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恨晚》 分卷阅读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 书名: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文案 萧离是个赋闲王爷,外表温润,内心冷酷,十足的双面人一个; 秦夕一介草民,苟活于多端尘世,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朝夕温饱,可惜天不遂愿,自从遇到双面王爷,秦夕平?驳娜松??剂瞬黄椒驳木??? 正所谓,幽意无断绝,此去随所遇。生事且弥漫,离君犹恨晚。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夕,萧离 ┃ 配角:骆尘轩,萧诺 ┃ 其它: ☆、第 1 章 丰州有座老鹰山,山上有伙强盗,时常劫道掠财,但因少伤人命,所以官府不曾大肆剿杀,直到某日强盗们伤了王府家眷,州官方立案发文,王府也派出强悍精兵,且由王爷本人亲自领兵剿匪。 强盗们小觑山下官兵,何况来的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远远看着,竟比城里妓馆的花魁还生得美,前哨探报的喽啰回来禀告,只说领兵的王爷不似来剿匪,竟似来观光,而且手无兵器,一直面带微笑,莫非想招安? 强盗们放心了,依旧紧闭寨门,只等官兵派人来说,或是不耐了自行离去,可是等到太阳下山也不见任何动静,强盗们开始吃晚饭,第一巡酒菜上桌的时候,寨门方向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便是震耳的炮鸣声,同时漫天降下急速火箭,整个强盗窝很快成了一片火海。 山下,一直温文带笑的王爷敛去笑容,直视山上那一片火光,许久才闭目轻叹一声,“上苍有好生之德,别让他们死得太惨,若有活口,一刀给个痛快吧!” “是。”王爷的贴身侍卫领命而去。 官府派来的协领欲言又止,心想,这位王爷常在京城,本是皇上一刻也离不得的红人,月前却被遣回封地,心里必定忧愤,即便家眷为贼人所伤,恐怕也是借着剿匪的名,实则杀人泄愤吧? 这般不留活口的杀法虽无可厚非,但是上司所要的强盗头子也会死于其中,到时要如何交差? 协领暗自惶惶,几番踌躇仍不敢开口,惟恐得罪这位看似温和,实则不然的王爷——萧氏有儒子,谈笑定生死,文可诛逆臣,武能灭蛮夷。说的就是眼前这位萧离萧王爷。 “据本王所知,左参军奉命生擒匪首,此时按兵不动,莫非早有筹谋?”萧离含笑顾问。 左参军一时愣住,暗里愤愤,我不过是个协助,别说行事权,就是说话权都没有,之前还想跟您商议剿匪事宜,可您一脸冰霜害我不敢轻言,来到老鹰山下您才绽放笑颜,却不等我开口就颁了剿杀令,现下又准我去擒匪首,只怕早就烧成一堆灰了! 腹诽归腹诽,行事却不敢迟疑,左参军抱拳而去,此时奉命去给人痛快的侍卫回来了,悄声禀事完毕,然后愧色退到一边。 萧离微蹙眉头,旋即微笑,“也罢,既然在匪首房间都没找到东西,或是天意也不定,回头你找人仿制一个便是。” 侍卫低诺,心下难免错愕,王爷的家传玉佩也能仿制的么?就算王爷不在乎,可是庆芳郡主见过真品,只怕不会接受仿制的假货,又不能说是王爷的意思,难道…… “萧诺……”萧离沉吟般唤着自己的侍卫,随即轻笑,“你跟我多少年了?” “回王爷,十年。” “是吗?”萧离似笑非笑,目光盯在萧诺的脖颈处,“我记得你刚来时,脖子上挂着一个原该扣在腰上的玉佩,如今还在你脖子上吗?” 萧诺面上微窘,当然也明白了王爷的意思,立即从领口处拉出玉佩,却难免迟疑,“属下这东西粗鄙不堪,何况与王爷的玉佩毫无相似之处,只怕……” “就是它了,明儿拿去充个数吧!郡主虽刁蛮无理,但你终是我的人,她不敢太蛮横,最多打你几板子,你受得起。” “是。”萧诺抱拳,见王爷勒马斜上山道,正待追随,却被王爷挥手止住,于是萧诺知道了,王爷果然对这老鹰山有兴趣,之前极目望向山顶,必是打算剿匪之后登峰一览,只是天色已晚,山中有何景色可观? 萧离不是上山观景,而是借事晚归,王府中有三天前携旨而来的郡主一名,皇命难违,何况携来美人恩? 山道越发窄陡,萧离弃马步行,暗提一口真气,顷刻间跃至峰顶,俯瞰足下群山,极目远处,自是山外有山,湮于墨色夜幕,纵然苍峻也茫茫…… “喂,你踩着我的窝了!” 嗯?萧离闻声回头,只见山石后耸起一个小小的黑影,再看自己脚下,果然是一丛较为厚实的草垫,这便是窝吗?什么窝? “你怎么还踩啊?”黑影嘟咙上前,于是萧离便看清了黑影的模样,不过是个束发小子,脸上黑白片染,看不清真实面容,倒是一双眼睛清澈灵动,在这夜幕下,竟似天空唯一的星光般,栩栩生辉。 萧离淡淡一笑,伸手点住黑影,腰上的软剑也顺势而出,剑尖在黑影肩上划出一条血线,伴着黑影一声痛呼,这下满意了,于是含笑问道:“现下你再说说,我有没有踩着你的窝?” “有!你还倚技欺人,辜负了上天给你的正气面容,本该是个行侠仗义的好汉,却来欺负我这般可爱的小孩……” “你若可爱,这山里的强盗便都是好汉,而我,则会是锄强扶弱的侠客……” “你才不是!当然了,他们也不是好汉,明明我这么可爱,可是他们都不听话,叫他们分了金银下山当好人,居然没一个附和我,害我才当了三天寨主就自动卸职,这不,上天震怒了,降下天火给予惩罚,这就是不听主命的后果!” “是吗?”萧离一脚踢翻小孩,摸出一只烟花拉响了,很快地,萧诺飞身而来,正奇怪王爷脚边的小孩是什么人,却听王爷笑叹,“果然多劳多得,不止山中夜色,还有漏网匪首一个。” 萧诺怔然,找出汗巾着湿了,擦去小孩脸上的黑灰,摸出匪首画像,并非对比参照,而是希望王爷再行审查,倒不是可怜地上的清秀小孩,而是担心王爷一时误断,有辱自来的英明。 萧离并不看画像,只是笑问脚下人,“你可知不是天火罚人,而是本王剿匪?你却是自投罗网,甚至不打自招,既如此,且报上你的名来,若不听话,本王会把你变成一个小火球,让你从峰顶滚到山脚,烧不死你也摔死你。” “不要烧我,我会乖乖听话,我叫秦夕,十六岁,月前跟随我家老爷来丰州访友,三天前路过这儿遇到山贼,因为钱财太少,所以自入贼窝作抵押,谁知匪首当夜突发急病,临死指定我为新匪首……” “胡说!”萧诺低斥,不令小孩继续谎言。 “我说的全是真话,当然也很荒唐,因为指定我做匪首是个误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 会,当时他快死了,他的兄弟们只关心下一任匪首,所以不知道他一直指着我并不是指任的意思,而是要他的兄弟们杀了我,因为我算他半个仇人,他是被我吓了一跳,从而引发心疾,然后死掉的,我这么说,你们听得明白吗?” 秦夕满目诚挚,甚至义形于色,萧诺下意识点头,随即看向主子,萧离则一直望着远处,许久才长声一叹,“也罢,既是无意为匪,那就无意一死也无妨了,给他一个痛快吧!” 萧诺微愕,随即抽出剑来,迟疑道:“王爷不问玉佩的下落吗?” “既有替代,何须再问?”萧离挥手示意,萧诺点头挥剑,秦夕疾声呼叫,“萧别意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你师父在天之灵饶不了你!你敢杀我,我每天变鬼吓死你!” 恶语似诅咒,可惜带了哭腔,不过令萧诺住手的原因不是小孩的泪颜,也不是小孩话中的隐情,而是小孩竟然知道王爷的字,别意,原是八年前的旧字,后来改为不见,改字那一日,王爷亲自监斩恩师于午门,自此不见昔日旧人,断绝人世冷暖。 萧离在秦夕喊出自己旧字时却只冷冷一笑,淡瞟地上人一眼,收回软剑的同时踢了秦夕一脚,随即皱眉,“我武功退步了,原想听他喊痛,谁知竟晕过去,力道没把握好,退步了!” 萧诺不敢应答,却见主子已经循路下山,至于地上的小孩,自然是带回去喽,主子说了嘛,想听小孩喊痛,这便是留了小孩一条命,其实方才应该给个痛快的,带回府中,小孩多半生不如死…… ☆、第 2 章 萧王府的地牢里,秦夕悠悠醒转,身上疼得厉害,可惜没有力气哼哼,因为肚子很饿,不过知道饿就好,说明伤得不严重,之前怒斥王爷就想到会遭受痛刑,比之死,疼痛显得尤为可爱,活人才会疼啊! 秦夕试着挪动身体,胸腹处刺痛无比,可见王爷那一脚伤了他的内腑,但是不怕,再重的伤,只要活着总会好。 秦夕无比乐观地偷笑,耳边却传来凌乱脚步声,随即身体被人拖起,触动伤处,疼得他龇牙抽气,忍得快断气时,拖他的人总算停下来。 秦夕还来不及看清周边情形,身上就挨了一鞭,疼得他痛呼一声,耳边却是一声叹息,“你自诩可爱,也答应了要听话,可是从昨晚到今日都不闻你招供求饶,却要本王如何容情?少不得刑具审问了,念你年少,先抽二十鞭吧!” “不要!”秦夕骤然抬头,“我没有不招,昨晚刚进地牢时还醒了一下的,之后又疼又饿才晕过去了,现下王爷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据实回答,只求王爷饶我不死!” “你怕死,却在求死,否则会不知道本王想问什么?”萧离语音含笑,语气却冷冽。 秦夕微微颤抖,清秀小脸上满是忍痛神色,眼中闪过一丝哀色,随即清明如初,唇角亦带了可爱笑容,道:“王爷不必疑心我的身份,我虽知道王爷曾用过的字,却与王爷旧日师尊毫无牵连,我不过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而已,何况莫家虽满门抄斩,却只在嫡亲族内,我纵是莫家妻亲,也不在究罪范围,况我只是邻家小孩呢!对吧王爷?” 萧离笑,“区区邻家小孩,却在昨日骂我忘恩负义,焉知不是罪臣遗孤怒语泄愤?” “当然不是!”秦夕爬到萧离脚边,抬头直视萧离,“王爷可再好好看看我,必能忆起八年前曾见过我一面,当日我家正欲迁往舒州,王爷在莫家门边宣旨时,我还差点撞到王爷,当时我也是这么趴在王爷脚下的,王爷不记得了吗?” 萧离久久审视,半晌才淡含微笑,“原来你曾撞到本王,可惜本王不记得了,除此外,你还有何佐证?” 秦夕愕然,眼中一片沮丧,随即灵光乍现,惊喜道:“王爷可去悯怀寺找无尘方丈,他能证明我是好人家的孩子。” 萧离笑容微滞,挥手令人把秦夕拖了下去,起身回到书房,此时奉命查探的萧诺已经回来,低声回禀后,静待主子示下。 萧离沉吟片刻,眉头渐渐舒展,“如此说来,那小孩倒真没撒谎,只是小小年纪,竟能吓死匪首,怒斥本王,还与悯怀寺方丈有交情,若不是个胆色过人的,便是个居心叵测的,此等祸端,岂可放任随流?” “是。”萧诺微上前,摸出一张纸片,“这是秦夕的卖身契,他主子在故地就欠了一身赌债,逃至此处原是打算将他卖予妓馆,属下问明事端后便索了这东西,现下,该当如何?” 萧离瞟一眼卖身契,悲悯一笑,“虽是个可恶小鬼,但也不忍令其夭于烟花巷地,放他出来养好身子,恰好府中有些无聊,以他之胆色,必能增趣不少。” “是。”萧诺领命而去。 萧离捡了几上的书来看,中有一句“灼华耀然,风姿其实”,不由喃喃念出口来,心里想的却是小孩昨日说的一句话,竟是二十四年来首次闻听,之前不论何人都只道他仪容俊雅,小孩却说他是正气面容,何来正气?监斩过自己的恩师么? 真个正气,为何邪意满腹?内中似有恶魔蠢动,八年来,竟无一日活过自我,每露笑意便生杀意,杀不得时便成寒气,冻死了真正的自己,留得个半人半魔,亦正亦邪…… 萧离喟然一笑,掩了书卷,侧望窗外夕照,夏夜晚来,却也更漏难捱。 尊贵者自有不可道人的愁苦,乐天的秦夕则是死里逃生,而且异常强悍,只在床上将养五日便能下地,捂着伤处洗净身子,换上小厮服,高高兴兴前去谢恩,比之从前的赌鬼主子,现在这个王爷主子不是更可爱吗? “小人叩谢王爷不杀之恩,从今往后,小人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萧离笑得温和,招手令秦夕上前,顺手拿块点心赏给秦夕,“这是舒州的浆心果,你可尝得出是什么做的浆心?” 秦夕小口吃完,半跪道:“回王爷,这不是舒州的浆心果,而是径州的五甜酥,其实不用尝,小人一眼即知,只是许久不曾吃过了,所以先吃了再说,王爷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那么旁边这碟呢?你可一眼即知是何处的吃食?”萧离笑得越发温和,手上却在把玩一柄镏金小刀。 秦夕于暗里的杀气浑然不觉,甚至拿过吃食细细看,然后摇头,“我不知道它来自何处,但是肯定很好吃,因为散发着火腿味,好香哦!” 秦夕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看着王爷,希望王爷准他吃,可惜王爷冷笑又冷笑,“你不是莫家的旧邻吗?从他家出来,对面有家专卖咸点的小店,这碟点心就是他家出来的,你当真不知道?” “不可能!”秦夕答非所问,微带怨忿,道:“我从来不知道那儿有家卖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 咸点的小店,除非是我家迁走后新开张的,否则那儿只有一家茶楼,或者王爷原本就是诓我的,只因王爷不信我是莫家旧邻,我猜得对吗?” “很对,本王很欣慰,你果然胆色过人,竟敢直言疑虑,既知本王不信你,你又该如何取信于本王,从而替本王赴汤蹈火,成就你一颗忠奴心?” 秦夕摇头,“我没有取信于人的本领,只因我向来以诚待人,因此不必刻意为之,王爷信与不信,并不妨碍我忠于本性,就如我原来的主人,明知他不会赎我出匪寨,我却依然忠于职分,只为当日卖身给他时,我就表了忠心,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信?” “大丈夫?”萧离嗤笑。 秦夕则郑重点头,“我曾誓言要做王爷一般的大英雄,虽是幼年之事,却绝非玩笑,只是后来世事变迁,不过未尝不是天道磨炼,如今我跟了王爷,来日或能成就丈夫大志也说不定。” 萧离但笑不语,放下手中小刀,拎起茶盏浅抿一口,笑道:“你说以诚待人,几日前却骂我是混蛋,今日又是我说英雄,你之本性便是这般前后矛盾,不然就口是心非吗?” 秦夕急急摇头,捂了伤处坐到地上,“我身上还疼着,且容我坐着说吧!那日口出恶语,一大半是为了活命,剩下的便是心内怨言,只因莫伯伯给过我不少关爱,他虽获罪身死,我终究免不了悲伤,至于说你是大英雄,这却缘于我六岁那年见你获胜归朝,人人夸你少年将军,说你驱退北蛮保我家国十年无患,所以我是真的钦慕于心,所言皆是诚挚无欺。” 萧离笑而不语,只将点心碟子放到地上,秦夕高兴了,笑眯眯拈了吃,却听顶上冷笑,“你虽沦落为奴,到底是念过书的人,不觉此是嗟来之食么?” “嗟者自嗟,食者自食,世间万事不过自心解悟,亦如求仁得仁,若是自以为辱,何尝不是自心求辱?再说大丈夫当宠辱不惊,我纵然为奴,也不会丢了丈夫风骨,何况我以为王爷是怜我伤病又饥肠,所以仁慈许我坐食点心,难道不是吗?” 秦夕歪头一笑,伸舌舔尽指上糕屑,神情调皮,眼中却清亮无暇,萧离竟有些恍神,脑中忆起恩师的幼子,似乎也有一双清澈眸子,也是这般清浅笑容似顽皮,却又狡黠灵动惹人怜…… “你还喜欢东街的雪糖糕吗?” 嗯?秦夕愣了一下,随即苦了脸,“我一直想吃来着,可惜没吃过,难道这儿的东街也有雪糖糕卖?” 萧离含笑不答,盯着秦夕看了一阵,然后闭目摆手,“下去吧!再容你歇两日,以后来我书房侍候便是。” 秦夕笑眯眯领命,大着胆子把剩下的点心也端走了,萧离盯着秦夕走到门边,突然轻呼一声,“小豆芽!” 门边的身影一个趔趄,随即转过一张清秀小脸,略带抱怨,道:“王爷别吓我好吗?或是王爷想吃豆芽,么我言传下去?” 秦夕一脸征询,萧离含笑挥手,直至门边的身影彻底不见,这才觉得面上微僵,却非笑容所累,而是久违了这般真心的笑,心底却又惯常的倦怠,只不过多了一丝莫名的悸动。 可恶的小鬼姓秦名夕么?抑或不是夕,而是熙,莫熙溱,小豆芽熙溱,小恶鬼秦夕,是否一个人? 若是……其实亦不是了,萧别意已作萧不见,故人之子又怎能作此世人?生者亦鬼,逝者……早就是异世残魂,到头来不过两世魑魅,来世亦成灰! ☆、第 3 章 秦夕不负王爷所望,休养两日后便精神抖擞……唉,再不抖擞,这个叫萧诺的侍卫非杀了他不可,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他空读了些诗书在肚子里,连个秀才都没轮上,否则凭此功名也不至于叫个武夫欺负了去! “诺侍卫别催我,再不济,也容我吃点东西……” “书房里有点心,王爷特许你去吃!”萧诺一手拎人,一手关门,同时有些纳闷,主子为何令这小孩独宿一屋?纵是书房侍候也不够这般待遇啊! 秦夕自然不解余事,只想着书房里的点心,甚至越过萧诺,若非身上还隐隐痛着,他早就三蹦两跳地去了! 萧离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虽恼小鬼的莽撞,心下却不尽然,毕竟府里太无趣了,竟似坟墓般沉闷,有这小鬼冲撞一二倒也添些生气,新鲜几日再说吧! 秦夕并非莽撞生徒,来到门边便止步整装,且弓身请示进退,得到准令才轻声进门,立在一边静候示下。 萧离斜靠榻上,一手翻看书卷,一手指着角落边的小几,“那儿有你想吃的雪糖糕,吃好再来侍候。” 秦夕叩首谢恩,乖乖去角落里吃点心,不时偷瞟榻上的王爷,确定王爷心情不错,这番赏赐绝非鞭子前的糖果,那么就是王爷开始欣赏他的可爱喽? “你今日倒真的听话,非但吃得斯文,原本舌灿如莲的小嘴也悄无声息,只是我这府里不缺哑巴,你若不能取悦主子,我养你何用?” 萧离半真半假的怒,秦夕却愣了又愣,然后长舒一口气,咽下最后一块糕,笑眯眯跑到榻前,“王爷别恼,我先前是打算本色侍主,也就是以诚相奉,可是那天从这儿回去后,遇到一个同为奴仆的兄弟,他教给我这府里的生存之道,总之多做少说,我反省之前的作为,果然我不是合格的奴仆,但我会努力的,毕竟没经验嘛,王爷不会嫌弃我吧?” 萧离放下书卷,唇边笑意更浓,“你之前不是有过主子吗?奴仆的经验应该早就具备了吧?” 秦夕羞窘,红了脸道:“大概我太笨了,又或是时日太短,毕竟一个月前我还是街头的代笔先生,卖身为奴后又缺少历练,与其说我做过奴仆,不如说我当过管家,因为原来的主子赌得倾家荡产,我每日只有一事可做,就是想方设法弄到吃食,好叫赌了一天的主子回来不至于没饭吃。” 萧离微愣,实则匪夷所思,旋即皱眉,“你又撒谎不是?既是无产主子,何来银两买你?” “买我的不是他,而是他女儿,此事有些复杂,王爷可有耐心听下去?” “尽量简洁便可。”萧离瞟了脚踏一眼。 秦夕谢过坐下,双手抱膝,歪头述道:“那日我照旧在街头摆摊,先是来了一个老奶奶,请我给她写信,好叫她孙子回家看望爷爷,因为无钱请医,爷爷快死了,我正依言写着,突然又来了位小姐,却不是请我写信,而是请我带口信,说她打算跟人私奔了,又交给我二十两银子,请我替她父亲买个或奴或妾的人,好叫她放心私嫁他乡,正说着呢,老奶奶的邻居来了,说老爷爷咯血快死了,老奶奶当时就吓傻了,我虽同情却爱莫能助,又听那位小姐催我接银子带口信,我灵机一动,当场把自己卖给小姐,银子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 给了老奶奶,我自己拿着卖身契去了小姐家,事情就这么摆平了,我还是挺聪明的,对吧王爷?” 萧离无语,倒是确定了一件事,秦夕不可能是恩师的幼子,记忆中,小豆芽没这么傻,不过京城处来的消息又说莫家旧邻虽姓秦,但是合乎年龄的儿子不叫秦夕。 “你是挺聪明的,除去卖身解人难,你还改名摆信摊,此是为了顾全读书人的颜面吧?” 秦夕笑,眼圈却微微红,“我不是因为颜面问题,读书人也没什么了不起,满腹文章却饥肠辘辘,只怕开口无有锦绣章,唯有空城计声响,所谓民生无计,荣辱无知,便是这个道理吧?” 秦夕言毕,自嘲一笑,萧离心下不悦,面上淡然,“你既不为颜面,何必易名谋生?” “我没易名,只因生性笨拙,不为姨娘所喜,也逐日失了爹爹欢心,然后被撵出家门而已,当日爹爹就说了,不许我再叫秦晚忆,所以我才自名秦夕的,此事说来仍旧有些伤心,所以王爷不要再说这个了好吗?” 萧离一笑应允,暗里则莫名舒气,暗探说秦家幼子名叫秦晚忆,此时小鬼也报出了相附的名字,而且易名的理由也似乎可信,那么小鬼暂时不用死了,身边的乐趣也能稍许延时,省得每次应付完多情的郡主都没个开解处…… “王爷,郡主送参汤来了!” 门外如是禀告,萧离顿觉头疼,面上却含起温柔的笑,脚踏上的秦夕则蹦跳而起,满面恭敬地退回角落里,却听王爷叫他磨墨,于是执起墨锭开始工作,自觉不似奴仆,更似伴读呢,或是笔墨令人怀想吧?我是读书人啊!秦夕暗里苦笑。 门外一阵脚步声,庆芳郡主莲步而来,身后丫头捧着一方食盒,根据主子的眼色把食盒放到了榻中小几上,而后退下,自有郡主柔情劝食。 “王爷心劳体乏,妾身看着都累,所以亲自煮了参汤来,王爷先把书放下嘛,喝了再看好不好?” 郡主递过汤匙,萧离却起身到了书案边,一面提笔疾书,一面温颜对语,“郡主亲奉羹汤,本王不胜荣幸,只是你我不曾婚配,郡主何苦妾身自称……” “王爷的玉佩都给了我,何况皇上也有意万全,王爷又何必拘于常礼?若非父王丧期未尽,你我早就大婚礼成……” 郡主说到此处顿住,不无惊疑地瞪着书案边的小厮,“你是什么人?王爷的书案边不曾有近身侍从,此是王府规矩,你是新来的吧?还不退下!” 秦夕惶然欲退,手腕却被王爷拉住,“你替本王看看,这份文书如此批复可好?” 秦夕点头,凑上去一看,哪里有文书?只有各种字体的滚字爬了满篇,这是批复给谁的? 秦夕眼神询问,可惜王爷已经坐到窗边喝茶去了,榻边则是满面愠色的郡主,再联系郡主先前的话,可知王爷不准他退避,根本是拿他挡郡主这支金箭,作为忠奴,此箭必挡,又本着以诚待人的信条,王爷纸上所书,应当诚实地转达给郡主,不过得委婉点,我是读书人嘛! 秦夕双手一拱,“还请郡主回避此间,何况天气炎热,下次即便要送东西,也不要再煮参汤了,清热消暑的东西最好不过,郡主以为呢?” “你……你……”郡主语塞,只能看向王爷,萧离温和一笑,“本王已命人给郡主送了冰镇酸梅汤,郡主回屋享用吧!” “我……我明日给你送酸梅汤!”郡主赌气般跑出门去。 秦夕看得好笑,却听王爷沉声唤人,萧诺应声而来,听了王爷的询问,不由跪地请罪,“属下已将玉佩交予郡主,奈何郡主不肯收受,只说不得真品绝不回京,属下无能,还请王爷责罚。” 萧离摆手,“起来吧!”随即转视秦夕,“此事因你而起,给你半日时间,明日一早,我要看到郡主启程回京。” 秦夕愣个大张嘴,回过神才发现王爷已经不见了,追到门边只见萧诺,忙拉住了问,“王爷去哪了?我冤枉啊!郡主的事与我无关……” “你伙同山贼抢了郡主财物,其中就有王爷的家传玉佩,剿匪那日我到处都搜不见,没有玉佩,郡主就以此为借口不回京,王爷烦不胜烦,如今给你机会赎罪,你还敢喊冤?” “不是啊!”秦夕快哭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更没见过王爷的玉佩,甚至不知道山贼抢过郡主……” “你作为匪首,会不知道底下人都干了些什么?” “我算什么匪首啊?在匪寨那几日我干得最多的就是烧火做饭,而且饭熟了还没我的份,否则我何必在山顶安家?那儿又凉快又能遇到好心的猎人大哥,不是他给我送吃的,我哪捱得到你们来救我?” 救你?萧诺哭笑不得,“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玉佩到底在哪?你倒是拿出来啊!” “我见都没见过怎么拿出来?再说王爷未必不耐烦郡主,否则何必送她家传玉佩?也不知他们为什么怄气,反拿我泄愤,欺人太甚嘛!” “你知道什么?”萧诺甩开秦夕,“赶紧办事去!明早不能成事有你好瞧!” 萧诺说完就走,秦夕欲哭无泪,坐在门槛边想了半天,直到晚饭时辰还不得要领,最终决定晚饭后再找王爷谈谈,王爷虽是多心人,但也是个好心人呢,应该没问题的吧? 另外就是,郡主虽喜欢王爷,却似乎不太用心,饮食上的粗心也罢,竟连王爷心情好坏也不曾留意,甚至不知王爷真实喜恶,言及婚姻大事,也多是借势他人。 难怪王爷写了那么多个滚字,由此可知,王爷也是坦诚之人,即便出口,也会是含笑温柔的“请滚”二字吧? 萧氏儒将,文可至礼,武可至勇,理当如此! ☆、第 4 章 世事多出预想,秦夕没能请见王爷,却被郡主的人请了去,本以为要听训,谁知才进院门就被按住一顿打,五六板子后,秦夕开始求饶。 “我是王爷的心腹,郡主要开罪王爷吗?” “放开他!”郡主一声令下,上前踢了秦夕一脚,“作死的奴才!既是王爷心腹,岂会不知我是府中主母?半分眼水也没有,午间给我诸多难堪,不打你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原来是为这个!秦夕暗里舒气,同时又觉得冤枉,他以为午间是善意提醒,郡主却不以为然,看来不是个善于纳言的主母……不对,王爷一心遣她回家,若是欣悦之人,岂会不望朝夕相伴? “郡主莫恼,且听小人分辩。”秦夕挣扎起身,正色拱手,道:“郡主虽敬爱王爷,却不知王爷心内所想,王爷曾推拒妾身一说,原是为郡主声誉着想,又或是礼仪不成,不敢自以为是,所以才会吩咐小人劝说郡主回京,否则于双方都有诸多不便……” “我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 不走!王爷剿匪归来却不曾归还玉佩,那是萧家儿媳的象征,我若空手回去,来日事变,只怕皇上也帮不了我!” 郡主虽忿然,却已显弱势,秦夕一时无着,旧创新伤跟着凑热闹,于是干脆坐到地上,抱怨般询问,道:“郡主以为王爷和玉佩,孰轻孰重?” “当然是玉佩!有了它,王爷就非我不娶!” “如果玉佩毁了呢?王爷就终身不娶?”秦夕半是玩笑半讥讽。 郡主怒翻白眼,“你个蠢材!玉佩明明在王爷手里,当日我好不容易骗到手,谁知被山贼抢了去,王爷收而不还,无非是后悔送我了……” “不是你骗去的吗?” “你闭嘴!”郡主愠怒,斥退院中侍从,叫贴身丫头拿个金锞子给秦夕,“这是赏你的,你回去把王爷的玉佩拿过来,将来我与王爷大婚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只要你对我忠心,我也可以收你做我的心腹,不比王爷给你的待遇差,知道我兄长是谁吗?” 秦夕摇头,郡主一脸得意的笑,“当朝除王爷外,便是我兄长如意王最得圣心,跟了我,自有你说不尽的好,去吧!明日一早把玉佩拿过来!” 郡主说完就进了屋,秦夕不及说话就被请出院门,一路茫茫然不知所措,本该回自己屋,却鬼使神差去了书房,不过很幸运,王爷居然在挑灯夜读。 秦夕在门边请示,获准后便直奔王爷脚边,捧着金锞子跪下,“这是郡主赏我的,无功不受禄,况我是王爷的人,不得主命,不敢收取他人赏赐,王爷帮我还回去吧!” 萧离轻踢一脚,“她只赏了金子,没赏别的?” “如果板子也算的话,我倒是收了。”秦夕不无揶揄,神色却淡然。 萧离上下打量,确定小鬼只是小吃了几板子,却见小鬼衣衫有些污渍,不由皱眉,“我厌恶不洁,以后不准污衣见我。” 秦夕赶紧跑到门边打理,拍净身上灰土,依旧回去捧还金子,萧离接了,却又放回秦夕手中,“此是我赏你的,望你好生替我办事……” “别逼我了!”秦夕烫手般扔掉金子,跪回王爷脚边,大胆抱了王爷的腿,“饶了我好不好?你要我明早送郡主回家,郡主要我明早送玉佩给她,先前我以为是你自愿赠送,现下知道是被她骗去的,如今不管玉佩在哪,你去跟她说清楚不就成了吗?” “也好,你既这般醒事,就由你去替我说清楚吧!” “我说不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何况此是私□□……” “你从何处觉得我有情?”萧离笑问,手却狠捏小鬼的颌骨。 秦夕被迫仰头,下巴疼得厉害,泪花在眼里乱转,不及求饶,王爷已经松了手,“要么遣人,要么说人,两样皆不能,我养你何用?” 秦夕丧气,揉着下巴骨,道:“遣人失礼,说人失诚,王爷当真无意的话,何不直言喜恶?狠心话虽伤人,总好过暧昧不清,误人又累己。” “那么你呢?”萧离轻挑小鬼颌骨,“你可有狠心话要对我说?” 嗯?怎么扯到我了?秦夕傻眼,又觉王爷眼中似有伤情,这本与他无关,心下却莫名酸楚,扭头避开王爷的钳制,垂眸笑道:“王爷洞察丝毫,我的确有话想说,但不是狠心话,只是真心话罢了,方才王爷既赏了我金子,我想赎回我的卖身契……” “你不愿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吗?”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何况此一时,彼一时,王爷也知我是仗义自卖,如今我有银两赎身了,又自忖无能侍主,正该做回自由人才对。” “也好。”萧离找出秦夕的卖身契,“拿去吧!不需银两赎回,现下你就可以走。” 说着,又吩咐萧诺给秦夕备了一个小包裹,“里头有一身换洗衣服,还有你爱吃的雪糖糕,你瞧瞧还有什么需要的?” 秦夕难以置信又感激万分,“不用瞧了,王爷的大恩大德,我终生铭记,来日若有需要秦夕的地方,秦夕必不回绝!” 萧离淡淡一笑,“去吧!难得自由身,我就不送你了!” 秦夕感激涕零,深深一拜,挎了包裹几步一回头,每次都见王爷含笑挥手,回想自认识以来的一切,真如迷梦一场,如今似是醒来,却又难舍梦中人事,莫名的悲酸啊! 秦夕抹着莫名其妙的泪,一步三回头出了王府,心中没有重获自由的欣喜,反有些失魂落魄,茫茫然行至街头,形单影只更觉凄惶,冲着夜市辉煌处而去,要了一碗馄饨面却食不知味,闻听食客各种闲聊,却无一句听入心里,唯有临别时王爷那一句,我就不送你了…… 只此一句,言犹在耳,却似响在心里,难怪王爷身边均是忠奴义仆,如此重情重义的主人,果然值得追随,披肝沥胆,虽死犹荣! 秦夕满心感慨,爽朗抹去面上泪迹,决心做个王爷那样洒脱快意的男子汉,以目前之能,自然无法兼济天下,但是独善其身应该不成问题! 此时远处传来鸣锣声,不似哪家走水,竟似官家宣道,很快地,一队捕快奔行而来,只说缉拿盗贼,又说贼人已窜至此处,说着便直奔馄饨摊而来,秦夕惊惶四望,看不出同坐的有谁是盗贼。 “拿下!”一声喝斥,一圈锁链,贼人当即落网。 原来贼人是……不对啊!秦夕惊声高呼,“冤枉啊!我不是盗贼,我刚从萧王府出来……” “拿的就是你!”官差一掌劈下,秦夕两眼一黑,乖乖落入法网。 坐了一夜牢,翌日过堂受审,先就打了十板子,堂上大人略述案情,秦夕听得云里雾里,只知王府昨晚失窃,别的都不打紧,贼人竟敢偷了王爷的香木腕珠,那是太后赏赐…… “不是我!不是!”秦夕痛声呼辩,即便王爷的腕珠真在自己的包裹里,可是冤枉! “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那都是王爷给我准备的,或是诺侍卫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卷了进去,大人若是不信,可请王爷前来作证……” “放肆!如今罪证确凿,你这恶贼还不伏法画押!来人,再打十板子!” 大人举签欲扔,秦夕怒目疾呼,“慢着!要我画押不难,可是此案牵涉皇家赏赐,纵是一根丝线也当重判,何况珍稀腕珠?因此草民斗胆请问,大人欲判草民死罪,还是牢狱之惩?” “本该死罪,但是念你年少,听你言谈,似是读过书的人,况你身着王府小厮服,或是一时见财起意也不定,本官宽量容情,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三年牢狱,望你悔过自新!” 秦夕点头,拇指按泥画押,抬头笑道:“草民叩谢大人容情轻判,草民定会改过自新,再不重蹈覆辙,大人今日这恩德,草民也如昨日叩谢王爷一般,铭记终生!” 堂上人面色微愠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 ,挥手退堂,秦夕任人拖回牢房,股上疼得厉害,趴着歇了好一阵才敢挪动,即便坐牢也要善待自己啊,堂上那十板子打得极具技巧,没有皮开肉绽,但是皮下死血凝聚,此时不忍痛活动一下,来日必留后患,所以就算爬行也不令死血凝结。 牢房狭小,爬来爬去有些头晕了,四周昏暗,辨不清时辰早晚,有心跟牢友攀谈几句,奈何嗓子干得冒烟,想起那年到悯怀寺叨扰佛门,无尘方丈泡的露珠茶真好喝啊! 可恨当时竟作牛饮,今日再有那样一杯的话……恐怕还是牛饮,嗓眼着火一般,怕是昨晚吃郡主的板子就有些热烧了,今儿又是板子,无药发散,会死吧? 不能死!坚决不能!不可以!伤病疼痛算什么,奴颜屈膝都捱过来了,身心俱创都没死,怎可败于牢狱之灾?三年而已,只当幼时不驯,面壁思过罢了,那时是靠什么打发时间的呢? 默诵念过的书、低哼偷听的小曲、瞎编些趣味打油诗,除此外,便是回忆跟那人有关的事,最激动人心的情景莫过于那人得胜归朝,满城欢呼,圣驾亲迎,耳边皆是对那人的称颂赞扬,眼里只有那人少年老成的微笑面容,不由得就看红了脸,当时只道是钦羡,待觉有异已经年,如今只剩好笑,稚子哪有私怀?纵有,也该对着女童玩伴,及至后来虽也听过男欢男爱,却也不敢妄想至马上那人,缁衣亮甲,儒雅含笑,只合战地破敌、朝堂荣光! 如今又怎样呢?一般谈笑杀人也罢,诬我入狱却是为哪桩?秦夕苦嘲一笑,指头在地上划下一笔又一笔,反反复复只是两个字——别意、别意、别意…… ☆、第 5 章 王府里,萧离在水亭边纳凉,身侧有丫头打扇,亭角有艺妓奏琴,几上瓜果鲜呈,四周暗香浮动,闷暑午后,正合惬意寐养。 “王爷,郡主着人来告,似是暑热生了病,请王爷过去探视。”萧诺报得不情不愿,若非对方是郡主,以他的性子,根本不耐侍候。 萧离微微睁眼,淡淡一笑,“郡主身体不适,你该叫管家请大夫,报予我知晓又有何用?” 萧诺苦闷,“属下原本就不会传言禀事,或者王爷还在气恼当日之事,可是属下只奉命回京办事,并没料到郡主会一同回来,况是皇上命我一路护送,谁知她带了皇上手谕要借王爷的玉佩一瞧,若知她这般难缠,属下宁可违抗皇命也不会让她来烦王爷。” “你既知错且悔过了,我便放过你吧!”萧离哄小孩般拿块瓜果递给萧诺,“坐下吃吧!这几日委屈你了,以后不必两头侍奉,碰上郡主,你也不必见礼,按你的本性来吧!” “谢王爷。”萧诺拿着瓜果欲退,想到什么似的顿了顿,小心试探,道:“王爷还是找个近身侍候的人吧!丫头或是小子,总要有个随身的才方便。” “我倒想要你呢,你又只会做侍卫,况你跟我这些年,何曾见过令我舒心的?以前皇上赏赐的够伶俐了吧?最后竟想侍候到我床上!邱管家算会识人吧?结果调*教时个个优秀,送到我面前就成了呆子,不然就是无病也打摆子的废物,你倒说说看,我该上哪找个合用的?” 萧离以一声嗤笑结尾,萧诺盯着瓜果似在发呆,愣愣道:“属下觉得有个人挺合适,不过已经三天了,怕是不成了吧?” “你果然不会禀事,什么人三天不成了?”萧离微皱眉。 萧诺还是盯着手上的瓜果,讷讷道:“属下说的是秦夕,那日过堂挨了打,据说病得不轻,当日把他从山上带回来时,属下是请骆先生给他瞧的伤,骆先生只说要将养一个月才可大动,后来也不曾依言休养,如今又关在牢里,只怕……” 萧诺顿住,目光还是在瓜果上,萧离有些好笑,轻拍一下,“吃吧!看得再痴也进不了你的肚子,倒是不曾听你为谁求过情,今番为那么个东西,原因何在?” 萧诺咽了咽口水,终于看向王爷,“属下不为别的,只为那日他跟属下借刀,说要削剪书房窗边的柳枝,属下不解,他说枝条影子晃着王爷看书了,属下这才知道王爷坐窗边时为何老皱眉,枝条剪去后,王爷果然没再……属下是说……秦夕大概合用。” 萧诺小心看向主子,萧离则靠回榻上,继续闭目养神,眉头却微微皱起,沉吟般轻叹,“也罢,你去瞧瞧,若还成便带回来,只是你知道的,凡对我表过忠心,而后却自请离开的人,他是第一个,如此该死的背叛,纵然回来,我也不会信用!” “是。”萧诺领命而去,晚饭前便把秦夕从牢里提了出来,人虽昏沉,但是还有气,萧诺如前请了骆先生来瞧,毕竟是皇上赐给主子的御医,也是跟了主子多年的人,医术高超自不必说,能被主子认作友人才是难得。 骆尘轩本着医者心施针下药,嘴上却略微不耐烦,“你要么救人救到底,要么给他个痛快,这么三番两次的折腾算什么?” 萧诺默然,闷了半晌才讷讷道:“城北新开了一家酒楼,专卖澄州风味,得空去吃好吗?” 骆尘轩翻个白眼,塞张药方给萧诺,“拿去配了来!以后别在饭前找我治人,一次酒楼就想打发我?” “几次都行。” “滚去抓药!我要十次!” “好。”萧诺应声而去,骆尘轩低啐,“笨死了!空有蛮力不长脑子,笨蛋!” 笨的不止萧诺一人,郡主也很笨,装病未能换来怜惜,第二天竟闹起了自杀,萧离闻报震怒,恶吼萧诺,“是谁把她救下来的?若是府里的人,立刻卖去娼楼赎罪!若是她的人,赏付棺材乱杖击毙!” 萧诺抱拳领命,萧离这才散步般去了西院,才到门边就听郡主在训人,行至院中碰上郡主的侍从,当下驻步微笑,侍从却见鬼般白了脸,跪在地上抖作一团,根本忘了要往屋里传报。 萧离也不勉强,行至门边轻咳一声,屋里顿时噤声,随即窸窣碎响,然后才是丫头出门跪请,“王爷进去看看吧!郡主本就病得不轻,现下越发病沉了……” 萧离抬手止住,安抚般冲丫头一笑,抬腿进了屋,只在外间坐下,无视挑了珠帘的丫头,只是接了侍从奉上的茶,无聊般轻撩杯盖,偶尔冲丫头微笑,唬得丫头面无人色。 此时门外来人了,萧诺进门先冲主子抱拳,然后揪了丫头就走,丫头惶惑哭喊,帘内的郡主也惊疑出声,“王爷为何拿我的人?” “她是你的贴身奴仆,却无能照料主子,任由主子生病不说,竟敢任由主子轻生,此尚是末端,倘若郡主在本王府中有何不测,她岂非有意置本王于无端祸事?” “奴婢冤枉!郡主悬梁之时,奴婢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郡主也是奴婢解救下来的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 ,王爷明察啊!” 悬梁真假不论,你既敢解救,我便成全你解脱!萧离心下切齿,面上惋惜不已,只是摆了摆手,萧诺便将丫头拖了出去,屋外哭声渐远,帘内郡主的质问声也带了哭腔,毕竟是跟了多年的丫头,多少有些情分了,可惜她在装病,贸然出去的话,王爷肯定不相信她病得严重。 “王爷要如何处置小红?”郡主柔声探问,接着便是咳声不断,果真病体难捱的样。 萧离放下茶杯,起身道:“郡主安心养病吧!如意王听闻郡主病重,已经遣人来接……” “什么?”郡主这一声中气十足啊,人也着了火般冲出来,双手揪住萧离的胳膊,“你不能送走我!哥哥来接我也不走!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可我没有萧家玉佩,回去后难以服众!与我交好的姐妹会以为我被你抛弃了,不喜欢我的则会嘲笑我,总之我不走,没有玉佩我不走!” “随你吧!但请切记一点,不要随便碰到我,这是王府规矩,你应该知道的,下次再犯,我都保不了你!” 萧离盯着郡主的手,郡主整个僵了一下,随即赶紧松开,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嘴上仍抱怨,“为什么不给碰嘛?难道大婚后也不准碰?可是连皇上都叫我守你这个规矩,但又不告诉我缘故,难道只是针对我?不然你的奴才都可以碰你,我为什么不能?” 萧离不语,走到门边才质疑,“哪个奴才敢碰我?” “就是书房里那个啊!那天你拉了他的手不是吗?”郡主一脸得意。 萧离脸色微沉,半晌才命令式发话,“你也知道是我拉他,而不是他碰我,因此你该知道,除非我主动或意愿,否则擅碰我者,唯死而已。” 萧离说完就出了西院,一路有些恍神,若非郡主提及,他真的忘了曾拉过那小鬼的手,或者并不想拉,原本不在意愿,故而无有印象? 应该是这样吧!可是经起一提,倒忆起小鬼的触感来,那手腕似乎很细,大热天竟无几多温热,适意的软和,微微的凉…… 萧离自厌般皱眉,不为心中所想,只为脚步竟自我背叛般行至小鬼的屋外,窗上映出晕黄烛光,侧耳凝听,屋内悄无人声,倒是曲廊拐角处隐有声响,细细一听,竟是骆尘轩的低语啐骂,伴着萧诺的讷讷歉语,可见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哪!尘轩那样的人也堕入其中难自救,何况遇到萧诺那样的木桩子? 萧离嘲讽一笑,又觉得自己会行至此处,同样可笑,屋里的小鬼纵然合用也不合意,就算合意,也不值得亲身探望,顶多给些赏赐罢了,可惜了那样一双眼睛,清澄纯净,却只表相而已,骨子里一般谄媚低俗,虽偶出妙语,实则谗言卖乖,同样可惜了那张花形小嘴…… 萧离陡然惊心,怎么会记得小鬼的样貌呢?就连恩师的都不太记得了,还有小豆芽……不,不要想起,那些都是作古的人,早就虚妄无实,不该再想! ☆、第 6 章 秦夕的求生欲很强,那般瘦弱的身子遭了那样的伤病,通常都是死,但他活过来了,而且五天后就彻底清醒,挣扎着跟骆尘轩行礼谢恩。 骆尘轩完全没好气,“真正救你的是王爷,他不开口,谁敢捞你出来?” 秦夕置若罔闻,闷闷地躺回床上,拉被子蒙了头,嗡声嗡气,道:“我不谢他,该谢的已经谢过了,转背就诬我入狱,枉我以他为榜样,事实却亏了我一片赤子之心,辱人心志,胜于伤人性命!” 骆尘轩愣了一下,拉开被子,却见小孩在哭,不由好笑,“你既说得那般铿镪,就该骨气到底,现下哭眼抹泪反叫人小瞧了去!” “丈夫行事在于本心,又不是做给旁人瞧的!”秦夕吸吸鼻子,顺势拉了骆尘轩的手,“你有一身好医术,自当悬壶济世,何必屈居人下?” 骆尘轩笑,“王爷待我如朋似友,况我原在太医院奉职,即便离了此地也不可能问诊民间。” “哦。”秦夕郁闷,“原来你是有官职的人,又说王爷待你亲和,那么你是自愿留下喽?” “是啊,何况我对王爷的贴身侍卫有兴趣,拿不下他,我不会走!”骆尘轩信誓旦旦。 秦夕莫名其妙,“你说的是诺侍卫吗?可是兴趣一词从何说起?又说要拿下他,他得罪你了?” “是啊,他居然想娶我二姐,笨成那样还敢动歪脑筋!若真是冲着美色去的,难道我比不过我二姐吗?除了不会厨艺女红,我也可以很贤惠!他就是个睁眼瞎的笨蛋!” 骆尘轩嘴上在骂人,脸上却微有羞色,秦夕探手过去,“你没事吧?难道我的病气过给你了?否则怎么胡言乱语……” “我语出肺腑,原是诚心交你这朋友的,你却疑心妄言,也是亏了我一片赤子之心啊!” 骆尘轩屈愤,表情却明显调侃,秦夕歉意地笑,靠回枕上叹道:“你本是赤诚之人,奈何交友不慎,却因私情之故而去留不得,偏生王爷是个反复小人,否则还可以请他成人之美。” 骆尘轩大笑,随即摆手,“我不是笑你言语偏差,只是你小小年纪却好充夫子,令我想起少时私学里的先生,你方才咬文嚼字的模样与他有些相像。” 秦夕羞郝一笑,“我大概丢不掉读书人的迂腐吧?倒是我外公也是私学先生,当年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也在权贵人家的私学里授过教。” “是吗?”骆尘轩一脸惊喜,“说不定你外公教过我呢!不过我少时调皮,不少夫子都很头疼我,只有一位牧先生不嫌我顽劣,总是板着脸教我些为人之理,不厌其烦,耐心而温和。” 秦夕愣了愣,喃喃道:“你说的只怕就是我外公了,非但姓氏,而且脾性也是你所述这般,虽少有笑颜,却是少有的耐心。” 骆尘轩大喜,“你外公叫什么?” “牧洵。” “缘分啊!”骆尘轩激动得亲了秦夕一下,“不认你做朋友了,算是报你外公的启蒙之恩吧,以后叫我大哥,谁再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包括反复小人!” 秦夕欣喜却也呆滞,十六年来,第一次被人亲了脸,而且是个男人,不过……并不反感,因为骆大哥是好人。 书房里,萧离把写好的信交给萧诺,然后坐回窗边看书,没了树影的烦扰果然静心许多,听门外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如何?”萧离微抬眼。 骆尘轩一面自己倒了茶喝,一面答话,道:“你不必再疑心小孩的身份,若是莫氏遗孤,岂能说出秦晚忆外公的名字?就算牧洵曾闻名京城,可他在秦晚忆六岁时便病逝,秦夕若不是秦晚忆,怎能忆述外公姓名且熟其脾性?” “未必如此。”萧离侧望窗外柳枝,心内一阵烦躁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 ,嘴上淡然,道:“那日他说遭了姨娘嫌弃,又说失了父亲欢心,可他父亲曾为了牧家女儿冷落故居原配,此事在当年亦算街头热议,牧氏病逝后,秦望越发爱子如命,怎会误于偏房谗言,从而疏离甚至撵子出门?” “那么你以为实情如何?”骆尘轩微有不耐,第一次为萧离的多心而心生不悦。 “我以为么?”萧离淡笑似冷笑,“我以为秦夕就是莫熙溱,至于秦莫两家是如何邻里相助,从而互换了儿子,使得莫家血脉得存,这并不重要,我只关心秦夕所为何来?” “他是你从老鹰山抓来的好吧?你不抓他,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来王府,别说他是莫熙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就算他真是,凭他那付小身板再给他全副武装,甚至给他一队兵士,他也伤不了你丝毫!” “歹人多端,小鬼叵测。” 骆尘轩一时愣住,突然笑道:“你说他歹人小鬼,他却说你是反复小人,还说你辱了他的心志,如果这也算伤了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如他所愿,做个反复小人,辱其心志,折其傲骨,断其后路,绝其生机!”萧离笑言似侃,神色却森然。 骆尘轩状似无聊地点点头,“你随意吧!不过别让他死得太快,我家萧诺被你派出门了,他没回来之前,我得拿小家伙打发时间,最要紧的是给我试药。” 骆尘轩说着就走,炼丹房那边还有事呢!萧离由他去了,独坐半晌才吩咐人备水沐浴,晚上要去赴太守的宴,已经三请三拒,再不去一次,还得拒。 秦夕这边自然无事,就算又落入王爷手中,就算邱管家说他依然是王爷的奴仆,就算骆大哥叫他安心呆着,但他不是无知小孩,更不是任人搓揉的弱者,别说做奴仆,就是做朋友都不可能! 道不同不相为谋,王爷面善心黑,不是同道中人,又阴险毒辣,不为君子所取,就算官场黑暗、仕途险曲,不得己时必须耍些手段,可是对着平民百姓就没必要了吧?何况我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孩?王爷真下得了手啊! 秦夕忧愤不已,按着本性,他该立马走人,可他一身伤病全拜王爷所赐,硬撑骨气只是一时爽快,宽和养身才是智者所行,所以养好病再走吧! 又五日后,骆尘轩宣布秦夕病愈,邱管家亲自前来,说要领他去谢恩,这倒不必了,秦夕推开小厮服,换上骆大哥给他买的衣服,月白儒衫,华而不俗,这才是读书人该穿的! 骆尘轩眼放精光,“往日竟没发现呢,小夕也是美人啊!” “不,我是谦谦君子。”秦夕拱手,正要跟骆大哥辞行,却被骆大哥轻推一下,“去花园里吧!王爷在水廊的亭子间听琴,你既是君子,怎可不辞而别?” 秦夕受教点头,却还是犹豫一番,本想请骆大哥陪他去,奈何骆大哥早说了要出门,没办法,秦夕只好随邱管家去了花园。 萧离昏昏欲睡时,耳边传来邱管家的禀告声,然后便看见了立在亭外的小鬼,若非身份可疑,倒也是个端秀小人儿。 “来而不言,立而不跪,莫非还想回狱中?”萧离闭目轻斥,倒似梦中泄语。 秦夕双拳紧握,最终上前拱手,“多谢王爷搭救之恩,如今草民得了轻便之身,本该倾力以报,奈何草民身无所长,更不敢忝居久驻,因此特向王爷请辞……” “去吧!”萧离闭目摆手。 秦夕却愣住,心里话脱口而出,“王爷不给草民准备包裹了吗?” “你想要?”萧离悠悠睁眼,悠悠地笑。 秦夕使劲摇头,人却往前走了一步,“那么草民出去后,会不会又遇上官差什么的?” “你想遇?”萧离微微撑身,脸上笑容越深。 秦夕不由后退一步,随即摆手,“不想不想,草民从前只求朝夕温饱,自从上了老鹰山便只求活着,那日过堂也是确定了不会死才乖乖画押,今日王爷再次放我走,我想好好确认一下,当真不会再为难我吗?” “谁曾为难你?若被为难,必是有你应得的原由,既是应得,何怨之有?”萧离说着还温文一笑,带了些许嗔怪。 秦夕默默点头,上前道:“王爷言之有理,只是不知道我究竟做过什么坏事,使得王爷非要惩治我一番?” “会奏琴吗?” 啊?秦夕左右看,确定王爷没问别人,于是点头,“我会那么一点点,当日就是凭着微末琴技认识无尘大师的,后来又得大师好友指点,虽依旧难登大雅之堂,但还算过得去。” “弹一曲吧!”萧离又靠回扶枕上。 秦夕坐到琴案边才一个激灵,“我为什么要弹琴啊?王爷还没答我的话呢,先前为什么惩治我?” “一曲换一答,弹或不弹,本王不强求。” 哦,那肯定要弹啦,否则我一出去肯定又得坐牢,因为不知道得罪你的原因,没法防患于未然。 清凉水亭上,徐风微揽,琴韵畅响,不似先前的筵乐俗音,倒有空谷幽兰之意,萧离沉于其中,唇角含起满意的笑。 ☆、第 7 章 秦夕很郁闷,三天前给王爷弹了一曲,王爷也给了解答,而且答得合情合理还合法呢! “你在老鹰山顶辱骂本王,若是无识白丁也罢,偏你是读书人,不会不识我朝律法,按律,你辱骂王家合当三年刑拘,若继续留在王府,我尚可徇私,奈何你执意要走,我只能寻由拘你,罪名如何不重要,刑罚一样便可,如此解说,你可明白了?” 以上就是王爷的解答,秦夕心服口服,唯有一点不服,干吗马后炮啊?辱骂当日就惩治不是明朗得多吗? 抱着如此疑问,秦夕请见王爷,当然又是用弹琴换来的,然后得了答复。 “当日惩治的话便不是三年徒刑,而是死罪。” “为什么?” “因为你当时是匪首。” “对哦!”秦夕恍悟,心情也开朗不少,激动得拉了萧离的手,“你其实是为了救我才不即时惩治,我不知感恩反而怪怨,甚至背地里骂过你,但你宽宏大量,不会怪我的,对吧?” “对。”萧离微微笑,盯着秦夕的手,“你果然天真可爱,恰如初生牛犊,就连皇上也知我不喜与人触碰,甚至明令他人恪守,你却率性而为,显是明知故犯吧?” “不是!”秦夕松手退开,正色道:“现在我知道不能碰你了,如果我再碰,那才叫明知故犯,刚才是不知者不为罪,王爷觉得呢?” “我觉得你可以用。”萧离看了茶杯一眼,秦夕愣着不动,见王爷不悦,只好笑道:“我知道你要我奉茶,可我一不是主人,二不是奴仆,因此待客也好,奉人也罢,怎么都轮不上我,即便朋友份中也不会眼色使人,何况我们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 什么关系都没有呢,对吧?” “舒州秦望勾结官府,私设漕运盐商,此事已为督官所察,只待立案缉办,届时秦氏无人能免,当然喽,你已被驱出户,秦氏衰荣都跟你没关系了,对吧?” 萧离温言含笑,秦夕则满目惊恐,呼吸渐次急促,抖了半天唇却说不出一个字,人却已经慢慢跪下。 “王爷开恩……不,求王爷帮帮我爹……不,救救他们,这事肯定不是我爹……不是他的意思,我是说……王爷要怎样才肯帮忙?” “他们如何,与你何干?你这般求我,却忘了先前说的,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毫无关系之人,本王何必多事?” 秦夕明白了,抱住萧离的腿,“我愿为奴为仆,效忠王爷绝无二心,刀山火海任由驱使!” “这样可算得明知故犯了?”萧离居高临下,笑得微弯的凤眸紧盯秦夕的手。 秦夕这才想起不能碰到王爷,赶紧松手叩头,随即愣住,“不对啊,那日我奉还金锞子时,也抱过王爷的腿,王爷不曾怪罪啊,今日怎么……王爷别误会,我不是要你前罪并罚的意思,即便要罚也是后话,现下我已经是王爷的奴仆了,王爷可否帮帮秦家,看在我们的主仆关系上,好吗?” “好虽好,但你言而无信,前番要为我赴汤蹈火,此番又诈言刀山火海,似你这般反复无常,我纵收你为奴,也不过口头虚应,哪敢实用?这般徒有虚名的主仆关系,又哪点值得我费心维护?” 萧离言毕一声长叹,颇有惋惜之意,秦夕呆若木鸡,半晌才蹦跳起来,双手奉上茶盏,然后跪到地上,毅然抱了王爷的腿,“我现在是明知故犯了,王爷要杀要剐都可以,只求我死后,王爷帮帮秦家!” “你的命值价几何?” “我虽命如草芥,但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打我也好,拘我也罢,王爷真正要的是我的命,虽不知为何至此,但是王爷所要,必定有所值,因此值价几何,王爷早有估量。” 秦夕义正辞严,其实眼中已含泪,萧离久久审视,最终闭目轻叹,“起来吧!你本贪生怕死,却不惜以命相求,既如此,本王要你一句实话,舒州秦望真是你爹?你可想好了再答,答得好,本王如你所愿,答得不好,本王赏你生不如死!” 秦夕浑身一颤,叩首道:“我现下知道王爷为何要我死了,可我真跟莫家没关系,可是也跟舒州秦家没关系了,我是被划名出户的,秦望已经不是我爹,这是他亲口说的。” “既无关系,你为何以死相求?” “名分不在,血缘难断,他虽不认我,我却不忍见死不救,还求王爷费心周全,秦夕愿一生为奴,以此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秦夕俯身大拜,萧离微笑,趋身勾起秦夕的下巴,“你自荐为奴,我却不养废物,况你先前答得不好,你该冒认你是莫家子孙,那样的话,我看在恩师份上,必定会应你所求。” 秦夕怔怔,“我不是莫家子孙,但我也不是废物,我虽言行笨拙,但我心思活洛,即便没有大用,做个机灵点的小厮还是可以的,骆大哥都说王爷没有随身侍候的人,只要王爷不嫌弃,我会尽我所能侍候好王爷,不然王爷可以试用一下?” 萧离轻笑,松手靠回椅上,闭目喃喃,“庆芳郡主赖在我处,其兄接人不成,我则早就不耐应付,你既心思活洛,那就想个法子,让她明早走人吧!” 咦?这是开始试用了哦!秦夕笑逐颜开,随即苦了脸,“我觉得与其让她走,不如王爷走,我带王爷去个好地方吧!玩它十天半月再回来,不信郡主还能耐到那时!” 萧离摆手,“下去吧!明早辰时出发,此番唯你随行,一应所需不得有误!” “是!”秦夕学萧诺抱拳,自觉豪气万千,出门只差欢呼蹦跳,每见一人都觉亲切可爱,跑去花园里独个筹划半天,晚饭后继续思谋,直到上床时还兴奋不已,四更天才朦胧睡去。 夏日亮得早,隐约听到人声响动,秦夕一个骨碌爬起来,匆匆穿衣洗漱,跑到书房却不见王爷,拉住一个杂役问话,得知王爷在前厅,忙疾赶而去。 “王爷,咱们走吧!”秦夕才到门边就开喊。 萧离本在喝茶,此时含笑起身,慢慢踱到门边,不轻不重踹了秦夕一脚,“现在是辰时吗?几近巳时了,你竟敢叫本王坐等?” 秦夕爬起来一脸迷糊,“我不知道具体时辰,但是天色差不多嘛,而且天气很好,王爷不要计较太多了好吗?” “好啊!”萧离漫步前行,来到大门边时便停住,面上似笑非笑。 秦夕愣怔,“王爷怎么了?忘带东西了吗?交待给我,我回去拿!” 萧离呵呵笑,慢慢变成冷笑,突然沉声低吼,“你让本王步行吗?车辆马匹一样无有!两手空空甩手就走!平民出行也没这般散漫吧?” 秦夕羞窘,“我不知道王爷怕走路,再说我一直是这么出行的啊,不过这次是带王爷一起,所以我昨天特地跟骆大哥借了五两银子,放心吧,保证让王爷吃好住好,一路都舒舒服服!” 萧离怒极,却见秦夕一脸灿烂的笑,莫名地扑灭他一腔怒火,叫过门边仆役吩咐一二,很快地,一辆马车达达而来,懒得召唤身边的小鬼了,自行先上了马车。 秦夕只愣了一下就赶紧跟上,随即苦笑,“王爷昨天说唯有我是随行,可我不会赶车,所以把车夫大哥带上好吗?” 萧离气极,猛地挑了车帘怒吼,“再不上来自己去死!” 秦夕哦哦点头,逃命般钻进车厢,不敢再等王爷发话,冲着车外一声喊,“我们坐好了,车夫大哥请赶马吧!” 不闻动静,秦夕茫然,萧离抚额啧叹,“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不知生计常理也罢,命人赶车却不告知行程方向,一城有四门,当走哪一方,或是你自己都不知道?” 秦夕恍然大悟,冲帘外歉意道:“请车夫大哥走东门。” 这下有动静了,鞭声轻响,车轮启动,秦夕放心地拍了拍胸口,冲王爷歉意地笑,“对不起啊,我初次带人出门,诸事不甚熟稔,以后会好些……咦?这儿有个包裹哎,你的吗?” “你的。”萧离几乎翻白眼。 秦夕一把丢开,“我不要!上次的包裹就把我害惨了……” “你闭嘴!里面是两身衣服,此行算得乔装出游,你也给我换身衣服,不必再作小厮样。” 秦夕点头,也才发现王爷没穿平日的锦服,竟是蓝衫布衣,不过王爷怎么穿都好看,当然了,甲衣战袍最好看! 嗯,小鬼还是穿这身月白衫顺眼些,否则一身小厮服还言行无状,十分违和也罢,倒真辜负了秀气小脸,尤其脸上那双清澄的眼,哪怕言辞狡诈,却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 从那眼里看不出污浊虚诈,果真相由心生的话,小鬼的心貌也当如表相这般可爱才对。 可爱吗?萧离暗自摇头,不是自否,而是好笑自己竟生出这般无聊的想法,小鬼可爱与否有什么打紧?不过是个消遣的玩物罢了,纵然真可爱,来日厌了烦了,还不是或扔或杀,无谓之人罢了! ☆、第 8 章 马车一路向东,晚间时便到了另一个城镇,车夫打马入栈,萧离带着秦夕投宿,已经不敢指望小鬼了,进城之前,小鬼竟然要在城外露宿,名曰节省费用,之前又说保他吃好住好……该死的小鬼! 萧离只要了一间房,饭后便吩咐备水,显然要净身,秦夕不动,解说道:“不是我懒怠,刚才在楼下你跟掌柜说我们是兄弟,现在却要我给你打水,很容易让人怀疑的好吧?若真是兄弟,应该哥哥照顾弟弟,你说呢?” “对。”萧离拉门出去,顷刻便回,不一会儿,客栈小二抬了水来,得了赏钱便弓身退下。 “过来吧,我照顾你净身。”萧离笑颜招唤,不等秦夕有所反应就一把抓了人。 秦夕完全吓傻了,身上一凉才知外衫被脱了,吓得他揪了中衣不放,“王爷别……我自己会脱……我是说,你洗就好,我不脏。” “那是我脏喽?”萧离笑侃,眼中却无笑意,手上却松了劲,抬起双臂,示意小鬼给他宽衣。 秦夕愣了愣,鼓劲般咬咬唇,不管怎样,他说了要做个好奴仆的,何况王爷虽性情不好,但终究没下死手,诬他入狱虽恶劣,却不过三日就捞他出来,还答应帮秦家脱困,果然丈夫胸怀、宽宏济世,自己却真有些小人量窄,且言行不一。 自检完毕,秦夕一脸恭敬给王爷宽衣,虽第一次做这仆役差事,但异常地顺利呢,大概王爷配合得好吧?顺着他脱衣服的动作,该弯手就弯手,该侧身就侧身,而且王爷的身材很好咧! “看着瘦瘦的,脱出来很有看头嘛!”秦夕自顾称赞,甚至满目艳羡,频频点头,道:“王爷不愧是打过仗的人,而且没有伤疤,可见行军从容,武功盖世……呀,背上有个疤,是箭伤吧?还疼吗?” 秦夕伸手轻抚,感觉王爷整个僵了一下,然后便觉天旋地转,随即啪地一声,几乎摔成一张贴饼,挣扎半天才撑起上身,却见王爷已经进了浴桶,再看王爷的脸色,浑不似生气模样,却似淡然至漠然。 秦夕起身活动两下,蹩到浴桶边,小声道:“我给王爷搓背好不好?刚才也不是故意摸的,何况我是王爷的近侍,若同样不能触碰王爷,又怎能尽心侍候?” 萧离不语,半天才若有似无点一下头,秦夕高兴了,双手上去适度搓洗,又从旁边小桶里着了水给王爷洗头发,十分惊讶地发现王爷竟有一二白发,心下莫名酸楚,手上顺势拨了去,随即把自己吓得呆住。 萧离微微睁眼,斜睨小鬼一下,淡然笑道:“你不必惶恐,如你所说,既是近侍,便少不了触碰,我虽忌讳此事,但你一不是刺客,二不是女人,乍看也不是邋遢小子,虽言行无状,到底无碍大节,真正说来,你是第一个敢直言冲撞我,甚至冒犯到我头上的人,姑算你无知无畏罢了!” 秦夕释然,手上继续浇水淋发,嘴上奇道:“王爷为防刺客而谨慎也罢,却连女子也防,虽也有女刺客一说,但不是每个近身的都有嫌疑,若一并忌讳,招人侍寝时又当如何?” “你有此一问,缘于何故?”萧离微微侧头,旋即轻笑,“你果然做得好奴仆,曾言刀山火海果然不假,也有以身事主的奴才,不惧身残体废,甘于后*庭媚主,皮烂肉腐亦不悔,取悦主子到此地步,亦算刀山火海吧?” 秦夕大骇,整个形同僵尸,手上的水瓢却掉在地上,声响不大,却惊得秦夕浑身一抖,赶紧捡起来继续舀水,继续洗,脸上强作镇定,道:“王爷真会说笑……” “若是笑话,怎不见你捧腹?又你果然心思活洛,便该以此认定我默许,从而如我所言,以你这身子侍主讨好,方不负你所言效忠二字。” 秦夕再次骇住,许久才一个激灵,“王爷没有龙*阳之好吧?纵有,我也不是以身事主之人,所言刀山火海也是义仆之事,绝不会付于枕席,或是王爷有此需求,那我出去给王爷找个美姬来侍候?” “本王从不狎*妓,纵是王候高官家的小姐,本王也不曾收用,但遇所需,只从身边人捡取一二罢了,如今你是本王近侍,此事不落在你身上,却往何处去?” 萧离说着就站起身来,带起一汪水花溅得秦夕一身湿,秦夕本就只着中衣侍候,水渍晕上白色衣料,隐出胸前两点红,又因受了惊吓而傻傻直立,况本是男子便不知抬手遮掩,身形虽小,却湿出无端风情。 萧离本是恐吓之举,原想折辱小鬼而已,此时却莫名愣住,心头却有些烦躁,甚至喉头略显干涩,果然久不发泄吗?这么个小鬼就能撩起他的情*欲,难道当真收用?或者趁势一享,顺便试试小鬼可会露出獠牙? 秦夕不知王爷心头所想,他只知道王爷真的有那种需求,因为王爷的那儿……呃,不是故意看的,可是太明显了,关键是王爷好像不害臊,居然毫不遮掩,难道是故意显摆?虽然很壮观啦,但是正常人不会这么赤*裸*裸地以此为傲吧? “王……你要干什么?”秦夕一步跳出老远,满目惊恐地瞪着王爷,虽然王爷还是笑得一派温良,但是身上那东西很狰狞啊! “王爷千万冷静一下,同是男子,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偶尔难免,但是绝不可自我放纵,对了,我会背清心咒,王爷静心躺下,听我诵上一段……” “你取道东面,存心引我去舒州,势必要我亲自去解救秦家才罢休,我本决意如你所愿,现下却有些不爽,身心皆不爽,本可强你,可我无此恶习,你若不愿便罢,明日打道回府,你也不要强我。” 萧离说着,果真优雅上床,面上优雅地笑,那处也优雅地昂扬着,依旧不遮不掩,一派闲常。 秦夕则目瞪口呆,王爷一席淡语,却似五雷轰顶,炸得他头晕目眩,心头则惊惧纷乱,此行的目的地诚如王爷所言,只是没想到会被识破,这还是其次,关键王爷以此为胁,要他以身事主,屈辱也罢,可他是读书人……不,我已经自荐为奴,但也不能作贱如此……可是不如此,又能怎样? 秦夕无奈而悲酸,动作却十分爽快,自虐般扒光衣服,终究还是害羞,捂了下身爬到床上,直挺挺躺着,闭眼沉叹,“王爷请吧!只望明日继续赶路……” “你不甘不愿,本王亦不勉强,起开,地上睡去!” “我……”秦夕羞愤,大喘几口才压下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 酸楚,小心地碰了碰王爷的手,“你别生气,我虽不十分情愿,但也不是执拗的意思,只是不谙此道,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如果王爷也不知……” “闭嘴。”虽是训斥,却是温和的一声,动作也温柔,只是力道强劲凶猛,毕竟久不发泄,何况身下人不值得怜惜。 萧离自顾纵享,两番畅意后才慢了下来,直至再次泄出才发现小鬼已昏厥,小脸上泪痕斑驳,花形唇瓣也自咬溢血,然两手紧揪被单,再痛苦也不曾拍打挣扎,果然不情愿却也不执拗,却是另类的倔强呢! 萧离喟然一叹,抽离开来才发现小鬼竟然在流血,真是柔弱不堪却也滋味难得,以后多加调*教会好些吧……以后? 萧离陡然惊心,不为自己竟想常用小鬼,只为方才纵情时竟不曾一丝防备,原是趁着享用之际试探小鬼,倘若小鬼跟莫家有关系,那么在他纵情至顶时,必定会出手相刺,而那时是他防御最低之际,为了方便小鬼刺杀,他还在枕边放了一把赏玩的小刀,刃口锋利无比,然而小鬼没用,自己则是忘了此事的本意,竟然全心溺于小鬼的身子……可恶! 萧离冷着脸站起身来,右手慢慢扬起,内力凝于掌上,只需往那细白脖颈上一划,床上的人便会成为真正的小鬼! 掌风过处,床边小几上的水瓶应声破裂,水流漫延而下,最终嘀嗒有声,床边的肇事者脸色更沉,手上却不乏轻柔,且给小鬼抹些药吧!在找到新的近侍之前,便留他一命又何妨? 敢一再碰他,甚至拨他头发的人,岂能一睡饶之?此时尝鲜,三五次后必定厌恶,之后卖去青楼与民同享,如此,方衬得上小鬼隐而难藏的倔性、作死的勇气! ☆、第 9 章 秦夕浑身酸痛,尤其身后某处更是火烧刺戳般,稍动便痛不可挡,更别说是坐在异常颠簸的马车中了!原本官道平坦,可是王爷说舒州事急,抄此近道可缩减两天路程。 秦夕苦不堪言,又有些自作孽的况味,只能默默咬牙耐着,至晚时,王爷不悦村居,嫌弃农家粗鄙,宁可宿在道旁野地,秦夕原本无所谓,可是一日行程下来,车马劳顿是其次,身后的伤却不得不打理一下,根本不用细看,只凭感觉便知亵裤已被血污了,伤处的疼痛是一则,难言的羞窘尤其难堪。 车夫在燃火烤食,王爷竟游侠般席地而坐,看来也不是不能将就嘛!秦夕莫名欣慰,拿了水囊去旁边树林里,打算清洗一下那处的伤,早上醒来时虽知已上过药,但也知只是草草涂抹,明天还要赶路,此时不好生打理,恐怕捱不下去。 秦夕躲到林中脱了裤子,耐着疼痛掬水清洗,咬牙探进一指,顿时疼得抽气,却又羞得红了眼,往日怎生困厄也抵不过今朝这番磨折,可笑自己曾自诩坚强,也曾誓言千难万险也要活下去,可惜昨日打算付身之前竟想过自尽,若没有秦家这个后顾之忧,自己真的会轻生吧? “生水濯洗不利伤处,这是我叫车夫烧的热水,你且跪下掘起来,我替你清洗上药。” 萧离拎水而来,话说得温和,人却看戏般倚在一棵树边,秦夕不防王爷会跟来,先时吓了一跳,随即羞得提了裤子,人也连连后退,“不劳王爷费心,多谢王爷送水来,放那儿就行,我自己会弄。” “你说不执拗,现下却谦词推拒,莫不是后悔给了我,甚或心生怨恨,引以为仇?” “不是!”秦夕惶急,“我绝不后悔昨夜之事,更不会因此记恨,王爷也不必记挂在心,原本就是突发之事……” “莫非你给我下了媚毒?否则往日对着诸般美色也不曾令我突发,我又从无龙阳之好,况你姿容一般,若非媚毒之故,怎能惑我失常?” 秦夕张口结舌,实实的百口莫辩,随即灵光一闪,“王爷忌人触碰,原是防范刺客之故,意即常有宵小意图谋害王爷,譬如昨夜必是被歹人寻机作祟,否则王爷怎会委屈自己来跟我这样的人求*欢……” “闭嘴。”萧离淡淡一声,同时右手一挥,划倒秦夕身侧一棵树,见小鬼脸色煞白,这才稍微解气,近前挑起小鬼的下巴,“你也自认一般,却敢自诩为人所求,莫不是自信一身皮肉能悦主求宠?如今本王宠了你,你却恃宠而骄,又想跟本王讨要什么呢?” 秦夕摇头,同时扒开王爷的手,“你既不喜人碰,就不要随便碰别人,我虽自荐为奴,终是事局所需,誓言效忠也是诚挚而为,但不代表自轻自贱,王爷既用了我,还请信托行事,如此才能主仆同心,若疑心犯忌而不愿信用,甚至各种试探,无非伤人又累己,我固低微,王爷却是尊贵,不值得为我费心至此。” 秦夕说到此处突然笑了,“王爷一直怀疑我有叵测之心,可我只有敬慕而已,当日在老鹰山相遇,出声质问时,尚不知踩我地盘的人是王爷,近前看了才吓我一跳,但是惊喜更多,又怕贸然相认反令王爷生疑,后来为求活命才恶语相激,之后各种情状却令我稍许失望,王爷已经不是我六岁时倾慕的样子了,或是世事多端使然,只是我始终不肯相信心中的英雄已经走远,就如王爷各种折辱于我,我依旧不信王爷真性如此,最少王爷没有杀我,骆大哥曾嘱咐我,绝对不能上你的床,否则完事就会被你杀掉,可我活着,所以王爷即使疑我,也不是绝对讨厌我,对吧?” 萧离不语,只是把手上的热水放到地上,掏出伤药塞到秦夕手里,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把个小玉瓶塞给秦夕,然后掉头走人。 秦夕微微笑,盯着王爷的背影,眼里开始酸涨——我说不后悔是真的,当日差点被匪首所奸,惶恐之际竟没想生死之事,只是懊悔不曾寻机接近你,哪怕翌日被你杀掉,最少给过你,昨夜想轻生,那是人性的贪婪所致,想着若能被你喜欢而给你,那样即便死也会满足了吧? 你疑我叵测,但你可知道,我之叵测,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会招出口,只因终我一生也不会得你喜爱,所以我对你的爱慕之心只能烂在肚子里,成为你永不知的叵测。 但我现在有点飘飘然哦,因为我那么一大串的不敬之语,你都没有发怒,反而给我留下外服内用的伤药,所以真正的你依然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萧别意,幸亏我坚信,幸亏你表露,否则我这连日来的失望就要变成绝望了,幸亏啊幸亏! 秦夕暗自称幸,打理妥当就出了树林,接了车夫递来的吃食却不敢多吃,免得连累那处的伤,还是以水饱腹好啦!灌满肚子就斜在火边睡觉,时而被伤处所扰,睡得不甚安稳,总觉得全身处在某种芒刺中,似是被人目光刺杀,抑或过分的关注吧? 可惜伤病兼困顿,秦夕睁不开眼,倒有熟悉梦境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 辗转来袭,忽而是那人班师回朝的盛况,忽而是那人朗声宣读诛杀的圣旨,赞颂英雄的声音伴着被抄杀之家的哭喊,极目是王师的战旗殷红,漫眼却是令人窒息的黑色血流…… 秦夕陡然睁眼,自觉惊恐万状,而后才觉浑身已被汗透,心里却长声舒气,昨日就觉高热烧身,正需狠狠发汗,现下好了,这通大汗应已疏导病症,或是王爷那玉瓶里的药神效,还有此时盖在身上的锦披……这是王爷的,却是何人给他盖上的? 秦夕看向车夫,直觉不可能,又小心看向王爷,却得了王爷一声轻斥,“天色已明,再不起来就打道回府!” 唉,又拿这事吓唬我,但你是王爷,不信你真会食言而肥!秦夕起身,本想表现得利索点,可惜身子还疼着,差点摔个当场,幸亏王爷扶了他一把,所以王爷其实很温柔,面上也笑得温和,只是表里不一罢了,因为笑得不真,扶人的动作却很自然呢,就此一看,王爷也是可爱的人哪! 秦夕偷笑,爬到车上就开始奴才本分,别的他也不会,胡侃野史或是背诵诗文倒算强项,不然就陪王爷下下盲棋,自上路以来都以类似事替王爷打发无聊,昨日一路疼得厉害,没能尽职,今天精神好些了,自然要尽忠职守。 “王爷想听什么,或是接着前日的棋下?当时王爷将军了,但我还有一车可用……” “唱个小曲来听吧!若是不会就闭嘴。” “哦。”秦夕沮丧,小曲这一项尚未具备,何况哪个读书人会这种事?若论正宗曲目,他倒会一两段,尤其戏目台调…… “我给王爷唱一段别家国吧?缘自昭君出塞,好吗?” “难怪你为家族所不容,哪个捧读圣贤书的会去仿演戏子?纵然要唱,也当假作武生,即便来一段霸王引恨也胜过捏嗓女调!” 萧离难得如此正经训人,秦夕却奈何一笑,“我也想学那豪迈唱腔,可惜我当日跟的是一位唱反串的,他心情好时会教我一两段,总不能请他教别的吧?那是为难他,至于我被家族所驱,却与此毫无关系……” “即便有关,也不屑以之为罪名,比起家中出了个伪戏子,宁愿族中子弟斗鸡跑马,不务正业,因此你之罪由竟连呈堂示人的资格也没有!” “不是那样的!”秦夕恼怒之下竟瞪了萧离一眼,“你不要擅自揣想了就自顾定论,我原也甚得长辈欢心,直到九岁时父亲又纳了一妾,次年添了一个小弟弟,姨娘怕我容不下他们,故而常寻我的不是,小弟周岁那年出天花,我因得过此病不会受其所害,所以自荐去照顾他,本来好好的,谁知小弟病愈当晚竟被人掐得浑身青紫,而我竟昏睡到天明才知此事,姨娘赖说是我虐待小弟,父亲竟也信了……” 秦夕说到此处顿了顿,揉揉眼睛,笑道:“其实我当时就觉得姨娘可疑,但因小弟是其亲生,我不信她会伤害亲子,所以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父亲见我不驳,便罚我去郊外别居反省,我多次想回去请罪,奈何姨娘不准我进门,在别居呆了一年后,父亲终于召我回去了,却是请了族人见证,只说我忤逆不孝,把我划名出户,且不准我沿用旧名,我就是那时跟了那位戏班反串的,半年后,他跟意中人走了,把我托付给一位乡学,之后又几经转变,最后我却是做了王爷的奴仆,世事虽无常,但也不是全无福祉,对吧王爷?” 萧离一时无语,半晌才嗤笑,道:“你昨日闷声不响,今日话多如水,看来身子已无恙,既如此,可再以身事主……” “不要!”秦夕断然拒绝,“那种事只能跟喜欢的人做,只图一时欢娱,不为君子所取,王爷位高权重,原也是洁身自好……” “我被皇上斥回封地了,何来权位?我也啖食人间烟火,不乏七情六欲,何故洁身至自虐?纵然所要非所喜,不过随性抒散而已,难不成你还要我甜言一番,纵然虚情假意,你也甘之如饴?” 萧离冷笑侃言,秦夕恼羞成怒,胸口却莫名纠痛,索性扭头看向窗外,不让泪眼为人所见,强自压下哽咽,喃喃道:“王爷不必虚言诈唬,更不必出言羞辱,凡此种种,皆因你并不拿我当奴仆,我却无意作你的玩物,昨日在林中我就说了,一切只缘于我对你的敬慕,即便有所求而自荐为奴,也是因为敬慕而信从王爷,若要以身相付而求得益助的话,秦夕大可躺到舒州督官的床上,即便姿容一般,为保血亲旧故,秦夕也能枉作媚*术,何必为奴且求辱至王爷膝下?” 言辞铮铮,却强不过面上清流,秦夕狠抹一把,自鄙懦弱,枉自一番诤言,倒似怨妇泣诉,自己都瞧不上! 萧离无声一笑,靠到软垫上假寐,心里却频生动摇,可惜不知动摇了什么,但有一点很明确,方才差点伸手揽人,并非小鬼说得情切,而是小鬼压不住的哽咽令人烦躁。 记忆中,自己也有过自怜垂泪的时候,那时恩师不曾劝慰,只是伸出手臂轻拥拍抚,这是唯一能止人泪水的方法吧?刚才竟想如恩师般拍哄小鬼,其实很可笑,小鬼再小已经十六岁,自己十六岁时早已忘了泪为何物,却已惯常各种阴谋权术,甚至能面不改色宣读那般圣旨,面无表情抄了恩师的家,面带肃杀扔下砍头的令牌,期间不曾心酸心痛,不是没有,而是忘了该怎样悲伤,怎样难受…… ☆、第 10 章 马车紧赶慢走,三日后到了舒州,萧离遣走车夫,笑问秦夕欲至何处,秦夕左右看看,然后拉了萧离取道南面。 萧离暗里不悦,手上却未能甩开小鬼,不是小鬼拉得紧,而是小鬼手心冰凉,应是心生惶惑吧? “你方才左右查看是何意?”萧离闲聊一般质疑。 秦夕讪笑,脸色微红,道:“我许久不回来了,一时有些分不清方向,街道又似乎改建不少,所以稍稍辨了辨。” 萧离点头,见小鬼竟领他往南郊方向,不由奇怪,“你家不常居城中吗?” “我没有家了!”秦夕吼完才顿悟王爷的意思,郝然道:“我一时失态,不是故意吼你的,只是我不知道王爷想去秦府……” “你引我至此,不就是要我亲自去解救秦家么?此时何必惺惺作态?”萧离冷笑的同时也甩开小鬼的手。 秦夕心下空落,盯着自己的手自嘲一笑,然后继续领路,目光看向前方山峰,“那是翠鸣山,悯怀寺就在半山里,我们先去寺里找无尘大师,他泡的露珠茶可好喝了,喝好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包你喜欢!” 秦夕说着还讨好一笑,萧离却暗里尴尬,一直以为小鬼狡诈可恶,以好地方作引子,势必要他亲自来舒州救了秦家才算得,现下小鬼说得煞有介事,莫非真的只是单纯引他来玩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 ? “你耽于玩乐,不在乎秦家死活了吗?” 秦夕愣一下就笑,“我在乎的呀,可是王爷之前就答应了要帮秦家,王爷一诺千金,我自然毫不担心了,说了要带王爷去个好地方的,我也是言而有信的人哦!” 萧离但笑不语,心头却似担了一个悬念,最终落底了一般,不管怎样,小鬼目光澄净,正该心口如一才对,自己亦不必太过谨防,如尘轩所说,小鬼娇小清瘦,纵有杀人的胆色也是有心无力,眼下竟到了悯怀寺,正合拜访一下恩师曾赞慕不己的无尘大师。 “什么?大师不在?”秦夕失望而疑惑,“大师明明是寺中主持,怎么会不在呢?是不是知道我又来讨茶喝了,所以避而不见?” 秦夕急得揪了答话的小和尚,萧离则自行踱入后院,小和尚颇有眼色,知道蓝衫人身份不凡,因此不敢阻拦,秦夕则怏怏追随,跟着萧离闲走漫游,果然到处都不见方丈身影。 “大师可能真的下山了,不过我知道他的茶藏在哪,你在这儿坐着,我去泡来一起喝,好吗?” 萧离点头,附带一个满意的笑,秦夕顿受鼓舞,跑去方丈屋里翻箱倒柜,最终还是先前那个小和尚亲自泡了茶来,秦夕接过托盘连声谢,拿到院中借花献佛。 萧离含笑接了茶盏,坐到院中石凳上,浅抿一口茶,不觉有何殊异,秦夕心有所感,笑道:“王爷什么样的好茶没喝过?自然不觉此茶妙趣,我当初也是歪打正着才知其中奥妙,说来好笑,这茶竟要牛饮才领其味,其实这茶叶和水都是寻常物,亦如山珍海味或粗茶淡饭,怎生饮食都要饥渴者才知其珍美,假如王爷之前没在车里喝过王府带来的茶,而是一路干渴前来,那么此时这一杯便是天下第一饮,王爷以为呢?” 萧离笑而点头,“我曾在战场上饮血止渴,自然知晓饮食之正道在于饥者美味,你当日有此一悟,又是为何?” 秦夕羞惭笑道:“我自己也是渴极了才能知晓,翌日再喝时便没了头日的口感,大师方解惑于我,我才算稍有领悟,比不得王爷于生死中顿悟大道,所以我刚才实在班门弄斧了!” 秦夕说着还拱手示意,萧离但笑不语,目光眺望远处峰峦,嘴上喃语似梦,“昔有莫氏曾望空门涤心,推崇此寺主持为真正慈悲,甚至引为知交,彼时我曾聆训莫氏门下,受师言所引,多次欲往此处寻访高人,直至做了王爷也未能如愿,你又是如何得了无尘大师的青睐?” 萧离问得亲切,目光却不无审视,秦夕愣睁,随即眨眼又眨眼,半是疑惑半好笑,道:“你是不是又开始怀疑我了?以为我是莫氏后人,然后大师看着故人面子才照拂于我?其实没那么复杂,出家人慈善为怀,大师不过秉承佛门教义罢了,刚才不是说我渴了来喝茶吗?其实主要是来避祸,因为我打了太守的儿子,他带人来报仇,我之前曾来悯怀寺偷供品……不是,来找吃的,所以认识了大师,因这一面之缘就来避祸,大师怜我孤苦,所以收留几日而已。” 秦夕一派诚挚,萧离不置可否,略微烦躁道:“据你前日所说,你在十一岁时便被秦家驱逐出户,后来也是辗转流离,只是何至于打了太守之子?虽说避祸,未尝不是触法潜逃,又说你曾在街头摆摊代笔,诸多述词混淆纷乱,我虽无意查探真假,但恐你是带罪之身,来日事发,难保不连累于我……” “不会的!我一直清清白白!”秦夕急得要哭,屈愤道:“我从秦家出来时一无所有,连身上的袍子都被扒了去,大寒天的差点冻死,幸得洛家班的黎公子收留我,半年后又将我托付给东郊尹庄的乡学,尹先生待我极好,尹家姐姐也十分疼我,我在他家过了三年温饱日子,直到尹姐姐进城被太守公子欺侮,我上门理论又被那混蛋调戏……反正我很生气,踢了他那儿一脚,又怕连累尹家只好来这儿避祸,那混蛋每日来滋事,我只好避走他乡,逃到棱州过了一年自力更生的日子,之后在丰州老鹰山遇到你,一切只是这样而已。” 秦夕说完便怔怔看着王爷,只等王爷再行质疑,他好细致解说,可惜王爷一昧喝茶,半晌才瞟他一眼,淡淡道:“暂且信你,若你之前说的好地方令我满意,我或许会替你去太守处讨个公道。” “那倒不必了,民不与官斗,你虽是王爷,但也不必屈尊至此,何况你也说了是被斥回封地,虽不知你怎么惹恼了皇上,但还是谨守本分,尽量少事为好。” “你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萧离不无嗔叹,却又凉薄一笑,道:“你为了驱逐你的人尚且以死相求,却无视予你温饱之家所遭受的不平,你之所行,果然血浓于水,却又冷情无义,此时又劝我少生事端,看似护主,只怕我真正危难时,你便会如回报尹家一般熟视无睹吧?” “怎么会?”秦夕惶急,“我不分辩你说的冷情无义,但若你真的遭遇危难,我纵无能相助也必生死相随,虽是凭空言诺,但你瞧着就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永无困厄,就象我求你帮秦家而不求你问罪太守家一样,因为太守的女儿在皇宫当妃子,多少有点皇恩宠护,我不希望你得罪这种人……” “那你知不知道,监察到秦家勾结官府的那个督官,他有个表妹是今岁秀女,据说甚得皇宠,已经晋为贵嫔。” 秦夕倒抽冷气,“我不知道啊!现在怎么办?” “继续办啊!你不是希望我永无困厄吗?继续帮秦家,便是得罪皇上的新宠,到时我会有危难也说不定,但你必定生死相随,先前你说凭空言诺,现下却能具实验证,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不惜得罪皇亲也要令你言必信,你可敢践诺以行?” 秦夕呆滞,咬唇半晌才痛定思痛,道:“我不能置王爷于无端祸事,也不忍血亲遭受灭门之灾,但求王爷费心周全,不使秦家满门获罪,只令犯事主谋伏法以惩,如此一来,可保秦家血脉无虞,督官所查也会罪罚符实,此事行来烦难却也两全其美,只是要劳烦王爷费力伤神了。” 秦夕言毕,俯身大拜,萧离淡淡冷笑,稍许用力踢了小鬼一脚,“你果然心思活洛,小小年纪便精于巧言诡算,审时度势胜于老奸巨滑,此等狡仆多是白眼狼,留在身边无异养虎为患,本王宁要愚忠不要慧奴,你或死或请死,自己选一个吧!” “我请死,王爷杀了我吧!”秦夕不悲反笑,就着跪首的姿势拉了王爷的衣衫下摆,抬头笑言,“王爷曾说我贪生怕死,但我只贪生而已,人固有一死,何惧之有?所以贪生,不过世间尚有留恋事罢了,如今已生无所恋,自然不贪此生。” “你哀言请死,又说生无所恋,不怕你死后,我如你回报尹家一般,也给秦家一个置之不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 理?” “不怕,王爷出口必诺,一定会替秦家周全,只是王爷误会我了,我所言生无所恋,并非指秦家之事,而是心愿落空,因此不恋尘世。” “什么心愿?” 秦夕摇头,“我不能说,这是我的秘密,倒是突然想起还没带王爷去那个好地方呢,现下王爷要我死,不如就让我死在那个好地方吧!” 秦夕征求似哀求,萧离起身一笑,“走吧,如你所愿。” ☆、第 11 章 翠鸣山中竟有如此洞天府地,萧离暗里惊叹,又见钟乳石坠或玲或奇,顶上却莹石投光,映得周遭霞光七彩,更难得的是洞内有温冰两泉,被一条天然石径分隔两边,再往前却是豁然开朗,俨然世外桃源般,奇花铺地、香木翠围,果然好地方! “怎么样?王爷喜欢吗?我无意中发现的哎!”秦夕倒在草地上,舒服得打滚,折断的野花沾到衣间发上,添了些稚气却异媚,配着眉间眼里纯质的笑意,矛盾的风情。 萧离微滞,只觉方才所视的异景都不及小鬼此时的娇俏,好景需人赏,否则再好也孤凉,亦如佳人需良配,否则不过孤芳自赏。 萧离如小鬼一般躺到了草地上,毫无形象地伸长四肢,仰望高空流云,嗅闻奇花异香,心头的诸多烦扰也渐次疏散,听小鬼窸窣爬来,显是小心翼翼,于是恶作剧般伸手揽进怀里,有意唬弄一番,却不自主地亲了小鬼一下,连同自己都呆住。 秦夕更是呆愣,那日在客栈虽行亲热,王爷却不曾亲吻他,此时突然来这一下,虽是落在脸上,却似往他心上戳了一根软刺。 “为什么……不是要杀我的吗?”