,晚安。” -- νIρㄚzW.C0м 回归的记忆 “早上好,厉医生。” “早上好,薇薇。这次你来我办公室距离上一次来的时间应该快将近一年了吧。在这期间我曾好几次试图联系你,却都从未收到过你的回复。撇开我是你的心理医生这个身份,作为朋友的我一直很担心你。薇薇,你介意告诉我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次我来找你之前我很害怕,我害怕闻歌发现我被他逼成了一个疯子,我害怕他因为我是一个精神病然后就趁机甩掉我。” “别哭别哭,你慢慢说,我随时都是你最忠诚的树洞先生。” “厉医生,谢谢你。” 眼前是熟悉的亮光,伴随着耳边模糊不清的对话。这一切让齐厉薇意识到似乎是又有人在她的梦境里做了手脚,而这些场景应该就是她在现实世界里的经历。 想到这,她顿时努力集中注意力仔细分辨着对话的内容。 正当她听清并无比确定这段对话是她曾经听过的她和一位“厉医生”的心理对话时,倏然耳边传来一阵似乎是有人在摆弄机器与设备的奇怪声响。而且这声响与她的距离极近,感觉像是恰好就在她的头顶。 一会儿,有一个熟悉的男声正焦急催促道,“你能不能快一点,每次摸着黑来跟你干这事儿让我心里贼不踏实,像是在做贼一样…你说,金库里搁着亿万家产的小爷我用得着吗?” “……程大少爷,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两件事。第一,我从来没有逼迫你和我一起来这儿。第二,你自己也很清楚,如果真顺着他让他的计划成功,先别说你幻想的那个你135我246这个想法能不能成行,可能当薇薇醒来她愿意相信并依赖的人也不会再是我们。甚至,她会把我们当成熟悉的陌生人——因为毕竟她认识的时安显以及你的替身厉立成,他们永远只会存在于虚幻的世界里。” 他们竟然是现实世界里的时安显与厉立成! 意识到这两个人真实身份的齐厉薇兀地睁大了眼睛。 她一边不停回想当时在车里秦闻歌咬牙切齿念出的那两个名字,一边竭力地挣扎起身想要看清他们的面容是不是真的和虚拟世界里的一样。但刺眼而眩目的灯光让大脑昏沉全身无力的她不禁皱眉慢慢垂下眼帘。很快,当她回想起“程立”这两个字后,她便将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到了努力听清并分辨出他们的谈话内容上。 “好了好了,大导演,你说的我都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我们是最可靠的盟友。不过,我一直在想,我们给薇薇传输的记忆是不是太少了?你看这记录仪上记录的只是她慢慢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假。还有,我看看,今晚的一条记录的是——什么?!这上面居然说她对幕后人很好奇…靠,草他大爷的好奇!为什么是好奇,而不是觉得他很危险很可怕要远离?秦……” 说到后面他絮絮叨叨的满抱怀疑与不忿的声音越来越低,齐厉薇慢慢闭上了美丽的眼睛。她知道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对这件事的无力之感——因为对于身处另一个世界的她和幕后人来说,他们都只是局外人。所以他再无奈或是难受,也只能靠言语来发泄内心不断堆积的负面情绪。 ……而且这也正是虚幻世界里厉立成的性格。想到这,齐厉薇慢慢觉得有些后背发凉的同时,心里更是如忽然卷起的浪潮一般渐渐涌出了一股想要立马找到一直隐在暗处的幕后人的急切渴望。 程立说得没错,这个男人是个非常危险的人。 因为他不仅知道她的一切,从而成功制定出这个完美计划,甚至他也了解她身边的人——所以他能塑造出与现实世界里的人几乎一样的人格来。 一时间,新旧疑问像是她正接收着无数人发送的消息一样,一个迭一个落进她混沌的大脑与疲惫的心里。 他究竟是谁? 她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就和那些记忆里描述的一样,他们曾经是未婚夫妻,只是他无情地利用完她最后再抛弃了她? 那他现在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如果真像是虚幻世界里的时安显说的那样,是爱她想对她好,可这难道不与他之前的行为矛盾吗? “我没打算给她继续传输记忆。毕竟她处于另一个人的心理世界里,我查看过裴老的研究笔记,他记录过外界传输太多会让接受者遭到虚幻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双重排斥,严重情况下还会引起类似世界崩塌等不利情况。我现在正在刺激她的内心记忆,我隐隐有种感觉,关于厉格的记忆会是一个很重要的引子——可能是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和那个死去的心理医生很相似。” “——我去,你有没有搞错?