秦夕眼圈泛红,人却乖伏不动。 萧离一时无语,半晌才轻声叹了一口气,手臂越发搂紧小鬼,目光又投向高空,声音却沉肃至诚挚,“我大概舍不得杀你了,就算你真是莫氏后裔,我也真是养虎为患,某日不过你死我亡而已,又或是你寻得这好地方合了我的意,况且八年来,你是唯一不惧我,也不刻意谄媚我的近侍,所以暂时不杀你了,只是我要听你那个秘密,告诉我的话,我便留用且信用你,否则我只能把你送作别家奴仆……” “不要!除了你,我不要别人……”秦夕失言顿住,小心观察王爷,不见异色,这才微微放心,可是王爷要听他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他的叵测之心啊!王爷听了会怒极杀人吧? “我不敢说,因为这个秘密有点惊世骇俗,一般人都会难以置信,就算王爷这般不俗的人,听了也会匪夷所思,因为连我自己都惶惑惊咋,所以王爷不要听了好不好?” “送你去荣王府为奴好不好?” “不好!”秦夕急得揪了王爷的前襟,见王爷冷眸蹙眉,显然大不悦,可是听了自己的秘密会大怒吧?但是不说同样糟糕,难道天要绝我?王爷前一刻说舍不得杀,老天不悦,下一刻就寻个非杀不可的理由?可是卑微如我,老天哪有兴趣关注?因此是自作孽,不跟王爷说自己有秘密就啥事都没了,种下前因尝后果,天道常理。 秦夕暗里苦笑,躺回地上作尸体样,却因秘密太过异闻而结结巴巴,“我一直……一直仰慕王爷,其实我想……想跟王爷好……就是那个……那种好,很奇怪……一见钟情吧……那时才六岁,不太明白,就是说……我……我喜欢王爷,八年了,很奇怪,杀了我吧!” 萧离愣了好一阵才回神,也果真不可思议地盯着小鬼,最终忍无可忍,把小鬼揪到膝上一顿打,“这就是你所谓惊世骇俗的秘密?我是妖魔鬼怪还是山野兽神?喜欢我怎么就难以置信了?京城权贵甚至王候之家,多少小姐郡主为我相思愁苦,就现下我府里还有一个死缠烂打甩不脱的,偏你喜欢我就成了匪夷所思?想跟我好很奇怪吗?宫里三位适婚公主都想跟我好呢!对我一见钟情者不胜枚举,落你头上就变成怪谈了!还要我杀你,杀你也不解恨啊!” 萧离边骂边打,秦夕觉得屁股要开花了,可是不觉疼,因为心里开了一朵花,一朵名为幸福,实为希望的花。 萧离见小鬼乖乖认打,疑心小鬼哭了,扳过小鬼一看,却是一张小脸傻傻的笑,澄净的眼里蒙了泪花,疼的?还是……傻的? “说说吧,喜欢我怎么就奇怪了?”萧离放开小鬼,依旧揽人入怀,依旧仰躺如闲乐。 秦夕依旧奇怪,“我六岁时就喜欢你了,是那种喜欢,不奇怪吗?” “倾慕至以身相许,不奇怪;少年老成尚可许,幼年动情无不可。” “可我也是男子,不奇怪吗?” “情之所起,心自所驻,此是人之常情,并不拘于男女之间,但中情毒,一往而深罢了!” “那么我不奇怪喽?” “自然不怪,倒是我开始奇怪了,你在何处对我一见钟情?”萧离捏了小鬼的下巴,随即轻抚,半是调*戏半怜惜。 秦夕红了脸,却很享受王爷的抚摸,甚至主动把脸贴在王爷的掌中,却有些委屈道:“王爷不记得了吗?当日王爷刑讯时,我就说了啊,我六岁那年与京城百姓出城迎接王爷回师,当日情形鲜活至今,彼时也是激动难抑,后来慢慢觉得异常,直到我家要迁回舒州了,我才恍悟对你的倾慕竟是那种喜欢,可是我要随家离京了,况且王爷身份高贵,我是永远追不上的,后来被家族所驱,生计且艰,更遑论其他?原想发奋读书,来日有望致仕,即便不得留京,最少能以此拜会王爷,也算偿了私愿,不过现在更好,我已经是王爷的近侍了……” 秦夕说到此处便冷抽一口,撑起身子一脸誓然,道:“王爷不要疑心我有不轨之心,就算待在王爷身边,我也不会肆意枉行,王爷在我心里是明月一般……” “我准你枉行,虽只限于欢爱之事,但也算偿你对我八年单相思,以你这般情深,主动取悦我不是难事吧?” 萧离说着就轻抚小鬼腰身,一路向下,不乏挑逗亦温柔,秦夕却浑身僵硬,最终滚朝一边拉开距离,又自卫般抱膝而坐,苦笑道:“王爷别生气,我喜欢你不假,但不会以身取悦,当然也不敢妄想能得王爷两情相悦,因此我之喜欢仍旧发乎情、止乎礼,如今王爷听了我的秘密也没有怪罪,那么我就擅自定论王爷默许了我的喜欢,所以今后也准我默默喜欢就好,我不会纵私给王爷添麻烦,也请王爷不要随意撩拨我,主人尊贵自重,奴仆忠义守职,如此才是正理,好吗?” 萧离冷笑,“你说我撩拨你,说我不自重,你可知有多少人希图我撩拨、企求我不自重如你所言?” “那是别人,不是我。”秦夕嗔叹,随即一脸正色,道:“我早就说过,纵然为奴为仆,我也是君子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 风范、丈夫风骨,倒不是读书人的矜持,只是不忍屈了我一腔情怀,既然幼时便不知大志,反而先识了情爱之事,那便以此为铭,绝不可因为喜欢了男子而丢了男儿本色,甚至伪作女流,何况闺门情怀也自有风骨,我一介儿郎岂可自堕情志?” 秦夕一派傲然,萧离则握拳又握拳,最终松开,抬手招唤道:“过来吧!我不会撩拨你了,你也不必擅自定论,我准你喜欢便是,只是你做不成恪礼忠奴,动辄傲气凛然,实则任性骄狂,奉职侍主更是胡屁不通,用你这样的奴仆便是寻常人家也丢脸,我这般尊贵的身份更是丢不起这个人,因此给你另一个身份,萧王府的废物食客,喜欢吗?” “虽然喜欢,但我不是废物,那日我跟郡主说我是你的心腹,虽是擅自妄言,但也是我志向所在,希望得到你的重用,然后为你赴汤蹈火……你别瞅我,我是认真的,虽然我文不成、武不就,但是人各有长……” “我饿了,天色将晚,回城食宿吧!”萧离起身,很明显地表示着无聊兼无趣。 秦夕一腔激情被打断,不过不觉尴尬,来日方长嘛,有的是机会让王爷对他另眼相看,何况今日成果非凡呢!王爷准了他的喜欢,还准他做个食客,如此幸运已经大出预想,纵然即刻毙命也心满意足了! ☆、第 12 章 萧离是乔装而来,却依然为人所知,舒州荣王至函邀请,甚至遣了软轿来,此等盛情难却,萧离带着秦夕去了荣王府。 荣王是今上第五子,少时聪慧,却素无大志,此非皇家气象,但是正合圣意,若是每个皇子都志在皇位,兄弟相残是一则,天下动荡而为祸,便是极罪之事,因此荣王之温良甚得上喜,弱冠之时方封王繁华之地,六年来亦是谦恭本分,皇上常有诏唤赏赐,凭此稍享天伦,亦是凭示荣王之尊贵。 萧离虽非谦和之人,但是素以温润假相待人,尝过他手段的人多已毙命,知晓其真性的人敬畏至若即若离,唯有完全蒙在鼓里的人才会热情相交,荣王便是其一。 两王相见,几番寒喧后移入席中,桌上美酒珍馐,帘外琴瑟和奏,酒妓温柔劝饮,美姬殷情布菜,席中和乐,宾主尽欢。 秦夕秉承废物食客的宗旨,埋头大吃,心里微有怨叹,王爷也是的,私下说自己是废物也罢,跟荣王介绍时,竟也毫无饰言甚至颇有得色,难道养个废物还值得炫耀? “秦公子似乎偏爱舒州菜,莫非是本地人氏?”荣王笑问,一张俊脸越发和气,还顺手搛了一筷菜给秦夕。 秦夕起身谢礼,“草民惶恐,不敢劳烦荣王如此,至于草民籍贯,说来惭愧,草民虽祖籍此地,但忤逆不肖,无颜再见父老,幸得王爷垂怜收留,如今却依旧忝食无为,实在惭愧。” 荣王笑而摆手,“无为或即大为,况你年少,不必拘于一时,你家王爷既与收留,你且安生便是,只你言承籍贯,可与此地秦家有关系?” 秦夕再次拱手,“王爷所察不假,只是草民早就被驱出户,若论关系,唯血脉而已。” 荣王笑而点头,“尝闻秦家有玉郎,幼能诗词通音律,曾与乡老赋诗联句,甚得私学赞誉,本王曾想聘作稚子伴读,派人相请却无功而返,次日秦家送子上门,却非本王所要的玉郎,想必那时你已出户离家,如今作了萧王府门客,本王不便相请了吧?” 荣王说着却是看向萧离,秦夕也偷眼看过去,谁知萧离微微嗔目,“你不过小有姿才,也配玉郎二字?但是言自荣王便无可疑究,只是以后不可再藏私,暖床之余也要付予才情,省得我枉介你作废物。” 萧离说着还暧昧一笑,秦夕羞愤却不敢驳,荣王愕然一阵才自拍脑门,“是我唐突了,竟不知秦公子原是……这便如何是好?不如我自罚一杯!”说着便饮尽满盏,摒弃王家姿态,浑然将秦夕看作萧离的娇客,言谈亲切有礼,不论尊卑,竟作友人,果然是个温良亲和的王爷。 秦夕感于其中,很快便随意畅言,却听萧离跟荣王说起秦家的事,心里不由惶惑,席间尚有他人,虽是艺伶一类,难保口风不泄,王爷怎会直言此事? 果然的,荣王微微错愕,摆手令退闲杂人等,颔首道:“我对秦家之事略有风闻,却是无意间得知,月前奉诏回京,巧遇此间刺史,他虽是趁假回京探亲,但也趁机上了密奏,次日皇上便稍示于我,却是要我加强府中护卫,想来秦家之事并不简单。” 荣王虽隐讳,秦夕却微有领会,只是不得切实,所以怔怔看着萧离,果然看见萧离微带肃杀的冷笑。 “此间太守是阆王部属,仓州贫瘠,纵掠民肆抢也难饱私欲,何况养私兵?但有部属在繁华之地奉领皇饷,再令其肆助本地商贾敛财分红,大头尽归太守,最后奉入仓州,何愁阆王私兵不养?” 萧离淡淡一语,秦夕听来却是惊天炸雷,太守阆王私兵什么的,都与他无关,可是秦家为图净利投机为商,最终卷入叛臣逆流,这却是始料未及,也是飞来横祸! “王爷……”秦夕怔然泪下,却无语再求,毕竟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王爷也会有叛逆嫌疑。 荣王也有些怔忪,点头道:“难怪皇上要我加强护卫,原是怕太守事败,仓皇中以我为质,甚或扣我入仓州,只是二哥虽有异心,待我却是极好,当年虽是惹恼了父皇才封王去了仓州那样的苦地,但是临行仍嘱咐我诸多切语,倘若二哥真有起兵之意,必定不会加害于我,我落入他手中,也必能劝他回心转意,或者我明日就启程去仓州!” 荣王说着就站起身来,双拳在握,一脸紧毅,萧离自斟一杯饮下,懒懒道:“荣王自然能即兴出游,只是还请延缓几日,待我回了丰州,荣王再行启程,否则我今日一来,难免嫌疑多多,只怕皇上也会疑心我撺掇你去仓州犯险,因我被斥回封地,正是有此一请的缘故,但不是请你去仓州作说客,而是望你深入虎穴,为皇上分忧解难,亦使百姓免遭兵变祸事。” 荣王羞惭,“我……我竟没想到苍生之事,实在有负皇恩,只是二哥未必当真起事,多半是为当年之事忧愤于心,所以言行失状,况他在仓州本就兼领西北防战之事,大小战事间或有之,军需给养或补不足,所以才会……才会……” 荣王语塞,难以自圆其说,萧离则起身拱手,径直拉着秦夕出了荣王府,夜风微凉,盛夏将尽。 随便找家客栈投宿后,萧离自顾净身就寝,秦夕在椅上呆了半天才回神,小心靠近床边,小声询问,“你说阆王要叛乱,是真的吗?” “是啊,秦家协同作乱,也是真的。”萧离闭目作答,脸上是惬意的笑。 秦夕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 切齿,“你为何幸灾乐祸?明知秦家是无意而为,我只恨救不了他们……” “你不是求过我了吗?我好像也答应了,而且我今天才知你在舒州竟也小名气,不过被一帮老学究称赞也没什么可标榜,倒是玉郎美称值得探究,所谓玉郎,意指何处?” “何处都不是,小名而已,因我娘亲名玉娘,父亲便以此为我小名,刚来舒州时多以此名唤我,外人闻之以为正名,所以此地知道我叫秦晚忆的人很少,都以为我叫秦玉郎。” 秦夕说着便转回正题,“你虽答应帮秦家,但此事关系重大,况你是为解除仓州兵祸才会御前失言,从而斥回封地,倘或因我之故又累于其间,难保不使皇上疑心你挟愤反出,甚至以为你不为救秦家,而是侧助阆王,最少也是以此试探皇上……” “你不似读书人,倒似天生适合在官场混迹,更象出生权谋之家,耳濡目染才会这般机窍敏察。” 萧离虽是闭眼诮语,唇角的笑却是肯定之意,秦夕苦叹,“你又疑心我是莫家人了,可是耳濡目染一说也不错,只是并非权谋,而是商贾惯常的狡诈,亦如官场的尔虞我诈,我虽因年幼而不曾参与其中,但好歹听父亲与人言商,多少受了些影响,之后又独自奔命,少不得与三教九流各种交道,其中不乏勾心斗角,虽是卑劣事,但也是为了活命而暂行权宜。” 秦夕说着便自嘲一笑,萧离闭目挥手,“别跟我哀怨苦叹,不想睡就给我打扇,亦算废物利用吧!” 秦夕欲言又止,嘟咙,“你跟荣王说我是废物食客也罢,竟说我是给你暖床的,我之声誉倒无谓,你就不怕被人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萧离笑,“我那也是暂行权宜,难道你想给荣王世子当伴读?纵想,我现下也舍不得放手,至于我的名声,想我堂堂王爷,豢养三五侍妾男宠只是寻常,何况我只养了你一个,旁人只会说我洁身自好,甚至编派出一段专情美谈,丰州萧王难得情动,舒州玉郎专夜专宠,另类才子佳人,听来也不错!” 萧离呵呵笑,秦夕恼羞成怒,“我不是男宠!不过随你乱说吧!美谈或丑闻我都不在乎,只是秦家之事我不能袖手……” “他们驱你出户,你不恨也罢,竟要以德报怨吗?或是秦家有你放不下的人?但是据我所知,牧玉娘至死也未得到秦家的认可,所生的儿子虽名入族谱,却不得任何权享,秦家掌事人临死曾明言,秦晚忆不得继承秦氏任何产业,纵是庶出子嗣也能凭力有所为,秦晚忆却苟如野种,秦家上下莫不鄙弃而远之,你虽热情相救,未尝不是自我作贱,或是喜欢被人羞辱虐待?” 萧离言毕哼笑,满是不屑,秦夕不怒反笑,“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王爷虽疾言厉色,却似为我鸣不平,只是世间多是不平事,心胸坦荡自畅行!” “说得好!那就由你去刺史处呈送罪证,由你亲自揭发秦家私下的各种商营,假账逃税或贿赂官家以及私营盐业,另有诸多禁令营生,所有罪行加起来,顶多抄没家产,主事人判监苦刑,从犯百杖入狱,其余家小不予论罪,如此便能续得秦家一脉,你可还满意?” 萧离说着就变戏法般递过一本账册,自然是秦家罪证了,秦夕下意识接住,随即惊疑,“你什么时候弄到手的?” “你自荐为奴之后啊!”萧离安抚般轻拍秦夕,“别担心,真正的账册还在秦家,这个只是我一个手下凭记忆录制的,不过内容丝毫无差,你明日就呈给刺史……” “刺史已经掌握秦家罪证,只怕不会信我,况我原是秦家出来的……” “是被赶出来的,你是因此而愤恨在心,所以呈此罪证以泄私愤,同时也算大义灭亲。” “不是,我没有恨他们!” “你虽不恨,但是刑判之时,他们会知道你恨,不过你问心无愧,即便被他们恨之入骨,你也不会解释说一切都是为了保全秦家,以你之坦荡,世间不平皆畅行。” 萧离说着还给个鼓励眼神,秦夕当场噎住,王爷拿他刚才的话来堵他,根本调笑嘛! “我也想言行一致,可是刺史已知太守一众之事,自然掌握其下诸多罪证,所以隐而不发,恐怕是时机未到,我乍乍去送罪证,只怕不会为其采信。” “所以你要大张旗鼓地去,以你的丈夫风骨击鼓喊冤,怒斥秦氏家主置祖宗基业不顾,上负皇恩,下负地方父母,戕害乡里又为富不仁,你是痛心疾首而代为愧怀,如此声泪俱下、引人入胜的控诉,到时必有诸多看客热情围观,刺史不得不坐堂询问,待你拿出罪证,他不想因此而打草惊蛇也不行了,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依你所示的罪证判刑,忍痛轻判逆臣从属,草草处置秦家,你则如愿以偿,保得秦家不在来日与叛贼一道满门抄斩,如此这般,你可满意?” 萧离侧头笑问,俊美容颜带了七分揶揄,秦夕早就呆滞,萧王爷之翻云覆雨手,名符其实! ☆、第 13 章 翌日,秦夕依照王爷所述,如法炮制下来,一切如王爷所料,三日后,刺史果断判决,秦氏家主即日押解至北疆苦刑,两名从犯当庭杖责入狱,事实也如秦夕之前所想,父亲并未参与其中,只是受此连累,一应家产并没充公,好在性命无碍。 “畜牲!你这个畜牲!”秦望低斥,毕竟在公堂门外,不敢大声喧骂。 秦夕低头不语,周遭看客渐次散去,唯剩秦家人切齿唾骂,这些人或叔或婶,都是被伯父之事连累至贫民,却只当他是祸首,不过往日就领教过他们的辱骂,早就习惯了,秦夕苦笑避开,各种恶语渐闻渐远,拐过此处便能获得清静。 “玉郎哥哥!”软糯哽咽的一声,随即双腿被抱住,秦夕略微诧异,仔细分辨,不由眼眶发热,蹲身搂住小孩。 “你还记得我啊?”秦夕激动不已,四年不见,姨娘的小孩却依旧可爱。 小孩抽泣摇头,“我不记得玉郎哥哥长什么样了,但是奶娘要我记住你,说我那时生病是你照顾我的,我娘都没你照顾得好,所以要我记住你,可你真是玉郎哥哥吗?娘说你是坏人,刚才爹爹也骂你,四叔他们也说你害了秦家,真的吗?你真的是坏人吗?” 秦夕愣了愣,最终笑着点头,“对,我是坏人,所以快跟你爹娘回家,别让他们担心。” 小孩点头,却揪着秦夕的衣襟不放,“我要回家了,你以后会来看我吗?” “我是坏人,你不怕啊?” 小孩摇头,身后却传来喝斥声,秦夕忙将小孩放到地上,见小孩仍拽着他的衣摆,只能狠心扯开,立刻听到小孩委屈的哭声,可是姨娘的怒骂更加刺耳,秦夕逃命般离开。 回到客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 栈时,王爷正临窗而坐,修长的手指捏着鲜红的果子,一颗颗优雅入口,扭头给了秦夕一个不无嘲讽的笑,“怎么两眼通红似兔子?哭的还是恨的?血亲重逢情不自禁,抑或遭亲唾骂心生委屈?” 秦夕摇头,抹去面上泪痕,上前深深一拜,“多谢王爷妙法搭救,秦夕无以为报,唯有贱命一条任由驱使,但有所令,无不遵循!” “除去以身事主,你还有何用?我若驱使便成了撩拨不自重,你又矜贵胜过王公名媛,不屑与之同流,讨我欢喜一眸,我又何必屈了你一腔情志?明言收你做男宠,你又有丈夫风骨不堪折辱,倒显得我一门巴望自甘下流,如此两厢伤损之事,我又何必?你又何苦?因此你还做你的废物吧!” 萧离说着还无所谓般给了小鬼一枚果子,秦夕愣愣接了,又愣愣放回盘中,半晌才一个激灵,“不,我是真心回报王爷,诚如王爷那日所说,我看似傲气凛然,实则任性枉为,若真是自诩的君子丈夫,便当知恩图报,不该拘泥形式身份,或奴或男宠,或死或暖床,只要是王爷所说,秦夕心甘情愿,且欣然而往!” 萧离嗤笑,“你是君子,固然要知恩图报,我若应诺,便是挟恩图报落入下乘,不诺,又有持恩倨傲之嫌,秦夕啊秦夕,你真是逼我太甚啊!” 秦夕目瞪口呆,半晌仍无语作答,萧离呵呵笑,把秦夕拉在膝上,拈一枚果子塞入秦夕口中,话头却毫不着调,“会骑马吗?” 秦夕顿时凛然,“会,王爷有何差使尽管吩咐,秦夕必不辱命!” “郡主在我府中玩自杀,弄假成真,你速回丰州令其死而复生!” “哈?”秦夕大惊失色。 萧离温柔拍抚,“别惊慌,你心思活洛,又对我忠心耿耿,我信你定能不辱使命,据说如意王已愤然而往,此人爱妹如命,又睚眦必报到阴狠毒辣,因此你此去应是刀山火海,但你必能为我赴汤蹈火且马到成功,对此我坚信不疑,马匹已为你备好,你即刻出发吧!” 秦夕两眼发直,愣愣道:“王爷说笑的吧?当然郡主之事不好笑,但是命我快马加鞭去令人死而复生,这个太……太……” “强人所难?” 秦夕摇头,萧离续问,“太匪夷所思?” “呃……” “太惊世骇俗?” “嗯……” “不应该呀!比这匪夷所思惊世骇俗的事你都挺过来了,现今这事于你不过小菜一碟。” “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你六岁时便匪夷所思地对我一见钟情,八年来惊世骇俗地对我单相思,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莫非现在要全部推翻?又或我果然没说错,你本就是前后矛盾、口是心非的人?” “不是啊!我那个……”秦夕顿住,“现在不是讨论我是什么人的时候,郡主在王爷府上轻生还成功了,此事非同小可,咱们要想个应对之策才行,虽然与你无关,但是如意王,甚至皇上都会以此怪罪。” “所以你要尽快前去替我开脱,具体该怎么做,但凭你的才智吧!我在此等你的好消息!” 萧离鼓励般亲了秦夕一口,秦夕愣一下才满脸通红,见王爷要上床午休,忙拉住不放,“我去万般开解也无法开脱,此事必须王爷亲自回去才能解决!” 萧离连连摇头,“你真的是废物啊!别的不说,此时太阳当顶,你既无能替主解难,便是预备舒适马车也不能么?难道让我顶着热气叱马赶路?况我近日为了秦家之事费心思谋,岂不闻劳力有补,劳心无益,心力损耗之下又急程催赶,等着我的又是未卜之事,焦愁煎熬下必然气尽神虚,你那日还说不怪我要了你,还说不恨,现下却盼我死在回程途中,此是不怪不恨?” 秦夕张口结舌又欲哭无泪,眼见王爷歪在床上就要睡去,只好轻声上前,执了王爷的纸扇打凉,叹道:“我真的很废物吧!无能替王爷分忧,更遑论解除危机,唯有于危难中与王爷同生共死,还有就是,王爷现在想不想……我是说,也许下一刻就会大难临头,此时何不纵情……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好虽好,只是太热了,懒得动。” “那就我来……只是我不太会,还请王爷多多指教,若我做得不好,还请不要嫌弃,如果……” “闭嘴吧!”萧离一把将秦夕拉上床,三五下剥出个纤细人儿,那日不曾细看,今日才知果然是个嫩白玉郎,触感细滑紧*致,味道青涩却鲜美,浅尝可口,再尝难止,三尝知不足,蚀骨销魂仍难拨,溺毙其中唯尚飨…… 秦夕醒来时已经身在马车中,身下是绸制软卧,身后不再腻感觉痛,透过窗外逸进来的月光,可见王爷俊美容颜,面上的微笑也不再真假掺半,因为眼里溢着近似温柔的光,如月温华,如玉温厚。 秦夕看得红了脸,低声偷笑,萧离不知其意,只道小鬼得了自己宠爱而高兴,有心再予温柔,又怕小鬼恃宠而骄,倘若厉言警告,心里又莫名不舍,细想来,小鬼这些年过得不好,丧家犬也不过如此,本不值得怜惜,但是看在小鬼多年相思的份上吧! 萧离再遣温柔,一路细心又体贴,浑若疼爱情人般照顾着小鬼,如此五日下来,竟连自己都觉得温情,也似乎得了某种享受,颇有入戏太深,假戏真做之意啊! 马车在王府门边停下,萧离继续扮演温情,秦夕却十分羞窘,因为身上早就不疼了,不需再行扶抱,虽然喜欢王爷的温柔,但是被府里人看见必有闲言,何况府里死了一个郡主,此时只合肃穆。 秦夕挣开王爷的手,自觉退到王爷身后,萧离也不勉强,命人备水备饭,领着小鬼去了内院自己的房间。 沐浴用饭之后,萧离去了书房,秦夕心下惶惑,迟疑一阵才追了去,掩了房门低声询问,“你不去西院吗?管家不曾回报如意王的情况,可见如意王还没来,咱们是不是应该有所准备?” “也对。”萧离放下文书,思量道:“你若喜欢独院,我的别意居旁边还有一个听竹苑,明日你就住过去吧!若是不想独个住,那就搬去我卧房旁边的屋子,里面倒也齐全,省了重新收拾,你且想想喜欢哪处吧!” 秦夕呆愣,痴想半晌才恍然大悟,“郡主根本没事,你骗我对不对?那日还下了那么离奇的命令,别说我不通法术,只怕世外高人也不能令人死而复生,所以你不过逗我玩罢了,否则此时还不谨忙才怪!” 秦夕一脸怨愤,萧离似笑非笑道:“郡主轻生是真,几乎得逞也是真,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并不是随意逗趣的人,必定择人而行,倘若你不想成为值得我逗趣的人……” “不!我想!还有我愿意住你卧房旁边,闲言碎语我不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8 在乎,流言蜚语,相信你也不怕……” “今夜再侍寝呢,你怕不怕?” 秦夕摇头,脸上红成一片,萧离唤来管家吩咐下去,管家边听边点头,心里难免诧异,王爷的别意居从无他人,如今让这小子搬去同住,只怕正经王妃也不得这般待遇,不过王爷向来清心寡欲,府中只有歌姬乐人,平日也不招人侍寝,真令人担心……不过现下可以放心了! 管家暗里拍胸,依照王爷吩咐,带着秦夕去了别意居,萧离继续处理之前的文书,忆起小鬼方才又羞又喜的模样,心里竟也暖了一下,随即又生惋叹——情为何物?一般的废物罢了! ☆、第 14 章 庆芳郡主不是轻生,虽然轻过,但她已经改邪归正,所以她那天是不小心溺水,不过小麻雀证言郡主的确有轻生嫌弃,因为他当时鼓励郡主游回岸上,郡主毫不听取。 “你为什么不下水救人呢?”秦夕十分奇怪,还有陆续围来听故事的这些仆役也很奇怪,都没事干了吗?他是无聊了才让小麻雀讲故事的,其他人也很无聊吗? 大概是吧?王府里很闷的,虽然有个俊美无双的主子,但是只有府里人知道主子是个笑面虎,所以平日都小心翼翼,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言行无忌的公子,他们都想亲近呢! 小麻雀尤其兴奋,因为他是别意居的走仆,看似比外院的奴仆高级,其实过得战战兢兢,当然这是旁人的看法,因为有点小白痴的小麻雀是不懂害怕的,他只是喜欢待他和善的秦公子,傻瓜虽傻,却看得懂他人脸上的笑是出于真心还是戏耍。 “我也想下水救人啊!可我不会游水,再说郡主嫌我脏,说了不准我靠近她的,所以我只能在岸边鼓励。”小麻雀委屈中不乏义愤。 众仆均点头,七嘴八舌添加佐证无数,都是郡主不准府里人靠近的例子,秦夕默默点头,想起了王爷也不准人触碰的规矩,莫非物以类聚,郡主才会倾心王爷? “那么最后是谁救起了郡主?又是什么人把这事告诉了如意王?”秦夕质疑似自问。 众仆均愕然,随即陆续散去,秦夕觉得更奇怪了,小麻雀则拎了铜壶,他是来灶房取开水的,秦夕则是无聊了跟着来玩的,现在依旧跟着回去,同时把心里一直奇怪的事问了出来。 小麻雀也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围来又突然散开,因为我那个故事当天就讲给他们听过了,所以不可能又来听,大概跟我今早一样吧,都很好奇你长什么样,所以跑来围观。” 秦夕恍悟,之前在王府当差时,的确没有去外院混过,几乎都在床上养伤,后来直接进了牢房,出来也几乎在床上,再后来就去了舒州,除了常在内院走动的几个人,其他人果然是不认得他的,况且他住在王爷的别意居,旁人当他是王爷的男宠吧?故而稀奇,故而围观? “王爷有过侍妾吗?”秦夕问得小声,虽无醋意,却有窘意。 小麻雀摇头,突然恍悟般点头,“有个叫绿雅的女人服侍过王爷,但她原是青楼女子,太后觉得辱没了王爷,所以把她遣走了,后来皇上送了两个宫女来,据说原是秀女出身呢,可惜王爷不喜欢,之后邱管家调*教了两个近侍给王爷,还是不合王爷的心,前阵子倒来了一个,可惜没做几天就偷了王爷的东西……” “我没偷!那是王爷陷……现时未查明,后来知我冤枉才把我放了出来,虽不知何人讹传此事,但你以后不要再乱说了!” 小麻雀愕然结舌,一直以为秦公子是温和人,现在才知也会生气的,看来今后要小心侍候了。 秦夕不知小麻雀心中忐忑,继续追问方才的问题,“告诉我啊,最后是谁救了郡主?又是谁传信给如意王?” “回公子的话,最后是言侍卫救了郡主,至于是谁传信,奴才不知道。” 秦夕点头,随即才惊觉,“你还象之前那样就好啊!或是我刚才凶你了,你才疏冷我?但我原就是冤枉的,任由心中委屈才会冲你发火,也是拿你当朋友才不跟你见外,你若谦卑,反令我不安,明白了吗?” 小麻雀茫然点头,默着走了一阵又愣住,“你问起如意王,我倒想起个事来,王爷不喜欢如意王,可他明天就要来了,你记得躲起来,否则你会生气。” “为什么?”秦夕怔然不解。 小麻雀左右看看,最终还是回了别意居才敢答话,“你不知道如意王喜欢我们王爷吗?还在京城时他就三天两头跑来烦王爷,有事没事就给王爷送东西,本来皇上要给王爷赐婚了,都是他在背后捣鬼才让王爷至今单身,王爷离了京城,他又遣他妹妹继续来烦,如今你得了王爷的喜欢,他们肯定恨你,而你只能悄悄讨厌他们,所以我才劝你躲着如意王,比起郡主,如意王可怕多了,你斗不过的,只能悄悄生气,你说呢?” 秦夕只觉好笑,拍拍小麻雀的肩,“谢你警言,我会尽量躲着……” 一语未了,院门处来人禀报,只说郡主在西院小花园等见秦夕,想来是听了男宠一说,要给个下马威吧? 小麻雀虽憨傻,到底吃过郡主的苦头,此时越发惶恐,担心秦公子有去无回,秦夕心下了然,随便安抚两句便去了。 郡主初闻别意居的事,还道是个怎生狐媚的人,此时一见秦夕只剩惊疑,“你就是别意居的新客?王爷的新宠?” 秦夕苦笑,“郡主言重了,我既非客也非宠,只是暂无居所,又恰逢王爷闲职觉得无趣,所以拿我打发无聊罢了,认真说来,我只是个废物食客……” “我管你是什么食客,住进别意居就不是好东西!” “郡主怒极失言而已,否则王爷也住别意居,难道也不是好东西?” “你胡说!我何尝说王爷不是好东西?早就知道你刁钻古怪,亏我那日还想收你做心腹,谁知你得了我的赏赐,转身就背主忘恩,没依主子吩咐按时送来玉佩也罢,短短半月就摇身一变成了王爷的男宠,居然还住到别意居去了,你这个欺主辜恩、死有余辜的逆奴!” 郡主骂着就命人看打,秦夕来不及解释,只能抱头逃跑,可惜园门边也有郡主的人,挣扎几番便被押回去,随即被狠狠摔在郡主脚边,不及求饶就挨了一鞭子,比起当日的杖责,鞭打来得更疼痛,但也有些荣幸呢,郡主亲自行刑,算得屈尊了吧?可他已经不是奴仆,纵是,也不是如意王府的奴才,岂能叫人随便打了去,反叫人小量了萧王府?! 秦夕顺着鞭子下来的势头一把揪住,同时挺身而起,听郡主命人拿他,当即怒视周遭,“你们是别府奴才,即便遵从主命也不要忘了这是萧王府,我虽忝居此处,到底是王爷的门客,你们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9 打我也是驳了王爷的面子,我死事小,王爷颜面不可折损,你们敢在萧王府私刑枉为,纵是此间杂役也会护主颜面,何况我忝为食客!” 秦夕说着就砸了一个茶杯,以示震慑,众奴果然豫色不敢动,郡主也呆了一下,随即愠怒,“你不过是个以身事主的贱奴!我一个郡主还治不了你吗?你自己也说王爷对你只是一时兴趣,我便打死你又有什么关系?” “那也不合在此处,纵然来日郡主成了此间主母,别说杖毙王爷的门客,就是此处奴仆也由不得郡主私刑处置,必定要问过王爷才可行事,否则便是无视夫君权威,甚至因此不得夫君欢心,何况郡主现下还不是萧王妃,不言出身尊卑的话,郡主跟我一样,只是萧王府的客人而已,因此还请郡主自重,稍循作客之理。” 秦夕说着便拱手示礼,牵动鞭伤又小声抽气,郡主愠怒却无奈,因为秦夕说得不错,王爷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她,如果任由私愤闹下去,只怕王爷会以为她是悍妇,其实她向来温婉,只是缺少机会表现。 “好吧,我不跟你计较了,而且准你将功折罪,趁着王爷现在对你有兴趣,你正好替我周旋权宜,来日我做了萧王妃必不亏你,富贵荣华或是锦绣前程,我都能满足你,为表忠诚,你晚饭前把王爷的玉佩拿过来……” “办不到!”秦夕恼了,也觉得郡主未免太自以为是,言行一派自我,根本是脑子有问题嘛! 郡主也很生气,“你根本不想为主尽忠,否则怎会推脱此事?不见玉佩,妄想我许你富贵!” 秦夕好笑又好气,“我何时希求富贵?更不可能作他人奴仆,当日为王爷近侍,也是急情之事,王爷知我无能侍奉便许了我自由身,又怜我衣食无着才收留府中,看在我曾是读书人的份上给我个食客身份……” “那你怎么住到别意居去了?谎言王爷无聊了拿你寻趣,你这般笨拙低下,有何乐趣可言?”郡主冷哼。 秦夕暗里翻白眼,面上嘿笑,“郡主先前说我刁钻古怪,此时又说我笨拙,倒令我自己都糊涂了,我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你……”郡主恼羞成怒,“我管你是怎样的人!既不愿为我所用,便不用妄想来日恩典了,此时我不治你,但我哥哥很快就要来了,你这般欺侮于我,他定会为我主持公道,必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郡主说完就走,秦夕不及劝言,又思及郡主之刁蛮,不由哑然失笑,却听旁边花丛里也传来笑声,上去一看,果然是骆大哥,一时有些屈愤。 “你一早就在这儿吗?先前郡主打我时也不见你现身,枉自我叫你一声大哥,还说照顾我呢!事到临头却龟缩不语,算什么大哥嘛?” 秦夕拂袖欲走,却被骆尘轩拖住,“别恼嘛,你若是怯弱无能,我自然会出手,可你颇能自保,何须我强出头?况且郡主刁傻愚蠢,无聊时亦可拿来打趣……” “我才没这么无聊,更没这种癖好,况她骄横成性,动辄私刑滥罚,张口就要人死,如此草菅人命必然心狠歹毒,我只不屑与之,更遑论拿来打趣?又哪里有趣味可言?光是想像她或许当真取过人命,便令我嫌恶生恨……” “不是吃醋么?”骆尘轩低笑。 秦夕恼得面红耳赤,“我有什么醋可吃?就算你也信了男宠之说,最少顾及一下王爷的想法,他不曾许我什么,我也不会无端抱希望,既是无望之事,怎会心生怨尤?此是一则,再则王爷无心郡主,我纵然自以为是也不会无端吃醋!” 骆尘轩频频点头,“你说得极是,但我今日才知你原是喜欢王爷,那日骂他反复小人,莫不是他负了你?” “当然不是,那是另一回事,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也不要拿我的心意取笑,喜欢王爷是我一个人的事,也是不容漫言之事,你若真是我大哥,便请尊重我这份私心。” 秦夕说得严肃,骆尘轩不敢再嬉笑,把人拉回花丛中,塞个酒壶给秦夕,“浊酒解清愁,喝点吧!况你该知足了,上了他的床还安然至今,可见他对你也有稍许情意,当日有个叫绿雅的女子也得过他的欢*爱,却只欢*爱而已,你能住进别意居,便是欢*爱之余还有疼爱,否则以他的脾气,欢*爱翌日便会翻脸,轻则弃之他人,重则当场手毙。” “他……”秦夕惊愕不已,“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冷血之人,怎么会这样?” 骆尘轩抢过酒壶灌饮一口,笑叹,“是啊,为什么这样?谁知道呢?或许真是冷血也说不定,又或者,不想心里甚至身边有牵绊吧?所以再喜欢也容不下,因为情之一字绊人手脚,无欲则刚吧!谁知道呢?” 骆尘轩言毕起身,“好了,我可不是闲人,你若有事可去炼丹房找我,其他事照顾不了你,给你些媚*药或香脂总是能的,即便房*中*术我也颇得精髓哦,授你一二便能惑人不弃,得我深传便可……” “你快走吧!”秦夕愠色撵人,自己却逃命般跑了,听骆尘轩在身后大笑,窘得他又羞又恼,心下恨恨,你有那种本事,为什么还求不到喜欢的人?跟我胡侃吹嘘有什么用?不过拿我寻趣罢了,背地里还不是独酌消愁?同样为情所绊而已! ☆、第 15 章 萧离命人给秦夕做衣服,连着头冠发簪及一应行头,还有随身香囊和佩身玉饰,甚至亲自查看个别物件,确定满意后才叫人收进秦夕房里。 秦夕有些失措,“那些东西太华贵了,我已习惯布衣简装……” “传言你是我的男宠,而你的确很给我长脸,就是萧诺都不敢反抗郡主的刑罚,你却凛然不受,出言皆是以我为要,拼死维护了萧王府的尊严,我若让你继续布衣简装,岂非自损颜面?旁人不知你简约惯了,还道我刻薄于你,或是你一定要我落下小气之名?” “不是!”秦夕十分苦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自诩不是口拙之人,但你知道吗?面对你的时候,我常常词不达意,甚至哑口无言,譬如现在驳不了你,譬如方才我不是拒绝那些东西,而是觉得没必要,因为无功不受禄,你虽赞我护主,但我愧不敢当。” “明日如意王要来了,你打扮漂亮些,好给我长脸。” 嗯?秦夕惊了一下,想起小麻雀的提醒,想起郡主的威吓,还有之前王爷对如意王的评价,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我听说如意王喜……那个……不是好人,明日也恐怕来者不善,见到他的时候,我该怎么做呢?” 秦夕怔怔请教,萧离温和作答,“你随心所欲就好,我信你定能处处为我着想,而且你也知他不是好人,凭着你的忠肝义胆,别说为我死,就算为我不受其烦而以身相替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0 ,你也会心甘情愿,对吧?” 秦夕惊骇,“王爷要我陪他上床吗?这个我做不到哦!不过我可以假装侍寝,然后寻机刺杀……不,这样会连累王爷,所以最好在王府外设宴请他,然后把我献给他……” “你希望这样?”萧离轻笑,随即啧叹,“你真是自视过高啊!凭你这般姿容,怎会令人见而生喜?即便勉强上了床,凭你那般木讷,纵是禁欲多日而不得抒解的人也会素然寡味。” 秦夕深以为然,随即嘟咙,“又不是我主动提议,是你说了要我以身相替……” 秦夕顿住,小心试探道:“王爷也知他有那等不轨之心吗?我刚才都不敢明说,怕惹你生气,可你好像不厌恶……是不是啊?” “是啊,为人所喜,总好过为人所厌,况他是有实用价值的人,再则他舅父驻守澄州海防,令桑扶贼子不敢越界妄动,更令宵小海盗不敢任行骚扰,如此忠勇武将,自然要好生看待,连同其亲属,皇上也是爱屋及乌,我作为臣子,自然要遵循圣意。” 萧离话虽如此,神色却不尽恭顺,秦夕沉吟道:“我明白了,你不是不厌恶,而是为顾大局才屈意相待,如今仓州有异,倘或澄州再不测,难保两边苟合,届时便是兵祸两起,纵然举师平了事端,也难免百姓遭殃其中,但是这番猜想有个前提,莫非澄州那边也有异常?” 萧离含笑似欣慰,伸手将秦夕搂入怀中,不轻不重给了秦夕一巴掌,“你身为平民却擅揣朝事,偏又猜得八*九不离十,倘若生了异心叛到别处,必然是个祸害,或者让你服下控身□□,放你投效他人,为我做个探报内应,如何?” 秦夕点头,虽然人在萧离怀中,但仍郑重拱手,道:“王爷如此信托,秦夕必不辱命,仓州或澄州,此去必为王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萧离笑而点头,取出一颗药丸,审视般看着秦夕,意即任之自择,秦夕伸手拿过,毫不犹豫咽了下去,然后笑,“其实不用□□我也会欣然赴命,但是王爷一直不相信我,所以我是为了让王爷放心才吃的,只不知我何时启程?或是王爷早有安排?” “是有安排,再等片刻就好。”萧离笑意融融。 秦夕点头,盯着房门处,“是不是会有人来接我?” “别说话,等着就行。”萧离安抚般亲了秦夕一下,秦夕顿时羞怯,心里却难免悲伤,并非不愿受命,而是难舍心中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秦夕异常主动地贴在萧离怀中,却听萧离低声笑,“有感觉了吗?药效真快啊!” 什么药效?秦夕一脸迷惑,随即便觉身体异热,不止那处,竟连身后也……怎么会呢?他不是淫*娃荡……可是现在的感觉要如何解释? “看来药效虽快,却不太强烈啊!”萧离不无遗憾。 秦夕越发惶惑,“什……什么……药效……” “让人淫*乱无耻,纵死也要求欢的□□,我本不忍给你,谁知你自个儿抢来吃了,看来是真的喜欢我啊,平日不好意思投怀送抱,所以凭借药物一解相思,对吧?” 萧离边说边在秦夕身上点火,秦夕本就□□焚身,哪经得起再来撩拨?顷刻便丢盔弃甲,什么君子丈夫,什么自尊廉耻,在药物及魔爪的侵蚀下,急速溃败,甚至急不可待…… 翌日,如意王来了,萧离在花厅设宴款待,叫了骆尘轩和秦夕陪席,郡主则自告奋勇献艺助兴,抱了一把琵琶弹得哀哀怨怨,如意王频频点头,自然满意妹妹的琴技。 萧离淡淡含笑,依旧是平常神色,郡主略觉失落,斜目瞪了秦夕一眼,妒恨交加——这个不知耻的男宠,竟然赖在王爷怀里! 秦夕却没收到郡主的恨意,除了忍耐身体某处的不适,其他精力都拿去注意如意王了,这人对王爷有不轨之心,可惜仪表堂堂,不符合坏人的标准,但是人不可貌相,也有长得凶神恶煞,却心地善良的人,反之亦然。 郡主的琵琶弹完了,如意王含笑以示满意,同时别有意味地看了萧离一眼,谁知萧离在给所谓的男宠喂食,如意王暗里不悦,面上仍一派温和。 郡主没得到王爷的赞扬,冷了脸坐回席上,不及说话就听侧座传来哈欠声,顿时怒极,指着骆尘轩,“你竟敢……竟敢……” 郡主羞愤失语,总不能强迫别人欣赏她的琴技吧?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气,要不是王爷在场,她必定叫人打死这个没眼色的奴才。 骆尘轩陡然惊醒般四下张望,然后又打个哈欠,一手托着下巴,一手闲闲搛菜吃,半含怨气瞪着萧离,“王爷太会折腾人了,我昨晚没睡好,今天也没闲暇养神什么的,现在是又困又累,还叫我来陪客,不管了,我要回去睡觉!” 骆尘轩果然扔了筷子就走,萧离只是一笑作罢,秦夕则担心惹怒如意王,谁知如意王只是笑叹,“小轩脾气渐长了!” “哥哥怎么也袒护那起人?不过是个奴才!”郡主怒极之下轻拍桌面。 如意王只是宠溺一笑,秦夕心里则十分愤慨,只是王爷不发话,他也只能忍耐,何况听如意王刚才的意思,似乎跟骆大哥有交情,只是又纵容他妹妹出口伤人,这却让人摸不清脉络。 萧离对于郡主的话只是皱眉表示不悦,举杯示意如意王满饮,然后又说些客套场面话,总不过寥寥数语便有散席之意。 如意王一付客随主便的样,郡主却不肯撤宴,好不容易才得了跟王爷共席的机会,何况哥哥也在,她还有什么好顾虑? “我有话要跟王爷和哥哥说,叫这个奴才也退下去!”郡主瞪着萧离怀里的人。 秦夕立刻直起身子,若不是王爷硬要搂抱,他才不好意思作这亲密状,现下郡主要他退场,他正求之不得呢! “郡主有话请讲,小夕身子不舒服,本王断不放心让他独自回屋。”萧离说着就将秦夕按在膝上,端起先前凉好的汤,体贴又肉麻地哄着秦夕喝。 如意王脸色微变,郡主更是恼怒,“我是王爷的准王妃,王爷作此情态,要我情何以堪?” 萧离置若罔闻,只是淡淡看了如意王一眼,如意王微皱眉,随即拉妹妹坐下,“此是萧王府,不可失了礼数……” “我迟早是这府里的主母!”郡主吼出了哭腔。 如意王欲言又止,冲着萧离歉意一笑,“小妹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还请萧王海涵,秦公子又身体欠安,不如早些回屋休息?” 萧离点头作答,抱着秦夕离去,郡主气得跺脚,只好拿哥哥出气,“为什么帮那贱人?难道哥哥也同意王爷养男宠?此时还未大婚他就这样了,将来我的日子可怎么是好?” 如意王依旧宠溺拍抚,“别哭,我当日只说要给你觅个如意郎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1 君,萧王是不二人选,似他这般人才,本就常人难求,何况贵为王爷?你再想想其余如他一般权位的人,谁不是三妻四妾?可是又有谁及得他一半?如今他只豢养一个男宠,已经算得少欲寡求了,你若容不下,他会疑你是善妒之人,甚至以此奏请圣意,而皇上于妇人,最不悦的便是妒妇,到时必然不再默许你为萧王妃,一切前功尽弃。” 郡主闻言惊愕,“那怎么办?王爷是不是已经疑心我善妒了?我该怎么办?”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可善待王爷的男宠……” “可他身份低贱,要我善待,岂非我自损尊贵?”郡主嘟嘴不悦。 如意王无奈一笑,转问玉佩之事,之前皇上应诺,只要萧离肯将玉佩赠予小妹,皇上便会圣旨赐婚,既然小妹不愿纡回争取,那就只剩赐婚可行。 郡主一听玉佩更来气,把前后事端叙述一遍,只道王爷反悔了才不还给她,又疑心王爷已将玉佩给了别人。 如意王摇头,“不会的,萧王是个从不后悔的人,所以玉佩必定已经遗失,如此一来便无法凭此请皇上赐婚了。” 郡主惶急,“那怎么办?没有圣旨,我怎么做萧王妃?现在王爷身边又有个男宠,害我一点机会都没有,我甚至怀疑王爷不喜欢我。” 他若喜欢你,我岂会放你在此地?如意王暗里冷笑,面上故作烦难,“你既有此怀疑,不如跟我回去吧!或许你一走,他反而忆起你的好来,男人大体都这样,况他此时正新鲜那人,你避开了反而显得贤惠。” “真的吗?”郡主狐疑一阵,断然摇头,“我才不走,哥哥帮我把那贱人杀了就行!” “再说吧!”如意王哄着小妹回了西院,又劝慰两句便进了自己的房间,虽是客居萧王府,但终有欢欣,从前在京城时,竟不得夜宿萧离的地方呢! 那个男宠,是你特意找来气我的吧? 如意王暗里苦笑,一夜辗转难眠。 ☆、第 16 章 丰州府官听说如意王来了,争先恐后地送礼宴请,各种帖子雪片般飞往萧王府,都是敬候两位王爷莅临何处何处,大有借着如意王而亲近萧王之意,萧离好脾气地卖了这顺水人情,每日陪着如意王各种赴宴、各种收礼。 这日,萧离一出门,秦夕便如常跑到炼丹房,往日都来而不遇,守炉火的小童儿只说先生出门了,因此秦夕总是失望而归,今日特意跟萧离打听了,知道骆尘轩已经归来,所以忙忙地跑来探问。 骆尘轩果然略有疲色,半潮的头发披了一肩,可见刚沐浴出来,人也懒懒地歪在榻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拎着一杯透绿的茶,半闭的眼如梦似醉,唇角一丝玩味的笑,却溢出一声苦涩的轻叹…… 秦夕愣在门边,往日只知骆大哥生得美,今日才知是凄美。 “过来呀!”骆尘轩挑眉招唤。 秦夕无端红了脸,笑着坐到榻上,接了骆尘轩倒来的茶,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叹息,不由担忧,“你是不是遇到难心事了?” 骆尘轩低声笑,“何曾难心?我已二十有二,蹉跎这些年也够了,正该娶个如花美眷,聊表孝心,省了家中二老为我长吁短叹。” 含笑的声音却透着奈何的苍凉,秦夕听得心下酸涩,不由红了眼眶,“你家人逼你成亲了吧?诺侍卫知道了吗?” “他若知道也会跟从前那般向我道喜吧?为了不听他那一声恭喜,我只好不让他知道。”骆尘轩说着就笑,眼角却突地滑下一颗泪,被他尾指一抹,合着拇指一弹,那滴晶莹便消逝无踪。 秦夕涩然无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同病相怜吧?骆大哥的情状更糟一些。 “你当日说是为了诺侍卫才留在这儿,我还以为你跟他表述过了,原来竟不曾相告,难怪他会跟你道喜了,倘若他知道你的心意,必定不忍如此,你又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我不敢啊!”骆尘轩一脸戏谑,“我是胆怯的人呢!与其听他拒绝,不如偶行骚扰以自娱,小玩暧昧以自足,待他成亲那日,我便可死了心吧!” “可是现在是你要成亲了。”秦夕嘟咙。 骆尘轩恍悟般大笑,“对啊!我都忘了可以自行了断,迅速成亲以死心,再不为那无望之事消耗年华!” “你都没跟他表述过,怎么知道无望?反正你要成亲了,不如就告诉他吧!纵然遭到拒绝也不怕啊,因为可以拿成亲的事作后盾,甚至以此为退路,他若拒绝,你就说是玩笑,因为要成亲了,所以戏弄一下尚在单身的朋友,他听了必然信取,又或者他会接受你,因为你消耗的这些年,他也一般年华相赠,否则他年长于你,早就觅得良伴相随了,不是吗?” 骆尘轩呆住,神色渐次舒展,却微微嗔了秦夕一眼,“你别胡言怂恿,倒是老实交待为什么三番来找我,童儿都烦你了,莫不是寻药来的?” 秦夕突地红了脸,自然是想起那日的所谓□□,肯定也是出自骆大哥的手!还是太医呢,根本歪门邪道! “你以后别给王爷那种东西了,我来是为了如意王那天说的一句话,当时你走了,他瞅着你背影笑你脾气渐长,还称呼你小轩,你们是朋友吗?” “岂止?还差点成了亲戚呢!他有个好玩小倌的表哥曾当街要买我,知道我在太医院奉职后,又央他来跟我说合,还说我若答应,便待我如妾室,甚至会勒令家中夫人尊我在上,此等情深意重之人,我怎能薄待?所以应了他的盛情之约,谁知他竟是为了害我来的,居然在酒里下毒,还好我没喝,否则那种□□会让人不举,甚至终身不能人道,现在想来,仍令我后怕不己!” 骆尘轩抚胸切齿,秦夕干笑两声,最终忍无可忍,“明明是你在酒里下了药,当然那人也活该,可他是如意王的表哥,想来本身也有些权势吧?你又是怎么开脱的?” “我哪知道?我这么温良如玉的人被人加害不成又陷害,一颗皎洁心碎了一大半,只差遁入空门了,哪有闲心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是萧离吃撑了帮我摆平的,否则我早就深山修炼,成就或魔或仙的功业去了!” 骆尘轩说着还翻个白眼,秦夕撇嘴,“什么修炼魔仙?王爷不救你,你早就成鬼了!照这么说,你跟如意王应该小有仇隙,可他怎么叫你小轩呢?” “爱屋及乌吧?思慕之人不可得,亲近其左右,聊慰郁怀,他若早些知道我跟萧离是朋友,哪敢帮他表哥做那种事?后来是悔之不及,各种赔礼道歉又声明清白,我天性善良又宽宏大量,最后原谅他了,自那以后,他就叫我小轩,听来恶心,但是谁叫我人见人爱呢?没办法啊!” 骆尘轩无奈地耸耸肩,秦夕则控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2 制不住地抖了抖,实实地寒了一把,随即顿住,“你们都知道如意王的心思,却没人遏制,甚至王爷也不十分反感,难道……嗯……为什么?” “难道萧离有意回应?”骆尘轩代为道明,随即笑得东倒西歪,“我要把你这话告诉萧离,气死他,再让他狠狠罚你,最好打得你屁股开花,那样我就又有机会看你的青涩小身子喽!” “你……你什么时候……是我从牢里出来那次吗?可你是大夫,怎么可以……那个……以此为乐?”秦夕怒极拍案。 骆尘轩冷哼,“我算什么大夫?当年毒蛊门的门主对我一见倾心,头都不要我磕就要收我为徒,我家里不敢得罪他,哄说要先带我祭告宗祠,转背就请了禁军围捕他,害我拜师不成还绝了我逍遥四海的梦,生生地把一代药毒大师逼成了凡尘俗人,所幸门主大难不死,时常夜半授艺,如今回想来,我只恨我太聪明,只用一年功夫就得了他全部真传,害他高高兴兴宣布我出师,也害我自十岁后便失了夜半时的玩伴,从此只能研习家传医理,到头来成了禁宫小吏,人生何其惨淡啊!” 骆尘轩掩面长叹,秦夕彻底无语,支吾半晌才找个借口出了门,心里却明白骆大哥是故作癫狂,否则满心伤痛要如何掩化? 秦夕仰天长叹,一路仍哀声不已,忽听前方一声喊,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不足以应付刁狠的郡主。 可惜精神再足也无用,人家根本不耐烦训话,直接命人杖毙,除了抱头挨打,秦夕无计可施,也终于明白如意王刚来那天,王爷为什么要嘱咐他出门带上小麻雀,那不是随身走仆,而是以备不时之需,譬如现在这生死关头,小麻雀便是求救的信使,可惜王爷一番美意被他辜负了……对不起……别意……这次真的别了吧…… “住手!”平静却威严的一声,秦夕听来只如天籁之音,可惜疼得头晕眼花,否则应该抬头给王爷一个感激的笑,现下却稍动都不能。 郡主先时雄雄,此时蔫蔫,因为从没见过王爷有这般冷峻神色,世人所知的萧王爷从来都是温润可亲,今日却为个贱人就变了性子,当真宠爱至此吗? “王爷别恼,我原不想打他的,可他冲撞了我还不道歉,如果不教训一下还不让他翻天了?这是王府,不是下野小人可以放肆的地方!” 郡主振振有词,萧离只是小心地抱起浑身是血的小鬼,心里的疼痛胜过了怒火,面上却如常平静,侧头吩咐萧诺,“你瞧瞧是哪些人打了小夕,该砍手的砍手,该剁脚的剁脚。” “是”萧诺领命上前,众打手骇然后退,郡主则异常凶悍,奔到萧离面前厉声质问,“为什么护着他?我是为了萧王府的尊严才管教不驯的人!别说他不敬犯上,原就是个低贱男宠,就是你的贴身侍卫犯了错,我也曾代为管教,你也不曾插手过问不是吗?” “嗯?”萧离略微诧异,扭头看着萧诺,“你也挨过郡主的板子?” 主子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萧诺暗里好笑,面上沉肃作答,“是的,属下领教过此间刑罚,不过属下有内力护身,不似秦公子无力自保。” 萧离冲怀中人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随即吩咐萧诺,“你瞧瞧当日是哪些人打的你,该杀的杀,该剐的剐。” “是。”萧诺应得四平八稳,暗里却苦笑,主子您这是表示护爱下属胜过床边人,还是因为属下有武功,所以尽量替属下树敌?不过也该煞煞郡主的邪气了,这么乖顺可人的小孩都差点死在她手里,再容她猖獗下去,那才是真的有辱萧王府尊威。 郡主万万不料会有这般变故,若不说出萧诺也受过罚的事,这些仆从最多断手断脚,现在却是性命不保了,虽然类似奴才死不足惜,但是顺了王爷的死令便会折了自己的颜面。 “他们是我的人,王爷不能责罚。”郡主嗔目似撒娇。 萧离疑问式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的人,你可以随便打,你的人,我不可以动一下?” 郡主嘟嘴跺脚,“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了嘛!最多我赏他银子买药瞧伤好啦!” “也好,那就麻烦郡主准备十万两银子,另则,府里有行凶歹徒,萧诺你要即刻剿杀干净,事毕记得转言如意王,就说歹人难测,恐怕余党再次混入行凶,因此恳请如意王携郡主远离避害。” 萧离说着就抱了秦夕离开,郡主呆愕半晌才回过神,也才发现行刑的奴才都不见了,虽知萧诺有武功,但不至于眨眼间就把六个人断送得无影无踪……不对,这不重要,王爷要求的十万两也不重要,关键是她好像真的惹怒王爷了,王爷明言要遣走她,这是不要她了吗? 郡主愕然失神,半天才坐地嚎啕,门边的侍女进退不得,想起一同从京城王府跟来的小红姐姐,那恐怕不是轻慢主子才被王爷赐死,而是救了轻生的主子才惹恼了王爷……可惜主子竟想不透这一点,真有些笨…… 死罪啊死罪!侍女呆守如前,继续聆听主子的哀嚎,老王爷薨了时,主子也没这么伤心呢! ☆、第 17 章 萧离很生气,小鬼竟敢让人打成这样,孱弱不堪也罢,居然愚蠢之极!此事传出去则会损了他的英名,不知情者还道他识人不清,竟会养个草包在府里,小鬼真的该死! 秦夕从伤痛中醒来就觉王爷面色不善,又听王爷骂他蠢材,心里难免屈愤,“我已经尽量保命了……” “你应该保屁*股!抱着头有什么用?纵然被人打得脑浆崩裂,最少身子完好,那样我起码可以奸*尸,现在让我奸哪儿?” 萧离瞟着小鬼的下半身,自腰背以下都是板子拍出来的裂伤,看着就碍眼,亏他还亲自给小鬼上药,仔细想想,他至于吗? 秦夕被骂得晕头转向,半天才明白王爷的意思,虽觉委屈,却也暗里欢喜,不管怎样,王爷喜欢他的身子呢! 萧离摇头轻叹,“也罢,不伤都伤了,你且快些养好,亏我为你着想,怕你床上不能尽兴,特意收了府官的礼,据说是域外奇人研制的催*情仙品……” “那是魔性毒物好吧?”秦夕羞愤,“王爷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本是朝廷之栋梁,苍生之佑庇,怎可耽于枕席之事,反入了邪途魔道……” “你是君子本心还是另有所图?一昧要我争荣朝堂,亏你也曾熟读诗书,难道不知诗中有言,忽见陌头杨柳色,悔叫夫婿觅封候?你却劝我专务公事,不怕孤灯夜坐独凄凉么?” 萧离轻笑调侃,秦夕结舌半晌才嘟咙,“那是闺中怨词,我堂堂男儿怎会哀叹空房?王爷却真有些着了魔道的样,当日哪有这般……这般……” “急*色?”萧离说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3 着就笑,轻抚小鬼脸颊,“你不自检错漏,反赖我失仪,之前你未来时,我何曾这般堕落?如今一见你便难以克制,总想着把你压在身下狠狠欢*爱,果然有些色*魔迷窍的症状,根究下来,你便是致病的源头,不见你,我便无恙,见了你,我便激进,你说我着魔,我却是为你所引,想来你真是个法力不弱的小淫*魔!” 萧离惩罚般轻捏小鬼的脸庞一下,秦夕不敢避让,有心反驳又一时无语,其实心下欢喜,王爷明言了呢,喜欢跟他欢*爱,甚至一见他就想狠狠……还是不要太狠,虽是甘愿,却架不住身体难耐,次日的不适也堪比刑罚,腰酸背痛且精力不济……纵*欲可属罪行矣! 萧离逗趣完毕,拣了一本书信手翻看,竟是要亲自看护之意,秦夕正想劝言,门外却传来通报,很快地,如意王拎了一个礼盒进来,不及说话,门外又传,有官印文书来了,萧离豫色难离,秦夕只催公事要紧,萧离这才亲亲小鬼,疾步而去。 秦夕羞于王爷刚才的亲热,却听如意王轻笑,“萧王果然宠爱秦公子,舍妹却实在失当,原是本王管教无方,还请秦公子海涵包容。” 秦夕笑而摇头,“王爷言重了,秦夕一介草民,稍有尊位者皆可教训,何况王室贵胄?况且郡主自有万般庇佑,别说责罚平民,便是无端致人于死,大抵也是无妨的。” 如意王闻言不悦,却只微皱眉头,故作愧歉,道:“舍妹行亏在先,不怪秦公子心有怨愤,自此后,本王更当严加管教,还望秦公子宽怀雅量,不使舍妹遭嫌才好。” “王爷说笑罢了,秦夕不过在此混食,不遭人嫌已是万幸,哪有资格劝管主家之事?纵然秦夕真是此间男宠,平日也是谨小慎微,哪敢进言主家?” 秦夕一派肃然,如意王眸色渐冷,“你虽句句谦词,却字字狂言,所倚不过萧王一时之宠罢了,或是年少无知,不懂潜留退路,否则不会软语顶撞,本王原是携了美意而来,也是怜你堕身无靠,此时得意,来日未必,因此望你好生领受,不要负人恩情又自毁。” 秦夕只是摇头,“我自忖无力承恩,皆因无能回报,所以宁可一来就拒绝,也不至于落下辜恩之罪,王爷虽是美意,秦夕唯心领而已,今番又屈尊来看我,只令我受宠若惊,因此回一良言略表谢意。” 秦夕说着便凝视对方,“王爷爱妹至极,也果然慧眼识人,只是王爷可曾问过萧王爷的意思?又或是郡主倾心所向,但是同样的,郡主也似乎没顾及萧王爷的感受,请恕我直言,王爷和郡主所行过激,大有逼人就范之势,对方是平民或可如你们的愿,落在萧王爷身上,恐怕只会平添嫌恶。” 如意王冷笑,“你不是年少无知,你是恃宠骄狂,但你以为萧王能宠你多久?据本王所知,萧王身侧从无长伴,最长不过三个月,对方曾是艳冠京城的艺妓,你不过稍有姿色或许还有些才情,但能胜过三月之久吗?” 秦夕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该从哪天算起,如果从遇见那天开始算的话,我已经胜过她了!但我觉得这不重要,因为我不是为了名利而委身于人……” “那个女人也不是,否则她不会在失宠当日就自尽,但你可知,她是为何会失宠?” 大概知道吧!只是已经涉及到皇族,我可不敢漫言。秦夕缄默,同时避开如意王不无威慑的目光。 如意王满意一笑,但仍继续前言,“你虽身为平民,但是沦为男宠便形同娼*妓,她虽一般出身,未尝不是生计所迫,况且之前卖艺不卖身,品性远胜于你,但是即便如此,依旧不堪予配,不止皇上,就连不问俗事的太后也不容她许身萧王,如今你替了她的位,又是自甘下贱,倘或皇室闻知,你以为下场会好过她?” 秦夕叹气,“我肯定会比她惨,因为我不会寻死,在被赐死或是被人害死之前,我肯定要遭一些罪,但是不怕,丈夫行事但问本心,俯仰无愧,便是千刀万剐也无悔!” 如意王大怒,狠狠盯在秦夕脸上,只差赏去一耳光,“你实在骄狂!媚惑王家还妖言放纵,来日获事必定死无全尸!奈何本王总存善念,再给你一次机会,或劝萧王善待郡主,或是自请离开,本王会带你进京,富贵前程,凭你所愿。” 秦夕点头,“听起来后者比较容易一些,因为我是自由身,我若要走,王爷不会强留,但我不想走,继续呆着又会碍你的眼,听你驱使去劝王爷的话,一来我不敢,二来也没用,王爷之喜恶不会为人左右,况且你说我形同娼*妓,低贱至此的人,自然事事仰人鼻息,稍有不慎就会失宠无着,所以安于现状或能苟活一阵,因此求你续存善念,不要再逼我了,也要请你宽宏雅量,不要跟我这般低贱的人一般见识,且容我安心做个随时会失宠,甚至莫名死掉的男宠,好吗?” 如意王怒极扬手,最终攥拳收回,“好!很好!”言毕愤然离去。 秦夕长声舒气,只觉浑身冰凉,早就被冷汗浸透,此时唯剩后怕,忆起如意王眼中的杀意,不由冷颤连连,使劲闭闭眼,只当做了一场恶梦,额角却拂来温柔,睁眼一看,竟是王爷含笑相对,手中一方丝帕,不是拭他冷汗,而是平他忐忑。 “你果然值得我疼惜,当日在翠鸣山,我曾说舍不得杀你,今日我要说,有我一日,谁都杀不了你,我会护你君子风范,保你丈夫风骨,只望你如你方才所说,持守本心,千刀万剐也不悔!” 秦夕重重点头,王爷此番许诺不是情深,却是义重,于他而言,便是另一番意味的两情相悦,哪怕得不到王爷的私情相许,他也已经得到王爷的另眼垂青。 “王爷放心,我必定……” “叫我的名字吧!我虽要了你的身子,却不曾轻贱你,说你是男宠也只你我二人之时,若只招你侍寝,便不会让你住进别意居,因此你是我友人似的枕边人,比之尘轩,你只多了侍寝一项,因此跟他一样,叫我的名字就好。” 萧离温言嘱咐,眉间眼里都是温柔的光,秦夕看得并不真切,因为两眼泪花,甚至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仿佛看到一个美梦镜像,满眼虚飘,却满心实沉,因为萧离的声音低沉优美,萧离的语气温柔挚诚。 勿需再表忠诚了,萧离已许他为友,这才是真正令人安心且开心的事,秦夕傻笑睡去。 萧离悄声叹气,小鬼太没上进心了,得个友人的许诺就满足了吗?这哪是相思八年的表现?难道小鬼自我误断?当年所谓的一见钟情只是盲目的英雄情结,期间又无人提点,所以才误断至今,而小鬼的所谓喜欢最多是孺慕之思? 萧离摇头,鄙弃满心狐疑,近前听听小鬼的呼吸,平而稳,看来之前服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4 用的止疼药起效了,又被赵顺那混蛋一番恐吓,伤痛加惊吓,再加上佯装强硬后的疲累,现下是该好好睡一觉了,快些养好,供我欢*爱逗趣吧,可恶的小鬼! ☆、第 18 章 月圆十五,萧离命人摆了瓜果月饼,打算带小鬼赏月品酒,可惜没喝两杯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同时感觉膝上的小鬼僵了一下,萧离暗里叹气,只能吩咐小鬼先回房,那日虽强硬作风,只怕勇气已尽,不敢再惹如意王了吧? 秦夕一走,如意王便抱歉坐下,拎了酒壶斟满两杯,“今日中秋,但也是我的生辰,陪我喝一杯吧!” 萧离淡淡点头,淡淡饮下,见对方一脸欣喜,不由叹息,“你也贵为王爷,何苦甘于卑下?回去自有上百人为你举杯庆生,不得庆贺者,亦有贺仪奉上,现下在我这儿不过冷清场面……” “是冷是暖,如鱼饮水。”如意王含笑打断萧离的话,从袖中取出一个玉佩,“这是海外来的,据说能感识毒气,佩者可从其色泽察觉身侧是否有异,我想着送你最合适。” 萧离接了抚玩一番,眉间略有豫色,如意王一看就知他又要拒绝,从前也曾送他许多礼物,纵然接了也会豫色还回,现下又是这般,恐怕还是会拒绝,如意王正欲再劝,却见萧离卷玉入袖,“如此便多谢了,防毒是小,色泽倒不错,正合小夕佩带。” 如意王心下一窒,面上也略有郁色,最终强笑道:“既是送了你,便由得你赏赐……” “并非赏赐。”萧离正色,道:“小夕甚得我心,我也不敢稍有轻慢,惟恐失了难得的欢心,他若不是男儿身,我定会隆重礼聘,如今只能拿些俗物讨他喜欢,因此不是赏物以恩,而是送礼讨喜。” 如意王闻言惊骇,面上仍微笑,“但凭珍稀,以求美人一笑,我却不知你也有这番情怀,还道你果真冷情,但还是只求一时欢娱便好,秦公子到底身份卑微,皇上及太后那儿且不说,只怕你过于宠爱,反令他福禄受损。” 萧离微笑点头,“你说得是,那就麻烦你替我美化一番了,务必要让小夕安逸闲乐才好,万不可令皇上或太后疑误小夕,此事只能托付于你了,一来我只信你,二来,你也知我难得真心人,必不会令我怅然失欢,因此小夕之事,我就在此郑重拜托了!” 萧离果真起身拱手,如意王谦逊相让,心里则爱恨交织,这人总是这般狡猾,一个信托就令他进退不得,偏又添上私情所喜之意,分明婉拒他多年苦求,甚至暗下威胁,倘若秦夕有何不测,必定是他照拂不周了! 如意王暗里苦笑,正欲托词谦让,手上却塞来一杯酒,继而是萧离笑颜相请,“今日你生辰,金玉之礼于你太过俗气,我只以酒相贺,再以这清风明月为礼,你且满饮此杯,多在此间赏月听风,亦算领了我这份礼,我就不打扰了。” 萧离言毕欲走,如意王急步上前,虽不敢以手拉扯,但仍伸臂挡了去路,语气不无哀怨,“你就如此不耐烦我吗?可我说过了,不会再象从前那般执意强求,况且你我身份如此,我也早就想开了,断不会再惹出麻烦令你难堪,何况我已拿小妹作了遮掩,太后自然不信你是断袖,早已相信我那般纠缠只是为小妹婚配之故,就算你恼我至今,且看在我这些苦心上吧,与我以友论交,好吗?” 萧离讶异,“我一直以友论交啊,怎么你不是吗?” “我……”如意王苦叹,“你终究还是恼我,若知你会如此介怀,我当初就不该跟你表述,那样你就会如前待我,可你以为我是凭空来的勇气?若非知道你赎出绿雅只是为了得到她的弟弟,我哪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原以为私下里既是同类人,平日里又是知交好友,明言相求的话,你应该会接受,谁知反令你生嫌?其实我到今日仍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我记得当日就给过你答复了,怎么你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在下面,当日你也应诺过,答应给我时间考虑的,这一年来,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此番就是来告诉你,我愿意在下面,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在我考虑的这段时间里,你却抱了别人?” 如意王凄然质问,萧离望月长叹,“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时过境迁罢了!况我只是说了考虑,并没答应别的,如你一般,我也抽空考虑好了,答复是不可能,别问我原因,说出来会很伤人的,好吗?” 如意王摇头,“不,我一定要知道原因,否则我不甘心!” 萧离苦笑,“你这是何苦呢?任何私情上的拒绝,纵有千般理由,万种说辞,无非不悦二字,若真是心之所喜,哪来考虑一说?又果然心之所属,早就情不自禁,但有力量抗拒,也只说明情不至此,你因为一个上下问题就考虑了一年,你且自我掂量一下,当真对我情深意切,只望相守而不虑其他吗?” 如意王愣怔,见萧离要走,忙疾步拦住,“我虽虑时过久,但你若对我丝毫无意,何必许我希望?” 萧离笑叹,“我若记得不错,当日是你约我去谈公事,事务真假不论,突然冒出蒙面刺客倒货真价实,连我都是拼了命才击退对方,当时我背上豁着个血窟窿,一心只望求医,你却拖着我废话连篇,一说刺客不是你请的,这个我信,二说你对我思慕久矣,这个让我震惊,一个带着伤还受了惊吓的人,你要他跟你说什么?可是不说点什么,你又不放他去求医,所以与其说他曾谎言给你希望,不如说他只是尽快让自己保有活的希望,试想我若当场拒绝,只怕会被你拖着说个不停,对此你可有异议?” 如意王呆愕,回想当日之事,果如萧离所说,也果真是萧离说了考虑之后,他才欣然放手,当时萧离虽伤重难支,却疾步奔离,果真是急于求医,可恨自己当时竟只顾着高兴了,甚至翌日也没去探望,一昧想着私情之事,想着不要打扰萧离,好叫他专心考虑自己的心意,可是伤重之人哪能考虑那种事?自己也果然有些疏忽了…… 如意王愧怀不己,回过神才发现萧离已经离去,自己这满腹情丝却是怎么也抽不去了…… 中秋一过,京城来了旨意,着令萧王即刻进京,如意王正愁不得机会相守,这下好了,一同进京,回去后便能就近成事,萧离嘴上说不可能,其实是恼他当日不曾探望伤情,后来又久不登门,疑他变了心,才会这般负气冷言吧! 如意王那边各种遐想,萧离这边只忙着安排家事,虽然邱管家精明能干,但是尘轩死活不跟着去京城,那就必须跟管家强调一事,严禁尘轩造访酒窖,为防万一,萧离把萧诺留了下来,带了另一侍卫萧言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5 进京,当然也带了小鬼,还有一只小麻雀。 一行车车马马,路上倒也不敢耽搁,七日后便到了京城,如意王一众自行回府,萧离忙着进宫面圣,秦夕便跟着小麻雀先回京城萧王府。 说是王府,其实只是小院一座,倒也分为前后两院,各种居室精美而齐全,所使仆从也都数量得当,不知情者还道此处只是某家大户,其实大门匾额也只书萧府,不过比起丰州萧王府,秦夕更喜欢这儿。 晚饭后,萧离面圣归来,脸色稍有不霁,秦夕心下忐忑,担心是舒州秦家之事令皇上生疑,于是小心试问,谁知竟是皇上要赐婚。 “我听小麻雀说,从前皇上也曾给你赐婚,可是都让如意王阻拦了,今番突然召你又是为了赐婚,事态似乎有些迷乱,难道又是如意王搞的鬼?” 秦夕歪头探问,萧离顺势给他一个爆栗,笑道:“你要吃醋就好好吃,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行,不必纡回婉转,更不要猜度时势,皇上赐婚不过是宠爱臣子罢了,韦阁老曾为皇上太傅,向为皇上尊爱,日前卧病不起,想来已是弥留之际,膝下尚有闺阁女儿一个,据说只愿许配于我,皇上眷顾以怀,自然满口答应,所以急召我商议婚事呢!” “哦。”秦夕愣怔,已经无话可说,总不能真的哭闹上吊吧?虽然真有些欲哭无泪,但这是皇上赐婚,而且萧离好像也挺乐意,不过…… “那位韦小姐必定才貌出众,你以前见过的吧?” “我又不是浪荡闲人,纵然遇见也不会细瞧,倒是听过一些传闻,据说是位贤淑丽人,皇上也说配得起我,还说她是为了我才虚误至今,只不知她是何时有意于我?” “你很在意这个吗?” “当然。”萧离一脸得意,“从前倒罢了,自从有你作先例,我肯定要以此作对比,你暗自相思我八年,此情堪为典范,韦家女儿若是胜不过你,我难免会遗憾。” “哦。”秦夕强笑道:“其实不在于倾心长短,若是喜欢,纵然素不相识也会一面结缘,否则朝夕相伴也未必两情相悦,再则皇上也说她配得起你,自然是一桩好婚事了,我先给你道个喜吧!” 秦夕拱袖,却被萧离一爪挥开,“我曾信你八年相思,如今却不尽然,否则你该恼我要成婚,而不是平静贺喜,但你这样做了,不由我疑心你借着所谓相思接近我,究竟目的何在?” 萧离冷眸含笑,又恢复了最开初时的假面,可见是真恼了,也是真的疑心了,秦夕却不慌不忙,同样恢复初时的卑怯,甚至跪地答话。 “我暗自喜欢你八年是真的,但我一早就知道这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事,因此从不抱任何奢望,你信我或疑我都不影响我喜欢你,亦如你娶妻或纳妾都是你意愿之事,他人哭闹甚至轻生,都不会改变你的决定,认真说来,你我再亲密也只床第而已,那日骆大哥说你对我不止欢*爱,可我心里明白的,终究还是如意王说那话确切一些,虽难听,却是事实,我于你,只如娼*妓与嫖*客……” “那我岂不是欠了你嫖*资无数?”萧离捏起秦夕的颌骨,“你且说说,我到底该付你多少银两?” 秦夕奈何一叹,目光却直视萧离,“你以为我会要价几何?当日在棱州谋生时,有官家或富豪子弟间寻骚扰,我或计或逃仍不能安生,最后只能没法染上一身疮病,仍有一人愿出资替我买药请医,但我不愿,顶着一身脓疮在乡间破庙里躲了三个月才令他死心……” 秦夕说到此处已然含泪,哽咽续道:“后来在老鹰山匪窝里,为了不被匪首欺侮,我假意相许,托词要先沐浴,抓了塘边的□□甚至茅房的蛆虫藏在下身,他就是这么被我吓死的,可我又何尝不怕不恶心?但是即便死,我也不能遭受那般屈辱,八年来,我心里只有你,怎生困厄我都不怕,只求清白活着,摆摊谋生或自卖为奴,都能偶尔听到关于你的消息,也曾听过你将大婚的谣传,第一次闻听时令我生不如死,后来听多了便已习惯,如今你真的要娶亲了,我虽难过却已学会淡然,你现下问我嫖*资多少,我不晓行情是一则,另则我以为情意无价,你一定要买的话,凭你的心意吧!” 秦夕灿烂一笑,眼下却清流两行,萧离久不作答,只是捧抚这张强撑无谓的脸,两个拇指在那面上一抹,继而拥人入怀,“别哭了,我胡言嫖*资只是恼你拿赵顺的话比喻你我的关系,他说个娼*妓就让你耿耿于怀,我对你诸多好却不被你记取,甚至不曾用心听我说话,我方才说进宫商议婚事,若我真能舍你而顾别人,何来商议一说?直接进宫谢主便行!你可知我去的时候,赐婚圣旨已经摆在我面前,虽未宣读,但我今日一行无异抗旨,才刚惹恼皇上回来,你又跟我胡言添堵,换作他人,早就被我掌毙,你倒好,哭眼抹泪讨我心疼,真该死!” 分明咬牙切齿,却又温柔抚吻,萧离都拿自己无法,秦夕则愧怀又欢喜,余下的便是沉沉的忧虑。 “你拒了婚事,皇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龙颜大怒,命我速备婚事,为防我真的以死相抗,皇上允诺,准我娶而自便,意即这桩婚事只是给韦阁老一个死前的安慰,之后或闲养着,或发还另配,皇上不会再过问。” “哦。”秦夕郁卒,但就形势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是御前抗争,得亏是萧离,换了别的臣子,恐怕当场就斩了,也由此可见,萧离之前被斥回封地,并非真正获罪而归,而是另有用意。 但是今番却是为了婚事而受召,莫非之前所领的事务已毕,否则怎么中途召回萧离?又或皇上果然尊爱韦阁老,不惜扰了大局而顾之? 唉,想不明白,还是如萧离所说,不要擅揣朝事的好,哪怕是萧离的婚事也不要胡乱置喙,因为皇族王家无闲事,更无私事。 ☆、第 19 章 圣意速备婚事,萧离是忠顺臣子,自然谨遵圣意,除了不能另购大宅,其余筹备均极尽能事,另有皇家赏赐无数,只差把萧府塞成个金玉库。 新房设在西厢,里头自是金碧辉煌,为示敬意,萧离特命人栽了各色鲜花,又在后方辟了一方荷塘,据说韦小姐酷爱花卉,太后派了能工巧匠而来,半月后便将西厢修缮得面目全非……呃不,焕然一新。 好了,一切准备妥帖,九月初六,萧王爷迎娶韦氏千金,场面如何隆盛不重要,卧病等死的韦阁老跳出病榻,异常精神地接受新人叩礼,这个才是重点,连皇上都满意得点头不已,深宫念佛的太后也派了近身太监前来贺喜,总之皇恩深重,这场婚礼办得有如朝臣上殿,不单一对新人叩拜不停,前来观礼道贺的客人也是叩头不已。 拜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6 完天地高堂,新人被送入洞房,喜娘带人撒了喜果,满嘴吉祥祝福说了一通,然后新郎回到席上陪酒,新房里,自然由新娘的贴身丫头陪着,这个丫头不简单啊,原是太后赏给韦千金的,宫里出来的人,哪个是轻巧角? 丫头的名字也取得巧,就叫个小巧,在宫里时便伶俐异常,上下都能周全讨喜,甚至差点被皇上收入后宫,可惜被太后及时撞见并及时阻拦,事后被送给韦家使唤,于韦家而言,这是皇室恩典,于小巧来说,这是彻底绝了她的妃子梦,不过韦小姐软弱好欺,小巧在韦府倒似半个小姐,如今陪嫁而来,仍是打定了压着主子讨便利的心。 夜色渐浓,前方酒宴应该散了吧?小巧在门边嗑着瓜子东张西望,许久不见王爷回新房,又听说王爷养了个男宠,还有传闻说王爷曾为那个男宠抗拒这桩婚事,当时不信,现在看来,王爷似乎不打算来洞房啊! 小巧扔了瓜子回屋,见小姐仍端端正正坐着,不由撇嘴,“王爷怕是不来了,小姐不如早些歇着吧!” 韦千金不语,早些时候就风闻王爷不欲娶她,但是不怪王爷,一来她的身份本就配不上,二来她学不会别的女子那样主动接近,如此就令王爷对她毫不了解,若非父亲替她请言,皇上又特予眷顾,凭她暗地相思,又怎能嫁入萧王府? 现下王爷拖延不来,她自是没有怨尤的,能做萧王妃已是美梦成真,此时不谐,来日方长。 鼓敲三更,院中寂静无声,韦千金仍端坐不动,小巧早就不耐困倦,平日又放肆惯了,因此不管她家小姐,自个儿回了侧房小间睡觉。 半柱香后,韦千金也有些坐不住了,可是王爷不来,叫她如何安寝?总不能自己掀了盖头吧?虽已料到会遭些冷遇,但没想到洞房之夜也会独守,她虽身份一般,但好歹是皇家赞许的萧王妃,纵然王爷不喜,最少会遵行周公之礼…… 韦千金思忖至此,面上早已羞红,心里却凄凉又委屈,正欲自行打理了歇息,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顿时心口狂跳,越发端坐如前。 萧离半醉而来,瞅着床边的红装女子,心里略微烦躁,面上却微笑,甚至有些小心地掀了盖头,笑叹,“你也算有些才貌,我却知你太过柔弱,纵是女子也要有些刚强才好,别的不说,你独个儿坐这半天,陪嫁丫头倒鼾然入眠了,你竟容她欺主至此,凭这一点,你要如何行使萧王府的主母之权?因此非是我不喜你,而是不忍你将来要继续这般委屈,所以才御前拒婚,但你仍一意孤行,却害我在朋友面前做了小人,你可知温家三公子对你情有独钟?我曾想代为媒妁,那日也跟皇上说过此事,皇上颇有犹豫,答应先问过你的意思再说,谁知次日皇上就再行赐婚,可见你非入此间不可,我只替你惋惜,温三郎可谓温良君子,你若嫁他,此生唯幸,如今嫁给我,虚名而已。” 萧离连连惋叹,韦千金含泪誓言,“妾身不为王妃名分,愿为夫君铺床扫榻,奉茶递水,只求王爷稍许垂怜。” 萧离啧叹,“也罢,既已大张旗鼓娶你进门,只好恪守礼仪相敬如宾,扫榻奉茶之事自有他人,你只安生此厢便是,你带来的丫头不甚合用,可要我另外派人?” 韦千金摇头,“小巧是太后赏的,皇家恩典不可辜负,多谢夫君一番美意,妾身还用她就好。” 萧离摇头不语,提步欲出门,韦千金急赶上前,“夫君不在此歇息吗?还有交杯酒……” “你忘了我说的,你只虚名而已吗?”萧离眼神命令对方止步,“你也劳累一天,早些睡吧!我虽不喜你,但不会亏待你,你只当搬了一处闺房,继续在萧王府做你的名门闺秀便好,不要觉得委屈,有个人比你更委屈,他跟着我,什么也得不到,各种不堪之名倒背了不少,传言你贤淑娴静,相信你能体谅我的苦楚,也能雅容他的存在,从而安分守己,如此便能相安无事,你可听明白了?” 韦千金啜泣点头,萧离满意颔首,拖着半醉的步子离了西厢,跟丰州王府一样,这儿也有个别意居,当然不论哪处,从前都只有他一人,如今不论哪个别意居都多了一个小鬼。 虽不想承认,但心里很明白,目前唯有小鬼合他的意,姿色一般,才情一般,性子一般,什么都很一般,唯有莫名其妙合了他的意很不一般,凭此不一般便可掩尽瑕疵,纵然是个小鬼也无妨了吧! 萧离进屋时,秦夕正睡得香,为了不胡思乱想,他特意找了宁神催眠的药茶喝下,省得前厅的鼓乐声奏得他心口颤疼,也省得他遐想西厢的洞房花烛如何绮丽……伤人吧? 不应该呀,早在第一次闻听街头热议萧王爷娶亲时,就已经痛过了,后来再听已是痛得习惯,如今萧王娶亲了,虽是事实,但早在预料中,并且作过无数自我告诫,不要痛不要痛,可还是痛……为什么啊? 秦夕自恨,不该枉作女儿怨尤,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万般痛楚加身也当闲,怎能感于私情而伤怀?太没出息了,还是喝点药茶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幼时旧居转转呢,其实不想去,但是萧离新婚燕尔,自己强颜欢笑也一脸苦丧,所以避开为好,省得一个不小心冲撞了什么人…… 唉,你这是吃醋吗,秦夕?心胸能不能开阔点啊?莽撞任性的脾气收敛一下会死吗?得罪御前红人如意王就算了,萧王妃一介女流,你也要针锋相对吗? 君子啊,丈夫啊,千万不要乱来啊!洗洗睡吧!秦夕怅然入梦,浑不知面上已清流纵横。 萧离进门时还有些生气,觉得自己弃了洞房而来,小鬼竟然没事一般先睡了,合该揪起来打一顿才行,待走近了才发现小鬼泪流满面,却又睡得死猪似的,而且怎生摇喊都不醒。 萧离先是慌了一下,然后切脉查探,最后发现几上的茶碗,不用追查了,小鬼是存心的,宁可饮药入眠,也不肯乖乖等他来欢*爱,要不是看在小鬼淌了一脸猫尿的份上,他不梦奸小鬼才怪! 秦夕做了一个洞房花烛的梦,梦里没有红盖头的新娘,只有两个一般喜袍玉冠的人,正奇怪自己和萧离怎能同入喜帐,身上却刹时光*裸,又听萧离哄他洞房,正欣喜又疑惑,身子却已落入萧离手中,另有亲吻频频点火,却始终不入主题,自己却早在这般撩拨下泄了精*元…… 秦夕喘息醒来,对于梦中之事有些懊恼,又有些失望,正欲起身便觉腰上缠了一只手,猛地转身一看,果然是萧离,“你怎么睡这儿?” “别吵。”萧离搂紧小鬼,“再睡会儿,天亮后带你出去玩。” “玩什么呀?再说天早就亮了!你快点回西厢吧!哪有洞房完了还往别处睡的理?”秦夕一昧推攘。 萧离睡眼朦胧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7 ,唇角含着慵懒而惬意的笑,“我不是睡在你身边吗?没往别处啊!” 秦夕愣了愣,“你……你没洞房?” “洞了一半吧?” “一半?” “是啊,本想激情唤醒你,谁知你尽兴了就不管我的死活,还说要跟我生死相随呢,独个赴了仙境就美梦而去,叫我一个人如何巫山云雨?” “你是说……”秦夕顿住,根本不用问了,下身某处一片湿腻,梦中之事并非梦啊! 秦夕无比羞窘,奈何被箍在萧离怀中,没法避往别处,只能双手掩面,以此逃避萧离不无情*色的目光,嘴里却沉肃发问,“你让王妃独守新房,皇上知道了,会愤然降罪吧?”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萧离叹息,甚至有些伤感。 秦夕愣了一大下,随即放开手,细瞧萧离的神色,果然有些难受的样,虽不知萧离为何答非所问,但是不想看到萧离有任何不快,秦夕首次主动亲了一下,“我喜欢你,一直都只喜欢你。” “你的喜欢只在嘴上吧?若在心里,会不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 话?什么话?秦夕恍惚一阵就想起来了,不由拍胸轻吁,“这下我可放心了,之前你就说皇上许你娶而自便,所以不会怪你没洞房,我听说王妃是个贤惠善良的人,是真的吗?” 萧离不语,只是猛地转过身去继续睡,秦夕蒙了一阵才想起前事未了,忙轻推萧离一下,“你别生气,我素来不解风情,又因生计之故习惯了首虑时务,你也知我笨拙木讷的嘛,但我喜欢你的心意就跟我的君子风范一样,实诚而谦谨,你气我忘了你说过的话,但我只是不敢信从他人而已,虽然皇上给过允诺,虽然君无戏言,但是君心难测,也有宠臣一朝不察,圣意怒而诛之的事……” “你是说莫家吗?”萧离转过身来,面上似笑非笑。 秦夕一派坦然,点头道:“是的,但不只有莫家,类似事你比我清楚,我只是担心你象他们那样,会在某天招致不测风云。” “即便那样,你也会生死相随,不是吗?”萧离以指描摩秦夕的眉眼,唇角的笑意恢复如前。 秦夕正色点头,“我会身心皆从,至死方休。” 萧离淡然一笑,暗里轻叹,果然委屈你了,只是不给你这份委屈的话,又能给你什么?为我身死心碎者,数不胜数,你只是其中之一,我却是首生恻隐,但你要至死方休,我又怎能不予成全? 皇上尊爱阁老是假,欲为太子揽人是真,韦氏一众皆是□□,皇上只恨萧王太忠贞,不肯私结他属,因此赐婚以示,如此激进手法非皇上自来风格,恐怕是龙体不撑,自忖驾崩之日即至吧…… ☆、第 20 章 萧离新婚得闲,暗里接手的事务也都在家里处理,偶尔奉了密诏进宫,其他时候便闲乐似神仙,本想带小鬼去城外别居小住,谁知小鬼福泽太浅,一次月下欢*爱就着凉闹病,虽是秋爽季节,但也未必太过孱弱! 秦夕一病,萧离便没了郊居的心,每日窝在家里跟小鬼逗趣,不然就看书听琴修身养性,西厢那边倒也安份,只是每日都要晨昏定省般打扰他两次,这般贤淑有礼,倒似真的只图虚名,可惜其族均为太子党,不好急切行事,否则遣她回丰州府中,让她在路上被人慧眼相中,带回山寨或是某处庭院,必能令其发挥特长,温婉贤良,相夫教子,如今拘在此处真有些可惜了! 萧离想得好笑,门外却报如意王来访,这厮也是个不醒事的,甚至比韦氏还麻烦,最少韦氏是忠诚的太子党,这厮却对太子阳奉阴违,却又不肯忠于暗里的主子,仓州阆王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幸好也不曾重用,否则败事有余耳! 萧离命人在花厅奉茶,如意王一脸病色而来,拱手致歉,道:“日前不曾来道喜,皆因外派有事,今日特意来贺,望你莫怪。” “怎会呢?况你是公务不致,却于百忙中托人送了贺礼,那对艳霞夜明珠堪为瑰宝,我是愧领又惶惶,担心歹人获悉而来,因此派人日夜看护,我自己也昼夜悬心,怪乎圣人教导,君子不宝奇货,以免杀身之祸,我如今可算亲身体会了,今日你既来了,我还是完璧归赵吧!” 萧离说着就命人去取,如意王疾声阻拦,略微近前,道:“那对珠子虽珍稀,但于我已无意义,当日得手时便决意与你共享,如今你已属意她人,成双的珠子自然要配成双的人,留在我身边,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恐怕是私意不成,转行歹意吧?以为我不知道那对明珠是阆王让你转送我的吗?借了你的名又如何?来日事发,不论成败都能以此牵扯上我,之前你不愿为阆王拉扯上我,如今我养个千金在家里,你就一厢情愿断我作负心人,不拉我入乱臣一流,怎能解你心头恨? 萧离暗自好笑,面上则一派为难,“我若执意还回,你必定还要劝,我向来最怕谦辞礼让这一套,所以就不推辞了,看你也是面色不好,想是路途劳累,不如回府歇息吧,小夕也病着的,我这儿就不留你了。” 如意王本就神思恍惚,此时也顺着萧离的话站起身来,却又顿住,“你已娶了王妃,怎么还养着那个男……秦公子?你就不怕王妃禀告上去,我虽答应替你周全着,但那时你还没娶亲,如今我再插手类似事的话,便不方便以小妹为借口,难免让皇上再次疑心我们有不妥之事,所以你还是快些遣走秦公子吧,否则王妃告上去,秦公子怕要吃些苦头。” 萧离笑而摇头,“不妨事的,你是良言相劝,我只谢你罢了,幸而我身边都是宽厚良人,之前把小夕之事托付给你,如今也一样,我把小夕的安危托付给韦氏了,你们都有成人之美的美德,我跟小夕都要谢谢你们。” 如意王摇头,不是习惯性谦让,而是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桩有名无实的婚配,可我以为你当真中意韦氏,害我以为我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所以我一气之下已经应了太后,下月初八就要迎娶香玲公主,你叫我怎么办?” 道喜喽,难道要我说节哀顺变?香玲公主下嫁于你,本就是我好不容易跟太后求来的,也是想着你家里只有一个刁蛮小妹太过冷清,香玲公主倨傲骄横,嫁进如意王府,正好跟你小妹金兰之交,一对令人称羡的悍妇姑嫂,你该谢我啊! 萧离暗里笑得抽筋,面上故作讶异,“你问我怎么办,难道你以为我是狭隘小人?纵然我娶的是只是官门女子,你娶的是公主,我也不会因此嫉恨,自当如你贺礼道喜一般,我也会……” “萧离!”如意王悲怆低吼,抚额苦叹,“你就不能原谅我当初的疏忽,别再跟我赌气胡言,好好跟我说说话都不行吗?我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8 对你的心……我还要怎么做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我……我真是不知道还要怎样了?” 嗯,声情并茂,悲切感人,演技值得称赞,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自己,之前攀附太子,只为讨取皇上欢心,而后请旨与我一道杀敌,只是为了赚取功绩,再后凭着所谓战功以及暗里经营的官宦关系,加上太子的鼎力相助,你成了我朝第一个得袭王位的他姓王,太子昏溃无能,皇上几度欲废,你担心靠山不牢,暗里转投阆王,却发现皇上再恼怒也不会废太子,你虽懊悔前事,却趁机做了个两面人,今日又说为我做了许多,我真是不敢当啊! 萧离暗里笑叹,换一杯热茶推过去,“你不必哽声嘶哑,有什么气就在今日发泄干净吧!只因一直负气言行的人是你,当日共赴南缰御敌,我不令你带兵只是不忍军中兄弟枉死,当日婉言说你适合谋略,其实也是知晓你之智能不过纸上谈兵,后来战事结束我不令你知晓,选了一个城池让兄弟们扮作敌兵,同时命你用自己的打法带兵前去,我给你了五千兵马啊!那城中只有一千伪敌,你却久攻不下,最后反为对方所擒,你却大骂对方卑鄙,兵不厌诈你知道吗?” 萧离说到此处已是凛然冷面,“你又以为我当初为何费那番心思?若非你大哥临终托付,我怎会周全与你,还默许了你所谓的知己之交?但是即便真的知己,也不会容许对方拿战事验其理论,皇上要的只是一个战胜,我除了必须打胜仗,还对自己另有要求,用最少的死伤换取最大的战果,不为别的,我只希望我带出去的兵都能在战后回家团聚,不能的,也绝不枉死,但是有你参与的那一次,我若不事事压制你,我的兵会被你废掉大半,甚至我都不能全身而退,你当日不理解也罢,一直到今日仍负气在心,甚至你所谓的喜欢也是为当日不甘……” “不是!”如意王恼羞成怒,却又撑不起气势,只能怨色低吟,“我当日不服,最后那一役也不甘心,可是被你从敌军手中救过来时,我便心服口服了,只是今日才知那一役原是你的一番苦心,但我从那时就对你倾了心,若是不甘,怎会表述爱意?” “原来那是爱意啊!我一直觉得是威胁,只因你表述那日,我被刺客所伤,若真是心爱之人,应该急于救治吧?你没有也罢,之前竟拿我挡刺客的剑,我当时就怀疑你是记恨南缰之事,所以趁机借刀杀人,之后你又拖着我表述你所谓的爱意,我记得你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终于压住你了,萧离’这是你说的吧?之后发现我只是一时痛极无力,你便开始拖延,说得天花乱坠又得意忘形,期间说漏好几次,大意是我若答应,你便叫人救我,否则立马上了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意?” 萧离挑眉,三分薄怒七分不屑,如意王讷讷无语,半晌才嗫嚅道:“我当时是高兴过头……当然不是高兴你被刺,还有我不是故意拿你挡剑,那只是求生的本能,况你武功高强,我相信你会没事,后来言辞不当,也只是担心你一口回绝,那样我就再无希望……” “你从来就无希望,之前我已说了,只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才耐着性子跟你结交,你若继续烦我,便是催我了结这虚假的友情,我是求之不得,而且你知道的,我最擅长狠决无情,但凡为我所弃,便是干净了断毫不留痕!何去何从,你且想好了再做!” 萧离说着就起身,逐客之意不言而喻,如意王几番张口,最终怅然而去,却似遭弃怨妇般一路跌撞,萧离看得好笑,叫人将那对珠子送给香玲公主,也算完璧归赵吧!何况阆王如此厚礼,非皇家莫能收受! “出来吧!”萧离斜瞟旁侧小厅,秦夕讪笑近前,却很快愤然,“他根本是坏人,你为何隐忍至今?” “你既听到我文才的话,就该知道我是为他大哥的托付才委屈自己。”萧离命人换了新茶,倒一杯给小鬼,“喝吧,刚才就听到你咽口水的声音。” “我不是渴的。”话虽如此,秦夕仍捧饮不辍,半盏后才忿忿,道:“我听你说起南缰之事时,便想出来骂他一顿,又怕失了王府的礼数,所以那是忍耐的声音,不是咽口水。” “你想骂他什么?”萧离优雅抿茶,欣慰的笑意直达眼底,自然是满意小鬼为他不平。 秦夕却笑叹,“我其实不太会骂人,愤怒极致也是讥言讽语的多,一点不象君子所为,但我自幼便不喜正统,总觉得君子在某时太过迂腐,当然不是认同小人,只是不甘君子偶尔会被小人所欺,既是君子,便该如你一般,智谋与勇武兼济,正道与机变同长,如此才能不拘小节而成大事,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会受委屈。” 秦夕自责般红了眼眶,萧离长声舒气,似悯似叹,道:“我不委屈,如你当日坦然接受嗟来之食,你还说若因此觉得受辱,未尝不是心中求辱,因此我不委屈,皆因世事均有两面性,若只取其一而耽之,必然不能得其全,倒是你,以男宠之名伴我左右,可曾委屈?” 秦夕笑,“如你所说,辱名只是其一,且不为我所取,故而无有委屈,我甚至高兴还有男宠之说,否则我该借什么名头与你朝夕相伴?别的不说,门人食客哪能跟主家同宿同卧?” 秦夕笑侃,面上却飞红,萧离欣慰长叹,“你果然合我的意,既如此,我该跟你坦承,当日诬你入狱,并非因为你曾辱骂我,而是对你疑惑颇多,尤其疑你是莫氏后人,为防你行刺于我,才会诬你在牢中受苦,若非萧诺提及,我早就忘了你,如此的话,你还不委屈吗?” 秦夕愣了好半天,突然笑起来,“一定要这样理论的话,还是要从老鹰山顶说起,但与我骂你无关,而是从我出声开始,倘若我悄悄避开,你就不会遇见我,不遇见,你哪知道此世有个我?不知道便不会想起或忘记,所以你后来怎生对待我,原就是我自己起的头,挨打或入狱都不怪你,这也是你说的事物两面性,我不耽于苦楚,我只记取美好。” 萧离点头,“我果然没看错你,为示奖励,明日带你去旧时故居看看,那条巷口的咸品店,是你家迁走后才开设的,带你去尝尝?” 秦夕点头,心里却有些害怕,八年来,对幼时旧居的印象业已模糊,唯有莫家接旨的情景清晰在心,宣旨完毕后,莫家人惊恐绝望的面容,妇孺相拥痛哭的声音,及至后来虽未亲见,却能清楚想像的斩杀场面,全是令人窒息的黑红血流…… ☆、第 21 章 莫家独子莫忧,原是侍中侍郎,八年前获罪身死,举家无一能免,莫家居所虽被封禁,但是常在夜半传出哀鸣声,甚至有人在门边看见莫侍郎朝服归家,一般清俊容颜,一般湿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29 润含笑,却令人毛骨悚然。 莫家必是遭了天大冤屈啊!街坊暗里惋叹,对那封条禁门内的冤鬼倒无十分惧意,每逢适当节下都会在后门处焚香祭祀——莫侍郎温良公子,举家皆待人和善,纵然做鬼也是良善人家,不可不敬啊! 萧离先带秦夕去了巷口的咸品店,要了二楼的雅间,推窗便可俯见周边民居,东南角某处瓦檐下便是莫家荒宅,此时夕照黯投,衬得那片死寂越发荒凉。 “瞧见你家了吗?”萧离揽了秦夕的肩,伸手一指。 秦夕顺势望去,心下一片幽凉,嘴上淡淡嗯了一声,不敢多说一个字,喉头的哽咽就快压不住,眼底已酸涩热辣。 “怎么了?”萧离侧头凝视,随即低笑,“人道近乡情怯,你的故乡却在舒州,只是你自出生后的八年都住在那片儿,现下作这凄惶样,是想近前缅怀,还是伤情而不敢久视?” 秦夕慢慢抬起头,久久凝望那处地方,指甲深掐入掌,刹住了就快跳落的泪,换成唇边一个自嘲的笑,“我不伤情,只是忆起幼时顽皮,总被罚入静室,那时只怨娘亲太严苛,如今慈颜难觅,我只后悔不曾用心领受亲恩。” 萧离点头,瞅着那片夕照彻底隐没,这才拉起秦夕的手,“走吧,我带你近前缅怀。” “不用了,今日看过这一眼便已知足……” “今日不近前一看,来日你还会后悔,再过半月,此处会翻建成胡商街区……” “为什么?我听说要建在西街那边的,怎么改成这边了?” “据说是太子力主建在这边。”萧离淡淡作答,紧紧拉着秦夕离了咸品店,不容抗拒般斜入街角巷中。 秦夕一路木然,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到了旧居门边,当年走时曾托人卖掉此处,如今回来,还以为会有住户在内,谁知门边清冷败落,侧眼看看旁边莫家的大门,朱印封条早已不见,唯有标志罪臣之家的锁链交叉悬挂,封住的却是一段血腥往事…… “要进去看看吗?” “怎么可能?那是大理寺的封锁……”秦夕愕然顿住,因为萧离所谓进去,不是指去莫家,自己却…… “比之故居,你更怀念旧里邻家啊!”萧离笑侃,声音却不冷不热,一把揽了秦夕的腰。 秦夕只觉头晕目旋,身子突地腾空了,胸腹处阵阵恶心,不及干呕又觉脚下落地,睁眼一看,竟是到了莫家的庭院里。 “别……咱们走吧!听说这儿……闹鬼。”秦夕捂胸闭眼,感觉萧离走开了几步,忙伸手抓住,“别进去!这儿被禁行了,给人发现会被告上去……” “告上去又如何?”萧离回头一笑,拉起秦夕往里走,浑不似游走于荒芜鬼宅,倒似熟门旧路,故地重游,其实何尝不是?虽只来过三次,但是此间人事皆在心。 “坐吧,这原是个石凳,如今虽草没苔深,但也算干净。”萧离把秦夕按在凳上,自己则坐在石桌上,瞟眼环视一遭,然后低头瞧着秦夕。 “别怕,这儿纵然闹鬼也不会寻你的晦气,即便被人发现也告不到你头上,更别说告得我了,你也知道的不是吗?抄杀莫家的圣旨是我宣读的,但你知道莫家为何会被诛杀?” 秦夕深埋着头,两手紧紧互揪,却不敢太过迟疑,抬头直视萧离,道:“我听说是因为巨贪受贿,甚至结党营私,还有祸乱宫室什么的。” “是啊,罪行判定如此,但你信么?”萧离捧住秦夕的脸,看似逗趣,其实已有厉色。 秦夕怔然,浑不知已咬唇破血,唇边拂来冰凉指尖才一个激灵,扭头避开萧离的拂拭,略微奈何道:“这种事由不得信与不信,何况是圣意定夺,别说平头百姓,就是莫家也必须恭领。” “你是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意即莫家冤屈?”萧离再次捧抚秦夕的脸,势必要秦夕直面相对。 秦夕欲言又止,最终强笑道:“纵然冤屈,但为君死也不冤了!” “倘若不是为君,而是为我呢?”萧离眸色冷冽,笑意却深。 秦夕眼中一凛,身子也微微一顿,随即垮肩笑叹,“你不过假设而已,天晚了,咱们回去吧!” 秦夕起身,却被萧离拥入怀中,耳边是萧离切齿般的低语,“你冷吗?我抱着你就不冷了!今日带你来这儿,也是为了让你热乎一些,只望你与我坦诚相待,我便会剖一心语相对,如此便能同心所向,如你当日所说,你会是我的心腹,我则会疼你如爱侣,这就是我带你来的目的,你的答复呢?” 萧离问着还亲了秦夕一下,秦夕则浑身僵硬,人在萧离怀中,却如赤*身冰窖,心口处则如魔爪插*入,绞杀的痛,死亡般的冷。 “怎么不说话?”萧离嗔叹,“你呀,就是心思太多了!而且心眼有些坏,一口一个喜欢我,等我打算回应了,你又滞步不前,是你的喜欢太虚假,还是我的表现不够好?但你跟尘轩相处投机,他应该告诉过你,假如我在某天带了某人来到这儿,那么某人便是我认定的爱人。” 秦夕目瞪口呆,惊疑胜过了惊喜,萧离苦笑,一指轻点秦夕的鼻尖,“你个多疑而可恶的小鬼!也不想想,我若真的无意于你,凭你小小男宠,怎能安然至今?不说如今有个所谓的萧王妃,就是当日在丰州时,我若不苦心维护,你要么被庆芳郡主杖毙,要么被如意王阴谋暗算,可你毫不领情,我已说了只带爱人来此剖谈心事,你却缄口不语,究竟是所谓相思原是虚妄,还是心怀鬼胎不敢应答?” 秦夕浑身冷汗,一阵夜风掠过,令他瑟瑟发抖,心头的寒凉却已冰冻,梦游般环顾周遭,门庭瓦落不复原貌,故人音容却历历在目,此处向来只梦归,此时归来如魂落,偷生八载足矣,身死故居唯乐! 秦夕释然一笑,抹去眼角热泪,直视萧离,道:“别意哥哥还是这么讨厌,十年不见,当日许我的雪糖糕也不作数了吧?” 萧离但笑不语,一手探入袖中,发现秦夕顿了一下,不由愠怒,拿出袖中的雪糖糕塞过去,“噎死你最好不过!” 秦夕捧着糕块傻笑,泪水倾泻而出,不为萧离兑现了承诺,只为曝出身份仍见萧离在真心的笑,其实早就明白自己那些小把戏瞒不过萧离,再完美的掩饰也不过自欺欺人,一直隐匿欺瞒也不是怕死,只是希望相处的日子再多一些,也早就做好了身份败露而身首异处的准备,现在又得了这样一块糕,别说下一刻被打入死牢,就是即刻死掉也没有悔憾了! 秦夕又哭又笑,萧离啧叹,“怎么变成小疯癫了呢?平日的倔性刚强到哪去了?这么一块糕,你至于吗?快些吃吧!” 秦夕摇头,“我舍不得吃,带到死牢里给我做个伴,还是说,你现在就要杀了我?”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0 “我杀你干什么?你耳朵打蚊子去了?我今天是带我喜欢的人来这儿交心,也算祭告恩师,好叫他知道,我找着合意的伴了,只要这个人不再骗我背叛我,我会疼他护他直到我死。” 萧离温言誓语,秦夕愣怔,“你……你不杀……不对啊,我只是骗过你,没有背叛……” “你拿金锞子赎卖身契那次就是背叛!”萧离几乎低吼,随即夺了糕点塞进小鬼的嘴里,“吃吧!以后每天都给你买,腻不死你!” 秦夕囫囵咽下,左右看看,小声道:“你真的不缉杀我?” “你真的喜欢我?”萧离真恼了,“我刚才说那么多你当耳边风?或是要我说明白些你才懂?” 秦夕点头,随即摇头,“不是,我懂的,你的意思是一切照旧,今晚的事唯你我知晓便是,今后也不要再提及,我再三问你杀不杀我只是因为你以前……也对,在没弄清对方真实身份之前,你当然不能表露真相,现在确认了,自然要坦诚相待,对,就是这样的,我现在完全明白了!今晚之事过而不提,以后……” “过而不提?”萧离切齿,突然将秦夕勒在怀里,“你是一心作死锲而不舍啊!我放着那么多俊男美女一个不选,独独带你来这儿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你竟然过而不提?” “不是啊!我是指身份的事,至于你的海誓……”秦夕顿言,红着脸嗫嚅半天才嘟咙,道:“那个……那种事……不用盟誓的嘛!我又不是白痴,当然知道你对我的好是一天胜过一天,这种日久生情的事犹如细水长流,归至本原便是静默无声,常言无声深处情更深……” “你果然不解风情!”萧离丧气长叹,“也罢,跟你谈情说爱是对牛弹琴,你且说说,当年是怎么逃出生天的?最好将一应事端全部道来,我不在乎他人欺瞒,但绝对不能是你!” “嗯!”秦夕正色点头,“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但是很多事我也是事后才想明白的,当年隐约听父亲跟娘提谈朝中之事,本来父亲从不在家里论公务的,后来虽不提谈了,父亲脸色却常有哀凄,娘亲却开始放纵我玩乐,嘱咐我跟秦家小孩交好,时常要我带秦晚忆来家温书或吃饭,闲时也喜欢跟我讲秦家的事,当时我只以为娘亲疼惜秦晚忆失了母爱,于是配合娘亲设计的小游戏,让秦晚忆睡我家,我去他家,好让秦晚忆体验被母亲叫醒的温馨感,这种游戏一直持续到家里接到圣旨的头一晚,那晚娘亲抱了我许久才让我去秦家,翌日我回家时便撞见你在门边宣旨,我们虽有两年未见,但我六岁时在城门见过你一次,那时便印象深刻……一见钟情是真的……” 秦夕低头吸吸鼻子,续道:“我当时急于回家撞到你脚下,你只看了我一眼便开始宣旨,显然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却明白了父亲为何常带哀色,娘亲为何要我亲近秦晚忆,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保存莫家血脉,我不知道娘亲是用了怎样的心去搂着秦家小孩赴死,我更不知道父亲廉明一生,为何末了却做出毁人子嗣以自存的恶行……” “不,这不是师父的计划,只是师娘暗里擅行,但是不管怎样,我只庆幸你活着,当日我已备了替身,谁知太子不等我下令就命人斩杀莫氏家眷,我赶去时只有一地尸首等着我,我甚至不能查看,否则会彻底辜负恩师,你可知莫家之祸缘于何故?” 秦夕泣泪摇头,萧离轻抹小鬼的泪,轻柔拥揽小鬼,沉声悄语,“我娘是萧家长媳,皇上奸淫人妇,两年后方知我的存在,命人暗杀萧家满门,只带皇嗣回宫,此事为皇后所知,派人先行一步灭绝萧家,此事又被你父亲获悉,托了江湖好友救我,却是用你哥哥作的替身,如此才瞒过皇后,皇上闻知皇后竟暗杀皇嗣,虽大怒却只禁闭冷遇而已,由此,师父也不敢即刻呈报我还活着的消息,担心我一入宫就被皇后暗害,一直到我十四岁立功回朝,师父才敢御前禀呈,皇上验明正身后便封我做王,两年后,有人谗言我有太子之心,又说你父亲便是我的密谋幕僚,皇上便命我携旨诛杀莫家,以示清白,这就是莫家满门举祸的真相。” 萧离言毕,越发搂紧怀中人,感觉襟前湿意渐重,然而无语劝慰,唯有轻轻拍抚,亦如当年悲切身世之曲,恩师也默然不语,只是拍抚以慰——故人虽逝,此情可待。 ☆、第 22 章 荒宅交心后,秦夕如释重负,全心投入萧离的宠爱,唯有萧离私下叫出他的乳名时,会令他惊痛至悲愤。 “不要叫我小豆芽了好吗?你明知我的命是谁换来的,我简直不敢想像他当年有多惊恐绝望,我也根本不能原谅我娘的自私残忍,但我又能怎样?除了自我告诫要好好活着,用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家世,甚至模仿他的性格、他的喜恶,替他活下去,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可是即便这样也只是自欺欺人!所以你一定要叫的话,请叫秦晚忆的乳名!” 秦夕吼得掉泪,萧离却呵呵笑,“我不知道那个倒霉鬼的乳名啊!” “你……”秦夕左右看,最终还是选了靠枕当武器,砸上去就听萧离哎哟一声,吓得他扑上去查看,却被萧离勒住一顿亲,气得他又抓又咬,最后竟嚎啕大哭。 萧离诧异不解,搂住拍哄,“别哭了,什么事这么伤心啊?喜欢你才亲你……” “不是亲的事!”秦夕甩开萧离的手,自己拿袖口抹净泪,正色道:“我叫秦夕,曾名秦晚忆,乳名小……小憨狗……不许笑,我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求你严肃对待好吗?总之终我一生都是秦家子孙,秦家人不论善恶是非,但有祸事,我必倾力解救,若不能救,我必以死谢罪……” “这个不准!”萧离不是严肃,而是严厉,“你要替人做个孝子贤孙,这个大概可以,要为替死恩人的家小消灾解难,这个我尽量,但是你敢不经我允许就死掉,我会让整个秦家陪葬!” 萧离说完就出门应酬去了,其实是去赴宫宴,连皇上的宴席都归为应酬,这人是有多狂妄啊!秦夕嗔叹目送,继续给骆大哥写信。 几天前,接到骆大哥请他送寿礼的信,他自觉身份不够,担心在门外被人哄撵,知道萧离也要去给骆老爷贺寿,于是请与同往,谁知竟遭到拒绝,理由是他长得太一般,带出去丢人,想想也是,骆家几世太医,宾客自属权贵一流……不是所有权贵都长得好吧? 呃不对,秦夕摇摇头,萧离不带他同去的理由不在于相貌,而在于颜面,所以另外想办法吧,总之不能给萧离丢脸。 要怎么陈述这个脸面问题,从而让骆大哥明白他不是拒绝去贺寿,而是需要一个路引,说白了就是骆家的请帖一张,可是要如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1 何让骆大哥毫不为难地叫他家里给我一张请帖呢? 这么厚脸皮地跟人要请帖好像不太好吧?而且是用了这么纡回的方式……不对,重点不是怎么去,而是去了怎么送?难道上前磕头,说我是替你儿子拜寿来的?老爷子不气得拿拐杖打我才怪!儿子拒婚在外也罢,长辈寿辰竟然叫个这么一般的小子来碍眼,再一听名字,萧王府的男宠啊,撵不是敬不是,寿翁为难是次要,席间的萧离颜面尽失才是重点,但这有个关键性问题,关于秦夕是萧王的男宠,有多少人知道? 应该没几个吧?秦夕掷笔托腮,想了半天仍不得确切,出门找到小麻雀,“你觉得有几个人知道我是萧王的男宠?” 小麻雀眨眼又眨眼,最后一脸恍悟,却又皱眉啧叹,“你已经很受王爷宠爱了,不要贪得无厌好吗?就算没几个人知道你的身份,但是王爷的宠爱千真万确啊!不带你出去应酬是怕你被坏人诱拐,今晚不带你吃宫宴则是担心你被皇上看中,虽然皇上不养男宠,但是王爷也从来不养,现在养了你,可见你有吸引男人的魅力,所以……” “所以我去花园走走,你继续看蚂蚁搬家,我不打扰你了!”秦夕拱手离开,悲哀自己竟然会找小麻雀解惑,就是找池子里的小金鱼也比小麻雀强! 小金鱼啊小金鱼,我真的长得很一般吗?萧离说他放着一堆俊男美女不选,偏偏选了我,可见不是以貌取人,但又嫌我长得一般?话说我是哪点合了他的意,从而让他喜欢了? 一见钟情没可能,当时还点我穴又划我一剑;欣赏我在地牢刑堂的英勇表现也不可能,当时抽我一鞭最后又拖回地牢;赏识我借着赏赐就赎身的聪明才智也不可能,转背就诬我入狱差点死在牢中;中意我在客栈首次献身时的表现更没可能,事后晕沉中感觉到的颈上凉意不是幻觉,但是差点被他掌毙又突生转机,却是为何? 难道从那时起,他就有些喜欢我了? 不可能吧?在悯怀寺还想杀我来着?带他去了好地方才灭了他的杀意,难道是那时喜欢上的? 秦夕想到此处不免沮丧,原来萧离的喜欢与人无关,哪怕是只狗带他去了翠鸣山溶洞,他也会因为那个地方而喜欢那只狗……是这样吗? 好像是哎,不过也很幸运,因为带他去的人是我,就算我是沾了好景致的光又如何?萧离喜欢的是我,喜欢到知晓我的身份也毫无顾虑,甚至把他的真实身份也告诉了我,不被皇室记名,却被皇上暗里宠护的六皇子,只是那般血腥残忍的宠护,又有几人能承受? 莫家之亡不为证明萧离的清白,而是皇上为了萧离的安全而铲除当日知情人,莫家拼却亲子而护住皇家血脉又如何?帝王之道从来兔死狗烹,所谓功成枯骨,事事皆然。 算了,不想莫家怎样,皇上怎样,甚至从不知晓自己上头曾有一个哥哥,凡此种种都不要再想,莫熙溱已死八载,活着的是秦晚忆,即便更名秦夕,仍是秦家子孙,虽不为父亲所喜,却又要他如何喜? 当日圣旨一下,自己原该冲进去换出秦晚忆,可是娘亲暗里比刀威胁,自己终是妥协了,转回秦家又施威胁,秦老爷怕担窝藏罪子之祸,忍痛认了假儿子,当日便匆忙迁离,回到舒州还要在人前扮演慈父,整整一年的假面折磨,直到纳了新妇生了小弟才算觅得新生,而我这个罪臣遗孤能在秦家白食一年已算天幸,秦老爷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那日只骂我是畜牲已算留了口德,我岂止畜牲,我之恶劣阴损,畜牲不如! 秦夕仰天大笑,借此疯狂刹了满心回想,又忆起在老鹰山时,跟萧离说自己是可爱小孩,并非大言不惭,只因真正的秦晚忆憨傻可爱,自以为是要替他活着的话,当然要一般可爱!可惜八年来怎么也学不象,倒是阴谋阳算如娘亲……真是你教的好儿子啊娘!你若地下有知,会否如我一般愧痛? “你就是王爷的男宠?” 嗯?秦夕扭头一看,不认识啊,稍稍一想却已恍悟,“你是王妃的陪房丫头吧?来花园里给王妃剪花的吗?可我听说西厢那边有的是珍奇花木,或是有所欠缺?” 丫头巧巧不忙答话,上下打量秦夕一番才撇撇嘴,“你也不是长得有多好嘛,怎么王爷会专宠你?还是你有什么奇能异术,值得王爷对你特别优待?” 秦夕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好笑,“你若是带了差使来的,快些完事回去交差为好,否则便是偷懒懈职,即便王妃不罚你,此间管事瞧见也少不得教训,我这番话也不是为你好,只是你方才所言分明指责王爷行事偏颇,我既受王爷专宠,必然听不得旁人说他不好,姑算你是第一次,我权当没听见,也但愿你是最后一次,回去吧!” 巧巧愕然不动,手里的瓜子散在地上才恍然惊觉,连声称叹,道:“你哪是男宠啊?准王妃都没你这般气势,奴婢真是瞎了眼才会冒犯冲撞,秦公子大人大量,绝不会跟奴婢一般见识,而且秦公子教训得是,奴婢虽休着病假也不合散游闲逛,正该回去候着吩咐才对,秦公子也不要游玩太久,天儿凉了,小心身子,奴婢告退了!” 巧巧行礼而去,秦夕冲那背影摇头,坐回池边继续逗金鱼,据说这只金鱼是小麻雀养在池里的,原本养了十条,唯有一只存活下来,也唯有小麻雀那个笨蛋会把如此娇贵的鱼养在泥塘水池里,难怪萧离说他不要慧奴,刚才那个丫头比小麻雀狡灵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可恶有余,不堪任用,却不知素有温婉贤名的萧王妃为何容其至今? 秦夕那边百思不解,西厢这边则恍然大悟,韦千金听了巧巧的描述,方知夫君的男宠是何等厉害,非但敢训斥她的人,还能拿出主母架势维护夫君,可见平日有多骄狂,却很明显是夫君纵容而成,今日只是小小示威,来日会更加仗势欺人,所以要早作打算才好。 韦千金从嫁妆里挑了一些珠宝,吩咐巧巧送去别意居,又叫下房小厮去打听秦公子的喜好,另外写了一封信,即刻让走仆送去娘家,请哥哥帮着查查秦公子的来历,若是名头不小的世家公子,她自然要更加礼遇,若只是平常人家的子弟,她便不需要太过屈尊,只是看在夫君的份上,稍微给些薄面便好。 三日后,韦千金收到哥哥回信,这才知道秦夕不过是没落商户家的庶出小子,而且早就因为不孝不悌被逐出家门,甚至有过因偷盗而入狱的劣迹,后来也是自甘下贱作了男宠,如今飞扬跋扈,不过小人得志罢了! 韦千金十分不屑,又懊悔曾送礼示好,这也罢了,竟不见那男宠回礼,实在卑劣无耻!只是又不好叫人去索回那些东西,平白遭了这般闲气又咽不下去,偏生王爷不肯施爱垂怜,令她空有名头,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2 却连个男宠都不敢训斥,反被他欺到头上还不敢作声,真是人善人欺啊! 韦千金暗自垂泪,却被进屋拿糕点的巧巧撞见,当即轻拍笑哄,“小姐何必忍气吞声?就是这般软弱才会被人欺了去!王爷只叫你安居西厢,没说不准你四下游玩,与其在这儿自怨自艾,不如去中庭花园见见那人,他这几天常去池边逗鱼,王爷又被皇上召去秋猎了,你纵是骂了那人也不会给王爷知道,那人断不敢告状,这种以身事主的角色,奴婢见得多了,他那样的就是吃硬不吃软!” “真的吗?”韦千金半信半疑,巧巧翻白眼,“不信就去试试啊!二爷给你派了两个侍卫来,你带一个去花园,奴婢也陪着,他一瞧这阵仗,哪有不服软的理?这种人就要一朝拿下,否则后患无穷!” 韦千金恍悟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就带个侍卫,咱们去花园走走吧!” 巧巧欢声应诺,吩咐侍卫带了刀,难得殷勤地扶了她家小姐,三人两前一后,真有些威风得意呢! ☆、第 23 章 秦夕没在池塘边逗鱼,而是抓鱼,因为小麻雀突发善心要给金鱼找伴,又买了十只灿黄的小东西要往水里扔,秦夕奋力阻拦。 “你就不要造孽了好不好?这种小鱼只合养在清水缸里,你瞧哪家是养在烂水塘?” “我们家啊!”小麻雀嗔怒,“你嫌这个池子不好,尽管跟王爷说了换个好的,况且当初我养的时候,王爷也没有异议,还说若不能活,便是命数当绝,如今已有一只熟悉了此处的生存之道,新来的这十只自然奋起直追,反正你别管了!” 小麻雀提了木桶要倒,秦夕双手拉住,“你别以己度鱼好吗?它们只是不能选择罢了,若是主人精心一些,它们自然喜欢呆在合适的地方,所以不要害它们了,倒是把原来这只捞起来,我已经找了好地方给它们,你听我一次好吗?” 小麻雀嘟嘴,“这是我的鱼,你想养,干吗不自己买去?” “那我给你银子,把它们买下来,你就别管我怎么养了好吗?” “可是……” “别可是了,我也想自己去买,可我眼光没你好啊,瞧你多会选,只只活蹦乱跳,全都精神又漂亮,不管了,我就要这十只,池子里这只算你搭送的,换了别人也没你这么大方,对吧?” 小麻雀点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是头上一顶顶高帽戴着挺舒服,从来没人夸过他呢! 小麻雀沾沾自喜,为表大方,跟着秦夕一直捞池里的小金鱼,往常轻易就能逗到水边,今天有些邪门,怎么逗引都远远地不靠近,小麻雀气得叉腰大吼,“我是你的主人,你快点过来!” 秦夕忍俊不禁,吩咐小麻雀回屋拿糕点,小金鱼跟他一样,喜欢吃雪糖糕呢,自己倒有些吃怕了,那天萧离说每日都给他买,事实亦然,可是再好吃也会腻嘛,不吃又可惜了,幸亏小金鱼帮着消耗不少。 小麻雀走了没多久,韦千金带着随从来了,秦夕虽没见过王妃,但是一看这阵式就心下了然,萧离嘱咐过他,只说韦千金是软善性子,要他礼遇便好。 秦夕拱袖示礼,原该叩拜的,但是韦千金带了侍卫而来,显然要以强权示威,那就别怪他礼数不敬。 韦千金细细打量王爷的男宠,觉得巧巧叙述不全,这人何尝妖艳狐媚?倒似书香人家的娇儿,长得俊秀如玉,一双清亮眸子尤其喜人,白色发带扎了顶角青丝,其余任意披散,配着一身月白素袍,竟似月夜精灵般,清逸洒脱…… “难怪王爷喜欢了!”韦千金失神轻叹,随即摆手,道:“你不必多礼,我虽是王妃,但只位份而已,你我原是一样的人,今后就以姐妹相称吧!” 秦夕哭笑不得,拱手道:“王妃抬举了,草民不敢当,若以位份定尊卑的话,草民实为王府门客,王妃能以王爷为首,稍许礼遇草民,便是草民之荣幸,至于其他,草民实在担当不起。” 韦千金满面疑云,巧巧撇嘴道:“人人皆知你是王爷男宠,王妃愿与你姐妹相称,这才是你的荣幸,换作别家,早就给你些家法了,你还是谢恩吧!” 秦夕淡淡一笑,只是看着韦千金,“王妃是随兴游玩至此,还是特意来寻草民的不是?若是前者,请容草民先行退避,若是后者,还请王妃亲口置言,或许在王妃娘家并不介意奴仆任意插话,但这是萧王府,王妃也该知道,在此处,不得主子吩咐就替主行令的奴仆,合当斥于管事处受训处罚,现下该当如何,还请王妃明示。” 韦千金愕然失语,巧巧则恼羞成怒,“我是奴仆不假,可我是王妃的人,况我是太后赏出来的,纵是王爷也不能罚我!” 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意思嘛,我懂!秦夕低头一笑,随即便肃然,“王妃的意思呢?” 韦千金怔怔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巧巧的确是太后赏赐的,至于王爷能不能罚,我不太清楚,不过看在我的份上,秦公子别把今日之事告诉王爷,如此,巧巧也不用受训了,你看可好?” 秦夕连连摆手,“王妃言重了,在下只是忝为食客,平日不曾为王爷出得半分力,今日也不过循着府里的规矩行事,纵然王妃代为求情,终究免不了徇私的嫌疑,到头来,却叫人疑心是王妃有意破坏府中规矩,平白损了王妃的声威,但是循例而行又会折了王妃的面子,所以只好请王妃带回去严加管教,也要去管事处言明报备,如此便能里外周全,王妃意下如何?” 韦千金展颜舒气,“一切就依你所言,难怪王爷眷顾于你,你果然值得。” 秦夕但笑不语,巧巧愤然,正欲说话却被小姐吼住,“你已触了府里的规矩,秦公子费心替你周全,你该叩头谢恩的,往常在家里,你怎生放肆我都不说你,皆因你是太后赏的,如今跟我来了王府,便是我也要谨守这处的家法,你且收敛些吧!” 韦千金一脸恨铁不成钢,巧巧则惊如见鬼,小姐怎么变得这么凶悍了?往常比这违逆的事也不见她生气,今日不过插句话,况是为她出头的意思,却遭到这般恶训,都是这男宠怂恿的! 巧巧暗里切齿,面上恭顺称是,果真跟秦夕叩首谢恩,秦夕不阻不言,由她做完全套,这才冲王妃微微一笑,“王妃御下有方,秦某深受教益,此时正该退避才好,不敢再打扰王妃游园的雅兴。” 秦夕拱手欲走,韦千金急声唤住,吩咐丫头侍卫走远些,然后微微上前一步,“我有一事相求,还望秦公子慷慨不拒。” 秦夕奈何一笑,“王妃吩咐便是,在下担不起相求一说。” 韦千金点头,却豫色难言,生生地憋红了一张脸,半晌才迟疑道:“秦公子深得王爷宠爱,可否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3 替我跟王爷美言几句?便是一月一两日,也请王爷偶行西厢。” 韦千金说到后头已是声如蚊蝇,整个人更是羞得不行,可惜秦夕更羞窘,别的事也罢,但凡言及欢*爱情*事,他便是天下第一蠢材,纵有满腹才智也不能为自己谋划半分,何况为她人? “那个……”秦夕干咳一声,“在下觉得……怎么说呢?这种事吧……还是那个……不好说……王妃觉得呢?” 韦千金愣了愣,觉得对方什么也没说啊,怎么就问到她了? “秦公子不必多虑,纵然我一朝得宠,也不会恃强夺人,只求为王爷诞下麟儿,也算完我心愿,不枉来世一遭了!” 秦夕愣怔,是啊,萧离都二十四了,与他一般的人都是妻妾成群,儿女成堆,甚至比他小的也都早为人父,总不能为着一时欢娱就延误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萧离是该奉此孝行了! “王妃所言极是,在下会代为转达,只是一切还要看王爷的意思,因此还请王妃不要一意专托,也要自行争取才好。” 韦千金点头,含羞带笑地去了,秦夕杵在水边满脑混沌,突然一个激灵,不对啊,小麻雀拿个糕就去这么半天,就是现做也得了! 秦夕跑回别意居,发现小麻雀在墙根下蹲着,“你在干吗?” “看蚂蚁搬家啊!都说蚂蚁搬家表示要下雨,可它们搬好几回了,一次也没下。”小麻雀一脸不屑。 秦夕苦笑,“你记得它们搬好几回了,那么记不记得你是回来干吗的?” “真让你说着了!我就是想不起回来要干吗,所以才来看它们搬家,还是说你知道我要干吗?” 小麻雀一脸期待,秦夕望天长叹,然后微笑着拍拍小麻雀的头,“你想多了,如果有事,你能闲着看蚂蚁搬家吗?不过还是麻烦你去水池边帮我捞鱼,连着那十只一起带回来,好吗?” “好!”小麻雀兴兴起身,突然一拍脑门,“对了,你还欠着我十文钱呢,我按原价卖给你的,记得给我哦!” “放心吧!我不会赖账!”秦夕微笑挥手,小麻雀欢跳而去。 秦夕泡了茶坐到廊下,一直呆到晚饭时辰才见小麻雀提了水桶而来,吩咐小麻雀把金鱼放进早先备好的鱼缸里,然后准备吃饭。 萧离不在时,秦夕便会叫小麻雀跟他同桌吃,往常小麻雀都吃得欢,今天却有些恹恹的。 “怎么了?有你喜欢的鸡翅膀啊!半天啃不完一只,是吃腻了吗?” 小麻雀摇头,边啃边嘟咙,“我记得有件很重要的事,但不记得是什么事了,王爷教过我,说圣人吃半饱,因为饭饱神虚,所以我不敢放开吃,要保持头脑清醒,快点想起重要事。” “哦。”秦夕拿过帕子擦了嘴,坐到一边闲闲地喝茶,看戏般瞅着小麻雀把一桌饭菜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笑道:“三荤两素一个汤,撑得死壮汉了,你却吃得渣都不剩,想必这是你半饱的量,那么你的重要事也想起来了?” 小麻雀愣住,“你不说,我都忘记我有重要事了,是什么重要事呢?告诉我好吗?” 秦夕绝倒,本想跟萧离似的,自己也拿小麻雀逗逗趣,谁知乐趣不得,气倒吃了个半饱! “我哪知道你的重要事?倒是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你应该有个数吧?” “有啊,最多十天后就回来,不然就七天,只是这次说不准,因为皇上不似往年强健了,近月也都称病罢朝,今番秋猎怕是最后一次了吧?所以会多呆些日子,你也不要太想王爷了,王爷是做大事的人,跟你不同。” “是啊是啊,我胸无大志,专吃白饭而已,就算你也是小有志向的,对吧?” “对啊!”小麻雀一脸骄傲,“我的志向就是跟着王爷,好好领会王爷的教导,将来经营一个天下第一的农庄,里面什么都有,瓜果蔬菜、飞禽走兽……” “那是农庄吗?”秦夕翻白眼,随即微笑,“你的志向异于常人,我自然是望尘莫及,以你的非凡见识,你觉得王爷会在什么时候要子嗣?” 小麻雀骇然,突然跑到秦夕面前,死死盯着秦夕看了又看,最终恍悟,“原来你会生子!往常侍候你沐浴时我竟没发现,只是你要从哪儿生?” “你这个白……”不能说啊不能说,就算是白痴也是朋友似的人,何况小麻雀对白痴二字敏感着呢! 秦夕抚额喘气,总算咽完全部愠恼,丧气地挥挥手,“收碗吧!我还欠着你十文钱,柜里那些金银珠宝你随便挑了抵数……别跟我说话,让我静会儿。” 小麻雀一脸莫名,只能收了碗筷下去,心想,公子不是思念王爷,而是有了身孕不舒服,就象管事的媳妇那样,管事都说孕妇惹不起,自己也不要惹公子了,还是去厨房吩咐一下吧! 别意居也要准备孕妇膳食了,王爷知道的话,会高兴得准他养狗吧?真好啊,公子有孕,他可以养狗了! ☆、第 24 章 小麻雀猜得不错,十天后,萧离回了王府,面带厌色,却非疲累,难道朝中有变?秦夕暗自忐忑。 萧离稍事歇息便恢复笑颜,把小鬼拎到膝上逗弄,嘴里低笑,“你让厨房给你送那样膳食,让整个王府都知道你有了身孕,这虽是惯常的争宠手段,但你是男子,行来未免惊世骇俗,引得皇上都以为我拿男宠作幌子,实则金屋藏娇,差点命我纳你作妾了!” 萧离说着就笑,秦夕恼羞成怒,“那不是我的意思,小麻雀自个儿瞎蒙了乱来的,但这是府里的事,皇上怎么知道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萧离笑嗔,“我不是叫你礼遇韦氏吗?她父兄皆是太子一派,皇上把她许给我,也是要我效忠太子的意思,我一直不曾表态,皇上怕我有异心,赏了两个侍卫给韦氏,借的是韦二郎的名,做的却是刺探之事,你有孕的事便是他们报上去的,却是太子跟我贺喜,而后才是皇上嘉许,凡事以小见大,恐怕不等皇上驾崩,退位的诏书就会先下。” 秦夕点头,疑道:“你担心太子上位后对你不利,甚至拟罪枉杀?” “目前不至于,即便上位,他所急的也会是仓澄两州之事,若是无端罪我,无异逼人急反,况且皇上有退位之意,反令他不敢妄动,他再忌惮于我,也不敢在皇上还活着时就滥下杀手,因为他担心皇上留有密诏,毕竟他的母妃就是滥杀皇嗣才遭了禁闭,他不敢重蹈覆辙。” 秦夕略感安心,叹道:“皇上亦算用心良苦,只是太子不堪,几乎天下尽知,皇上为何执意为储?我朝不似蛮邦那样立长不立贤,皇上英明治世,怎会失误至此?” 萧离笑,“皇上英明不假,孝心更甚,皇后是太后外侄,亦是太后唯存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4 的血亲,而且十分争气,当年首孕龙胎,果然产下龙子,太后大喜,即命皇上立为太子,纵然太子荒淫无能,皇上几度欲废,可是每次都被太后以死相逼,皇上也很烦恼啊!” “为了这点烦恼就把苍生祸福抛之脑后吗?”秦夕义愤。 萧离笑扯小鬼的脸颊,“你真是作死而生生不息!皇上的烦恼再小也是要命事,你却轻巧置言,想必你有妙法担君忧烦,不妨说与我听听?” 秦夕苦笑,“我哪有妙法?只知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宁可一时不孝,也不可轻易擅托,只因托付的不止天下安危,还有江山大业,如今西北有野狼,东南有贼子,四角皆虎视眈眈,虽不敢轻举妄动,但无时不在伺候良机,我朝但有疏漏,轻则四面楚歌,重则破朝亡国,届时才是真正不孝于历代国主,后世传记也会批上太后一笔,只怕要将亡国之罪加诸其身吧?若不幸而中,皇上今日所谓孝心又情何以堪?” 秦夕言毕,只是摇头叹息,萧离则笑而点头,“你之见解深切要害,不如再说说,倘若废储,当立何人?” “啊?”秦夕惊骇,“这种事我可不敢说,要是传扬出去,连你都要被我连累,我才不说呢!” 秦夕起身,打算去逗鱼,萧离一把拉住拖进卧房,几番亲吻后,小鬼唯剩喘气的劲,这才再次笑哄,“乖乖说来我听,不然我就叫小麻雀来观摩学习,他对床第之事还不开窍,你我暂作启蒙也好……” “不好!”秦夕一脸通红,却肃然道:“他对你崇敬不已,你别教坏他,反损了你在他心中的形象,至于你想让我说的,我原本就没什么好说,不如你胡诌一下,谁做太子比较好?” “江州襄王。”萧离毫不迟疑,甚至含了满意的笑。 秦夕愣住,微带怨色,道:“我还以为你要说自己呢!因为我觉得你最合适,但我忽略了你是他姓王,倘若当初你早些回归皇室,太子之位,非你莫属吧?” “那可不一定!”萧离撑身躺到一边,把小鬼抓到胸前,一边抚玩,一边解说,道:“我若早回皇家,必定斗不过宫闱毒妇,皇上有十三子,加上我,如今也只存六子,世人皆知的也只有五位皇子,何故?” 萧离故作玄虚,秦夕却恍悟点头,“我明白了,就连民间都知晓皇上不悦妒妇,只道皇上为三宫六院所烦,却不知皇上只是恼怒皇后毒辣,那些皇子便是折于皇后手中,皇上则是累于太后而为其掩饰,因此民间只知五位皇子,不知枉死的其他人,对吗?” “对啊,你这么聪明,那就猜猜我不一定做太子的原因之二。” “我猜的话,根本是你不想做吧?但凡你想,何事不成?” 萧离笑,“我今天才信你真的倾慕我,那就接着猜,我为什么不想做?” “这个不用猜啊!你曾叱战沙场,何等英雄气概、何等快意人生!男儿自当如此,纵建功立业也不为虚名所累,亦如当日你获胜归来,即刻呈还兵权,自解将军印,后来南缰战事告急,满朝议和者居多,是你毅然上殿,一人舌战议和众臣,最终在朝堂立下军令状,御前用人头担保只胜不败,领了五万兵马,抗敌十倍之众……” “过了!”萧离大笑,“当时敌方声称五十万大军,实际三十万不到,其中五万是跟邻国借的,我只派出一个说客就令其收兵,剩下的二十五万,老弱者就有三万之多,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对方真正能用的只有二十万,却又分兵驻守之前攻占的城池,实际能上战场的便只剩十五万,而我不为夺回失守的城池,我只是礼尚往来,也去侵占对方的领土便好,反正我朝疆域广阔,让他们慢慢占着,等我亡了他的国再杀个回马枪,一路捡着便宜回家,舒舒服服洗个澡,等着他们上门赔礼道歉,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萧离言毕大笑,秦夕却满目惊赞,从前只听街闻,便觉萧王战神也,如今事主现身说法,虽轻描淡写,却越发传神,只令人心驰神往,恨不能亲身与战,一同在今日畅忆往昔。 “我早些出世就好了,必能随你征战疆场,今日也该是个将军了吧?” “哪能呢?”萧离轻捏小鬼的鼻尖,“你不是只图杀敌,不图虚名吗?况你生得再早有什么用?长得小猴似的,带上战场跑不了几步就得累死,赏你一匹马得你把颠死,派你守后方得把你苦死,就算撵你回家,你恐怕得哭死……” “我才不会!”秦夕挺身坐直了,傲然道:“我只是长得不太壮,但我有雄心壮志,即便不能驰骋沙场,我也能做个战前探报,或夜行,或乔装,深入敌营,刺得机密,益助将军定夺大计,一举成就奇世战功!” 萧离呵呵笑,两手抚摩小鬼的臀部,“你这儿倒有机密无数,现下你主动贴坐,是要我深入进去,刺得奥妙,一举成就惊世骇闻,令你有孕?” “谁……谁要那样了?”秦夕急忙往下爬,可惜已经落入敌手,耐不住几番拨弄,经不起几回挑*逗,前锋溃散,兵败如山倒…… 仿佛打了一场旷日持久战,秦夕浑身酸软地醒来,发现在浴桶中,整个人则趴在萧离怀中,背上是萧离轻柔的搓抚,不似手掌,更似父兄般的疼护。 “我自己能洗……” “别动,你刚才都晕过去了,这几日没好好吃饭吗?身子都单薄不少,似你这般,我哪敢带你上战场?” “嗯?”秦夕顿时来神,“要打仗了吗?去哪?什么时候走?” 萧离轻叹,“你这么激动,害我想推辞都不能了,但我不喜砍杀国人,纵然外邦臣民,不犯我者,我均无杀意,月前西北蛮族联合部落来犯,阆王领兵抗敌,太子奉旨督粮,却暗里克扣拖延,阆王虽频报喜讯,但是粮草不继,军中艰危,韦太慰获报却只言胜事,不提阆王困苦,宁丞相深为忧愤,昨日派人速报皇上,却被太子一众半路截杀,幸而被我遇见,那人临终托我言传,可惜不等我呈报急情,皇上已为太子所惑,信了阆王索要粮草只为起事所备,因此皇上欲寻良将替下阆王,同时押解阆王回京问罪。” “皇上要你去仓州吗?你又说不杀国人,难道不是去抵御外侵?”秦夕虽质疑,心下却有大概。 萧离懒懒点头,“我本无心此事,因此皇上示意时,我没出声,现下你却激动战事,我不忍你失望,明日就去应下此事吧!” “不可!”秦夕义愤填膺,砸拳道:“太子一众太可恶了,就算阆王有起事之心,此时却是外敌入侵之际,便是杀父仇人也当合力剿了外敌再说,怎可耽于私愤而误了军国大事?阵前换将是大忌!替下阆王,蛮族唯有欢喜,我方之前就粮草不继,恐怕军心早有动荡,便是你去领兵续阵,也难免军心不一而战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5 场失利,何况后方是太子一众,此事无异前狼后虎,胜败难测不说,甚至你的安危也暂且不论,只言蛮族一朝猖狂,我朝边民便是血流成河,所以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而且要速速定夺!” 秦夕怒目雄雄,萧离却懒懒地打个哈欠,“你慢慢速速定夺吧,我先睡了!” “别呀!咱们一起想好不好?”秦夕拉住萧离,一脸哀求。 萧离苦笑,“我这几日在皇家猎场也不轻松啊!明面上要猎狩以娱圣乐,暗地里要谨防各路刺客,回家还要陪你苦练床上功夫,之后给你净身按摩,你嫌我劳力不够,要我陪你速定全策,是要我劳心致死吗?” 当然不是!秦夕松了手,急忙跟着爬出浴桶,却因下盘不稳而一个趔趄,随即被萧离拦腰抱起,免了摔个狗啃泥的下场,却免不了又一顿亲吻,直吻得胸闷气短,为防再次陷落,不得不奋力挣扎,最后累得力尽神虚,应了周公的召唤,沉沉入梦…… 萧离满意一笑,再次吻吻熟睡的小鬼,然后才起身穿衣,踱入书房时,面色已然沉肃,待命已久的萧言抱拳示意,呈报王爷之前所命之事,而后静默以待。 萧离挥书一封递过,萧言再次领命而去,可惜秦夕不知此间事,否则他会惊叹萧离决断之明快高绝! 其实萧离也有兴叹,小鬼虽少年热血,却非一昧冲动,大事之前方显大智大勇,可塑之材也!但是逗趣更可行!恩师在天之灵当感欣慰吧? 那些个肮脏事自有肮脏人去做,小鬼还是留着一双清澈眸子,笑看风云、但享闲乐,如此才是最好。 ☆、第 25 章 十月初六,骆家老爷子六十大寿,萧离早就携礼而去,丢下秦夕一筹莫展,暗里只怨骆大哥托人带了银子来,叫他随意置办寿礼也罢,居然请帖都没一张,怎么去啊? “你好笨哦!平日张口食客,闭口门人,真来事了却想背着男宠的名,其实你在门边自报是萧王门客,人家还不赶紧磕头打千的放你进去?” 小麻雀说完就甩个白眼,拿了钱袋上街游玩去也,秦夕愣了半天才觉自己真的笨,又很怀疑小麻雀真是白痴吗? 傻子偶现灵光吧!秦夕自我安慰般带了寿礼,再次自省衣着,觉得没有失礼处了,然后底气十足去了骆家,谁知才到门边就被人迎进去,正惶惑,手却被人拉住,不及说话就被带到席上,感觉有些晕乎乎,却听萧离跟人笑言,“让众位见笑了,这家伙平日就呆头呆脑,性子又倔,偏不跟我一起来,这不,果然来迟了!” 众人笑说无妨,有人提议罚酒,萧离毫不推辞,却说自己代饮便好,那人也不敢反对,且陪饮了一杯,却是冲着秦夕亮杯底,秦夕笑而点头,随即被萧离按了坐下,于是乖乖吃菜不语。 厅外陆续传报贺客,半个时辰后方渐次稀少,东南角的戏台上也开始传唱戏目,头三本自然是寿翁点的,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热闹开场,呯嘭咋呼三段之后,总算演了经典些的。 “那人没有黎先生唱得好。”秦夕悄语。 萧离淡淡笑,凑小鬼耳边,道:“改日请了家里唱去,你爱听啥就点啥。” 秦夕嗯一声,高兴得红了脸,对座有人轻笑,“坊传萧王爷玉藏娇客,今日才算识得真人,实在令人称羡!” 萧离但笑不语,另有人揶揄道:“王爷携了秦公子来,若是闲常席面也罢,如今日这般酒宴,竟也一般坦然,可见王妃何等贤淑,难得妻妾如此和谐,这也令人称羡啊!” 我何尝是妾?秦夕暗里不悦,但只忍耐而已,萧离却起身,“各位慢用,本王先行一步。” 座中皆是一愣,秦夕也觉失礼,却被萧离拉出席面,扭头打量萧离脸色,虽如常微笑,但眼底冰冷,可见是恼了那人。 “咱们不跟主人家告辞吗?”秦夕拖步。 萧离不语,只往门边走,却听人传报太子和如意王来了,随即便迎头撞见,萧离却只点头示意,然后要走,如意王急声阻止,骆老爷子也派了人来挽留,另外开了小厅置宴,萧离只好带着秦夕再次入席。 小厅这边比较清静,左侧有个小花园,角落处有个亭子间,秦夕远远看着便心下痒痒,舒州秦家别居里也有这么一个,双檐圆顶全木制的,这个也一般镶了半壁格子窗,不知里头是否也配了全木同色的榻案? “那是家母在世时命人修筑的,秦公子若是喜欢,可近前赏玩。”陪席的骆大公子笑颜相请。 秦夕却只看着萧离,得到允许后便辞席而去,绕过小花园,直入亭内,里面果然也有个矮榻,只是没有同色琴案,倒有一张小几在榻中,显是摆放茶点而用。 正这般想着,一个丫头托了茶点来,说是奉了大公子之命前来侍候,秦夕谢过,随即又请丫头退去,方才虽没喝酒却有些倦怠,都是纵*欲之过。 秦夕斜靠榻上假寐养神,正满脑西北蛮族、太子扣粮,忽觉面前有人,睁眼一看,吓得他浑身一抖,正要施礼却被如意王拦住。 “你不必惊慌,萧离就在几步之外,我纵恨你入骨也不会怎么你,非是不敢,而是不想,你可知原因?” 秦夕只是点头,并不说话,如意王瞅着秦夕的眼睛看了半天,最终不明意味一笑,坐到侧首,倒了一盏茶,赏玩般盯着杯中水,“这是旭州的雪翠芽,口感略次于碧珠莹,却胜在色泽,清澄恬淡尤为可喜,与你的眼睛有些相似,却不知你是否一般恬淡?” 秦夕也倒了一杯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才闷闷,道:“我还是喜欢山寺野庐里的平常茶水,无有丝毫名气,却恪守天道,一心与人解渴而已。” “此便是恬淡之意么?”如意王涩然一笑,“你方才虽未答我,却已点头以答,我想知道是何人告解于你?” 是小麻雀告诉我的,但我不想告诉你!秦夕饮酒般喝下茶水,笑道:“我知道你希望是萧离告诉我的,那样就表示萧离还是在意你,但我以为实情如何,你心里早有估量,只是不甘心罢了,却又为何不甘心?是曾经志在必得最后落空,还是付出甚重却所得甚少?” “两者皆是!”如意王咬牙切齿。 秦夕奈何一笑,“如此的话,你就更该甘心,却是对你自己,而不是对萧离,因为你的志在必得和你的付出,从一开始就是为你自己,倘若真是为了萧离,你便只望其欢欣,不会计较自己的得失,也不会溺于自身甘苦。” “即便如此也不该是你这般的人得了他!”如意王几乎悲愤。 秦夕苦笑,“那你说说,应该是哪般的人?倾国倾城还是王公贵族?若以门庭才貌为条件,匹配是自然,欣悦可尽然?亦如你将迎娶香玲公主,你高兴吗?又如萧离不能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6 回应你,你依旧难改心意,凡此种种皆是心意使然,与你所谓的这般那般毫无关系。” “那么你呢?也是心意使然?”如意王冷笑,“你之心意恐怕是醉翁之意,萧离不过是你的乘凉大树,否则你不会要他替你报复秦家,纵然你为家族所驱,也是你行亏恶果,但是族里毕竟给过你关照,你却冷血残忍,一纸诉状至人门庭败落,似你这般奸诈歹毒,根本不配萧离宠爱!” 秦夕赧然,因为对方说得不错,表面来看,他的确很恶劣地报复了驱逐他的人,当日虽豪言问心无愧,甚至被族人唾骂也不甚在意,但是被旁人这般义正辞严的指责,还是有些刺心,却又不能辩驳。 秦夕不语,如意王便越发得意,却是换了温和语气,道:“我不是为了揭你的短而来,况你年少,行为不当也亦常事,只是不该太过阴毒,伤损他人是一则,毁了自己的声名却是大头,至于甘做男宠更是自毁,何况你原是乡里赞爱之人,本该治学登科,仕途得意,我原也有一番成全之心,在丰州时却被你推拒,今日我仍与成全,你意下如何?” 秦夕十分苦恼,“我其实有点怕你,还有点烦你,别的不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虚伪?之前说了恨我入骨,那就继续恨,不要这么软硬兼施地来蒙我,我不是三岁小孩,更不曾缺心眼,况且早在丰州时,你我已算撕破了脸,但你是王爷,我不得不看你的态度行事,只求你前后一致,不要让我太烦躁,好吗?” 如意王沉沉呼气,总算按下打人的心,冷哼道:“你简直不识抬举!我也只好明言来意,萧王妃婚后空房,韦太尉闻知大怒,本该拿你是问,又不想伤了萧王颜面,故而请了太子说和,萧王若是不应,太子颜面何在?你固然不在乎萧离得罪何人,我却无法袖手旁观,所以才来劝你另择栖所,你是为泄私愤才甘为男宠,事毕仍赖居王府,无非贪图富贵,却又何必执意一处?只要你点头,我能给你更多!” 秦夕点头,“我可以搬出王府,不需要你给我或少或多,只是要麻烦你跟萧离请示一下,他若准我走,我才敢走,否则他会打断我的腿,到时哪儿也去不了,所以你看是现在就去请示,还是你明儿去萧王府提谈?” “我要你自己走!”如意王怒极,差点摔了茶杯。 秦夕抬手告饶,“别生气!这杯子是人家的,你我都在别人家里作客,此时又没有人证,你摔了它,也没人证明我是清白的……” “闭嘴!你到底走不走?或是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尽量满足!” “我要一座京城秦家大宅,门头御笔金书秦府二字,门内三进庭院,设置堪照王家待遇,再要一个公主做夫人,还要户部准批,另有圣旨御准的永久性皇商资格一个,别的以后再说,现下也就这么点要求,麻烦王爷费心了,秦夕先谢过,只不知何时能达成?” 秦夕郑重拱手,如意王气得浑身发抖,最终摔了茶杯走人,秦夕也不敢多有停留,幸亏在小花园就碰上刚才那个丫头,于是赶紧施礼,“这位姐姐请听我说,刚才你送去的茶点很美味,但是有个杯子被如意王摔坏了,还请姐姐跟你家主人言明此事。” 丫头弓身称是,杯子事小,客人有吩咐,她必须应答,然后小声道:“奴婢方才在前厅侍候,听闻公子是替六少爷送礼来的,只不知六少爷可安好?” 秦夕叹气,“岂止安好?骆大哥根本乐不思蜀了!只我今天才知道他排行老六,刚才在席上又听说你家四少和五少都没成亲呢,怎么就先张罗六少了呢?” 丫头低声道:“公子既能替六少爷来拜寿,可见与六少爷交好,奴婢也就不必顾忌了,否则这事在府里是禁传的,皆因六少爷性情温良,对着什么人都没个戒心,也不知在何处惹了小人,只说六少爷专爱去小倌馆胡闹,老爷最听不得这种事,所以急着给六少爷成亲,六少爷都不应,老爷每次都气得请家法,这次尤其生气,因为这次是宁丞相代为媒妁,提的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老爷高兴得不得了,称病把六少爷哄了回来,谁知六少爷当天又跑回丰州去了,侍郎家的小姐气得现今还病着,老爷也气,过几日就要去抓六少爷回来,因为已经给侍郎家下聘了,婚期都定好了,本月十八,到时公子也要来贺喜的吧?” 秦夕愣睁,又听萧离在唤他,知道是要回了,忙辞了丫头跑过去,不敢看如意王和太子的脸色,紧挨着萧离出了骆家。 轿子起步没多久,秦夕突然想起没跟寿星磕头呢!真是不象话!不过骆大哥不会怪他吧?不说磕头,就是托人带来买寿礼的银子也堪称忤逆——区区二两就把亲父的寿辰打发了,不孝子啊不孝! ☆、第 26 章 秦夕没跟萧离说骆家亭子里的事,因为没必要,如意王都说韦家请了太子说和,其余未尽之事必然在萧离的预料中,何况贺寿回来的当晚,萧离就拿他泄愤般做了一顿,可见被太子气得不轻。 真是气的吗?能令萧离真正动怒的事屈指可数,所以一个荒谬绝伦的太子哪值得他捎带情绪?又为什么拿小鬼泄愤?这个还用问吗?说了不带他去骆家,意即不准他去,结果小鬼装傻,还打扮得那么招人地去招蜂惹蝶,席间多少无耻之徒眼光发绿,小鬼是引以为豪啊!还冲每个人都点头微笑,偏又笑得那么无知,真似羔羊误入狼群,不知将死,只道只只大狗皆友好!蠢材啊! 萧离满腹愤语,手上也狠掐小鬼的腰,“以后不准出去丢人现眼,明日宫里要嫁公主,我要代为送亲,所以一早就得进宫,之后也有别的差使,最少三天后才回来,你给我呆在家里不许乱跑,否则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秦夕迷糊应答,又往萧离怀里钻了钻,傻笑两声就栽入美梦。 萧离宠溺一笑,搂着小鬼睡到四更天便悄声起床,草草净身着装,继而叫了小麻雀来仔细嘱咐一番,然后带着萧言出了门。 秦夕一觉睡到巳时,早饭是省了,洗漱后便只等着午饭,却等来萧王妃的请见,去到中庭的花厅才知庆芳郡主也在,不由纳闷,“今日如意王大喜,郡主怎么跑出来了?” “那是哥哥大喜,他倒娶了公主,我的终身之事还没落定呢!”郡主翻个白眼,然后拉起韦千金的手,“王妃刚才答应了的哦!那我就回家等着了,三天后不见王府的花轿,我可是不依的!” 郡主说完就走了,秦夕虽不了然,但已猜到大致,果然听王妃哀声苦叹,“从前只听说庆芳郡主刁蛮,却不知竟是如此凶悍,今日一早就去西厢找我,不等通报就闯进去了,只说愿给王爷作妾,还说这种事只需我应允便可,我本不敢答应,可她拿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7 刀威胁,我若不答应,她就当场自尽,我真是吓坏了,所以派人去请你,刚才你也听到了,三日后她便要嫁进来,这便如何是好?” 韦千金说着竟已掉泪,一半惊吓一半愁,擦泪的手还在微微抖,果然惊吓过度,此时只怔怔看着秦夕,浑然把秦夕当成了支柱! 秦夕则把桌面当支柱,昨晚闹得太凶,现在还体力不支呢,所以几乎半趴在桌上,耐着不去揉自己可怜的腰,忍着一个个哈欠,定神许久才有精神说话。 “王妃实在太瞧得起在下了,可惜秦某不通婚事礼节,倒是王妃替王爷纳妾这种事,似乎是可以的,但也应该指配贴身的人,比如陪房丫头,倘若要往外头聘去,则需问过王爷的意思,不然就是外头的人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血,如此的话,王妃便可不经王爷同意就纳人回府,现下郡主要入府,王妃越过王爷而许了口,却是受了威胁所致,这般情状,在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秦夕耸肩表示无能,韦千金越发哀凄,“倘若你都无法周全,我又该往何处谋计?” 你娘家不挺厉害的吗?找他们去呀!秦夕腹诽,面上也略微不耐烦,“王妃还请另寻谋划,在下告退了!” “等等!”韦千金急得站起身来,“你深得王爷宠爱,不如就由你作主此事,三日后将郡主娶进来,王爷必定不会怪你,还会赞你贤良,你说好吗?” 秦夕忍俊不禁,“怎么可能好?我若真的贤良,就该替王爷找个好人,娶个动辄以死相逼的,整个王府都得鸡犬不宁,到时王爷定我个居心叵测,我经不起家法拷算,几板子就把王妃供出来,只怕王妃也难逃罪责。” 韦千金倒抽冷气,随即苦了脸,“你是王爷宠爱的人,就算家法罚治也不会真打,只要你死咬着失察之罪,王爷不会打太久,过后休了郡主就了事,而我不会亏待你,只要你应下此事,我会替你挡了父兄那边的责难,否则你在此间专事惑主,他们早晚会来拿你,但你帮我圆了郡主这事,我则会保你安居此处,你看可好?” 很好,你端着一脸无辜柔弱,说着奸商般无耻的话,真令我叹为观止!秦夕慢慢撑起身子,托着腮帮嘟咙,“君子风范好难哦!小人行径倒轻巧,可是要做真小人又似乎比君子还难,人心不古,世道艰危,全是人心多诡之故,唯天之道利而不害,所以顺从天意是正道!” 慨叹完毕,不管王妃一脸糊涂,秦夕起身拱手,“王妃随意吧!在下告退了!” “别走啊!”韦千金疾步拦在门边,“你以为我是吓唬你的吗?连太子都过问你在此间的劣迹了,今日就要派人来问你的罪,你以为王爷会回来救你吗?三天内王爷都不会回府,除了我,没人能救你,所以你且应下我说的事,我是为你好!” “走开!”秦夕真恼了,“谁要拿我尽管来!你也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萧离叫我礼遇你,我真不耐烦跟你们这种虚伪小人打交道,说我专事惑主,拜托我先来的好吧?萧离又是易受蒙蔽的人吗?问我的罪还不如问你自己,萧离拿刀逼你嫁进来的吗?是你托了皇上逼他娶你的好吧?他满肚子委屈没个说处,大婚那天喝得大醉哭了半宿,说他违愿应婚无法洞房,误人青春还会招致圣怒,最终怕要连累一府人跟着受罪,他这些苦楚都是你造的孽!” 秦夕说着就挥开王妃,“你给我滚一边去!我看见你就来气!明知萧离不喜欢你,你却好死赖活要嫁进来,又不甘心守活寡,跑回去哭爹告娘,是要你娘家人押着萧离跟你圆房吗?还闹到太子那儿去了,你也不嫌丢人!还要来问我的罪,我的什么罪?你倒是说啊,我有什么罪?” 秦夕怒目喝问,韦千金早就吓得目瞪口呆,此时又哭得哽咽难抬,哪里说得出话? 秦夕冷哼,“你少装可怜!就是你这种看似软善,实则伤人不浅的东西最可恶!说好听点你是让人惯坏了,不知为他人考虑还伤人不自知,说难听点你就是个没有自觉的祸害,别这么看我,你不是祸害是鬼啊?鬼都没你可怕!居然因为不得宠爱就搬了父兄甚至太子来施压,明着是冲我,实际是冲萧离,我便是被你们弄死了也没什么,可是萧离从此就在他人的打压下,永远抬不起头来,为什么?因为他连个男宠都护不住!丈夫的尊严何在?你根本是想折他的傲骨啊你这个祸害!” 秦夕骂着还捶了门框一下,韦千金吓得尖叫一声,随即瘫坐地上,却拉了秦夕的衣摆,“你别生气,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事会有这么严重,我告知父兄也不是想弄死你,那样王爷恐怕会恨我,所以我只是请他们来教你些道理,但你说得对,王爷若连你都护不了,今后势必丧气,所以你放心,我会劝止他们,但是眼下郡主这事,你看要怎么办才好?” “我不知道!回家问你的父兄去!顺便阻止他们来戳王爷的脊梁!你再不得宠也是萧王妃,三纲五常你懂吧?夫为妻纲,以后纵有天大的委屈也要自个儿撑着,出门则要替王爷的颜面撑着,你已经是出嫁的人,一切都要以夫家为准,村妇都知夫唱妇随,你更该晓其大义!这次就罢了,我替你保密,不叫王爷知道你搬了人来府中放肆,你也赶紧回娘家该干吗干吗去!” 韦千金使劲点头,爬起来连声谢,秦夕挥手长叹,“别谢了,大家都是为了王爷的尊威,谁也不容易啊,你忙去吧!” 韦千金重重点头,一改先前的苦丧,无比骄傲地去了,秦夕摇头目送,狠掐掌心才没笑出声,因为门廊拐角处站着一脸惊愕的管事,显然被自己刚才发的那顿飙吓住了,真是抱歉啊! 秦夕上前拍拍管事的肩,无语劝慰,只是一脸沉重地离去,管事则一脸赞慕地目送——秦公子少年英雄啊!不惧强权恶势,正义凛然、大义非凡啊! 可是再非凡也要吃饭啊!肚子饿死了!早就午饭时辰了,小麻雀又是到哪儿白痴去了? 秦夕房前屋后找不见,只好自己去厨房拿吃的,一路揉着腰去,同样揉着腰回,进屋就听小麻雀嗤笑,“你也太不顶事了,以前有位公子整宿承*欢,翌日还早起练功呢!你再瞧瞧你自己,就算长得豆芽似的,也不该这么废材啊!” 秦夕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长得豆芽似的,不该废材,话说你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不对啊,你刚才说什么?以前有位公子,什么公子?” “你都没拿我喜欢的鸡翅膀,才不要告诉你呢!”小麻雀嘟了嘴,人却坐到饭桌边,拎了筷子吃得欢,同时不忘念他的鸡翅膀。 秦夕讪笑,“我错了,以后绝不漏掉鸡翅膀,这顿你将就着吃,晚饭我让厨房做个鸡翅全席,现在跟我讲讲那位公子的事好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8 吗?” 小麻雀咽了满嘴菜,一脸勉强,道:“看在鸡翅的份上吧!不然我真的很生气,因为我拿了午饭来你却不在家,害我一个人吃得好撑,然后去花园跑步,好容易消化掉了,回来你居然在吃饭……” “是是是,我不应该吃饭,要吃也该跟你一起,现在能说那位公子的事了吗?”秦夕讨好地给小麻雀搛菜。 小麻雀塞着一嘴菜点头,含糊道:“那位公子叫阿青,是王爷去南疆打仗那次带回来的,也是深得王爷宠爱,后来不知怎么变成刺客了,王爷还是舍不得杀他,只是废了他的武功,把他送去玉箫馆了,所以你不要变刺客,否则你连武功都没得废,人又不顶事,送去玉箫馆也挣不了几个钱,说不定人家还不要你呢!” “对,你说得都对。”秦夕随口附和,继续给小麻雀搛菜,“你说他深得宠爱,有多宠?” “反正比你受宠多了!最少不要他开口,王爷就尽着各种好东西送他,你再看看你,除了王妃礼节性送的那些东西,你还有什么值钱点的?而且你很小气,从来没给我买过糖,你要知道我不轻易跟人好的,以前阿青公子各种利诱,我都毫不动摇,你什么都没给我,我就愿意跟你玩了,难道你不觉得羞愧吗?” 小麻雀一脸正气,秦夕无语问天,最终理了筷子收拾残汤剩菜,同时懒懒作答,“你怎么知道我不羞愧?我都愧死了!我简直没脸见你了,所以你外头蹲着去,等我反省好了再跟你说话,现在让我独自羞愧着把你剩下这些菜吃掉,我没叫你之前,你不要再来羞我了,好吗?” “好,那你反省快点哦,我买了两串糖葫芦插*在树洞上,我就在树下等你哦,你要快点来!” 小麻雀说着就跑出门去,秦夕此时才真有些羞愧,探头看看门外,小麻雀托腮蹲在树下,痴痴看着树洞上的糖葫芦,却是憨憨等着他喜欢的玩伴,单纯如此,却令人肃然起敬。 ☆、第 27 章 如意王大婚当晚,香玲公主在新房自尽,脖子上的血流了一床一地,铺在床中央的白绸上写了一个萧字,公主遗言如此,萧王爷罪孽深重,当即被押入天牢。 秦夕一觉醒来就闻知这个惊天炸雷……不,根本是噩耗!可是绝对冤枉!旁人不知,他却清楚得很,香玲公主的婚事是萧离主张的,太后也深以为然,毕竟如意王也算皇上的宠臣,而且是太子宠信的人,公主嫁过去绝没有错,来日也是富贵尊崇,可是竟然自刎于新房,甚至死前被人奸污,这便是公主轻生缘由。 实情如何呢?只怕白痴也知道萧离冤枉,可是就有那么些浑蛋非把奸*杀罪名押给萧离,就算公主如何美艳动人,萧离如何轻浮好色,选在什么时候奸不好,非得在公主出嫁当晚?生怕奸杀罪名被人抢走还是怎么的?找死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秦夕愤怒而焦愁,一拳拳砸在院中的桐树上,竟也震得片片黄叶稀疏掉落,抬头仰望上苍,灰蒙蒙一片不见青天,要下雨了,天泪将至…… “你别哭,王爷肯定会没事的,我去外头打探消息,你先进屋吃饭吧!” 小麻雀把秦夕拉进屋里,把筷子塞给秦夕,“你不能绝食,王爷叮嘱过,要我督促你吃饭,还说他回来后,如果你长胖了,我就可以养狗,所以你要努力长胖,我这就去打探消息。” 小麻雀走了,秦夕食不下咽,扔了筷子来回踱步,绕室游走十几圈下来,仍不能安心片刻,想起小麻雀的话,那根本是萧离对他的悉心关爱,自己无能分解其它,唯有乖乖听话,乖乖吃饭。 “你居然还有心思吃饭?”门外一声吼,随即是如意王怒色而来。 秦夕无动于衷,继续往嘴里扒饭,如意王一把夺了筷子,“你快随我去太子府吧!萧王一案由太子主审,那日在骆家时,太子就说看中你了,现下你随我去,只要你讨了太子欢心,萧离必定会没事,快走吧!” “我要吃饭!”秦夕拿回筷子继续吃,恹恹道:“你说太子看中我了,不是我妄自菲薄,可是连我都看不中我,太子阅人无数,只怕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中我这样的,你倒说说,他看中我哪一点了?” “人各有好,太子亲口嘉许,说你秀色可餐,你且知足吧!”如意王几乎顿足。 秦夕啼笑皆非,“我才十六就老眼昏花了吗?偶尔瞅着铜镜里就一张乏善可陈的脸,这样也叫秀色可餐的话,我只能怀疑太子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绝对面目可憎,奇丑无比,否则不会把那么蹊跷的词用在我身上,你且回去问明了再说!” “不用问了,太子亲口说了要你,若非萧离不允,你早就进了太子府,如今萧离获罪入狱,你正该去太子处代为周旋,快跟我走吧!” 如意王拉了秦夕的手腕,秦夕狠狠甩开,“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儿,除非被人抓走或是掳走,否则我绝对不出去,因为萧离说了不准我出门的,不然他要打断我的腿!” “你再不去救他,他就要被人打死了!”如意王扯了秦夕的胳膊。 秦夕又踢又打,“你快点放手,不然我要咬你了!唬说萧离会被人打死,他是王爷,除非御准刑讯,否则没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此案由太子审查,皇上并未禁止刑讯!” “那又怎样?”秦夕挑眉,随即正色道:“皇上英明神武,自然明察一切,萧离忠顺臣子,皇上岂会误判?即便刑讯又如何?总不至于屈打成招吧?太子是来日天子,今番首次审查如此大案,自然会谨慎细致,不敢有丝毫错漏,否则造下冤狱,英名终生受损,何况冤了一位王爷,还是一位征战边场,屡破外敌的将军王爷,这样的护国英雄,倘若因太子失察而含冤,大概会寒了国民的心,这些个道理我都懂,你们更该懂了。” 如意王滞然,微带愠色,道:“你懂的只是常理,诸多私下之事非你能解,何况萧离曾被怀疑有篡位之心,如今身陷此等大案,不是寻常手法能开脱,幸亏你被太子赏识,只要你得了太子的欢心,萧离早晚会没事,所以快跟我走吧!” “别碰我!”秦夕窜到门边,一手指着门外,“你赶紧走,我没心情跟你瞎叨叨,我只相信皇上的判定,你不要在这儿胡言撺掇,公主新婚便受辱而死,如今尸骨未寒,你该扶灵凭吊,却跑到疑犯家里虚言妄诈,有点居心不良,甚至其罪可诛哦!” 如意王怒目攥拳,恨不能打死这个狡诈又可恶的贱人!“你根本不想救萧离,枉他对你一番宠爱,如今他身陷囹圄,你分明能救却袖手旁观,是想等着萧离被判凌迟,你再往别处攀高枝吗?” 秦夕点头,“对哦,这么严重的案子,真凶非被凌迟不可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39 ,一应家小或斩或流放,所以你们想好了吗?还是说,王妃本来就是一颗死棋?你们不管她了?” “管她干……现在是萧离有危险,只要你进太子府稍许用心,萧离便会平安无事……” “他又没做坏事,我干吗要去求人?他若做了坏事,我又为什么要救他?作恶行善,是非好歹,最终都有天道回应,我不会逆天而行,凡事但求问心无愧,萧离是清白的,我便在此等他回来,若皇上最终判他有罪,我便在此等圣旨,或斩或流放,我总不会背叛他!” 秦夕说着就靠在门边,抱手眺望远处天际,灰突突的雨云漫过来了,今年的秋雨来得好迟啊,几近冬日了,好迟啊……你不要这般迟哦萧离,说了三日后回家的,还剩两日,我等你。 门边的少年漠然平静,向来清澄的眸子却水雾迷蒙,整个人则石化般毅然,雨风掠过,拂动青丝素袍,竟似飘然欲仙…… 如意王看得莫名惊心,不敢再续行前事,并非惮于秦夕的敏察,而是不想打扰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某种东西。 “别让太子知道你如此聪明,装傻才不会死。”如意王切齿低语,拂袖而去。 秦夕依旧故我,盯着雨云袭来,而后嘀嗒声落,打在屋顶树梢,一片凌乱而萧索,亦如心海泛波,无有惊涛拍岸,唯有黑沉涡流,一波又一波…… 挨晚时,小麻雀回来了,带来的消息不好不坏,或者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秦夕默默点头,默默接了碗筷,默默吃好喝茶,一直很默。 “你别沮丧嘛,比这大的风浪都没掀翻王爷,你作这样子,好像王爷已经没了似的,回头你再瘦了,我的狗就养不成了……” “他说三天后回来,如果他失信,你的狗同样养不成,但你可以去别处养,后天他若不回来,你便拿着我唯一收过的那些礼物,但不要急于典当,柜里另有些散银给你做盘缠,你先去舒州翠鸣山找无尘方丈,他会带你去隐秘的好地方,你暂时躲一阵,等风声不那么紧了,你再……” “你再啰嗦下去,菜要被我吃光了!”小麻雀搛了一大筷放自己碗里,然后把剩下的推给秦夕,“这些是你的,知道你担心王爷,肯定吃不好饭,所以我买了一包咸点给你当夜宵,你肯定要宿夜相思的嘛,我就不陪你了,饿了你就吃点儿,相思困了就睡,我的狗肯定养不成了的,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为你操心就行!” 小麻雀边说边吃,说完就剩了一个空碗,然后去了卧房,把咸点放在床头小几上,回来见秦夕还呆呆的,不由摇头叹气,“你实在让人操心,但愿我将来养的狗不要象你,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吃饱睡好啊!外头这么大的雨,那缸鱼你是不管了吧?摊上你这样的主人,造孽啊!” 小麻雀骂完就出去了,秦夕半天才一个激灵,追到门边一看,简直哭笑不得,“你不用给它们撑伞!以前养在泥塘里也不见你这么精心……” “那个不同,池子那么大,雨再大也漫不出来,这缸这么小,万一水满了,它们飘出来掉到地上会死的!” “不会飘出来,你快进来吧!”秦夕一手遮雨,一手拉了人,谁知小麻雀死活不走,几番拉扯下,两人一起滑在地上,摔得一身泥水,狼狈又好笑。 如此一番打闹,总算稍释心绪,小麻雀换好衣服就去了前院,那儿有个会讲鬼故事的走仆,每晚掌灯歇事后,没有差使的下人都围坐听讲,小麻雀也不例外。 秦夕更衣出来也依旧夜读,萧离不在,他只能看书,今番这样的不在,他依旧做不了什么,却连看书也不能了,一柱香的功夫就盯在一页上,半个字也没看进眼里,心头倒是注满焦虑惆怅。 门外雨声更密,捎着水气的夜风扑窗而入,激得案头的烛光闪动欲灭,秦夕起身关窗,身后却扑地黑了,心头便跟着凉了一下,这份凉意瞬间侵至全身,却是冰冷的疼痛反袭心头…… 秦夕抱肩蹲身,抑制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你到底受了怎生刑讯?在那阴森刑房是如何痛不欲生?我已感应到你的疼痛,可我不敢妄动,我怕稍有疏忽便会真的害了你,其实午间时我差点就答应去太子府了,那是骗局或死地都无妨,我只想尽我所能,换你不受刑,可我没去,我竟然没去,但我该不该去? 天牢刑房里,萧离微微抬头,汗水顺着额前的发丝滴落,背上的鞭伤刺辣辣疼,手腕被锁链箍住,微动便有血水溢出,胸前的烙伤也血丝漫流…… 这些疼痛都可无视,唯有心上某处抽痛难耐——小鬼啊,你可一定要听话,绝对不要乱跑,哪怕有人说你能救我,你也要死守家中,否则不管什么原因让你出门,我都会视作背叛,所以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 28 章 公主一案连审了三天,萧王在刑房只字未吐,行刑的人都不敢再用刑,各种刑具都没让王爷吭一声,刑者唯有敬畏,太子也束手无策,陪同刑讯的如意王悄声献计,太子犹豫一番便准了。 如意王斥退闲杂人等,近前抬起萧离的脸,“你何必如此执拗?早些画押认罪也少些苦楚,现下太子怒了,我都护不了你,却不忍你遭受那般屈辱,你若现在认罪,便可免受他人凌辱,你说可好?” 萧离不语,冷眸似冰刀,唇角却有淡淡笑意,三分嘲讽,七分不屑,如意王莫名惊心,人也不自主地后退一步。 太子隔得远,不知如意王问得如何,若非幕僚怂恿,他也不会请旨审案,如今萧王沉默对抗,害他不能呈报案情,皇上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今日再不给个答复,轻则移案他人,重则被斥无能,所以必须快速定案。 太子从椅上站起来,眼神命令如意王行刑,自己则先出了刑房,虽然也想观赏萧离遭暴的美景,但是萧离被刑具弄得一身血污,脱开来只怕有碍观瞻,还是等他屈服了,再给他养些日子,到时亲自享用才叫舒坦,俊美而骄傲的萧王,他早就遐想入骨! 太子一走,如意王便唤进两个人,都是膀阔腰圆的壮汉,乍见刑架上的人都是两眼放光,不敢相信这般美色竟能随意享用,所以征询式看着如意王。 “不要太过分,他若松了口,你们不得再强行!”如意王说完便出去了,暗里却恨得咬牙,完事后,非把那两人剐死不可! 两壮汉哪知死期将近?如意王一走,两人饿狼似的扑上去,一人撕扯衣物,一人啃咬欲行,萧离微皱眉,“如此捆着,大家都不痛快,解了我脚上的锁链吧!” 两人停住,不料人犯会如此要求,细想又觉周到,于是依言而行,谁知脚链一解,其中一人便呼痛倒地,另一人惊惶顿住,“你……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0 踢人?” “别怕,我不会踢你。”萧离温言安抚,“你刚才只是撕我衣服,没象他那样放肆,所以我不会伤你,况且你们也是受人指使,本王不会为难你们……” “你也是王爷?” “小声些,我现下只是疑犯而已,别发呆呀,他伤得不轻,我于心不安,你帮我脱了他的衣服细细查看,尤其那处,你要看仔细点,明白吗?” 壮汉愣一下就点头,地上的同伴也明白恶运将至,平日何曾被人压过?今番却必须认命,早知刑架上的人也是王爷,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稍有冒犯,人犯又如何?皇室王家的事儿复杂又危险,摊上都是一个死,今天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 两壮汉相互配合,又在萧离的指导下默然行事,屋里只有喘息闷吭声,伴着锁链碎响,那是萧离代为伴奏,以助雅兴之用。 门外的如意王也听得满意,一柱香后才听屋里平静下来,可是不见人出来,难道萧离还没屈服?原本就伤得重了,一番凌辱已是不得己而为之,再来一次的话,就算萧离能忍,他也不能了! 但是已经做到这一步,此时心软只会前功尽弃!如意王切齿,收回已经放到门上的手,转身去了刑者休息的小间,倒要看看萧离能忍到何时? 刑房里,两壮汉又惊又怕,一次已是勉强,再来已无余力,只能可怜兮兮看着刑架上的人。 萧离一脸悲悯,哀叹道:“我不该强人所难,你们已经尽力而为,把我的脚链扣回去吧!要怎么回禀,你们自己看着办,好吗?” 两人如获赦令,扣回萧离的脚链就夺门而逃,去了小间禀说人犯太死口,如意王闻言惊愕,如此刑法都不能撼动萧离,究竟还要如何? 此时门外一声圣旨到,惊得如意王弹跳而起,出门一看,竟是皇上的随身太监前来宣旨,着令萧王进宫问话,这是何意? 如意王惶惑却不敢迟疑,忙命人取了干净衣服替萧离换上,正想稍事嘱咐,却听萧离低笑,“你放心,我不会御前反告,公主之事,或是刑房之辱,我都会缄口不提,但你要记住,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关照,相信你大哥也不会怪我,今日之事,连同往昔种种,我已仁至义尽,你且好自为之!” 萧离说完便随人离去,脚步沉稳有力,哪有半点受过刑的样?只是面容些许憔悴,额头微有冷汗,太监一路窥查,纳闷道:“皇上严令不许刑讯王爷,太子自然不敢违逆,可是王爷似有疼痛,或是奴才看错了?” “多谢曲公公关怀,倒是秋阴雨天,曲公公腿上有风湿,现下可有犯疼?”萧离含笑致问。 曲公公嗔叹,“王爷真是折煞奴才了,前番有人送了专治风湿的灵药来,奴才还想着这是何处来的恩德,今日才知是王爷错爱,奴才受之有愧啊!” 