厉格是很重要,而且是重要以及完美到差点就让薇薇爱上他了,这还不够吗?然后你竟然说厉格和那个不自量力的穷逼医生相似?呵,名字确实是有点像,但人…白云和黑土还差不多。” “我这个感觉也是有依据的。而且关于你的疑问,第一点,你的替身在虚幻世界里把厉格给叁了,虽然与现实情况不太符合,但我觉得在他心中你就是一个撬了兄弟墙角的小人。” “……撬了又怎样?谁让他瞎了眼不珍惜眼前人?一生幸福的大好机会不接住就是傻子,小人就小人,第二是什么?你接着说。” “第二就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程少你一向都很有自信,没必要去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计较。” “好吧,话是这样说,不过我不相信你这位心里全掺的纯黑芝麻的阴谋家没在心里庆幸过他的死。毕竟当时你从我口中得知薇薇打算嫁给他的时候,我记得你的表情可是阴沉得可以直接去拍鬼片了。” “你的智商上线得真是时候。” “……你什么意思?说我以前都是停机状态的?靠,你以为我很想跟你做盟友——要不是我念着兄弟情不想和他杠上,我会找你这只老狐狸?” “可你还是找了。不对…实际说来应该是裴老找的。” “噢——你说得对,说实话这个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裴老不该是帮着他的吗?为什么他不仅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团队,而且还接连无视我们对他们计划的干扰……难不成他也有别的目的?或者他背后有另外的人?” “你不用盯着我看,我只是一个拍戏的导演,没这么大的本事去收买一个得过诺奖的专家。” “唉,算了算了,不想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就行。话说你弄好了吗?弄好了我们就赶紧走吧,我还得抓紧联系小黑让他给我们收拾好尾巴。毕竟裴老放水不代表秦家和文姨也对我们视而不见,如果被他们抓到了我爸可能只会保我一个。” “我们可以走了,同时我也谢谢你虚伪炫富的好意。” …… 随着他们的声音像是被一道屏障隔开一般乘风逐渐消失在她的耳边,齐厉薇缓缓放任全身跌入另一个虚无空间内,感受着慢慢恢复到正常睡眠状态下的全身的舒适与自由。 与此同时,她慢慢回忆起刚才听到的对话。 他们有提到过一个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死了的心理医生,那这个心理医生就是她记忆里的厉医生吗? 而且不仅她和他可能已经结婚了,还有,其实他也叫厉格? 但如果这个心理医生真是她在现实世界里的丈夫或是爱人的话,那为什么她对记忆里的厉医生一点感觉也没有? ……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像时安显他们给她传输记忆前的设想一样,她会因为得到和厉医生的共同记忆从而被刺激想起现实生活里的经历来。 齐厉薇轻轻蹙眉,她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没有弄清最关键的一点——而这最关键的一点则可能会在不经意间串联起所有发生过的事件,进而成为打开她记忆的钥匙。 “葛薇,我是你的妈妈,也是你的创造者。” …… “嗯,我是秦闻歌,你是谁?” “我是齐厉薇。” …… “你好,我是厉格,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厉先生,我是葛薇。” …… “早上好,薇薇。” “早上好,厉医生。” …… “厉薇,跟我走吧,我能带你去看厉医生的葬礼,去晚了你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朦胧间,齐厉薇隐隐听见有人在对她说话。虽然这个女人的语气有些不善,但她还是静静牵过梦境中她那只苍白瘦削的手把她带到了一个只听得见周围淅沥雨声,余下全是死寂般的肃穆的可怕地方。 哦,对,这里是厉医生的下葬的地方。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黑伞与黑衣,齐厉薇努力踮起有些无力的脚尖想要透过他们看清照片上男人的面容。然而,不知是她的眼被雨水与雾霭遮蒙住了,还是梦境有意不让她看见厉医生的脸。远远地,直到双腿开始麻木难受,她最终只看见碑上印着两个鲜明的黑色刻字—— 厉格。 莫名地,她开始觉得这一幕越发诡异而且违和。 她有一种笃定,如果这是现实世界里的墓碑,那碑上的名字就不该是厉格。 ……因为,因为她好像去过她的心理医生的葬礼。 但如果不是厉格,那又是什么?还有什么与它相似又能让她感觉熟悉的名字吗? 厉,历,黎……李。 原来是李格。 