萧离轻笑,道:“曲公公误会了,我不过偶然得了风湿药肓,只因闲置无用才顺手给了人,却连那人是谁都不记得了,今日见了公公才想起来,当日便是那人提到公公腿疾之事,想来是公公施恩不求报,那人不过略奉人情罢了!” “王爷说得是。”曲公公笑诺,心里却敞亮,真正施恩不求报的人是萧王爷,难怪皇上私下常予赞许,就连太后都对萧王爷赞不绝口,不言其他,只说旁人落到今日这般境况,早就自顾不暇,哪还会关问他人痛疾? 曲公公暗里称叹,小心伸出一手,“王爷怕是受了些苦楚,且容奴才扶着吧?” “并无苦楚,饮食略次而已,倒让公公见笑了!”萧离话虽如此,倒也扶了曲公公的手,却露出腕上的伤来,曲公公明显一愣,萧离只是拉袖掩去,并无饰言解说,如此一来,曲公公便心下了然,一般默着进了皇宫。 皇上在御书房召见,曲公公带了萧离进去,一番叩拜后不闻免礼,只听上首一阵轻咳,然后是皇上问话。 “太子五日问审,回说你缄默不语,如此顽固不化,朕几乎想命他用刑了,最终却召你前来,你还要继续顽抗吗?” “臣不敢,却也无话可说,一切但凭皇上裁决。” “还是顽抗啊!”皇上沉沉叹息,“你明知朕有意袒护,你却因此有恃无恐,即便朕步步妥协,也要你肯配合才行啊!你便是喊一声冤,朕也会以此为准,可你一声不吭,从被捕入狱直到现在,你对香玲之事只字不提,朕再宠你,也不能事事都为你只手遮天,撇去刑法不论,香玲是朕的女儿,朕必须为她主持公道,这一次,连太后都护不住你,你若当真无话可说,朕要如何护你?” 皇上声音微抖,简直痛心疾首,萧离微抬头,道:“皇上请息怒,臣之缄默并非顽抗,只是相信皇上必有明断,皇上怨臣不喊冤,但是押捕的命令是皇上御准,臣若当场喊冤,岂非不敬犯上?可惜臣还是违逆了,拒不画押便是臣在喊冤,究竟冤情如何,臣却无法辩诉,个中原由,皇上必能明察,一切但凭皇上定夺!” “你……”皇上大咳,曲公公忙拍抚奉茶,却被皇上推开,“你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此间!” “是。”曲公公弓身退下。 皇上这才走近萧离,一把揪了萧离的前襟,“你究竟要闹到何时?朕来日无多,只望你悉心辅佐太子,却不是要你甘为人臣,而是为自己寻个暂时靠山,纵然太后也疼你,却不是长久之计,朕若不在了,谁也不会真正疼你!” “臣明白。”萧离扶皇上坐回榻上,奉上热茶,却再无他话。 皇上抚额沉叹,突然拉住萧离的手,“你不要觉得委屈,朕不会亏你丝毫,当年皇后那般恶行,朕未曾究罪,但朕死后,会命她殉葬,太后不知你是皇家血脉,你只需要如常侍奉,她不会无端为难你,太子登基后,你且耐心日常,只等太后归仙,襄王便会宣朕遗诏,届时会言明你的皇室身份,你若无意江山,听到此处便低咳一声,襄王会止于此,不然就任他读下去,这万里江山,原就是朕给你的偿付,愿你无有丝毫委屈,都听明白了吗?” 萧离点头,心里却冷笑不已,江山能偿付人命吗?萧家上下七十五条人命,莫家满门共计八口,另有屈死的秦家小孩,还有之前送去萧家作替身的莫氏长子,一共八十五条人命,我掌着江山便能令他们复活? 萧离暗里悲愤,面上也略有哀色,看在皇上眼里,则是爱子感激含泪,于是长舒一口气,“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就好,以后还当隐忍些,暂时不要为难太子了,他本就不是你的对手,连香玲都愿献身助你,可见其余从属更是忠义,来日必为肱股,大业托你手中,朕可含笑九泉,只是眼下这事,你要如何收场?” “皇上还令我回牢中吧!” “胡闹!” “若不令我回去,依旧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1 是为难太子,同时也是为难皇上。” “你为难得还少吗?”皇上嗔叹,“也罢,你既舍不得手下死士顶罪,朕便为你寻个合适的,就如意王府的琴师吧!那人本就是断袖,因对如意王有不轨之心而忌恨公主,从而犯下死罪,此案会移交大理寺审理,三日后凌迟处死,太子则因失察而闭门反省,如此,你可解气了?” “一切只凭皇上裁决。”萧离欲叩首,皇上一把托住,“朕既为你周全至此,你且告诉朕,这次又是为了何事而为难太子?” 因为他跟我讨要小鬼,那是我的宝贝,换了谁都会生气好吧?今日你若不召我,明日就会有太子的男宠一名去自首,还会供出主谋是太子妃,原因是太子跟公主乱伦,太子妃忌恨使然,精彩吧?可惜被你毁了啊皇上! 萧离暗里惋叹,面上愤然道:“皇上明察丝毫,臣不敢再隐瞒,这次只为太子欺人太甚,竟然……竟然……臣说不出口。” 皇上则惊愕,“你是说他又对你起了那种心?” 萧离切齿不语,皇上怒极拍案,“浑帐啊!真是个逆子!那年他跟朕讨你做协理时,朕就知他居心不良,如今看来,闭门反省仍不能令其悔改,难怪你要设计谋他了,还有香玲,必是因为上次给你下迷药之故,你才顺带了设计进去,但是太过狠决,难道她还做了别的事?” 怀疑我跟尘轩有奸*情,再三给尘轩说亲,这样的女人不该死吗?萧离暗里翻白眼,面上淡然,道:“她与人私通,破了女儿身,只说要把这事赖给我,我已违心娶了一人,不想再违一次。” 皇上惊怒交加,“香玲竟敢如此逼你!死有余辜!”说着轻拍萧离的手背,“你不要再委屈了,朕会为你作主,你只安心等着便好,只是朕听说你养了个男宠,这却是为何?” 逗趣、欢*爱、疼着玩玩、宠个高兴,我喜欢!我乐意! “皇上不必在意此事,臣之所为不分巨细,皆是为了长远所虑。” 皇上点头,“如此朕就放心了,另则,你若当真不喜韦氏,便可纳你喜欢的女子,此时为妾,来日事定,为妃为后,随你喜欢,这也是朕给你的偿付,不忍你将来三宫六院仍孤心一人,为帝者,从无真爱相随,朕不想你也去尝那孤苦,朕只望你江山爱人,两者皆有!” 萧离微笑作答,叩头请退,皇上欲言又止,最终挥手准了,盯着萧离的背影,慢慢湿了眼眶——他的好皇儿啊!分明受了酷刑却只字不提,凭此一点便堪当大业,无人能及! ☆、第 29 章 三日后,公主一案水落石出,真凶凌迟午门,萧王出狱,管事领了轿子去接,可是王爷脸色难看,莫非受了刑? 管事伸手欲扶,萧离愠色挥开,“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换了别的人肯定不明白王爷的意思,管事何等精明,讪笑道:“王爷别生气,秦公子也想来的,又说王爷之前不准他出门,所以……” “那是之前!他蠢,你们也跟着蠢吗?”萧离骂到这儿就顿住,因为瞟眼见着如意王来了,不想给他缠上,所以一头钻进轿子,管事心领神会,高呼起轿。 如意王愣神片刻才追上去,到了王府门边却被拦住,且被告知他已被列为萧王府绝对不欢迎的客人之一,想起萧离那天说的仁至义尽,竟然是真的么?如意王无限惆怅。 身在王府的秦夕也不轻松,连日的焦灼令他形容枯槁,凭着一腔执意才撑到萧离出狱,在院门边瞅着轿子远远来了,本想奔扑上前,脚下却虚软无力,幸亏小麻雀将他拖开,否则会妨碍轿子入内。 秦夕几乎是爬进卧房,五天前骆大哥突然回京,说是来退婚,可是骗不了秦夕,他知道萧离受了酷刑,一般的伤势根本不用召回骆大哥,可是究竟伤得有多重? 萧离的衣服被解开,管事惊了一下,骆尘轩只是低骂,“他娘的,居然这么狠,考验我医术来着?倒是新炼的药肓派上用场了!” “你就别耽搁了,快点治啊!”秦夕哭吼,却听萧离冷哼,“你真的担心我吗?往日就不说了,今日居然没去接我,我还想着与你牢门相会,凝视无语,唯有泪千行,那是何等感人的场面?结果令我大失所望,你现在就是哭死,我也不信你真的想我。” 信不信都随你!秦夕无暇辩解,接了小麻雀烧来的水,在骆尘轩的指导下,小心而轻柔地清洗伤口,动作沉稳甚至老练,不管怎样,就算难受得要死,也得先把萧离的伤处理好,何况他之前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萧离若被冤死了,他会拉着仇人一起陪葬,现在则没那么费事,只需将来报复一下就好。 一个时辰后,伤口处理完毕,骆尘轩带着小麻雀去熬药,管事则去厨房吩咐合理的膳食,秦夕跪坐脚踏边,一眼不眨地看着萧离。 “滚一边去,我不想看见你!”萧离居然要翻身,秦夕急得轻轻按住,“你别动啊!浑身都是伤,暂时侧卧几天,实在要翻身,叫我……” “我不叫你,刚才你都不理我,我为什么要主动理你?”萧离说着还赌气似的哼了一声。 这是撒娇吗?虽难以置信,但是伤成这样,可以理解的吧?秦夕自顾定论,然后陪笑,“我错了,你不要生气,等你好了,怎么罚我都行,现在咱们好好养伤,你肯定疼得睡不着,我给你念书,或是唱一段戏……” “讲故事吧!要很好听的那种。”萧离说得认真,甚至满目期待。 秦夕愣睁,“故事吗?我好像不会讲哎,还要很好听的,究竟哪种好听啊?” “当然是很久很久以前那种。” “很久很久以前?” “你没听过?”萧离诧异。 秦夕讪笑点头,却见萧离跟他使眼色,忙爬到床上,小心地躺在萧离身边,乖乖等着萧离给他讲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可惜没听两句就睡着了,因为萧离的声音太催眠。 蠢材啊!萧离宠溺一笑,亲亲小鬼的脸,然后示意身后的人噤声。 骆尘轩翻个白眼,故意大声走进来,“你就放心吧!他这几日根本没睡,害我以为炼制的催眠药失灵,小麻雀吃一颗就睡足了六个时辰,他却死也不闭眼,现在你回来,就是打雷都惊不醒他。” “那当然,你就是下毒药,没我的允许,他也不敢死。”萧离得意地笑。 骆尘轩撇嘴,“也不知当初是谁说歹人叵测,现在作这样子,难怪小夕说你是反复小人,竟半点没错。” 对此揶揄,萧离一笑置之,此时门外传报王妃请见,骆尘轩低啐,“你瞧你干的好事!诓了小夕又娶个老婆,左拥右抱很得意吗?无耻之徒!” 这话有些过了,萧离却不斥责,退了门外的人才苦笑,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2 道:“我也不想委屈小鬼,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给不了他名分,给他一个全身总行吧?” “说得你从前挺清白似的!人家小夕可是个青涩小童子!落你手里珍惜也罢,否则成个残花败柳还算幸运,不然死了也不知道上哪喊冤!” 骆尘轩异常激愤,萧离奇道:“谁惹你了?萧诺还是你爹?” “你少打岔!我不管你有多疑心小夕,就算他变成刺客你也给我留着,我就喜欢他这样的,总之我不要他死!” 萧离啧叹,“谁说我要他死了?刚才不过打个比方,何况他与我原本有些渊源,再则我好不容易得个合意的,宝贝还来不及,哪舍得伤害?” “真的?”骆尘轩半信半疑。 萧离招手,“你过来,我若有半句虚言便掐死你!” “你分明就想掐死我!要是身上没伤,你早就扑过来弄死我了!”骆尘轩故作惊怕,随即笑叹,“不是我存心疑你,小夕养的鱼死了,小麻雀以为是这两天雨太大,淋死的,我当时也没在意,可是小咪……你知道小咪吗?” “这不重要,你接着说。” “小咪就是小麻雀捡来的猫,有天盗了鱼们的坟,吃了鱼们的尸体后就死了,然后我便知道鱼们是中毒而死,小麻雀说小夕会拿雪糖糕喂鱼,而雪糖糕是你送给小夕的,并且每天都送,哪怕你入狱,也有送,对此,你有何解释?” “没有。”萧离再次招手,“你过来给小夕好好把把脉,现在可以肯定雪糖糕里有慢毒,幸亏他会拿去喂鱼……” “不是你在糕里下的毒?”骆尘轩冷笑,突觉眼前一花,脖子上已经扣上一只手,幸亏没使劲,否则他不当场暴毙才怪。 “我的药有这么灵吗?还是你内力增强了?常人受了你这般酷刑不死也去掉半条命,你居然还能窜起来杀我……” “别废话了尘轩,我着急小夕身上的慢毒,你既查过那些尸体,想必已经得出解法,乖乖拿过我,我让萧诺陪你去澄州玩一趟,你不是早就想去了吗?” “当然想去啦,可是我爹以死相逼,我倒想顺便气死他呢?又怕萧诺疑心我是冷血的人……” “好了,我明白你的难处,你爹那边我去说,你只管跟萧诺私奔就是,现在把解药给我,听话好吗?” 萧离温柔劝哄,骆尘轩突然捂了脸,“好害羞哦,每次被你勾引,我都差点上当,幸亏我心里有人,否则……” “没有否则,尘轩最坚贞了,为朋友两肋插刀,为了喜欢的人,包括小夕在内,你都会忠贞行事,譬如他中了慢毒,你费心劳神制好了解药,又怕直接拿给他,会令他疑心而伤心,所以才会通过试探我,从而把解药交给我,如此麻烦却完全为他人着想的做法,不愧是我萧离的朋友,更值得萧诺珍爱一生。” “嗯嗯!”骆尘轩被捧得飘飘然,摸出一颗药丸,“这是我试制的解药……” “试制?”萧离徒然变色,完全不复先前的温柔,手也再次掐上尘轩的脖子,“你赶紧拿出正经解药,不然我把韦氏身边那个丫头许给萧诺……” “你许啊,他哪天成亲我哪天死!死前把我喜欢的人全部毒死,只留下你给我们哭灵嚎丧!”骆尘轩说着狠话却哭了,萧诺成亲是他的死穴。 “好好哭,哭完给我正经解药。”萧离一手撑在墙上,一手则在拍抚伤心的人。 骆尘轩甩着白眼拍开,“你不要揣着冷酷装温柔,我早就不吃你这套了!说什么不愧是你的朋友,那就应该比谁都了解我啊!我说试制的解药,那是谦虚话嘛!还有我不是怕小夕伤心才不给他,我是怕擅自给他解毒会坏了你的某个阴谋,亏我这么为你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喜欢你……” 骆尘轩顿住,恍悟道:“你这次把香玲公主也玩进去了,不会是因为她再三给我说亲,你生气了才把她弄死的,不会吧?” 怎么不会?太会了!萧离轻拍尘轩的肩,“你多虑了,她是命数当绝,非人力能救,现在来说解药,它能彻底解了小夕身上的毒吗?” “它是我制的,你何曾见我失过手?”骆尘轩推开萧离,“不跟你玩了,我得准备私奔的行李去!后天侍郎家小姐就要嫁进骆家了,你赶紧力挽狂澜吧!” 骆尘轩施施然离开,萧离父兄般宠溺一笑,回到床上继续看他的小鬼,越看越生气,本来就长得一般了,还敢面黄肌瘦惹人嫌,摸摸身上,皮包骨头没剩几两肉,这才八天不见就长成这样了,小麻雀是怎么喂的? 正在炉边搧火的小麻雀一个寒颤,难道有人在骂他?不可能吧?他这么机灵可爱,谁会骂他?所以突然寒颤肯定是生病了,等会儿要找骆先生瞧瞧,最多帮他试药喽,失败了只是死嘛,总比生病好! ☆、第 30 章 秦夕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还浑噩不清,看到萧离时陡然来神,一肚子话却吐不出一个字,傻瓜似的盯着萧离,傻瓜似的笑。 萧离摇头叹息,“果然蠢材啊!幸好我得了一粒开窍的药,来,吃了试试看?” 秦夕根本没听萧离说什么,只是木偶似的张嘴,咽了药还讨好似的再次张嘴,表示自己乖乖吃药了! “很好,肚子饿了吧?”萧离拧了帕子给小鬼擦脸,然后带到外间用饭。 秦夕一直在傻笑,吃得半饱时才一个激灵,“不对啊,我是好人,你是伤患,怎么成了你在照顾我?” “我年长于你,当日在客栈你也说哥哥应该照顾弟弟,我深以为然,难道你反悔了?” 秦夕摇头,突然凑到萧离跟前,“我在做梦吗?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萧离伸臂揽人,郑重道:“我回来了,虽然晚了几日,害你担心不少,但我很高兴,因为再担心,你也没跑出去,哪怕我被冤死,这府里被连累,你也会与我共进退,对吧?” “不对。”秦夕正色,道:“我不会乖乖受斩或流放,因为我要给你报仇!” 萧离笑,“我若真的冤死了,你恐怕也报不了仇,因为判我死的人是皇上,你要弑君吗?” “不在乎是谁,害死你的人都该死!” 萧离大笑,真正满意的笑——不愧是他宠爱的人,简直跟他心意相通,按照小鬼的说法,不管是什么人灭了萧莫两家,全部都该死! “对了,你刚才给我吃的什么药?”秦夕现在才想起这茬。 “放心,不是□□,是定心丸。”定的是我的心而已,接下来就该查查是什么东西这么大胆,竟敢给我的人下毒,最好不要是你,否则便辜负了我给过你的仁至义尽。 秦夕不关心定心丸,他只关心是何人诬陷萧离,太子还是如意王? 都不是,但我不想解说。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3 萧离放了碗筷,轻拍小鬼一下,“别瞎叨无聊的事了,有那心思,不如做点正事,你不是要做仗义君子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去骆家把尘轩的婚事搅黄,同时不要得罪骆老爷子,还有吏部侍郎家也要周全好……” “我办不到!”秦夕几乎惊骇,“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别说去侍郎家,就是骆家我都不敢再去了,何况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纵然要破也不能是我,更不能是你,因为我们的立场有偏颇,所以最好请个公正老道的人各方说和……” “明日便是婚期,再老道的人也来不及了!” “那你又叫我去?” “你是去破坏,不是说和,或者你忍心尘轩违心应婚?” 秦夕摇头,扶萧离坐到床上,“你身上有伤,便是天塌下来也不要管了,骆大哥不是委屈求全的人,知子莫若父,骆老爷应该早有准备……” “他十分信任我,认为尘轩在我府里便万无一失,即便尘轩逃跑了,我也会即刻告知,可惜尘轩昨天就走了,我身上又有伤,经不起劳累,所以才叫你替我去一趟,你一直以门客自居,现下正是你出场的好机会,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望你不要辜负萧王府的给养,替我跑一趟吧!” 萧离含笑期许,秦夕打量半晌,觉得萧离不是说笑,“你对我期望太高,我怕你会失望,但是不去的话,你又要忍着伤痛前行,两者相较,我还是选择替你去一趟,但你可有妙计赐我?” “没有。”萧离一本正经。 秦夕愣住,“那……如果你亲自去的话要怎么做?” “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你是王爷,当然可以那样,我不行啊!”秦夕十分苦恼。 萧离也苦恼,“我就知你一直是嘴上功夫,当真叫你办事,你必定推脱……” “不是推脱,凡事量力而行,自视过高只会败事有余……” “蠢材!”萧离笑骂,“你自诩心思活络,难道不知活用各种事物?你以萧王门客去骆家施行威逼,他们不听话,你再用萧王男宠的身份各种利诱,须知枕边风是厉害东西,从古到今,不知有多少人折在里头,又有多少人受益其中,所以不论你用哪种身份,都能达成此事,明白了吗?” 秦夕郁闷,“我不想仗势欺人,但也不想你失望,所以我会用本色行事,以诚为本,以理服人……” “尘轩临场逃婚,多次违抗父尊,忤逆不孝,顽劣难驯,你要怎么帮他说这个理?”萧离嗤笑。 秦夕正想反驳,门外传来通报,骆老爷在前厅求见,目的不言而喻,萧离脱鞋上床,笑道:“你去吧!去跟他说你的理,他若服了,我准你出门玩耍,跟小麻雀一样,不限时辰,随心所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去了!”秦夕掉头就跑。 前厅里,骆老爷子没等来王爷,但也不敢表露不悦,虽忌讳男风之事,但这小孩是萧王的人,上次做寿时就知道小孩深受萧王宠爱,当时未细看,今日一见,倒有些诧异,小孩不似他想像那般妖媚不堪,面容清秀洁净,眉眼间灵光清逸,举手投足识礼又乖巧。 秦夕问候完了就奉茶,然后说了萧离身体不适,自己代为接待,虽知对方来意,但还是礼节性询问。 骆老爷连连摆手,“秦公子太客气了,何况王爷刚出冤狱,正该安养才是,犬子也该在王爷榻前侍医才是本分,若非明日就是婚期,老朽也不敢来带走犬子,现下还要麻烦秦公子跟王爷通禀一声,只待犬子成亲后再回王府侍奉。” 秦夕苦笑,“不是晚辈不予转达,只是骆大哥不在府中……” “他又跑了?”骆老爷拍案而起,一付立刻要追人的架势。 秦夕尴尬一笑,“骆老别激动,何况骆大哥昨日就走了,现下哪里追去?” “逆子!逆子啊!”骆老爷气急,颌下胡须乱抖,眼中却隐隐含泪,伤心小儿不孝至此,惶急明日要如何收场? “骆大哥虽不辞而别,但也是情非得已,甚或是孝心使然,否则何必背一时不孝之名而逃婚?明日乖乖成亲,来日虚演恩爱,讨得长辈一时欢心,私下里却与所谓夫人形同路人,对方隐忍也罢,否则难免生出事端,到时恐怕比明日还难收场,骆大哥正是不想给家中添事,才会悄然出逃……” “侍郎家的千金才貌难得,性情温婉贤淑,有妻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意?”骆老爷摆手,“算了,秦公子不必代他说话,叫他出来吧!先前气糊涂了,竟没想到王爷身体不适,他怎会渎职出行?” 岂止渎职?他还拿萧离试药呢!不过那种药肓挺神效的,萧离非但没喊疼,还照顾我洗脸吃饭呢! 秦夕心思抛锚,听骆老又请他叫人出来,同时念叨未来儿媳有多好,秦夕难免烦躁,主要是想起骆大哥提起家中逼婚时,脸上那种笑,眼里那些泪,道不尽的辛酸凄凉,却一字也出不了口。 “您真的疼爱他吗?不问他的意愿就替他定了婚,真是为他好吗?或是喜欢他对您阳奉阴违?娶个您高兴的儿媳哄您开心,私下则寻求心中所喜,表面看来大家都好,实则只有您一人满意,却又实在残忍,牺牲两个小辈的幸福来成全您的欢心,骆大哥自是无怨,但您的儿媳夜夜空房,甚至终身活寡,您以为她不会恨您吗?” “你……”骆老爷戟指大怒,“你一个以色侍人的小子懂得什么?胡言乱语不过仗着一时之宠罢了,老夫平生最恨你们这起卖弄色相的无耻之徒!要不是看着王爷的面子……” “不必看他面子,我是我,所言所行也只代表我一人,亦如骆大哥不曾请我代他说话,我方才所言均是个人意见,也是仗义直言,而且留了十分情面,否则我应该说您执迷不悟、为老不尊……” “放肆!”骆老爷一杯茶泼过去,浇了秦夕一头一脸,却把他自己愣住。 秦夕以袖拭擦,笑道:“您别担心,我不会跟王爷乱说什么,再说您是长辈,纵然打我,我也不会还手,当然我希望尽量动口不动手,毕竟我怕疼,现在您气成这样,可见被我戳了痛处,却只泼茶泄愤,同样留了十分情面呢!” 骆老爷冷哼,渐渐冷静下来,“若无王爷撑腰,凭你这般身份,怎敢口出狂言?因此你方才所说,必定是王爷默许,既如此,你直言王爷所授便是,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 秦夕长叹,“我说了我是我,王爷命我待客也准我畅所欲言,因此我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您若不是执迷不悟,怎会贪虚弃实?门庭荣耀是虚,家人幸福是实,为了虚无的华丽而不停往上面加盖耀眼的虚无,这是虚荣而无知的人才会做的事,至于说你为老不尊,则是因为您只图自心欢喜,没为侍郎家的小姐着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4 想丝毫,您若真的觉得她是个好女子,怎么忍心她空房独守?这是慈爱长者应该做的吗?” “你……你……”骆老爷语塞,最终忿忿离去。 秦夕蹙眉目送,用力捶了胸口一下,你很过分啊秦夕!那是骆大哥的父亲,你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好听点?讨喜点?难怪萧离说你蠢材,你蠢得该打! ☆、第 31 章 骆老爷是精明老者,如秦夕所说,他知道儿子不会乖乖成亲,所以早有两手准备,下聘时就说了是为第六子娶亲,而尘轩的五哥上头的确夭折过一个儿子,完全排序的话,现在的老五应该是老六,道理上说得通。 侍郎家也没有意见,因为骆家老五是户部侍郎,堪称年少有为,人中龙凤!比那个奉职王府的太医强多了! 两家嫁的嫁,娶的娶,高高兴兴办了婚事,秦夕这边也才彻底放了心,同时又得了出门玩耍的自由,所以成天跟小麻雀游走于京城的大街小巷,不是他贪图玩乐,而是呆在家里无聊啊——萧离被皇上接进宫里去了,明面上说要安抚他受了冤狱的委屈,实际是命他进宫养伤,皇恩浩荡却也君心难测。 “萧离不愿归附太子,皇上心有不悦,如今却令太子闭门反省,又把萧离接进宫去,看似恩宠,又何尝不是另有暗示?受人恩情便如终身负债,何况受了君恩?你说呢?” 秦夕把剥好的板栗递给小麻雀,希望他吃得开心,然后发挥偶尔的灵光,帮他想想皇上是否另有深意。 小麻雀吃着板栗翻白眼,“你弄错重点了!再说皇上没有恩宠王爷,否则就该命你陪同进宫,因为你才是王爷喜欢的人,可是皇上叫王妃陪同,你觉得王爷会高兴吗?还有我也不高兴,我压力很大你知道吗?” “什么压力?”秦夕莫名其妙,小麻雀摇头,“不跟你说了!我的烦恼让我独自承受吧!你只需要好好长胖,别让我再落下喂养不当的罪名就好!本来可以养狗了的,就因为你瘦了,王爷才收回前言,不过进宫之前又说了,如果他回来见你长了肉,我就会得到一只漂亮的狗,所以你争气一点好吗?” 小麻雀说着便递过板栗袋,示意秦夕继续剥,秦夕伸手拿出一个,迅速剥了塞进小麻雀嘴里,“吃吧!完了还想吃什么再跟我说,只要我的钱袋允许,我都会倾囊满足,谁叫我害你养不了狗呢?” “岂止狗?你还把鱼都喂死了!这还不算,把小咪也害死了,你跟它们有仇吗?” “小咪死了?”秦夕纳闷,“怎么死的?我还以为它跑了……” “我对它那么好,它怎么会跑?要不是吃了你的鱼,它也不会死,我就奇怪了,你为什么要毒死自己的鱼?骆先生不准我问你,教我不要刺探别人的隐私,可我没当你是别人,但你直到现在都还瞒着我,我很伤心你知道吗?” 小麻雀果真揉了揉眼睛,秦夕却整个愣住,直到小麻雀再次叫他剥板栗,他才如梦初醒,一边喂食,一边思量宠物们的死,其实不用想了,小麻雀认定是他毒了鱼,但他只会拿雪糖糕喂鱼,换言之,如果他每日不剩地吃完那些糕,死的会是他,而萧离会很满意,我也大概不会很难过,只是很疑惑。 为什么要我死?在莫家荒宅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平日里那些温情都是假的?情到深处时那些爱语都是谎话?出于何种原因才会那般费神作戏?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下个命令就能弄死的人,为什么要演着深情给他下毒? “别一脸伤心了!它们都死好几天了你才愧疚,当初又干吗毒它们?”小麻雀不象质问,更象难以置信的嗔怒。 秦夕也有些怒,“你凭什么说我毒了它们?小咪就不说了,那些鱼是我花钱买的,我爱财如命,除必须开销外,绝不破费,买了它们是我难得的奢侈,在我眼里它们不是鱼,是一个个铜板,相当于我的命,你说我毒它们,我是钱多了扔着好玩吗?” “也对哦!”小麻雀恍然大悟,“我知道凶手是谁了!肯定是骆先生拿它们试药试死了,怕我们找他算帐,所以才赖说是你在糕里下毒,但那糕是王爷送你的,如果你今天没跟我辩解,我都怀疑是王爷要毒你了,因为我不相信你会下毒,所以凶手是骆先生对不对?” 秦夕苦笑,“我觉得是意外,就象你相信我那样,我也相信骆大哥不会拿生命开玩笑,所以是意外,或者象你说过的那样,它们是命数当绝……” “不是我说的,而是王爷教我的道理,每次我养的东西死了,王爷都说命数当绝,还说活着未必好,死了反而解脱生的苦。” “对,生亦何乐?死亦何哀?”秦夕解脱般笑道:“走吧!带你吃得意楼的水晶肘子去!” “很贵哎!你舍得?” “走吧!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已看开了,某日眼一闭,纵是埋在金山里又如何?” “就是说嘛!所以吃了水晶肘子再去吃东街的炸果子,没意见吧?” 呃……这个……秦夕打开钱袋算了算,“大概没意见吧?只是水晶肘子不能要大盘的了……” “你还是看不开啊!”小麻雀拉起秦夕,“走吧!我都懒得说你了,肘子要大盘的,炸果子我来请吧,真拿你没办法!” 是啊,我都拿我没办法,否则我该急于逃命,找人帮我解毒,而不是贪恋虚假的温情,现在想想,我真有点蠢,他的嘴里只有欢*爱宠爱,听来都是爱,却似逢场作戏的套话,当真要他说个喜欢,那是万万不能的吧? 皇宫别苑里,萧离侧卧榻上,由着太医清换包扎,再由着太后的随侍察看自己的面色,方便回去禀报好消息,之后再由着所谓的王妃侍奉汤药,直到太后及皇上派来探问的人全部退场,他才从榻上直起身子。 “你下去休息吧!以后不必辛苦应付。” “妾身不辛苦,汤药太苦,这是御赐的仙枣,甜而不腻,王爷吃点吧!” 韦千金含羞带怯,已经跟王爷在宫里独处了三天,王爷却少有欢颜,即便在人前也对她不冷不热,没人时更是冷淡,甚至没看过她一眼,偶尔跟她说话也总是命她退避,当真没有半分喜欢吗? 萧离避开已到嘴边的枣,继续闭眼假寐,韦千金难堪又委屈,眼神令退下人,暗里鼓了鼓劲,然后坐到榻边。 “王爷可是睡着了?妾身有话想说。” “我不想听,你下去吧!” “王……” “我说了,叫你下去!” 已经不是冷言,而是厉言,韦千金惊怕的同时也更加委屈,“王爷别恼,妾身只想知道自己哪儿不好,王爷一直不肯垂怜,究竟为什么啊?” “为了喜欢的人而洁身自好,答案给你了,下去吧!”萧离翻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5 朝里侧,显然闭着眼也不想面对所谓王妃。 韦千金泪如雨下,“妾身不知王爷喜欢的人是谁,所以不知那人何处胜过了妾身,但若王爷明示,妾身必能弥补不足之处,倘若仍不令王爷满意,妾身便替王爷将那人纳进府来……” “你若活得不耐烦,可以自尽,我是懒得跟别人啰嗦才不赐你死,否则你死了我要跟很多人解释很多废话,至于你想知道你何处不好,其实你活着就很不好,这是你的不足之处,你要弥补还是保留这个缺陷,自己下去斟酌!” 萧离说着还打个哈欠,表示这番谈话无聊之极,韦千金却吓得抽了一口冷气,人也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才敢再次开口。 “妾身究竟犯了什么错,会让王爷恨不得妾身去死……” “你值得我恨么?或是怨我待你冷淡?你却不知能得到我的冷遇已经算你走运,否则你是我府中最碍眼的东西,我能容忍至今已是垂怜,你知足吧!” 韦千金愕然,随即赶紧往外退,却在门边顿住,“妾身想知道王爷喜欢的人是谁,只求王爷垂怜告知,如此妾身便再无不甘。” “你不配知道他是谁,下去吧!” 极度伤人的话,却是劝哄的语气,韦千金饮泣而去,萧离这才翻坐起来,把几上的仙枣原样装好,又把萧言唤进来,“你回府一趟,把这个送给小夕,另外叫小麻雀看着点,不准他吃太多,仙枣是能饱人的东西,吃多了他就不好好吃饭,还有天气越来越冷,叫小麻雀晚上看着点,他会踢被子……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看我干什么?脱衣服啊!” 萧言目瞪口呆,随即后退一步,“王爷别冲动,这是宫里,何况皇上随时会召见王爷,属下纵是易容扮作王爷,只怕也瞒不过皇上,便是穿了王爷的衣服蒙头大睡,也难保毫无破绽,因此还由属下去送东西就好。” 萧离挥手准了,心里难免叹息,比起萧诺,萧言更木头啊!没见我在此间无聊烦闷吗? 真想回去逗小鬼,想看那张秀气小脸时而凛然,时而茫然的可爱样,还有那张小嘴忽而是君子大义,忽而是顽童蠢话,尤其在床上时红着小脸、捂着眼睛、嚷嚷非礼勿视,最后变成软语相求,一声声别意哥哥,令人怜惜疼爱,却又沉迷难拔……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相思二字却又恼人,然而喜欢上了,便只能任其为害,随其恼而不烦,可恶的小鬼,你,也是这般么? 如我喜欢你这般的喜欢么? ☆、第 32 章 皇恩浩荡,萧离继续在宫里养伤,秦夕也继续每日游玩,今天打算带小麻雀去大相寺混斋饭,可是小麻雀死活不去,原因不知,但他态度坚决,秦夕只好独自出门。 管事给秦夕派了轿子,秦夕拒绝了,步行有益健康,更能借着一路街景人声扰断心绪,否则便会一门心思怨愤难平,究竟为什么毒我啊萧离?究竟为什么?但不论为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 不会的,我喜欢你,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可以跟你同生共死,但不会彻底丧失自我,不会因为你毫无原由的一声令下,我就去死,因为我的命是秦家小孩以死换来的,除非天要绝我,否则我死也要活着! 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你不命我死,而是悄悄下毒,不止下在雪糖糕里,也下在我的心里,那些温情的毒,已经溺死了我的心,等到毒发那天,我会带着感激的心情死去,你是这样想的吗? 但你太低估我的爱了,萧离!我的爱没那么卑微,它是独立自尊的存在,不受你回应与否的影响,所以你不用给我下温情的毒,但你下了,难道是为了自我安慰?毒死恩师的遗孤,你终究于心不忍吧? 秦夕摇头,禁止自己胡思乱想,不管怎样,现在还活着,要继续乐观坚强地代秦家小孩体验世上的美好,自己的私情得失就不要想了吧!凭心而论的话,萧离即便是作戏,也不失为最好的情人。 “今日就你一人吗?” 突如其来的一声,秦夕猛然抬头,随即猛然转身,实在怕了如意王的虚伪,可惜对方带了侍卫,害他退避不能,只有乖乖跟着对方进茶楼,王家盛情难却,却之会要命啊! “早就想邀你一叙了,今日才得了机会,但你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对吧?”如意王满面带笑,把茶点往对座推了推。 秦夕好整以暇,管他要说什么呢!茗仙楼的茶点美味又昂贵,不吃白不吃! 秦夕不答话,如意王也不恼,挥手斥退旁人,笑道:“你既应邀而来,想必已有明断,只是我已经不能履行前言,毕竟你是太子看中的人,而且太子能给你更多……” “我若跟了太子就不是当日那条件。”秦夕故作痞相,笑道:“太子是来日天子,我纵然狮子大张口,对他来说也只小菜一碟,所以除了之前说的京城秦府和永久性皇商资格,我还要户部尚书的官职一个,另外,太子妃必须休弃,太子养的那些侍妾男宠都得撵出去……” “你未免自视过高!纵有倾世才貌也不敢自请独宠,何况你这般平凡男宠!” 如意王愠色冷哼,秦夕轻摇食指,“我不平凡哦!不说我的相貌才华如何,只说我能被太子看中就已经很不简单,我甚至比你还强,否则太子怎么没看中你?” 此话大不敬,如意王只是冷笑,“你最好不要逞口舌之能,激怒我对你没好处,纵然现在你不求靠于我,甚至太子要你,你也不去,但你以为能靠着萧离嚣张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所以收好你的爪牙,乖巧一点,不要断了自己的后路,我是为你好。” “你是为你自己。”秦夕故作得意,道:“我现在是个香饽饽,萧王宠我,太子有意于我,你虽恨我却不得不小心应承,生怕我跟萧离说你的坏话,又怕我跟了太子之后,同样做些不利你的事,所以你连哄带吓,希望我屈服于你的淫威,乖乖听你摆布,好为你谋取各种利益,我没说错吧?” “你太高估自己了!”如意王一脸不屑,道:“你不过得了萧离一时宠爱,但他只是图个新鲜,等他厌烦了,你便一文不值,而你不知道被他厌弃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我念你年少,不忍你凄惨收场,所以才劝你早作打算,现在太子对你有兴趣,良禽择木而栖,你是聪明人,千万不要选错方向走错路。” 我早就选错了,只是不后悔而已!秦夕苦笑,不停地剥食干果,一脸无聊,道:“你也是聪明人,可惜你谋错了对象,不管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都不应该在我身上下功夫,喜欢萧离的话,你就用心追求,想成就一番功业的话,你就勤奋务实,总之我既不是你的益助,也不是你的障碍……” “你若归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6 顺太子,萧离便不会执拗,迟早也会从属于太子,这也是皇上的希望,只要你正确选择,将来不论哪一方都不会亏待你!” 如意王信誓旦旦,秦夕点头,“我今天才明白你那些颠三倒四的言行是为了什么,原来只是想让萧离跟你站在同一阵线,这样的话,于公于私都利于你各种行事,但你不觉得荒谬吗?” 如意王不解,秦夕不无怜悯,道:“你笃定我归顺了太子,萧离便会跟着归顺,也就是说,你认定我能左右萧离,甚至改变萧离的某些性情,你对此深信不疑,却不愿承认我在萧离心中的分量不轻,用一句我只能得他一时宠爱来安慰你自己,其实你心里明白,不论怎样,萧离都不会喜欢你……” “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如意王拍案怒吼。 秦夕吓了一跳,不过很满意对方的恼怒样,越发得意笑道:“如果你真的认为他不喜欢我,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正因你知道他很喜欢我,所以你恼羞成怒……” “你找死!”如意王隔着桌子就甩了一个耳光,秦夕早有准备,上身后倾一下避过,笑道:“你别生气,我本该乖乖看打,又怕带着巴掌印回去了要被追问,而我不会撒谎,必定会供出你来,萧离知道了会恼你,所以我才避开你的耳光,我是为你好。” “平白无故,谁会为谁好?” “会的啊,比如你总说什么都是为我好,哪怕你恨不得杀了我,却依然在为我好,看似莫名其妙,你却一直在这么做,不是吗?” “你……”如意王愠怒,却突然冷笑,“你以为萧离真的喜欢你吗?他宠过两个人,其中一个到死都爱着他,却不知他给的都是虚情假意,另一个虽然活着,但生不如死,每日在各种男人的身下苟延残喘却甘之如饴,因为萧离说过,只要他乖乖接客,总有一天会得到萧离的原谅,而你,我不确定萧离为你安排了怎样的下场,我只肯定你不会比他们好。” 谁说的?我只是中了慢毒,比他们好多了!秦夕暗里得意,侧头看看窗外,“时辰不早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放我走吧!我还想去大相寺玩呢!” 如意王一番恐吓被无视,顿时大怒,“你以为我危言耸听吗?萧离宠你都是有目的的!之前是拿你推拒我小妹,之后是以你为借口,方便他冷遇韦氏,近日萧王夫妇在宫中的表现已令皇上后悔当日赐婚之事,不日便会御准萧王停妻另娶,这就是萧离宠你的真正目的,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你不过废子一颗!” 秦夕笑,“我若真是废子,你又为何老劝我投靠太子?还说我归顺太子了,萧离也会归顺,可是他不喜欢我啊,干吗跟随我的步调?” “因为他忌讳别人碰他的东西,除非他允许,否则他不要了也不准别人碰!” “原来是这样……”秦夕想了想,笑道:“他真是霸道又可爱,不过我是很独立自尊的,他若抛弃我,那是他的事,我要何去何从,不听凭任何人的安排……” “他若要你死呢?” “拼命跑啊!” “他要弄死的人,不会留有一线生机!” “他不留是他,生机是我的,我自己会找!” “你找不到!” “努力找了再说喽!” “再说个屁!他已经给你下了慢毒!”如意王说着就一愣,补充道:“这是我的猜想,因为你早晚是一颗废子,以他的脾气,应该早就为你铺好了死路,所以你要尽快寻找生机,投靠太子才能寻到活路,我是为你……真的是为你好。” 如意王说着还示诚般点一下头,秦夕也点头,“我就说嘛,最近都不太舒服,好像就是中毒的感觉,可是没有哪儿疼……” “当然不会疼!” “为什么?” “因为……”如意王挥挥手,“别问了,现在不是探讨毒性的时候,既然你有了中毒的感觉,就该尽快寻求帮助,太子有能人无数,必能为你寻得解法,萧离见你没死,必然不甘心,你正好以此牵引他的注意力,太子和我都会适时地推波助澜,萧离归顺太子便是迟早之事。” 如意王说得一脸激动,秦夕兴致缺缺,再次看看窗外,“大相寺去不成了,你要是没别的事……” “你不想活了吗?中了毒还不尽快找解药,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如意王怒斥似诅咒。 秦夕却笑得开心,“我虽怕死,但不贪生,因为已经得了萧离的宠爱,我很满足了,即便毒发也死而无憾,所以你就别为我好了,让我带着这份满足去死吧!” 秦夕拱手作揖,没看如意王是什么表情,转身出了茶楼,来到大街上才望空慨叹,老天待我不薄啊!满心忧愤时,竟会碰到坏人请喝茶,懒得应付佯装无赖时,竟会听到坏人频频失言,果然天不绝我,没让我溺于无端诽测。 只是萧离回来后,一定要跟他道歉,居然把他想得那么坏,真是配不上他给的宠爱,其实是不信任他吧?或者心有芥蒂。 不论何种缘故,萧离终是令他家破人亡的魁首,虽不恨,但却无法释怀,即便投入地爱了,也不能尽敞心扉,因为心底压着一份报不了的仇,一份恨都恨不起来的仇,无奈而隐匿的仇。 ☆、第 33 章 萧离总算出宫了,半个月的皇家恩宠差点憋死人,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抓了小鬼泄*欲,几番酣畅淋漓后才心满意足,同时有些奇怪小鬼异常的乖顺。 “今番怎么配合得这么好?果然小别胜新婚么?”萧离轻抚小鬼的腰身,半是挑弄半摩抚。 秦夕全身酸软,但仍撑坐起来,正色道:“我要跟你道歉,因为前段日子我一直在怀疑你,那天被如意王请去喝茶我才窥出异端,所以给我下毒的人应该是他吧?” 萧离淡淡一笑,“你虽说了道歉,却依然在怀疑我,否则你该详细道明事端,而不是含混叙述,除非我对事体有一定了解,不然乍听你这番话,谁能一下就明白?” 秦夕笑叹,“其实我们都不信任对方吧?当然你有必须隐瞒的事,而且我没资格过问太多……” “只要你过问,我知无不言。”萧离郑重似允诺。 秦夕有些错愕的惊喜,试探道:“那么我想知道你是否忌讳我的存在?” 萧离抚额,突然揪了小鬼的耳朵一下,“你究竟失聪还是失忆?当日在莫家宅子里我就说过了,不论怎样,我只庆幸你活着,还在丰州时我曾试着叫过你的乳名,你若当场应声,我纵然尚有疑虑,也会惊喜多于猜忌。” “为何猜忌?” “谨防刺客,多年的习惯而已。” 秦夕点头,继续试问道:“听说你曾宠过两个人,他们的结局都不太好,为什么呢?” “命数吧?”萧离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7 故作哀色,道:“我不曾薄待他们,他们却屡屡背叛我,事不过三,我已给过机会,他们不愿抓取,怨不得我。” “可我听说那个叫绿雅的女子到死都爱着你,我还听说你宠她是为了她的弟弟,实情究竟是怎样呢?” “实情啊……”萧离似乎想笑,紧抿一下唇角,道:“实情就是你听说的那样,不过她是藏身青楼的杀手,跟我时倒有几分真心,后来接到刺杀我的任务,真心抵不过主命,她选择了背叛我,而她的弟弟跟你一样,也是暗地思慕我,这份思慕令他背叛了亲情,他把绿雅的刺杀任务告诉了我,我虽答应留他姐姐一条命,奈何绿雅选择了自尽,命数也!” 秦夕黯然,喃喃道:“也许是命数吧?可我还听说有位阿青公子,他现在……他的情况不能算命数吧?” “命有当绝,不当绝,他是后者,若给个痛快,反而是残忍,因为他说了,愿意活受罪,不愿死别离。” “他也很爱你啊!”秦夕抓了萧离的手,“你放了他好不好?我虽没去过那种地方,但也知道身处其间无异人间地狱,就算他真的刺杀过你,但是没成功,他也乖乖去赎罪了,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所以放了他好不好?” 萧离不语,只是定定看着小鬼,面色渐渐冷沉,最终闭目轻叹,“好。” 秦夕如释重负,心里却生出愧欠,他知道萧离不愿放过阿青,但仍违心应答,只是因为求情的是他,想起那天在茶楼跟如意王瞎扯,自己也说过能左右萧离,甚至能改变萧离某些性情的话,那些话在今天得到印证,却不那么令人高兴,因为无所付出就得了萧离的垂青,愧不敢当啊! “以后不要跟如意王来往。”萧离虽是命令,语气仍温和。 秦夕却急了,“不是我要跟他来往,每次都是他主动,我推不掉躲不了,他还说太子看中我……” “你想去吗?”萧离唇角含笑,目光森凉。 秦夕撇嘴摇头,“我才不稀罕呢!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可我给不了你京城秦府、皇商资格、驸马头衔、尚书官职,也不可能为你休弃韦氏,甚至今后还会纳娶别的人,如此这般,你还是只要我吗?” 萧离冷笑似侃,秦夕愣了一阵就苦笑,“那些是我跟如意王瞎开的条件,笃定他办不到才说来为难他的,若是真心想跟谁,哪有条件可讲?话说那些条件是他告诉你的吗?” 萧离不答反问,“我若不是王爷,你还跟我吗?” “我跟的是萧离,不是王爷。”秦夕郑重声明,甚至有些屈愤。 萧离则很满意,把小鬼抓回被中,贴在小鬼耳边,道:“我可能当不成王爷了,因为皇上要把皇位给我,别动,听我说完,据他说,皇位是给我的偿付,显然想拿个皇位就抵清萧莫两家的灭门之仇,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秦夕莫名点头,悄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血债血偿。” “具体点行吗?” “蠢材啊!”萧离轻咬小鬼的耳朵,笑道:“我向来都奉行礼尚往来,萧家灭于皇后手中,莫家灭在皇上手里,我若不分别还他们一个家破人亡,如何对得起萧莫两家三十五条冤魂?” 秦夕点头,随即骇然,“你要灭了皇家满门?” “本来是,但你活着,所以江州襄王不用死了,也幸亏你活着,否则我真有点下不了手,毕竟他跟我交情不错,是很合心的朋友,现在你活着,可见天意如此,我能毫无顾虑为萧莫两家报仇了!” 萧离声音带笑,秦夕却笑不出来,“你曾说襄王可为太子,现在又说要以灭门还报灭门,那如果我在当年就死了,你报仇后,打算让谁继统天下?” “爱谁谁,我只管报仇,别的与我无关。”萧离说着就要灭灯。 秦夕急忙拦住,“别忙睡,我还有话要说,虽然灭门仇恨不可忘,但是你要灭的是皇家满门,就算剩下一个襄王,但你敢肯定他不会报复你吗?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是说……这个仇,咱不报了行吗?” “你行,我不行。”萧离灭了灯,轻拍小鬼的肩,“睡吧,报仇之事你只看着便好,讲给你知道也只是缘于你说的信任,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瞒你任何事。” 秦夕无语应答,满心满脑都是萧离要灭皇家满门,这根本不是报仇,而是要自灭家国啊! 自从知道了萧离的复仇计划,秦夕便如心头压了一块重铁,全是沉甸甸的忧虑,一面担心复仇失败,萧离会遭到死罪刑判,一面又忧心复仇成功了,皇室动荡破碎之下,襄王如何支撑朝政? 秦夕将此疑惑讲给萧离,谁知萧离大笑,“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谁告诉你,襄王会继承大统?那家伙最大的愿望就是复仇后逍遥江湖。” “复仇?”秦夕纳闷的同时,隐隐觉得不妙。 萧离依旧笑侃,“你以为天下最肮脏黑暗的地方是哪儿?除去皇宫不作它论,便是其中的草虫鸟兽也免不了受辱含冤,人在其中更是如履薄冰艰危难测,掌握其中生灵命数的人有三个,皇上、皇后、太后,其下又有无数为虎作伥者同时为害,能安然存活的多是奸滑歹毒之辈,襄王的母妃太过柔善,能够生下襄王已算幸运,之后还能在冷宫存活八年已是最大的奇迹,只是收场太过惨烈,便是旁人也不忍直视,何况襄王?” 萧离说至此处,眼角竟有隐约湿意,显然是哀于友人之母的遭遇,秦夕怔然道:“她是怎么死的?” “受惨刑而死,连续七日在其体内间断性塞入硬物,令其腹胀如鼓,却以汤药灌之,不令其断气,直到硬物破腹而出……” “别说了!”秦夕攥拳低吼,“如此惨无人道的刑罚究竟是何人所设?简直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嗯,这就是襄王忍气吞声,屈意奉承皇后及太后的缘故,那般刑罚是由皇后设计,再由太后默许执行,然而致使襄王母妃有此恶运的却是皇上,只因他某日赏花时突然想起了冷宫里的莲妃,想便想了,居然亲往探视,皇后闻报妒恨交加,莲妃便惨刑而死,皇上闻讯却反问莲妃是谁,当时襄王就在旁边,但他只能揣着满心悲痛强颜欢笑,否则便不能活着封王出宫,不能替他母妃报这惨烈之仇。” 萧离说着便揽人入怀,擦去怀中人脸上的泪,“有什么好哭的?莲妃虽惨死,却只她一人,萧莫两家却是满门被灭,莫家尤其冤屈,献出长子救下皇嗣,不得记功也罢,竟因此招来猜忌,从而满门俱祸,但若我在当时不是那么弱,旁人也不敢动我恩师一家,所以我必须变强,必须比仇人还狠,否则此仇难报。” 萧离笑颜切齿,秦夕只觉心疼,双手捧抚萧离的脸,“你别自责,从来皇命难违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8 ,纵然你当时就很强,但是以我父亲的性子,必定不许你抗旨,他若知你一心报仇,也会泉下不安,我也一样,不希望你沉于仇恨……” “若无这些仇恨,我早就耻于为人,要我放下或淡忘都不可能,或者你说说,你就没在心底藏着灭门之恨吗?” 萧离目光如炬,秦夕略微避开,咬唇半晌才低叹,“我恨,也曾想过报仇,但是无尘大师点醒了我,所以我不想报以杀戮,父亲一生清廉,末了虽是污吏收场,但只俗论而已,人生最难是无愧,更难是无悔,父亲生平无愧无悔,我若执于仇恨甚至施行复仇,岂非辱他心志、毁他心血? “他拿我哥哥替下你,可算道义之举,后来又携家赴死,亦算舍小顾大,但这一切并不仅仅因为你是皇嗣,还因为你是他人的骨血,就象父亲不曾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却会悉心教授邻家小孩那样,父亲从来重视他人胜过自家,我学不来,只能替父守志,所以才会劝你放下仇恨,以免父亲泉下不安,恐怕会后悔当日所行,你若复仇成功,天下动乱则在所难免,父亲只会引以为愧,生前无悔无愧之人,却在死后一一背负,你真的忍心他这样?” 秦夕含泪质问,目光却满是哀求,萧离切齿不语,面色几经转换,或愤怒,或悲戚,最终怅然。 “我也不曾后悔任何事,却在今日后悔听了你刚才的话,而我真的驳不了,因为恩师就是你说的那样,我也曾自问该不该复仇,因为知晓恩师不会高兴,可是不复仇,我不痛快,跟你一样,我也做不到恩师那般重他轻我,尘轩曾劝我说,与其血腥报复,不如篡位夺报,届时就以萧为国姓,再以帝尊之命为莫家平反,可是平反有什么用?皇位又哪里需要我去夺?唯有灭了仇人满门才能稍释我恨!” “然后呢?父亲他们会复活吗?皇室灭绝了,天下但凡有力者皆可夺之,落入国人手中还好,若为蛮邦所得,中原人畜皆为奴隶,届时便是全民艰危,全民如履薄冰,全民生不如死,整个天下都是人间炼狱,很好吗?” 秦夕冷言讽语,泪水却凝满眼眶,萧离本已扬起一只手,却止于小鬼含泪而凛然的眼神,该死的倔傲啊!萧离砸门而去。 秦夕这才长舒一口气,其实刚才怕死了,真怕萧离一怒之下就杀了他,毕竟复仇之事也是萧离多年的心志,而且为之倾注了不少心血,他那番劝说,何尝不是辱之毁之? 但是萧离没杀他,原来是真的,他能左右,他能改变,他的分量不轻,他真的在萧离心里,这个要算两情相悦了吧? 可是萧离生气了,要去哄哄吗? ☆、第 34 章 萧离不是生气,而是悲愤又失望,还以为小鬼会赞同复仇,谁知竟搬了那么强悍的道理来劝他,而且全都借了恩师的名义,令他反驳不能,放弃又不甘,索性不理小鬼算了。 萧离日日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秦夕几番寻问都不得见,如此半月下来,不由懒了心,反正自问不理亏,萧离要气就由着他吧! 秦夕恢复常态,每日看书浇花,不然就跟小麻雀斗嘴寻趣,日子过得闲常又安逸,不知觉中便迎来今冬第一场雪,同时也获悉萧离即将纳妾的消息。 “你不信吗?”小麻雀扯扯秦夕的衣袖,见对方还是盯着漫天飞雪,不由急了,“你就不要赏雪了,快点想个法子让王爷回心转意吧!不然新人一进门,哪还有你的戏?” “本来就没我的戏啊!”秦夕揽了小麻雀的肩,“好好看雪吧!仔细听,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很美呢!” “你都快失宠了还管这些!你就不怕王爷撵你出别意居啊?” “住哪儿都一样,别撵出王府就行。” “那可不一定,失宠的人都没好下场,不过你是得宠后第一个住进别意居的,也许王爷会网开一面。” “借你吉言了!”秦夕折回屋里,靠在熏笼边喝茶,半盏过后便打起了瞌睡。 小麻雀拎了薄被上去,却听身后有人声,回头见是王爷,高兴得要请安,却被王爷的眼神所阻,然后跟着王爷去了外间。 “以后瞧着点,别让他随地瞌睡,尤其和衣睡着了不要盖被,反容易着凉。” “是。”小麻雀一面应答,一面奉上热茶,瞅着王爷抿了一口,觉得王爷脸色不难看,赶紧趁机说话。 “公子这几天吃不香睡不好,有事没事都在发呆,今天又听说王爷要纳妾了,心里更不好受,已经决定搬到别的院落去……” “不是搬出王府吗?”萧离故作奇怪。 小麻雀摇头,“公子不会走的,我也舍不得公子离开,可是王爷要纳妾了,公子已经失宠了吧?” “我已经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言行无状也罢,竟一再顶撞我,饶是如此,我也没把他送出去,却也不见他主动赔罪,现下我要纳妾,也不见他有何反应,照常该吃吃,该睡睡,恐怕我死了,他也一切照旧,既如此,我又何必再用心?” 萧离苦笑,语气淡然却尽是哀怨,也只有对着小麻雀,他才会尽露真相。 小麻雀原本还替秦夕忧虑着,听了王爷的话,立刻转了方向,点头道:“我今天才知道王爷比公子委屈,不过前几日公子天天都盼着王爷回来,大概就是想跟王爷赔罪来着,后来又到处找人问王爷的去向,最后泄气了,只能天天发呆,不然我现在叫他来跟王爷赔罪?” “不用了,你只告诉他,后日我要纳庆芳郡主进门,叫他好生呆在这儿别乱跑,尤其后天,不许他晃到前面去,记住了吗?” 小麻雀点头,送走王爷后就回去看秦夕,越看越生气,想着这人太不争气了,往常吃不香睡不着,偏偏王爷一来,他就睡得死猪似的。 “王爷来了!”小麻雀一声吼,吓得秦夕一个激灵,左右看看,然后又睡眼朦胧。 小麻雀顿时丧气,“你真的没反应哎!王爷也是真的来过又走了,交待我看好你,尤其后天不准你出去丢人,因为王爷后天要纳庆芳郡主进门了,不过还准你住这儿,说明你没失宠,只是王爷太可怜了,他对你这么好,你却老惹他生气,换了别人,死一百回了!” 秦夕原本困得慌,听到萧离要纳庆芳郡主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耐心等着小麻雀发完牢骚,然后提议雪中烧烤。 小麻雀整个呆住,半天才有所反应,“你真的很笨啊!下着雪怎么烧烤?雪花会把木炭灭掉的!” “咱们在廊下烤,你去准备要用的东西,我负责偷酒,要是见着王爷,你就请他一下,他若不感兴趣,你就说我偷了他的好酒。” “行,你等着!”小麻雀兴冲冲去了。 秦夕也即刻行动,跑到别意居的小酒窖里挑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49 了一坛酒,好不好不知道,能把萧离引来就好,这几日都不见他回来,今天好不容易露面了,机会难得啊! 常言借酒壮胆,又说酒色一家,等会儿设法把萧离灌醉,然后哄他上床,自己再乖一点,应该能让他高兴一些,之后再好好交流一下,最终会和好的吧? 愿望很美好,可惜左等右等都不见萧离,关键小麻雀也不见回来……会回来才怪! 秦夕抚额苦笑,失策了不是吗?为什么叫小麻雀准备烧烤的东西啊?天知道他准备到什么地方去了?半路堆雪人或是打雪仗的可能性比较大,烧烤什么的,他能记得才怪! “不是要雪中烧烤吗?” 半冷不热的声音,于秦夕而言,却是天籁之音,几乎一月不见,萧离似乎瘦了,眼底藏了些愠怒,还在生气吗? “烧烤没有了,但是有卤鸡翅,配酒也不错的,可以吗?”秦夕激动得声音发抖,几乎抱不稳酒坛。 萧离转身就走,秦夕愣一下才追上去,脚下打了滑,眼看要摔跤,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连着那坛差点扔掉的酒也被萧离接住,然后被塞回秦夕手中。 “别走!”秦夕一手拉住萧离的衣袖,“求你别走!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来……” “放手!”声音很冷,略带了些不耐烦。 秦夕怔住,手却揪得更紧,“我不放!除非你答应不走,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是不要冷遇我好吗?骂我或是打我都可以,不要不见我,我想你,很想你……” “回屋吧!”萧离拉起秦夕,声音也较为温和。 秦夕有些发愣,跟着萧离坐到熏笼边才讷讷请教,“你怎么突然回和了?” “要我继续走吗?” “不要!”秦夕扑进萧离怀里,紧勒着萧离的腰,“你别走,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关于复仇的事,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再谈谈……” “不用了。”萧离拍开酒坛,顺手拿了榻几上的茶杯当酒杯,倒一杯给秦夕,“喝吧!后日我纳妾,你不得去前方道喜,就以这杯相贺吧!” 秦夕单手推开,“我不喝,因为我不高兴你纳妾,并非出于嫉妒,而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庆芳郡主,你说过不会瞒我任何事,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纳她?” “斗气而已。”萧离自己喝了那杯酒,另一手捏起秦夕的下巴,“你令我爱恨交织你知道吗?有时我真想杀了你,但是那样做的话,我一定会后悔,可是不杀你,我又激愤难平,你以为我为复仇准备了多久,又付出了几多心血?你又以为我身边没有进劝良言的义士?他们个个比你能说会道,比你通晓大义,你唯有一点胜过他们,知道是哪一点吗?” 秦夕点头,“我是莫氏遗孤,是你恩师的独子,凭此一点,我纵然口舌笨拙,但只需重申不要报仇,你便会听取,可我强逞口舌,甚至搬了父亲来压你,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以后我都听你的……” “我要报仇。” “都听你……啊?”秦夕愣住,半晌才回神般咽了咽口水,“那个……我觉得……不要了好不好?” “不好。” “那要怎样你才会说好?” “我也不知道,否则何必冷落你?”萧离实实苦笑。 秦夕只能陪笑,突然想起后日的事来,“你说纳妾是为了斗气,跟谁斗啊?” “前厅还有事,我走了!”萧离起身,秦夕急忙拉住,“别别别,我现在知道你在跟我斗气了,可是郡主的脾气不敢恭维,纳她进来,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 “对,我就是要找个凶悍的妒妇来治死你,否则难消我心头怒气!” 萧离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秦夕却笑逐颜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只要你不执于仇恨,哪怕你娶个母夜叉来治我呢!而且我保证不逃避,为了让你看得高兴,我会努力不让自己死得太快,总之你们怎么高兴怎么来,我没问题的,我保证!” “你保证个屁!”萧离勒住小鬼一顿啃咬,“我不复仇可以,襄王的仇却不能不报,作为他的朋友,我会倾力相助,此事不容你反对!” “我怎么可能反对?”秦夕撑身坐直了,正色道:“襄王的母妃死得那么惨,我只恨无能相助,否则我真想亲手替他报仇,皇后又如何?心计歹毒,枉为国母!” “你这番热血分些给自家的仇恨该多好!”萧离冷叹,惩罚般灌了小鬼一杯。 秦夕呛得大咳,见萧离脸色不似先前难看了,果然自己越狼狈,萧离越高兴吗? “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而且是很喜欢那种,所以你纳妾不是为了治我,而是另有目的,对吗?” “也对也不对,纳她不是为了治你,这个对了,想以此看你吃醋哭闹,这是目的之一,可惜没达成,另一个目的则是自我惩罚,亦算自我放逐,苦心设计的复仇计划半途而废,又还有什么事值得我倾心关注,所以怎么违心怎么来,足够荒谬无常就行!” 萧离说着就提了酒坛直接灌,果真自暴自弃的样,秦夕自责又心疼,夺了酒坛扔在一边,紧紧抱住萧离,“你还有我啊!你可以倾心关注我啊!那日我劝你别复仇,说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其实我不复仇只有一个原因,我想跟你轻松潇洒地过完这辈子,说我自私也好,无耻也罢,我只想要一个快乐无忧的别意哥哥!” 秦夕哭诉似怒吼,萧离整个愣住,许久才伸臂回抱,虽无言语回应,唇角却是轻松而满意的笑——为了小鬼的“自私无耻”而废弃复仇,值得的吧? ☆、第 35 章 小麻雀听说公子跟王爷和好了,高兴得买了糖糕请客,可是王爷还是要纳妾,为什么啊? “君子言而有信,王爷更是一诺千金!”秦夕骄傲作答。 小麻雀翻白眼,懒得跟笨蛋公子说话,拎了扫帚去院里扫雪,秦夕继续吃糕喝茶,忽听门外传报王妃请见,想来好笑,哪有尊位之人请见卑微之辈? 秦夕跟着走仆去了西厢,才到门边就听见隐隐啜泣,进屋一看,果然是王妃在伤心垂泪。 “你可算是来了,明日王爷就要纳妾,这本没什么,可我听说新人也要住进西厢,那位郡主的厉害我是尝过的,以后住在一个院里,只怕我再没好日子了,还请秦公子帮我想想办法吧!” 韦千金急得拉了秦夕的手,秦夕退避不能,只好顺势把王妃往座上带,趁着接茶的当儿松了手,心里则是另一番慨叹,韦氏一门奸党,怎么出了如此懦弱愚笨之人? “王妃本就是王府主母,新妇合当归你教化,你若推拒,岂不是辜负了王爷的信托?” 秦夕只按常理劝慰,心里却疑惑,难道萧离不是为了守信而纳人,也不是为了纳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0 个悍妇治他,却是为了治王妃吗?可是这般软弱的人还用治? 韦千金岂止软弱,根本是惊怕难安,眼里更是泪流不断,道:“我虽是主母,但自知无能管教于人,何况郡主哪是服管的?我父兄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我的丫头小巧性子爽利,人也长得干净,又是太后赏的,正好纳给王爷,秦公子觉得呢?” 又不是纳给我,我能觉得什么?秦夕只觉得好笑,面上却一派沉肃,“王妃要替王爷纳娶何人,但问王爷便好,在下身份不允,不便插手王府内院之事。” “秦公子何必谦辞?如今谁人不知你是王爷宠信的人?只要你开口,王爷何事不允?便是郡主那般不讨喜的人,王爷也纳了,难道不是你替郡主求来的?” “谁说是我求来的?”秦夕微恼,又觉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韦千金奇道:“你原是郡主的心腹不是吗?尚在丰州时,你便为她讨过王爷的玉佩,后来做了王爷的新宠便忘了旧主,若非如意王邀你喝茶,你恐怕早就忘了郡主想进萧王府的事,所以你是受如意王托付,然后求王爷纳郡主进门的,不是吗?” 秦夕瞠目结舌,究竟是什么人编排出这么离谱的事?偏又虚实掺半,似是而非,真令人百口莫辩又哭笑不得。 “王妃所言虽有偏差,但是秦某不予辩驳,如同王妃想将陪房丫头许给王爷,此事秦某也不予置喙,若无它事,秦某告辞了!” “等等!”韦千金朝旁边使个眼色,很快地,小巧捧来一个珠宝匣,直接塞到秦夕怀里,“这是王妃赏你的,也不要你费什么心思,只是动动嘴的功夫,况且我作了王爷的妾不会妨碍你,你何曾见过王爷来西厢?所以我只是要个妾的名分,好帮王妃对付郡主,我把话都说明白了,你该放心了吧?” 秦夕不语,把匣子放回桌上,微带愠怒,道:“秦某并非贪财好利之徒,何况王妃认定王爷宠信秦某,那么秦某贪爱何物,只需跟王爷讨要便是,何必拿人财物,听人驱使?” “我不是驱使你,而是有求于你。”韦千金眼神令退小巧,再次奉上匣子,“秦公子莫要嫌弃,更不要跟小巧计较,她虽是宫里出来的,到底是个奴才,偶尔言辞不当亦属平常,也是我管教不当之故,但也可见我连个奴婢都管不好,郡主若来了,我又该如何相待?少不得还要找个相当身份的人与她调和,这人除去小巧,又还有谁呢?” 韦千金苦恼又悲凄,秦夕则冷笑,“现在旁边没人,我就跟你讲个明白吧!你若真想过好日子,趁早自请休书,否则一个郡主算什么?迟早连你自己的人也会骑到你头上,你原是大户千金,何苦自讨苦吃?” 韦千金苦笑,“你说的不错,一切苦果都是我自找的,当日还有一丝希望,想着王爷并不了解我,一时不喜欢也是正常,日子久了,纵然不完全合他的心,最少也能夫妻和睦,谁知他连见我一面都不耐烦,那日在宫里还说之所以冷落我,只是为了他喜欢的人而洁身自好,却不告诉我他喜欢的人是谁,如此要我怎么甘心?” 呃……这个……要我怎么说呢?白痴也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我吧!或者你以为我在别意居只是看书喝茶?萧离要为喜欢的人洁身自好,又怎么会养个男宠在自己身边?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秦夕真有些可怜这个迟钝之极的王妃了,“我觉得你还是甘心的好,因为有些事情的真相很残酷,譬如你知道了萧离喜欢的人是谁,你只会更不甘心。”就象如意王那样,这句响在肚子里。 韦千金摇头,“不会的,王爷喜欢的人必定处处胜过我,否则他不会说我不配知道,但我终究想亲眼看看,或许看过后,我便会如你所说,自请休书,否则我怎么也不甘心!” 冥顽不灵啊!秦夕暗里摇头,郑重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王爷喜欢的人,我见过,长得相貌平平,绝对没你漂亮,以妻室的标准衡量的话,他的身段也永远及不上你,更别说家世出身了,他只是个小户人家的庶出之辈,总之他什么都比不过你。” “果真如此的话,王爷为什么喜欢她?”韦千金匪夷所思。 秦夕微笑,“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他什么都比不过你,但有一点,你恐怕永远胜不过他,那就是王爷喜欢他,别问喜欢的原因,若有原因,便不是真的喜欢,或者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执意嫁进来?” “因为我喜欢王爷!” “为什么喜欢?” “因为他是人人赞爱的将军王爷,还因为他温良可亲,为人处事平和公正,当然了,他还是俊美无双的谦谦君子,几乎是所有闺中女儿梦想中的夫君,这样的他,叫人如何不喜欢?” “那他要是意外毁容了,突遭变故失了身份地位,然后性情大变,成了粗暴冷酷的人,你还喜欢吗?” “怎么可能?王爷武功高强,又深得皇家恩宠,不可能遇到你说的那些事。” “好吧不可能,那么你觉得一个新婚之夜就冷落妻子的人,温良可亲吗?一月三十天只跟私宠相处,不与妻子见一面的男子,平和公正吗?冷眼对待妻室,甚至恶语相向的男人,谦谦君子吗?如果这就是你梦想的夫君,那么恭喜你,你已经得到了!” 秦夕拱手相贺,韦千金张口结舌,泪水却不断滑落,半晌才抽泣道:“你说得很对,我不该执迷不悟,可是自请休书的话,父兄必定不允,我也背不起那般名声,纵然鼓劲做了,只怕娘家不肯收容我,到时又该怎么办?何况我与王爷的婚事,原是皇上御准,便是王爷也不好休我,何况我自休?” 嗯,所以你刚才说得对,你是自食其果!秦夕拱手,“那就这样吧!你爱过委屈日子,不关旁人的事,快近晚饭时辰了,我走了!” “等等,这个……”韦千金捧起珠宝匣,“你就收下好吗?这些也不是我的意思,原是父兄的一点心意,也不要你跟王爷求什么,家兄说了,早就想结识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误会成郡主的心腹吗?只因为我当初被迫收过她一个金锞子,现在你父兄给我这么多,旁人会误会我是他们的死士,总之拿人手短……” “这只是一点礼物,跟我之前送你那些是一个意思!”韦千金又塞又劝,急得只差下跪,“我求你收了好吗?否则我没法跟父兄交待!” “我收下还不行吗?你别哭了!”秦夕抱了匣子就走,听韦千金在身边长声舒气,不由好笑又好气,卿本烦人,奈何愚懦? 晚饭后,秦夕把匣子捧给萧离,“韦家又送嫁妆来了,你瞧要收下还是退回去?” 萧离只愣一下便了然,笑道:“他家那个太后赏的丫头可不是轻巧货,当初差点爬上龙床,亏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1 得有个义兄在太后身边侍候,这才替她求了恩典赏出来,否则早被皇后剐了,现在被人当了棋子,恐怕也是心甘情愿,可惜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 “你要杀了她?”秦夕惊咋,毕竟是太后赏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杀? 萧离嗔叹,“哪里是我要杀她?杀她的人是郡主,还有她家小姐,恐怕都得折在郡主手里,真是一对苦命的主仆啊!” 苦命吗?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萧离……”秦夕拉住萧离的手,撒娇般轻轻摇晃,“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救救她们,尤其韦小姐,她其实有点可怜,你不觉得吗?” “果然是受贿者该说的话。”萧离打开匣子拨弄翻看,“不过是些寻常珠玉,怎么就入了你的眼呢?值得你替他们说话?” 秦夕一时无语,气得喘息不平,抱了匣子就走,“你等着,我还回去再跟你分辩!” 萧离一把拉住,笑哄道:“逗你玩的,你是心较明月,可杀不可辱……” “谁说的?我是可辱又可杀,单看对象而已,譬如我还摆摊时,碰到一伙人群殴一个小孩,虽然小孩真的偷了东西,但不至于打死吧?所以我跟那伙人下跪了,一丝不苟磕满十个响头,这表示我可辱,回头发现我身上唯二的两个铜板让小孩顺走了,钱是我的命啊,小孩等于谋财害命,但我没怪他,这表示我可杀,所以心较明月什么的……”秦夕笑笑,“不敢当。” 萧离哭笑不得,狠亲小鬼一口,“你真是别具风格的蠢啊!偏偏是我喜欢的人,真令我无端羞耻!” 褒贬不明的话,秦夕却听得心花怒放,这是萧离第一次明言喜欢呢!刚才在西厢虽自诩如此,终究有些自以为是的心虚,现在踏实了,只是这匣珠宝要怎么办? 秦夕冲萧离讨好地笑,萧离翻白眼,“早知你爱这些黄白俗物,我何苦跟你风花雪月?塞一屋子金银珠宝,省得你被别人的东西脏了手!现在不拿也拿了,况且人家赔钱又搭人,咱就配合分赃吧!你得东西我得人,明日连着那丫头一起收了,凑成一段千古名训岂非妙哉?” “什么名训?” “三个女人一台戏。” 哈?秦夕呆傻,半张着的嘴倒是方便了萧离,狠尝芳泽,深探丁香,撩起一潮狂欲,铺天盖地…… ☆、第 36 章 萧王寡欲,二十四岁时方娶进王妃,而后悉得闺中乐趣,在同一天纳进二妾,据说都是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齐人之福不过如此,只令常人艳羡。 以上是外人言论,实情唯有王府西厢最为清楚,二妾待遇等同王妃,良辰之夜独守喜房,鸳鸯帐中坐到天明,之后便如萧离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二妾相视成仇,互骂不过瘾,必须打得妆容残破才各自收兵,温婉的王妃则是关门避祸,门边守着两个带刀侍卫,二妾想找王妃主持公道吗? 对不起,王妃斋戒中,除念佛抄经外,不理任何事。 侍卫如是说,二妾也不强求,继续互骂揪打,累了就各自回房休息,翌日继续,通常都是郡主落败,因为小巧会骂市井粗话,动手能力也比郡主强,如此七日后,郡主忍无可忍,派人打听到王爷终于回府的消息,立刻着妆一番,前去告状求助。 话说这七日里萧离去了哪呢?说来惭愧,本想带小鬼回丰州老鹰山,重温一下当日美景,可惜路遇一温泉,耐不住小鬼一番苦求,带进去泡了一泡,之后耐不住小鬼风情挑逗,把□□带进小鬼那处泡了一泡,后来又泡了泡,泡得久了些,小鬼晕了不算,居然还病了,于是丰州之行变成了在温泉山庄养病。 这不,小鬼好些了,但是不宜远行劳累,所以回家养着吧!私奔的尘轩寄了养身的药膳方子来,正好给小鬼试试,那把腰身未免太细了,必须养肥些才好吃啊! “全部吃干净,不要辜负尘轩的心意,这是他专门为你开的方子,你要知道,他从来只开药方,不开药膳方,你算是让他开了先例。” 萧离语重心长,秦夕嘟咙,“什么先例啊?我根本是他试验药膳的先驱!要真是专门为我开的,最少会考虑我的口味,配得香甜又可口,可是连你都捂着鼻子端进来,我能吃上一口已经算大义凛然了,吃干净的话,我得就义!” 萧离大笑,把药膳递给小麻雀,“你尝尝。” “我熬的时候就尝过了,其实不难吃,只要憋着气,眼一闭,一口气咽下去绝对没问题!”小麻雀拍胸保证。 秦夕撇嘴,“憋着气眼一闭,那是吃东西吗?根本是赴死好吧?反正我不吃,你觉得没问题你吃吧!” “也好,都是豆丁样儿,谁吃都一样。”萧离含笑挥手,小麻雀没辙了,憋着气,端到一边去吃。 这时院门处一阵吵嚷,然后是郡主连吼带骂的声音,秦夕看看萧离,然后默默躺下,默默盖好被子,默默闭上眼睛,无比虔诚地继续生病。 萧离看得好笑,狠亲小鬼一口,带着一脸春风出去,来到院里就换成一脸冰霜。 “今日谁是院门值守?别意居是什么人都可以擅闯的地方吗?” 此话一出,一脸嚣张的郡主顿时蔫了,也才发现自她闯进来后,院门值守也只敢在门边劝阻,此时依然在门边回话,“王爷请息怒,今日是小人值守,之前也跟二夫人讲过此间的规矩,二夫人一昧莽撞,小人不敢出手阻拦,还请王爷恕罪。” “你何罪之有?脸上都是抓痕,可见你已尽力履职,今日就下去休息吧!顺便叫管事过来一趟。” 值守领命而去,郡主张口欲言,却被萧离冷眼止住,又见萧离负手立在廊下,还是一般英挺迷人,却一脸肃杀令人不敢妄动。 管事来了,同样只到门边便停住,得到允许才敢进来,弓身请示王爷吩咐。 “本王曾命你去西厢训示王府规矩,你可有听命?” “回王爷,小的不敢违令,新人入府第二日,小的便按照王爷吩咐,带了家法前去告知规矩。” “既如此,怎么还有人敢明知故犯,擅闯别意居?” 管事讷讷无语,郡主倒抽冷气,突然跑到萧离身边,“我没有擅闯,要不是那个贱人太凶悍,我也不会跑来烦扰王爷,再说我是王爷的人了,为什么不可以来别意居?” 郡主嗔怪似撒娇,萧离只是看着管事,“也罢,此是初犯,你把人带下去稍作惩戒吧!” 管事应诺,叫了两个仆役进来,郡主却在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步窜到萧离身后,“你们谁敢拿我?我是郡主!”说着就抱了萧离的腰,“我错了,你不要惩戒我!以后我不闯进来了,但是你要去西厢看我,不然我天天来烦你!” “带下去掌嘴二十,她带进府来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2 的人,从管教嬷嬷到信使走仆,每人五十板子,不许请医看药,生死由命!” “是!”管事亲自拿人,因为王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自阿青公子犯事之后,还不曾见王爷这么恼怒。 郡主嘶声大哭,最终被拖出院门,萧离却已恢复笑颜,扭头看着闻声而来的小麻雀,“药膳好吃吗?” “没细尝,憋了好几口气才吃下去,现在要去买糖葫芦甜嘴巴,会给公子也买一串,王爷要吗?” “我不要,你买秦夕的就好,钱够吗?” 小麻雀点头,蹦蹦跳跳地去了,萧离叹气,小白痴哪有半点岐山弟子的风范?偏偏是他武学师尊唯一的骨血,跟小鬼一样,都是令他骄傲不起来,却舍不得苛责,且发自内心想要疼惜的人。 小巧听说郡主受训了,高兴得又唱又跳,端了瓜子坐在门边闲嗑,这是为了等见挨训的郡主,果然晚饭之前就见郡主回来了,去时花枝招展,来时口鼻流血,小巧看得无比舒服,郡主则一反常态,蔫茄子似的回了屋。 翌日,小巧死在自个儿屋里,一条白绫挂着尸身在梁上晃晃悠悠,进去侍候梳洗的丫头吓得惊声哭号,管事闻讯而来,先去禀报了王爷,然后依律报官,因为小巧衣衫不整,自杀之人怎会内装上吊? 官差带了仵作而来,验尸后,证实小巧死前被人奸污,有可能是因此而自尽,也可能是歹人先奸后杀,然后制造自尽假相。 不管怎样,擒获歹人为要,官差征得王爷同意,一一询问西厢之人,最后初定郡主为疑犯,又因郡主身份特殊,不便捕押审问,所以依旧拘在西厢盘问。 秦夕三日后才知西厢出了命案,又听说郡主是主使疑犯,心想,郡主确实刁凶,脑子也不是那么好使,但她底下的人不可能都是傻子,虽然奸杀一个小妾不是难事,但是二妾本就不和,贸然杀之,未免嫌疑太重。 “或是瞒天过海呢?”萧离听了小鬼的疑虑,笑道:“郡主自恃身份高贵,哪容一个丫头跟她平起平坐?便是堂皇杀之也无视律法,何况还动了些小脑筋,虽有画蛇添足之嫌,但也能扰人视听,不过案情虚实终究要由官府审判,此是明表之事,由他们闹去吧!” “明表之事?”秦夕心思百转,顷刻便有领悟,“郡主果然冤枉,小巧是韦家用来试探如意王的一颗死棋,因为韦家是□□,也就是说,太子疑心如意王不忠,对吗?” “近朱者赤,你算是有些慧智了。”萧离侃言嘉许,搂了小鬼侧卧榻上,一边摩抚,一边笑道:“太子虽无能,其下却有智谋能人,或为其出谋划策,或为其探报暗杀,近三年来,不拥太子者,或死或屈,亦有不少归顺者,如意王便是其一,但他同时也是阆王的人,只是再机密的事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再加上太子疑我也是阆王一派,见我纳了庆芳,越发疑我联姻如意王府,是为了示诚阆王,所以小巧之死,不仅为试如意王,也是为了试我态度。” 秦夕彻底悟领,叹道:“朝党相争,派系相伐,却连弱质女流也席卷其中,如此残暴无道,纵然得了天下,也不会是圣贤明君,然而皇上听之任之,究竟至苍生于何地?” “他已病魔缠身,罢朝十日,早已自顾不暇了,往日便是寻常奏折也是命我代批,日前竟连军报也丢给我,看似信托,实则替我引火,惹得太子忌恨又忐忑,现下只敢小心试探,我若再不归顺,他会象从前那般不停派刺客,所以从今日起,你要跟我片刻不离,我若不在家,你要把小麻雀抓在身边,记住了吗?” 秦夕点头,突然愣住,“小麻雀又不会武功,刺客来了,难道抓他挡剑?” “聪明!” “我不要!就算死,我也不会再要别人替我,何况他一心认我作玩伴,我也当他是好朋友,危难关头,我宁可自己死!” “你真的喜欢我吗?若是真的,怎会轻易言死?我还活着,你又怎敢死?你若死了,我又怎么活得下去?你说过同生共死,我又何尝不是?你废了我多年心血,偿我一生一世都不够,又要半途弃我而去么?” 萧离句句深情,字字含酸,秦夕早就泪凝眼眶,半是欢喜半忧愤,“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但又怎能拿朋友挡剑?最多刺客来了,我拼命逃,你放心,我跑得很快,惹急了我还会咬人……” “最煞风景莫过于你,我那么多含情深重的话,你就不能回我一二蜜语?” 秦夕呆愣,干笑道:“我不会啊!以前有个女子请我给她写情书,答应给我一两银子,可我绞尽脑汁也写不出她要的那种感觉,一两银子就这么落空了,我心疼好几天,发誓再有下次绝不失手,但是心里很明白,我真的不会甜言蜜语,最糟糕的是,我似乎擅长讥言讽语,不然只能就事论事,所以你那番话,我能回的只有一句,我喜欢你,到死都喜欢。” 萧离摇头轻叹,“真是难为你了!既不会深情表述,也不懂肢体表达,幸亏我不嫌弃你,否则你难逃终生孤寡!” 秦夕一笑认同,再次请教诸多时局之事,萧离一一解惑,反正复仇之事已废弃,心头再无顾忌之事,言谈便没了顾虑,于是剖析时局,分解利害,但凡小鬼问及,萧离知无不言,权当讲故事喽,顺便也能加深相互的了解。 决定了要带上一辈子的人,怎生宠信都无妨。 ☆、第 37 章 小巧之死终成悬案,因为她是被路过王府的采花贼所奸,而后自觉无颜而自尽,这是官府的最终定论,也是各种触手暗里操纵的结果,最终也只表现为王府加强守卫罢了。 秦夕觉得这就是萧离要的结果,加强守卫就可以防范各路刺客,这是好事,可是皇上也跟着凑热闹,居然以此为由,把禁军交给了萧离,还准萧离抽调禁军保护王府,这根本是让太子眼红心惊,难道皇上不要萧离归顺太子了,反而希望他们打起来? “没这么复杂,皇上只是在跟太后闹脾气,前一阵他不是借病罢朝吗?其实皇上没病,只是中毒而已,太医院养了一帮废物,竟无一人诊出毒脉,只说皇上劳心过重,静养为要,所以皇上决定让位养身,日前有人给皇上荐了一名神医,一脉一方,解了皇上的毒,龙体安康就无聊了,开始调查下毒的人,最后密旨告知我,下毒的可能是太子,所以把禁军交给我,这是为了防止太子逼宫。” 萧离说到此处只是笑,秦夕却渐渐阴郁,悄声道:“其实下毒的不是太子,我若不劝你停止复仇,那个神医就不会去解毒,对吧?” “对啊,但是你若后悔了,皇上还可以继续生病。” “不要,我不后悔,现在这样就挺好,皇上疑心太子了,而太子真的不堪大业,所以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3 只要皇上狠下心来,不再以太后为虑,重新选个贤明的储君,便是苍生之福祉。” 秦夕笑得舒心,萧离则冷笑,“你想得太美了!皇上若能狠心废储,一道圣旨下去便完事,何必给我禁军,用以警示太子?同时也是以此示意太后,可惜皇上这般玩法,就如耍赖小儿委屈厮磨,太后从不吃他这套,而他热衷于做个至诚孝子,太后一日不许口,他便不会废掉太子。” “可你说过皇上要把皇位给你,真这样的话,他要怎么给?” “遗诏逼位。”萧离冷冷一笑,“他总劝我不要委屈,自以为替我打算好了一切,要我假意归顺太子,等他死后,我要依旧忠顺新皇以安太后的心,直到太后死了,襄王会宣读他的遗诏,证明我的皇嗣身份,还说我若无意江山,听到这儿就低咳,否则襄王会宣读下去,届时我就是这片江山的主人,这就是他的如意算盘,他要做个孝子慈父,只要我全力配合,他会拿江山作偿付。” 秦夕听得目瞪口呆,“这……这太荒唐了!他要做孝子,干吗要你赔上半生?他要做慈父,干吗不在活着时慈爱?何况真正的孝慈不在于物事,便是江山也偿不了缺失的爱,再说怎么能把个人情怀跟天下安危扯一块?他倒背着至孝的美名走了,留个无道之人祸国殃民,太后一日不死,天下祸福一日难测,所谓帝后乃百姓父母,他这是不慈于整个天下啊!太荒谬了!” 秦夕激愤异常,萧离哈哈笑,“你原是废物蠢材,却总是开口天下,闭口百姓,莫非你对皇位感兴趣?” 秦夕大惊失色,“我疯了吗?那么劳心费神的位置谁想坐?我不过希望上位者是个贤明圣主,那样有利于我这样的废物安居乐业,就算蠢死也能混个温饱,否则上者昏庸,中者贪腐,下者残暴,垫底的终是小百姓,民不聊生还算好,外邦蛮贼趁机攻杀,国破家亡则是灭顶大祸,侥幸存生也无异犬马,任人踢打劳役,生死尚难料,更遑论生计?” 秦夕一脸义愤,不似陈情,更似控诉,萧离只是笑,从袖中抽出几张银票,“拿去安居乐业混个温饱吧!有了这个,便是污吏满天下,你也不用忧虑生计,其实有了我,便是国破家亡也能保你富贵安逸,可惜你看不到这一点,我便只能拿银子安你的心了!” 秦夕嘟嘴,“我又不是重利贪财的人!只是一文钱难倒英雄嘛!再说谁能预测祸福?无技傍生,有点钱在身上也行啊!不过跟你一起的话,穷困潦倒或命在旦夕都无妨……” 秦夕说着就整个愣住,“这……这一共是十万两吧?你从哪儿弄这么多钱……不是,你收了贿赂吧?” “胡说!”萧离嗔目,道:“本王廉洁奉公,除应得俸禄外,堪称两袖清风,别说受贿,便是过于奢侈的皇家赏赐也不曾领取,你却疑我是贪腐之徒,我好伤心啊!” 萧离掩面长叹,秦夕趴到案上仔细观察,小心道:“你哭了吗?可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突然拿这么多银票出来?你最近又官场得意,身兼枢密使御史二职,朝堂上唯一文武两职加身的人,你还领了禁军总权,真有点风头过盛的感觉,免不了被人巴结奉承嘛!你若好色便不是送金银的事,肯定还会送你美人……” “谁说我不好色?不过好一人之色罢了!”萧离亲亲小鬼,继而轻拍一下,“放心收下吧!这些银票是你该得的,当日你差点被郡主打死,我只开十万作医药费已算便宜她了,本想就此作罢,可她一心找死,而我多年经营之事又被某个小坏蛋劝止了,无聊之余只好收拾无聊的人,什么郡主韦氏太子如意王,只要送上门来,我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秦夕嗯嗯点头,那些都是坏人,收拾一下有利无害,还能顺便捞点银子……真多啊!十万两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发财了啊!可以尽情买糖买糕买……不对,要存起来以防万一,因为萧离两袖清风,小麻雀又不事生产,自己也不懂营生…… “萧离,你觉得我能做生意吗?” “能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亏本生意嘛,你绝对行!” 萧离大笑,秦夕郁闷,又有些羞窘,拿着银票去找小麻雀,“咱们合伙做生意吧!我出钱,你出力,赚了对半分!” “亏了呢?” “全部算我的!” “那行!”小麻雀拍拍秦夕的肩,“说吧,做什么生意?” 秦夕呆住,半天才怨叹,“这样不对啊!我都出钱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事……” “怎么会是我的事,明明是我们的生意!” “可是……”秦夕想了想,郑重道:“不是我推卸责任,而是我的眼光没你好,你就是挑个糖果糕点都是最好的,凡事以小见大,凭你的眼光,必能瞧定一门火爆生意,到时咱们就发财了,想买什么好吃的都不用犹豫,还有得意楼的招牌菜全都能吃一遍,每样都点大盘,配餐的茶点甜品都要最好的,甚至能把东街的炸果子搬回家……” “你别说了,我口水都快包不住了,既然有这么多好处,我肯定用心做,以我的眼光看来,咱们在炸果子摊的对面摆个茶水摊一定能赚钱……” “为什么要摆摊啊?摆摊很辛苦,真的不骗你,我以前摆过,而且不赚钱,风吹日晒的,苦死了!” “不吃苦怎么赚钱?”小麻雀生气了,伸开手掌,“本钱拿来,又想发财又怕吃苦,真拿你没办法!” 秦夕羞窘,把银票给了小麻雀,“这可是十万两,虽然很多,但你还是要省着点……” “别啰嗦了!你只是出钱,管我要怎么做!也不想想我有多辛苦,不说准我拿点去买炸果子吃,反而嘱咐我省着花,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最勤俭节约的人吗?还说是好朋友呢,张口就伤我的心,幸亏我不跟你计较,不然赚钱了不分你!” 小麻雀冷哼一声,果真负气般出了门,秦夕愧色目送,做着一脑的发财梦回了屋,见萧离仍在批阅文书,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很废物,连小麻雀都苦力营生去了,自己能做什么呢? 秦夕换了热茶送到案桌上,蹲到桌边给萧离捶腿,萧离觉得小鬼异常,从来没这么服侍过他啊,真是那十万两讨了小鬼的欢心吗? “除了银子,你还喜欢什么?” “不是除了银子,应该是除了你,我还有点喜欢银子。” “好吧,除了我和银子,你还喜欢什么?” 秦夕呆滞,想了半天才摇头,“连你和银子都除掉了,我还能喜欢什么?” 萧离一时无语,轻拍小鬼一下,“别捶了,轻一下重一下的,你哪是侍候人的料?我已吩咐厨房备了小火锅,应该快送来了,你跟小麻雀先吃着,我看完这一份就过去。”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4 秦夕点头,起身走了两步又回来,“我还是跟你一起吧!小麻雀赚钱去了,怕是要在外面吃晚饭,我们不用等他了。” 萧离眼睛盯在文书上,听得心不在焉,批阅完毕才恍悟小鬼刚才似乎说了赚钱,“赚什么钱?” 秦夕把合伙做生意的事说了一遍,萧离呆若木鸡,半晌才抚额啧叹,“我骂你蠢材是戏言,你怎么真的蠢呢?小麻雀连银票要怎么兑换都不知道,怎么会懂生意经还能赚钱?” 秦夕两眼发直,整个如遭雷击,甚至呼吸都停住了,萧离这才有些慌神,抱住了又拍又哄,“没事的,换不了银子就摆不了摊,他很快会回来,也不用担心他被人骗或是被人抢,因为他是最聪明的白痴。” “那为什么连银票都不会兑换?”秦夕虽出声质疑,眼神还是愣愣的。 萧离笑叹,“因为我没教过他啊!但你不用担心,我说了他会没事就一定没事,晚饭后他若还不回来,我陪你去找他还不行吗?” “现在就去!”秦夕拖起萧离,自己的肚子却唱起了空城计,萧离一阵好笑,唤出萧言,命他去找小麻雀,自己则带小鬼去吃小火锅。 萧言武功高强,办事也挺牢靠,秦夕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所以放心去填肚子,冬日小火锅,温暖又美味,何况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呢!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了萧离的爱,还想发财,不知足会遭天谴的,所以那十万两就存起来吧,倘若还能回来的话。 ☆、第 38 章 萧言幸不辱命,晚饭后就带回了小麻雀,不过没带回银票,但是并不妨碍发财。 “你就放心吧!我的眼光绝对没问题,咱们就等着赚钱买好东西吃了!”小麻雀骄傲又兴奋。 秦夕愣愣点头,“对,你说得都对,钱财乃身外之物嘛,你没被人谋财害命,也没被人骗财骗身,而是遇到一个比你眼光好的人,然后把银票给了他,他也保证会赚钱分给我们,然后呢?” “然后就等着分钱啊!”小麻雀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秦夕苦笑,“对,分钱,但是找谁分?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生辰八字?父母安在?妻儿有否……”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大家合伙做生意,又不是攀谈亲家,还问人家生辰八字,你要嫁女儿啊?” “不,我要取个知道,以防今后再遇到类似八字的人,那绝对是我的财路煞星,绝对要避而远之!” 秦夕一脸狰狞,几近疯癫,突然又恢复笑颜,“话说,你真的没问一下人家的尊姓大名?还有他家住哪儿,你也没问?” “干吗要问啊?都说是生意伙伴了,你怎么这么多事?问那么些干吗?”小麻雀极度不耐烦。 秦夕咬牙切齿地笑,“他不是一般的生意伙伴,而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取走我半条命的,简直是生死之交了,我怎么可以不知道他的姓名?我还必须知道他家住哪儿,否则我上哪儿要回我的十万两?十万两啊!” 最后四字吼得悲怆至极,小麻雀整个惊呆了,书房里的萧离也闻声而来,好笑又好气地抱住小鬼,“别发疯了,不就十万两吗?你若真的心疼,我另外给你就是,你若气不过,我叫人去钱庄发话,那些银票是如意王府出来的,很容易就能禁止那人兑换……” “现在就去!不然明日一早被他兑换了,我上哪找他去?”秦夕紧搂萧离的脖子,甚至讨好般亲了一下。 小麻雀在一边翻白眼,“平日也不见你这么积极,一定要有所求了才肯做得象样些……” “是,我不象样,你很象样,积极地把我们的本钱给了莫名其妙的人……” “哪里莫名其妙了?他是太子庇护下的京城富商,你不记得他了吗?上次我们去得意楼吃水晶肘子,最后是他免了我们的饭钱,可知他是得意楼的老板,今天他也跟我承认了,还说京城好多生意都是他的,所以我觉得他眼光比我好,我就把本钱给他了,可你想去要回来,为什么啊?” “对啊,为什么?”萧离也表示疑惑,表情却明显忍笑。 秦夕早就呆傻,半天才低吼,“我哪知道为什么?又不是我在街上碰到他,我怎么知道本钱在什么人手里?再说当日我只知道他是得意楼的老板,哪知他是太子庇护的商人?关键你又是什么知道的?” 秦夕审查般看着小麻雀,萧离则一脸无聊地回书房去了,小麻雀皱眉目送,“王爷真可怜,找了你这么笨的人作伴,他都气走了,你还等我解答,可是你也知道那人是得意楼老板了,怎么会不知道他受太子庇护?京城谁不知道得意楼是太子经常宴客的地方?你如果不是傻,那就是孤陋寡闻,以后多跟王爷出去应酬吧!你需要长长见识。” 小麻雀叹气而去,秦夕郁闷一阵就笑起来,不管怎样,能赚钱就好!至于应酬,那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吗?当然了,我也从来不想去,以前是听信了萧离说的会丢他的脸,现在却知道萧离是出于保护,何况如今是非常时期,乖乖呆在家里,让萧离安心做事,这也是他对萧离的保护吧! 不能给予益助,最少不要成为拖累,即使已经成了萧离的软肋,也绝不给敌手丝毫机会,这是他唯一能为萧离做的,而且很简单,呆在家里就好。 足不出户就万事无虞吗?秦夕想得太简单了,毕竟王府西厢住着两位身份高贵的人,一位虽在斋戒中,却似韬光养晦般,哪日突然发难大有可能,另一位则是片刻也不安生的主,仗着郡主身份欺压完西厢的仆役,觉得没趣了,开始打别意居的主意。 郡主这次学乖了,不敢擅自闯入,而是命人传话,说在花厅摆了茶点,请秦公子赏光一叙。 秦夕表示没兴趣,传话的丫头在院门处哭天喊地,只说公子不去,她会被郡主打死。 好吧,横竖都在家里,应该没事,秦夕带着小麻雀去了,花厅里果然摆了上好的果点,小麻雀选了喜欢的端到门槛边坐了吃,秦夕还得装样子,正襟危坐着等东道主发话。 郡主却只奉劝茶点,直到门外传报如意王来了,她才撤掉笑颜,满面得色不无张狂。 原来是搬了后家来示威啊!秦夕真是服了这对兄妹,只要不动粗,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郡主忙着给兄长奉送茶点,如意王则将一个礼盒推到秦夕面前,“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秦公子不弃收下。” 秦夕推回去,笑道:“拿人手短,王爷也恐怕不是平白送礼,何况我们简直要算仇敌,所以就不用来这些虚的了,直说吧,今番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放肆!”郡主怒斥,却被如意王劝止,然后根据兄长的眼色退避此间。 秦夕觉得好笑,直言道:“郡主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5 不知道你喜欢萧离吧?否则不会请你来说和,你虽应邀而来,却是另外有事,对吧?” 如意王不复先前的风采,眼光神态都有些颓丧,声音越发低沉,道:“我没想到真的会输给你,论及相貌出身,我哪点及不上你?可是如你从前所说,萧离并不看重这些,想来是我谬误他了,否则他便是想娶公主也不是难事,但他选了你……” 如意王落寞一笑,正视秦夕,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跟你抢他了,上次他在狱中受审时我便知道,今生再也不配得到他,所以我今天只为舍妹之事而来,她虽刁蛮无礼,却是真心喜爱萧离,你若对萧离也是真心,便该替他长远着想,他幼年失亲,凭着勇武战功封王极贵,却无高堂家小与之分享,妻妾又因你之故不得亲近,如此便膝下无子,便是万般富贵也无人承继,你当真忍心?” 秦夕冷笑,“我有什么不忍心?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男宠,形同娼*妓,主家富贵,我跟着享受,主家不济了,我另攀高枝,别跟我说什么真心爱意,一来我不懂,二来你也未必明了,否则怎会伙同他人诬陷萧离?他在狱中受了怎生折磨,你比我清楚,若非他刚强过人,只怕已经折在你们手里,哪还有什么子嗣之说?” 如意王愧色满面,“我从前出言辱你,不过怒语泄愤,你若记恨在心,我跟你道歉便是,至于萧离被诬入狱,却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奉命陪审,太子要怎生用刑,绝不是他人能阻止,后来用了那般……那也是逼不得已,我当时就后悔了,这也是我无颜再喜欢他的原因,如今只望他家和人宁,再有子嗣承欢,如此也是我的幸福了。” “只是你的幸福吧?萧离要怎样才觉得幸福,正解在他心里,不是旁人的感受能衡量,你若觉得子嗣承欢就幸福,你自个儿努力去呀!”秦夕呵呵笑。 如意王皱眉长叹,“你真是顽劣不堪,跟你解谈人情是非,简直对牛弹琴!既如此,我便跟你做一笔交易吧!只要你让萧离宠爱庆芳,不管她所育是男是女,我都会给你不匪的报酬,你也不要无理取闹,从前开的那些条件太过离谱,其实你所要的不过终生富贵,我能满足你,只要你达成我说的事。” 秦夕连连摇头,“我办不到!终生富贵固然好,可是萧离要宠谁,根本不是旁人能左右,这一点你也很明白,否则你干吗不替自个儿张罗?送我终生富贵,然后我让萧离宠你,不是更能让你幸福吗?” “你……”如意王羞恼,喘息片刻才平静下来,切齿道:“你以为凭着萧离的宠爱便能得意一辈子吗?你又以为皇上不知道你在萧王府的劣迹……” “等等!”秦夕异常沉肃,“你说我在这儿有劣迹,我是杀人放火还是奸淫掳掠了?你说皇上知道,我倒想知道那个在御前搬弄是非的人是怎么说我的?” “你自己做了些什么,还用别人说吗?” “别人不说,皇上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廉洁之人看不过去了,又不想折了萧王面子,才会御前进言,希望皇上代为管教。” “是吗?”秦夕挑眉冷笑,“哪个廉洁之人这么无耻,专门盯着人家内院之事?还告到皇上面前去了!是说萧离挪用公款豢养男宠?还是萧离贪污受贿以悦男宠?” “告的是你!关萧离何事?” “那他不是廉洁之人吗?能够御前进言肯定是个不小的官喽!一个廉洁的言官监察朝臣,重点肯定是放在官员贪腐与否,他又在御前告了我,我是萧离养着的,肯定是萧离为了养我而以权谋私之类喽!难不成独独监察我?那他是个什么官?恕我孤陋,实在不知道我朝有什么官是专门督察人家内院之事的?” 秦夕说着就讥诮一笑,如意王怒不可遏,“萧离若是平头百姓,自然无人监察!可他是朝堂重臣,又深得皇上宠信,言行不可有丝毫错漏,便是私底也不可有任何瑕疵,你之存在便是他的污点,皇上岂容宠臣为人所指?今日便是召他进宫训话,你若再不收敛些,只怕萧离也保不了你!” 秦夕翻白眼,“保不了就死喽!我又不是毫无准备,早就知道会有坏人搞破坏,但我问心无愧……” “你谄媚惑人,致使萧离不睦妻妾,甚至有香火不继之危,你还敢说问心无愧?” “那不然咧?我该替萧离安排侍寝的人才无愧吗?说我谄媚惑人,真正谄媚的还没惑到萧离呢!我就一吃白饭的蠢材,真懂谄媚的话,我能跟你一个王爷撕破脸的争执吗?千万别说我是仗着萧离,再胆大妄为的男宠也没我这份骨气,所以我仗的就是问心无愧,还有萧离的子嗣问题也跟我无关,单看他意愿如何,谁都不能指定哪个女人是他孩子的娘!就如我不可能让萧离宠爱谁,那才是真正的惑主,而出了这个馊主意的你,则是拿自家小妹谄媚于萧离!” 秦夕骂得痛快,脸上也很痛快,狠狠地吃了如意王一巴掌,但是没关系,因为如意王被他气得浑身乱颤,甚至站都站不稳。 如意王踉跄而去,秦夕摇头叹息,真是个虚伪又小气的王爷啊,都气成那样了,临走还不忘带走那盒礼物,简直可以想像里面都装了什么啊,绝对值钱死了! 可惜啊,不能收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古之圣贤……欺我啊! ☆、第 39 章 萧离在皇宫受训吗? 开始是,后来太后来了,皇上便刹住前言,满怀感动地接了太后送来的羹汤,一面进食,一面对母后嘘寒问暖,他是孝子嘛! 此时萧离仍跪在一边,太后诧异道:“萧王何故罚跪?” 皇上叹息解说一番,太后笑道:“不就是宠了一个人吗?又不是藏匿罪犯,快些叫他起来吧,天冷了,屋里虽暖,到底不要久跪。” 皇上抬手命萧离起身,又叹道:“太后有所不知,他若只是宠一宠倒无妨,偏偏是专宠,倒把妻妾当罪犯似的囚在一边,当初虽准他娶妻自便,但也不是完全放任,何况他独宠的是个男子?” “果真如此?”太后看着萧离。 萧离垂眸默认,皇上越发愠怒,“你从进门就默到现在,太后问你话,你也不答,你是想让朕赏你几板子吗?” 萧离再次跪下,依旧垂眸,道:“皇上若为公务错漏而责罚,臣自当领受,若为臣之家事,皇上当日亲口许诺过绝不过问……” “朕许你娶纳所喜,没准你独宠男欢!倘若男子也能生育,朕何苦操这个心?你若不是孟老将军的义子,朕也不会管此事,他一生无后,却视你如己出,朕答应过他,要替他看你娶妻生子,长子随你姓,次子要姓孟,可你居然独宠男子,朕若不过问,你要何时才会有子嗣?” 皇上拍案怒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6 喝,萧离佯装畏惧,心里则有些烦,叩首道:“皇上请息怒,臣并非不要子嗣,而是没遇到喜爱的女子,本可将就府中女眷,又恐得了子嗣便冷落其母,反令小孩不能享受双亲疼爱,长成后,恐怕会视臣为仇……” “你闭嘴!”皇上大怒,萧离这话根本影射他冷落皇后,还暗喻太子替母不平而给他下毒。 太后则是另一番心情,觉得萧离果然没辜负她一番庇护,此时竟然不惧圣怒,明着是说自己的事,其实是为皇后求情,便是太子也不曾为他母后说过半句话,难得萧离忠顺如此! 此时皇上命人看打,太后疾声劝止,甚至掩面哭吼,“皇帝要打臣子,哀家自是管不了,只是萧王忠君爱国,平日又对哀家孝若亲孙,便是皇帝也不知哀家喜恶详细,他却用心至察,现下皇帝要打他,只求打得轻些,哀家在这儿候着,打完了,还求皇帝准哀家带他回去瞧伤……” “母后别哭了,儿子错了!”皇上又是拍抚又是擦泪,吼着宫女端了水来给太后洗脸,然后奉茶认错,几番忙乱才算安抚下来,也才有心情处置萧离。 “朕不管你要跟何人生子了,只是男宠之事要尽快处理,或遣走或赐死,你若新鲜此道,朕另有好上百倍的人给你。” “臣谢皇上赏赐,既是好上百倍,臣若不小心又专宠了,到时又该如何?” “放肆!”皇上怒道:“朕给你的人自然守礼明事,岂会狐媚霸宠?更能谨奉尊卑,令你家和人宁,来日你若有了子嗣,朕还许你纳他为男妾,如此你该满意了吧?” “臣谢皇上恩典,既如此,容臣辞去朝中所有事务,专心回家宠人奉子,以便早日为皇上所赐之人争得男妾名分……” 后面的话被皇上一脚阻断,萧离只是歪了一下便继续跪好,皇上扬起手,却碍于太后就在身后,只得狠挥一下,斥退萧离。 出宫后,萧离去了甜运坊,里面新出了几种甜点,正好买去给小鬼尝鲜,细想来,自己哪是养了个男宠?根本溺子情怀啊! 萧离想得好笑,接过店家递来的糕点盒,身后的萧言付了帐,两人正欲离去,却在门边碰上宁小公子,对方依礼拜问,瞧见萧离手中的糕点便笑得糖一般甜。 萧离也笑颜相对,旁人也罢了,这小孩是宁丞相的幺子,长得清秀可爱,性子也单纯,十七年纪却似天真孩童般令人喜爱,去年被皇上安在礼部行走,整个朝堂,就数这小孩最是干净。 “丞相日前告病,今日可好些了?”萧离笑问。 宁小绶嗯嗯点头,“好多了,只是夜里常咳嗽,大夫说还要静养才好。” 萧离笑而点头,又就糕点之事道了谢,因为是宁小孩告诉他甜运坊出了新品。 “王爷喜欢就好,我本想买了送给王爷,又怕被人参我行贿,前日在御书房听人言及王爷府中之事,还说王爷收了十万贿银,又说王爷内眷暗里行商,其实都是子虚乌有之事吧?但也可见王爷遭人嫉妒,所以王爷要谨防小人。” 宁小绶这话是把萧离请到一边说的,完了又悄声嘱咐,“王爷要小心太子,他现在特别恨你,在御书房告状的就是太子的人,王爷要小心。” “好的。”萧离哄小孩般,摩摩宁小绶的头,“进去买糕吧!” 宁小绶傻笑点头,走了两步又回来,“就快过年了,天官报请除夕合宴,只是往年阆王都不得回京过年,今年能回来吗?王爷知道不?” “你希望他回来吗?”萧离略带调侃。 宁小绶红了脸,却有些委屈,道:“他在仓州领军抗敌,明明立了大功,听说还受了伤,可是都没人过问,要是过年都不得回京,恐怕会更伤心吧?” 宁小绶含了两眼泪,萧离笑叹,“买糕去吧!他今年会奉诏进京。” “真的?”宁小绶虽质疑,却已一脸欢喜,揉着眼睛进了甜运坊。 萧离心下好笑,拎着糕点回了王府,才进别意居就被小鬼拉进内室,不由好笑,“昨夜没让你尽兴么?可你不是反对白日宣淫吗?” “谁要那个什么啥了?”秦夕上下检视,“好像没受伤,真的只是进宫受训,没挨打吗?” “差一点。”萧离把盒子启开,“吃吧,都是新出的,尝了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给小麻雀。” “喜欢的才要一起吃!”秦夕把盒子一一封好,“现在不忙吃糕,我要问你一件事,当日在狱中时,你究竟受了些什么刑?” 萧离想了想,笑道:“如意王来过了?” 秦夕点头又摇头,“你别管他何时来过,说了些什么,你只老实告诉我,究竟受过哪些刑?” “他没跟你详解?”萧离笑得诡异。 秦夕冷笑,“他会详解才怪!但他言词闪烁,我不当面问他只是懒得跟他啰嗦罢了,你告诉我就行!” 萧离轻摩小鬼的眉头,“皱成这样难看死了!酷吏刑法花样虽多,但是敢用在我身上的又有几样?总不过鞭打烙铁罢了!至于肮脏下流的屈辱之刑,我是敬谢不敏,他们却以为我已经领受,来日若有机会,便会以此激言侮辱,你若受激,便是上当,但从今日看来,你还算稳沉,以后也要如此才好。” 秦夕点头,犹豫道:“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关于你的子嗣问题……我是说,你有什么打算?” “顺其自然喽!你若终生不育,我打尽如意算盘也无聊!” 萧离言毕大笑,秦夕只能干笑,“我怎么可能生育?但你却必须有子嗣……” “为何必须?”萧离冷笑,“必须的人恐怕是你吧?但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一已之私而断了恩师血脉,待你再大些,我会给你寻个……” “我不要!”秦夕攥拳怒吼,“你要子嗣你去要!别说现在你已经喜欢我,便是重逢之前我就打定了独身的主意,你以为我喜欢你是玩笑吗?你不回应,我就独个儿喜欢着过完这辈子!现下你也喜欢我了,我便珍惜着过好每一天,将来你不要我了,我也能多些美好回忆,靠着这些回忆我能美完一辈子!” 秦夕吼得气喘,萧离却不安抚,闲闲道:“我也不高兴你跟女人生子,可是恩师仅存你一脉……” “没有!他所知道的我已经死了!他若真的在乎香火,怎会举家赴死?在他眼里,大义比什么都重要!他若知道我娘拿秦家小孩换了我,肯定会在阴间气得吐血!所以你要延续恩师血脉根本自作主张,甚至违师逆行,而且大有为自己寻借口的嫌疑,给我弄个子嗣,你就心安理得生儿育女,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 秦夕气得口不择言,萧离却大笑,“你不是说我必须有子嗣吗?倘若我真是为了自己如意才拖你下水,你应该全力配合呀!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究竟是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7 希望我有子嗣还是不希望?” “希望……”秦夕郁卒,“希望是一回事,可是一想到你要跟别的人……当然只能跟别人,因为我又不可能,但是有了孩子,通常会爱屋及乌,你会喜欢孩子的娘吧?如果不喜欢,孩子的娘会很可怜,如果喜欢,那我……总之我不会夹在你们中间,如果你打算要子嗣,我就只能离开,所以才问你是怎么打算的,问好了,我也才好趁早打算。” “你还是做好跟我同生共死的打算吧!”萧离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笑道:“既然你也不打算要子嗣,那就只能跟我独对一生,来日艳羡他人儿孙满堂,你可不要后悔!” “能联想到那一步的人,才是有可能后悔的吧?”秦夕撇嘴。 萧离一把捞过来轻掐抚弄,“你这小嘴越来越溜滑了!人也越发骄狂,当初那个装巧卖乖的小孩哪去了?” “被你宠死了!现在活着的才是真人,其实背着你时也经常穷凶毕露,反正除了你和小麻雀,别人都知道我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也欺人的坏人!” 秦夕得意又挑衅地笑,萧离则欣慰地笑,“这样才好,我就是要把你宠成一个刁钻的小妖怪,坏人看见你就怕,恶人也不敢欺你,可惜你已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段,而你本身也不是那块料,否则我该教你点功夫,好放你出去惩恶扬善,也不至于困居此间,整日无聊。” “我不无聊啊!”秦夕说着就笑,“我是胸无大志的人,不论在哪儿,但求温饱即可,如今更满意了,每天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你不在家,我还有小麻雀,偶尔还有坏人来找茬,我当是打趣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哪里无聊了?” “好吧!无聊的是我,书房里还放着一堆无聊的文书呢,我且无聊去!” 萧离亲亲小鬼,去了书房,秦夕则提了糕点去找小麻雀,分享美食是次要,主要是问问那十万两生意的事,究竟什么时候才见利润?什么时候才分红?具体分法是怎样?大概能分多少…… 利钱事小,人生第一笔生意,不可大意儿戏! ☆、第 40 章 天道酬勤,在秦夕的日日催问下,艳菊馆派人送了利钱来,为什么是艳菊馆?这是小麻雀的疑惑,得知原因后,简直怒不可遏。 “他简直欺人太甚,明明我是把钱投在得意楼,他背着我转投了艳菊馆,根本是侮辱!” 小麻雀叉腰咆哮,秦夕则忙着数银子,笑得两眼弯弯,高兴得只差流口水。 “你还笑?”小麻雀气得拍了秦夕一下,“你知道艳菊馆是什么地方吗?他这分明是影射你的男宠身份,说你不配做正经生意,只能在小倌馆里赚点小钱……” “不小了,这才一个月就五十两,又是年关时节,归乡的人多,客人少些正常,等过了年,生意会更好……” “再好也不要!这是小倌馆里出来的利钱,这么脏的银子鬼才要!”小麻雀一把扫落地上。 秦夕愣一下,蹲身一一拾捡,笑道:“别生气嘛,银子就是银子,哪有污洁之说?纵是小倌馆里出来的,却也来路分明……” “你知道小倌是做什么的吗?专供男人亵玩的!那么肮脏下作的事也能叫生意?这种利钱恶心死人,你居然还想要?”小麻雀一脚把一块银子踢得老远。 秦夕扭头看看,不紧不慢地捡了回来,见小麻雀要来抢,不由低吼,“你嫌恶心就不要碰!银子是无辜的!就算那些小倌也不是自甘下作,谁不想轻松度日、清白一生?若非生计所迫,他们也不会沦入那种地方,即便身子脏了也不代表心性低下,就跟运送夜香清扫茅厕的人一样,干的活再脏,也是凭力获报,同样的辛苦劳作,凭什么小倌挣的钱就脏了?” 小麻雀怔然无语,秦夕这才软了语气,“你不要怪我凶你,我也知你是为我着恼,可是金老板此举未必就是侮辱,一来他不敢明着得罪我,这相当于得罪萧离,二来他是作了一番思量,才把我们的钱入在艳菊馆,你不见利钱还附了一张帐目单吗?” 秦夕比着单子,“你瞧,上头注明了利钱出于哪些小倌名下,我若猜得不错,这些小倌都不在妓册中,他们有可能是借馆栖身,有可能象阿青公子那样,是某人扣押而去,这类小倌没有个人报酬,所得的银两都归馆主所有,也就是说,我们得的利钱是馆主扣余,这便相当于人事敬奉,换句话说,金老板非但没有侮辱我,反而为我作了全面考虑,以防某日被人纠察王府内眷私营商作,到时我要受盘查,总之他做得蛮好。” 小麻雀听得一头雾水,嘟咙道:“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似的,可我怎么听出一个意思,仿佛你不能经商,但你明知故犯,有这意思吗?” 呃……秦夕讪笑,“大概是有那么点儿意思,所以我才让你出面,而我只出钱嘛,将来有个什么的话也追不到我头上,而你又不是王府的家生奴才,有点闲钱别说跟人合伙,就是自个做老板也无妨……” “你就肯定我不会把你供出来?”小麻雀咬牙切齿。 秦夕嗔目,“你这是什么话?我看别的不行,看人是一看一个准,你就是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危难关头宁可自己死掉也不会带累朋友,更别说被人严刑拷打就出卖朋友,那种小人怎么会是你呢?放心吧!我秦夕的朋友绝对义气、绝对汉子!” 小麻雀嗯嗯点头,随即有些愣神,“我觉得还有一点不对劲,当初那十万两都没让你这么高兴,今天这五十两就让你见了亲儿子似的,你该不会分不清十万和五十谁大谁小吧?” “哪能呢?”秦夕啧叹,“十万再大也是死的,五十虽小却是无限希望,就象男人再强也不能生子,女人再弱……这个比方不恰当,总之有了这五十我就能看见一百两金子在不远处冲我招手……” “金子也是死的,招手还不成妖怪了!”小麻雀翻个白眼就愣住,“你这么贪财,应该向往无穷无尽的金子,怎么定了一百两就满足了?” “嗯……这个……我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你少来了!十万银子还满足不了你,非换成金子还一百两,这叫容易满足?” “呃……那个……有点追求总是好的嘛!” “绝交!”小麻雀抬起一只手,“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为你两肋插刀,宁可自己死掉,而且不怕严刑拷打,你却连句实话都不给我,而且我忍你很久了,我发现你一撒谎就会揪衣服,以前就不说了,今天你揪好几次了,我一直忍着没揭穿你,可你一直揪,我忍受不了被朋友欺骗,所以绝交,不是朋友的话,管你怎么骗呢!” 小麻雀红了眼眶,说着就要走,秦夕急得一把拖住,“你别哭呀!我那个不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8 叫骗,最多是隐瞒,但也是知道你太义气了我才瞒你……你别挣啊!我拖不住你了!听我解释好吗?我想要一百两金子是因为要救人……” “救什么人?”这声疑问来自门外,秦夕整个愣住,慢慢回头,慢慢绽开笑容,“你怎么回来……不是,你回来了?” “再问一遍,你要救什么人?不答的话,我也跟你绝交。”萧离话虽如此,却是拉了秦夕的手,把人带到椅上坐好,自己则坐到上首,俨然审问的架势。 小麻雀也抱手靠在门框上,防止人犯逃脱的意思,脸上还故作阴狠的笑。 秦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垂首坦白,“我要救的人叫黎悦庭,原是舒州洛家班的台柱,后来脱出戏班,跟着所谓爱人去了棱州,谁知那人将他骗到官窑卖身,据说要一百两黄金才可赎出,以前我是没法的,现在努力赚钱的话,大概有希望。” 秦夕说着却是苦涩一笑,小麻雀愤然欲言,被萧离一个眼色使出门去,然后起身将小鬼揽进怀里,轻摩轻叹,“你当日就是蒙他收留才不至于冻死街头,所以他也是我的恩人,但你没告诉我他落难之事,是不信我会共你悲欢,还是单纯不信我?” “不是!都不是!除了你,我又还能信谁?不跟你说他的事,只是担心带累你,以前只听说你跟太子不和,跟了你才知道不是不和那么简单,而黎先生所在的地方又跟太子有些牵扯,人人都说棱州官窑其实是太子的选美场,里面的人,或豢养自用,或调*教了送人,我虽力赚一百金,其实不敢肯定黎先生还在那里,但不管他流落何方,有了一百金总能赎人吧?请你相助的话,恐怕不是一百金的事。” “当然不是一百金的事,只是一句话的事!”萧离愠恼,轻掐小鬼一下,“你是蠢到极致了还玩小聪明!也不想想太子一心拉拢我却从无收效,钻头觅缝想讨好我却毫无机会,如今我跟他要个人,他敢不给吗?” “可是那样就等于给他机会拉拢你……” “我是那么好拉拢的人吗?”萧离故作冷酷。 秦夕瞠目,“你是说……你要拿人也不手短?” “非也,吾乃吃人不吐骨头。”萧离粲然一笑。 秦夕由此释然,想想也是,若没有十分了得的手段,萧离怎能在诸多党争之下安然至今?非但太子,就连皇上也希望萧离留朝归用,太子想要安稳称帝,更是少不了萧离的佑助。 秦夕安下心来,三日后果然得了准信,只是没想到黎先生一年前就来了京城,而且就拘在太子府中,如此一来,似乎不好明言要人了! “他本就是自由身,虽被强行改了身份记录,但要改回来也不是难事,只是我派人去看过他,大概心死的缘故,他似乎不想脱困,反令我不好开口,到时他当着太子的面拒绝离开,则会令我无法转寰,最终成为死局之事,由是,我才回来征询你的意见。” 萧离正色相询,秦夕沉吟道:“我不管他怎么想,总之不能让他留在太子府,我要接他出来,之后还要设法为他报仇,那人如此欺害他,怎能轻易放过?” “你原是有仇必报的人嘛!怎么不为自己的仇恨思虑?”萧离有些阴阳怪气,意指小鬼放手家仇之事。 秦夕陪笑,“我没有仇恨,只有诸多报不完的恩情,所以黎先生之事还要仰仗王爷费力劳神了!” 秦夕作揖,萧离故作倨傲,“要我救他也行,只是我平白费力,究竟能得什么好?” 秦夕笑,“你哪是贪图回报的人?再则你那天也说了,我的恩人便是你的,所以你只是为自家事出力罢了,但我不会真的亏了你,虽给不了你实物回报,但能回你一个死心塌地……” “我若不救人,你便对我三心二意么?”萧离愠怒。 秦夕则重重点头,“我之情意虽忠贞,但是心里挂着事,心思便不能纯然,必定会背着你做别的事,虽非背叛,却实在一心两用,所以你解我愁肠,我便能心无旁骛,当然这不是情意相许的条件,只是仗着你的喜爱才敢任性要求,但又何尝不是信赖?因为相信你而依赖你,你若不准我赖,我也不强求。” 秦夕坦然一笑,萧离则恨得牙痒,又爱得心切,佯怒道:“你合该早死重做人,也不至于苟活商贾人家,学得油嘴滑舌一付奸商样,哪有半点先故遗风?” 秦夕不以为耻,反一脸骄傲的笑,“我从不认为奸滑是坏事,单看对着什么人,君子大义固然好,倘若连小人都对付不了,又如何演绎所谓的邪不胜正?” “那你对着我奸滑,我是小人吗?”萧离说着就冷笑,“我倒忘了,你曾说我是反复小人,难怪你要赖着我,是想演绎你所谓的邪不胜正吧?” “不是!绝对不是!”秦夕异常严肃,道:“你才是最能对付小人的君子,一切奸恶邪徒都逃不出你的手心,我幼时崇拜你的勇武,少时仰慕你的智能,如今更折服于你的胸襟气度,你是真正不拘一格,超然于世的好男儿,我能得你喜欢,实在三生有幸!” 萧离听得舒服,颔首道:“虽是铿镪挚语,但也算得情话了,既如此,便以你这铿镪情怀,随我一道去太子府要人吧!” 秦夕顿时激奋,之前听萧离说了黎先生的状态,就觉得心死之人不易救,非故人相见莫能解,只是不敢自请同行,怕令萧离为难,现在萧离要带他同去,简直正中下怀、称心如意! ☆、第 41 章 太子听说萧王来访,一时有些愣神,从前不断拜请也不见萧王赏脸,今番突然驾临……恐怕来者不善! 太子命人花厅看茶,自己则先去找谋士商议,麾下虽有能人无数,但是并非全然信用,唯有任平秋最为合心,智谋高超不说,还长得俊雅秀丽,可惜只愿献策,不愿献身于他,实在可惜了! “殿下匆匆而来,想必有急事,却又叹息摇头,莫非是难肠的急事?”任平秋请茶笑问,一双秋水美眸波光盈盈,一付天然风流不妩而媚。 太子痴目半晌,听对方一声轻咳才骤然回神,“平秋料事如神,的确是难肠又急迫,萧王突然来访,现下就在花厅坐着,还带了男宠而来,显然不为公事,可我跟他又有什么私事可谈?难道是为解药而来?” 任平秋略微诧异,“什么解药?” 太子尴尬一愣,强笑道:“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应了如意王,替他除掉眼中钉罢了,况那男宠住在萧王府,不利于韦氏获宠,如此也会妨碍我的大计,所以我派人在那男宠每日必吃的点心里下了毒,谁知他异常奸诈,竟至今日也还活着,又或是有人走了风声,甚至已经知道是我们下的毒,所以才会请了萧王来问罪,平秋觉得呢?”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59 “也许吧!”任平秋起身,“殿下不必自顾猜测,此时萧王就在府中,万般疑虑皆可问及本人。” 太子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平秋陪我去一趟吧!” 任平秋一笑应从,跟着太子去了花厅,依礼拜见后,依次入座,暗里打量萧王男宠,往日只听传言不得切实,今天才知传言太过谬误,所谓专事惑主的萧王男宠,不过略微清秀的小孩罢了,倒是那双眼睛异常澄净,却又乍现灵光,可见心窍玲珑,果然讨人喜欢。 任平秋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秦夕,秦夕则是明目张胆的好奇,早就听说太子有门人无数,想来都是助纣为虐的奸邪之徒,谁知今日见到的这个竟是如此清俊人物,真有些明珠暗投的感觉! “任先生好面善哦!我们以前见过吗?”秦夕低声询问,同时偷看上首。 任平秋淡淡一笑,声音也只略低,“秦公子不必拘谨,他们那边虚礼客套着,没功夫留意我们这边,倒是我也觉得跟你似曾相识,却不在记忆中,因此该是面善所致。” 秦夕笑而点头,依旧低声,道:“我看别的都不行,但是看人很准,所以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任平秋不忙答话,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粒东西,“这是我爱吃的干果,向来只分朋友,你要吗?” 秦夕接过来就吃,随即皱眉,“又苦又涩,怕是坏掉了吧?” 任平秋笑而不答,此时上首客套完毕,萧离直言来意,太子微微一愣,神色却渐次轻松,语气也较为闲常。 “萧王太见外了,不过是个闲置的趣物,萧王既然瞧上了,只需派人言传一声,又何必亲自前来?” “我必须亲自来,因为黎先生是我的恩人。”萧离最后两字吐得极重,以此反驳太子所谓的趣物。 太子尴尬又诧异,“那东西……那人怎会是萧王的恩人?” “他就是我的恩人,太子请他出来吧!” “这……”太子面上过不去,因为萧离没答他的话,但是这般俊美的人,嚣张些也无可厚非,若能讨好了得之一享,损些面子又何妨? 太子暗里遐想万千,面上豪爽一笑,命人去请黎先生,听命的人明显傻愣,显然不知黎先生是谁,太子怒极,“就是后院那个病秧子!”说着又觉失言,只能冲萧离赔礼式一笑。 萧离皱眉不语,秦夕那边则摔坏了一个茶杯,人也颤虚虚站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太子吼那声太吓人了,真的是威风凛凛,气势了得!” “吓坏了吗?”萧离走到下首,坐到秦夕身边,伸手拍哄道:“你就是胆子太小,还好命大,吓不傻,打不怕,毒不死……” “谁说毒不死?我上次差点让人毒死了!说起来,我还没追讨真凶呢!我的鱼和小麻雀的猫都死得很惨,这笔帐一定要讨回来!” 萧离点头,转视太子,道:“那些鱼值价十个铜板,那只猫虽不值钱,却是可爱无价。” 萧离这话看似莫名,太子却心知肚明,同时确定萧离所谓恩人是假,清算下毒之事是真,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萧离,只是眼下打死也不能认! “原来秦公子喜欢养鱼,我这儿倒有几只海域贡送来的观赏鱼,秦公子若喜欢便带回去养着玩玩吧!” 太子即刻命人拿上来,秦夕趴在缸边瞧得眼红,这得多少钱啊?水晶缸身,五彩珊瑚,玉石垫底,明珠点缀……当然重点是鱼,只是未免太小了,全部煮一锅也不够一顿啊! “放心,是连着缸一起给的。”任平秋在秦夕耳边悄语,秦夕顿时两眼放光,情不自禁握了任平秋的手,知己啊!益友啊! 任平秋抿笑,萧离在一边冷哼,太子则有些莫名,觉得鱼缸边的三人在交流某种他不知道的信息,可是平秋是他的人,怎么会亲近那个低贱的男宠?难道想笼络一用? 太子暗自点头,又命人抱了一只猫来,“这是波斯名种,毛色喜人也罢,眼珠尤其漂亮,一蓝一绿胜似宝石,秦公子若喜欢也带回去养着……” “我养不起!这么名贵的猫也不知要吃些什么名贵的东西,我穷得叮当响,萧离又两袖清风,喂了它的话,一府人都得喝西北风,还是算了!” 秦夕苦笑拒绝,手却轻摩不放——果然是只好猫啊!毛色眼珠什么的也罢了,脖子上这根玉石金链子才是真的漂亮,能换不少银子吧? “去掉链子再卖猫,不用养着还能换钱,划算。”任平秋悄声提醒,秦夕双目圆睁,再次握手示意,良师啊!高手啊!可是已经拒绝了啊! 秦夕揪猫不放,任平秋装咳忍笑,萧离吸气又吸气,“你既喜欢就养着吧!不过是只猫,吃得了多少?” “你说得对!”秦夕郑重认同,无限爱怜地抓过玉石金链子……的猫,漂亮啊!值钱啊! 秦夕一脸满足,抱了猫守着鱼缸,一付他很乖,很听话的样子,萧离这才继续端坐椅上,状似无聊地撩着杯盖,无声地表现着不耐烦。 太子领会得,命人去后院催促,半盏茶后才听门外脚步响,仆役在门外回了话,又恭声请人进门,一个白衫却也白发的男子便徐步而来。 秦夕早就激动不己,看见来人一头华发时便整个愣住,分明是故人容颜,却掺了碍眼的陌生,叫人不及伤心就悲愤。 “怎么会这样……”秦夕喃喃,刚才还爱若珍宝的猫早就放手,此时只是拉了黎悦庭不放,随即冷抽一口气,一手在黎悦庭眼前晃了晃,最终落泪喃喃,“怎么会这样?头发和眼睛……还有哪儿不对?到底怎么了?看不见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吗?我是秦夕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应我一声好不好?” 秦夕抱住黎悦庭又哭又摇,对方原本漠然的脸破开一丝不忍,一双失明却依旧媚丽的丹凤眼慢慢潮湿,苍白的唇微微嗫嚅,最终长吁轻叹,“别哭了,当年就是哭着看我走,如今还是哭,可见不是喜相逢,那就回去吧!” “不回!”秦夕紧勒不放,“你以为我来得容易吗?如果不是萧离帮我,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当日在棱州好不容易才能远远看上你一眼,那时你还好好的,我不是大声说了叫你等我吗?你明明点头了的,可你现在这样子……” 秦夕顿住,回头怒视太子,“究竟是谁把我的恩人害成这样?” 太子愠怒,一个小小的男宠竟敢喝问他,偏偏萧离也质问般看着他,可是就算他不发火,他也有个疑惑必须一问。 “这人究竟是萧王的恩人,还是秦公子的?” “太子这话问得奇了,小夕整个人都是我的,他的一切自然也是我的,恩情如此,仇怨亦然。” 萧离闲闲作答,一手抱了小鬼的猫,一手拎了水晶缸,冲小鬼甩一下头,“走吧!早就晚饭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0 时辰了,你不饿也罢,我还要宴谢恩人呢!” 秦夕点头,黎悦庭却滞然不动,面色又恢复漠然,秦夕急了,“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来之前我就打定了主意,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会把你打晕了带走!” 黎悦庭叹息不语,甚至微闭了眼,却突然滞了一下,随即整个软倒,却是倒在任平秋手上,秦夕呆滞,任平秋则温文一笑,“如你所言,人已被我打晕了,只是你身量太小,恐怕背不动他,不如你拎鱼抱猫,好让萧王带人回家,如何?” “妙极了,改天请你吃糕!”秦夕跑去接了萧离手上的东西,萧离则接了任平秋手上的人,就这样大获全胜地满载而归了。 太子几乎被彻底无视,气得抓头抱脑,恨不能追去打杀一顿,任平秋却一派闲常,“殿下何必如此?古语有云,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将欲擒之,必先纵之,今日予纵是为来日擒取,殿下该欣喜才对。” 太子闻言顿住,随即恍悟大笑,激动得抓了任平秋的手,却被任平秋骤然冷冽的脸色止住,赶紧讪讪道歉,暗里却是另一番打算,只待他登基为帝,面前这人终是他胯*下之臣,此时谋士,来日禁脔,横竖都是他盘中餐! 还有萧离,擒取之日必先尝其鲜美,只是萧离武功高强,纵然俯首称臣,未必乖顺侍寝,所以要废了他的武功才好,也不知丹房那边进展如何?可曾配好了无色无味的化功散? 这可是专为你一人而制啊萧离!古人十年磨一剑,本太子十年谋你一压,否则从前那些刺客怎会频频失手?皆因本太子不忍杀你,奸*尸有何乐趣?本太子要的是惊叫哭喊的你! 太子想得心旌荡漾,带人回家的萧离则一路反省,廉洁不等于简朴,以后带小鬼出门还是要车轿侍候,省得象今日这般满载而归却步行负重,还有小鬼果然贪财,以后要经常送些金银珠宝,省得他看见一点财物就眼红馋涎,怪可怜的! 秦夕也有盘算,鱼和鱼缸要搭配卖掉,猫链子留下单卖猫,狠赚一笔才能狠买药材补品,一定要把黎先生养回原来的样子,还要请骆大哥给他治眼睛,一定会好的,一定! ☆、第 42 章 哀莫大于心死,黎悦庭被情人所害,早就心字成灰,生无所恋,秦夕百般劝解也无效,萧离却只冷眼旁观,一面给尘轩写了信,一面吩咐萧言替他办件事。 十日后,骆尘轩从丰州赶来,陪行的是萧诺,秦夕异常激动,因为今天是除夕,正该团聚才对,可惜萧离要进宫赴宴,不过晚些就会回来,现在先请骆大哥给黎先生把脉要紧。 “头发是气白的,眼睛是毒瞎的,心是死的,整个行尸走肉,便是我也救不了!” 骆尘轩把脉出来就是这话,秦夕受教点头,“我明白了,心病还要心药治,他的症结是那个负心人,只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打算……” “若有打算还会心死吗?”骆尘轩翻白眼。 秦夕哑然,小麻雀一面摆放年夜饭,一面嗯嗯点头,“就是骆先生说的那样,悦庭连活的打算都没了,别的又算得什么?” “对,你们说的都对,可是小麻雀……”秦夕清清嗓子,郑重道:“你比黎先生小,不要直呼其名,便是叫一声大哥也好些,何况我都没叫黎先生的名字……” “你不叫是你,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悦庭怎么了?我本来想叫他小庭的!” “都说你比他小了!” “年纪而已,我比他强大!” “你连个子都没他高,还强大?” “我还会长,另外我要跟你说一声,从明天起,我就不带你玩了,我要专心照顾悦庭,他现在看不见,我得给他当眼睛。” 小麻雀说得郑重,秦夕有些发蒙,骆尘轩则坐到桌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菜,又嚷嚷腰疼,门边的萧诺闻声进来,“我给你揉揉?”问着就已开工。 秦夕见状,猜想两人已经成事,那么骆大哥的心情必然不错,此时不开口相求,更待何时? “骆大哥已诊出黎先生的眼睛是被毒瞎的,那么也能断出是什么毒喽?” “能啊,要些时日罢了,眼睛的事就包在我身上,算是谢你替我拒了婚事,至于他心上的伤病,恕我爱莫能助。” 瞧吧,果然情场得意好说话,骆大哥异常爽快呢!秦夕暗自窃喜,又见小麻雀另外备了饭菜,显然要送去隔壁暖阁,如其所言,小麻雀在认真地照顾黎先生,真是交到义气朋友了,一个治病,一个照管,解了他的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寻找心药了! 秦夕感激又欣慰,本想敬酒以谢,谁知骆大哥旅途劳累,随便吃了两口菜就回房歇息去了,萧诺也紧随而去,整个饭厅就剩他一个,正有些莫名尴尬时,萧离回来了。 “宫宴散了吗?”秦夕觉得奇怪,萧离则嗔怪,“我提早回来你不高兴?” “谁说的?我高兴死了!”秦夕递一杯酒过去,“你先喝了暖一下,既是提早回来,肯定没乘车,外头冷着呢!” 萧离仰头喝干,笑道:“你虽是关怀,我却疑你无事殷勤,恐怕有事求我吧?” “有事求你是真,关怀也不假,只望你身体康健,我才能安心依靠,其实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想求你什么,对吧?” 秦夕讨好一笑,手上也在殷勤布菜,萧离来者不拒,一一吃了下去,笑道:“我知你想求什么,就如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这便是两情相悦的体察吧?” 秦夕愣愣点头,直觉萧离心事重重,试问道:“我听说除夕宫宴分两席,前一席是君臣同乐,皇上会给臣子赐菜,是不是皇上赐了你不喜欢吃的?” “你这猜测跟两情相悦的体察有何关系?” “也是哦!”秦夕笑笑,有些黯然道:“我原本猜想是王妃在宫宴上给你夹了你讨厌的菜,可是这个猜想会导出一个我不高兴的结论,那就是你其实在意她,否则不会在乎她知否你的口味,但事实就是如此吧?她布了你讨厌的菜,你因此不高兴了,对吗?” “对,但我现在高兴了,因为你为此不高兴,我很高兴。”萧离说着还自饮一杯,显见心情大好。 秦夕却一脸自责,“我虽喜欢你,却不曾为你做过任何事,才会让你疑心我的喜欢不实诚,从而令你不安,觉得我不可靠,所以哪怕为你吃醋,你也会得到安慰,可你是王爷……” “王爷怎么了?王爷就不会患得患失吗?”萧离愠恼,“你这几日都在他人身上用心,虽是报恩,但我看来就有些窝火,易地而处,你也会吃味,除非你并不真心喜欢我。” “不喜欢你,我喜欢谁?对你都不真心,那只说明我的真心早就被狗吃了,所以才没得给你,但我早就说过,不管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1 你信不信,要不要,我的喜欢一直不变,一直都在,哪怕我对他人用心,也只因为我身边有你,心里依赖着你,你是我身心的依靠,倘若没了你的支撑,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是有心无力。” 秦夕说着无赖似的话,神色却凝重而坦然,萧离啧叹,“想听你说点缠绵的情话咋就这么难呢?你便是撒撒娇也好啊!非得正气凛然地表述爱意吗?来,撒个娇给我看!” 秦夕整个愣住,半天才眨眼又眨眼,“那个……我不会啊!” “欺害黎悦庭的人名叫周惟,这个想必你也知道,但他为何骗卖情人,这个,你不知道吧?” 秦夕点头,“我正是想求你这事……” “撒个娇来看!” “撒……我不会啊!换个我会的吧?” “谁人生来就会?撒了试试看,头回生二回熟。” “熟不了,我生来就不会撒娇,那时父亲还直接说我一点不可爱,娘亲则是不容我娇气,即便我生病也不会娇惯我,别家小孩生辰时都有一番好吃好玩,我没有也罢,竟至连生辰是哪天都给忘了,后来又经了那些人事变故,别说撒娇,能够混个温饱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我是真的不会,你换个容易些的吧!” 撒娇还不容易吗?小鬼非是不会,而是不懂,这却无关变故与否,师娘教子严苛,恩师重人轻己,小鬼从来不知何为父母疼爱,何为双亲宠护,介于此,竟连表述私情也似递交功课般严肃,更遑论撒娇?家教不容啊! 萧离好笑又好气,更多的是心疼,于是不再逗弄,将人搂到膝上,安慰般轻轻拍抚,“人无完人,不会撒娇便不会吧!我们来说说周惟的事,他骗卖情人只是为了仕途腾达,如今在棱州故居做知县,官虽小,于他家来说,也算光宗耀祖了,世代商贾之家又三代单传,终于出了一个吃官家饭的,周惟算得周家的出息子弟了!” “无耻之徒罢了!”秦夕切齿,“我要报复他!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报复!” “难怪你拿着十万两也做不了生意,原来是不会算帐的缘故。” “什么跟什么?”秦夕莫名其妙。 萧离轻戳一指,“你笨啊!只为一个无耻之徒便要拼了你的命,究竟是你的命太不值价,还是他的命虽然无耻,但也昂贵?报复那么个该死的人你便要付之以命,不划算也罢,起始便是笔糊涂帐,所以你还是坐收利钱便好,这笔利钱有大中小三种名目,你想收哪种?” “具体点行吗?”秦夕谄笑,果然商人重利的样。 萧离微笑配合,道:“秦老板付之以命的生意,萧某怎敢怠慢?小利是削人官职,中利是断人生路,大利是举家皆祸,不知秦老板中意哪个?” 秦夕愕然一阵,“大中都太狠了,小利就行了吧?” “你这还是不会算账的缘故,黎悦庭当日可是连人带财一并相赠,周惟靠他那笔金银才度过生意上的难关,之后为逞虚荣又将他卖进官窑,凭此打通仕途关节,谋得地方官职,如此一笔笔算下来,你只收小利,却连本钱都不够,实在糊涂!” 秦夕惭愧,“对,小利太少了,中利吧?” “幸亏你不开店营生,否则血本无归!便是白痴也知道中利只是虚的,最多抵得本钱,还谈不上利息,撇去黎悦庭的情伤心痛不言,只说他在官窑苦度三年,期间受尽各种屈辱伤害,仅此一项便应收大利,更别说少年华发、青春失明,全部伤痛加起来,周家全族灭绝也不能抵!” 萧离说着就轻拍秦夕的肩,“你若真想报复就该明白,这其实是笔算不清的血债,不论哪种利钱都不足以偿,世间最伤人莫过于负心之举,最毁人莫过于辱人心志,黎悦庭身残心死,周惟世世投生牛马也不能报偿,周家养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人,举族而死也只抵清十分之一,所以勉强收个大利已是无奈之事,你且好好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秦夕咬唇点头,“反正他家三代单传,举家获事也没有妇孺……” “忘了告诉你,他已娶了一妻一妾,生了二男一女,算是给咱们的利钱加息,你就不要嫌少了,勉强收了好吗?” 萧离温言笑哄,秦夕呆愣似惊恐,“这个……不要收了吧?既然太少……” “不要鄙视小利,积少成多,终会成大利,何况还有白手起家一说?此时咱们不要这小利,若被他人得了,恐怕会成为我们发财的阻碍,所以收下的好。” 萧离说的是斩草除根,秦夕领会得,只是心下不忍,思及黎先生的遭遇,同样悲愤难忍,左右都很矛盾,一时难以决断。 萧离笑叹,“你不会撒娇,却会妇人之仁,难怪小麻雀总说拿你没办法,我又不能逼你顿悟狠绝,更不忍你彷徨难决,只能折中处置,周惟削官,判其就地苦刑劳役,家产抄没充公,父母流放,女眷为妓,子女均入奴籍,如此也算另一种大利,令其生不如死活受罪,如此可好?” 秦夕使劲点头,“这才是真的大利!尤其判他就地苦刑最痛快,让他活在父老乡亲的口舌下,千夫所指,无病而死,偏又死不成,还得忍视家小为奴为妓,这才是真的报复!” “这只是稍示惩戒,还没开始报复,你不会算账也罢,竟连事体也理不清吗?所谓报复,无非以牙还牙,待他习惯苦刑之后,就该请他入官窑了,黎悦庭当年受的罪,他要一一尝遍,且要十倍加身,报复由是开始,但又何尝是报复?不过恶因恶报,天理循环之事罢了,岂是凡人能插手过问?所以咱们看着就好。” 萧离说着还悲悯一叹,秦夕彻底无语,但很同意一点,恶有恶报,天理循环! ☆、第 43 章 除夕一过,朝中诸事更替,或京官外放,或地方官员撤职,也有无所作为还鱼肉乡里之辈,这类人或刑或斩,虽累及家小,却罪有应得。 寻常官员之事历来如此,各部掌权者早就司空见惯,今岁却出了一桩新鲜事,从来不得归省的阆王竟然奉诏回京,年前西北蛮贼联合来犯,阆王抗敌有功却不得封赏,忠正朝臣代为寒心,如今阆王奉旨归来,应是圣上有意嘉许。 事实却不然,阆王在初三那日就接到皇上口谕,命其即刻回封地,初三原是皇族祭祖之日,阆王却不得同往,撇去君臣之仪不言,皇上对阆王竟无半点慈父之心,此事令人恻然。 有耿直臣子试言萧离,希望萧王能在御前进言,替阆王论功行赏,也有太子一派行贿萧离,惟恐萧离偏向阆王,这简直会误导圣意,朝野上下谁人不知,皇上偏重萧王,甚至太后也经常褒奖萧王,凡其所奏所请,皇上及太后无所不应,为官也好,为王也罢,能做到萧离这般的人寥寥无几,能力之外还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2 要兼顾多方人情,说来也是极其不易,世人却只羡其光鲜,不知其中亦有艰危。 不过萧离最大的艰危不在朝堂,也不在宫闱,而是在家里,因为甘于困居的小鬼突然转了性,居然在初三这日打算上街,偏偏这天他要督领禁军,护送皇族去祭拜宗庙,没法陪同小鬼,小麻雀则要照顾失明的人,本可派萧诺随行,奈何尘轩一刻也离不得他的木头诺。 无奈之余,萧离只好将萧言留下,百般叮咛后才放心离去,秦夕奴才似的送到门边,瞅着萧离的马车走远了,回头拉起萧言就走,“咱们速去速回,省得萧离挂心,你也少操些心!” 萧言点头,行不多远才尴尬道:“公子不要拉着了,这是街上。” “正因为是街上才要拉着啊!你走丢了怎么办?遇到刺客,我又怎么办?”秦夕拉得更紧。 萧言愠色无语,他怎么可能走丢?凭他的武功,又怎么需要拉着人才能护主?但是不解释了,主子都说这位二主子是蠢材,由着他吧! “你知道货物最齐全的商铺在哪条街吗?我要给大家买礼物,萧离给了我好多银子,直接送你们银子的话不好太,我打算给骆大哥和黎先生一人一块玉,小麻雀就送他一只狗算了,你和诺侍卫一人一把剑,你觉得好吗?” 萧言本是面无表情之人,此时则一脸苦涩,“我的剑是王爷亲自选赠,我哥的也是,即便公子再送,我们也不会佩带使用。” 秦夕呆了一下,“怎么你和诺侍卫是兄弟吗?亲的?” “一母同胞,我们是双生子。”萧言说着就转了方向,领着秦夕往另一条街走,“这边岔过去就是京城最繁华的商铺一条街。” 秦夕满意地笑,萧言却有些奇怪,“公子久不出门,却似乎并不向往热闹,果真只为买礼物才出门吗?” “当然,不为礼物的话,我能一辈子呆家里不出来,出来多花钱啊!就是吃饱了出来也保不定要花钱,口渴了要喝水吧?随便一个茶水摊就得几个铜板,碰着心仪的小吃了耐不住勾引,又是几个铜板,大不过细算,花的时候痛快,回去一看钱袋,只剩下痛。” 秦夕一脸凝重,萧言无语相对,唯有领着吝啬的公子快速购物,省得公子疑心他拖沓是为了茶水小吃。 秦夕却不急,几乎把整条街的玉石铺子都看了个遍,每家都进去观摩问价,最后终于选定一家,直接拿了中意的两块,并且毫不还价就付了钱,转身就跟萧言笑侃,“你还说我不会选玉,这两块算得上品了,萧王看了肯定喜欢!” 我何尝说你不会选?再则不是送给骆黎两位先生的吗?关主子什么事? 萧言愣睁,却听身后脚步急响,竟是掌柜的追了来,慌不迭的弯腰陪笑,拐弯抹角道出所卖的玉不是那么好,送给朋友倒是不错,送给萧王就不那么妥当了。 “怎么会呢?”秦夕狐疑道:“你刚才不是说这玉是绝色上品吗?还说王侯人家也从你这儿选购佩带,过几日就是萧王生辰了,我打算凑成一对送给他的,你怕是嫌卖得低了,想反悔抬价吧?” “不敢不敢!”掌柜简直要哭了,“其实这玉卖得略高了些,不如公子重新选过,既是送予萧王,小人倒是另有推介。”说着就命人拿了来,“公子是懂玉之人,这两块岂不比刚才的好?恰巧也是刚才那价,公子换过来可好?” “可我就喜欢这两块啊!”秦夕为难道:“当然你重新拿来的也不错,只是不够亮色啊!不过也算上品了,四块都很喜人,怎么办呢?” “这有何难?公子喜欢就都拿去吧!” “可我出门匆忙,没带那么多银子。” “公子说笑了,银子的话,刚才不是付过了吗?”掌柜故作奇怪。 秦夕则故作恍悟,轻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倒让老板见笑了!” 掌柜只是陪笑,又留人看茶,秦夕婉拒辞去,来到街上才冷笑,“真当我不识货呢!四块加一起才是那个价!” 萧言木然点头,暗道主子看走眼了,公子非但不蠢,简直精明至奸滑!可是原本打算买两块的,现在多出两块怎么办? 萧言疑问出口,秦夕则夫子式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好,所以奖励你先选,喜欢哪块就拿哪块,因为你不要剑嘛,还说诺侍卫也不会要,那就都选玉吧!” 萧言再次呆滞,再次感叹,公子心思之敏捷,非蠢材可拟! “现在去买狗,你说陶瓷的好,还是布偶的好?” 秦夕诚恳请教,萧言整个木住,“公子不是打算送活物吗?” “肯定不是啊!”秦夕反一脸惊怪,“你不觉得送活物很过分吗?那是一条生命,怎么可以送来送去?这还是其次,关键它要吃东西,这就得花钱养着,虽是小麻雀在养,但到底是花萧离的钱,同样会让我心疼,这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小麻雀现在要全心照顾黎先生,养狗会分心,不分心的话会养死,追根究底,却是我既花了钱又让它送了命,如此造孽自损的事,我怎么会做?” 萧言除了点头只能点头,一句话,公子是个善良的守财奴。 “好大一坨布棉啊!”秦夕突然感叹,萧言顺势一看,不由替摊主尴尬,那明明是一只布狗,虽然大了些,但是做工精巧,惟妙惟肖,便是他这样的大男人也忍不住伸手抚摸,公子却称之为布棉还一坨,实在缺乏鉴赏。 “这位公子买不买?不买的话,请放开小人的这坨布棉。”摊主借话撵客,果然恼了秦夕那话。 萧言代为难堪,微微扭过头去,秦夕却笑得欢,“你别生气啊!我这是夸你呢!今年属狗,真正会做生意的都会以此赚利,但是真正能赚利的都是不逞滑头的人,别家也有做这玩意的,但是一看就知用料不足,而且手艺不到位,你家的不同,做得个个精神饱满,便是瞌睡狗也憨态可掬,这只最大的则特别有神,我就要它了!” “公子真有眼光!”摊主一反前态,根本是被夸得云里雾里,报了价后又自言高了,主动让价。 秦夕含笑谢过,却给了高出几倍的银两,摊主惊喜而莫名,有些忐忑地要找补,秦夕微笑回绝,“小哥收下就好,我很喜欢你做的玩偶,它值这个价。” 摊主称谢不己,秦夕摆手,把大狗交给萧言抱着,当先离了玩偶摊,却是冲着街角的糖葫芦而去,原本拿了两串,犹豫一下便放回一串,自顾笑道:“我要保护牙齿,让小麻雀一个人坏牙去!” 你是舍不得钱吧?萧言腹诽,同时又很疑惑,“公子崇尚节俭,刚才却高价购物,之前在玉石铺却又精明巧算,现下却不舍一串糖葫芦的钱,实在令人费解。” “不用费解,但凡出钱的事,我都会心疼,只是那位小哥两手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3 都是线勒针戳的伤痕,你再回想玉石铺那个奸商,油头肥耳,一双猪手养得比玉石还圆润,当然贫富相差之事与我无关,我只是……” 秦夕苦笑,“我脑子抽筋了吧?这只大狗只要二十文钱啊!我疯了花一两银子去买?你刚才也不拦着我,现在就不要说这个了好吗?心疼死我了!” 秦夕顿足低吼,萧言却微微勾动唇角,同时暗里道歉,我错了,公子不是善良的守财奴,善良而已。 “回家吧!烦你跟我跑这趟,本该请你吃点什么,但是估计你也不饿,或者你咬一口糖葫芦,回头你跟小麻雀解释一下就行。” 秦夕无比大方地递上去,萧言偏头避开,又怕公子尴尬,所以正色解释,“我也要保护牙齿。” “原来如此!那我不能害你,或者我请你喝茶,但是估计你也不渴,不然……” “公子不必费心了,尽快回府要紧!” “是不是有刺客?”秦夕左右张望。 萧言一脸郁卒,“不是刺客,而是这只狗……我这么抱着……不太好。” “那你是想拖着它走吗?回头弄脏了,你怎么跟小麻雀解释?所以还是抱着吧!我记得从这儿拐过去有家不错的茶水摊,请你喝……” “不用了,我不渴,还是回府吧!我不太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文钱一碗的茶水嘛,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走吧!” 秦夕豪爽挥手,萧言只得跟上,总之尽快喝了茶,尽快回府,不要抱着这么大的玩偶满街遛了,太丢人! “别着急,岔出这条小巷就到……咦?”秦夕愣住,目光定在巷角阴暗处,那儿似乎有人,难道是刺客? “宁小公子?”萧言轻声试问,阴暗处果然出来个清秀小孩,分明就是当日甜运坊门边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年,今日却是泪痕满面。 “言侍卫帮帮我!他要死了!帮帮我!”宁小绶抹泪求助,看见秦夕时却冷抽一口,“你……你是坏人吗?” “不,我是好人,你说谁要死了?”秦夕一脸正气,可惜略显滑稽,不过宁小绶当即释然,并且拉着秦夕步入那处阴蔽,秦夕便看见墙角边倒着一个人,紧步跟随的萧言则低呼,“阆王?” “救他!他中毒了!救他!”宁小绶一面哭求,一面抹着阆王唇角的血,阆王人虽昏迷,眉头却紧皱,显然毒发痛苦。 “别哭呀!宁小公子是吧?你来抱狗,萧言抱人,我先回去报信,好叫骆大哥准备救人,你们赶紧回来!” 秦夕说着就跑,萧言一把拉住,带到一边悄声道:“阆王有谋反之嫌,不可带回去,那样会……” “会怎么都比死了强!人命关天,你就不要耽搁了,出了事由我顶着,你赶紧帮我救人好吗?我求你了!” 秦夕真的要跪,萧言拦住,暗里一咬牙,回身把大狗塞给宁小绶抱着,嘱咐两个小孩先回王府,他得另循幽径,否则清天白日难掩耳目,公子只知要救人,却不知阆王非常人,但是不替公子救人的话,自己会成坏人。 所以救吧!王爷说过,公子是二主子,遵循主命也是护主之事! ☆、第 44 章 萧离简直难以置信,小鬼虽是蠢材,但不是凡事都蠢,甚至比一般人知晓事态轻重,分析事体利害时,更是精明周详,可是逛一趟街就带回一个不该带回的人…… “他比我英俊吗?”萧离冷面质疑。 秦夕愣眼不解,“什么啊?” “他比我有钱?” “什么跟什么?” “这不问你吗?”萧离愠怒,“我就是不清楚他哪点比我好,所以才想问个明白,据我所知,你以前没见过阆王,可是乍乍见面,你就为他哭诉求救……” “我没哭,哭的人是宁小公子!” “他倾慕阆王,为之掉泪纯属正常,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难道对他一见钟情?” 萧离问得严肃,秦夕听得惊骇,“你究竟在说什么?怪我不该救他吗?” “应该救吗?”萧离笑得阴冷。 秦夕却郑重点头,“当然应该救!他抗击西北蛮贼,力保边民不受残害,稳固我朝边域防线,此等英雄只合敬仰,怎可任其为人所害?你也曾叱战疆场,应该跟他英雄相惜……” “他蓄意谋反,训养私兵,朝堂有其忠党,地方有其爪牙,此等祸心叵测之人,但有证据,诛之有余。” 萧离说着狠话,面上却微笑,秦夕则谄笑,“你说得厉害,但是不会杀他,否则上次你被斥回卦地,便是奉了密旨查取阆王谋反的证据,但你查而不报,取而不呈,非是不忠于皇上,而是爱惜阆王的将才,有他御守西北,境内才能安享太平,所以阆王纵有反意也不能杀,我说得对吗?” 秦夕问着还奉上热茶一杯,明显的讨好卖乖,萧离接了轻啜一口,笑叹,“你徒有英雄情结罢了!我不奏杀他只是制衡之术而已,有他在仓州蠢蠢欲动,太子才会坐卧难安,其下党羽便会分*身乏术,如此才方便我专于复仇,而今却是废棋一盘,我又何必管他们谁死谁活?” 萧离言毕,惬意一笑,秦夕慢慢苦了脸,“可我已经把他救回家了,当时情况危急,没想那么多,何况他真的是英雄,我不后悔救他,只是你如今专务朝事,对皇上应是忠心耿耿,恐怕还打算奏杀阆王,我却把他救回你的王府了,这便不利于你忠君之事,倘若消息走漏,还会带累你,所以我决定送他回仓州……” “回不了啦!”萧离嗤笑,“你以为圣谕是开玩笑?皇上命他今晨回封地,暗里派了人盯着,亲眼看着他出了城门才算放心,谁知他绕个弯又回来了,这等于违抗皇命,死他一个也罢,你还想跟着凑数,不等你们走出城门就会被抓回来,到时连我也难逃罪责,你是存心谋害我吗?” “就是不想害你我才打算独自护送……” “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亲自护送还以命相赠?就算你们侥幸出城,你又可曾为我想过?纵使我有万般手段自保周全,但是心爱之人跟着别的男人走了,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萧离说着已然冷肃,甚至微泛杀气,秦夕不由寒颤一个,随即找死般拉了萧离的手,“你不要生气,我是出于无奈才打了馊主意,否则我该直接求助于你,可是一昧依赖,我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何况稍有不慎便会连累你,但我独自行事的话,你可以推说不知,倘若事情败露,你可以亲自杀了我……” “我在你眼里是冷血恶魔吗?”萧离有些下狠地捏了秦夕的下巴,“你心里一直恨我,你说不报仇,因为你觉得真正的仇人是我,即便是圣意诛杀莫家,我若稍有良心也不会遵旨而行,可我非但没有设法解救莫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4 家,我甚至请命宣旨,我还亲自监斩,所以你的仇人是我……” “我没有仇人!”秦夕扒开萧离的手,人却扑到萧离怀中,“你不要自责,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都不好受,可是就连我也能猜想当时的情况不是寻常手法能挽救,何况你那时不过十六岁,你虽天纵奇才也不可能万般周全,再说我能猜到必是我父亲以大局大义劝你顺从圣意,以我父亲的性子,恐怕还厉言逼你了,否则你宁可自己死掉,但你这些年心里备受折磨,又何尝不是生不如死?” 秦夕说着就轻抚萧离的脸,“不要自责难过了好吗?坊间传言萧王温润可亲,实则心性冷酷,我却知道你只残虐自心,你在我这般年岁时便已心老苍凉,在你监斩恩师之际,你也杀死了真正的自己,可你说过庆幸我活着,我以为你会因我而活回真正的你,是我太自以为是,还是我来得太晚?否则你怎会忧愤多于开怀?可是要怎样才能解开你的心结,或者不是我能解……” 秦夕哽咽,萧离此时才是真的自责,不该怒语失言,惹得小鬼伤怀,自己也跟着心疼。 “你别哭,我既已放弃复仇,便是心结已解,因此是你令我轻松而活,我早就寻回了真正的自己,又哪来忧愤郁怀?只是恼你为救他人便轻易言死,虽说男儿轻死生,但是豪情之余也该为我想想,你有不测,我岂能独活?” 秦夕羞赧点头,也很佩服萧离能一本正经地倾诉情意,虽然有些肉麻,但是无情不是真豪杰,自己则是望尘莫及,所以讨教实务要紧! “我不瞎谋划了,还是你帮我想个法子吧!骆大哥说阆王中的毒有些麻烦,虽被他用内力压制了才不至丧命,但也正是这个缘故使得骆大哥无法速解,总之他现在相当于中了慢毒之人,而且暂时无法动弹,所以要怎么送他回去啊?” “一时回不了,还是问问他干吗要绕回来吧!”萧离戏谑地笑,拉着秦夕去了后面的小屋,也是别意居里最简陋的房间。 阆王果然僵卧床上,原本俊郎的面容微微泛黑,毒物侵蚀之故,竟连指甲也是青黑色,人倒是清醒过来,见了萧离便点头示意,萧离也微笑回应,两人虽暗有交锋,却如秦夕所言,毕竟英雄相惜。 阆王将目光转向秦夕,“多谢秦公子仗义搭救,大恩不言谢,凤恪铭记终生!” “阆王不必客气,你若不是抗击西北蛮贼的英雄,我也不会救你,何况真正为你求得救援的人是宁小公子,你要谢就谢他,铭记也记他。” 秦夕说得一本正经,却似玩笑话,阆王也果真失笑,“早闻萧王身侧有良伴,今日才知亦是妙趣之人,更是意气之辈,我能有幸得见,可谓因祸得福。” 秦夕谦笑,萧离却冷笑,“你还是说说你的祸吧!否则最终有祸的会是我,当然我也可以现在就把你交出去,但是一来小夕不准,再则也会带害宁小公子,毕竟是他首个救你,所以算是回报他,你述明事端,我好尽量周全,不叫宁小公子累于其中。” “萧王恩义,凤恪感激不尽!”阆王虽不能起身,但仍抱拳以谢,继而微微顿了顿,显然在调整心绪,眼神却隐现悲愤。 “我偷偷潜回来只是为了见她一面,可惜她已不复前志,她在酒里下毒,甚至在暗里布下杀手,若非宁小公子舍命掩护,我岂能抑制毒发还得蒙搭救?但不论怎样,宁小公子只是仗义而为,此事与他无关,倘若为人告发,还请萧王代为释言。” “他不是仗义。”萧离顿了顿,自言般道:“宁小公子为何救你,此事还是你自己弄清楚比较好,现下还来说说太子妃下毒的事……” “太子妃?”秦夕之前就听得糊涂,现在是惊骇着糊涂。 “我家小夕想知道个中原由,你瞧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萧离看着阆王。 阆王奈何一笑,“我自己说吧!太子妃原是我私情相许之人,我曾誓言非她不娶,也曾御前请赐,皇上默许以准,可惜不等我请媒提亲,蛮贼犯边的军报频频入京,待我驱敌归来,欣悦之人却成了太子妃,如今却成了望我死的人。” 阆王言毕,惨淡一笑,秦夕愤然慨叹,“又一个负心人啊!可她是太子妃,你打算怎么办?” 阆王哑然失笑,“我还能怎么办?为了夺回她,我甚至不惜谋反,现在看来,根本是个笑话……” “哪里好笑了?”秦夕愤慨,“我就说你这么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会无端谋反?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有个美好结局……” “小夕所谓美好结局,是指他谋反成功,江山美人俱在怀中吗?”萧离虽是笑侃,眼中却无笑意。 秦夕讷讷一笑,“那个……我是说……其实谋反又不是为了江山,再说皇上明明默许了,却没有兑现,反而把他喜欢的人给了太子,这不是太可恶……那个什么啥了吗?” “君无戏言却言而无信,为帝无私却私意偏颇,弃贤立庸,冷置功臣,赏罚不明又御下不严,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便是我们的陛下。” 萧离微笑置语,可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呀!私下说说也罢了,现下有谋反意图的阆王也在,这话简直授之以柄啊!秦夕惊惑不已,冲阆王讪笑,“那个是坊间小人的谬论,萧离学给你听的……” “我是小人吗?”萧离啧叹,“你又以为阆王是小人?或者你以为那是诋毁之话?” “不,既然是你说的,我就全力赞同,来日因此获罪的话,你可不要撇下我,五马分尸我们都要在一起!” 秦夕说着便紧拉住萧离的手,萧离满意地笑,阆王则慨叹,“人生得此生死伴侣,夫复何求?我却空活二十七载,回望竟似闹剧一场,罢了,萧王将我交付圣上处置吧!” “我果然是小人吗?”萧离冷笑,转瞬又换成微笑,友好地拍拍阆王的手臂,“你安心呆着便是,我若连个偷潜回京的谋反之人都护不了,岂不是白混了么?” 阆王呆愕,许久才哭笑不得,的确,白混了的人是他,以为谋得大权便能得偿所愿,却忘了问问曾经喜欢的人是否依然如故,确知了这一点,岂会一厢情愿这多年? 真是白混了啊,所有的一切! ☆、第 45 章 阆王偷潜回京不是小事,但是交由萧离掩蔽便万无一失,然而通天的手眼也难保绝密,不过这不关萧离的事,倒是萧言有失职之嫌,救人那天居然没发现暗处有尾随者,失职啊! 这是秦夕暗里的感叹,面上还得佯装无谓,因为当日尾随者就在对面坐着,虽是个没有头脑的刁蛮郡主,但人家说的是事实,秦夕无法反驳,只能缄默。 “说话呀!你这张嘴不是挺厉害的吗?连我兄长都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5 被你说服了,不再帮我亲近王爷,所以我不靠他了,我靠自己,而且老天都帮我,让我逮着你干的坏事了,我也不跟你来虚的,直接说吧,我就是要以此胁迫,你不帮我得宠,我就把你藏匿阆王的事告上去!” 原来是为这个!秦夕长舒一口气,“你不早说,害我装这半天哑巴,其实你告不告无所谓,关键你怎么今天才来威胁我?” “我要确定你不急着送他走啊!不然你把我惹急了,我真告上去,却搜不出人来,我岂不是诬告?” “聪明!”秦夕不吝称赞,随即皱眉,“你真的会告上去吗?我觉得还是不要告了……” “那就帮我得宠啊!我同样不来虚的,一旦我得宠,你就必须离开,但我不会亏待你,我知道你贪财……” “你错了,我贪财也是看对象的,不是什么人的钱我都收,另外就是萧离准我收,我才会收,也就是说,我即便答应帮你,也得先回去跟萧离商量,他准我做这交易,我才敢做,否则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敢要,还有就是我刚才叫你别告上去,那是因为你也会因此获罪……” “又不是我藏了阆王,关我什么事?” “本来不关你的事,可你延迟告发,有帮衬嫌疑,别打岔,听我说完,按照我朝律法,任何人发现违逆之事都要当即上报,否则视为同犯,当然你是郡主,也许会得到宽赦,但你也是萧王府内眷,你该知道萧离虽位高权重,却有无数忌恨之人时刻等着揪错,因此你不是告发我,而是替那些眼红者挖坑,埋的会是整个萧王府,你也在内。” 郡主惊骇,“你……你危言耸听!我要把你藏人的事告诉王爷,叫他知道你是个背主辜恩的贱人!” “不敢当,我再贱也不会邀宠!” “你当然不会,你只是个男宠,仅供主子取乐而已,我是王爷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人,就算邀宠也是取悦夫君,你拿什么跟我比?” 是啊,我为什么要跟你比?秦夕觉得好笑,“行吧,你怎么说着舒服就怎么说,我也是不图虚的,实惠才是真的好,所以你要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屋里还有事呢!” “不许走!”郡主喝斥,眼圈却泛红,瘪嘴道:“你不过是个男宠,凭什么霸着王爷?我都一再让步,不图王妃名分,甘愿做妾了,王爷却还不满意,究竟要怎样才能得宠啊?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郡主哭起来,秦夕异常尴尬,“你回去哭好不好……” “不好!你教我得宠,我同样给你银子!不然哪天我急了,买凶杀掉你!” “那样你也活不成了呀!再说得宠这种事又不是经济仕途,可以计划盘算……” “你不就是计划来的吗?以为我不知道你骗着王爷去舒州玩,其实是为了媚主邀宠,回来后你果然住进别意居,直到现在王爷都还宠着你,甚至为你触怒龙颜,本来皇上都要杀了你的,还是王爷请了太后去劝说,皇上才收回成命,可我还是不知道你究竟哪点值得王爷宠爱,便是骆尘轩那个奴才也长得比你好,他都没爬上王爷的床,你是怎么……” “你闭嘴!”秦夕怒了,“骆大哥谦谦君子,为人处世仗义爽朗,你再污言秽语、血口喷人,当心我真的做个得势小人,到时你别说得宠,得个全尸就不错了!” “你居然威胁我?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威胁我?”郡主无比惊怒,却又难以置信。 秦夕嘿嘿冷笑,“你又错了,我不是威胁,而是好心提醒,你领受便好,否则便等着领教吧!” “你……你这个贱人!我要告诉兄长!我要把你藏人的事告上去!皇上一定会砍你的头,你死定了!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我要叫人了!” 郡主连连后退,吓得花容失色,秦夕步步紧逼,一直把郡主逼到墙角,这才调皮一笑,“好玩吗?被人吓唬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平日仗着身份作威作福,枉受皇恩却欺凌弱小,动辄威胁恐吓,不然就威逼利诱,但你以为所有人都吃你这套?今日我只吓吓你,你就怕成这样,可曾想过被你欺负的人是何等惊恐,绝对不是你刚才的惊吓所能比,想买凶杀我是吧?要告我对吧?行,我接这个茬了,你也不要来虚的,唬人这套我不吃!想跟我结仇,你得下血本,我奉陪到底!” 秦夕说着,温文一笑,温文抬手,“请吧,回去精心谋划,狠搬救兵,我随时恭候大驾!” 郡主早就吓傻了,别说动一下,就是眼泪都忘了流,惊愕半晌才呼出一口气,一下就瘫坐地上,并且突然大哭,“你仗着王爷的宠爱欺负我,可我是郡主,我还是王爷的……” “你什么都不是,撇去郡主的身份,你连村妇都不如,别这么看我,你要不是王府内眷,我也懒得说你,拿你跟村妇比,倒是我失言了,毕竟平民女子大多良善可亲,操持家务照顾家小,辛劳又可敬,富贵千金却少有贤良,似你这般更是令人不齿,你倒说说,除了郡主身份,你还有什么值得提谈?” “我……我还有王爷的喜欢,否则他不会娶我进门!” “请问韦千金是怎么进的萧王府?” “当然是皇上赐婚!要不是她爹装病耍赖,凭她也能当王妃?应该我当才对!” “呵呵,没差的,你虽位份不及她,但是萧离给你们的待遇一模一样,你若觉得能够进门就是得了萧离的喜欢,那么就该跟王妃一样安分守己,甘于活寡。” “你……你这个祸害!要不是你狐媚惑主,王爷怎会冷落我?以前王爷还会跟我说话,现在看都不看我了,都是你害的!” 秦夕摇头叹息,这女人根本朽木一块,韦千金都比她醒事,跟她百般提点都是枉然,简直浪费口水! “行吧,都是我害的你,你报复好了!