原来早从一开始,她就被厉格这个名字以及故意混淆视听的读音给刻意误导了。 原来这就是一直隐藏的那把钥匙。 恍然大悟间,耳边似乎轰然响起了一阵震天撼地的大雷,随即使得齐厉薇的全身猛然一震。与此同时,那些飘远的破碎而零散的记忆慢慢粘合并逐渐修复,混乱的内心更像是蓦然刮起了混合着雷雨的风暴一样不断震荡而且愈加猛烈。 隐隐地,齐厉薇听到有两个小孩在说话。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秦闻恪。” “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厉,齐厉薇。” -- 一切的始源 “欸欸,阿恪你把耳机取下听我好好讲话行吗?” “音乐家,别再沉浸在你的摇滚世界里了——” 一个系着俏皮蓝蝴蝶结一身短衬衣背带裤的可爱穿着的小男孩急哄哄推门进来,手舞足蹈半天见同伴毫无反应,心急火燎的他随即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猛地拽下了他头上的耳机。 “你干什么!程立哥——你再这样我们真的兄弟没得做了……” 被人用力摘下耳机的秦闻恪伸出小手捂住被耳机刮得有些发疼的耳朵,皱起漂亮的小眉毛,微带奶音的生气声里满含不悦。 “阿恪,哥这样做都是为你好。你知道我刚刚有多空欢喜一场吗?本来我满怀兴奋地以为飞机上下来的会是我爸或者我妈,再不济我外婆也行啊。结果你猜是谁?My best friend, its your father!Wow, what a big surprise……” 程立兴高采烈地不停向他比划着他在趴在最外围墙上的看到的所有景象,嘴角不断越咧越大的同时,好看的狐狸眼也逐渐眯成了一条可爱的细缝。 看着自己的玩伴现下如此卖力,秦闻歌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不禁也跟着他慢慢咧嘴露出一个高兴的笑来。 “哇,阿恪你笑起来真好看,比围在我哥身边的那些女明星还漂亮。” 程立刚兴奋地脱口而出自以为的对同伴最好的赞美,然而他却没想到收回的不是一句应有的“谢谢”,而是来自小魔王秦闻恪毫不留情的暴击——小狐狸程立随即伸出爪子捂住“伤处”猛地怪叫起来。 “嗷——阿恪你为什么要用耳机砸我,我不疼吗?我不疼耳机也疼啊呜呜……好吧,我错了,我道歉,我不该学杰姆斯他们拿你跟女人做比较。是他们瞎了眼,你是我程立的好哥们,更是将来会和秦伯伯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能是那些娘们唧唧的娘炮。” 终于听到他的油皮子嘴下吐露出的一句还算正常可听的话,确定自己整理好衣服的秦闻恪缓缓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随即答应似的轻哼一声,再小公鸡一般高高扬起漂亮白净的下巴,转身兀自推门而出。 爸爸来了,他的爸爸来了。 快速奔走在走廊道上,秦闻恪的小脑袋里不断回想起妈妈仍在的以前爸爸总是穿着一身硬挺的军装笑着将前来迎接的他往天空高高抛起的美好景象。漂亮的嘴随着步伐的加快也渐渐越咧越大,他满怀着即将见到自己最为亲近也最为敬爱的人的喜悦之情,嗒嗒踩着黑亮的小皮鞋迅速跑下楼,鸟儿一般展开白嫩似藕节的双臂急冲冲奔向后院的草坪。 在终于寻觅到人群中那个一直笔直站立着的伟岸男人身影后,秦闻恪小炮弹似的跑过来一下子猛然扎入了男人的怀抱中。 “爸爸,爸爸,你终于来了——” 被男孩紧紧抱住的男人身躯微微一僵,那双有些轻颤的有力手臂慢慢合拢而来将怀中人拥在身下,如刀般冷硬坚毅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庞也在此刻渐渐染上了轻柔的神色。但这样的举动却像是这个严肃男人缓和下的一时放纵,很快他便松开了手,低头缓声朝男孩说了一句“爸爸去找外公”,随即便转身离开。 秦闻恪乖巧地应了一声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但那双漂亮而璀璨的眼睛却一直紧紧注视着男人离开的高大身影。在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时,美丽的眼睛也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看不分明的雾霭,但至始至终他都牢牢睁着眼不让自己轻易闭上。 在终于确定男人不会下来之后,秦闻恪才慢慢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朝另一边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一直很安静的小女孩。 爸爸带来的人。 而且是一个有着特别的中国古典美的女孩。 这两点促使着秦闻恪主动向她走去,并开口招呼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秦闻恪。”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他的问话,女孩轻若羽翼的睫毛微颤,随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他,慢慢开口答道—— “……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厉,齐厉薇。” 慢慢闭上眼,秦闻恪感觉自己已经不用刻意去回想齐厉薇小时候的模样,便能完全将她的样子在心里细细描画出来。他侧头静静凝视着此时正悄然盛放在黑暗中的静谧睡颜,一边伸出手隔着空气对着她的脸缓缓描摹,一边低声轻轻道,“虽然我在这个世界是万能的,但我无法永远剥夺你的记忆,你始终会记起我的不好,而刻意忘了我们美好的最初。” “可是薇薇,如果你能记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心目中的恶魔秦闻恪曾经其实也只是一个单纯的一直渴望着父爱的小男孩。” 秦闻恪喃喃自语地说完,随后轻轻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沉浸在皎洁月光中的脸庞俊秀而精致,眼角晶莹的泪珠在月光的映照下犹如美丽的珍珠般漂亮剔透。 最后,他眷恋一般地俯身近距离仔细端详女人的脸,专注而克制到似乎要将她的每一丝气息都完好存放在心间——因为秦闻恪深知,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能在近距离状态下接触对他全然解除防备的齐厉薇。 这个他无法否认的念头使得他在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分外自嘲的笑来,随后伸手狠狠抹掉颊边的眼泪。 眼泪是流给在乎它的人看的。 然而,齐厉薇已经不在乎他了。 所以为什么要哭? 秦闻恪使劲抿紧嘴,牙齿紧紧咬住唇肉,似乎是要拼尽全力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也不能让自己在这里发出抽泣的声响来。 明明他一直都坚定地认为眼泪是懦夫的表现,然而在经历过大悲大喜甚至是生死离别后的现在,当他静静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美丽脸庞,眼泪如滂沱下雨止不住落下的同时,心中的某处渐渐回归安宁随即却又铺天盖地涌出令人临近窒息的可怕绝望。 就连他接触到离死亡最近的刹那都没有如此绝望过。 秦闻恪很狠闭上眼,握紧双拳,竭力遏制住自己想要不顾一切继续守候在这里的念头。一会儿后,晶莹的泪珠猛然跌碎在月光下光洁不染尘埃的地板上,暗黑的房间重新恢复了只有一个人静眠的气息,以及微凉空气中仍缓缓裹挟着的一句—— “虽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回想起我对你的不好,我不想你再难过一次……” 世界上有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每一个人往往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性格。其中,大部分人的性格很相似,而大部分又离得很远。 但她和秦闻恪或许就是截然不同的性格,管家爷爷说他们这样利于互补,从而相互包容。 可她觉得在他老人家的心里应该是明白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只能是她去伏低做小包容秦闻恪,而不会由得小少爷屈尊来谅解她—— 因为他们的地位高低早在一开始就被双方亲人签字决定了。 在她和管家爷爷的见证下,她的姨父兼养父收下了秦闻恪爷爷的关于转让的合同书,随后她就像一个被人成功变卖的货物一样被转交到了秦家人的手中。 甚至,她都说不出拒绝或是反抗的话来。 其中的原因,一是她深知纵然自己再早熟,凭现在的年龄也无法同有充分决定与控制权的大人们抗衡。二是,大姨走的时候告诉过她,她之所以不带走自己唯一的侄女而选择把她留在姨父身边是想让她能够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且,姨父此时脸上抑制不住的贪婪笑容显然表明了他已经铁了心要把她送去和秦家交易。就像他曾经跟她说的话一样,他之所以能够拥有现在的成功,是因为他从来不养吃白饭的闲人。 所以,既然他们都替她选好路了,她又何必去拒绝即将拥有的更好的生活呢? 