但有一点你要切记,阆王之事不可丝毫泄漏,否则你会死,只有你会,这不是吓你,也奉劝你不要试,除非你有两条命。” 秦夕交待完就走,他还要去厨房做饭呢,今天是萧离的生辰,他打算露上一手,算是给萧离一个惊喜。 书房里,萧离在审阅公文,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小鬼说要给他惊喜,会是怎样的惊喜呢?以小鬼的性子,惊吓还差不多吧,但也算乐趣,总之小鬼高兴就好。 此时门外传报郡主求见,萧离斥退不准,谁知郡主闯进来,“我有大事禀报,再则今日是王爷生辰,我还备了酒菜……” “什么大事?”萧离冷声打断。 郡主先是一愣,然后喝退门边的仆役,近前低声道:“秦公子在府里藏了别的男人,这是对王爷不忠,而且藏的是阆王,这是陷害王爷,要是被人告上去,整个王府都会获罪。” “何罪之有?”萧离走到案桌边,一面挥笔书写,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6 一面闲闲道:“你所谓别的男人,不过是个江湖侠客,小夕救他回府,不过路见不平,我已准他在府里养伤,算是跟从小夕的义举,你却恶言诬告,分明妒心使然,既如此,拿着这个走吧!” 萧离把写好的东西扔过去,郡主从地上捡了一看,顿时大骇,“这是休书啊!王爷为何休我?” “你若不是郡主,我可以直接撵你,否则你不过一个妾,哪值得一纸休书?”萧离言毕挥手,“走吧!” 郡主愕然,半天才再次细看休书,上言妒妇不贤,而且只有这条理由,笔迹还十分潦草,这根本是草草打发她的意思。 “我虽嫉妒,但没有不贤……” “当面与夫君争执便是不贤。” “王爷若不草付休书,我怎么会争执?” “质疑夫君言行,同样不贤。” “可是……”郡主想了想,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了,王爷想包庇那人,他分明藏了不该的人,却被我知道了,王爷怕我告发才拿休书唬我,其实王爷不准,我便不告,只是王爷要对我好,否则我出门第一件事便是告那个贱人!” “今日我生辰,不合动怒。”萧离自语,随即唤进萧言,“你当日护主不利,得了主命未能周全,现下这女人要去告发我们,你且收拾干净!” “是!”萧言愧色领命,郡主则大惊失色,王爷根本要杀她灭口啊! “你敢……” 有什么不敢?主命第一!萧言一指点倒郡主,冲萧离抱拳,道:“属下愚钝,还请王爷明示,这人应是哪种死法?” “她虽可恶,但念其郡主身份,容她家法杖责而死吧!” 萧言领命,掮了郡主自去行事,郡主的陪嫁丫头一直在门外候着,此时见自家主子被刑押般拖走了,吓得不敢询问也不敢动弹,心里却很明白主子为何获罪,秦公子救人那天,她也是尾随者之一,之前秦公子告诫主子那些话,她在门外听着也十分受教,可惜主子不领情,现下果然遭殃了! 丫头惶恐难安,偷偷跑去别意居求见秦公子,得知秦公子在厨房,又急忙赶去,不及解说只是跪求,“公子救救郡主!” “她怎么了?”秦夕问着就痛呼一声,锅里的鱼炸了一下,溅一颗油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又跳又叫。 丫头有些呆滞,先前竟没发现秦公子在做菜,可是得宠如此还需亲自下厨吗? “我想做糖醋鱼,首先是要炸一下的对吧?”秦夕问着又摇头,“不对,你是郡主的贴身丫头,想来也不通厨艺,对了,你还没说郡主怎么了呢?” “主子在书房惹恼了王爷,似乎要请家法,求公子救救她!”丫头叩首哭求。 秦夕把人扶起来,“你还是去管事那儿候着吧!既是家法,打完便没事……” “主子会被打死的,她没听公子告诫,恐怕在王爷面前泄了秘,王爷疑她妒心诬告,一定会打死……” “你帮我瞧着鱼,我去管事处瞧瞧!” 秦夕递了锅铲就开跑,郡主泄密该死,但是杀人灭口也不对啊! ☆、第 46 章 秦夕没去管事处,而是去了书房,萧离只道生辰惊喜来了,谁知小鬼是来替该死的人求情。 “你不是准备惊喜去了吗?又是谁告诉你我要杀人灭口?” “郡主的贴身丫头,但她不是说你要杀人灭口,只是猜测郡主泄密致祸,所以请我替郡主求情。”秦夕说着还拱手。 萧离嗤笑,“真是个难得的忠奴!非但忠于她家主子,更忠于我,她若不去找你求情,我还真的疏忽了,她应该也是知情者,忠义如斯,我应该成全她呀!” 萧离说着就再次吩咐萧言,“去吧!厨房里有一只漏网的鱼,念她忠义难得,给她个痛快!” 萧言抱拳而去,秦夕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要连着丫头一起杀?” “不是要,而是很必要。” “不行,她很无辜……” “没人无辜,活着的都有罪,死了才一了百了!”萧离揪住秦夕,“跑什么?想去救人吗?” 秦夕惶急点头,萧离冷笑,“你前番救了一个惹一堆麻烦,今番又想救一个,是希望我麻烦不断?” “不是,可她……她跟郡主不同,应该不会泄密。” “死人尚且会泄密,何况活人?” “都死了怎么泄密啊?你就放过她好吗?她跑去求我救她主子,回头她就被杀了,她该多恨我啊?” “你觉得她死了还会恨,就该相信死人也会泄密。” “死人怎么泄密啊?” “但有命案,刑部都是从死人身上开始调查,所以死人泄密千真万确,换个说法,谁都不能真正的杀人灭口,只能封住一时是一时,你若因此不安,便该追溯源头,说得幽玄一点,阆王本该死,但你救了他,所以要拿些人命相抵,你若还是良心不安,不妨引以为戒,不要以为救人都是善举,有时会是一场杀戮的开端。” 秦夕怔然,总觉萧离言外有意,譬如当年父亲救了萧离,最后却引来灭门之祸,世间本无幽玄之事,因果而已。 “想明白了?”萧离逗弄般笑问,秦夕强笑点头,无非背些心债罢了,丫头要恨他就恨吧! “她不敢恨你。”萧离心有所感,安抚般轻摩小鬼的脸,“你是我的人,而我是恶人,常言鬼怕恶人,所以她不敢恨你,何况她没理由恨,既是陪嫁而来,便该从属于我,但她见事不报,反替旧主遮掩,却又不能替主周全,甚至良言相劝都不能,终至旧主犯事身死,她陪同上路理所当然,所以她该谢我们。” 秦夕愣愣点头,“好像有点道理,不过她也还是有点恶的,有次我就见着她打西厢那边的小走仆,郡主在旁边给她撑腰,我本来想管一下,小麻雀不让,其实我也管不了,只是……” 秦夕说到此处突然冷抽一口,“我的鱼!” “别急!”萧离一把捞回来,把人拖到榻上,“乖乖呆着吧!你想给的惊喜不在厨艺,真想令我高兴的话,床上表现好点就行了,直到今日你还不具半点技巧,给人知道你所谓的得宠,竟是我在费力取悦,不知会伤透多少闺秀的心?” “不止闺秀吧?”秦夕骤然惊觉,“咱们杀了郡主,如意王那边要怎么交待?” “胡说!郡主是我的妾,触犯家法而死,否则闲得没事干的人也不会杀她,另则如意王那边又何来交待一说?嫁作人妇便是别姓人,何况予人作妾?名分上还不及正室的陪房尊贵,死便死了,谁人敢问?” 秦夕一时无语,半晌才试探道:“你也知道如意王对你有那种心思吧?前番他跟我说已经对你死心,但我知道是假的,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包括求得御准,把他小妹给你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7 作妾,都是他想亲近你的缘故,之前你出狱归来就把他列为拒见户,他小妹进府后,他才因此得入,现在他小妹没了,恐怕会借故生端。” “怎生都无妨,他若上门理论,有你出面打发,他若别处借力,有我一手摆布,其实我很想给他个痛快,但他大哥曾是我的随军参将,智谋武功不论,实在的铁骨男儿一个,我当年能信用的人不多,他大哥便是其一,可惜死在北疆战场,临死嘱托我照顾他,所以我助他承袭王位,之后也多方照料,最终仁至义尽而不能继续,却也不能杀他,只因他大哥是为我挡箭而死。” 萧离以一声长叹结尾,秦夕只觉眼眶发热,点头道:“我也要受此信托,凡有恩于你的人,便是我的恩人,所以如意王若来找茬,我会尽量客气些……” “客气什么?我都仁至义尽了,只是不杀他而已,你以我的恩人为恩,便该以我的仇怨为敌,他曾拿我挡刺客的剑,也曾为了军功跟我上战场,自请杀敌却差点拖死我,乱阵军中还每次都拿我作挡箭牌,后来归朝论功又提前送我金玉珠宝,担心我不为他提赏,卑鄙无耻的懦夫一个,跟他客气是对自己不仁!” 秦夕重重点头,一脸义愤如见至仇,萧离呵呵笑,“你这表情化作床上热情就好了,今日我生辰,别的礼也罢了,晚上你卖力取悦我就行!” 秦夕一下红了脸,嗫嚅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也知我技巧欠缺,若是弄疼你,我会心疼,可是象你那样只让人舒服,我恐怕一时不能,但若一定要我做的话,你可能不会高兴,只会很疼很疼,真的很疼。” 秦夕一脸郑重地强调,萧离则一脸郁闷,轻抚小鬼的脸,“你当日很疼吧?我第一次要你时,你很疼,对吗?” “对,但是也很高兴,因为次日你还给我送水送药,尤其内服的药很神效……” “那不是内服的,用水化了涂抹会更神效。”萧离唇角抽搐,实则忍笑。 秦夕傻愣,脸上红白交错,突然掐了萧离的肩使劲摇,“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明用法?我以为是内服的,我还坚持早晚各一粒,我说怎么那几日胃有些不舒服呢!都是你害的我!” 萧离早就忍无可忍,笑得东倒西歪,顺势把小鬼搂在怀里拍抚,“别恼别恼,内服外用只是效果差异而已,以后你记着,尘轩配的内服药都是绿玉瓶装,外用是白玉……” “真玉假玉啊?你给他提供的玉瓶吗?那得多少钱啊?我不知道是玉的,还以为只是漂亮点的瓶子,所以拿给厨娘装香料用了,你说我去要回来会不会显得小气?不要的话,那是玉啊!我是说糟蹋了,当然香料很重要,但是玉更重要,很值钱对吧?” 秦夕急得揪了萧离的前襟,萧离却有些愣神,最终长叹,“我以为够了解你,可我今天才知道,你对玉情有独钟……” “不,我对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有无限的好感!” “我呢?你对我有几多好感?” “你又不是东西,不是!我是说……”秦夕想了想,郑重道:“你是无价之宝,一切值钱的东西跟你一比,全都不值一提,总之你在我心里排名第一。” “不要拿我跟金银相比好吗?同类相比的话,谁是你心里的第二?” “死了的算吗?” “当然。” “那肯定是小花啦!” “女人?” “不是啊!” “男人叫小花?” “不是啊!” “那是什么?” “我养过的一只狗……” “你拿我跟狗比?”萧离气得咬牙。 秦夕却有些委屈,“是你问我谁排第二的嘛!我被驱逐出户的时候,小花对我不离不弃,大寒天的跟我流落街头,它长得漂亮,有人拿好吃的诱哄它,它都不离开我,后来黎先生收留我们,给了我们吃的,小花饿坏了,吃得太快,第一口就噎死了,我很伤心,也很感激它陪我,所以它排第二。” 好吧,不跟伤感的小鬼计较了!萧离正色道:“现在重新比一下,所有你认识的人里面,记住是人,这些人不论死活,谁在你心里排第二?” “人的话有点难比哎!可以并排吗?” “不可以!” “那就没有第二了!你是唯一的!”秦夕说着还嘉许般轻拍萧离的胸口,萧离却无一丝欣悦,丧气道:“便是不拿朋友排序,你也该记念父母才对!” “那就不对好啦!”秦夕揉揉眼睛,随即笑得异常灿烂,“我最喜欢你,其次喜欢银子,除此外,我没什么好惦记。” 萧离不悦,却不忍训诫,小鬼不念父母并非不孝,而是心有死结,恩师大义之人,却不是慈父,师娘教子严苛也罢,末了却自私护犊,看似母爱,却算计了他人子嗣,这般阴暗残忍,难怪小鬼齿冷! 旁人只道小鬼势利毒舌,却不知小鬼心怀大道,平日奸滑刁钻皆是面具,内里自有乾坤道义,如幽山之玉,怀碧自珍,又似暗夜寒星,不耀而明,这样的小鬼,要他如何不爱?如何不心疼? “不说排名次序了,还来说说取悦之事,你担心会弄疼我,但你显然误会了,不论取悦或被取悦,你都是下面的人,不要反驳,更不要想着抗争,因为先喜欢的人是你,把我拖入此道的人也是你,害我不能招寝她人的还是你,所以你是谋了我的人又占了我的心,你该知足了,不要想着上面的事,好好想想怎么在下面取悦我,明白了吗?” 秦夕点头,“行吧,我暂时不想上面的事,等我技巧娴熟了,而你又腻了在上面……” “你纵是腻了在下面也得腻一辈子!”萧离揪起小鬼就走,还以为小鬼只是误会了才瞎想,谁知真有在上面的心,果然调*教不够啊! 萧离二十五岁的生辰没有酒席贺仪,小半个白天都在卧房烹治小鲜,晚上继续在卧房狠享大餐,门外打算庆贺的尘轩一众渐次散去,酒席礼物什么的,省省吧! 萧王岂是俗人?云雨自贺,别具风格!常人无语恭维而已,失敬失敬! ☆、第 47 章 卧床不等于卧病,有可能是懒,有可能是……难言之疾,难以启齿,难堪之事。 秦夕趴卧叹气,不怪小麻雀说他不顶事,昨日萧离应该比他劳累,可是难以起身的竟是他,这就是文人与练武之人的区别吧?可惜他并不算真正的文人,只是枉读了几本书,却一肚子营商谋算,偶尔还有些痞子无赖,不伦不类的四不象啊! “大中午的叹什么气?肚子饿了就起来吃东西,你都多大的人了,要学会照顾自己,赶明儿我走了,谁管你?” 小麻雀端了饭食进来,坐到床边要喂食的样,秦夕木偶般吃了一口,愣住,“你要去哪儿?”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8 “回丰州王府,是骆先生建议的,说他好多珍奇药材都在那边丹房里,回去才能更好地给悦庭调治,骆先生还请了一位针灸高手在那边等着,我们明天就走。” 小麻雀边说边喂,动作飞快,显然挂着暖阁那边的黎悦庭,秦夕接过来自己吃,“你去忙吧!有什么要带过去的也赶快收拾一下,你细心又体贴,黎先生就托付给你了,我是不能跟去的,王爷在哪儿,我就得在哪儿,等黎先生眼睛好了,你给我送个信,总之一切都拜托你了!” 秦夕人虽趴着,却郑重拱手,小麻雀也郑重点头,走到门边又回来,“你自己要争气一点,不要惹王爷讨厌,否则你失宠了,我也会难过,记住了吗?” 秦夕敷衍式点头,小麻雀叹息而去,翌日便陪着黎悦庭回了丰州,秦夕一直在大门边目送,想着黎先生依旧无神的表情,不由暗里怅然,管事在身后善意安慰,秦夕不由赧然,自己是什么形象?刚强无畏啊!府里老少景仰的对象,唉声叹气象什么话? “我对骆大哥有信心,对小麻雀很放心,对黎先生……不对啊!”秦夕惊呼顿住,骆大哥走了,谁来给阆王解毒? “解药不可配制,唯有盗取,此事另有能人代劳,公子不必烦恼。”管事近前悄语。 秦夕释然,随即又觉诧异,阆王一事只有别意居的人知道,怎么管事也知道了,还知道得比他详细? “小人本无能,承蒙王爷信用,托予府中巨细,小人尽心竭力而已,公子不嫌小人粗鄙就好。”管事讪笑谦辞。 秦夕无语,你都快成人精了还粗鄙?我一字未问,你就尽数解答,察颜观色之本领已臻化境啊你! 管事笑得毫不谦虚,秦夕直想拜师算了,想着管事媳妇即将生产,自己要备些贺礼才好,不为别的,能得萧离信用之人,自己也该用心对待。 管事听公子问及家眷之事,一面答话一面陪着公子往里走,二人行至中庭就听前院报说如意王来了,此时萧离不在府中,管事应当陪客,却先征询公子的意见,显然把秦夕当作二主子一般,秦夕也不推辞,反正萧离说了,如意王由他打发。 管事领会得,先去前厅看茶,如意王果然是为探亲而来,可是郡主昨日就没了,管事依着规矩给予说明,如意王呆愕,随即摔了茶杯喝问,“究竟怎么回事?萧王何在?舍妹犯了什么家法竟致丧命?叫他出来给我个说法!” 管事不及说话就被如意王搧了一巴掌,秦夕之前换衣服去了,此时进门就见着这番情状,不由愠怒,“不愧是兄妹,一般仗势欺人,可这是萧王府,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 秦夕眼神令退管事,不看如意王的表情,坐到上首喝了一口茶,冷笑道:“你不用仇敌似的看我,郡主因触怒萧离而受了家法,并非无端送命,你若一定要讨个说法,不如讨问自身,你为人兄长却送妹作妾,难道不知妾室本就命如草芥?” “所以你们就草菅人命吗?”如意王怒斥,甚至踢翻座椅。 秦夕不为所动,闲闲道:“你别拿着别家的东西当你演戏的道具,要踢要摔回家弄去!没见过你这样冷血又虚伪的人,亲妹子死了不忙着凭吊,佯装愤怒却无悲痛,你当真在乎她的死活?” “舍妹现今何在?”如意王稍许冷静,眼中却微有湿意。 秦夕轻叹,“西郊坟场……” “她好歹是郡主,你们竟草草掩埋!” “郡主又如何?自贱为妾便注定惨局,从她跨出如意王府那一天,她的死生好歹便由夫家定夺,别说她是触怒夫君而死,便是无端送命也没人能过问,你嫌她葬得不好,请问谁家小妾是风光大葬?你又敢指天发誓,说你没料到她不能善终吗?你不敢,因为她本就是你的死棋一颗,所以你真想责问的话,问问你自己的良心吧!”如果你还有。 秦夕言毕叹气,借着喝茶的动作擦去眼角莫名的泪,不是为郡主之死,而是悲悯人情之冷,纵是血亲之浓也胜不过私欲得失,如意王这般冷血无耻的人也罢,当年自己的娘亲害人利己,甚至自己的父亲只顾自心义理,携家赴死,诸如此类均是世态炎凉。 “你先前说我演戏,现下作这悲戚样,演戏的是你吧?”如意王冷哼,厉色道:“我送她作妾只是圆她心愿,如今她死了,我虽无权过问,但是这笔帐,我迟早会找你清算,别说与你无关,必是你记恨她当日杖责你,所以你设计害她,可笑我曾以为十万医药费已能令你气平,谁知你讹财又害人,唆使萧离替你除去眼中钉……” “我才是你们的眼中钉,你不要血口喷人还倒打一耙,要算帐就好好算,不要歪曲事实、胡搅蛮缠!” “胡搅的人是你!敢说那十万两你没收下?” “我收过十两万,但那是萧离给我的!如果真是你所谓的医药费,怎么不见你亲自奉送?便是幼童也知道做了错事要当面赔礼,即便请人说和也要在事后亲自道歉,但你那样做了吗?现在突然说你赔了医药费,何时?在哪儿?可有见证?” “你简直无赖!”如意王戟指怒道:“你不过是个一朝得势的男宠,便是打死你也不为过,我看着萧离的面子才给予赔偿,你还妄想我亲自道歉,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凭你也配?” 秦夕笑,“我曾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先帝某次微服私访,因为一时误断而出手伤了一个农夫,后来随侍代为释言,先帝方知自身有错,于是折返赔礼,你却说我不配得你道歉,是说你比先帝还尊贵,还是说你觉得先帝不该跟身份低的人认错?” 如意王哑口,秦夕小翻白眼,随即轻叹,“罢了,所谓医药费清算至此,下面来清算你所谓的我设计害人,你的理由是郡主是我的眼中钉,所以我必除之而后快,听来有些道理,只是我不知道她怎么碍了我的眼?是她太得宠,我嫉妒生恨?还是她一心邀宠,我担心地位不保?” “当然是后者!”如意王羞恼,面色十分难看。 秦夕嘿嘿笑,“你生什么气呀?不是你要清算的吗?说我担心地位不保才设计害人,可见你真不知我在萧王府是什么地位,萧离亲口嘉许我为萧王府门客,这就是我的地位,难道郡主也想当食客?” “地位之说是你的言论!况且你的真实身份是男宠……” “你何时听萧离说过我是男宠?” “你若不是男宠又怎会以身事主?” “你一直想以身事萧离,难道想做男宠?” “你放肆!”如意王拍案大怒。 秦夕撇嘴,“说不过人便发火,失理又失态,这个样子还怎么清算?其实你意不在此,所谓清算只是借口,因为郡主死了,你没了登门的理由,所以扬言清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69 算才好在今后陆续登门,说真的,你为了接近萧离,可谓用心良苦,但你从前做过些什么,你也该心知肚明,否则萧离也曾待你友好,却被你一再辜负,都说事不过三,你扪心自问,萧离容了你几次?换了别人,你那些行径,一次便足以绝义,真亏你直到如今还敢来见他,半丝羞愧都没有吗?你真行!” 秦夕嗤笑冷侃,如意王羞愤语塞,半晌才切齿道:“我跟萧离从前怎样都是我们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责问?若非你半道插足,萧离怎会变了心?你恶语相激,无非想气走我,可我上次就说了,不是为了得到萧离而来,我只是不忍他受你蒙蔽,似你这般卑鄙无耻的小人,不配得他宠爱!” 秦夕呵呵笑,“你说我卑鄙无耻,可是萧离喜欢我啊!说明你的论断是错的,如果他真的喜欢卑鄙无耻的小人,那就没我什么事了!也没了你所谓的变心一说……” “你住口!”如意王气得大喘,捶案低吼,“他怎么会喜欢你?你究竟有什么好?到底为什么啊,他会喜欢你?” 这话有点耳熟,郡主这么问过,韦千金也有过类似疑惑,但我给不出答复,因为我自己都很奇怪,关于萧离为什么喜欢我,很奇怪。 “你别捶了,之前你摔了茶杯,我都忍了,你再把椅子扶手捶坏了,别怪我跟你算帐……” “你这个贪财势利的贱人!”如意王破口大骂。 秦夕终于怒了,“我贪财势利关你屁事!萧离就爱给我银子,就喜欢宠着我,你不服你也找人宠去!跟我叫嚣有个屁用!居然骂我是贱人,我若真是贱人,你一个王爷跑来跟我瞎叨这半天又很尊贵吗?还说我设计害人,你往我糕里下毒的事我还没跟你清算呢!又说我唆使萧离替我除眼中钉什么的,我若真会唆使,你早就进了刑部大牢,投毒王家,你纵有王爷身份也难逃刑法!” “你……你凭什么说我投毒?” “是你自己说的呀!上次在茶楼,你说萧离宠我是有目的的,所以一边宠我一边给我下毒,我当成笑话说给萧离听,萧离却恼了,又叫骆大哥给我诊脉,果然验出我中了毒,顺手就给我解了,如此一来,傻瓜都知道投毒的人是你……” “不,我怎么可能投毒?真是我的话,你这么得宠,萧离又怎会不问我的罪?所以不是我。” 秦夕摇头,“算了,我懒得跟你分辩,你回去吧!以后别来烦我们,否则我会跟萧离说,那个在茶楼跟我讲笑话的人是你,到时他不会问你的罪,刑部会。” 如意王惊愕,最终奔逃般离去,秦夕只觉寒心,这人竟真的无视血亲,纵是一颗死棋也是亲妹妹啊,居然就这么走了,妹子的遗物都不去看一下,人情淡薄啊! ☆、第 48 章 皇上听闻萧王失了爱妾,某日早朝后便留人抚问,萧离懒得绕弯,直说郡主是被他杖责而死,皇上惊疑。 “庆芳是你自愿纳入,必是心爱所致,你又怎会怒而死之?恐是内院争风之故,朕闻你那男宠十分刁钻,现今果然致人于死,你既袒护他,朕也不深究了,只是前番说了要给你一个好孩子,朕已命人选了几个,暂时养在太子府,你自己去选吧!” 养在太子府还能有好的?萧离暗里好笑,面上恭敬谢恩,然后请辞,却被皇上拦住,“就在宫里用午膳吧!朕还有事跟你说。” “谢皇上赐膳,只是臣尚有公务需往大理寺走一趟,至于皇上要说的事,臣大概知晓,其实皇上不必跟臣解释,皇后乃一国之母,不合长年幽禁,皇上解其禁令也是维护国体,臣不会怨尤在心。” 皇上点头,“朕就知你识体明理,只是依旧委屈你了,但你不必担心,朕说了会给你偿付便绝不亏你,前番所说遗诏继位,只因朕以为来日无多,其实不论如何,朕于国事已有心无力,所以才会将朝事尽付你手,如今你于各部之事已得心应手,而且做得比朕想像的好,因此……” 皇上痛定思痛般长吁一口气,“朕决定废储重立!” 此事大出所料,萧离暗里一惊,面上仍不动声色,皇上满意颔首,“你有穿云凿日之能,亦有天崩地裂仍岿然不动之势,江山托你手中,朕十分放心,只是太后为太子蓄力不少,皇后也有不少掌权外戚,朕曾想为你一一拔之,奈何身心无力,只能为你衡稳局面,你要自己扫清障碍,朕给你一个月时间,之后传位诏书会到你手中,皇位稳否,全看你自己!” “皇上……” “还是不肯叫朕一声父皇吗?” “父……”萧离叫不出口,往日怎生煽情入戏都无妨,今日却演不了任何戏目,一直以为皇上是碍于太后才不废太子,谁知皇上跟他一样,都在虚演孝子,却是为了拔除宫闱暗毒,如今解禁皇后,应是欲擒故纵之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平稳上位,他原该叩谢感恩,心底却有一种受了戏弄的屈辱,虚应生父的报应吗? “离儿……”皇上哽声轻唤,随即轻叹,“朕知你心内有万千郁结,但是往昔往矣,将来的一切,你可随心所欲,至于太后,你愿继续孝养便好,不然便请养别处,皇后歹毒妇人,万万留不得,只是要杀得合情合理,不留任何诟病,至于太子和你的其他兄弟,你自己说说,会如何待他们?” 这不是考验,而是父子交心,萧离异常沉肃,道:“太子荒淫残暴,赐予封地只会祸乱地方,因此必须圈禁拘养,荣王宅心仁厚却不擅邑治,因此要撤其实权,令其赋闲安逸即可,江州襄王颇具才干,可予内阁机要另兼吏部之首,阆王镇关将才却似无缰野马,因此必须驯而驭之。” 皇上微皱眉,“这便是你留他在府中养病的原因?” 就知道瞒不过您,皇家眼线丝毫不辍,只是怎么没监查到我心爱的人是谁?萧离抿嘴忍笑,同时缄默以认。 皇上摇头,“你只有一点不好,太过惜才难免留患,阆王祸心不死,驯之无益,控身使用便好,赐其一旬一毒发的逍遥丸,令其三月一述职,便于赏赐如意丹缓其毒发,若遇战时,可派使者前往送药,如此才能遏其祸心。” 萧离含笑不语,只是垂眸以示受教,皇上奈何一叹,旋即又轻笑,“你说荣王宅心仁厚,你又何尝不是?别的兄弟也罢,竟连太子也能放过,却是为何?” 留他苟延残喘而已,他不配得我一个痛快!萧离暗里嗤笑,面上正色道:“他虽多行不义,终是皇家血脉,纵无兄弟情,亦有同胞名,杀之不义,放之或能养性。” “好个养性!”皇上闭目长叹,“朕当年若能稍许性情,何至兄弟俱无?你能保全宗亲,朕十分欣慰,切记你只有一个月时间,期间但有意外,你要即刻进宫,朕已吩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0 咐过曲同,他会替你鸣鼓宣令,届时宁丞相会宣朕诏书,你要即刻上位!” 萧离微觉不妙,“皇上所中奇毒已经解了不是吗?何故急于传位?” 皇上欣慰一笑,“果然血浓于水,朕虽屈你多年,你到底还是挂怀多于怨愤,只是朕已来不及弥你父爱,前番奇毒虽解,却只其一而已,太后每日一羹汤,朕连吃数月才觉其中有异,解药在皇后手里,两人虽未明言,胁迫之意却显而易见,无非要朕早日退位,但是即便没有你,朕也会另立储君,当年会立皇后之子,只因他们毒了朕的心爱之人,朕要拿储位换解药,如今朕已无所牵念,以死将计就计还能两全。” “臣不知皇上心爱之人是谁,但她必不愿皇上以死追随,另则,即便臣回归皇室,皇上愿予尊位,臣也不愿此位是皇上以命相谋,因此皇上所谓两全略有不妥,既然解药在皇后手中,此事便交由臣去……” “不许去!”皇上异常愤慨,道:“你是来日天子,岂可以身犯险?皇后钻研毒经多年,只怕发丝里都有毒,朕放她出来只是方便她联络党羽,你好布线张兜,一网打尽!至于死生,朕早就看透,为帝又如何?心爱之人至死不肯相见,是朕负心的报应,原想用心孝敬的生母却给朕下毒,是朕为了帝位而杀死胞弟的报应,一切都是天谴,朕要顺应天命,你的天命则是天子之命,替朕看好这万里江山,朕会含笑九泉。” 皇上郑重嘱托,萧离不置可否,半晌方叩首道:“皇上苦心孤诣,臣却不敢领受,即便皇上生无所恋,臣也不愿以此谋位,皇上一定要托付江山的话,请先诏明臣的皇室身份,附诏立储圣旨,皇上不必担心此举会激人急进,相反,臣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不要一个月,只需十五日,臣会拨云见日,尽散阴霾!” 皇上先是愕然,随即大笑,“果然是朕的好皇儿!你们可都听到了?出来吧!” 屏风后一阵碎响,出来三个人,宁老丞相,江州襄王,太子府谋士任平秋。 萧离并不诧异,凭他的内功修为,早就知道屏风后躲了三个人,宁相和襄王倒在预料中,唯有任平秋令他意外,但是很快便释然,这人应是皇上布在太子府的暗棋,从前虽也查过,却毫无所获,今日才知果然不是一般人。 “平秋是宁相的故人之子,自幼在陇山学艺,陇山与皇室颇有渊源,其弟子有扶助帝王之责,他原是朕为你备的相才,用与不用,你可考量斟酌。” 由得我考量吗?我甚至没有答应继位,可您已经在移交臣子,甚至已经传位,根本逼人上位! “皇上,臣突然想起大理寺还有公务……” “站住!”皇上吼出这一声便急喘,宁相及襄王左右奉茶拍抚,任平秋冲萧离拱手,“还请萧王留步,陛下所言一月时间,其实虚增了十倍……” “何故延误至此?既知解药在皇后手中,为何不早日谋取?所幸还有三日,给我两天时间……” “朕说了不许!”皇上急怒之下竟扑上去揪了萧离,“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想逍遥自在?朕一直不诏明你的身份,就是怕你闻诏跑路,你跑了,谁来继承大统?” “臣以为襄王堪当大业……” “你闭嘴!”皇上只差甩耳光,“你刚才还说襄王可付内阁兼吏部,现在又是这般言论,若非知道你意在推脱,朕该治你个欺君枉上!不许跪,你以为朕不知你那些鬼算盘?但是全都妄想!要替莫家报仇也好,要令太子登基,看其荒唐治国,给你当笑料也罢,还要太后及皇后因其荒淫而遭人怨恨,所有这些都可以,但那有个前提,你必须是一国之主才可以,否则你妄想!朕虽只有三日好活,但朕也能绝了你所有的念头,要试试吗?” 虽然想试,但是不能跟将死之人较劲,旁边还有三个见证呢!又不能杀了灭口,所以难保小鬼会知道今日之事,到时会对他的英雄失望,甚至会断我为薄情寡义之徒,从而令小鬼有唇亡齿寒之感,恐怕还会心生他念…… “早了此间事,莫令秦公子独用午膳。”任平秋悄声谏言,萧离切齿,很好,相才是吧?不叫你呕心公务、英年早逝,怎对得起你今日这番体贴? 萧离郑重叩首,“皇上苦心重托,儿臣谨遵圣谕!” “好……好……”皇上含泪,离儿终于自称儿臣了,这是认了他这个父皇,也是认了天子之命。 接下来便是谋商大业,剖谈各种利害,最终计定,如萧离之前所说,与其迂回辗转,不如雷厉风行,太子那边由任平秋把握,太后及皇后那边,则由襄王铲其暗党,明面上的毒瘤,自然有宁相拔除,萧离则要坐阵中军,全盘监控,当然了,曾经那些用于复仇的力量,如今也都归于大业之用,果然人算不如天算,此事落在他人身上,可谓无心插柳,于萧离而言,简直逼上梁山……不,根本逼良为娼! 最可恨的是襄王,这个家伙居然临阵倒戈,他不是记恨皇上薄待他生母吗?不是说好了一起报仇吗?自己虽放弃了,但是允诺过要帮他达成心愿,难道皇上不寻解药,自愿赴死,他就满意了? 议事出来,萧离揪了襄王质问,襄王苦笑,“自古君王多无情,皇上却有置于心上之人,当年会宠幸我母妃,也只因为相貌略有相似,母妃也知此事,只说不悔,那日皇上召见我,却是在母妃坟前相见,他以九五之尊半跪坟前,忏悔之余便说他命不久矣,我虽有怨,却已恨不起来,但是皇后此人,我必杀之而后快!” 萧离满意一笑,“你放心,此事我会替你周全,那起毒妇,不值得你脏手……” “你少来了!比起皇上,我更知道你的鬼算盘,你无非想亲手杀了皇后,以此自罪,从而推掉皇位,刚才还在皇上面前荐我为储,你都不想坐的位置,我会想吗?总之皇上就盯准你了,你认命吧!” 襄王哼笑,根本幸灾乐祸,萧离恨不能一掌劈死算了,交友不慎啊! ☆、第 49 章 康泰八年二月初六,皇上废太子,同时于朝堂上诏明萧王身份,旋即颁布新储圣旨,萧王即为太子。 二月初七,废太子奉诏入宗司省罪,宫中太后卧病不起,皇后则莫名失踪,另有澄玉两州传报兵动,同时,京中如意王也下落不明。 二月初八,皇上停食僵卧,陆续召臣聆训,殿外皇嗣嫔妃跪了一地,至晚时,宁相携旨而出,同时謦钟长鸣,众人即知皇上驾崩,嫔妃尽皆哭倒,皇子们则忍痛叩首。 宁相宣读皇上遗诏,萧离即为新皇,先帝的随侍曲同也奉了遗旨,捧了龙袍上前,弓身替新皇着装,泰和殿骤响万岁声,其余宫室闻声俯拜,都冲着泰和殿方向贺拜新皇。 翌日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1 ,萧离亲理国丧,宗司及礼部均尽职协理,七日停灵后,扶棺入皇陵,之后十四日斋戒,直至三月初二方携臣回京,两日后,礼部奏请登基事宜,五日后,萧离于正德殿正式称帝,改年号裕勤,大赦天下。 萧王府别意居里,秦夕还有些回不过神,感觉近月来一直都在做梦,醒着时都在梦,或者从未醒过,不然萧离怎么会做了皇帝?除了梦,而且是有些恶寒的梦以外,再无其他解释。 管事送了晚饭进来,却见桌上还原模原样放着午饭,昨日也是这样,难道公子练就了辟谷术? “我只是不饿,等我想吃了,会自己去厨房弄的,你再拿来也是浪费,大不过细算……你怎么了?” 秦夕愣睁,管事同样愣住,随即绞了热帕递过去,“公子何故落泪?” “泪?”秦夕抹一把脸,果然湿的,忙接了帕子擦净,笑道:“我好歹算文人,伤春悲秋嘛!你瞧外头桃红纷落,转眼芳菲春尽,真是花无百日红,人生又何尝不是?” 秦夕说着就笑,眼圈却开始泛红,干脆靠在椅背上,拿帕子盖了脸,嗡声嗡气道:“我睡会儿,你还是回房看你的小孩去吧!再过几日他就满月了,案上是我给他的礼物,你顺便带回去,到时我就不当面庆贺了,去吧!” 管事不动,近前道:“公子切莫多心,王爷……皇上只是忙于政务,却也频传口谕,命小人照顾好公子的日常,至于府中日益冷清,却是皇上有意为之,个中原由,公子应该清楚才对。” 是啊,太子虽被禁在宗司处,但是其下愚忠者仍蠢蠢欲动,皇后也私逃出宫,只怕已经跟暗流逆党会合,太后装病居于深宫,恐怕是为乱贼作内应,还有那个该死的如意王,萧离又没说要跟他算账,他居然畏罪潜逃了,只怕已经汇入乱党,可是有什么用?这些人都会被萧离收拾掉,此时不动,以静制动罢了! “我知道萧离的用意,故意冷落我是为了转移坏人的视线,可是做得不那么好,应该把我撵出去,当然了,为示仁义,还是要给我多多的银子,某种意义上说,我流落外头比较安全,否则坏人为了试探萧离的态度拿我试刀,我就不能死得其所,因此撵我出去,说不定坏人还会拉我入伙呢!我就趁机做个暗探,协助萧离剿清乱党,事成后,不求封官进爵,只要皇商资格一个,也算深藏功与名,你说呢?” 秦夕含笑相询,神情却无半丝说笑之意,管事掩嘴轻咳,并非忍耐笑意,而是以此调整出严肃的表情,正色道:“公子奇谋妙计,只是早在皇上预料中,因此早就谕令小人,除非小人死了,否则绝不能放公子出门……” “我是为他平乱而去,不然呆这儿好吃好喝,我疯了才跑出去?再说把我关在这儿不是更引坏人注意吗?不做则已,但做彻底!冷落根本不足以令敌大意,必须抛弃我才能让坏人彻底死心,要不是我怕疼,我还建议苦肉计,再掺点苦情戏,因为我是势利又无耻的男宠,萧离做了皇帝,我肯定要比原来还狐媚,谁知他抛弃我了,我哭闹不休,你奉命打我一顿撵出去,当然还是要给些银子,然后假意投敌的计划开始启动,你说好吗?” 管事哭笑不得,“公子不是奇谋妙计,而是奇思妙想,最终却是妄想,皇上为防公子多心而跑路,收回之前送给公子的金玉珠宝不说,还命我把公子所有的银两都藏起来,公子若一定要走,身无分文只是一则,皇上还派了两个影卫潜在这院里,一个主职保护公子,另一个有皇上的特令,公子敢跑的话,他可以打断公子的腿。” 秦夕瞠目结舌,拍着胸口舒气,“幸亏我只是想想,还没开始实施,否则腿就断了!你既连这等密事都告知我,那么能不能告诉我,萧离都做皇帝了,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管事干笑两声,随即答非所问,“公子又能不能告诉小人,为什么一定要走?” “这个还用问吗?他已经是皇帝了,三宫六院也是国事之一,否则皇嗣不继,有伤国体,而我早就说过,只要他打算跟女人生小孩,我就必须走,因为我不会夹在他们中间,纵然我是男子,不可能有任何名分,但我绝不做私下的情人,所以即便是男宠之名,我也认了,虽卑贱,好歹光明正大,可他现在是皇帝了,我既不能顶着男宠之名去皇宫,也不能冒做阿娇被他豢养在宫外,前者免不了与他的嫔妃们明争暗斗,后者则会令他君威受损,再有朝臣诤言的话,我万死不足以谢罪!” 秦夕坦然至慷慨,管事则郁色难掩,迟疑道:“公子对皇上情深义重,为何不能再委屈些?其实名分为虚,皇上的恩宠才是实,至于皇嗣,公子也知那是国事,因此何必拘于形式?皇上纵然宠了别人,也未必就是宠爱,小人在这府里呆了十年,还不曾见过何人有公子这般得宠,小人以为,皇上对公子的心意,也如公子一般,因此小人斗胆请求公子,可否委曲求全?” 秦夕苦笑,“我也想啊!偏我在别处都可委屈,唯有私情之事,我不容自己有半分将就,便是一丝嫌隙,半分猜忌,我都会觉得情意受损,何况所爱之人欲与她人生子?这无异辱我心志,皆因我之志向从来如此,不羡鸳鸯不羡仙,但求同心共白首,所以要叫你失望了,唯有此事,我绝不委曲求全!” 秦夕一脸毅然,管事无端羞惭,拱手道:“公子心志高洁,小人汗颜,只是皇上恐难以放手,公子还是三思而后行,切莫触怒龙颜,反令两相不安。” 管事说完就弓身退出,秦夕这才恍悟,原来管事是萧离的说客,难怪萧离一直不现身,竟是怕他执拗不从,到时不小心撕破脸,降罪的话,显得无情,不降罪,君威何在?所以先派管事来探口风,自己软口的话,萧离就带他进宫,否则就把他禁在这儿,直到他愿意委曲求全为止。 这是一个狠招啊!果然一朝为帝就君心难测!其实是自己失策,在萧离忙着做皇帝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就该早做打算,不该信他那些花言巧语,说什么先帝知道他藏了阆王,以此逼他回归皇室,又说暂做太子是为了安稳人心,甚至龙袍加身也是为了稳定朝局,还说国丧之后便会让贤他人,结果没几天就正式登基了! 骗子!萧离是个大骗子!自己则是事后诸葛!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唯有以退为进,假装服软了获得自由,然后混些银子好跑路……不行,必须让萧离甘愿放手,否则跑得掉才怪! 主意打定,秦夕开始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偶尔在院里自言自语,都是些自我劝慰的话,这是说给那两个影卫听的,管事来了的话,秦夕头几日是怨色相对,然后是爱理不理,最后是欲言又止,如此五日后,管事终于询问,“公子可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2 是有话要说?” “我……”秦夕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闷,萧离……不,皇上最近还是很忙吗?” 管事舒气般长吁一口,“公子总算不再以名称呼,可见公子已释怀前事,皇上曾谕示小人,公子原是胸怀天下的大丈夫,凡事必以大局为重,迟早会体谅皇上的苦心,今日公子敬呼陛下,想来应是郁结已解,小人斗胆请问,公子可愿委曲求全了?” “不愿又能怎样?国事为重,私情为轻,前番虽怨他骤然称帝,其实除他外,又有何人堪举江山?之所以有怨,还是逃不开私情之故,可你那日说得对,皇上对我恩情甚重,我岂能任性辜负?前朝皇后得宠生子又如何?母子皆不在先帝心中,这便是得宠并非宠爱的明证,所以我该庆幸感恩,更该放逐私意,顾全大局。” 秦夕言辞恳切,表情又略带怨尤,这是莫可奈何又痛定思痛的表现,看在管事眼里,则是深明大义的贤良。 管事叩拜以谢,随后就往宫里报了好消息,掌灯时分便有一顶宫轿悄然而来,随同侍候的宫人自称姓曲,只说奉了皇上口谕来接人,秦夕觉得好笑,就算我服软了,也不用偷*情似的趁夜入宫吧? 你曾恼我自喻娼妓,今日却隐喻我为暗*娼,果然做了皇帝便似换了心肠,你已不是我自幼倾慕的英雄,甚至不再是萧离,从你回归皇室那天起,这世上便没了萧离,却不知先帝赐你何名? 但不论你叫凤什么,我的别意哥哥终是没了!我曾幻想的并肩同行也没了!恐怕会连视作心志的爱意也没吧? 谁知道呢?人心难测,天意更难违。 ☆、第 50 章 御书房里,萧离在等他的小鬼,本想明早再接人进宫,可是相思难耐,之前为了诸多事务就冷落了小鬼,之后则是故意冷落,也是让小鬼冷静一下,否则以小鬼的脾气,必定大义凛然地大放厥词,冒犯君威是其次,传到某些个迂腐言官耳朵里,便会成为小鬼必死的原由。 委屈尚不舍,哪能让小鬼无端获死?两者不可避其一,便只能选择委屈,小鬼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皇位从来不在计划中,却天下掉馅饼般砸下来,捡起来一看,哪是馅饼?根本是个陷阱! 陷住了逍遥身,限定了自在的梦,连同任意喜恶的自由也一并陷落,还搭上最心爱的人,小鬼会怨我吧? 萧离暗里苦笑,听曲同在门外请示,知道是小鬼来了,直想奔出门去拥在怀里,脚下却万般沉重,嘴里含了橄榄般苦涩,半晌才吐出一个准字。 秦夕在曲同的引领下弓身而入,行至一定距离便止步,不待曲同示意便叩首拜唱,“草民秦夕,叩见吾皇万岁!” “平身。”萧离眼神斥退曲同,一步上去捞起小鬼,“此时没人,不用虚演礼仪,告诉我,想我吗?” “很想很想,可是你不召见我,我又不能闯宫……” “我若赶早召你,你能平静待我才怪!”萧离说着就拦腰一抱,直接带到榻边欲解相思,谁知小鬼微微挣扎,萧离不由愠怒,“你心里终究怨我……” “不是!”秦夕瞟着门口,“外面有人,还有这是御书房,皇帝会召朝臣来这儿议事不是吗?所以这是端正严明的地方,不能做那种事,就算你不在乎,可我在意,你若真的还喜欢我,便稍微给我一点尊重,好吗?” 萧离微微怔住,一身欲*火也顿时熄灭,冷笑道:“你哪是乞求尊重?分明是怨言!怨我做了皇帝,怨我冷落你,怨我召你如暗*娼,你甚至不是为我而来,其实从始至终,你都只为你自己,你可以独个喜欢,独个一辈子,我的回应对你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实则可有可无,我若能绝然放手还慷慨付银,于你来说,堪称雪中送炭,你洒脱如此,是要我绝情如斯,可我已经放不下,你也妄想独个自在,便是孤老终生,你也要死在我的地方!” 萧离说着就唤进曲同,“领他去静和轩,拨个奴才侍候就行,完事赶紧回来,朕有封妃一事要你参议。” 后面这话明显是说给秦公子听的,曲同拎得清,领旨退下,带着秦公子去了静和轩,又把名下最机灵的小太监唤了来,正欲说话却被秦夕阻断。 “公公不必多礼,皇上那儿还有要事等着,公公快些去吧!” 曲同陪笑,道:“公子识得大体,也要多些体谅才好,皇上近月劳心甚重,之前命奴才去接公子的时候才稍有笑意,虽急急遣了公子,却是担心公子一路劳累,再说这静和轩原是皇上亲自挑选了预备给公子的,布置妥当后,皇上还亲自来看过,奴才这会子再领您瞧瞧,哪处不合意,奴才好及时更正。” 更正什么?个人喜恶而已,哪有对错标准?秦夕好笑,摆手道:“不用瞧了!我连破庙都住过,更别说这是皇宫,满眼金碧辉煌,我都看花眼了,公公还是赶紧应事儿去吧!” 曲同应诺,还是亲自奉了茶才离去,秦夕撩着杯盖东张西望,“果然是我的品味,插个鸟毛的瓶子都镶了宝石,床脚的夜壶会不会是纯金打造啊?” “公子恕罪,奴才不知道,这就去查看可好?”留下侍候的小太监忐忑回话。 秦夕眯笑点头,小太监跑去卧房看了,回来便往前一跪,“公子千万别生气,虽不是纯金打造,但是有银丝扣边,绝对纯银。” “抠得下来吗?” “啊?”小太监愣睁,秦夕连连摆手,“说笑而已,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公子的话,奴才叫小豆子。” “好名字!”秦夕由衷称赞,把小豆子强拉了坐下,“你别跟我叩来拜去的,人前守规矩是礼教,私下仍死守是呆板,何况咱俩有缘,你叫小豆子,我有个生死之交叫小豆芽,冲这一点,以后私下里,咱是兄弟……” “奴才不敢!”小豆子几乎滑地跪倒。 秦夕怔怔点头,“对,你不敢,而我也不该,想想看,我是什么人啊?以身事主的男宠而已,一时讨了皇上欢心便得意忘形,小豆子公公千万别跟秦某计较……” “公子折煞奴才了!”小豆子浑身颤栗,秦夕继续激将,“你不必惶恐,我不过小人得志,你却是曲公公调*教的出息弟子,他继先帝之后又接着侍奉当今皇上,可见其历练老道,你在他名下也是前途无量,所以我刚才的兄弟之论,实在高攀了!” 小豆子大惊失色,哽咽道:“公子不要奴才侍候的话,可以赐死或遣走奴才,只因奴才现今已归在公子名下,若说兄弟之论,却是奴才荣幸之致,只是……” “没有只是!”秦夕拉起小豆子,“坐下吧!我刚才是唬你的,逼你做兄弟是一则,主要是试试你的胆色,你果然是性情中人,而我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3 则是初来乍到,没个肝胆相照的兄弟帮衬着怎么行?所以今后要烦你多多照应我,别说这是你的本分,咱们之间,应该情分为重,明白吗?” 小豆子慨然点头,早就热泪盈眶,秦夕很满意,一面推过去一杯茶,一面哀叹,“我生性笨拙,刚才还惹恼了皇上,又听他说要封妃,也不知会是哪家千金?千万别是没事找茬那种,否则我就惨了!” “公子不必担心,这事奴才倒听了些消息,之前皇上登基那会儿就有朝臣奏说后宫空虚,拟了好些名门闺秀呈上去,皇上都不曾理会,今儿突然说要封妃,应该是为公子着想,省得公子被人诬陷专宠之名,所以即便皇上封妃,公子也请安心。” 你倒挺会想,可我就图个专宠,一人只有一付身心,真个喜欢就不能与人分享,能分享的,都不值得稀罕! “我倒想安心呢?却怕妃子们容不得我,况我一个男子混居后宫,实在不象话,但是皇恩又不可辜负,所以还是早作准备的好,你若知道会是哪些千金入宫,便都讲给我作个提防,常言候门深似海,宫门更是深不可测,我得自保不是?” 小豆子嗯嗯点头,“公子深谋远虑,难怪圣恩偏重了!奴才能近身侍候也是福泽,但凡公子所思,便是奴才所想,之前知道会被派给公子,奴才就有意地打探着相关消息,嫔妃之事也在其中,今日公子果然问起,奴才便据闻回报,听说最有可能入选的是陈将军家的小姐,孟候爷家的千金,李侍郎家的女儿,路尚书家的……” “等等!”秦夕不可思议,道:“你不是说最有可能入选吗?怎么这个最居然有这么多?我认为所谓最应该只有一个,你的消息会不会出错啊?” “公子放心,奴才不敢回禀错误消息,而且路尚书家的小姐是最后一个了,总之这四个最有可能即选入宫,至于谁会首先得宠,奴才就不知道了。” 秦夕点头,“你已尽力,我不该要求你再灵通些,否则你该连那四位千金的性情为人也打听一下,但那太难了,对吧?” 小豆子眨眼,原本机灵可爱的小脸也有些傻傻的,然后慢慢转为尴尬,“公子可以那样要求的啊,而且不难,陈小姐叫陈春,因是将门女子,所以有些武艺,性情也有些暴躁,但是装得挺好,孟候爷家的千金叫孟芳,据说美艳非凡,所以有些骄傲吧?李侍郎的女儿却是出名的温婉,名字就叫个李婉儿,而且女红极好,路尚书家的小姐叫路良玉,是个长年吃斋念佛的善心人,还是个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呢!” 秦夕听得半张了嘴,许久才轻拍小豆子的肩,“好兄弟啊,今后一路有你,我可以安心敛财……不是,总之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吗?” 小豆子重重点头,一脸义气又骄傲,能得公子赏识且重用,还祸福与共,放眼整个宫中,只有他的主子最为宽和可亲,能跟随这样的主子,纵死无憾,虽死犹荣! 小豆子满腔热血、满腹激情,耳边却传来咕咕声,秦夕尴尬一笑,“曲公公去接我的时候,我正打算去厨房拿饭,后来想着皇宫肯定有更好的,而且我都要走了,少吃一顿还能给府里省点银子,我这是勤俭持家啊,你说是吧?” 小豆子又有些愣愣的了,不过没愣多久,主子饿了,自己实在失职!而主子又太腼腆了,之前知道会被派给皇上最亲近的人,所以早早打探过公子的脾性。 据荣王爷说,公子温良如玉,满腹经纶,才华横溢; 据新掌相印的任丞相说,公子率性豪爽,不失为另类豪杰; 据襄王爷说,公子能得皇上垂青,便已当世无双; 据阆王爷说,公子侠骨丹心,难得的君子大丈夫; 据民间传闻……不,那些都是谬论!公子相貌清秀,哪有半点狐媚风骚?公子言行儒雅,哪有半分势利龌龊?总之人言可畏,公子遭人百般诋毁却坦然如常,万般委屈都深埋心底,譬如饿极了也缄默不提,提了也是羞赧又歉意,令人不及负疚即怜惜,可爱又可亲的主子啊! 小豆子满心慨叹,手上忙着布菜盛汤,同时留心观察公子的口味,最终看得鼻子发酸——公子为了勤俭持家,究竟多久没吃肉了?甚至素菜也吃得那么干净,究竟省了多少口粮? 也是啊,公子又瘦又小,虽已十七岁,身量却不及自己这个十六岁的奴才,难怪曲总管曾交待他留心公子的饮食,除去防人下毒,还应该设法让公子壮实些……那样皇上会喜欢吗? 小豆子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寒颤,刹住有关壮实的想法,只留下满满的忠心与豪情,从今后,他要侍奉当世无双的主子了,骄傲啊! ☆、第 51 章 正如小豆子所言,皇上御准四位佳丽进宫,不以出身论人,一律封为贵人,有朝臣试言王妃可否晋位,这本是触鳞之事,只因韦氏除韦千金外,其余皆与废太子一般,都在大理寺受审。 萧离心下不悦,面上并无怨责,毕竟请言的臣子只是依例询问,但若不予答复,明日还会受其烦扰,可是殿中没有驳言者,难道满朝臣子都暗里附同? 萧离看向最后排,那儿有个憨傻可爱的小孩,是他上位后提拔起来的礼部侍郎,也是朝中最干净的臣子。 “宁侍郎如何看待韦氏一事?”萧离温和笑问。 宁小绶愣了一大下,之前走神了,没注意听前头在说什么,不过皇上还是给了提示,只是关于韦氏没什么好说的呀!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韦氏也好,封妃也罢,都是皇上的家事,而且应该以皇上的喜恶为准,否则累一天回去,后宫里都不是皇上高兴看到的人,那样不是很惨吗?” 此话不伦不类且大不敬,多数朝臣嗤之以鼻,任相却上前附同,“宁侍郎中肯耿直,微臣深以为然。” 萧离淡淡一笑,“如此,便依你们所说,虽不依例封其为后,但仍晋为卉妃。” 皇上口谕如此,旁边即刻有人执笔草拟,得到御准便携旨去了萧王府,韦千金只道受了父兄连累,听完圣旨才知不是诛杀,竟是封她为妃,而且封了一个卉字,显然是因为她喜欢花卉的缘故,皇上终究念着夫妻情分啊! 韦千金含泪叩拜,随后便进了皇宫,另有宫人领她去了御准的宫室,以她的位份,此时可算后宫之首,四位贵人循例来拜,明面上一团和气,暗里各有估量,其中一人试问道:“娘娘可知后宫住着一个不该的人?” 卉妃摇头,其实有些惧怕这位春晓贵人,方才就听她自报家门,武将人家的小姐恐怕有些功夫,惹恼了会动武吧? “娘娘为何不说话?”春晓贵人柳眉倒竖。 卉妃整个惊了一下,“我……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但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4 是不管后宫还有何人,既是皇上准她住着,便没有不该一说。” 春晓贵人冷哼,掉头就走了,剩下三位贵人有些尴尬,很快也告辞而去,卉妃这才抚胸舒气,回头见着随侍面现鄙夷,不由暗里凄惶,这人是宫里派给她的奴才,却也欺她势弱,往后的日子恐怕更难捱。 静和轩里,秦夕在清点财产,小豆子说了,他是这里的主人,这儿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那就必须登记造册,还有宫外艳菊馆的生意也不能丢掉,也不知金老板有没有受太子牵连,生意是否火爆依旧? “公子放心,我已经按你说的出宫问过了,金老板的生意都还好,只是艳菊馆因着某些缘故关闭了,但他已经提前把公子的银子抽调出来,另外投了别的生意,这个月底就能见利,到时我会去收取。” “这样就好。”秦夕戚眉轻叹,“常言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实何止?但与朝中有牵连者,无一不受其影响,别的也罢,商贾之家最为显然,有失势倒塌者,也有得势突起者,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却不过风水轮流罢了,能够风雨不动者,方能持衡弥久,金老板便是个中翘楚,但是这种人最为奸滑,你今后少不了与他打交道,记住在商言商,除此外,不要与他有任何交割。” “是!”小豆子欣然应诺,只觉主子睿智非凡,又想起宫里多了一位妃子,这却不在他打探中。 “公子还在王府住着时,可曾见过卉妃?” 韦千金吗?怎么就成了妃子呢?秦夕心下戚然,问明韦千金的封号,不由笑叹,“哪里是花卉的卉?根本是隐晦而晦涩的晦,一隐一涩何其精准?皇上终不会宠幸她,以她的性子,今后怕是苦涩多于凄凉,你瞅空去瞧瞧,别的也罢,若因奴才欺主而短了她的供给,便从咱们屋里给她些救济,只是别叫旁人知道。” 小豆子点头,犹豫道:“四位贵人都想见公子,找茬的可能性比较大,公子一概不见倒是省了许多麻烦,现下却想照拂卉妃,若是不小心给四位贵人知道,恐怕会生些事端。” “生便生呗!无聊之人一定要无事生非,我又岂是惧事之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问心无愧者,畅行天下!” “是!”小豆子傲然挺胸,随即愣住,指着秦夕刚刚写下的东西,“这个不是公子的,它原本就是静和轩的摆设……” “你说我是静和轩的主人啊!它都摆这儿了,不是我的是谁的?” “它属于皇宫,也就是属于皇上,总之除了后来添置的东西,其它的,都不能算作公子的私有物……” 小豆子说到此处却顿住,瞪着名册某处看了又看,随即翻过前几页一行行看,最终哭笑不得。 “公子怎么把门窗廊柱都写上了?还有院里那个大盆景,它本来就是摆那儿的,甚至各个屋里的坐椅案桌都不是公子私有,总之基本器具不能记上去。” “照你这么说,我剩不了几样东西了?”秦夕愤慨。 小豆子想了想,“这样吧,我替公子一一登记,尽量多写点上去,拿给内务府参考一下,他们应该不敢细查,便是奏报上去,皇上大概也不会在意……” “不行!给他知道了,我会一样不剩,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还是你替我登记,实事求是就行,相信你能为我们争取最大利益!” 秦夕重托般拍拍小豆子的肩,小豆子慨然点头,拿着名册出门核实查记去了,秦夕移到榻边喝茶,暗里踌躇一番,负手去了院门边,那儿有两个值守太监,再把茶水房里的两个叫到一起。 “你们都很辛苦,我决定一人奖励一两银子,然后你们再辛苦一下,陪我玩一盘赌局,好吗?” 四个太监陪笑点头,接了主子的赏银,询问是什么赌局,秦夕笑道:“左右没什么好赌的,就来赌赌四位贵人,谁会先得宠?” 四人都是一愣,这种事相当于揣测圣意,原是大忌,不过私下还是会有猜测,只是没人敢摆在明面上,所以公子不是拿这个开赌,而是想听听他们心底的猜测。 年纪较大也是胆子较大的一个首先开口,“奴才觉得是春晓贵人。” 另一个摇头,“不可能,应该是婉贵人。” 另外两个表示同意,秦夕奇道:“我以为你们会一人赌一个,可是只提其中两位,撇下另两个不提,为什么?” 还是首先开口那个首先回话,“公子有所不知,那位芳贵人虽是四位中容貌最佳的,但也因此自恃美貌,听说面圣那日素面朝天,皇上当时就不高兴了,指了个僻静宫室给住着,一时恐怕难以得宠,另外那位玉贵人虽也不错,但是长年吃斋念佛的缘故吧?据说本人也跟木雕菩萨似的,面圣那日也是一脸死板,皇上怎么可能喜欢?” 秦夕忍笑,继续质疑,“那么又是什么缘故让你们赌了另两位?” 提名的两个依次回话,“奴才赌春晓贵人,只是因为出身将门,皇上曾领兵上阵,大概会喜欢勇武一点儿的,召见贵人那日,皇上跟春晓贵人说的话最多,所以奴才赌她会先得宠。” 另一个还是摇头,“不可能,听说皇上登基之前,春晓贵人的父亲闹了点儿动静,还是阆王派人去劝说了才消停,所以春晓贵人其实是为父亲赎罪才进宫,皇上收为贵人只是安抚臣子,不会即刻真宠。” 秦夕受教般点头,接着问他赌婉贵人的原因。 “奴才没有切实原因,只是那日远远看过婉贵人,觉得跟公子有些相似,所以奴才觉得她会先得宠。” 秦夕失笑,“你不是赌她赢,而是太瞧得起我了,况且你多半眼花了,她好歹是皇上选的美人,再丑也是貌美如花,我这长相要是搁人堆里,闪身就不见。” 太监陪笑不语,胆大的那个则微微摇头,另外两个依旧哑巴似的陪着,秦夕又闲侃一阵便回了屋,见小豆子已经登记完毕,接过来细细瞧,嘴上却问了别的话。 “你刚才跑出跑进,应该听到我跟他们说的了吧?你觉得哪个适合探消息?哪个适合接客……不是,待客。” 小豆子好笑主子失了口,但只抿嘴而已,低声道:“赌春晓贵人那个适合待客,另一个适合走动,同时要把他调去茶房,这样方便他随时听用,装哑的两个则要调一个去侧门,那儿一直虚着,总叫人不放心。” “行,这些事你瞧着办,咱家虽小,但也要防贼防敌,不过你敢保证他们都靠得住吗?” “公子放心,真的论起道行来,他们都比我老道,只是公子还是记一下他们的名字比较好。” “我记的啊,只是不忍叫出口,什么小平子,小穹子,小困子,小棘子,连起来就是贫穷困疾,不是一般的凄惨啊!” 秦夕捶案叫苦,小豆子忍俊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5 不禁,“公子别难过,若嫌晦气,可以给他们改名啊!人都是公子的了,名字算什么?” “对,你们都是我的,不能亏了任何一个!”秦夕把四人叫进来,清清嗓子,道:“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又说四海皆兄弟,咱们既然聚在一起了,便该相亲相爱,共同为静和轩的繁荣而努力,这就需要里外合宜,可是眼下咱们内部就有问题急需整改,这问题就出在你们四人身上……” 秦夕一语未了,四个太监急急跪下,倒把他吓一跳,“怎么了?不是说过不要跪我吗?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又不是一定要逼你们,或者不完全改,加个字就得了,小平尽,小穹贵,小困解,小棘安,这样不是好听得多吗?都没意见吧?” 四人愣睁,小豆子苦笑,“公子啊,这样虽吉利了,可是记起来麻烦,再说他们不知道你是想改他们的名,以为你要遣他们走,其实你都说是兄弟了,那还不必委婉,直接赐他们新的名字就行。” 四个太监同时舒气,又同时笑颜点头,秦夕讪然,道:“果然是自家人啊!那就彻底改名吧!依照贫穷困疾的顺序,改为金银钱财,预祝我们生意兴隆、富甲天下,怎么样?” 四人虽点头,却一脸莫名,小豆子暗里也有怨叹,公子啊,你究竟是干吗来的?生意只是玩乐之事,你还想把生意做到皇宫来吗? “金银钱财虽好,会不会太俗气了?别人听着,恐怕会笑话公子?”小豆子诚挚进言。 秦夕嗔目,“笑就笑呗!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即便笑我俗气,还是他们看不穿啊!真正的雅致乃是俗之极致,所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小豆子恍悟点头,四人也深受教益,叩谢公子赐名之后,各自回去守职,秦夕继续看他的财产名册,小豆子凝神半晌,试探道:“公子为什么不去探望皇上?” 因为我在生气啊!他要我孤老终生也死在他的地方,可见往日那些爱语只是甜言蜜语,倘若真爱一个人,怎忍他孤老?怎舍他困死?即便放不下也会放手,因为放的是爱人自由,放不下的便放在心头,有情润心胜过无情相伴,不是么? 秦夕心下苦笑,面上作羞涩样,“我又不是女子,怎么好跑去邀宠?他见我还好,不见的话,我又不能哭诉跪求,再说没个闭月羞花的貌,哭起来会很难看,惹他嫌恶的话,不是适得其反吗?” 小豆子哑然,主子无心争宠,只怕日子久了,真会淡了皇上的心。 ☆、第 52 章 萧离真的淡了心吗? 能淡就好了,小鬼不在身边,这日子过得淡味倒是真的,原本西北又来军报,可以御驾亲征添些趣味,奈何阆王主动请军,不准的话,难免寒了他的心,这一准,便失了自己杀敌的乐趣。 “皇上可是忧心阆王之事?”任平秋笑问,同时递过最后一本预批的奏折。 萧离一面审阅,一面冷笑,“朕已给足他粮草,他敢败阵,朕就圈他去守皇陵!” 不得御驾亲征的怨气罢了!任平秋抿抿嘴,正色道:“西北屡战屡犯,太*宗时便有心灭之,终成残局,先帝时虽欲承志,奈何朝中频生事端,国内也暗流不平,如此才搁置不议,却令贼子日益坐大,常言攘外安内,又说后者为要,皇上以为呢?” “自然是两者并行,朕有勇将戍边,良相治内,便是真个内忧外患,也不过小鲜一盘,只是比之外敌,内贼尤为奸恶,你与襄王主理此事,朕无其他忧虑,只嘱咐一点,无论事态如何,不可为贼人所害,朕要的是活着的能臣,不要死忠之人!” “是!”任平秋拱袖,一双秋水美眸微微泛潮,死生为陛下所忧之故。 萧离微笑挥手,“回去吧!昨日就混了一顿宫膳,今儿别想了!” 任平秋失笑,辞谢而去,萧离这才敛去笑颜,起身去了寝宫,却在半路顿住,瞟视随行的曲同,“静和轩那边可都好好的?” “回皇上,那边一切都好,只是膳食总摆得晚,譬如这会子该请晚膳了,那边恐怕还得耽搁一阵。” “为何耽搁?” “皇上请恕罪,个中原由,奴才也不知道,或者奴才现时去探问一下?” 萧离苦笑,“竟连你也变着方的要朕去瞧他,可他一直不服软,一次也没来瞧过朕,连朕封了贵人妃子,他都毫无动静,朕真有些寒心了!” 曲同叹息附和,随即又陪笑,道:“公子到底年少,又不曾受过宫训,不知主动探望亦在情理之中,恐怕一直在等着皇上召见,皇上若准许,奴才这就请他过来?” “请过来也不是主动来,以他的性子,只会觉得朕在逼他,倒是你说他年少,冲这一点,朕便不得不让他一些,摆驾静和轩吧!” “遵旨!”曲同唱诺下去,龙辇转道静和轩,早有传事太监往前头报信,好叫静和轩准备接驾。 小豆子闻讯大喜,急忙替主子更衣,秦夕挥手不让,“我又不是女人,还要打扮一番才能见他!再说我就这个样,能扮出个什么来?” “最少换件喜色点的衫子,头发也要重新打理一下……” “脸上还要涂脂抹粉不?要不要挂些金银玉饰彰显富贵?”秦夕翻白眼,挥开小豆子拿来的新衣,“你再逼我打扮我要恼了!哪有把自家兄长扮得花枝招展去讨男人喜欢的?若真是兄弟便不要逼我学女人!” 秦夕吼得眼圈红,小豆子欲言又止,外面已经传报圣上驾到,看来只能这么常服面圣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恼怒降罪? 萧离看到小鬼时果然愣了一下,心想,不是叫人给他做了不少衣服吗?怎么穿件旧衫子就出来了?故意气我来的吗? “嫌朕待你太薄,还是以衣喻人,新的没有旧的好?”萧离冷言厉色,却又挥手斥退其他人,终究不想让小鬼丢了面子,这也是让步。 秦夕领会得,捧了茶盏跪上去,“皇上请喝茶,草民本就粗鄙不堪,皇上不必生气……” “你呢?心底的怨气可散了?”萧离接了茶盏放下,把人拉到膝上,轻抚小鬼的脸颊,“瘦了,下巴也尖尖的,敛财辛劳还是相思苦疾?” “当然是相思。”秦夕涩涩一笑,“我想我的别意哥哥了,可他不见了,皇上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吗?” 萧离勃然大怒,扬手要甩耳光却顿住,转而按在小鬼肩上,“你还是怨我,可我无时不在想你,你却只记曾经的我,不肯接受哪怕你不熟悉,却依然真实的我,你问你的别意哥哥去哪了?他早就死了八年你不知道吗?可是八年后他活过来了,为着你八年相思而活过来,你却不认他了,但你可知八年前的萧别意曾一心称帝,甚至你父亲也是为此而死,他的大义在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6 于为天下谋取明君,这一点,你不曾想到吧?” 秦夕目瞪口呆,半晌才惨然一笑,“我真的是蠢材!竟没想到父亲的大义是那样,但我劝你停止复仇,从而令你重拾帝心,这个要算歪打正着承了父志,所以我其实还算有功之臣,按理要给封赏的,对吧?” “对,除了不能放你出宫,其他的封赏,随你讨要。”萧离微笑允诺,暗里也长舒一口气,小鬼总算软口了。 “我想要皇商资格……” “不可以!” “那你又说随我讨要?君无戏言好不好?” “我还说了不会放你出宫!难道你想在宫里做皇商?” “不可以吗?哪条律法说了皇商不能住宫里?我倒觉得皇商更应该住宫里,表示皇家恩宠无尚荣耀……” “宫里有皇帝的嫔妃,岂能任人居住?到时闹出点什么来,只怕皇帝的头顶要绿得发光!”萧离好笑又好气。 秦夕则笑出口,“你放心,我对你那些女人没兴趣,别说隔得远,就是隔壁邻舍,我也不会睬她们一眼,否则这些天,她们隔三岔五来我大门边骚扰,我还不顺便采花探香才怪!” “我若准你,你想采谁探谁?”萧离似笑非笑,眼中却寒流阵阵。 秦夕只是笑,“我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何来采探?再说我心里有人,而且我的心太小,住了他一个,便容不得别人了……” “我心里何尝不是只有你?你若真的在心里容了我,为何不容全部?萧离也好,皇帝也罢,他都是你的别意哥哥,否则先帝赐他凤骁之名时,他何必执意改为凤别意?” 以此寓意情义不变吗?秦夕只觉苦涩,强笑道:“好吧,之前是我太任性了,那么你能保证一切都不变吗?包括以前说的不要子嗣,也不变吗?” “当然!”萧离郑重如誓。 秦夕越发苦涩,凄然笑道:“我今日才知什么叫作茧自缚?还以为止了你复仇的心,便可以跟你轻松度日,谁知天意难违,你做了皇帝,现下又因我之故而断了皇嗣的心,我该高兴的,可是想到来日要遭受朝野谩骂,后世要批我祸乱佞幸,我怎么可能高兴?” 萧离愠怒,“你既高兴为难自己,我且问你,皇嗣和骂名,你会选哪个?” 别意哥哥会这么逼我吗?秦夕暗里苦笑,面上却调皮一笑,“我才不选你说的,我要选皇商!但你放心,我不会在宫里摆摊开店,我就图个皇商的名,我也不会借这个名头胡作非为,你一定不知道我为啥图这个名,那是因为秦家小孩的志向是做皇商,他替我死了,我无以回报,只能以他的姓氏挣个皇商名号,这样我能活得稍微安心一些,你若不答应……” “我答应。”萧离安慰般轻抚小鬼,“你恩怨分明,却太过任性,我又不忍过分苛责,只望你多记我的好,不要怨尤在心,多体谅我一些,须知这皇位也不是我一心企求,同样也不是说丢就能丢,你觉得委屈,我又何尝不憋屈?便是为了这家国天下,你也该与我一道忍耐,我会偿你一颗真心,愿你回我一腔真意。” 你假我已真,何况你也真?秦夕忍回眼中热泪,笑道:“突然感觉我们不是在交心,而是在交易,当然是我的错觉啦!那么说好喽,你给我皇商资格,我陪你在宫里委屈!只是再委屈也要吃饭啊,你不饿吗?” 萧离有些哭笑不得,小鬼所谓交易交心不是错觉,仍然是怨愤,但又急转话头表示妥协,果然是个心思活络的小鬼,直教人爱恨交织、欲罢不能! 皇上示意留膳静和轩,如此便没小豆子什么事了,全程由曲同负责,膳食一道道引进来传上去,看得秦夕连连摇头,败家啊!一群败家子! “放心,都在我的份例,不会扣你半文……” “你是说我也有例钱?可我什么都不是啊,怎么会有份例?” 秦夕含着筷子发问,萧离伸手拨开,“好好吃饭,要问话也咽了饭菜再问,至于例钱,你自然是有的,否则静和轩一应开销落在谁的名下?” “这个我没想过,我只以为要自力更生,因为我又不是嫔妃嘛!但你说我有例钱,具体是多少啊?”秦夕两眼星星闪。 萧离宠溺一笑,“瞧你这贪财的可爱样!恐怕是前番我命人收了你那些金银财宝,你心疼到现在吧?等会儿我叫人给你送回来,省得你惦记,至于例钱你也放心,别处有一定限额,只有你这儿是凭报支取,不过有上限,一月不得超过三百两。” 秦夕倒抽冷气,“就是说我每个月什么都不做就会有三百两?”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否则又哪来的开销?没有开销何来凭证?无凭无据,你拿什么支银子?”萧离说着便叹气,“幸好你只要个皇商的虚名,否则真从国库里支银子给你经商,我怕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夕大窘,乖乖扒饭不语,萧离十分满意,饭后就把人拖进卧房,直到三更天才独个出来,翌日早朝后便命人给静和轩送去赏赐无数。 小豆子欣喜不己,一面替主子查收登记,一面兴叹,“这些才是真正的财富,既宝贵又体面!” 卖身钱有什么体面?宝贵倒是真的!秦夕恨得牙痒,昨晚真是被糟蹋惨了,现在还坐不稳呢!这就是体面吗? “你这个卖兄求荣的家伙!还好不是荒年,否则你不把我卖了换粮才怪!” “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你的人,自然希望皇上宠你,否则就是背主,那才是真的卖兄!你是不知道在宫里不得圣恩会有多惨,轻则遭人笑骂冷遇,重则供给短缺日常不保……” “所以我才拼命敛财啊!”秦夕捶案低吼,见小豆子吓着了,忙干涩一笑,“我只是随便发发牢骚,宫里太闷了不是吗?出去走动的话,又怕遇着皇上的女人,你只知宫里不得圣恩会怎样,却不知我这张嘴一旦想骂人就怎样都有可能,所以你就忍耐一下,在家里听我叨叨,省得我出去惹祸归家,到时你们也跟着麻烦不是吗?” 小豆子一脸狐疑,“公子不是说过问心无愧,畅行天下吗?” 秦夕吃憋,恨恨道:“我那个天下不包括皇宫行了吧?” “哦。”小豆子郁闷,“公子是担心祸从口出,所以不敢畅行皇宫,但是皇上昨儿走时还交待奴才,要我时常陪你到处走走,这个到处就是皇宫各处都可以,也就是说,皇上准你畅行,这样你都还不敢吗?” “我说了不敢吗?可我现在这样子走出大门都难!”秦夕吼完才觉害臊,愤愤道:“你很闲是不是?等我好了不出去惹桩祸事给你担着,今儿这些赏赐就都是你的了!” 小豆子忍笑,划好最后一笔,把册子放到秦夕手边,“公子看着这个饱眼福吧!实物我得搬去收好,皇上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7 都说公子不擅理财,吩咐奴才替公子……” “行了行了,我身上不舒服,你就别往我心里添堵了好吗?他就不那样吩咐,财政大权不一直都交给你掌着吗?他是皇上一言九鼎,可是长兄如父,在家你得听我的,所以这些赏赐拨一半出来,你和金银钱财平分了吧!” “这也太多了,即便要赏……” “看来我得解释一下长兄如父的意思,还是说你故意不孝不悌?” 秦夕佯怒,小豆子不惧反笑,倒也遵循主命,叫了外面的四人进来分东西,暗里则苦叹,主子看似爱财,其实淡泊名利,换了别人得宠,早就盛装谢恩去了,多半还会顺便再讨些封赏,主子却静坐不动……恐怕也是动不了吧?圣恩颇重啊! 如此恩宠,只怕不等公子出门惹祸,麻烦就会自己找上门吧?毕竟四位贵人至今无一得宠,但是最先坐不住的会是谁呢? ☆、第 53 章 静和轩得宠的消息迅速传开,四位贵人果然坐不住了,春晓贵人尤其焦灼,面圣时,皇上跟她说得最多,本以为会最先得宠,谁知闲置如冷遇,要她如何不委屈? 春晓贵人凭着武力闯入静和轩,秦夕正在翻看账册,只听外头一阵喧哗,不及询问就见帘外进来一个人,身后跟了两个面生的太监,再后头是自己这边的人,小银子根据自家主子的眼色退了下去,留下小豆子协主待客。 “这位是春晓贵人。”小豆子一面奉茶,一面给主子介绍。 秦夕暗里头疼,进宫前就预知要跟皇帝的女人斗法,闭门不出也是为了避免争锋,可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贵人不请自来,所为何事?”秦夕一脸不耐烦,不为别的,打扰他数钱的人都很讨厌。 春晓贵人今日才见到所谓皇上的男宠,原来只是个相貌一般的人嘛! “你有何德何能?竟敢越到我们前头得了宠,况且你毫无位份,见了我竟敢不跪不拜,何人准你这般无礼?” 春晓贵人选了座椅上首,推开小豆子奉来的茶,一付兴师问罪的架势。 秦夕继续在榻上翻他的账册,嘴里闲闲答话,“你觉得在这儿不受尊重,何苦跑来自讨没趣?” “你放肆!”春晓贵人怒起,甚至摔了茶杯。 秦夕更怒,“这是我的地方!你跑来找茬还摔我的东西,放肆的究竟是谁?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杯子是御赐品,你摔了它,按理该治罪,我大人大量不计较了,你照价赔偿就行,小豆子!” “在!”小豆子挺身而出,冲客人陪笑道:“贵人有所不知,这杯子原是一套的,摔了一个便不能出套使用,因此还请贵人赔偿整套的钱……” “你找死!”春晓扬手就打,秦夕疾呼一声小金子,门外立刻闪进一人拦了贵人的巴掌,他可是被主子嘉许为胆大心细,而且他被派来静和轩原是皇上的意思,他虽不算大内高手,但是对付一般身手绰绰有余。 春晓贵人手腕被扣,出于练武的本能要回击,却被对方一招就制住,顿时恼羞成怒,“你这作死的奴才,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 小金子毫不动容,只是看着自家主子,秦夕则一脸惊喜,“原来你不止胆子大,还会武功啊!她若真的不客气,你打得过吗?” 小金子点头,春晓贵人大怒,“你敢动手,皇上一定饶不了你!” 小金子还是面无表情,秦夕连连点头,“壮士啊!侠义啊!”说着就怒斥春晓,“你跑到别人家里胡闹还摔东西,理亏了又搬皇上来唬人,你是奉了圣旨来的吗?仗势欺人还倚技凌弱,有这气势怎么不到江湖上做女侠去?既然来了皇宫就该收心敛性,别岔话,我知道你是心里不甘才来找茬,可你找错对象了,撒泼或是哭闹,你都该去找皇上,他才是能为你作主的人,以后不许来我这儿,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今番就算了,回头你叫人把杯子钱送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秦夕挥手送客,春晓贵人呆滞不动,突然喝令身边的太监砸东西,秦夕气得再呼小金子,其实不等主子呼令,小金子已经撂倒对方的人,春晓贵人要出手也被制住,气得抓咬踢打如泼妇。 秦夕愠怒,“皇帝的女人到底归谁管?宫里连个基本的规矩都没有吗?” 小金子钳着贵人无暇回话,小豆子则一脸苦闷,“后宫原归皇后管教,如今后宫无主,原该由卉妃领首,可你也知道那位娘娘是什么脾性,所以今日这事只能自行打理,或者我去瞧瞧皇上可有空?” 秦夕挥手,“算了,你和小金子把人送回去吧!她应该有管教嬷嬷,再瞧瞧她那边管钱的是谁,总之杯子钱要讨回来,还有记得嘱咐她的管教嬷嬷,再放她来这儿胡闹,别怪我真的不客气!” “是!”小豆子一个眼色,小金子便把人拖出门外,贵人的两个太监也灰头土脸跟着,听自家主子还在骂人,不由低声劝止,换来主子啐骂不已。 一行五人就这么或拖或骂地走着,路过一处殿门时,里面传来询问声,随即竟是皇上愠色出来,“这是做什么?” 小豆子不及回话,春晓贵人扑跪上前,“皇上要为妾身作主啊!这两个奴才竟敢打骂妾身,却是仗着主子行凶……” “你去静和轩了?”萧离笑问,双眼却微微眯起。 春晓贵人无端寒颤,啜泣道:“妾身只是想去拜见一下,谁知那位公子脾气暴躁,妾身一时失态,摔了他一个杯子,他就命人打了妾身,皇上您瞧,妾身手腕上都有伤呢!” 萧离不看春晓,只盯着小豆子,“不是叫你好生侍候着吗?他恼得打人,必是最好的那套杯子不全了,你就不会拿寻常杯子待客吗?” 小豆子憋屈跪首,“回皇上的话,奴才拿的就是寻常杯子,但是静和轩里没有寻常物,这是公子说的,上次有个传事的不小心踩了院里一株牡丹,公子还心疼好几天呢,今儿坏了杯子自然更恼。” 萧离心下好笑,疑惑道:“他心疼牡丹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公子说牡丹花可以做菜,还可以入药,早先开那朵就命奴才拿去火房炖了鸡蛋做菜,公子说要勤俭持家,虽有例钱也要节省开支,一分一文皆是皇上恩赐,更是百姓辛劳供给。” 萧离颔首,“他说得对,你们有这样的主子堪称天幸,眼下又是奉了什么主命呢?” 小豆子把送人讨银的事一一回禀,曲同在一边忍笑,萧离则皱眉,“他还是不会算账啊!赔一整套的钱只是保本,原来那套已经残缺了,利头从何而来?回头你跟他说,这事朕替他作主了,要赔就赔原价的三倍,一倍置本,一倍赢利,一倍用以平气,回头朕再给他送一套好的去,叫他别心疼了。”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8 “奴才遵旨,奴才替公子叩谢皇上!”小豆子俯身大拜。 春晓贵人早就目瞪口呆,自己被晾在一边不说,皇上还亲口说了要她三倍赔偿,银子事小,颜面尽失是大。 “皇上也要为妾身作主啊!摔了杯子要赔,打了人也要道歉不是吗?” “你是要朕跟你道歉吗?”萧离笑得亲和,态度也诚恳。 春晓贵人嗔目,“又不是皇上打的妾身,再则若是皇上打的,妾身也甘领,现下是别人打了妾身,皇上不为妾身作主吗?” “也对。”萧离扭头吩咐曲同,“你着人去晓春轩例行管教,底下人就免了,从管教嬷嬷到各房领事太监每人三十板子,扣除两月俸银,至于贵人,禁闭一个月,重学宫训。” 曲同领旨而去,春晓贵人惊惶不解,“皇上为何责罚晓春轩?该罚的是静和轩!” “何处该罚该赏,不是你能置喙,本该治你质疑之罪,念你初犯,朕不另行责罚,回去支付赔偿要紧,以后没有静和轩主人的允许,不准跨进去一步,小豆子你也听好了,以后任何人敢擅闯静和轩,不论其身份性别,通通给朕往死里打!” 小豆子领旨,春晓贵人惊惶如傻瓜,萧离一眼未瞧,折身去了静和轩,不令人传报,悄声进了屋,却见小鬼正奋笔疾书,“写什么呢?” 秦夕吓一跳,捂了不让看,“我瞎写了玩玩的,你怎么进来也没个声,再说大白天的,你来干什么?” “来宣淫。”萧离把人拖到榻上,按在身下。 秦夕双手推拒,“你别乱来,我身上还没好全呢!再说你有那么多女人……” “我只稀罕你。”萧离话虽如此,人倒撑坐起来,顺手拿了几上的纸片,只看一眼便愣住,“你在学做账?” 秦夕抢过来揉了,“都说瞎写的啦!我终究还是读书人,无能致仕也不至于真去行商,只是好歹有点生意在手上,所以个中学问还是要知晓一二才行,省得被人笑话不说,恐怕还会受骗。” 萧离有些苦恼,“我说你不会算账并非笑话你,人各有长,你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要扬长避短,还有你所谓手上的生意,其实你也知道那相当于贿赂,只是行贿的做得机巧,你便顺手受贿,如今你人在宫里,这贿银恐怕胜过从前,但你也知他原是太子的人,所谓君子避嫌,你还是断了这笔生意吧!” “我不!”秦夕愤愤道:“若在从前,你不会这么逼我,说什么君子避嫌,那我就该拼死逃出皇宫,哪个君子会不明不白的住在宫里?可我住了,所以我哪懂得避嫌啊?当然我不是怪你令我身份尴尬,因为我是自甘居留,但不能以断绝财路为代价,总之那是我的生意,里头还有小麻雀一半利钱,我死也不放手!” 秦夕怒目喷火,萧离轻拍安抚,“别动气,我知你另有筹谋,只是金利来并非太子门人,更非死士,因此太子不会付予重托,你想通过金利来获悉太子动向,这虽是帮我,却是徒劳。” 秦夕郁闷,“你说徒劳就徒劳啊?万一坏人剑走偏锋,门人死士皆不用,就用你们防不胜防的人呢?那不就便宜我了吗?到时我就是朝廷明面上的功臣,你顺便封我个侍中小官做做,最好是常侍那种,我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呆宫里了吗?” “你终是怨我给不了你名分,但我何尝把你藏着掖着?即便不能诏告天下,你也是我堂堂正正留居宫中的人,朝臣们不曾质疑,也是因为我做王爷时便不掩饰对你的喜欢,纵有迂腐老臣试意进言,我也不曾隐讳,直说你是先帝赐我的私喜……” “你怎么乱说?”秦夕惊骇。 萧离佯怒,“我是乱说的人吗?先帝曾亲口许诺我,除去江山,还准我抱拥私心,他说为帝孤冷,不要我尝那苦楚,要我江山美人俱在怀。” “那就跟我无关了,你赶紧下诏选秀吧!江山有了,还缺个美人啊!一纸圣谕下去,天下美人都可在怀中,到时我也能轻松走人……” “这便是你所谓喜欢?一个轻松,何其寡情?一个走人,何其决绝?你那八年相思都是谎言吗?骗我动了情,你便抽身离去,情场浪子也没你狠绝!” 萧离怒极,眼底潮红一片,秦夕欲言又止,最终叹气,“你怨我狠心,我又该怨谁?怨你吗?可我知道你有诸多不得己;怨天吗?我是老庄派,诚信天之道利而不害;怨命吗?前世五百次擦肩才换来今生一见,既然什么都不能怨,我便只能怨自己,怨我心胸狭窄,容不了与人分享所爱,更怨我道貌岸然,满嘴大义天下,行来却私情小怀,总之都是我不好,而且我改不了啦,到死都会这个样吧!” 秦夕耍赖般坏笑,萧离久不作声,只是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果然感觉小鬼在微微抖,为何忍耐?为何不放声哭?记忆中,小鬼只任性哭过一次,叫了他乳名那次,一直批驳小鬼任性,其实小鬼的任性从不为自己,哪怕说要离开,也是为了维护君威。 “也许狠绝的人是我,限你自由,予你委屈,残你心志,将来还可能令你遭人诋毁,凡此种种,皆是我私欲所致,我若真爱你,便该放你走,但是跟你不放生意一样,到死我也不会放手,所以你尽情怨我吧!怨到我死那天,你便自由了!” “那得百年之后啊!你确定我能活那么久?”秦夕笑侃,眼里还有残留的泪光,神色却已舒缓,因为不忍萧离自责,更不想每次见面都要闹些不愉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 这一乐便连晚膳都省了,有人倒吃了个饱,有人则是饥肠辘辘睡了个饱,顺便省了一顿口粮,还是划算的嘛! ☆、第 54 章 晓春轩受了责罚,算是止了其他贵人闹事的心,其实并非所有贵人都力求宠幸,珍和轩的玉贵人就是个不问世事的,尚在闺中时便闭门念佛,长年素食斋戒倒有些仙气飘飘的感觉。 都说世事难料,玉贵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宠,事情来得很突然,那天她在焚香抄经,忽闻圣旨到,竟是召她去侍寝,去了却几乎枯坐一夜,翌日竟也得了赏赐,且晋至嫔位,天恩浩荡却也君心难测啊! 其她贵人纷纷来珍和轩道喜,玉嫔嘴上嗯啊,心里苦笑,她根本未得宠幸,哪会首孕龙子? 道喜的一走,管教嬷嬷便提醒她去拜谢卉妃,玉嫔疑惑,“难道是卉妃娘娘令我得宠?” 嬷嬷一脸奈何,“主子的宫训学到哪去了?如今除去卉妃娘娘,就数主子的位份最高,底下人来道了喜,主子也要往上头行礼才对,若非皇上不令主子前去谢恩,主子原该先叩谢皇上的,这些都是宫规。” 玉嫔点头,犹豫道:“我觉得静和轩那边也要去一趟,那位公子虽无位份,却是皇上看重的人,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79 便是卉妃娘娘也没他尊贵似的……” “主子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即便真要去静和轩,也不能赶在今日,否则多少会落些罪名。” 玉嫔点头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皇上召她侍寝只是幌子,否则选谁不好?偏选了与世无争的她,又有谁知道她并非不争,而是争不了,娘亲早逝,父亲扶正偏房,姨娘变大娘,她个嫡出小姐还不如庶出,那些个兄弟姐妹谁是好相与的?不做个与世无争的样,哪能活到现在? 如今晋为贵嫔又如何?再光鲜的身份也争不过静和轩那位公子,他才是皇上真正宠爱的人,若想在宫里活得安稳,旁人可以不料理,那位公子却必须敬奉。 玉嫔第二日便去了静和轩,值守的太监回说公子不在,她只能打道回府,却在半路遇到芳贵人,按理对方该跟她行礼,可是同为贵人时便知对方不好相处,想想也是,一道进宫的四个人里面,相貌最出众的便是这位芳贵人,皇上却乍见就不喜,如今自己得宠了,对方会忌恨吧? 玉嫔心下怔怔,匆匆点头要走,却被芳贵人叫住,“姐姐可是去了静和轩?” 玉嫔点头默认,芳贵人突然福了一礼,“小妹有事相询,还望姐姐不吝赐教,往日小妹也曾去拜访那位公子,可惜连大门都不得入,如今姐姐得了恩宠便去拜谢,可见得了那位公子的指点,小妹也想得他教诲,姐姐可愿代为引见?” 玉嫔苦笑,“我今日是第一次去静和轩,同样也未能入内,妹妹若不信,可去问那边的看门人。” 芳贵人一脸狐疑,冷冷一笑,折身就走了,玉嫔蹙眉目送,扭头吩咐近身宫女,“从今日起,珍和轩也闭门谢客,你代我去卉妃娘娘那儿告假,只说我病了,求她许我不去请安。” 宫女领命而去,玉嫔领着剩下的人往回走,行至一处水边便失足般滑了下去,宫人急忙施救,把人扶回去就忙着请太医,如此一来,玉嫔便真的病了,这一病,不但阻了怨尤宫妇的试探,也渐渐淡了所谓恩宠,都说枪打出头鸟,玉嫔可不想折在前头。 好个城府的女人!萧离暗里笑叹,倒也不想费了她这番苦心,本想提她协理后宫,可惜她不领情,那就算了吧!剩下的女人都不堪一用,但也要挨个做个样子,省得朝堂上还要接受相关牢骚。 “只是牢骚吗?恐怕都是骂我的话,可我已经不在乎了,便是史书上所批的奸臣也未必奸,总之人活世上都要遭些非议,掩得一时也堵不了一世,你就不必为我操心了,若真个喜欢她们,你就好好宠,否则不要虚拟召寝,她们虽是你的女人,但也不是玩物。” 秦夕说得严肃,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手上拿着帐单,那上头记着三百利钱,金老板行商有方啊! “一个小小的茶楼哪来那么多利润?”萧离抢过帐单撇在一边。 秦夕也不拾捡,笑道:“我保证不逃跑,你准我出宫好不好?” “你还是捡你的帐单吧!好好的,出宫干吗?” “抖威风啊!”秦夕骄傲道:“我深得皇宠,又有皇商名号,一般人早就出去炫耀了,但我按捺到现在,就是为了稳定情绪,担心一付得势样出去反而给你丢脸,现下不会了,我冷静出宫冷静回来,当是替你体察民情了,好不好?” “你若真是虚荣之辈就好了,可惜你淡泊名利,却又少年城府,一肚子阴谋诡计,算的都不是私欲,有时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在图谋什么,以至于我不知道该拿什么安你的心,或者许你自由出入皇宫,便能令你安定一些,可是会吗?” 秦夕使劲点头,“绝对会,总之你放心,我就是闷了出去走走,回来会给你一个惊喜……” “这个就免了,你速去速回就好。” “谢皇上!”秦夕调侃般匆匆一拜,带着小豆子换了便装,领了出宫的牌子,野马般冲出皇宫,一直跑到大街上才蹲身大喘,“累死我了……舒服死了!” 小豆子也是大喘,说不了话,只是笑着点头,歇好后便问主子要去哪,秦夕不答,只是拉着小豆子穿街过巷,来到一座大宅前才伸手一指,“瞧,这个是宁府,里头有宝!” 小豆子抬眼一看,没瞧出什么稀奇,倒是后脑上挨了一下,恍惚听见主子说了一个对不起,之后便没了知觉。 秦夕把手中的砚台塞进小豆子的袖袋,这可是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不能随身带了逛街,包括小豆子在内,都不能随身带着,否则今日一过,小豆子恐怕会被赐死。 秦夕把小豆子托付给宁小公子,自己则去了京城最大的妓馆,为什么要挑最大?因为有钱啊! 秦夕要了最好的酒,最好的姑娘,最好的房间,全程挥金如土、面不改色,进了房间就凶狼饿虎般吃菜灌酒,陪客的姑娘瞠目结舌,这位真是来嫖*乐的? “奴家给公子唱个小曲吧?” “你只卖艺吗?” “公子说笑了,这儿是妓馆,又不是青楼,奴家是怕公子觉得无趣……” “是挺无趣的,平白累你进来,说不定会害你丧命,但是盗亦有道,我信你会舍生取义,当然我不逼你,你若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 秦夕说着还给了一锭银子,姑娘笑颜收下,人却偎进秦夕怀中,“公子大方得紧,奴家自然舍命相陪,只望公子以后不要忘了奴家……” “等等!”秦夕扒开对方的手,“你别乱摸,男女授受……不是,我觉得咱们先喝酒,本来想作假的,但是那样哄不了他,所以必须假戏真做,可我做不来,只能酒后乱性,等我醉得不省人事了,你再朝我下手。” 秦夕一脸慷慨如就义,姑娘格格笑,一手勾了秦夕的脖子,一手拎杯灌酒,花样还蛮多,可惜十几杯下去,客人还清醒着,她自己倒有些醉意了,撇去外衫剩个肚兜,却把秦夕臊得满脸红,闷着脑袋把人往床边带,本意是让她躺着休息,谁知对方顺势一拉,变成他把人压在了身下。 此时门外一阵吵嚷,随即房门被踢开,秦夕回头一看,竟是萧言领了六个禁军进来,他又不是弑君的刺客,阵仗太大了吧? “公子是自己起身,还是属下扶你起来?”萧言黑着一张脸,声音也冷得够戗,他是御前侍卫,却被派来妓馆抓人,不,根本是捉奸,而且真的捉到了,岂止皇上,连他都觉得丢脸,更觉不可思议,这个满身酒气的狎妓之人,怎么可能是他一度敬重的公子? 萧言不掩鄙意,秦夕暗里好笑,面上佯怒大吼,“滚出去!本公子正在兴头上……” “带走!”萧言一声令下,秦夕只觉眼前一花,膀子就被扭了,张嘴要喊,身上却一麻,还没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出了妓馆,一顶轿子已经候在门边,他就这么木偶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0 似的被塞进去,玩偶般被运回皇宫。 静和轩里,萧离在等背叛者,之前一时糊涂才会答应小鬼出宫,随即便觉异常,因为小鬼之前要他真宠那些女人,看似闲扯,实则预告,什么预告?小鬼要先行背叛的预告! 萧言把人带进去的时候,皇上正跟人聊天,面上和颜悦色,话题却令人变色。 “照你这么说,除非宫刑,否则不能令人安于后宫?” 曲同不敢答话,只能陪笑,同时瞟着门口,萧离跟着淡瞟一眼,随即轻笑,“叫你速去速回,你还真是听话,只是一个时辰不够你乐呵吧?都把威风抖哪儿了?抖得干净吗?要不要朕替你彻底抖一下?” 真正的彻底不是变太监,而是变死人!秦夕撇嘴,“皇上也知一个时辰不够,却叫人去扫我的兴,现下又准我乐呵,姑娘都没了,怎么乐呵?” “也对,宫里没有能令你乐呵的人,你又起过采探后宫的心,本可宫刑加身令你安分,可你不过男宠一个,赐你宫刑反是抬举你了,但也不是没有法子让你既乐呵又安分,这儿有仙丹一枚,服之可令人飘飘欲仙,便是无人相合也能真正尽兴,之后可令人安分数日,你自己过来吃了吧!” 萧离瞟了桌上的锦盒一眼,秦夕跟着看过去,突然两眼一愣,一步上去捧起锦盒,“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皇家秘药吧?你说我不配受宫刑,但是这种秘药只赐皇家重臣,你确定我有资格吃?” “你似乎向往宫刑?” “不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另外就是,这种药会不会令人上瘾?” “你可以试试看,或者我格外赏你宫刑。” 得,你都不自称朕了,我还能不信你吗?秦夕打开盒子,拈起药丸就吃了,本想装模作样谢个恩,谁知肚子上美美地吃了一脚,接着就被拖到门外打板子,还是萧离亲自动手,具体打了几板子不知道,总之屁股开花了,之后就啥都不知道了。 但有一点可以预知,萧离要开始宠幸后宫了,宁要他负人,不叫人负他,这就是萧离。 ☆、第 55 章 秦夕趴在床上低声哼哼,小豆子在一边碎碎嘟咙,“皇上对公子这么好,公子却跑去那种地方,到底为什么呀?” “我说为了天下,你信么?”秦夕切齿,屁股很疼啊! 小豆子一面给主子擦汗,一面摇头,“公子别嘴硬了,皇上虽打了公子,之前却赏了固本的药,那可是秘药极品,否则公子哪捱得了五十板子?” 原来那个药丸是为我好啊!秦夕咬牙忍痛,道:“好吧我不嘴硬了,可是去那种地方还能为什么,我也是男人,有那种需求很正常。” 小豆子无比惊诧,“你是皇上的人,就算没学过宫训,你也该知道不能跟别人乱来,换了别人当场就得赐死,皇上却只打你几下就了事,你该好好反省悔过,早些求得皇上原谅。” “这种事还能原谅?”秦夕诧异道:“我觉得没有原谅的必要了,还是说皇上在等我认错?难道他没宠幸别的人?” 小豆子顿时黯然,“公子省悟得太晚了,而且昏睡得太久,否则早早醒来认错,哪轮得到别人得宠?如今只剩春晓贵人还没晋位,其余的都或嫔或妃了!” “这个不重要,关键得让她们有孕,否则全部升为贵妃也没意思!” 小豆子愣睁,半晌才恍悟,“公子是为皇嗣才犯错?” “不然呢?你以为挨板子很舒服啊?况且已算侥幸了,否则我的错在他看来死有余辜,所以我是提着脑袋为皇上谋后嗣,其实也是为自己,惑君霸宠的骂名我背不起,更担不起媚君无后的罪名,总之皇上宠了谁不重要,你留意着哪位嫔妃有喜的消息就行。” 小豆子点头,迟疑道:“公子不怕皇上淡了心,以后再不来静和轩吗?” “不来就不来,咱有生意,便是没了例钱,也不会饿着,何况我得志时不曾仗势欺人,失势也不会任人欺凌,总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静和轩只是失了皇宠,并非失了骨气,你把这话交待下去,叫金银钱财挺胸做人、凭心做事。” “是!”小豆子傲然领命,公子说得对呀,他们不缺银子,没了皇宠也不怕日常短缺,倘若皇上知道公子犯错原是一番苦心,只怕会更宠公子呢! 更宠不可能!背叛本是死罪,冷遇已是天恩!萧离直至今日仍气愤难平,小鬼哪是为皇嗣着想,根本是逼他冷情,以为他淡了心便会放他自由,妄想而已! “皇上不喜莲子羹吗?嫔妾命人换了可好?”婉嫔柔声试问,眼中不无忐忑,记得首次侍寝时便令皇上不悦,却到今日仍不知原因所在。 “朕于饮食无喜恶,你不必自顾惶恐。”萧离草草喝了羹汤,并无其他交待便起身离去,虽知婉嫔在身后惶惶落泪,但是无心安抚,半月不见小鬼,除去政务便无心其他。 萧离往御书房走,曲同小心陪着,小心进言,“二更天了,皇上白日劳累,早些歇着可好?” 萧离顿住,前方有三条岔路,一往御书房,一往寝宫,另一条则可直达某处,那处有个该死的人…… “你侍奉先帝一辈子,可知先帝心爱之人是谁?”萧离负手望月,愀然发问。 曲同眼神斥离左右,近前道:“祥瑞四年出了一位束发贡生,先帝亲点为探花,不曾例入翰林院,而是留为侍中常侍,后因谣言所伤,自请离朝,先帝惜才强留,却令其为后宫所毒,先帝以储位为其换得解药,可惜还是留了病根,先帝怜其病弱欲留宫中,那人宁死不从,先帝只能放他归乡,同时改年号为康泰,可见先帝望其病愈,谁知……” 曲同惊觉般顿住,萧离扭头微笑,“不管下文如何,朕赦你无罪。” “谢皇上。”曲同续道:“那人离宫时不令先帝相送,且不允先帝探问,先帝本就望其释怀养生,并望其娶妻生子,因此应他所求,一直不曾探问予信,后来获悉那人离京后,一直与莫侍郎书信来往,先帝这才知道,那人并非畏惧宫妇,而是心有他人,这人便是莫侍郎。” 曲同虽未明言,萧离却已了然,“朕当年奉旨抄杀莫家,彼时只道帝心难测,今日才知先帝只为斩杀情敌,难怪那人至死不相见了,杀人诛心,情场亦然。” 曲同不敢作声,却听皇上冷笑道:“朕如今也强行留人,可算重蹈覆辙?” “奴才愚钝,请皇上恕罪。” “直言便无罪。” “是。”曲同迟疑道:“当年那人始终不从,先帝确实强行也强留,最终两相不如意,皇上与公子则不然,至于公子会犯下那般错,原是为皇嗣着想。” 萧离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朕曾誓言此生只他一人,如今反为身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1 份所限,却是他一人拘泥于此,势必要朕做个完君,朕若如他所愿,他会得寸进尺,要朕做个慈父,且爱及其母,届时他便功成身退,朝臣也会予他赞誉,助他离宫,朕若不允,便是强行留人,最终也会两相不如意,何尝不是步了先帝后尘?” 曲同讷讷无语,额角微有冷汗,萧离嗔叹,“朕又不是暴君,纵然你说得不好,朕也不会怪罪,但若你有忠言却不肯坦承,那才是罪不可赦。” 曲同陪笑,道:“皇上英明,奴才却担不起忠言一说,只有一肚子直肠蠢想,又听过一个话叫做万变不离其宗,就此事而言,皇上对公子的恩宠,以及公子对皇上的情意,便是其宗,不管将来怎生变化,只要这个宗还在,结局便会如人所想。” “其志弥坚,其情弥远么?”萧离莞尔,轻拍曲同一下,“你之直肠蠢想可圈可点,今后也要这般耿直才好。” 这是隐言圣谕,要他照看静和轩的意思,曲同弓身领命,暗里也长舒一口气,十几日不见皇上一丝笑颜,方才皇上那一笑,应是解了郁结,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拗着不去静和轩,真如民间夫妇闹别扭! 萧离没闹别扭,只是让彼此冷静一下,那日虽打了小鬼,自己何尝不痛?可是不给个教训,煞不住小鬼的傲气,当日虽说要把小鬼宠成妖怪,但不是准他在自己面前作怪,常言恃宠而骄,谁知小鬼也不能免俗,真有些令人失望! 萧离开始冷遇静和轩,此事令后宫窃喜,最高兴的人便是芳妃,她一朝得宠便由贵人晋为妃子,风头盖过了本就不得宠的卉妃,如今可算独领风骚,又闻静和轩失宠,怎能不去立立威风? 秦夕养了整整一个月才见好,总算有精神看账数银子了,却听小豆子说芳妃派了人来,要他立刻去琼淑宫。 “我不去,一听宫名就是个晦气地方,里面的人肯定都败家脸,再则她一个妃子见我干吗?” “显然要拿公子立声威喽!”小豆子先是好笑,随即又正色道:“咱要是去了,必定不得好,可是不去,又会坏了规矩……” “屁的规矩!”秦夕吐吐舌头,“我是读书人,不能太粗俗,但我不是宫闱中人,所谓宫规宫训管不了我,按照常规礼教,男女不合私会,若按身份高低,她一个妃子也不合请见我这个草民……” “人家不是请见,是命你前去。”小豆子忿忿提醒。 秦夕挑眉一笑,“她凭什么命令我?素不相识又男女有别,仗着妃子身份就可以随便见人吗?” “她还就是仗着这个!现今她算得后宫之首,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豆子几乎悲愤,秦夕翻白眼,“你着什么急?她要见的是我,你回说我不去,在你是奉命行事,她那边要如何反应是她的事,回头也不会问你的罪……” “我又不是怕担罪,只是如今没了皇上的庇护,底下人还可以拿银子打发,上头的就不好得罪了,你不是教我们挺胸做人吗?现在麻烦来了就做缩头乌龟,上行下效,我们还怎么挺胸啊?” 小豆子义愤,秦夕呵呵笑,我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你小子也太较真了,终归算我失策,也算教育失败吧! “你帮我找件漂亮点的衫子,再把我打扮得风流倜傥一点,听说那个芳妃美艳非凡,咱不能输了气势,再把小金子叫上,那个琼淑宫太晦气,小金子能辟邪,好了别瞪我,这就带你们挺胸做人去,赶紧打扮我啊!” 小豆子嘟嘴,一面替主子梳洗,一面碎叨,“皇上来了也不见你这么勤谨,去见妃子倒想起漂亮来,难怪你会去那种地方,说不定你是个色鬼,但是今儿见的是皇上的女人,你可千万稳重点!” 秦夕瞠目,一脸不可思议,从铜镜里狠狠瞪着小豆子,“你放心,我自小就对女人没兴趣,倒是今儿才发现你长得还不错!” 说着佯装轻浮,摸了小豆子的脸一下,却被小豆子偏头避过,“公子别捣乱,我不太会梳发,好不容易才挽个髻……” “弄这么复杂干吗?”秦夕把两鬓发丝挑到脑后,找根发带一绑,“这样就行了,你气我不曾打扮了讨好皇上,却不知我第一次见他时乃蓬头垢面,后来也是布衣简装,再后来更是任意随性,那时他没有丝毫不喜欢,还说就爱我疲懒洒脱样,如今却莫名其妙就色驰爱衰了,但我何曾有色?因此爱衰而已,没有任何原因。” 秦夕说得淡然,小豆子却听得心酸,正想劝慰两句,脸上又拂来主子的禄山之爪,亏他还替主子伤感来着,其实主子是个有了银子就再无烦恼的人吧? “咱们快去快去,上月有笔账登错了,你记得提醒着我!” 瞧吧,除了银子,主子在意过什么呀?甚至这一去可能回不来,主子都没放在心上,什么都没账本重要,包括命。 小豆子怅然,但也释然,比起失宠就愁眉苦脸的主子,他宁可跟一个乐呵务实的主,看似没心没肺,其实乐观坚强。 ☆、第 56 章 芳妃以前没见过秦夕,但是入宫前就听过不少传闻,都说萧王有个宠若珍宝的男宠,又说相貌平平且贪财势利,今日一见,果然是张平凡脸,唯有目光十分澄净,不似贪财的样,甚至礼仪不全,果真势利的话,会不懂得巴结奉承她? “你身份卑下,见了本宫应当大礼参拜,只是以你的身份,恐怕无人教予规矩,今日本宫便代为行权,你且叩拜了再说。” 芳妃说得温和,神色却轻蔑至极,秦夕啧啧摇头,自个儿找了椅子坐下,旁边有太监喝斥,被他怒目止住,然后看向芳妃,“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别东扯西拉耽搁时间,我屋里还有要紧事,别跟我瞎叨宫规,你若携旨宣我,我自然大礼参拜,似这般无聊了请我来看你抖威风,恕我无暇奉陪!” “放肆,娘娘还没训话,你倒轻狂起来,便是皇上身边的人见了娘娘还要行礼呢!你算得什么?” “你又是什么人?”秦夕打量一番,恍悟道:“你应该是宫外跟进来的,但我听说孟候爷家规甚严,你能随主入宫,必是得了候爷不少嘱托,恐怕入宫前也跟你主子学过宫规,但你明显没学好,居然问我算得什么,我是静和轩的主人,你只是个奴婢,不得主命便代主训话,谁给你的胆子?” “你……你……”宫女羞恼,频频看向自家主子,芳妃冷冷一笑,“本宫是一宫之主,便是底下奴才也高你一等,训你绰绰有余。” “呐,这个才是上行下效的反面典例。”秦夕夫子般看着小豆子,“你自幼入宫,如今也算宫里的老人了,你给评个理,我是不是比奴才还低一等?” 小豆子嗔叹,“娘娘那是说笑,公子向来谦让,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2 怎么也跟着较真呢?若说公子低了奴才一等,那简直大逆不道,一则静和轩地处皇宫前殿,原是备给宿夜朝臣歇息用的,因此不属宫廷内苑,居用者只行常规礼仪,不受宫训所制,另则公子并非奉诏入宫,而是坐了宝冠黄轿而来,且是曲公公亲自接送,这等礼制,向来只为太傅所享,不然便是皇家诏请功臣,而今公子享此礼遇入住静和轩,自然是皇室贵客,怎会低于奴才?况且曲公公见了公子还要行半礼呢!所以身份高低,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小豆子说着还谄媚式一笑,旁边人早就呆若木鸡,芳妃也暗道失言,忙掩嘴笑道:“刚才可不就是说笑?秦公子不要当真才好。” “我不当真的话,你岂不是无聊?大热天的叫我来干吗?听你说笑吗?我听了你又叫我别当真,那你究竟想说什么,赶紧说完赶紧散场!” 芳妃愠怒,但仍按捺道:“本宫听说秦公子才华了得,又抚得一手好琴,也曾凭此获得圣誉,本宫也习得琴艺,却未能悦愉圣上,因此想跟秦公子请教一二。” 请教什么啊?想骗我为你奏琴吧?秦夕奈何一笑,“昔日秦楚二王互为奏乐,其实互辱而已,你所谓请教也不过如此,若真是讨教便该恭敬如拜师,我听说令尊为得书法精要,曾拜问民间高手,甚至代行仆役之事才得隐居老翁教授,此事引为尊师重道之美谈,你幸为其女,也要秉承乃父之风才好啊!” 芳妃愠恼不堪,本想羞辱对方,却被对方识破,还不轻不重训了她一顿,若不狠狠还击,颜面何在? “本宫倒想上门请教呢,可惜礼法不允,你若位属内廷,我们还可姐妹相称,相互讨教技艺便顺理成章了,你说是吧?” 此话一出,旁侧有人偷笑出声,更有鄙夷目光芒刺般戳人,小豆子替主难堪,小金子暗暗攥拳,两人都担心主子受不了这番羞辱,却听主子呵呵笑。 “以前有人想跟我拜把子,好拿我的诗词去讨心仪女子的欢心,结果事情败露,女子的父兄把他打成残废,后来有个富家小姐认我做弟弟,要我暗里弹琴,她在前头装样子,以此讨她未来夫君的欢心,结果被识破,亲事黄了不说,她自己气不过,一绳子吊死了,类似例子不胜枚举,总之带着不良居心想跟我亲近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你想跟我姐妹相称,做好准备了吗?” 芳妃暗里切齿,这人虽危言耸听,但也可知不是个善茬,只是失宠了这么盛气凌人,究竟何处来的底气? “本宫是怜你失宠才予怜惜,难道你不想重获圣眷?” 秦夕大喜,“终于出了个比我还不会算账的,有人垫底我就宽慰多了,否则每次拿起账本就自卑,心理阴影了都!” “你什么意思?”芳妃无端惊悚。 秦夕笑而摆手,“别疑神疑鬼瞎担心,说你不会算账只是寻常影射,谁叫你虚情假意说什么怜惜?无非要我巴结讨好你,别说你不会因此益助谁,纵然会,你又以为皇上能被宫妇枕言左右?倘若会,你又以为我能因此感激你?所以你省省吧!好好保本要紧,别想着赚取不属于你的利头,包括今日请我来这儿,都是你在自行亏本。” 秦夕说着就起身,芳妃则怒起,“等等,把话说清楚再走!所谓保本利头究竟有何影射?” “真想知道?”秦夕逗弄般歪头一笑。 芳妃无端红了脸,“你……你说清楚就是!” “这是请教的态度吗?”秦夕话虽如此,人倒坐了回去,“算了,计较态度没意思,只是哪有空口讨教的道理?从前我帮人写功课,根据篇幅长短,收费从一文到十文不等,后来摆摊代笔兼职打卦算命,根据对方身价高低,也是各个收费,皆因不能贱卖学问,更不敢无偿泄露天机,所以我的意思,你懂吧?” 果然贪财!芳妃恨恨递眼色,刚才那个训人的宫女便拿了一锭银子扔到秦夕面前,秦夕看也不看就起身,同时吩咐小豆子,“回头你拿些金银锞子来赏给这儿的奴才,不可落下任何一个,顺便教教他们如何奉主待客。” “是!”小豆子挺胸作答,原来财大气粗就能挺胸做人! 芳妃恼羞成怒却不能发火,眼见对方要走,忙亲自拿了一封银两送过去,“秦公子大人大量,犯不着跟无礼的小人计较。”说着又命人重新布了茶点,规规矩矩请人入座。 秦夕这才盛情难却般坐了回去,瞟了那封银子一眼,闲闲道:“从前你三天两头往静和轩跑,所有贵人里头,你是跑得最勤的,我便以为你是最爱慕皇上的人,如今你做了妃子,刚才又请教我诸多问题,我便以为你是最有上进心的人……” “明白了,究竟要多少银子,你才肯说个清楚?”芳妃轻按额角,头疼自己哪是找人立威,简直自找麻烦,偏又舍不下这麻烦,毕竟这人凭着这般相貌就能得宠,绝对有奇妙招数! “你问我要多少银子,可我是缺银子的人吗?我是看你虚心请教才勉强坐下,至于能指点你多少,全看你有几分诚意,所谓一分钱一分货,现下你出了这个价,我只能告诉你,刚才说的保本便是安分守己,想赚利头,你得首孕龙胎。” 芳妃先是红了一下脸,随即请教道:“我也想过这个,可是皇上若无意,本宫再想也枉然,所以要劳烦秦公子教授妙法。”说着再使眼色,立刻有人捧了一个匣子出来,且将匣盖拉开。 秦夕一眼不看,只是瞟了小豆子一眼,得到满意讯息后,淡淡一笑,“你果然有些诚意,只是你所谓我的妙法,那其实是天机,我也不敢泄露太多,只能告诉你四句真言,谦怀待下,常态侍君,淡然请子,漠视高尊。” 芳妃迷惑不解,只觉真言高深莫测,细细想来又觉其妙无穷,只是最后一句不如人意,“本宫若请子成功,自然要母凭子贵,届时晋升贵妃也是循例之事,以本宫的才貌,难道当不得皇后?” 秦夕摇头,“我不能再说了,你自己领会去吧!” “慢着!”芳妃又一个眼色,宫人又捧个匣子出来,里头的丰厚胜过前一个。 秦夕这次很干脆,把两个匣子交给两个兄弟,自己拿了那封银子,冲芳妃礼节性拱袖,“娘娘不必挽留也不必再问,至于真言最后一句,我只能奉送四字注释,以退为进,好了,不必送,都留步吧!” 秦夕大步出门,走出琼淑宫才笑得泪花子流,“发财了!无本生意……不,都是我一肚子学识换来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我……” “行了公子,自个儿擦擦口水吧!我和小金子都腾不出手来,还有你别笑了,这不是自家院里,一路有不少人呢,吓着他们是小事,也许里头有在琼淑宫当差的,见你笑成这样,回去禀了他家主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3 子,你的骗局还不立马被拆穿……” “哪有骗局?本公子以诚为本,童叟无欺!” “你今儿欺的非童非叟……” “我欺谁了?不去见她你说我缩头乌龟,去了还带你发财,你又诬赖我欺人,好吧就算我欺了,但我也是忍辱负重地欺,之后我不是以德报怨了吗?教她为人处事,给她指点迷津,略微收些报酬怎么就成骗局了?再说我不收礼解惑,你以为她能满目崇敬地放我们走?” “那是崇敬吗?我怎么觉得她不甘不愿?” “这样更好啊!吊着客人的胃口才能生意不断,你以为会算账就能赚钱啊?那还请什么掌柜参谋,直接请一帐房先生得了!” “原来如此!”小豆子恍然大悟,小金子也深受教益,喃喃道:“以后想见公子就得准备好银子,没钱免谈!” “孺子可教!”秦夕仰天大笑,笑得太猛,泪花子凝成泪珠滑下来,天边却嗡响一声闷雷,是该来场雨了,只是冲得干净吗? 这世上有太多污秽,天泪洗涮也未必彻净,所以才会有天谴,只是人心不死,欲望不破,罪过无穷尽! ☆、第 57 章 夏日暴雨来去迅捷,留得水粒残落,嘀嗒有声。 “公子不出去走走吗?”小豆子送上酸梅汤,有些担心地看着主子,总觉主子生病了似的,近日都懒怠无神。 秦夕不搭话,依旧趴在窗边发呆,许久才梦话般喃喃,“没人知道我在这儿吗?来了这么久,竟没人来看我,还以为他们是朋友,可是都没人来看我……你有朋友吗?” 小豆子不及答话就红了眼圈,一直以为主子只爱银子,甚至有些没心没肺,今日才知主子也会伤心难过。 “公子想哭就哭一场吧!”小豆子哽咽。 秦夕如梦初醒般愣一下,笑道:“我有什么好哭的?倒是有些闷了,你去找付钓杆来,咱们去青玉苑钓鱼,晚上在院里架火烧烤……” “那不行的,宫里不能燃火,还有青玉苑的鱼也不是想钓就能钓,公子想吃鱼的话,我去伙房吩咐……” “那是败家,再则也没了乐趣,既然不能钓,那就偷偷地钓,至于不能燃火,那是外行话,明火还叫烧烤吗?所以是木炭烘制,不属燃火范围,总之你先去找钓杆。” “不行的,给人发现就糟了!” “朽木啊!”秦夕爬到榻上,“我闷死在这儿算了,你赶紧收账去!” 小豆子应着却不动,近前小声道:“上次金老板说的那笔生意,公子打算应承不?” 秦夕原本睡眼朦胧,此时一下就布满精光,“告诉他不能做,他若问起原因,你就说无可奉告。” “我本来就无可奉告啊,因为你都没告诉我原因嘛!”小豆子有些委屈,觉得主子不信任他。 秦夕嗔叹,“不是我不告诉你原因,有些事宁可不知道,何况已涉及军国之事?他想在西北边市谋利,但是那边不会有互市,而且我不信他毫无知察,之所以提及此事,不过试探我罢了,担心我失宠会累及到他,其实我得势时也不曾套过皇上的话,一应事务都是凭心而为,他不过以己度人罢了!” 小豆子一脸迷惑,“公子说的我一点都不明白,感觉有点混乱哎!” “乱就乱呗,本公子就是这么高深莫测,你乖乖收账就行了,记得顺路去一趟甜运坊,小银子和小财子都爱甜食,给他们带点回来!” 小豆子点头,边走边嘟咙,“皇上也道你爱甜食呢!其实你不喜欢,这也是高深莫测吧!” “你赶紧滚吧!烦死了!”秦夕佯怒,盯着小豆子出了门,估摸着烦人的小子走远了,这才唤了小金子进来,“你会钓鱼吗?我们去青玉苑钓鱼好不好?” 小金子愣了愣,侧头想了想,然后点头,找了钓杆小桶,配合主子的步调,一路掩着作案工具,做贼般跟着主子去了青玉苑,找处隐蔽而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上饵抛钩,闲情垂钓。 御书房里,萧离批完最后一本折子,同时懊恼做这么快干吗?这下无聊了!当日宁小孩说得对,选妃要按皇上喜恶,否则忙一天回去还要面对讨厌的人,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天儿长了,皇上还是小睡片刻才好,不然也到外头走走,这会子雨停了,外头也挺新鲜的。” 曲同一面请言,一面奉上消暑汤,萧离略饮一口,起身道:“走吧!不用轿辇了,你既提议走走,便前头领路吧!” “奴才不敢。”曲同弓身陪着,倒也遵旨行事,引着皇上往御花园走,谁知皇上在一处宫门边停住,于是也顿下脚步,笑道:“这是青玉苑,里头多是荷塘水廊,也算消暑的好地方,皇上可想进去瞧瞧?” 萧离微微皱眉,“何谓青玉?荷之清廉而不妖么?只怕也是自命清高,但落凡尘,何物不落俗?” 萧离折身,曲同陪笑跟随,“皇上说得是,因此那处地方原名涤尘居,后来才改为青玉苑。” “后来?”萧离停步,好奇多于疑惑。 曲同却有些迟疑,道:“回皇上,青玉苑原是先帝指给那人居用之地,其实那人曾请居静和轩,也是以此婉拒先帝之意,先帝不允,当即改涤尘居为青玉苑,以此将那人划入后宫之列,那人却十分倔性,虽不敢强行,但也削发改字,以此示意不从。” “这么说,青玉原是那人的字?”萧离自语一般,随即笑叹,“先帝虽心爱那人,却不知如何心爱,硬将人拘入后宫,可谓辱人至极,那人倔性顶撞,又何尝不是仗了先帝之爱?两相硬碰,玉石俱毁,都是不懂忍让之故。” “皇上说得是,不过先帝后来百般忍让,却也不曾如意,皆因那人心有他念……” “并不尽然,人非草木,若真个用心,便是冰雕木人也能令其动情,先帝空言心爱,实则霸强占欲,那人又是宁为玉碎,怎堪巧取豪夺?” 萧离说着便折回青玉苑,曲同忙命人往前头布茶点,却被皇上止住,且斥退旁人,只命曲同随行。 树荫下,秦夕握着钓杆打瞌睡,忽听小金子低呼,“公子醒醒,对面水廊上来人了,好像是皇上!” “知道来人了你就小声些,咱是来偷鱼,话说你钓到没有?” “奴才钓到两只了,可是公子有听到奴才说的吗?皇上来了,咱不能视而不见,那是不敬之罪。” “我一只都没钓到,为什么呢?”秦夕懒懒发问。 小金子急了一下,但仍按捺答话,“公子一直在瞌睡,杆动了也没跟着动一下,鱼都滑钩了,自然钓不到,但是皇上来了,公子真的不动一下吗?” 秦夕笑,“我知道你的小心思,无非没耐心了才胡说什么皇上来了,但是没用的,好好钓鱼吧!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4 这才两条,咱家有六口人,不够吃的!” “皇上真的来了,就在对面水廊上,公子没看见吗?” “看了,但是什么人都没有,你也一样,什么都没看见,好好钓鱼!” 秦夕一本正经,这下小金子明白了,主子在自欺欺人,但也行得通,因为没人能证明他们对皇上视而不见,最多被人发现他们在这儿,到时可以说没看见皇上,总之公子说得对,现在什么人都没有,继续钓鱼! 水廊上,萧离盯着亭柱,上面有淡淡划痕,曲同跟着看了一眼,小心道:“这是那人用石块划下的,每次先帝临幸过后,他都会来这儿划一笔,先帝问起,他回说在记账,先帝恼了,用长链将他锁在屋里,谁知他又拿链条在墙上记账,倔强难驯……呃,那个……那边……” “什么?”萧离虽质疑,目光仍在柱子上。 曲同无端尴尬,越发小心道:“对面柳荫下有人,好像是秦公子。” “是吗?”萧离语气淡淡,心头却狂跳,两个月了,一直耐着不去静和轩,小鬼却每晚都来他梦中,可是即便梦里也是不欢而散,真个见面的话,只会两相恼怒吧? “秦公子恐怕没瞧见皇上,奴才请他过来可好?” “他若没瞧见朕,朕也没瞧见他。”萧离冷言,目光却盯着对面,神色渐次阴寒,“居然有心情垂钓,真是冷血无情!” 您不是没瞧见吗?曲同苦闷,到底要怎么做才好?从前是帮不了先帝,只因那人心有他念,如今皇上跟公子明明两相心悦,却还是两相淡着,真是应了那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公子好像越发清减了。” “天气太热,谁的胃口都不好,叫御膳房备些清凉小菜,少搁辣,他不爱吃……朕是说,除了赏食后宫,也顺便给他送一点,还有径州来的咸点也给他送些去,他其实不爱甜食……蠢材!” 曲同本在专心候旨,突闻皇上一声恶吼,随即眼前一花,再看,皇上竟掠过水面飘到对面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咋回事?钓鱼就好好钓呗,竟敢打瞌睡还差点栽到水里,你是存心吓我吗? 萧离怒不可遏,抄起小鬼飘回亭子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甚至市井粗话都喷出口来。 秦夕好半天才回过神,几次要说话都被吼住,只能等着萧离喷完火,这才往地上一趴,“我错了,不该偷你的鱼还打瞌睡,你要是气不过就打我吧!这次不要你提前喂药,我捱得住!” “你怎么不去死?”萧离不轻不重踢一脚,随即把人拉进怀里,紧紧勒了一下,泄气般轻叹,“我输了还不行吗?那日也不该打你,全都算我错,别怄了好吗?” 秦夕不说话,只是使劲吸鼻子,把头埋在萧离怀里,双手紧勒着萧离的腰,半天才嗡声嘟咙,“我要出宫。” “你妄想!”萧离大怒,秦夕更怒,“你不许我自由,连我拉屎也不许吗?你太过分了!” 萧离整个愣住,原来小鬼是要出恭,自己则是风声鹤唳。 曲同在一边忍笑,不及请示圣意便领着秦夕去了茅房,独留皇帝异常羞恼,只能冲着跪在一边的小金子发火。 “你是活腻了还是皮子紧得慌?他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宫里是能随便钓鱼的地方吗?还让他随地瞌睡,虽是热天也难免着凉,水边湿气重你不知道吗?还有他究竟钓来干吗?” 小金子心里一愣一愣的,面上则一如既往的没表情,只是垂了眼皮答话,“回皇上,公子说要钓来烧烤。” “你果然胆大妄为,宫里是能燃火的地方吗?烧着他怎么办?天这么热,他中暑了怎么办?这些你们都没想过吗?” 呃……小金子无语,萧离忿忿挥手,“算了,一个比一个蠢,钓这半天,几条了?” 啊?小金子眼神一愣,随即恢复常态,“回皇上,奴才钓到两条,公子没钓到。” 萧离点头,“原来钓鱼的只有你一个,本该重罚,念你初犯,罚你继续钓吧!” “谢皇上。”小金子叩首而去。 秦夕回来就见着萧离一脸愠色,稍稍回想便了然,近前碰了萧离的手一下,“你没错,从头到尾都是我错,以后不跟你怄了,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都听你的,但你别拘着我了,准我自由出入好吗?” 萧离皱眉不语,轻抚亭柱上那些划痕,心上竟无端刺痛,拉了小鬼的手捂在自己胸口处,“我这儿伤着了,是情伤。” 秦夕浑身哆嗦,萧离苦笑,“觉着肉麻对吧?其实我也有点,但没办法,因为那是我心里话,你总说以诚待人,其实你没几分诚意,不管何人何事,你都冷眼旁观,偶尔插手也只略尽人情,哪怕你嫉恶如仇,甚至愤世嫉俗,但你总是很冷静,我曾疑心你并不真正喜欢我,但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你的冷静只为一个原因,情深不寿。” 秦夕不语,只是红着眼眶吸鼻子,萧离沉沉叹息,把小鬼拥进怀里,“你傻呀,何苦折磨自己也疼了我?” 说着亲了小鬼一下,放手,微笑,“去吧!你终是自由的,我也总在这儿,你若累了便回来,我等你。” 秦夕点头,泪水扑簌不停,上前亲亲萧离,满腹爱语拙于表达,出口只有四个字,“我是你的。” 萧离淡淡嗯一声,心里却沉沉落了底,却又腾起丝丝不安,一直强调自尊独立的小鬼终于承认是他的了,但是他的人却不愿停在他的地方,忍让至此还是不能如意,两情相悦也不过如此。 ☆、第 58 章 秦夕出宫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吃得意楼的招牌菜,当日曾说发财了要一一吃个遍,小麻雀不得来,他便代劳了! 饭后去茗仙楼喝茶,当日哪舍得来这种地方?最次的茶点也要一两银子,更别说十全果碟还雅致小间,那不是茶仙享受,全是银子哗哗响,每响一声都割得心疼! “公子怎么了?胸口疼吗?”小豆子问着忧心的话,嘴上则不停塞食,小金子也看了主子一眼,自语般代答,“公子捂着胸口是因为心疼银子,不过这茶钱算在奴才头上,公子不必再心疼。” 秦夕先是一喜,随即皱眉,“你出钱跟我出有什么区别?都是自家人在出血,况且是我带你们出来的,所以再疼也该由我担着,只是回去后,你们别跟小银子他们炫耀就行,省得他们难受。” 小金子点头,小豆子则有些愣神,“公子还要回去吗?” 秦夕也愣一下,“我不可以回去了吗?话说出来之前,皇上叫你们去聆训,都说了什么啊?” 小金子道:“皇上要奴才保护公子,即便奴才死了,也不许任何人伤到公子一根汗毛。” 小豆子道:“皇上要奴才尽心侍候公子,不许公子有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5 任何不便,还要奴才偶尔提醒公子,千万记得宫里有人在等你。” 秦夕慢慢苦了脸,“我说他怎么一定要送我出宫门,原来以为我不回去了,可我只是出来玩一趟,你们也没帮我说清楚吗?” 小金子无语,小豆子叫屈,“你都没跟我们说清楚,我们又能帮你说什么?何况我们也以为再也不回去了,所以把积蓄都带了出来,你不见小银子他们都红着眼睛送我们吗?就是以为我们永远离宫了。” 秦夕呆滞,慢慢看向小金子,幸好小金子摇头,“我没那样以为,当然我也没跟皇上说清楚,因为我没把握,不过我相信公子回宫是早晚之事,所以皇上赏的银子我只带出十两,这样就能早点花完,早点回宫。” 你是捏着我痛处想的方啊!秦夕恨恨,却觉欣慰,总算没被所有人误会,否则真是人品问题了! “茶点钱就由小豆子付吧!反正你带了所有积蓄不是吗?”秦夕奸笑。 小豆子呆傻,半天才愣愣回神,“这些好像挺贵的,当然我不是舍不得,可是小金子已经答应付账了,而且用的是皇上赏的银子,如果我抢着付,伤的会是自家银子,公子觉得呢?” 好孩子,你出息了呀!秦夕切齿,点头笑,“你说得很对,与其自伤不如伤人,哪怕伤着皇上也无妨,你是这意思吧?” 小豆子大惊,差点滑下座椅,秦夕顺手捞一下,没捞起来,又见小豆子果真吓着了,这才正色宽慰,“别作这怕死样,既跟我做了兄弟,便该荣辱不惊,死生无谓。” “奴才不怕死,但也不想死,所以这茶钱还是奴才付了最好。”小豆子慷慨掏银。 秦夕给个赞赏的笑,把剩下的果点打了包,领着两人去了丞相府,当日说过要请任平秋吃糕,今日可兑现也! “任先生别客气,这些都是茗仙楼最好的点心,我特意买来请你吃的,除了谢谢你当日相助之恩,另外还想拜托你一件事,你不会拒绝吧?” 任平秋抿笑,秀丽容颜便如烟笼山水,美则美矣,却令人看不真切,秦夕却了然般尴尬一笑,“咱是朋友嘛,你又是丞相,天大的事也难不倒你,何况只是私下谏言,皇上又那么器重你,肯定会采纳,再说皇嗣也属国事之一,你忠君爱国,不会不管的,对吧?” 任平秋还是拒嘴一笑,却伸手搭在秦夕腕间,二指压在脉上,片刻方回手,笑道:“看来余毒已尽,且不曾中过疯蛊之毒,却怎么跑来说傻话呢?” 秦夕愣一下就恍悟,“原来当日你请我吃的干果是为解毒,可是骆大哥早就替我解了呀,你是为防万一才又给我解一次吧?可见你果真拿我当朋友,那就再帮我一次,皇嗣对我很重要,这不是傻话,你也不想我遭人批斥对吧?” 任平秋闲闲抿茶,闲闲品糕,轻笑道:“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此是皇上疑难之事,却是你逼他如此,否则以皇上之果决,怎会困于□□和礼法之间?他为你摧化一腔刚硬,尽作满腹柔肠,你便该卸去俗法礼教,回他一个特立独行,如此才不枉相爱一场,否则便是寻常身份也未必如意,帝王或平民都有人言之扰,是否活于其中却是各人自择。” 秦夕若有所思,喃喃道:“你曾是废太子幕僚,想必是先帝秘旨安排,如今你做了丞相,恐怕也有不知情者微词非议,但你问心无愧,所以坦然自若,我却做不到你这样,因为我有愧,当日是我剖露爱意,才会令他逐日动情,否则他会遵循常理,娶妻生子,总之是我害他不续香火,至于人言,我倒不十分在意,但不高兴别人以此责难,因为他也会在那些责难中。” 任平秋笑而点头,“你果然一心为他,却未尝不是自留退路,只要有了皇嗣,即便来日失了他的爱,你也能全身而退,不至于离了皇宫还要背负绝嗣骂名,莫非你不信他会始终如一?” “我信,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心是抗不过天意的,我曾耍赖般毁了他一桩心血,以为从此便能跟他轻松度日,谁知天意难违,他终是天子之命,我幻想的自在生涯终是幻想,其实就算他不做皇帝,我也会劝他要子嗣,因为我怕他将来会在心里怨我,到时我该拿什么安抚他?所以皇嗣很重要,他能使我安心留下,这是我前来拜托的真正原因,你就帮帮我吧!” 秦夕抓了任平秋的手,只差下跪,任平秋反握了秦夕的手,微微用了些力,脸上也微带厉色,“我以为你之所爱不容分享,你却为了来日难测之事而推人入怀,焉知不会重蹈覆辙,如你毁他心血一般,失了自在算什么?恐怕会连他的人也失去!你说天意难违,须知天意只是报偿人意,然而人意多端,因此天偿多端,所以道法教人无为,佛家劝人舍得,无为有成,舍得有果。” 任平秋淡然置语,秦夕却醍醐灌顶,不愧是丞相,更是良师益友,自己却拿吃剩的果点当谢礼,可恶至可耻! “那个……嗯……听君一席话……” “糕点很好吃,来处不重要,心意为实,你愿跟我剖谈心事,尤其令我欣悦,刚才你说担心皇上来日怨你,我却猜你肯定怨我没去看你,上次听说你出宫了,还以为你会来找我,谁知你跑去妓馆寻乐……” “那是一时糊涂的荒唐!你别说了,我觉得好可耻!”秦夕臊红了脸,却也感激对方善意打岔,否则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就糕点及解惑之事,道歉又道谢。 任平秋抿嘴忍笑,又见时辰已不早,于是吩咐备膳,秦夕忙起身告辞,“我要回宫去吃,因为皇上误会我了,所以我要快点回去让他放心,还有你刚才说的,我都听明白了,你也放心。” 任平秋含笑点头,亲自把人送到门边才回去,秦夕一出相府就疯跑,两个兄弟也疾步跟随,简直闯宫般回了静和轩,小豆子如常备饭,小金子则去报信,这次他有把握了,公子不会出走,而且会真正安心留下来,都是丞相的功劳啊! 萧离听完小金子的回禀,高兴得扔下奏折,什么国事都没有小鬼重要,怎样的乐事都不及小鬼安心留下。 “真的不出宫了吗?”晚膳后,萧离如是问。 秦夕嗔目,“怎么可能?你不是准我自由出入了吗?君无戏言,不许反悔哦!” 萧离虽点头,却疑惑道:“你所谓出宫并不是要离开我,一直要求的自由也不是撇下我,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秦夕也很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进宫之前虽想过混些银子就骗你放我走,但我后来不是乖乖跟你的嫔妃们过招了吗?那就是我打算在宫里生存下去的表现,之前我也说了啊,你给我皇商资格,我陪你在宫里委屈,怎么你忘了吗?” 萧离恍惚一阵,随即莞尔,“是的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6 ,你早就答应陪我委屈,我也不是忘了,只是心底不想委屈你,才会心生不安,觉得你随时都会离开,而我拿不出留人的东西……” “你不就是留我的东西吗?虽然人不是东西,但你忘了我说过除了银子,我只喜欢你吗?还有你在我心里排名第一,如果你都不能令我留下,那就只有两种原因好解释,一是你不做皇帝了,那我肯定要跟你走啊!二是我死了,那就没法留下,肯定要去奈何桥边等你,我们都不喝孟婆汤,来世记得去找对方,好吗?” 萧离说不了话,只能点头,心里胀得满满的,噎得喉头酸紧,眼中涌来久违的湿意,他的小鬼啊,就这么闲聊似的许了他今生来世,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来得真切! 但是小鬼,我真的不想委屈你,却又别无偿付,只能尽量如你所愿,望你不以留居宫中为委屈,而是以此为幸,因我会疼你爱你,始终如一。 ☆、第 59 章 静和轩又得皇宠,后宫匪夷所思,芳妃却知那人是熟谙天机之故,更庆幸自己得过他的指点,按他说的做了之后,果然恩宠更甚,只是她尚未有孕,那人却又重新得宠,势必成为她最大的阻碍。 芳妃遣人送了厚礼去静和轩,小豆子不敢收取,只能进屋回话,却被皇上阻止,“别吵着他,什么事都外头说去!” 小豆子忙掀了帘子,跟着皇上去了别间,小心翼翼地禀了芳妃送礼的事,萧离微恼,道:“这么点事也值得你回?他难得好好睡个午觉,以后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准打扰他,礼物什么的,你替他收下就行。” 小豆子应诺,犹豫道:“芳妃娘娘不只是送礼,还想请公子去琼淑宫说话……” “说什么话?天气冷热不定的,他身子弱,跑一趟扑了病怎么办?” 萧离说着就走,“朕替他去一趟就行,你候着他醒了,哄他吃点东西,以后不许落下正顿膳食!” 小豆子领命,心想,公子不是有意落下午膳,实在是起不来。 琼淑宫里,芳妃没等到秦夕,却等来圣驾,又见皇上脸色不霁,顿时暗自惊惶。 “你为何给秦夕送礼?”萧离开门见山。 芳妃心口急跳,面上强笑道:“臣妾只是遵循圣意,秦公子是皇上器重的人,臣妾自然也要礼遇……” “谎话连篇倒也胆色过人,竟敢当面欺君,背地恐怕敢弑君。” 萧离语气闲常,芳妃脸色刷白,一下就跪到地上,“臣妾不敢枉作那般罪行,只是言词不当,但也知道错了,还请皇上容臣妾重新答过。” “说吧!” “谢皇上,臣妾之所以给秦公子送礼,皆因受过他的教诲,几日前闻听他已经出宫,臣妾以为再无良师……” “果然欺君!”萧离惋惜般轻叹。 芳妃惊惶掉泪,连连叩首道:“皇上千万恕罪,臣妾不敢欺君,只是向来口拙……” “直言心中所想也不能么?” “能的……”芳妃迟疑道:“臣妾担心失了皇上宠爱,送礼是为了示好,希望秦公子如前给予教诲……” “他是怎么教诲你的?”萧离崩着冷脸,心里却大笑,小鬼好为人师,其实一肚子奸商诡算,但是只算奸恶者,你能得他教诲,必是被他瞧破你的真面目,如花的容颜掩了一付阴毒心肠。 芳妃无端寒颤,强自镇定道:“秦公子学识渊博,谈吐不凡,教予臣妾处事之道,臣妾受益非浅……” “笼统措词,可见你何其心虚!朕却懒得罚你,你自己收敛一下吧!不要仗着一时之宠肆意扬威,其他宫妇并不比你差,你能晋为妃子,只因你弹过一曲《松下泉》,虽不如秦夕弹得好,但也算难得了,你若真想得他教诲,便该请教正道,他是朕预请的太子太傅,难得他肯授教宫妇,你们合该叩谢!” 芳妃连声应诺,心里则再次称幸,还好上次没有惹恼秦公子,原来他真是皇上预请的太傅,看来龙子及皇后之事,真的要仰仗他了! “臣妾谨遵皇上教诲,快近晚膳了,皇上留下用膳可好?” “不必了,与其留朕用膳,不如宽以待人,别处就不说了,你自己宫里的人却该善待,以防来日不测,你身边没个贴心侍候的人!” 萧离说完就走,芳妃愕然失色,猜不透皇上那话的真正示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皇上已经知道她暗里做的那些事了,可是卉妃和春晓贵人都是不得宠的人,往日暗里打压虐待,皇上也不曾阻止,怎么今日突然警示? 难道她们也给秦公子送礼了?而且送得比她多、比她好,所以秦公子在皇上面前说了她们的好话? 芳妃切齿点头,肯定是这样的,否则皇上不会说其她宫妇不比她差,也就是说,皇上打算宠幸别的女人,甚至打算冷落她,因为皇上要她以防来日不测…… 芳妃浑身冷汗,根本不敢再往下想,急忙派人往宫外送信,好叫娘家替她准备珍奇厚礼,总之一定要笼络好秦公子,绝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 西北战事顺利,捷报频频入京,东南海防却偶传恶讯,或言海贼掠边,或传守军内部骚动,萧离却明白,此非边防不利,而是宫妇怨言所起——春晓贵人不得恩宠,陈将军爱女心切,捏着海防松紧给女儿争宠,可笑又该死! 十月中旬,澄州奏请军费补给,萧离不置可否,回头晋封春晓贵人为贵嫔,十日后又晋为妃子,澄州那边的骚动也逐日平复,非但不请军费,甚至一战就平了掠边海贼,有朝臣代为请功,萧离准了。 十一月初,陈将军奉诏入京,皇上当庭嘉奖,封其海威候,另有赏赐无数,晚间又设宴宫中,之前还许其探亲,陈氏父女皆是喜气洋洋,御前还能克制,转背便骄逸难掩。 新封的海威候在御赐的京宅里大宴宾客,新晋的春妃在后宫飞扬跋扈,除了不敢去静和轩撒野,别的宫室都被她欺凌了一遍又一遍,琼淑宫更是她每日必去的地方,芳妃得宠时没少去她的晓春轩耍威风,如今她也是一宫之主了,春华宫出过好几位皇后呢,小小的琼淑宫拿什么跟她比? 春妃可谓春风得意,芳妃只能忍气吞声,别的嫔妃更是谈春变色,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小豆子把后宫情状当作笑话讲给秦夕听,秦夕却摇头叹气,“真个不知死活!春妃倒罢了,她父亲却令人失望!” “失望?”小豆子不解。 秦夕沉痛般点头,“我很失望,因为陈将军也是我仰慕的英雄之一,我年幼时听过他不少故事,精忠报国四字便我对他的印象,但他终究晚节不保,我失望又心痛。” 小豆子撇嘴,“你心痛什么呀?皇上都封他海威候了,他女儿都成后宫一霸了,若非皇上下过严令,擅闯静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7 和轩者格杀勿论,不这样的话,咱也免不了受些欺侮,听说芳妃都被她打过嘴巴,卉妃那么避世的人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最惨的是婉嫔,本是肠胃不适呕了几下,被她以为婉嫔有孕,寻个不是打了一顿,专打肚子,婉嫔现在还卧床不起呢!” 秦夕嗯了一声,手上继续翻账册,突然愣住,“咱们什么时候吃过海味三鲜?这笔开销是你记的,但是明显捏造……” “我没有!”小豆子指着账目细则,“这儿注明了去处,你没瞧见吗?” 秦夕定睛一看,却一脸莫名,“这不就一个海字吗?哪里注明去处了?” 小豆子苦笑,“我也想写清楚点,可是心里有气,不想把海威候三个字落在我们的账本上,你成天呆屋里自然不惹闲气,那天我收账回来遇到海威候,他刚从春华宫出来,也不知春妃跟他说了什么,他拦住我问长问短,却每个字都带刺,最后又说常住海地吃惯海味了,这是绕着弯跟咱们要贺礼,他又是皇上嘉奖的功臣,咱得罪不起……” “那也不能伤了咱们的例钱,既便要送礼,也该从咱们的生意进账里扣除,我虽心疼银子,但更心疼皇上的银子,他给我的例钱必是从左库里支取,你也该知道那是皇帝的私用银库,我若有官职俸禄也不用他自掏腰包,所以我才要你们平日节省开支,尽量减少例钱支取,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混写开销。” 秦夕异常严肃,小豆子连连点头,“我以后不乱写了,只是刚才春华宫那边来人传话,说他们娘娘想吃舒州浆心果,想是知道公子是舒州人,所以要咱们送些家乡风味……” “别理她!”秦夕锁好账本,见小豆子有些发蒙,只好细致解说,道:“咱不仗势欺人,但也不趋炎附势,我知你也不是刻意巴结谁,送礼给陈家只是遵从圣意,但我刚才就说了他们不知死活,你也该明白,何谓盛极必衰。” 小豆子愣一下就倒抽冷气,“你是说他们很快会被皇上……” “嘘!”秦夕竖指在唇,而后轻笑,“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明白,难得糊涂,知道吗?” 小豆子嗯嗯点头,再次领教了公子的睿智。 其实哪有睿智?懒管闲事罢了!秦夕暗里叹气,还是悲哀心里的英雄又死了一个,名利浊人,权势毁人! 春妃正是处于后宫权势的巅峰,自拟皇后般揽了各种事务,一会儿赏这个,一会儿罚那个,在后宫耍足了威风还是不过瘾,总觉得静和轩也应该在她管辖内,一个毫无身家背景的男宠,凭什么跟她共享一个男人? 春妃决定拿下静和轩,可是传话的太监回报说那边不买账,这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还当她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吗? “他能给海威候送礼,却不来参拜本宫,可见是个吃硬不吃软的,本该押他过来问罪,但他有个身手不错的奴才不好对付,所以不必跟他硬碰硬,你带两个人把他那个看门的奴才抓过来,他自然会乖乖上门赔罪。” 太监领命下去,很快便拿人回宫,秦夕本在盘点财产,正看得心花怒放,门外传来小钱子的哭喊,心想这小子还是这么咋呼,上次不带他出宫就哭得生离死别似的,这次又是为什么? “小财子被春华宫的人抓走了!”小钱子抹泪,连着鼻血一起,可见刚才挨了打。 秦夕蒙一下就开跑,小钱子追到门边拉住,“公子换件衣服再去吧!皇上在御书房……” “他在他的,我去救人,换什么衣服?” “那儿有朝臣,公子不能常服面圣!” “我面圣干什么?赶紧放手!” 小钱子不放,“公子应该去求皇上……” “又不是皇上抓了我的人!你也别闲着,赶紧去青玉苑找小金子,叫他别钓鱼了,你们去春华宫门外等我,半个时辰不见我出来,你们再进去救我,小银子还病着,别惊动他,去吧!” 秦夕说完就走,小钱子愣一下才往青玉苑跑,心里却忍不住犯疑,主子是不是吓傻了?任谁碰上这种事,都会去求皇上吧?主子却单枪匹马去救人,难道主子也有武功? ☆、第 60 章 秦夕没有武功,嘴皮子功夫倒是有点儿,闷头闯进春华宫便喝斥要人,一众宫人吓得噤不作声,谁不知道这位公子是皇上宠护的人?顶着男宠之名却稳居静和轩,那是什么地方?非皇家贵客莫能居用! 春妃才不管这些,她父亲是战功赫赫的海威候,满朝文武谁不敬仰赞颂?连皇上都要仰仗她父亲防守东南,她也是皇上尤其宠爱的人,陈家可算名符其实的皇亲国戚了,随便出来一个都尊贵无比,更别说她是春华宫的主人,惩治一个小小的男宠只如捏死一只蚂蚁! 春妃命人看打,秦夕冷眸喝斥,“谁敢?”说着环视一圈,目光定在一个年长宫女身上,“你应该是此处的管教嬷嬷,宫规堪定,宫中无皇后时,各宫事务皆由嬷嬷导引是非,今日你主子绑架了别处的人,想来是你的主意喽?” 嬷嬷惶恐不敢言,春妃冷哼一声,“我是主子,自然我说了算,哪有奴才说话的份?你连奴才都比不上,还敢跑来我这儿撒野?” 不愧是武将家的小姐,一口一个我,毫不拿捏腔调,应该是个爽快人吧?秦夕想起那个刁蛮凶悍的郡主,眼前这位也有些异曲同工。 “你是一宫之主不错,但是纵人绑架就不对了吧?你想以此逼我来行礼,且不论这于礼法不合,只说你挟了人质逼人跪拜,纵然我拜了,你又真的得了尊重?常言以德服人,你自省可有令人敬服的德行?” 春妃轻蔑一笑,“你只是个男宠,准你拜我已是你的荣幸,你好好叩拜便是,我要你的敬服做什么?” 秦夕点头,“也对,你要我叩拜不难,把我的人还给我,只要他好好的,没磕着伤着,我便拜你一下又何妨?”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春妃从榻上移到椅上,端坐道:“你先大礼参拜,并且每日都要来跟我请安,否则你的奴才就回不去!” 秦夕淡淡笑,“你想得我叩拜,我却怕你受不起,但你绑人胁迫,我不拜不行,既然要拜,我便多送你一个,把我的人放出来,我领他一起拜你。” 春妃得意一笑,朝旁边递个眼色,很快地,小财子被拖出来,脑袋耷在胸前,双腿不自然地弯曲,人被扔到地上时也没哼出一声,显然早就昏厥。 秦夕轻搂轻摇,半天才听小财子哼痛,人也慢慢清醒,一见秦夕就红了眼,“我连累公子了……” “别说话。”秦夕拿袖口擦去小财子额头上痛出的汗,然后朝旁边伸一下手,“水。” 一众人呆愕,倒是那个管教嬷嬷递一杯过去,秦夕一面道谢一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8 面喂给小财子,“慢点喝,腿上疼得厉害吧?断了是吗?” 小财子点头,孩子似的偎在秦夕怀里,秦夕也似哄孩子般轻摩小财子的背,目光却冷视周遭,最终叹气,“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也曾服侍过各种各样的主子,看惯各种是非,心肠都有些冷硬了吧?却连同类相伤都没了感觉吗?纵然奉命行事也当手下留情啊!这般不留余地的毒打,岂不是连自己的退路也折断了?” 众人惊愕,春妃怒极拍案,“你个卑鄙无耻的贱人,少在我这儿挑拨离间!叫他们打人算什么?要他们死都只是一句话的事,你自己也是卑贱的人才会跟奴才亲近,现下见着你的小奴才了,主仆两个正好抱作一团跟我行礼,我要你们三跪九叩,否则便一起断腿!” 秦夕不说话,只是看着管教嬷嬷,目光沉静而冷冽,嬷嬷暗里一惊,忙近前劝诫,“娘娘虽可命人拜礼,但是三跪九叩乃是拜君礼仪,此事别说行不得,便是传出去也是死罪,还请娘娘谨言慎行。” 春妃怔住,懊恼道:“我已经贵为妃子了,他一个男宠不该大礼叩拜吗?就算不三跪九叩,他也该主动请安问礼,可他到现在连个头都没磕,要不是看在他给海威候送过礼的份上,我早就打死他了!” “使不得。”嬷嬷低声道:“娘娘有所不知,秦公子是静和轩的主人,那处历来都是太傅居用,皇上虽不曾下诏宣知,但是预请太傅却是不言而喻之事,朝上的大人们也都心知肚明,甚至有传闻说,将来哪位皇子能得到秦公子的首肯,便能当上太子……” “胡说!”春妃虽怒斥,面色却犹疑,“他不过是个男宠,就算住在静和轩也未必就是太傅,皇上掩人耳目罢了……” “娘娘千万慎言!”嬷嬷急声劝止,“娘娘不能背谈圣上,更不能揣言圣意……” “行了你闭嘴!别忘了我才是主子,你不过在宫里多混了几年,规矩懂得再多也只是个奴才,给你点面子叫你一声嬷嬷,你还真就上脸了,滚一边去!” 春妃挥手,其实顺手打了嬷嬷一耳光,随即指着秦夕,“你最好乖乖行礼,否则一样打断你的腿!” 秦夕微抬眼角,澄净眸子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平复,叹道:“你记性很差啊!我说过只要我的人安然无恙,我会拜你一下,但他被你伤成这样,我非但不会拜礼,我还要宣布跟你结仇,哪怕你赔礼道歉也无法和解,就算小财子原谅你,我也不原谅,他们是奴才不假,但他们更是我的人,我若连自家人都护不住,算什么男子汉?所以你伤了他也伤了我的尊严,这是一笔死帐,我不介意你弄得更死,想断我的腿是吧?来啊,连着两只手都给你断,只要你赔得起满门人头!” 秦夕字字切齿,春妃气得乱颤,连声喝令杖责,一众宫人却小步后退,春妃摔杯砸人,站得最近的宫人顿时头破血流,还是管教嬷嬷上前劝止,却依旧吃了嘴巴,于是默默退下,心里却明白,今日在场的奴才都得死,她是第一个。 无人奉主,春妃气得亲自动手,抄起刑棍就往秦夕身上打,却听门外一声喝止,随即是荣王怒色而来,身后跟着静和轩的两个奴才。 小金子根据主子眼色,抱着小财子先去了,反正有荣王,主子不会吃亏,秦夕则奇怪荣王怎么来了,小钱子悄声解释,“我去青玉苑没找着小金子,反而遇见荣王爷,原来小金子替他跑腿去了,小金子回来后,我们才一起来救你,你没吃亏吧?” “废话!小财子腿都断了,能不亏吗?”秦夕低啐,随即冲荣王拱手,“王爷仗义出手,秦夕感激不尽,只是此乃后宫,王爷不便擅入……” 荣王摆手止住,“既是仗义,哪来不便之说?况我是奉诏进宫,明日是母妃忌日,皇上特许我故地怀旧,春华宫也在特许范围,我是顺路而来又路见不平,你就成全我拔刀相助吧!” 秦夕呵呵笑,“行吧你来,正好我渴了,旁边喝着茶等你,完事请你喝酒!” “多谢!”荣王含笑拱手,随即转向春妃,“不知娘娘何故罚人?纵是责罚自己的奴才也不合亲自动手,何况杖责秦先生?” 春妃冷笑,“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怕了你,先帝宠你,皇上可不宠,不然也不会夺了你的实权,说起来,你本来就是个无能的人,皇上让你白享爵禄,你就该谨慎做人,今日替人强出头,还尊称他一声先生,难道他还做过你的男宠?却不知他教了你些什么东西,只怕也是见不得人的吧?” 荣王不怒反笑,“本王自诩涵养不错,今日却真有些着恼,本想劝解一番,谁知你出口即伤人,我又不会恶语相对,只能暂时认输,回头还得去问问海威候,他是怎么教出你这般刁横的女儿?害得本王吃了哑巴亏不说,连他敬奉的礼物也不敢要了,所以你兄长虐伤太学生一案,请恕本王概不过问,皆因本王无能,所以抱歉了!” 荣王言毕,拉起秦夕就走,春妃疾声喝令,“你站住!我兄长伤了太学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本王无能,说不清楚,娘娘还是自个儿打听去吧!”荣王回头笑言,扭回头来就自语般低叹,“可怜了这些奴才!” 门边的宫人倒抽冷气,秦夕恼他们伤了小财子,狠狠瞪一眼才跨出门去,因为担心小财子的伤,所以一路无语,匆匆赶回静和轩,见小财子已经医治妥当,这才吩咐小豆子准备酒菜,他要好好谢谢荣王。 “谢我什么啊?倒是我该谢你委曲求全,否则以你的才能,何处不得志?”荣王虽谦词,倒也喝净杯中酒。 秦夕讪笑,“王爷谬许了,我无志向,何来得失?倒是太学生一案是怎么回事?” “意料中事罢了。”荣王笑得有些诡异,道:“那名学生是我从府学荐上来的,才华是一则,相貌尤其俊秀,前日散学后,被海威候次子碰上,之后失踪一夜,昨日才带伤归来,太学代为上诉,陈二少才知奸污的乃是太学生,此事尚未明确立案,海威候探知那名学生是我推荐,所以希望我代为和解。” 秦夕郁闷,“你不会真去和解吧?我记得骆大哥也差点被陈二少奸……伤害,当时也是请人和解,请的是如意王,话说如意王跑到哪去了?海威候是他舅舅,他会不会跑到澄州去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他跑得诡异,想必也会诡异地出现。”荣王笑言,却讳莫如深。 秦夕顺势装傻,同时也明白世人所知的无能荣王,其实是个懒怠理事的精明人,他也是呢,却只懒怠而已,并不精明,否则不会毫无打算,只凭萧离一句“我等你”,便灭了自在心,却做不到真正的委曲求全,否则自己该去死,好叫萧离做个完美君王,冷酷无情,专于朝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89 政。 任相说无为有成,舍得有果,我无为我舍得,只怕也是毫无成果,除非我之无为舍得是为别意哥哥,为君王的话,恶果居多。 ☆、第 61 章 春华宫绑人一事可大可小,但是辱及王家就不能轻置,荣王虽赋闲,始终是先帝爱子,也是当今圣上尤为疼护的兄弟,这本是朝野皆知之事,春妃却顶风作恶,表面是仗着皇帝恩宠,实则仗着娘家权势。 海威候闻讯大惊,忙遣人送信宫中,教导女儿去跟皇上认错,自己则备了厚礼去荣王京宅道歉。 春妃此时才知闯了祸,忙精心妆扮一番,可惜还未出门就迎来圣旨,当日在场的奴才全部杖毙,除此外,倒无其它惩处。 皇上还是疼她的嘛!春妃无比得意,也不打算去御前请罪了,贴身宫女却暗自惊心,当日她也在场,今日能幸免,只因她是娘娘带来的人,皇上不予问罪只是情面照应,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何况娘娘骄横多事,而且是个无情的主子,为她尽忠而死也得不到她半分怜惜,不值呢! “皇上仁德,娘娘即便不去谢罪,也该去谢恩,何况候爷急急遣信入宫,想来宫外有些难测之事,再则那日荣王爷也说了二爷伤人一案……” 宫女迟疑顿住,春妃冷笑,“二哥不过伤了一个太学生,父亲谨慎过头了,也不想想我动了静和轩的人,皇上也没什么动静,难道那个太学生会比静和轩的人重要?” “娘娘说得是,不过静和轩终在宫苑之中,皇上可当家事处理,太学生一事则不然,皇上恐怕不好徇私。” 春妃闻言愣住,突然笑道:“你说得不错,我还是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吧!” 宫女陪笑,心里却直摇头,主子太过轻慢,只怕灾祸不远了。 青玉苑里,秦夕在钓鱼,这次是光明正大地钓,因为鱼主就在身边,所以不用躲在树荫下,而是在凉亭里摆一张软榻,茶点水果侍候着,舒舒服服瞌睡钓鱼。 能钓到才怪!萧离轻轻抽去小鬼手上的钓杆,接了曲同递来的薄衾给已经睡着的小鬼盖上,自己则握了小鬼的钓杆,扭头见小金子又钓起一只,不由看看他和小鬼的桶里,只有一只虾米似的小鱼,丢人哪! 萧离拈起一颗干果,一指弹过去,哗啦一声,小金子的小桶倒了,鱼们扑腾跳跃,一半跳入水中,跳不进的没关系,有弹指干果相助,顷刻全部入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钓起来还让它们跑了,你家公子醒来要吃烤鱼的,还不快点钓回来!” “是。”小金子郁闷,除了扶正小桶,还要不着痕地善后,桶边有三五干果,这是皇上捣乱的证据,但不能让公子看到,否则便是浪费。 主仆继续垂钓,曲同在一边忍笑,心里感叹,皇上其实有些孩子气呢! 候在远处的小太监传报春妃求见,曲同摆手令退,小心凑到皇上身边,小声禀报。 萧离嗯一声准了,曲同这才朝远处的太监点头,很快地,春妃一脸春风地出现在曲廊上,身后的宫女提了食盒跟着,曲同笑脸相迎,换来春妃轻蔑一笑,在她看来,皇上的近侍又如何,一个老阉货罢了! 曲同笑颜不改,只是默默退到一边,恃宠而骄的人他见得多了,那些人都少有善终,却有小半是折在目中无人,这位娘娘瞧不起他,无妨,来日不要求到他头上就好。 春妃的确目中无人,在她看来,此间除了皇上和她,其余的都是奴才,尤其榻上安睡的那个,更是奴才都不如,皇上纵之宠之,不过当他是只狗,皇家宠物罢了! 春妃按礼拜见,萧离抬手止住,另一手则提杆起钩,冲小金子得意一笑,“朕钓到一尾肥鱼,你连只虾米都没钓到吧?” “奴才愚笨。”小金子恭顺答话,然而杆在动,但他不能动,钩上的鱼再肥再大,提起来却不是好事。 “蠢材啊!杆动了都不知道提钩,鱼都跑了!”萧离叹息。 “是,奴才愚蠢。”小金子木偶般答话,木偶般上铒抛钩,木偶般继续钓。 萧离抿嘴笑,听小鬼似在梦呓,凑近一听,小鬼喃喃念着烤鱼二字,再看看桶里,不由懊恼,冲小金子低吼道:“不许再愚笨,给你半个时辰,钓不回刚才的数量,朕罚你下水捞!” 小金子郑重应诺,人也精神起来,只要皇上不捣乱,他能钓到更多! 春妃受了冷遇有些尴尬,拿出食盒里的东西,“这是臣妾特意为皇上做的,皇上尝尝?” 萧离不语,只是伸手接过来,顺手就给了小金子,“你好好钓,明儿我让萧言陪你走几招!” 小金子大喜,萧言的身手他见过,一直仰慕在心,若非身份低微,他早就想请教几招,现在皇上亲口许了,怎不叫他欣喜若狂?至于这碗羹汤……当是替皇上试毒吧! 小金子谢恩接过,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萧离满意地笑,果然是个胆大而豪爽的家伙,可惜身子残了,否则该给个侍卫之职,好叫他名正言顺地保护小鬼。 春妃见羹汤被一个奴才喝了,心里难免愤懑,脸上也委屈难掩,“那是臣妾做给皇上的,皇上怎么赏给奴才了?” “既是给朕的,朕赏给谁,与你何干?”萧离语气虽冷,脸色却不难看。 春妃也不是全无眼色,当下撑起笑脸,道:“臣妾一时失言,皇上不会怪罪吧?”说着趋身上前,故作惊喜般欢呼,“皇上钓到好大一只鱼,臣妾最喜欢吃鱼了,这只就给了臣妾吧!” “别吵,站远些,惊着鱼了!”萧离面无表情,语气却微有不耐。 春妃忙后退一步,撒娇般嘟咙,“臣妾也想钓鱼……” “有事就说事,没事就回去,这儿的鱼不是谁都可以钓。”萧离貌似平和,其实隐含怒气。 春妃心下惶惑,脸上还是撒娇样,“臣妾想陪陪皇上嘛!回去也是一个人……” “那就准你出宫,你父兄尚在京城,你可回去一聚,以后怕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尤其你二哥,明日便要过堂付审,其实过场而已,他之罪证确凿,太学恳请严办,大理寺已全权受理,太学生无一不是国之栋梁,你二哥真是作法自毙,朕只痛心罢了,你这一趟,算是代朕抚慰,叫你父亲不必伤心,今后要严管家人,否则再出纰漏,朕都觉得丢人!” 春妃愕然失色,突然跪上前去,“皇上千万开恩!臣妾虽有两个哥哥,但是大哥已战死,倘若二哥再没了,陈家岂不是要绝后?” “你二哥三妻四妾,没给陈家留后么?”萧离询问似笑侃。 春妃顿时失语,脸色十分难堪,略微抱怨道:“二哥虽有妻妾,但是不甚亲近,父亲也曾家法教训,可是不见成效,但是经此一事,二哥必定痛改前非,不会再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0 近男色,恳请皇上给他一次机会!” 萧离轻叹,“朕倒想给呢!可他惹什么人不好?偏去惹太学生!那些学生都是国府珍宝,有的会直荐入朝,有的或予府学授教,或与地方协治,余者参赴科考,历来都是榜上有名者,你二哥伤的这个尤其优秀,原是荣王举荐,朕打算封作御书房常侍,如此人才却被你二哥混作玩物,偏你那日又惹了荣王,害得朕想私下和解都不能,现下你要朕给机会,可是机会都被你提前毁了,朕要从何给起?” 春妃万般懊悔,欲哭无泪,只能继续撒娇,“二哥只是一时糊涂嘛!这事本就该私下和解,最多付银赔偿罢了,哪里至于报到大理寺……” “本来不至于,但朕刚才说了,那名太学生是荣王举荐,而且是荣王的义弟,荣王则是朕尤为亲厚的兄弟,他的义弟为人所伤,朕自然要全力回护,奈何伤人者是朕的小舅子,朕这边正为难着呢,你倒好,当面辱骂荣王,简直火上浇油,使得荣王拒绝和解,直接告上大理寺,你说不至于,但这一切就是你造成的,你说至不至于?” 春妃愕然哑口,此时小金子又钓起一只,看看桶里,共计十二条,再看看天边,“要下雨了,风里夹着湿气,不能让公子再睡……” “收拾东西,走!”萧离丢了钓杆,抱起秦夕,又嘱咐曲同,“你不必跟来,这一变天,你的风湿早就犯了吧?以后疼了就请退,朕又不是无道暴君!” 曲同忍笑应诺,弓身候着皇上走了,自己也打算回屋泡泡热水,皇上赏的膏药实在灵妙,天恩浩荡啊! “你站住!”春妃疾步拦了去路,直视曲同,道:“你常在皇上身边侍候,刚才皇上还赏你下去歇着,可见你也有几分皇宠,刚才你也听到了,本宫的哥哥犯了点小事,皇上正在气头上,你瞅着机会替本宫说说情,只要你办得好,本宫不会亏待你。” “娘娘折煞老奴了,皇上施恩是仁德,奴才们领恩也是本分,哪敢仗着皇上恩德就僭越进言?要说皇宠,娘娘才是真真恩宠一身,正如娘娘所说,现下皇上在气头上,娘娘稍后再去求一次,不定皇上就允了呢!” “哼,算你有眼色,只是皇上也说了,这事他有点为难,你常在皇上身边侍候,依你看来,皇上是真的为难吗?” “娘娘说笑呢!”曲同说着就唤起身边的小太监,“赶紧的扶我一下,这腿是疼得站不住了,快些回去敷点药,皇上那边没人侍候呢!” 小太监小跑过来,扶着曲同离去,春妃切齿,一脚踢翻食盒,想起皇上抱着那人的亲密样,心中越发恼火,甩手给了宫女一耳光,“你个没用的贱人,那个男宠身边的奴才都能混到皇上的赏赐,就算那起没用的老阉货都能得到皇上的关照,你却连替主子说话都不能,养你不如养狗!” 宫女跪首求饶,心里却冷笑,她是不如狗,但她同样会反咬,与其被主子连累而死,不如自己找死,横竖都一样,最少不冤枉! ☆、第 62 章 连日秋雨不断,秦夕的烧烤只能搁置,小豆子提议在屋里烤,那有什么意思? “从前居无定所,荒野烤食是常事,都说由奢入简难,我却常忆困苦时的乐趣,这般反其道而行之,莫非……” 秦夕讪然顿住,小豆子接口道:“莫非公子是天生的穷苦命?” “你不说出来没人当你是哑巴!”秦夕愠恼,歪到一边喝茶。 小豆子补过般端来点心,“这是径州来的御贡咸点,皇上每样都赏了一些,你尝尝哪种好?” “只要不花钱,哪种不好?”秦夕拈一块塞进小豆子嘴里,“还是你吃了堵堵嘴,比起我这张闯祸的嘴,你的更讨厌!” 唉,犯着公子的忌了,说什么穷苦命,该死!小豆子讪笑,摸摸茶壶,有些凉了,于是下去添热水。 小豆子一走,小金子掀帘进来,“公子,春妃的贴身宫女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禀告?”秦夕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她的主子,禀告什么呀?” 明白了,公子不见!小金子折身要走,却被主子喊住,“领她进来吧!或有难肠事也说不定。” 公子到底心软,小金子暗里惋叹,出去领了宫女进来。 “不必叩拜,说吧,找我什么事?”秦夕指了座椅一下。 宫女哪敢坐?依旧跪在地上,道:“奴婢贸然求见,只因不想平白送死,娘娘刻薄寡恩,前番已累死十数宫人,奴婢只觉寒心,不想将来也惨死棍下,即便要死,奴婢也望死得其所,因此今日是找死来的,待奴婢禀告原由后,只求公子赐奴婢一个全尸。” 宫女说着就叩首,秦夕命小金子拉她起来,此时小豆子提来滚水,根据主子的吩咐,给宫女倒了一盏茶,“喝吧,咱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公子最是体恤下人,你不用太拘礼。” 宫女福礼谢过,含泪道:“奴婢若能跟了公子这样的主子,就算立时死了也值得,当日原就不想进宫,候爷却说奴婢胆大心细,要奴婢跟了来,一则提点着娘娘在宫里的言行,二则帮衬一些不明之事……” 宫女试探性顿住,秦夕笑起来,“接着说呀!外头毛雨纷飞的,什么也做不了,当是闲聊解闷喽,你畅所欲言,出了这道门,没人记得你说过什么。” 宫女谢过,果真比先前随意许多,端起茶水喝了半盏,再次叩首道:“奴婢其实是刺客,皇上登基前,如意王就到了澄州,当时候爷准备起兵拥立废太子,后来虽被阆王止住,但并未死心,如意王献计,让候爷送小姐进宫,以此表示忠顺,奴婢则奉命同来,主要是为了谋害皇上,如意王给了奴婢一种毒药,说是无色无味的化功散,还说是废太子的意思,他们囚着奴婢的同胞弟弟,奴婢不敢不从。” 宫女自供罪行,神色却视死如归,秦夕上下打量,笑道:“你只是被迫下毒,哪里就是刺客了?倒是你说那种毒药是化功散,这个有点蹊跷哦,按说该下致命的毒啊!” 宫女虽茫然,但语气坚定,“奴婢不知他们为何要化去皇上的功力,但能肯定那种药不会致命,因为奴婢拿给猫吃过,猫没事,再则……” 宫女看了小金子一眼,“这位公公也吃过,好像也没事。” 小金子微怒,“原来那天那碗羹汤里真的有毒,幸亏皇上没吃,我虽吃了,但我本就没内力,所以才没事,只是你们不止给皇上送过那一次吧?” 宫女点头,“奴婢不敢一次下足量,如意王也交待过要逐次下药,不过皇上一次也没喝过,都是顺手赏了别人。” 小金子愠色不语,小豆子怒斥,“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这事我是包不住的,就算公子拦着,我也要去告诉皇上!”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1 秦夕笑,“你不嫌麻烦就去吧!但我要提醒你,皇上不会记你的功,只会认为你低估他的才智,甚至质疑他的天子之命,你以为随便一个人都能做皇帝?天赋帝权,自然天佑其命,不当者,天力摒除,非人力可为,听得懂吗?” 小豆子急急点头,小金子沉吟道:“此事应该早在皇上意料中,只是今日这一出,恐怕皇上也不曾料想,我们若贸然告发,只怕会扰乱皇上的计划,本可装聋作哑,但是放她回去,只怕又生意外,所以……” 小金子说到此处,冷冷看着宫女,明显要杀人灭口,小豆子也默默点头,表示赞同,宫女则一脸坦然,反正是抱了必死的心而来。 秦夕苦笑摆手,“你们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我刚才说了只是闲聊,过后谁都不会记在心上,现在接着聊,据我所知,废太子仍在宗司省过,但他显然不死心,外面还有一众叛贼暗里作乱,譬如蒇身澄州的如意王,不知所踪但必有所行的前朝皇后,还有潜居宫中养病的太后……” 秦夕说着就笑对宫女,“你见过太后吗?” 宫女脸色刷白,微微颤抖道:“奴婢见过,但是……太后根本没病,她给了奴婢一种药……那才是致命的,奴婢不敢用,因为……” 宫女战栗难言,秦夕笑道:“因为你弟弟在别人手里,你怕毒死皇上会坏了如意王他们那边的计划,如此说来,坏人那边也有些意见不合,太后要皇上的命,废太子似乎要一个不会武功的皇上,也就是说……” 秦夕犹豫一阵,突然大笑,“我明白了,看来不止红颜是祸水,美人都是啊!” 宫女不解,小豆子也茫然,小金子则微窘,觉得此时的公子有点不正经,就算猜到废太子对皇上有那种心思,也不用笑得这么色吧! “无为而治,无欲则刚,难哪!”秦夕笑叹,直视宫女道:“你说来找死,何尝不是给我找事?可惜我帮不了你,只能送你一句警言,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助纣为虐者,天道谴之,与狼同行者,恶报偿之。” 宫女不是傻瓜,痴想一阵就恍悟,同时低抽一口气,“公子是说我弟弟已经……” “我没那样说,只是大概而已,即便不幸而言中,你也不可能亲见了,节哀顺变吧!”秦夕长叹。 宫女怔忪掉泪,半晌方惨然一笑,痴傻般出了门,小豆子急了,“咱该扣住她,否则她回去变了卦,后患无穷啊!” “人家都自诩刺客了,肯定有两下子的,我敢拦吗?”秦夕翻白眼。 小豆子急得拉住小金子,“你去,赶紧把她抓回来,不然她把你刚才那话讲给她主子,坏人就会知道皇上已经有防范,总之不能让她走,你快抓她回来!” 小金子不动,见公子歪回榻上显然要午睡,于是拉着小豆子出了门,听小豆子还在叫他抓人,只能耐心解说,道:“你别多事了,公子已经解决此事,我只担心那宫女乍然死掉,会不会打草惊蛇?” “死掉?”小豆子惊疑,不过很快就恍悟,“你是说公子骗说她弟弟已经死了,然后她也不想活了……” “公子不会骗人,骗她的是如意王,兴许她一进宫,她弟弟就被杀了,公子都说与狼同行者,恶报偿之,她本想自罪,然后求公子救她弟弟,可是人都死了,上哪救去?所以公子才说帮不了她,但是公子成全了她,她之前不是求个全尸吗?若是告发上去,哪有全尸?公子给她警言,让她自择,因此她现下正在寻死吧?” 小金子说完就走,小豆子愣在地上,心里连连感叹,公子常言君子大义,今日杀人不见血,还属君子大义吗? 翌日,琼淑宫的荷塘里飘起一具浮尸,塘边有失足的痕迹,天阴路滑,溺死一个宫女算什么?曾有贵人落水而死呢!这种事在宫里屡见不鲜,谁也不会去深究,迅速收尸要紧,省得晦气! 能不晦气吗?春妃恼火而焦虑,昨日已得了准信,二哥竟被判了绞刑,甚至三天后就要行刑,正是用人之际,身边那个贱人却落水死了,活着这些又都没一个贴心的,真是养了一帮废物! “叫你去打探皇上在哪儿,你回个御书房就完了?心眼都让狗吃了吧?不会瞅空跟曲同说一声,叫他替本宫言传一下?” 春妃甩着耳光训斥,传事的太监不敢避让,只能挨着耳光回话,“娘娘息怒,奴才去的时候,曲公公正忙……” “忙着死啊!皇上见朝臣,他不都在门边候着吗?你瞎了心眼还敢撒谎,根本找死!” 春妃本就会些拳脚,一脚踢上去,小太监不及痛呼就倒地呕血,肋骨断了戳在肺上,眼见活不成了,旁边人也不敢动,生怕落得一样下场。 春妃挨个瞧过去,“你们都给本宫瞧好了,不好生办事就是他这样,敢再偷懒混赖,本宫一个个扒了你们的皮!你出来!” 春妃指着稍微年长的一个太监,“你以后就是琼淑宫的管事太监,现在去给本宫办件事,带个人去御书房那边候着,皇上议完事,叫他来给本宫报信,你留在那儿替本宫拖住皇上,顺便告诉曲同,叫他把眼睛放亮点,本宫这边少不了他的好!” 太监诺诺,逃命般出了琼淑宫,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则直接哭起来,“怎么办啊?今儿怕是死定了,我不想死,我好怕……” “怕也得死,倒是可以赌一把,我认得静和轩那边的小平子……他现在改叫小金子了,如果他没连性子改掉的话,咱们倒可以去求求他,只要他家主子肯帮忙,咱们大概不用死。” 小太监止了泪,当先往静和轩跑,哪怕求人不成也不想死在琼淑宫,一脚断人肋骨的主子,太可怕了! ☆、第 63 章 小金子为人仗义,但更忠义,眼前的两人虽可怜,但他不能代为求情,那样会带累公子。 两个太监惶急哭求,小豆子闻声而来,听了事由也不出声,只是悄悄转回屋里,提醒般连连轻咳。 秦夕很无奈地往下账本,“说吧,外面又来什么人了?又吵又哭的,连你都看不下去了,究竟什么事?” 小豆子讪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琼淑宫两个太监来找小金子,叙旧来的吧?顺便求人办事,别看小金子木讷样,他在宫里人缘好着呢!” 秦夕头疼似的揉揉眉心,起身啧叹,“走吧!”一脸无奈,眼中却无不耐,小豆子窃笑,就知道公子会应承,君子大义嘛! 两个太监求人不成,正满心绝望打算离去,忽见秦公子来了,忙叩拜请安,秦夕抬手止住,问明事端后,不由苦笑,这两人明着是求个不死,其实也是求他割爱,可惜萧离是皇帝,他不可能独个儿霸占,舍了私心却未必大义,头上扣着男宠之名,脊背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2 挺得再直,脊梁也是弯的! “走吧!”秦夕负手领先,散步般去了御书房。 此时,议事的朝臣按序退出,曲同一一恭送,回头就见秦夕恭立一边,身后是两个眼泪通红的太监,这是怎么回事? 曲同目光询问陪在一边的小豆子,得到提示后,不由瞪了小豆子一眼,意思很明确,枉自是我的徒弟,这事你该拦着你家公子才对! 小豆子缩了缩脖子,秦夕窃笑,上前拱手道:“曲公公辛苦了,我却实在不省事,还要劳烦公公关照一下,若是皇上得空了,秦夕有事求见,请公公逮空替我言传一声。” “公子言重了,这就随奴才进去吧!” 秦夕摇头,“御书房不是闲常地方,还是麻烦公公通报一下。” 曲同不及答话,门内脚步响,萧离带了几分嗔怪出来,拉着秦夕往里走,把人带到暖炉边坐下,倒了热茶给秦夕,“快喝了暖暖,这么冷的天还站在外头,以后想见我直接见就是,别拿君臣那套对付我,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你的别意哥哥。” “嗯。”