早从她被莫名冠上“齐”姓的那一刻开始,丑小鸭厉薇变身白天鹅成为人人称贺的身份显贵的齐厉薇,享受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的同时她却逐步失去了自由,更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根本权力。 选择。 “你做过模型航母吗?” “……没做过。” “会玩GTA吗?” “…也不会。” “神了,居然什么都不会——那你会什么?你有什么用?早知道我就先不回国了,留在外公那儿还有程立哥和我一起玩。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把你留在我身边。难道我这么大了还会像没长手的人一样要别人帮忙穿衣喂饭吗?” …… “齐厉薇——我昨晚让你把我的衣服搭配好放在床边,为什么我没看到?” “哦,不好意思,我把它们放在了你左手边的座椅上,因为我很担心被子把它们盖住了使得你看不见。” “……既然你换了个位置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得我跟个瞎子一样找半天,你想看我笑话是吗?而且我严重怀疑你刚刚是在讽刺我睡觉爱乱动——齐厉薇你今天真的是好大的胆子,你简直是在逼我要把你立刻送回家去。”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哼,你还想有下次。” …… “哈哈,果然杨胜那个傻子回家去问他爸去了——似不似傻,这还需要问吗?肯定是我爸级别压他老爹一头。虽说我一年到头都不怎么能见着他,但这种时候他还是挺有用的……” “嗯。” “切,我都笑完了你才给个这样皮笑肉不笑的反应,我真想让你给我重笑一遍。唉,算了,想着我还是得赶紧跟你把正事儿说清。咳咳,听清楚啊,下次班上要是再有人说你是我童养媳这样类似的话,你就得斩钉截铁地回他说不是。然后随便编一个名字,就说是那个人的。如果你编不出来,我建议你可以回想一下管家王伯的孙子的名字或者别的什么的……” “……好,我知道了。” “干嘛回答得这么小声,没吃饱饭吗?……你不会是真把自己当作那破纸上写的我的未婚妻了吧?真当真啦?不会吧——先不提你家和我家的差距,你觉得我们两个适合在一起吗?齐厉薇,你虽然长得还可以,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别妄想了。那张纸早晚得被我撕掉,你就从现在开始在心里好好地为那一天默默倒数吧。” …… “都怪他们非要坐我边儿上看,害得我现在也跟屏幕里的男的女的一样浑身发痒难受起来……齐厉薇,你知道你是我未婚妻吧。” “知道。” “爷爷跟我说过,未婚夫妻只是差一本结婚证,其他事情其实和真的夫妻没两样。你也上过生物课,很多事也不用我教你了。你现在先把上衣给脱了,我想揉你的奶子。” “……好。” “你居然真脱了——好吧,既然已经脱了,那你就干脆脱干净点。看来我的初夜今天要便宜给你了,你一会儿可得把腿给我张大点,一定要让我像电影里的那个男的一样好好爽到。” …… -- 故事的前夕和最终结局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薇薇,你是打算把这幅字画裱起来挂在墙上吗?还装饰得金闪闪的,看样子你很喜欢这两句话。” 李格一边好奇地试着伸手触碰似是已干的纸上的细微金粉,另一边则侧头透过光洁明亮的落地玻璃墙装作不经意地打量周围的家居装修。 许久之后,他慢慢露出一个很是满意的笑容来。 “……对,最近我在读一本书,是袁了凡的《了凡四训》。我读到里面的这句话觉得很符合我现在的心境,于是我就想把它写下来当作我的座右铭——然后借此每日提醒我自己,明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一直静静凝视着偌大玻璃窗外的厉薇像是没有注意到身后人对她家的刻意打量,缓缓沉声说完她的内心之语,片刻后她慢慢转身朝着他扬起一个能令世间最为冷酷的杀手都会柔软心碎的勉强笑容来。 这一刻,李格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穿过这个漂亮女人的层层坚固的壁垒,随后看到并轻轻触碰到了她那颗美丽却又无比脆弱的心。因此,他微微叹息一声,略微端正的面容慢慢显露出他为她诊治时的温和与包容笑容,走近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出声安慰道,“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让你经历那些了,我保证。” “阿格,你会对我好吗?”厉薇柔弱无力一般地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花瓣似的红艳嘴唇吐气如兰。 李格像是被她幽兰吐出的气息酥麻得全身微颤,心中念着好不容易等来一次娇兰主动在怀的机会,他慢慢收紧手臂,温声答道,“薇薇,在我为你诊治的期间,我曾无数次地为你和你讲述的故事不停思量担忧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然而,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会鼓起勇气离开那个牢笼来到我的身边……你放心,我和秦少爷不一样,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可是阿格,我好害怕文姨不会放过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明明和平常一样工作睡觉,可那个不期而遇的孩子竟然意外地来又意外地离开了。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会怪我,会指责我说是我杀了我自己的孩子。” 厉薇至始至终都低垂着眼,让人看不分明那双美眸中的神色。但紧攥着男人衣衫的手却越发用力,像是正在经历极致的痛苦。 感受到后背衣服的收紧,李格的眼神愈加柔和,他伸手轻拍她的背,“薇薇,你不要担心这件事。其实关于我工作的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在这很早以前,我工作的机构在一次改革变动中被文小姐收购了。当我从你的话语里发现你居然就是娱乐新闻里常能看到的文氏的太子妃时,我也很惊奇我们之间的悄然邂逅。” 说到此处,他那双可以迷惑任何女人的温柔眼睛正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善于把握的他将六分的深情融进这双眼里从而显露出八分,“不知道我是一开始就对你这位美丽而高雅的女士一见钟情,还是出于听闻你悲惨经历下的同情,文小姐曾好几次来询问我关于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我都只是避重就轻地跟她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所以,就算最后她从别处知道了你曾经不幸流产,身为文氏旗下以及你的心理医生的我一定会帮你作证,证明你当时正因兀自心生的愧疚遭受着极大的心理疾病的折磨。要知道在国外,心理评估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参考依据……” “……谢谢你,李医生。” 看到美人终于破涕为笑愿意一展芳颜,李格也不禁露出笑来,进而打算趁热打铁为他们结婚进行时暖暖身做点别的什么。想到这,他不禁下腹一紧,一边慢慢将头凑到厉薇漂亮白皙的颈间,一边嘴上试探道,“薇薇,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我也听说秦少爷很快就会出国而且不再回来……所以,等改天天晴了,我就搬过来陪你住好不好?” 口蜜腹剑。厉薇垂眸掩去内里的不耐与厌恶,一边默不作声地将头微微后移,一边缓缓绽出一个美丽的笑容,随后伸手朝他扬了扬不停震动的手机,“阿格,我先接个电话。” …… 吱呀—— 厚重的红木大门被一只纤细的手缓缓推开,里面似乎是拉了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从而显得极为昏暗,仿佛她正站立的地方便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光源。 对此,厉薇(没有齐姓是因为她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已经脱离了齐家)不禁微微蹙了蹙眉,伸手将门完全敞开。紧接着再踏着光线静静照耀的毯慢慢走进去,直至确定自己走到了尽头的窗口处,随即将厚重繁复的窗帘一把拉开,转身看向屋里的人—— 仍隐在暗处的男人正含笑看着她,见她一直默不作声就只是微蹙着眉头站在原地,随即他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掐灭黑暗中仅有的亮光,缓缓起身。锃亮的皮鞋依次踩过座椅边的一地烟蒂与烟灰,慢慢朝着厉薇所在的亮光处走来。 “怎么猜到我是齐闻恪的?”他的声音满含好奇,然而俊秀与成熟悄然结合的美丽脸庞上却不带有一丝惊讶。 沉稳并充满生命力的步伐像是正踏在耳边,厉薇静静敛了敛眼,“因为这是你一开始就给我设下的套。” 从始至终,秦闻恪都牢牢把控着她对妈妈的感情来引导她一步步走完他编撰的这个故事。齐家的秘密是故事的最终结点,就算她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最终也会来到这里。 但只可惜—— 现在等来的不是那个完美得不似真人的葛薇,而是已经恢复记忆的厉薇。 她从来都不是他心目中的葛薇芙,而且她也不愿意为他失去自我去做一个虚无的女神。 “所以你做了这么多,为的只是像他们说的,让我陪着你永远留在这里吗?”说完,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声音开始越发冷厉,“因为要给我设套,所以我母亲齐婕的死是必然的开始。而秦闻歌的死也就像是你通过他的嘴告诉我的原因一样,因为我的拒绝,所以他没了存在的价值。” “但为什么你要让厉格杀了齐婕,然后催动我的感情去杀了他——难道真像是时安显说的那样,一定要让他用死亡来证明对我的爱至死不渝?” 听到她的厉声询问,秦闻恪先是微愣,但瞬息之后他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之前淡淡的微笑。 “因为我嫉妒他,因为我就是那个可悲又可怜的男人。”嘴上说着情感色彩鲜明的话,然而他的神色却依旧云淡风轻,一如身为优秀演员的他曾无数次对她做过的表情伪装。 “我和你都没能过上童话里的幸福美好的生活,为什么我要成全厉格?圆满完结一个不属于我的故事,然后继续演葛薇芙的完美丈夫借此得以和你幸福一辈子吗?” 秦闻恪满是嘲讽地说完,但那双如深蓝夜色般迷人的眼睛却至始至终没有看向厉薇。他都静静眺望着雾霭缭绕的远方,可又像是在凝视着一片虚无。 “你恨我吗?”许久,厉薇开口问道。 闻言,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微勾嘴角反问道,“为什么要恨你?” “那你爱我吗?” 秦闻恪先是猛然一怔,随后无声地张了张口像是准备反驳,然而到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见状,厉薇慢慢低眉垂眸下去,不再说话。 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她还来问这个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 她不是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骄傲到不肯屈尊爱人,也不值得她去爱的人吗? 所以就算秦闻恪发现了他一直爱着她,但他也不主动告诉她,而是选择和裴教授设计她从而想方设法把她留下。 所以他宁可他每个时期的人格都对她说爱她,但他自己却始终不愿意说出口。 这么多年,他一直逼着她,让她付尽了所有。而做戏入深的她又何尝不是在逼他——或许一旦他亲口说出那句话来挽留她,她就不会决心做出那么多事来寻求离开了。 但很显然,他们的故事已经走到了结局。他犯过的错和她心怀报复做出的故意的过错,都让他们如古乐府诗唱的那般,东飞伯劳西飞燕—— 最终,各自西东。 “为什么要救我?你故意开那辆你早就知道被人动了手脚的车,不就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如果离开不是最好的结局,那么能结束所有的死亡一定能让一切云归风,尘归土,进而烟消云散。 然而等了许久,直至她以为这又会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后,终于在最后一刻听到了他的回话。 “因为我发现我舍不得带着你一块儿死。”秦闻恪抬起眼来静静看着她,一字一句地慢慢道,“而且,我也想帮你杀了他。”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厉薇猛地一愣,美丽如羽翼的睫毛轻颤。 “就跟你早就发现的一样,你一直戴着的耳坠里有定位芯片和监控器。更何况,吃饭的时候你故意引导他酒醉,扶进车的时候又将他在不系安全带的情况下横卧——你觉得了解你的我能不知道你在等待什么吗?” 像是听到一件极为好笑的事,厉薇笑出声来,然后开口问道,“……你了解我?那你说说我为什么想让他死?” 听着她故意学他以前满含嘲讽语气的笑,秦闻恪微微敛眼,沉默片刻后慢慢答道,“想让他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你利用他对付小姨的同时,他也一直在利用你为他争权夺利。况且,他这颗贪心不足的棋子知道和参与的事太多了——使得你最后不得不对外宣布即将和他结婚,从而将他树成所有人眼中的靶子。” “但你又担心容易冲动的程立可能会莽撞出手闹出人命,从而办成拙事将你带回这个让你不断挣扎的漩涡。所以你想亲自动手,或者利用将要出国接受治疗心理疾病的我。” 秦闻恪低沉好听的声音淡淡,说到自己被利用时也不带有一丝起伏。 厉薇轻笑一声,抬起那双随着时间与经历的紧密填充,不再如泉水般清澈而似汪洋深海般神秘而美丽的美眸静静看向他,笑着说道,“这是你通过监视我得出的结果,还是你编的一个新的故事?” “我一直以为有病的是我,没想到你也冒出一个多人格的心理病。想想你说的话,到底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略带嘲讽地说完,她微微耸肩,似是无奈地朝他摊了摊手——和他曾经刻薄冷酷得令人憎恶的样子一模一样。 看到她这副模样,秦闻恪觉得自己似乎又开始红起眼眶来。但他深知现在绝对不能哭,随即低下头去狠狠咬紧牙关与腮帮,缓了许久的气,他听见自己慢慢开口问道,“…薇薇,你说你最喜欢的那两句话是‘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所以,能不能,能不能让以前的事都随风过去,我们重新来过?” 《春光乍泄》里何宝荣就对黎耀辉说过类似的话—— “不如我哋由头嚟过。” 然后,他们一次又一次不断重来的最终,只剩下了瀑布下的孤影和远在天涯的浪子。 “秦少爷,你是在为你以前少不更事犯下的错,向我求得原谅吗?” “……对。薇薇,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说到最后,厉薇能明显听到他的声音已经带有了压抑的抽噎声。 然而,她却不为动容,眼神依旧平静,眼角边不含一丝泪光。 并非她已经心狠到冷心绝情,而是因为她的泪早为另一个人流干了。 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生命,它很脆弱却又顽强。在精神和身体已然临近崩溃分裂状态的母亲身体里坚强存活了将近四十二天,然后被它一直念叨着她一定会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好妈妈”狠狠摔死。 在手术台上木然凝视着那一团几乎模糊不清的血肉,那一刻如扎心般疼痛到快要灵肉分离的她几乎以为已经死去是她这个该死的人。 因为她为了一时报复的快感和虚无缥缈的自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厉薇如失去灵魄的木偶般慢慢勾出一个嘲弄的笑,秦闻恪可以接受她心狠杀人甚至帮她解决。但他如果知道了她曾经狠毒到亲手害死他们的孩子,那他还会像现在一样流泪祈求她的回头吗? 她慢慢摇头,“你可以淡忘掉你的曾经,但我忘不了我做过的事。或许你早就察觉到了,就跟你终究揭露出了我的本来面目一样——在你们面前的那副乖巧小兔子的笨笨模样都是我装的。秦影帝,你说说,就算我最终没能骗过你,但凭我骗了他们十几年的演技也足以得个影后金奖吧。” “如果问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心思,那你就要问你们自己,为什么你们拥有这么多让人难猜更难以满足的心思。你和你小姨都是心思深沉却又强势的人,越是简单笨拙的人虽在表面上惹得你们不喜,但你们在心里却也更信任他。所以尽管你无数次说要把我送回齐家,但最终的没有实行也就表明那不过是一句气话。继而也有心思万千的文婧留下了我重金聘请的演员,也就是你经常骂他和我一样笨的何明瑞。” “我这个心机极深的女人在你这个总爱践踏人自尊的小少爷面前不断示弱,进而纵容你的脾气渐长,越加诡异。出于我的报复心思,我要比宠溺你的小姨更加娇惯你,让除了我的人都不能习惯你甚至无法忍受你,然后我就能在我脱身离开后静静看着你坐吃山空,最后孤老终生。” “可我没想到你竟真有演员的天赋,虽然脾气很差,但事业和生活都是经营得风生水起。然而你的幸福得意只会让我的心理更加阴暗,在我即将崩溃毁掉我自己前,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离开。于是,我在你和他们的面前越发乖巧懂事,同时又交给何明瑞许多我贪财爱权的证据让他尽力在文婧面前抹黑我,进而对我更加不喜。最后,在始终确定不了你的态度后,我勾引了时……” “你不用说了。”秦闻恪冷声打断了她像是要一鼓气地不停说完,从而不给人一点反应时间的一大段又一大段的“自首”之言。 他静静看着她,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仍带有淡淡的水光,“这些我都知道了,而且很多事只有我知道。”他着重咬紧了最后五个字。 包括你和你养父达成的将从秦家与文家得到的所以关于被退婚的补偿所得全都交给齐家,从而脱离齐姓不再继续联姻。以及,你故意将对小姨和外公他们试探讨好的心思放到了时安显身上,因为你以为你和他是一类人。 但你们不是,否则在你离开他的时候他也会和你一样洒脱——这也是为什么我和他会从朋友变成敌对关系一样,因为我和他是一类人,也注定了我们会爱上同一个女人,从而为得到她的心不折手段,不死不休。 许久,她问,“所以,知道一切的你现在愿意和我一起出去了吗?” 他答,“如果我说愿意,那你会愿意在出去之后给我一个机会吗?” “讨价还价?” “礼尚往来。” “……先出去,机会的事以后再说吧。”在你知道孩子这件事之后。 “好。”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