暂时说不了话,身上是冷的,心里却很热,几口热茶下去,咽了喉头哽咽,知道被人凝视着,脸上便开始发烫,于是扭头避开,略微艰涩,道:“外头有琼淑宫的人,他们的主子想见你。” “你呢?”萧离捧起秦夕的脸,抱怨般轻叹,“这是你第一次来找我,却是为她人而来,我若不去见你,你当真不会想我吗?” 秦夕苦笑,“我已经想成习惯了,见或不见,你都在我心里。” 萧离滞然,胸口却似挨了一掌,虽只酸痛,但似致命,跟小鬼的爱比起来,自己的……略显寒酸,甚至肤浅。 “说吧,要我怎么做?”萧离询问似征求,不堪自责下的微薄偿付。 秦夕奈何一笑,“我本不想为她人来求你,就是知道你会出于亏欠而应承我,那时你说不论身份怎样,你都是我的别意哥哥,今日你也一般承诺,那就如前待我不好么?就如我在人前守着君臣礼仪,私下依旧如故,你也这样好吗?” “好。”萧离致歉般亲亲小鬼的鼻尖,扭头吩咐帘外,“朕现在有空,叫琼淑宫的回话去吧!” 曲同应诺,半柱香后,春妃艳妆而来,本想单独面圣,谁知那个男宠也在,不由娇嗔,“这儿有臣妾服侍就够了,皇上让他出去嘛!” “朕本不想见你,是你着人请见,你若无事便退下。”萧离语气淡淡,手上则取了一本书递给秦夕,“这是山海失传本,记得去舒州游玩那次,你一路给我讲了不少奇闻野史,这本书里也有不少妙趣,你应该会喜欢。” 秦夕嗯嗯点头,早就翻看起来,萧离惬意地笑,心里却微微酸,这书是任平秋寻来给小鬼解闷的,自己只是转交,还以为小鬼只爱金银,可是往常送珠宝玉器时,小鬼的眼神哪有今番这般透亮? 萧离暗里自责,回头见春妃还呆在一边,不由愠怒,“朕说了无事就退下,更别想着为你二哥求情,他咆哮公堂,甚至当场打人,私下还派人刺杀原告和刑堂主审,如此胆大妄为,岂止无视律法,根本藐视君王!判他绞刑已是从轻,就在刚才刑部和御史都奏请诛杀,你父亲这会儿还在宫门外头跪着,你又跑来戳朕的眼睛,那也外头跪着去吧!” 春妃大惊失色,跪上去抱住萧离的腿,“皇上息怒啊!臣妾不知道二哥竟有那般糊涂,只是碍于血亲才代为求情,否则臣妾自从入宫便不是陈家人,自然万事都以皇上为准……” “这便你的家教么?倘若不入宫,你便不以皇命为准,难怪你二哥那般张狂,原来不止恃功倨傲,根本家风本性。” “不是的!臣妾说错话了,皇上千万恕罪啊!不管他们犯下怎生罪行,都与臣妾无关,皇上不要因为他们而疏远臣妾,自从二哥犯事后,皇上都不去琼淑宫了,臣妾想念皇上嘛!” 春妃媚眼娇嗔,萧离置若罔闻,秦夕在旁边倒是寒颤一连串,做贼般往边上缩,打算悄悄溜掉,宁可在外头吹冷风,也不想坐在暖室里起一身鸡皮疙瘩。 “要回去了吗?”萧离拉住秦夕,“再坐会儿吧!我让人在暗香阁备了木炭架子,这会儿恐怕没弄好,你不是早就想烧烤吗?等会儿一起去。” “不了不了……那个,今天不想烧烤,你先……皇上忙着吧!”秦夕讪笑似求饶,眼里则不停示意,你别拉着我啊,你腿上还拖着个人呢! 萧离恍悟般往下一看,顿时大怒,“来人,把她押去涣尘宫反省!” 那是冷宫啊!春妃惊恐万状,曲同已经领着宫人进来,吓得她惊叫扑腾,见皇上毫不动容,急得她尖声哭吼,“皇上要连着皇嗣一起处置吗?臣妾有身孕了!皇上不能处罚臣妾!” 这话止住了曲同等人,萧离却只摆摆手,春妃呆了一下就开始哭叫,甚至摆出架势不令宫人上前,其中一人挨了她一脚,御前动武可是死罪啊!这事根本不用皇上下令,曲同唤了侍卫进来,一下就把人制住了带走。 春妃的哭叫声渐闻渐远,此时暗香阁那边来话了,烧烤架子已经准备妥当,萧离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拉了秦夕,“走吧!那地方你还没去过,可惜没下雪,否则一边赏雪一边……” “她有身孕了,你不能把她打入冷宫。”秦夕喃喃似梦语,早在春妃吼出皇嗣二字时,他就如堕冰窖,好容易回过神来还是动弹不得,心口处是冰凉的痛,甚至萧离的笑颜也有些刺心,“你要做父亲了,高兴吧?” 萧离愣一下就笑,“有什么好高兴的?她有身孕是她的事,咱们去烧烤……” “你怎么能这样?就算不喜欢她,你也不能冷遇皇嗣,那是你的孩子……”秦夕哽咽,却垂头一笑,“我这是怎么了?其实我也高兴,只是暂时没兴致烧烤,你还是下道口谕,让她回琼淑宫养着比较好,你也要经常去看她,孩子是无辜的,他需要你的关心,我没事,我很高兴。” 秦夕有些语无伦次,萧离只觉好笑,“你若真的高兴便该烧烤庆祝,这般强颜欢笑,自欺欺人罢了!” 秦夕揉去眼中泪,肃然道:“我虽自欺欺人,但求自心安定而已,你若不能善待妇孺,便是害我不能安心,我也知你心有顾虑,但我承诺过会陪你,别说三宫六院、儿女成群,就是你变了心,我也不会悄然离去,必定要跟你好生辞行,只望你答应我,若不再喜欢,便放我走。” 萧离不置可否,半晌才答非所问,“真的不去烧烤吗?” 真的不愿正面答我吗?秦夕心下苦涩,面上淡笑,“今日没兴致,改天吧!” 说着便拱袖请退,萧离也不拦,盯着小鬼的身影消失在帘外,想着小鬼眼里那些酸楚伤痛,岂是一个委屈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3 能概尽?又岂是自己三言两语能抚平? 涣尘宫的禁闭陋室里,春妃哭得花容惨淡,皇上果真冷心无情,哪怕她跟娘家撇清关系,皇上也不宽容她,就算她有了身孕,皇上也要迁怒降罪,果然皇家无亲情! “曲同,你给本宫站住!”春妃扑腾上前,要不是有侍卫阻拦,她真想揍这老阉货一顿,现在只能恶吼泄愤。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皇上都没发话,你竟敢叫人抓了本宫,等皇上消气后,本宫要叫皇上扒了你的皮!不然你现下就去给本宫说情,你该知道本宫有了龙子,皇上只是一时迁怒,你好生替本宫说几句话,皇上即刻就会松口,否则本宫在这儿有个好歹,皇上第一个就会砍你的头!” 曲同只是笑,“娘娘好生反省吧!此是圣谕,老奴也是奉旨行事,若皇上想起娘娘了,或问或放,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娘娘安心等着便是。” “你站住!”春妃大哭,气势一下就弱了,“本宫不想呆在这儿,你去跟皇上说,本宫要回春华宫,这儿又脏又破,什么都没有,本宫要回去!” 曲同陪笑,却挥手招来两个老宫女,春妃惊愕,“你们要干什么?” “娘娘稍安勿躁,凡是进了涣尘宫的人,不管位份高低,都不得盛装在身,一律简装以示恭顺,更需粗茶淡饭用以儆罪,娘娘学过宫训,应该清楚个中规矩,还请体谅着配合些。” “你们都不想活了吗?不许动我!”春妃张牙舞爪,两个宫女不敢近身,曲同只得叫侍卫帮忙,三五下除去春妃一身华贵,春妃气得又抓又咬,最终坐地嚎啕。 “娘娘反省着吧!老奴还得回去复命呢!”曲同转身就走。 春妃奔扑上去,中途绊了一跤,却也顺势揪住曲同的衣摆,“你别走!本宫还有话要说,你去找海威候,叫他别管其他事了,专心替本宫开罪要紧,你也要时常跟皇上提起本宫,否则皇上想不起本宫怎么办?” 曲同并不答话,只是笑着抽回衣摆,掉头出了幽室,立刻有人关门上锁,屋里一阵扑腾声,然后房门被拍得震天响,伴着春妃的怒吼哭骂,然而在涣尘宫里,多的是类似声音,最终都会湮灭喑哑。 ☆、第 64 章 春妃进了冷宫,于她娘家而言,是天灾大祸,于后宫来说,简直大快人心,不说被她欺凌过的其她嫔妃,就是春华宫的奴才都一致称幸。 海威候闻知女儿被牵连进冷宫,顿时慌了手脚,连夜各处奔走,可惜往日那些巴结他的人都闭门不见,本想去求荣王,可是因为次子一事已经闹翻了脸,无奈之余,海威候只得上表请罪,暗里则加紧各方联络,只要太子上位,陈家可保永世富贵。 宫外暗流翻涌,宫内依旧死气沉沉,倒了一个悍妃只是一时之喜,自有各类嫔妃挺身而起,就连于世无争的玉嫔也开始力争上游,说起来,她还是最先得宠的宫妇呢! 春妃一事给了玉嫔无限敬醒,得宠才能安居后宫,宠而不骄便能稳居尊贵,回想来,皇上曾给过她这个机会,是她怯弱惧事才坐失良机,但也可谓韬光养晦,如今正是出首的好机会。 玉嫔那边加紧争荣步伐,芳妃这边也没闲着,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往静和轩送礼示好,只要巴结好秦公子就能得到皇上的欢心,反之则会灾难临头,春妃就是例证。 小豆子收礼收到手软,反正皇上说过,但凡有人送礼,他都可以替公子收下,至于送礼的人有什么请求,他可管不着,因为皇上还说了,不许拿琐事去烦公子。 “公子不管管他吗?”小钱子胆小,觉得小豆子不该见礼就收。 秦夕却无所谓,“他爱收就由着他吧!谁人没个喜好呢?倒是叫小金子去涣尘宫瞧瞧,春妃那边可都好好的?” “不好才好呢!她那般凶悍,没人喜欢她,公子也不要管她了!”小钱子嘟着嘴,前番杖毙的宫人里有他的旧识。 秦夕叹气,“我知你心里不痛快,但她有身孕了,那是皇上的子嗣,我只看着这个而已。” 小钱子点头,出门找到小金子,传了公子的话,半个时辰后,小金子回来复命,只说春妃一切都好。 “那就是不好了,她该闹得鸡犬不宁才对,所以她是不是生病了?”秦夕问着就起身,“走吧,带我去瞧瞧。” 小金子犹豫,“那是冷宫……” “我去不得吗?” “一般都要忌讳的。” “权当我不一般吧!” 秦夕负手出门,小金子只得跟随,一路指点引领,来到涣尘宫又在门房处递了贿银,宫人便装瞎放他们进去了。 “这便是春妃反省之地吗?”秦夕看着边角处一方陋室,没有窗户,房门紧锁,墙角却有一个小洞。 “饮食便是从这儿递进去。”小金子解释道。 秦夕微皱眉,走到门边轻叩两声,门内立刻传来惊喜的呼声,“皇上!是皇上吗?臣妾知错了,皇上快带臣妾回去!臣妾生病了!皇上!皇上!” 呼声不断,伴着哭腔与拍门声,另有锁链哗啦碎响。 “她太爱踢人,所以上了脚链。”小金子低声道。 秦夕点头,再次叩一下门,“你别哭了,皇上没来……” “是你!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要不是你,皇上不会冷落我!你别得意,等我出去一定扒了你的皮……” “你先闭嘴!”秦夕冷声低吼,听屋里还是怒骂不止,看来得吓吓才行,“皇上已经废了你的妃位,你如今只是寻常宫妇,别说我,就是这儿的管事都能任意处置你,你再胡吼乱骂,小心我暗里使坏,你会死得很快!” 屋里顿时静下来,秦夕这才略微软了语气,“告诉我,往常是哪位太医为你把脉?” “你要干什么?我不会上当的!” “你必须上当,否则你就出不去,这地方能出去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死人,二是疫病之人,你想横着出去,还是借着病重的名义别处休养?” “你什么意思?” “回答我就行,想怎样出去?” “我要皇上接我出去!” “那不可能!你再不好生选择,我要走了!” “不许走!我要出去,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不想呆在这儿,你去跟皇上说……” “还是你好好听我说吧!”秦夕靠在门上,低声道:“不管你真病假病,告诉我,往常是哪位太医替你把脉,等会儿我会去找他,请他给你开一付方子……” “开方子干什么?你想下毒害我吗?我不会上当的,你也别想串通太医害我,我从来就没叫过太医!” “是吗?”秦夕想了想,笑道:“你既没叫过太医,又是谁人诊出你有喜脉?” “没……关你什么事?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4 你这个贱人!别以为皇上能宠你一辈子,你不过是皇上养的一条狗,你就是夜夜侍寝也只供人取乐而已,难道你还能生出皇子吗?你若真的聪明就该好好巴结我,来日我做了皇后……” “走吧,她已经疯了。”秦夕唤起小金子,好笑又好气地出了涣尘宫,行至半路便停住,绕到一个僻静处坐下,歪头看着小金子,“你有何感想?” 小金子思忖片刻,沉肃道:“她没有身孕,当面欺君,罪该万死。” 秦夕不置可否,托腮想了一阵,问道:“你觉得是她一时情急才撒谎,还是早有筹谋而声张造势?” “应该是一时情急,否则海威候请罪时,不会不以皇嗣为要,即便他自己不好说,也会请言官代为联名,毕竟皇嗣为重。” 秦夕点头表示同意,人却有些发愣,天气寒冷,小金子催着回去,担心冻着公子。 秦夕一动不动,半天才喃喃道:“她说不想呆在那儿,其实我也一样,不想呆在皇宫,但是出去后,我也未必自在,你知道吗?我曾想哄他游历天下,玩腻了就回舒州,我想在那儿办学,修一座漂亮的书院,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君子院。” 秦夕说着就笑,却是苦笑,小金子无语劝慰,只能静静陪着,寒风萧萧,盐颗雪粒零星撒落。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秦夕低头笑笑,满是自嘲道:“都是一般风雪,却是别样引恨,有的怨天尤人,有的自怨自艾,我的却很可笑,恨我舍不下的情。” 小金子欲言又止,最终强行搀扶,“回吧公子,这雪会越来越大,若要吟诗作对,等雪化了再吟也不迟。” “雪是天兆,有说瑞雪兆丰年,有说六月雪呈冤,但不论怎样都会消融,人心之悲喜却未必尽了。”秦夕启步,“回吧,天意示然,人心当从,你瞅个合适的人,把春妃有孕的消息递给海威候,早些收了残局摆新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对吧?” 小金子愧然,张口欲言,秦夕抬手止住,“不必抱歉,相反我要谢你,你忠义可嘉,皇上也是知人善任,想必还给过你紧要提示,大概是说我胸怀天下大义大道之类,我又怎能叫他失望?其实肯跟嫔妃打交道就是我在表态,但他显然不信,今番用春妃之事再行试探,我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要被他全盘否决?你呢,又是何时授意于皇上?” “第一次去青玉苑钓鱼之后,当时皇上只叮嘱我保护公子,后来便时常召我去问话,但只关心公子日常而已,并非疑心公子不安分,小财子被春妃打伤之后,皇上便决意废掉春妃,因此布下疑阵,令春妃自以为有孕,其实她本人也不信,但不妨碍她宣扬出口,皇上不跟公子解释并非不信任,而是希望公子甘愿理事,只望公子明白皇上的苦心。” 秦夕点头,笑道:“他自责给不了我名分,所以偿付我后宫权威,即便他立了皇后也只虚设,但我若不自立声威,假凤也终是虚凰,说到底,他还是要我倾尽所有,连着我一折再折的尊严,也要尽数奉上,他曾说要把我宠成妖怪,现在已经是了,让我顶着男宠之名统辖后宫,不是妖怪是什么?” 秦夕言毕大笑,泪花迷了眼,伸手就能揉净,却揉不掉心底的痛,因为那痛里掺着浓烈的爱,摒尽自尊也无法舍弃的爱。 三日后,海威候以女儿有孕为由,恳请皇上宽赦,三五朝臣联名附从,皇上罢议,面色却微有犹豫。 海威候省得,午后便派人往静和轩送帖子,另附珠玉珍玩,小豆子不敢收了,这可不比嫔妃的礼物,收了不给办事,回头还不知会咋样。 “瞧你这点出息,前番由着你收个够,就是给你练手的,谁知来个硬头你就软了手,到底还是小家子气!” 秦夕故作不屑,小豆子苦笑,“不是软了手,而是怕短了手,更怕掉了脑袋,旁人不知,咱们可清楚着呢!他有谋逆嫌疑,收他的礼就是买他的帐,将来不被他牵连才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怕受牵连就不要盯着人家的礼盒不放!”秦夕放下茶杯,拿过帖子扫了一眼,笑道:“人家尊称我先生呢!这礼不收便是不服尊敬,你替我收了吧!人家请我听戏呢!” “公子真要去啊?”小豆子虽质疑,手上却在拾掇礼物。 “你就专心挂礼登帐吧!我带小金子去!” 小金子闻声进来,侍候着换了衣服,拿上出宫令牌,陪着秦夕出了皇宫,首先去甜运坊买点心,来而不往非礼矣,人家送的是珍玩,自己回送点心略显小气,但是心意为重。 对方也一样呢,礼物为轻,听戏为重,重在何处呢? 参与、参演,恐怕还望参透。 你与一般么,别意哥哥? 要我参与进来,参悟透彻,圆满你一番苦心,兑现我承诺过的死心塌地,还有我那些道貌岸然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不曾信过吧?但我真过。 ☆、第 65 章 海威候的京宅是皇上赐许,内中却不乏越制,即便请了秦夕来作客,海威候也不曾稍事遮掩,于他是故作张狂以试探,于秦夕而言,对方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几番客套虚礼后,主客依次落座,席上山珍海味,席前华丽戏台,陪席的也多是年轻雅客,海威候递过戏折子,“秦先生选一出?” 秦夕接了瞟一眼,笑道:“不知这会儿唱的又是哪一出?” 旁边立刻有人答话,“秦先生说笑的吧?据说秦先生曾在舒州跑过堂会,自然知晓此时台上唱的是《长生殿》。” 这话看似恭维,实则嘲讽,秦夕只是淡淡一笑,手指叩桌打拍,似很满意道:“这人唱得不错,只是扮妃子那个功底不足,或是领会不到失宠之人的哀怨。” 有人奇道:“这戏唱的是帝王情深,何况赐死爱妃不是帝王本意,妃子又怎会有哀怨?” 秦夕笑而不答,海威候斟酒一巡,再次请秦夕点戏,秦夕摆手,“我就不点了,客随主便吧!” “秦先生不必客气,今日是特意为秦先生请的戏班,秦先生若不点上几出,反令我不安。”海威候布菜添汤,无比殷勤。 秦夕来者不拒,环视席间,道:“他们可都是候爷亲信的人?” 此是明显示意,陪客自觉退场,只有那个出言嘲讽的留了下来,海威候引荐道:“他叫陈忠,是我的侄子,秦先生有何教诲,但说无妨。” “没有教诲,只有失望。”秦夕瞅着台上,“你们瞧,此时唱到玉妃魂归仙家,帝王请了高人代言求见,玉妃也只回交信物,不肯再见君王,世人看这出戏,都说帝王情深,却忘了帝王也是人,这戏不过一般俗套的痴男怨女,再多的恩情也挽不回错失的一切,君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5 王如是,其下的人也如是。” 海威候犹疑不语,陈忠冷哼,道:“秦先生何必隐语暗示?皇上对陈家固然恩重,但是陈家也不曾辜恩,谨守海防,奋死边战,可谓满门忠烈,一心报国,皇上论功封赏,却也暗里打压,即便陈家一再低敛,皇上也不曾回顾,春妃娘娘如今还在冷宫里呢!” 秦夕点头,“你是爽快人,这般直言不讳,倒投了我的脾气,既如此,我也不打哑谜,你们埋怨皇上不肯开恩,甚至断言皇上打压你们,这无疑是说皇上疑心犯忌、心胸狭隘,那么皇上又是怎么容得阆王的?” 二人不语,其实故作茫然,秦夕笑叹,“你们不接这茬,无非担心两头获罪,其实早在皇上登基之前,阆王就自述谋反之罪,皇上赞其耿直,拼死护他一命,不令先帝问罪,之后又委以重任,如今更是托与边关要事,由此可知,皇上乃恩义仁君。” 陈忠不服,“皇上与阆王终是兄弟,血亲之故罢了!” 秦夕冷笑,“皇家有几多亲情?父母儿女皆是君臣相仪,君仁臣义,君爱臣亲,仁爱之君可得忠义之臣,否则以阆王之能,纵然天命不允,也能祸乱一时,因此归心皇上乃是臣于德行,皇上德于大道,真正忠良的人都会诚心归服。” 陈忠愤然不语,海威候苦笑道:“陈家世代忠心,也不曾借功请赏,如今封候进爵已是惶恐愧领,其实只望家小安康,前番小儿获罪身死,我虽悲痛,却也深知乃管教不严之故,因此不敢有丝毫怨尤,可是春妃娘娘向来恭顺,皇上也曾赞其贤淑,如今突遭冷斥,皇上却不曾告知原由,要我如何安心待罪?” 凡事都要个解释的人还敢自诩忠心?秦夕抿净杯中酒,惋叹道:“我刚才就说了我很失望,因为候爷是我自小就敬慕的英雄,我以为英雄都是心胸坦荡,除精忠报国外,不作他想,候爷刚才说愧领爵位,真是这样吗?” 海威候愠色,微怒道:“秦先生何出此言?陈家满门忠臣,大儿战死沙场,次子虽私行不良,但战功不辍,小女也尽心侍君,不求荣耀门庭,只是一心报效,如今无端获罪,竟连外孙也冷置不保,要我如何不寒心?” 海威候激愤含泪,陈忠也悲愤难抑,秦夕却淡漠如常,许久才长声叹息,“你们寒心了可以悲愤质疑,皇上却是操碎了心也没人体谅丝毫,前番你家二少闯了祸,他急召荣王进宫,只是为了从中说和,结果春妃抢在前头,却是辱骂王家,致使事态恶化,皇上私下给荣王赔了多少不是,就是为了扭转恶势,可是你家二少不给面子,公堂或是私下做了些什么,这个不用我说吧?” 二人悻悻无语,秦夕冷笑道:“你们抱怨皇上不给解释,甚至疑心皇上无端冷置春妃,这般恶意揣测已是大罪,关键你们还自诩忠臣,真是忠臣便该惟命是从,你们又以为皇上为何不解释?他根本是压着一口心血要保你们陈家,只要他不说,即便宫人察觉,也没人敢泄露春妃的罪由,你们却死活要他一个解释,当真要吗?” 二人虽不语,神色却肯定,秦夕笑叹,“皇上真是白为你们操心了!既如此,我且告诉你们吧!春妃御前报喜,实则当面欺君,皇上念情顾旧,不予深究,罚她别处反省,算是替她掩过,谁知你们一定要把这事掀到明面上,现在满朝皆知春妃有孕,一律请求皇上宽赦,甚至惊动宗司处请了御医探望,结果诊出春妃无孕,皇上百般掩饰之事就这么被你们挑破,我出宫的时候,皇上正跟宗司的人议谈此事,他那边在奋力保你们,你们却在埋怨怪责他,还说你们寒心,可是真正寒心的人应该是皇上!” 二人愕然结舌,秦夕起身掸理衣摆,打算回了,陈忠急忙拦住,“我们本不知娘娘有孕,是一个宫人特意告知,若说娘娘是假孕,那宫人怎敢上门报信?” 秦夕故作愣怔,随即皱眉,“他可曾报了名字?” “他自称小顺子,说是春华宫的管事太监。” 秦夕扭头看着身后的小金子,“你认得吗?” “回公子的话,小顺子原是春华宫的茶房太监,在春妃娘娘获事当日才被提携上去,会来此处报信,恐怕是想报答娘娘的提携之恩。” 秦夕点头,“那就怪不得他了,他也是好心办了坏事。”说着冲海威候拱手,“多谢候爷盛情款待,宫里尚有琐事未尽,秦夕告辞了!” “秦先生请留步!”海威候施礼,道:“我有一事相求,非秦先生莫能益助,只望秦先生设法让我与娘娘见上一面。” “候爷顾念亲情,秦夕却爱莫能助,涣尘宫严禁探问,更遑论候爷亲往?” “那就我去!”陈忠看着小金子,道:“我扮作他,你带我一道便是。” 秦夕摇头,“皇宫不是擅入之地,即便不为人知,我也不会私行枉作,最多给你们带个信,这已是犯了杀头的罪。” 二人对视一眼,海威候去了别间,很快拿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来,“有劳秦先生了!” 秦夕接了装好,再次拱袖辞谢,带着小金子出了海威候的府邸,回宫后,小金子去送信,秦夕则去了御书房。 “听说你听戏去了?唱的什么?”萧离放下奏折,揽了秦夕坐到榻上。 秦夕微微挣开,“我记得第一次来这儿时就说过,不要在此处跟我亲近!” “好。”萧离坐到对面,拉了秦夕的手,“这样总行吧?” 秦夕苦笑,“我说不行,你会放手吗?” 萧离笑,手上握得更紧,另一手轻抚秦夕的脸颊,“外头在化雪,瞧你冻得!” “身上冷些罢了,有人寒心透顶呢!”秦夕扒开萧离的手,正色道:“你打算怎么处置陈家?” “满门抄斩罢了,还能怎样?”萧离拿过一份折子,“这是澄州太守呈上来的,你瞧瞧吧!” 秦夕迅速看完,沉叹,“果然令人失望,渎职边防也罢,借事胁恩便不可轻饶,何况暗联叛党?只是动了他家,势必会惊动废太子一众,到时群贼哄起,你能全部按平吗?” “不等他们哄起,我就要按平他们,之前隐而不发,只是在等一个接手澄州军务的人,现下那人已坐镇海防,陈家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据说是如意王亲自来送信,我等着抓这只漏网鱼呢!” “皇后呢?漏到哪去了?” 萧离凑到秦夕耳边,“她哪也没去,一直在太后身边做侍女,但她们的命是襄王的,我不会插手。” 秦夕点头以示赞同,默了一阵才问道:“我想知道阿青在哪儿?还有绿雅的弟弟,现今落脚何处?你能告诉我吗?” 萧离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笑道:“咱们在商议朝政,无关之人,暂且不问了好吗?” “我说不好,你便会直言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6 相告吗?其实他们都死了,对吧?”秦夕脸上在笑,眼里却有湿意。 萧离静静看了半晌,再次握住秦夕的手,“你跟他们不一样,我要你参与我的事,这不是利用,而是希望你凡事都与我一道,否则我不会把你安置在静和轩,那是太傅甚至帝师才能居用的地方,你总怨我不尊重你,真不尊重的话,我该把你安在后宫,或者你不愿虚领皇后职分,但若你真的喜欢我,便该乐于替我解忧,朝政也好,后宫也罢,但凡与我有关,你都会倾力而为,当日你说死心塌地,我信了,你会让我信下去吗?” 秦夕许久才点了一下头,人也乖顺地偎进萧离怀中,身上越来越暖,心却慢慢浸凉,冷了一份情,倒也冻实了另一样东西,忠君之事罢了,早有觉悟的不是么? 这一次是真的别了,我曾一心爱慕的别意哥哥,以及那个以私情为心志的我,别了!永别! ☆、第 66 章 陈氏合众欺君,天子仁德,不忍株连重判,奈何国法不允,更架不住刚正朝臣再三请命,皇上忍痛判决,海威候削职废爵,押赴漠北苦刑,家小或流或充。 刑判当日,涣尘宫走水,同时走脱了幽闭反省的春妃,半月后,玉州兵变,领兵者是如意王赵顺,打的是废太子名号,扬言今上伪诈,篡诏废储,残虐宗亲,辜天枉行……诸如此类竟罗列三十余条,起事文书传到萧离手中时,萧离捧腹大笑。 “拟此文书者,奇才也!” 任平秋抿笑不语,手上继续圈点折子,玉州叛军不过乌合之众,折腾月余仍在玉州境内,连首府都跨不出去,如意王是怎么带的兵? “你不是说要抓住他吗?怎么让他跑到玉州祸乱去了?”秦夕问着萧离,手上则给任平秋添了半盏茶。 萧离郁闷,“我的茶也没了。” “你是皇上,还少了人侍候吗?”秦夕轻拐任平秋一下,“你听皇上言辞不当,怎么也不提醒他?” 任平秋笑,“我只管公事,不断家事,皇上跟你说话时要如何自称,并不在我职务内。” 秦夕点头,“我也不是专给人添茶研磨的,只是忧心玉州百姓才来询问一下,只望你们速战速决,不要苦了百姓。” 任平秋点头不语,萧离自己添了茶,拉秦夕坐到榻上,“你放心,不出十日就能平定,若非赵顺扣了玉州刺史,我岂容他猖獗至今?” “原来如此。”秦夕犹疑道:“你要怎么救出刺史?” “救他出来则会名节不保,教他舍生取义便好。” “你不管他了?”秦夕惶惑,“他是被迫为质,即便没察知地方兵变,最多是失察之罪,虽有传闻说他协助叛乱,但你知道他没有,所以应该救他。” “救他出来也是苟活,与其背负协乱嫌疑而生,不如以死成就忠义美名,如此还可荣及家小。” 萧离言毕,安抚般轻拍秦夕,转回案边继续批折,秦夕呆坐半晌,悄悄退出门去,小金子立刻捧来斗篷手炉,收拾妥当后,陪着秦夕往静和轩走。 两人才到门边就碰上玉贵人,秦夕唤人进屋,小豆子奉上热茶,玉贵人称谢,眼中却有泪光。 秦夕苦笑,“你在门边见着我时就该知道事情不顺,何况我先前只答应了替你探问,再则你舅舅身为玉州刺史却严重失察,致使叛军祸乱地方,百姓才是真正的受难者,即便你舅舅全身而退,事后也是要重罪惩治的,你想替他求情也得平乱之后才有机会,所以安心等着吧!” 玉贵人拭泪点头,“公子能替我探问一二已是大恩,若能在事后替我舅舅求得宽赦,便是对我有重生之恩了,母亲去世后,家中容不下我,唯有舅舅常予关爱,几位姨娘心有忌惮才会稍许容情,否则我哪能存活下来?原想着进宫后能荣及家门……” 玉贵人顿住,秦夕笑而摆手,“没事的,我倒希望你们尽力争宠,最好早些诞下皇嗣,这样对大家都好。” 玉贵人怔然,试探道:“皇上器重公子,公子却似乎无意停驻,可是公子是皇上预请的太傅,此事虽未明言,但是满朝心知肚明,倘若有了皇嗣,公子却推辞不就,皇上恐怕会恼怒。” “所以才要你们争宠啊!明年三月要循例选秀,到时会有更多美人充盈后宫,在此之前,机会都是你们的,希望你们个个晋为妃子,全都孕育龙胎,此是皇家喜事,按例要大赦天下的,到时我辞务归隐,皇上也不好寻由问罪,所以我能否逍遥自在,全看你们的了!” 秦夕笑得狡黠而诡异,玉贵人却皱眉苦叹,“公子谋虑周全,可是皇上不予恩泽,我们也无可奈何。” 秦夕奇怪了,“他不是每个都召过寝吗?怎么不予恩泽了?” 玉贵人红了脸,嗫嚅道:“别人怎样,我不知,但我侍寝时只是……只是独卧一处。” “皇上呢?他不跟你……那他做什么?” “批折子。” “什么?”秦夕难以置信,“他召你们去侍寝,自己却在一边批折子?” 玉贵人苦笑,“别人侍寝时是否也一样,我没问过,但是大抵都这样吧?否则侍寝最多的芳妃早该有孕了,还有婉嫔,她也得过不少宠幸,却从无喜讯,所以我才敢说皇上不予恩泽。” 秦夕气极反笑,送走玉贵人后,叫上小金子去了琼淑宫,芳妃闻讯来迎,请入暖室,奉上茶点,自己则聆训般站在下首,不是她自甘卑下,在她看来,秦夕虽貌不惊人,但浑若神明,非但洞悉天机,而且能随心所欲地翻云覆雨。 芳妃爱立规矩,秦夕也由着她,命她撤去闲杂人,然后问了侍寝的事,结果令他愤怒,“你不是想做皇后吗?每次都干些添香抚琴的事,龙胎从何而来?” 芳妃涩然,“不是我不尽心,皇上没那意思,我再怎么主动也没用,我甚至用了媚香……反正没用。” 秦夕无语,气冲冲跑到婉嫔处,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看来想借着皇嗣而请辞根本是做梦! “你要怎样才会真正宠幸她们?”晚膳后,秦夕如是问。 萧离先是愣一下,随即冷笑,“她们跟你诉苦了?” “是我问的,她们是哑巴吃黄连,你则是误人女儿,如今还好些,来年选秀之后你还这么干的话,简直就是欺世盗名!” “欺世又如何?纵然欺天我也不欺心,除了你,我不要别人!” “可你是皇帝,你不能没有子嗣!” “我若有了子嗣便是负了你,哪怕你想要子嗣都可以,但我不会,我曾打算带你逍遥过活,可是老天跟我作对,非让我做皇帝,毁了我的逍遥梦还是其次,害你不得不与我困守皇城,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才允许你有子嗣,算作对你的弥补……” “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7 我不要!你真想弥补我就赶快弄个皇嗣,如果你办不到,我只好告诉你一个实情,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不必为我守身什么的,总之好好做你的皇帝吧!我迟早是要离开的,不会共你一生。” 秦夕说得狠决,泪水却凝满眼眶,萧离愀然一笑,“我早就料到这一天了,但我还是那话,不管你喜不喜欢都要留在我身边,委屈也好,恨我也罢,是你先招惹我的,你要为此负责到底,除非我放手,否则你一生得陪着我。” “可是我不喜欢你了!”秦夕怒吼。 萧离呵呵笑,“我从前也不喜欢你啊,后来还不是喜欢上了!所以慢慢来吧,你会再次喜欢我的,我不着急,你也别急。” “我只急着离开!”秦夕挥开萧离的手,“别碰我,我都不喜欢你了,才不要跟你亲近!” “真是个翻脸无情的小鬼啊!”萧离起身,“我不强要你,你也不要逼我,嫔妃或皇嗣非我所愿,我只等你回心转意,是要跟我同心同德,还是离心离德,你好好想个清楚!” 萧离喟然离去,秦夕愤懑难平,一夜咆躁不安,天明时才恍惚睡去,正浑浑噩噩做着昏梦,耳边传来小豆子的轻唤,好容易醒来才知已近午时,往常萧离都会来此共进午膳,今日不会来了吧? “皇上去了琼淑宫,公子也是的,别处都巴望圣眷,就你一个劲把皇上往外推,也不想想皇上对你多好啊!你不谢恩也罢,情分也不记取……” “行了别吵!你不是头天跟我,不知道我性子刁钻啊!”秦夕自己穿了衣服,胡乱梳洗一通,不令任何人跟着,独自去了青玉苑。 萧离要他好好想想,他能想什么?嘴上说着不喜欢了,心里却舍不下,决定了留下来忠君之事,却无法平静自处,一面希望萧离做个完美君王,一面又恨不能哄人离宫,抛却江山天下,只与私情相守,这般的自私狭隘,自己都瞧不上,萧离却死不放手,无才无德又无美貌,究竟是哪点入了萧离的眼?当初又是怎么鬼迷心窍招惹了他? 独个儿喜欢不好吗?早就知道萧离不是久困之人,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却尽往沙场征战上想了去,谁知他原是一条困眠的龙,一旦天雷轰醒,便会跃然腾空,万里江山皆在脚下,逍遥一梦只作笑谈罢了! 可是这样的萧离,自己也没有不喜欢,甚至在喜欢里掺了骄傲,所以才会希望他做得更好,看似完美期许,其实枉顾人情吧? 萧离宁可欺世也不欺心,自己却满嘴道义自欺欺人,果然是该好好想想了,想想真的委屈吗?真的背不起各种骂名吗?真的不能同心同德吗? 秦夕自嘲一笑,哪里还用想啊?情不由己,恨不由心,如果需要思量,无非印证自己的喜欢是有条件限定——萧离不做皇帝才愿两相厮守,否则便会首选自我,何等虚伪的爱!何其浅薄的我! 秦夕去了琼淑宫,不令宫人传报,进去揪起萧离就走,只给惊惶不己的芳妃留下一句话,“这是我的人,你别处找伴去!” 芳妃呆若木鸡,萧离则一路嘿笑,回到静和轩就把秦夕压到床上,“这回可真的死心塌地了?” “真了,拼我一生,共你一世,怎样名声都无惧,只要有你。”秦夕盟誓般印上一吻。 萧离回以满意的笑,这样的小鬼才是他想要的小妖怪,任性刁钻是常态,离经叛道仍狂傲,如此才能共他一生,困居皇城也逍遥,并肩睥睨笑伦常! ☆、第 67 章 秦夕公然霸宠,后宫一片哗然,刚刚开始争宠的玉嫔尤其愤怒,本想联合芳妃一起讨要公道,奈何芳妃一反常态,显得怯弱而灰心,问起原因,对方只说秦公子不是常人。 难道是妖怪?玉嫔狐疑,找个机会去了静和轩,枯坐半天才等到秦夕,只见对方虽疲懒依旧,但从气色就是滋润样,真个恩宠无限! “公子几日前还替众姐妹谋划,怎么突然改了章法?”玉嫔直言询问,不无怨尤。 秦夕坦然一笑,“不是突然,而是几番犹豫后的结论,或者你先说说,从前听人说起皇上,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玉嫔怔然,半晌才迟疑道:“从前只知萧王待人亲和,有说他是军旅出身,虽贵极封王,但仍不敢放任张狂,其实是本性谦和,真正的皇家气势并非霸强,而是包容万物。” 那是假相,不过能够以假乱真便不为假。秦夕暗里好笑,点头道:“皇上固然仁和,但我问的是私底的事,别说你没听过相关传闻。” 玉嫔轻叹,“我只听说萧王寡欲,曾多次辞谢先帝媒妁,甚至拒收美人,但我以为不是寡欲所致,而是君子风范。” “君子尚求窈窕淑女,先帝许配的人不乏贤淑,皇上却不曾收取,因此皇上不欲美人无关风范,只关心情。” 秦夕说到此处,直视玉嫔,道:“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直白提点,但若需要,便不是你糊涂,而是你不甘,却又为何不甘?觉得容貌出身胜过我?还是才情品性高于我?” 玉嫔不语,却已默认,秦夕笑叹,道:“你们固然样样胜过我,但是情爱无关输赢,从前我也枉顾皇上喜爱与否,希望他做个处处完美的君王,勤于国事,润泽后宫,育储皇嗣,福及天下,如今我似乎反其道而行之,却只枉顾皇嗣而已,但真是我枉顾吗?” 秦夕微带厉色,玉嫔又惊又羞,对方说得不错,皇上若无意,她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未必如愿,否则侍寝最多的芳妃何至于完璧至今? “你说的虽有道理,但是即便不为皇嗣之故,我们也不应该青春独守?否则与冷宫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你们若安居宫室,最少不会累及家人,若蠢动犯事,斥居冷宫还算幸运,直接赐死也不是没可能。” 玉嫔瞠目,秦夕仍是淡淡笑,“回去吧!你原是聪明人,皇上也曾想过让你号令后宫,可惜你当时退缩了,皇上也善意成全,不曾强迫你,你就该感恩知足,继续与世无争,不该强出头般叫嚣着青春独守,看似不忿于我,实则大有指责皇上之意。” “我没有!”玉嫔疾声反驳,眼中泛起惊怕的泪。 秦夕笑而摆手,“回去吧!你今日不曾来找过我,就是这样。” 玉嫔如得赦令,福礼而去,小豆子蹩进门来,闷闷道:“她明明带了找茬的心,公子为何不予计较?” “她是聪明人,闺居时是个可怜人,而且颇有几分胆色,不似芳妃那般自私阴损,因此她看似来找茬,实则求解而已,我秉承君子风范予与解答,她要豁然开朗,还是执迷不悟,都在她一念之间,若是前者,便不枉我为她解惑,若是后者……” 秦夕笑了笑,“你知道什么叫我不杀伯仁,伯仁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8 却因我而死吗?” 小豆子恍然大悟,“难怪你跟她说什么皇上要她号令后宫,说什么她退缩,原来是鼓励她继续不甘,那就不愁她不犯事,对吧?” “你斋戒三日吧!你心思太阴暗了!”秦夕摇头惋叹,叫上小金子出了门。 冬日萧索,宫里虽有常绿植景,却依旧寒凉人心,出了宫门直入闹市,满街吆喝熙攘,满目年货喜庆,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嬉笑怒骂、喜怒哀乐,真实而自然。 “宫里不能贴这个。”小金子悄声道。 “我不买,我就看看。”秦夕放下年画,带着小金子进了茶楼,要了雅座暖室,茶点上来后,推开窗户,吹着刺骨的风,喝着滚烫的茶,看着楼下购置年货的人群,莫名的满足了,却也微微酸了心。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不讨大人的喜欢,我娘希望我文武双全,可惜我身子弱,练不了武,她很失望,所以要我功课做到最好,稍有落后便会关我禁闭,这还好些,我爹则很少过问我,有次邻家问起,他直说我没有其他小孩可爱,我很伤心,觉得不可爱的是他们,太严苛的娘,太疏冷的爹,别说我的生辰,就是大年节下,他们也不曾带我逛街游玩。” 秦夕说到此处,突然笑了笑,小金子顺势往楼下一看,一个小孩坐在父亲肩上,正歪头接食母亲递来的糕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只令人称羡。 “小钱子会剪窗花……或者买一两张年画回去,其实无妨的吧?”小金子说着就要去。 秦夕伸手拉住,“你的心意我领了,再说你们不也一样吗?我好歹还在外头看过几年热闹,你们却自小就在宫里,岂不比我更可怜?” “小豆子他们是这样,我不同。”小金子向无表情的脸上微现悲戚,“我是罪臣子弟,父亲原在孟将军麾下作副将,后因战事不利而获罪,因此我十岁之前还是有过常人的快乐,其实现在也快乐。” 看来谁都不快乐!秦夕苦笑,“我还劝玉嫔要知足感恩,其实我才是最不知足的一个,明明比你们所有人都过得好,却时常悲叹自怜,甚至时常动摇,总想逃离皇宫活个自在,不然就怨他辜负了我,其实从来没人负我,心魔作祟罢了。” 秦夕起身,“走吧,我讨了一份手谕,打算去宗司处看一个负心人,阆王曾为她殚精竭虑,她曾令我义愤不平,因此她为何负心,是否负心,我想亲自问个明白。” 小金子点头,领着秦夕去了宗司处,宗法大人见了皇上手谕,亲自将二人带到后方思过室,指着其中一间,“安王妃就在里面,公子是进去问话,还是命她去刑堂?” “有劳大人带路了,天气寒冷,大人公务劳累,还请回房歇息便好,秦夕略略问她几句便走,大人不必陪同。” 秦夕拱袖,小金子则悄悄塞过去一张银票,宗法大人呵呵收了,呵呵离去。 小金子又递一块银子给门边的杂役,杂役笑眯眯收钱开门,很识相地避到别处,秦夕这才跨进门去,一眼就见着窗边的泪人儿,虽容颜憔悴,但姿色不凡,若是跟了阆王,可谓郎才女貌,偏偏跟了荒淫无耻的太子,可谓明珠暗投,如今已从太子妃变为安王妃,却不知会否安分? “王妃不必多礼,秦某不为公务而来,只为私心疑惑,也是为朋友讨要解释,想他一枚痴心,最后落空也罢,还遭受致命戕害,秦某代为不平亦不甘,因此想请王妃解惑以平。” 秦夕郑重拱手,安王妃凄楚一笑,“你为他不平,谁又来替我喊冤?当年家父无端获罪,刑部草草断决,若非太子……安王仗义出手,家父早就人头落地,我一个弱女子,除了以身相许,又该拿什么报答安王的大恩?” “原来如此!”秦夕涩然道:“世事皆有原故,却没有一桩真正无端,即便令尊获罪另有隐情,也不便再行追讨,我只疑惑当时你为何不跟阆王商议,即便他领军在外,你也可遣信求救,即使情形不容,你最终受了安王的恩情,但也不是非得以身相许,除非安王以此为限,所以你是被迫许身,甚至之前的恩情,也是被迫接受,我猜得对吗?” 安王妃低了头,啜泣声隐隐可闻,秦夕瞟一眼对方隆起的小腹,心头生出莫名怒火,想起阆王中毒的情形,这女人竟真的下得了手! “你当日是受安王指使,还是私心想毒死阆王?”秦夕冷声质问,隐在袖中的拳头越攥越紧,其实无论对方怎样回答,都灭不了他心头的火。 安王妃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再次低头,半晌才哽咽道:“我本不想他死,可他一直不死心,时常遣人问候甚至送东西给我,但我已经是太子妃,不可能再回应别人,他那般纠缠不休,迟早会被安王发现,到时会毁了我的名节,甚至毁了我的一切,所以我是逼不得己才对他下毒,也是想着他内力深厚,应该会没事,也应该会知难而退。” “那你下毒的同时也在暗处布了杀手,是为了考验他功夫来着?”秦夕笑问,袖中的拳头倒松开来,物极必反,怒极则淡。 安王妃浑身轻颤,已经找不到任何托词,只是垂头掉泪。 秦夕摇头喃喃,“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做不到他那样,无怨无悔的爱,无底无限的宽容,我做不到,却也无法驳斥,甚至必须配合他的想法,日前接到他从西北前沿写来的信,他能荡平贼寇,整治蛮邦,却荡不平私情杂乱,治不了情毒创伤,他要我跟皇上求情,要我设法把你弄出去,他还说没能及时发现你变了心,害你困扰了,说他对不起你,说他只望你幸福,还希望你原谅他,我觉得好笑,你觉得呢?” 安王妃无语,只是掩面大哭,秦夕冷笑掉头,走到门边时停住,“你不必懊悔,不论你当初怎样选择,结局都大同小异,却跟身份名利无关,而是心意不坚定者,上天不予善报,但你以后遇到阆王要表现出幸福,这是你唯一能给他的弥补。” 安王妃放声痛哭,秦夕走出老远还觉耳边刺噪,扭头问身后的小金子,“你觉得她会因为愧疚而供出安王的藏身之地吗?” “她会,但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自身利益,安王月前就从宗司处逃跑了,刑部多次问话,她都守口如瓶,皆因不曾许过她任何好处,今日公子许口要把她弄出去,她应该会考虑利弊。” 秦夕点头不语,心里倒希望那女人继续保密,否则弄她出去,难保阆王打仗回来不会偷偷去探望,到时旧情复燃,甚至破镜重圆……糟透了! 痴情也要情可堪,痴心更当心意坚,否则不足以取!不足以配! 此非批驳阆王,而是自我告诫,否则安王妃之结局,便是秦夕的参照,一面死心塌地,一面向往自在,贪心摇摆,恶报终之!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99 ☆、第 68 章 安王逃匿月余,最终为刑部所获,供报者是安王妃,皇上以此为由,免其宗司省过,另赐安王府一座,非但安王妃,就连逆反的安王也得了宽赦。 朝臣质疑,皇上只叹血亲难断,由是,天下皆赞圣上仁爱,圣名远播之下四海来朝,威名所到之处,蛮邦臣服,裕勤二年三月,罗斯及丽来二国俱送公主和亲,以示臣服之意。 萧离明言拒绝,“朕不喜女色,回去告诉你们的王,就说朕相信他们的忠诚,也会庇护他们的子民,除例行朝贡以外,不需其它示忠,尤其和亲,不管来的公主还是王子,朕都不会要。” 使臣讪笑,回头就跟人打听圣朝皇帝喜欢怎样的男子,礼部负责招待的官员好笑又好气,“皇上都说不论公主王子都不要了,你这么问,难道真想进送王子?” 罗斯使臣点头,“鄙国王子虽不及贵国的俊秀,但有不少英挺美貌者,也都仰慕圣朝皇帝英名,小臣回去后一定……” “千万不要!”礼官正色道:“我们的陛下有一位无比心爱的人,那位公子通天晓地,举世无双的奇才,却又醋劲不小,如果知道你要送一位王子来,恐怕不太妙。” 罗斯使臣受教点头,丽来使臣也一脸感激,他原本也想回去请送王子,这下可不敢造次了,不过还是有一点疑惑不得不问。 “大人说那位公子醋劲不小,可是鄙人知道圣朝皇帝也有几位嫔妃,那位公子又是如何容下她们的?” “不是容下,而是统管,别再问下去,否则便是不敬。”礼官异常严肃,两位使臣连忙赔礼,回头就遣了手下去打探,很快得知那位公子住在静和轩,最令人欣慰的是,那位公子喜欢金银珠宝。 就这样,小豆子又开始收礼登帐,外邦使臣挺大方的,送的都是珍奇宝贝,而且要求不高,只求公子准他们送王子和亲,横竖都是自家占便宜,划算啊! “你是嫌我骂名不够多,还是造孽太少?霸着皇帝误人女儿也罢,再弄几个外域男子进来凑热闹,你就不怕他们长久寂寞闹出点鬼事来,到时皇上头顶泛绿,后宫免不了血红一地,你则幸灾乐祸看戏,那日我说你阴暗,其实你还险恶无比啊!” 秦夕说得正经,小豆子听得冷颤一连串,“我……我哪有?只是收了人家的礼,随便应承一下嘛!你不高兴干吗又准我收?再说你同意他们送王子,皇上也不会要,最后他们也不好怪我们,因为不关我们的事,是皇上不要的,又不是我们不准皇上要。” “你合去外邦驿馆领事啊!能够恬不知耻地为故国夺取无限利益,窝在宫里真是委屈你了!” 秦夕拍拍小豆子的肩,“放心吧,我朝绝不屈才,等会儿我就去皇上那儿给你求个外域差使……” “不要啊!我不去!公子前脚去求,我后脚就死,反正离了公子我也不想活了,再多的金银珠宝都比不上公子对我的好,现下我就拿去还给他们,什么王子和亲,叫他们见鬼去!” 小豆子一面抹泪,一面拾掇礼盒,秦夕笑着轻踹一脚,“你少装横耍赖,好好登账要紧,回头跟他们说我准了,只是送来的王子不许比我高,年龄必须二十以上,容貌要比女子还秀丽,身段要比小孩还柔软,四项要求缺一不可,否则我不保证他们的王子会得宠。” 小豆子干笑,“公子根本是刁难嘛,哪有二十岁以上还没你高,长着女人脸还柔软似小孩的男人?要是他们真找出那样的王子怎么办?” “收了啊!那根本是活宝,皇上不要,我要,你就期待着账上有这一笔吧!” 秦夕说着就唤上小金子,之前接到某大人的请帖,邀他去茗仙楼喝茶,不去不敬啊,户部尚书路大人,先帝嘱看的臣子,当今皇上仍沿用的老臣,差点成了皇后的玉嫔的爹,论起来,亦算皇上的老丈人。 “路大人屈尊致函,秦某愧不敢当。”秦夕抢过茶壶,替对方斟了半盏。 路尚书连连谦让,却又斥退左右,秦夕只好效仿,同样使走了小金子,转视对方,道:“不知大人有何教诲?” “教诲不敢当,秦公子心知肚明。”路尚书皮笑肉不笑,眼中不乏鄙夷,浑不似先前的谦和样。 秦夕笑道:“大人说我心知肚明,却不知大人知不知道我讨厌跟虚伪的人打交道?大人若是秉承忠君之事,为了所谓的皇家体面,特意叫我来训斥一番,那我必定洗耳恭听,若是为了玉嫔荣宠与否,特意叫我来接受羞辱而且屈服,那请恕我无暇奉陪,因此大人究竟有何意图,请简洁明朗,以便我酌情以对。” 路尚书愠怒,想他两朝重臣,从来受的是赞爱奉承,今日却被个恶心的男宠教训,偏生不敢大肆回击,怎不令人切齿? “秦公子少年爽直,老朽便不客气了,此番的确是为女儿讨问公道来的,亦是忠君之事,毕竟不敢辜负皇家恩德,放任无端之人累及皇嗣,想必秦公子也不会容许这等恶事,譬如假孕获罪的陈氏,听说便是秦公子参与查明,但若宫里又出了比之更甚的恶事,秦公子可会一般狠决处事?” 秦夕笑,“大人果然老朽健忘,我说了请简洁明朗,大人却含沙射影,我真的会因为不耐烦而走掉哦!所以再说一遍,请简洁明朗。” 路尚书皱眉喘息,半晌才按下怒气,道:“好吧,老朽真的不客气了,请你来这儿,只是希望你以皇嗣为重,玉嫔原是首次得宠的人,后来因何失宠,老朽也不追问原由了,只望你不要故伎重演,迷得皇上一时,你也惑不了众人耳目,但若有了皇嗣则不同,非但于你声名有益,甚至会令皇上赞你贤良,来日位居皇家西席,不负静和轩主人之名,同时也能得到朝野称赞,岂不比今日这番不伦不类好得多?” 不愧是老人家,果然老谋深算!秦夕点头道:“我明白了,大人想得很周到,只要玉嫔生下皇子,我再认领先生职务,倘若皇子争气点,完全可能当上太子,那样简直皆大欢喜,是这意思吧?” 路尚书笑而点头,只差没说孺子可教,秦夕也很给面子,讨教般笑道:“我也希望皆大欢喜,但我不敢插手皇上召寝的事,所以第一步要怎么做呢?大人教教我!” 路尚书愣了一大下,同时红了一张老脸,“这种事……其实……皇上召寝没人能插手吧?但你不是夜夜……你能那样,也能使别人那样,因此你怎样获得宠幸,也怎样替玉嫔争取就是了。” “那就难了,因为我争宠的手段是调皮捣蛋,玉嫔学不来的,这一点大人也很清楚不是吗?她在娘家时就跟隐居似的,成天吃斋念经,却不是她一心向佛,而是不敢轻易露面,我就奇怪了,她是路家嫡出的大小姐,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0 活得谨小慎微的为什么啊?我这么问她,她说家里几位姨娘凶得很,所出的兄弟姐妹也经常欺负她,话说,大人那时候可曾出面维护?” 路尚书讪然,强笑道:“玉儿她娘去得早,我哪能不百般疼护?否则也不会在今日腆了老脸替她争取这种事……” “可是昨日她生辰,你都没表示父爱什么的,她大概会伤心呢!”秦夕嘟嘴,表现得象个无知而委屈的小孩。 路尚书尴尬一笑,“昨日让公务给耽搁了,生辰礼早就备下的,今日也打算补送,等会儿会命人送去。” 秦夕呵呵笑,不可抵制般俯在桌上,一手指着对方,“又是一个不可爱的父亲!我只看过一遍嫔妃们的相关记录就记得玉嫔的生辰是五月初九,因为怀疑你并不关心她,所以随便诈你一下,谁知你果然露馅,还大言不惭说曾百般疼护她,若真是疼护,为何不跟我打探她在宫里生活得可好?不得皇上恩宠,可曾缺了日常所需?可有恶仆欺主懒怠?可要娘家银钱打点、人事托付?这些你都没问,你不是好父亲。” 秦夕小孩似的嗔了对方一眼,路尚书恼羞成怒,却无言反击,气得哆嗦不己,最终戟指怒骂,“你这个祸乱宫室的卑贱小人!老夫定要在朝上参你一本……” “你要参早就参了!若说我卑贱,你便是卑鄙,打着如意算盘而来,眼见不成了,便推翻前言,却连点过度都没有就直接变成忠正朝臣,却只虚言威胁罢了,否则你该直接上奏,最好联合其他朝臣一起声讨我,只要皇上准奏,我或充或死,到时你就可以尽情地帮你女儿各种争取,最终会达成你准国丈的愿望,那才是真的皆大欢喜,对吧?” “你……你……”路尚书语塞,起身要走,却顿悟般停住,“你忝居皇宫,究竟图的什么?若是钱财,老夫亦能满足你,若是仕途,老夫同样能益助,只要你让玉嫔得宠,老夫不会亏待你!说吧,你要什么?” “我要一座金山,你给不起的……” “老夫若给得起呢?” “我不信!” “你帮玉嫔得宠,老夫就如你所愿。”路尚书得意一笑,而后拉门离去,早知秦夕喜欢金山,他何必绕那些圈子还兜一肚子气! 老头真有一座金山吗?秦夕撇嘴,晚膳后拒绝欢爱,“我不要恩宠,我要金山!” 萧离吻着小鬼吃得滚圆的肚子,“不是恩宠,是恩爱,不过你吃太饱了,不宜过激行事,等会儿再说吧!” “等会儿也不那啥,因为我要金山!” 小鬼异常固执,萧离只能苦笑,“我没有金山……” “可是路尚书有!” “那最多是金矿,而且不是他的……” “我不管,金矿也是金山,而且他答应给我了!” “他骗你的,你若真想要,只有我能给你,但你要来干什么?金山有我帅吗?有我对你好吗?能跟你同食同宿、同心同德吗?” “可是我嫉妒,他只是你驭下的官员都有一座金山,我是你喜欢的人却只有每月三百例钱,而且我还省吃俭用,舍不得损你的私人钱库,他却有金山……” “他没有!”萧离含笑打断小鬼,俯身狠亲一下,“放心,不会让他猖獗下去,关于他滥用职权、营私舞弊、各种贪赃枉法,本该一早就惩处,却因安王之乱而搁浅,眼下安王已圈禁,其下党羽或逃或死,最大的祸患已除,我会安于吏治,除了没有皇嗣一项,其他方面,我会尽善尽美,做到你期待中的那样,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所以乖乖让我做,好吗?” “好!”秦夕放心了,不再提点路大人可能枉法的事,但他说的好是指国泰民安,不是答应欢爱,只是也无暇解释了,不过有一点值得怀疑,这么纵欲无度的人,真的会是好皇帝? ☆、第 69 章 三日后,有人敲响京城提督的堂鼓,状告当朝户部尚书罪行无数,此案移交大理寺主审,半月后,路尚书伏法认罪,刑部依律判决收监,秋后斩首,家小一律流放。 玉嫔闻讯默然,秦夕不由寒心,“她怎么不替家人求情?” 萧离嗔叹,“专心吃饭吧!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傻,当日你在秦家受尽欺凌,后来求救于我,看似以德报怨,其实蠢行!她不同,虽一般遭受不平待遇,但她隐忍下来,活命是一则,伺机报复是一则……” “只有活命这一则吧?” “她是自请入宫,不为报复的话,何必自跳火坑?” “呐,这是你自己说的哦,皇宫是火坑,也许别人高兴跳,我可不喜欢,因为我打算跟你开书院,那时小麻雀说他的志向是拥有天下第一的农庄,我的书院也差不多,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先生,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课业,哪怕你喜欢厨艺,君子院也有先生可以教你,厉害吧?” 萧离忍笑点头,“咱的书院叫君子院吗?可是君子远庖厨……” “迂腐!”秦夕凑到萧离耳边,“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爹时常自做饭菜,而且不准别人插手,做好了就带进宫里当午饭,有时需要宿值,他还会做宵夜呢!惊讶吧?你尊敬的师尊,当时不少人赞慕的莫侍郎,宁老丞相赞誉的如玉君子莫家郎,其实也是个颇具厨艺的人呢!” 只怕是亲自下厨讨人欢心,那些午饭和宵夜都是跟青玉苑那人一起食用的吧?那人借病离宫后,恩师人在京城,心却陪同而去,可笑先帝留人一场,最终一无所获,又可叹恩师恋人一场,最终家破人亡…… “你怎么了?”秦夕抽气,萧离这才惊觉,忙松开小鬼的手,轻轻揉抚,“捏疼了吧?也怪你讲的秘密太惊人,我却另有启发,哪日闲了,我烤鱼给你吃。” “谢了!”秦夕摆手,“你还是专心国事吧!另外不要尽在我这儿过夜,能做到的话,我哪天闲了,亲自给你做一顿饭……” “你哪天不闲?不要你三餐俱全,一日做一顿总行吧?” “行是行,可我做的没有御膳房师傅做的好,你本来就劳心劳力了,膳食上自然要精心调制,我也不是没尝试过,可是每次做下来都很灰心,就连陪着一起的小豆子也做得比我做的好吃,这是大家品尝后的结论,都认为我不适合下厨,所以我才没敢跟你献丑,否则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一直想亲自照顾你,可是天赋不允,后天努力又无果,我很惭愧啊!” 萧离也很惭愧,一直觉得小鬼只是嘴上说喜欢,心里未必十足,其实只是自负的衡量,觉得自己的喜欢多于对方,甚至付出也胜过对方,然而付出过什么?只比小鬼多出几句情话,究竟谁才是只在嘴上说喜欢的人? “朕不是非他不可,却始终放不了手,为什么?”萧离失神般询问。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1 任平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在奏本上圈点,同样失神般回话,道:“臣幼时喜欢一种甜点,却因各种原因不得食用,于是每每望之生涎,甚至心生嫉恨,讨厌那些能品尝的人,后来会做那种甜点的师傅过世了,臣欣喜多于悲伤,却收到那位师傅留给臣一人的甜点制作方子,臣也能做出同样的点心了,但是臣一点也不想吃。” 任平秋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萧离也笑,却是冷笑,“你是说,朕并不喜欢小鬼,却以喜欢为名,把人留在皇宫,实则敝帚自珍的霸占,是这样么?” “是与不是,皇上自有明断,微臣方才所述,重点只在方子,秦夕曾跟微臣讨要,说想学了做给皇上吃,又说嫔妃们时常给您送东西,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说您曾批他为废物,所以微臣鼓励他学做点心,这是方子,劳烦皇上转交给他。” 任平秋递过去,萧离随手接了塞进袖中,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于是令退任平秋,自己则打算去静和轩,那边有小火房,可以跟小鬼一起做点心,不能放小鬼出去过寻常日子,但是能在宫里跟小鬼寻常过活,内心里终觉亏欠了小鬼,不知从何时开始,想要弥补的心情竟胜过了想要喜欢。 萧离一路叹息,行不多远便遇到玉嫔,对方亲自提了一个食盒,又是给他送东西来的吗? 萧离令退左右,引着玉嫔坐到路旁的亭子里,问道:“你近月频频送东西给朕,想来是为了讨朕喜欢,那么你呢?喜欢朕吗?” 玉嫔羞得满脸红,只是点头默认。 萧离奇怪道:“你从前并不认识朕,即便进了宫也并不了解朕,怎么就喜欢了?” 玉嫔有些莫名,“夫为妻纲,嫔妾自然以夫为天。” “那是纲理伦常,不是喜欢,也就是说,你是送东西给皇上,不是送给我。” “可您就是皇上啊!”玉嫔越发莫名。 萧离笑起来,“朕若不是皇上了,你还送东西吗?” 玉嫔狐疑不解,萧离却转了话题,“你当日为何进宫?” “回皇上,嫔妾进宫只为脱出娘家,当时姨娘们给嫔妾相了一门亲,对方出身低微,家道十分不堪,嫔妾却无能推拒,闻听宫里要人,嫔妾求了父亲才得以脱出。” “你可曾想过争宠晋位?” 玉嫔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皇上隐含的意思,于是据实答道:“嫔妾的确有过争得荣耀,而后报复某些人的心思,但那并不可行,因为会折损贤名,如今那些人都遭了恶报,嫔妾心恨已平。” “你倒坦诚,那就如实答来,内心里,可真正喜欢朕?” 玉嫔虽红了一张脸,但仍坦然抬头,道:“嫔妾喜欢皇上,真心喜欢。” “很好,那就告诉朕,真心的喜欢是什么感觉?” 玉嫔懵了一大下,讷讷不知所言,萧离仍在耐心等着,想起小鬼在翠鸣山说的那些喜欢,那不是喜欢,那是八年单相思的熬煎,以至后来放弃家仇也要圆满私情,那不是宽怀,而是为爱才独有的自私,真心的喜欢、真心的爱,原本就是自私透顶! “你所谓真心的喜欢需要思量这么久吗?”萧离不是讥讽,而是真正纳闷,毕竟他也觉得真心喜欢小鬼,却也为这喜欢而反复思量……不,是衡量,结论是他比小鬼爱得真、爱得多,小鬼赚了,他亏了。 皇上走神了,玉嫔一眼即知,甚至知道皇上的心思跑到了何处,但她能怎样? “嫔妾虽真心喜欢皇上,但也知道皇上心里容不下别的人,因此嫔妾不敢奢求皇上的喜欢,只望皇上偶尔垂怜,嫔妾不求母凭子贵,但求膝下有儿,晨昏相伴,老有所终。” 玉嫔俯身大拜,恳求之意不言而喻,萧离抬手,道:“你起来吧,既知朕心里容不了别人,便该知道朕无法垂怜她人,因此朕只能许你老有所终,明日你就搬到春华宫吧,晋位贵妃,协领后宫之事。” 玉嫔惊喜跪谢,暗里却依旧哀怨,所谓贵妃,不如说是后宫总管,空有权势的活寡罢了! 玉嫔荣升贵妃的消息传到静和轩,小豆子惊得差点摔了茶壶,秦夕学着萧离的口吻嗔骂“蠢材”,小豆子仍在发呆,半天才哭丧,道:“皇上封了贵妃啊!公子以后不能管后宫的事了,说不定咱还要被她管呢!公子不急吗?” “所以说你是蠢材!”秦夕夺过茶壶,给自己,也给边上的小金子倒了一杯,“坐过来喝了润润嗓子,然后讲讲事情怎样了?” “是。”小金子喝了半盏,抬袖抹抹嘴角,回话道:“公子要我雇人盯安王府的梢,可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我暂时买通监守安王府的禁军,倘若阆王真往里头送信或送东西,咱们立时就能知道。” 秦夕虽点头,却微皱眉头,“禁军处的消息虽准确而及时,但会令人恶意揣测,甚至疑心是皇上的意思,阆王又有过谋逆嫌疑,若被不测之人窥晓,恐怕会给他带去麻烦,所以你可以跟买通的禁军直言咱们的用意,就说我不高兴阆王关心安王妃。” 小金子点头,小豆子被晾在一边很不高兴,“公子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事吧!玉贵妃是后宫之首了,咱会被她欺负的!” “你是被人欺负大的吗?成天就防着这个欺你,那个害你,就算你真的怕得要死,不还有我吗?再则你说后宫有了头,我不能管后宫的事了,可是谁告诉你我高兴管后宫?我是你大哥,大哥是男人,男人跟后宫有屁的关系!” 秦夕说着就轻轻掌嘴,“哥是读书人,文雅!文雅!” “什么读书人啊?明明梦里都嚷着商人钱银,几日前还梦话金山银库,还有啊,咱这屋里,公子是年纪最小的,当不起哥。” “是吗?”秦夕挑眉冷笑,“你不知道咱这屋里是按贫富来序长幼的吗?帐本一直是你管着,各位兄弟有多少钱财你也大抵清楚,你倒说说,一屋六个人,最谁有钱?” “肯定是公子最有钱了!”小豆子应得不甘不愿,随即又讪笑,“我不关心长幼怎么排,我只担心公子被人欺负。” “你就省省吧!这世上能欺负我的只有一个人,你若实在担心,我不妨告诉你,皇上封个贵妃统领后宫,其实是为了讨我喜欢,同时也是声明他对我的尊重,因为我是男人,不该混迹女流。” 秦夕义正辞严,小金子重重点头,强调性的赞同,小豆子干笑无语,其实也很欣慰,毕竟公子不是寻常人,名位名号名分什么的,远不足账上添了银子来得开心! 有钱就是哥啊! ☆、第 70 章 后宫有了适宜的掌权者,秦夕不用再跟嫔妃打交道,每日除了专心账目,便只剩下偶尔参政,其实只是挑一两本感兴趣的折子读一读。 “你为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2 什么只看阆王呈上来的?”萧离心有郁结,当初小鬼拼死也要救阆王,解说是英雄情结,其实不然吧? “他写的都是边关战况,我只对这个感兴趣啊!”秦夕满意地放下折子,笑道:“最多再过一个月便能结束边战,到时你会召他回京行赏,对吧?” “虽然对,但是不准你见他。”萧离把人箍在怀里,有些下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干了什么,若是阻止阆王犯傻也罢,否则便是心有他念,担心阆王顾念旧情而忽视其他,我猜得对吗?” 秦夕点头,下一刻便被压到榻上,感觉萧离异常愤怒,难道不高兴阆王弃旧从新? “你别生气,也许我不该插手他人的私情,但我就是不高兴他一厢情愿,而且我问过安王妃了,她真的已经彻底负心,其中没有误会,甚至没有苦衷,她不值得阆王痴心……” “谁值得?你吗?”萧离冷笑,眼中不乏鄙夷。 秦夕则苦笑,“你误会我了,但也说明你真的在乎我,却又打心底不屑于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同样也配不上阆王,可是说真的,我未必要跟谁配,曾以为要单恋一世,后来得你回应便得寸进尺,希望跟你自在过活,耍赖般要你放弃复仇,却变相地促成另一番束缚,但是即便你做了皇帝,我也没考虑般配与否,最初想独自逃离,后来想诓你跟我走,现在则死心塌地共你死守一处,但你始终是瞧不起我的,因为我不象父亲那般温良如玉,我让你失望了,对吧?” 对,我很失望,但若你不说,我都不知道郁结何在,可是要我承认喜欢如玉温良的人,无异要我自搧耳光,因为我说过要把你宠成妖怪,虽然你早就是妖怪,但我也没有不喜欢,不是吗? “我不是对你失望,而是对自己,我以为情之一物都是废物,可是对你动了情,我一往而深,这样的我,让我失望,幸而不悔也不厌,只是会不自主地衡量得失,总觉得你能轻易说出不喜欢,而且随时抱着离开的心情,反观我,却连房*事也非你不可,两相对比,岂非我亏你赚?所以难免失落罢了,不是瞧不起你。” 萧离直言心事,只令秦夕负愧,说着喜欢,却让对方如此不安,这便是以私情为心志的自己么?大言不惭罢了! “我始终比你小,偶尔胡言乱语你当我童言无忌好不好?那时说不喜欢你了,只是心眼蒙蔽下的口不择言,至于抱着离开的心情,那其实是自卑促成的怯弱,算是虚张声势的自我安慰,省得哪日被你抛弃了坚强不起来,由奢入简难啊!你体谅一下,顺便让我一下好不好?” 秦夕拽着萧离的袖子,满眼诚挚的请求,看在萧离眼里,则是小鬼终于会撒娇了,看来要时常使用哀兵计,故作弱势,以退为进,这样就能让小鬼步步退让,从而显露适龄模样,不再故作老成,即便在外沉稳,对着他时,便是少年心性,童言童趣。 “要我让你也行,反正亏给你不算亏,只是你对阆王太上心了,我不放心。” “那就由你去做啊!当日你不是隐晦提及宁小公子的私情吗?还说最好是阆王自己去弄明白,可他显然没理会这事,有功夫写信叫我替安王妃求情,却没过问宁小公子半句,我也问过宁小公子,他没收到过阆王的信,可见阆王没把他放在心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秦夕伸手晃了晃,萧离顺势握住,嘴上嗯一声,心里则落了底,原来小鬼是为宁小绶才关注阆王,不是他想的那样,之前小鬼也说他误会了,还真是的呢! “君子成人之美,这事还是你去做吧!我有一堆正经国事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管别人私情归宿,倒是你帮我参考一下,宫里还有两位待嫁公主,应该把她们许配何人才合适?” “自然要许给有情人。”秦夕异常沉肃,道:“我知道你想把她们配给重臣之家,也知道这种事利于朝局,但是就象你派兵征伐尼昀国那样,宁可穷兵黩武也绝不送女和亲,那么现在也作一般考量,宁可酷治顽臣,也不下嫁公主,你能做到的,我相信你。” 秦夕鼓舞般握了萧离的手,萧离反握了捧至唇边,“好,就依你说的,不买那两个老东西的账,敢再聒噪求亲,就把他们的宝贝儿子阉进宫来当太监!” “不行,那样我们太亏了,平白无故帮他们养儿子,还要派人教他们立规矩学着做事,太亏了!” “你越来越会算账了啊!”萧离轻括小鬼的鼻梁一下,秦夕得意一笑,“近朱者赤嘛!” “果真如此,为何不见你在床上有长进?”萧离色痞调笑。 秦夕腾地红了脸,人也嗖地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有笔账登错了,你慢慢批折子,我回去了!” 不等萧离答话,秦夕闷头跑出门去,不是羞恼,而是羞愧,因为萧离没说错,直到今日,他还是没领会那种事的精要,甚至基本技巧也没掌握,萧离却说房*事也非他不可,真是愧不敢当啊! “小金子,你知不知道那种……就是那个……知道吧?” 小金子茫然,秦夕嗔目,“你别装了,论年纪,你是这屋里的老大,论阅历,你可谓见多识广,所以帮我找来便是,倘若宫里没有,你朝外头弄来也行,只是不能暴露身份,但也不要托给别人,你乔装去吧!” “是,不过还请公子明示,究竟弄什么回来?” “你不知道?” 小金子摇头,惭愧道:“奴才向能领会公子示意,这次却毫无头绪,倘若公子不便明示,可否侧面描述?” “这……这种事怎么好描述?舌灿如莲也未必讲得出口,不然你放在心里好了,没事时拿出来领会一下,尽快帮我弄回来好吗?” 小金子点头,出门把这事跟其他人交待一遍,大家共同领会,兴许很快就能悟出公子的意思,小豆子收账回来就听大伙嘀咕有声,问明原由后,大笑,“你们真要笨死啊!公子的意思很明白好吧?不就是春*宫*图吗?交给我好了!” 众人愕然,一致认为小豆子领会错误,以至于小豆子找来的东西无人接手,他只好自己送上去,并且殷勤介绍,道:“这是市面上最新的传本,而且是彩印龙阳嬉戏图,后面还附了不少增趣的段子,最后头还详述了个中机巧,公子好好参悟学习吧!” “你从哪儿找来这么……这么……你闭嘴!”秦夕把书塞到枕头下,红着脸出了门,小金子疾步跟上,试探道:“小豆子只是心急才会犯错,公子不必气恼。” “他没……没个正经,这事太荒唐了,以后不要再提。” 小金子诺了,跟着秦夕慢步散游,听不远处传来隐隐哭声,近前查看才知是卉妃独自饮泣,真正论起来,这位娘娘应是资历最老的,可是生性懦弱,从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3 萧王妃到皇帝的妃子,地位上长,声威却只降不增,大有扶不起的阿斗之感。 “何人欺负你吗?”秦夕耐着性子探问。 卉妃抽噎点头,“不是何人,而是所有人,从前有父兄替我作主,如今剩我孤苦伶仃,宫里更是豺狼遍地,我真是不想活了!” 有这么严重吗?秦夕暗里好笑,想起萧离说过的温三公子,于是建议道:“其实你不必呆在宫里,皇上曾有意成全你另觅良缘,当时虽被你辜负了,但你若有意,可以去求皇上放你出宫,温家三公子一直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卉妃点头,却是满目惊恐,道:“这种事怎可漫言?我是皇上的女人,怎能另配他人?” “怎么不能了?”秦夕招手,“别蹲着了,坐过来,我今儿心情好,论起来,咱们还是旧识呢,我秉承君子大义,替你另谋生路好吗?” 卉妃狐疑就座,又拿眼瞟着旁边的奴才,秦夕笑而摆手,“不用戒备他,你的幸福还要靠他走动帮衬呢!” “幸福?”卉妃疑惑,眼中却满是期待。 秦夕点头笑,“对,就是幸福,这玩意人人都想要,却没几个真正得手,皆因世人喜受蒙蔽又欲壑难填,你若真想幸福,便不要执于世俗常理,如你方才说你是皇上的女人,但你真是吗?名分而已,而这名分便是俗世谬论,你若受其桎梏而滞步不前,便注定一生不幸,若能挣脱枷锁超然于世,便能自我定夺,欣悦一世。” 卉妃茫然不解,眼神却泛起异样光彩,激动道:“我要怎样才能超然于世,怎样才能幸福?” 我说得够明白了不是吗?秦夕看着小金子,小金子却微微犹豫,见公子似乎不高兴了,忙近前低语,“娘娘不必再问,公子先前已说了,若想幸福,直接去求皇上便可。” 卉妃摇头,“皇上不想见我,从前还在王府时,皇上就不曾眷顾,还曾直言不喜欢我,原以为皇上封我为卉妃,便是稍许回顾之意,谁知一直冷置不理,我这一生是无望了,本想去静和轩求助,又怕皇上知道了不高兴,所幸今日遇到你,少不得要求你帮我美言几句……” “那就不必了,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萧离却是我一个人的,任你国色天香、绝世才女,妄想与我分享丝毫,你若执迷不悟,势必要与我为敌,我会不择手段灭掉你,反之,你愿别处找伴,我会倾力相助,何去何从,你回去想好了再说!” 秦夕挥手,卉妃期艾而去,小金子迟疑,道:“公子真要帮她另觅良配?” 秦夕苦笑,“我哪是帮她?我的情敌太多,削掉一个算一个罢了,日前有朝臣再次奏请选秀,后宫虽果然空虚,但是选进来只是看着热闹,又或者皇上果然相中一两个,以我的才貌,哪里拼得过人家?所以在她们进来之前,我得抓紧肃清刚才那个,她若强悍些,我何苦操那个心?” 明白了,公子不是肃敌,而是救人于水火,似卉妃那般软弱无能的人,管着不放的话,很快就会死于宫妇怨斗。 ☆、第 71 章 宫中无年长尊者,皇上又勤政寡欲,乍看是好事,细想便令人惶急,个别老臣联合宗司处上疏奏请,由宗司大卿作主替皇上进选秀女,才貌为次,身形利于生养便好。 选秀诏书一下,各地纷纷躁动,权贵人家自有名额,官宦之家也雀跃争报,另有三五他姓王家及候府也具名在册,这些都不稀奇,关键周边臣国也送了美女来参选,示忠之余未免有搅和之嫌,这也罢了,罗斯及丽来两国送的竟是美男,这个…… “收是不收啊?”宗司大卿纠结。 礼部尚书点头,“收了吧!据说静和轩那位曾收过他们的礼,意即默许他们送人来,我们要是不收,无异跟那位公子作对,这简直就是跟皇上过不去,所以这两位王子非但要收,而且要直接送进宫去,并且直接交给那位公子,如此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大卿以为呢?” 除了点头还是点头,接着就是送人进宫,连着对方所谓的嫁妆,一并抬进宫门。 “不好了!公子快醒醒!大事不好了!”小豆子连推带嚷,几乎吼出哭腔。 秦夕闭眼挥手,“滚一边去!人家好不容易睡着,你吵死了!” “别睡了!讨债的已经到了门边,东西从院里堆到院外,人已经在外间堂屋里候着了,你起来发个话呀,哄走还是收礼撵人,你发个话呀!” 小豆子继续推攘,秦夕烦不胜烦,半卧起来掐着眉心,“我头疼死了,都是你弄来那本……算了,你给我倒杯……你刚才说什么?不是不准你跟他们赌钱了吗?你又欠了多少?哪一宫的来讨债?” “哎哟不是我欠债!”小豆子一边侍候秦夕穿衣,一边详细回话,“你不记得咱收过罗斯和丽来的礼吗?人家讨债来了!拿人手短啊!现在人家送了两个美男还有无数嫁妆,你瞧是收礼撵人,还是全部哄走?” “可怜啊!”秦夕轻摩小豆子的脑袋,“原来多机灵一小孩,现在都利令智昏了!你听说哪家夫婿没收媳妇嫁妆的?那些东西只是场面摆衬,你再眼馋也不能收归家有,何况他们是皇上的男妃,名属后宫,你该指引他们去玉贵妃那儿报到……” “可是宗司大卿和礼部尚书都说那两位王子应该归你管,我之前风闻这事就去讨过皇上示下了,皇上本来要替你揽下来,可是知道你收过他们的礼……我是不小心说漏嘴的,不能欺君嘛,所以皇上发话说让你看着办,甚至要不要给他们封号,让他们住哪儿,都由你说了算,所以我觉得收礼撵人也可以,公子觉得呢?” “你死在钱眼里算了!”秦夕嗔怒,终究气不起来,毕竟小豆子是被他带坏……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了,贪财又不是贪污,只要来路正当,谁会嫌钱多啊? “走吧!”秦夕昂首出去,夫子般负手到了待客厅,两国王子受人指引,慌忙上前见礼,秦夕抬手免了,吩咐上茶,请人入座,又叫两位王子随意言谈。 这是要他们自我介绍的意思,两位王子顿时轻松许多,之前就听使臣说过圣朝皇帝的这位爱人不同凡响,今日一见,果然温和可亲,不似先前那些肃然官员,令人大气也不敢出。 两位王子礼让一番,然后各自报了姓名,丽来的还好些,叫李俊赫,罗斯的比较麻烦,名字一长串,秦夕嚼舌半天仍念不全,最后还是罗斯王子自请赐名,说他已经来了大凤,从此便是大凤人,愿从夫姓。 你愿我还不愿呢!秦夕腹诽,肃然道:“你不能姓凤,那是国姓,你既是罗斯国王子,不如就姓罗吧!你原来的名字里好像有个伊的发音,所以你就叫罗伊吧!” “是,谢谢公子赐名。”罗伊开心地笑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4 ,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衬着高挺的鼻梁,蓝色的眼珠,还有一头褐色的卷发,真是俊男一个,唯一缺陷就是个子太高了,还有点虎背熊腰的感觉,哪里象男妃了? 秦夕暗里撇嘴,转视丽来王子李俊赫,这个还不错,瞧人家纤细秀丽的小样儿,抿嘴含笑的小红脸儿,尤其那小嘴儿……嗯……是个劲敌! “你们留下来吃晚饭吧,等会儿皇上会过来,罗伊你稍微缩着点儿,不要显得比皇上还高,另外说话时语速放慢点,否则腔调太怪,听起来费劲。” 罗伊得了指点,高兴得点头称谢,李俊赫急忙请教,“我呢?我该注意些什么?公子也教教我呀!” 你已经够好了!再教你,我还怎么活啊?秦夕忿忿,脸上淡淡笑,“你在皇上面前做你自己就好,真要教你的话,只有一点可说,以后躲着点皇上的嫔妃们,你长得不太安全,记住了吗?” 李俊赫是聪明人,当下明白秦夕的意思,更感激秦夕对他的照顾,出门拿了一个礼盒进来,“这是一点小意思,公子千万别推辞。” 哪能呢?金银珠宝,多多益善哪!秦夕挥手,小豆子眯笑上前收了,罗伊也赶紧小意思,秦夕来者不拒,小豆子收了礼就再没出来,他得估价上帐嘛,待客又不是他分内事! 秦夕继续跟两位王子闲聊扯淡,萧离进门就见着一屋和乐融融,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因为小鬼不该跟所谓男妃融洽相处,应该醋火大闹才对! 随口免了两位王子的礼,趁着备膳的当儿,萧离把秦夕拉进卧房,“你跟他们聊得挺好啊!” 阴阳怪气地干吗呢?秦夕觉得好笑,“他们又没得罪我,我以礼相待哪里错了嘛?” “收了人的礼,再恼也不好翻脸吧?”萧离笑侃,实则诱导。 秦夕正色否决,“不是礼物的事,往深了说,这是邦交礼仪,他们是臣国,我们要处处彰显大国风范,哪怕我心里醋得要死,我也得维持稳重形象,何况他们谦恭有礼,两人都是诚心而来,刚才还说早就仰慕于你,尤其那个罗伊……他名字太长,我给缩了一下,总之罗伊跟我差不多,小时候就久仰你的大名,说你在北缰战场威名远播……哦对了,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啊?他好像挺了解你似的。” “除了你,我不曾对人展露真相,所以他认识的也只是众人所知的萧离,那时北缰战况不利,朝廷不予援军,甚至粮晌不继,恰好罗斯内部动乱,他嫡亲的大哥差点死于王储之争,我顺手帮他们一把,以此叫他们替我稳固北缰战线一端,我好专心攻坚一处,因此也算跟他们兄弟小有交情。” “不是小有交情吧?那个罗伊明显对你有意思,还有那个李俊赫,刚才你进门的时候,他脸都红了,难道也是你从前的小交情?也对你有意思?” “那倒没有。”萧离很满意小鬼的醋样,誓忠般亲亲小鬼的鼻尖,“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只是他们不同一般的嫔妃,名为和亲,实则人质,这个道理他们也是明白的,而且是他们的国君主动请命,我若拒绝,反令他们不安,但你若不高兴,我可以遣他们回去。” “不要了,那样太削人面子,咱是大国,没这么小气的,再说他们都挺忠义,弃离故土,为国为民而来,我挺敬佩的,所以留他们下来吧!让他们同住青玉苑好吗?” 好虽好,但你可知,那儿曾住过先帝的心爱之人,说是心爱,却与男宠无异,现今又住两个进去,却连男宠都算不上,但又独居一宫,难道要我给封号? “青玉苑位属后宫,不太适合他们,让他们以侍中身份住到别苑,如此便能兼顾各方仪节,你说呢?” 秦夕使劲点头,“你想得很周到,既顾全了他们的名誉,也周全了我们的颜面,而且还能促成两国之间的良性邦交,不使臣服一方觉得屈辱,也不滥使大国权威,你真的是个好皇帝哎!” “仅此而已吗?”萧离轻咬小鬼的耳垂,“你不觉得我是最好的男人、是你的好夫君……” “不觉得不觉得!肚子饿死了!外面还有客呢!走吧!”秦夕红着脸崩冷脸,甚至越过萧离往前头去了。 小鬼害羞了呢!萧离窃笑,想到宗司处正忙活的事,又不由懊恼,一群没事干的老东西,选一帮女子进来找死啊! 是的,这些秀女都该死!这是芳妃的心声,之前她是最得宠的,后来陈氏倒了,她以为能重拾圣眷,谁知孟良玉那个贱人抢了先,居然成了贵妃还暂领后宫事务,凭她也配? 芳妃暗暗切齿,坐在侧首与玉贵妃一道接受秀女们的叩拜,放眼望去,还真有不少狐媚妖精,再看看对座的卉妃,还有下首的婉嫔,芳妃不由冷笑,在场的都是活寡罢了,争得恩宠也不是宠幸,权势而已,既然只此一样,那就不择手段、各显神通吧! 芳妃不再依靠静和轩,而是开始自强自立,拉拢合用的新秀,打压蠢动的嫩涮,威慑懦弱的旧妃,对外一派温良,对下恩威并济,对上……玉贵妃不是善茬,得下狠药才行! 一个月后,春华宫频召太医,玉贵妃下红不止,疑似血崩之症,左右不敢怠慢,急请皇上作主。 我又不是大夫,难道要我给她个痛快?萧离嗤笑,暗里难免惋叹,可惜了,还以为是个能成事的,谁知败于一招半式,看来后宫之首还得归于阴毒之人,成王败寇,处处皆然! ☆、第 72 章 圣旨着令玉贵妃息事静养,后宫事务交由芳妃作主,一时间,春华宫门可罗雀,琼淑宫则门庭若市,新秀们晨昏问安,争相竞礼,各宫奴才也谄媚奉承,竟至芳妃娘家也得利不少,真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毁。 “人情冷暖不过如是。”秦夕听了小豆子所谓的宫中趣闻,只作如此慨叹罢了,何况早些时候他就料到玉贵妃敌不过芳妃,世态炎凉,皇宫尤甚! “公子真的不去送礼吗?”小豆子试问,今日是芳妃生辰,各宫都去庆贺,别苑里的两位王子也往琼淑宫送了礼,静和轩不表示一下似乎不太好。 “我爱财如命,向来只进不出,偶尔随俗也都是简约为要,难道要我如法炮制送一两盒糕点?那会显得简慢,其实我已心如刀割,更遑论厚礼相送?那简直要我的命!如此厚薄皆痛,却未必讨好的事,不如不做。” “可是大家都送,咱们就算随份子也要跟一下礼,否则太显眼,芳妃娘娘可不是善心的主,回头记咱们一笔,不定啥时就狠狠报复我们,还是防着点好。” 小豆子可谓语重心长,秦夕却觉不正常,这小子不是惧事的性子,今番却畏缩胆怯,恐怕事出有因。 “琼淑宫的奴才找过你了吧?跟你说了什么?”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5 嗯?小豆子愣睁,然后嘟嘴,“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显摆呗!皇上也给琼淑宫赏赐了呢!不然我干吗劝你随礼?我也心疼着呢,可是皇上都给了东西,现在就剩咱们没表示了,有点险啊!” “险才好呢!众人皆醉我独醒,雾里看花仍分明。”秦夕卖个玄虚,撇下小豆子一头雾水,叫上小金子出了门。 阆王得胜归朝,宫宴时不便叙旧,今日无事,正好上门一聚,谁知在门边遇到宁小公子,抱了一个纸包缩在门边树下,不时朝门里探望,清秀小脸红成一片,身子也微微抖,腼腆又激动啊! “你跟这儿望穿秋水有什么用?进去吧!”秦夕拉了宁小绶,对方只是摇头,异常别扭。 “怎么了?不想见他吗?” 还是摇头,眼圈却开始泛红,脸上还是甜甜的笑,手中的纸包也递了过去,“烦你把这个带给他,别说是我送的,他要是怀疑了,你就说是我送你,你又转送他,如果他不要,你就说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我没骗他,我已经递了外调的折子,以后不会烦他了,你就说……” “我记性不好,你要说什么都自个儿说去!”秦夕递个眼色,小金子劫持般拉了宁小绶,三人进了阆王的京宅。 阆王闻报来迎,见到宁小绶时微微沉了脸,小孩一下就红了眼眶,小鸡般抖作一团,秦夕见状莫名,故意扯了宁小绶一下,“你不是有东西给他吗?话说我挺奇怪的,按理该他给你送东西,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宁小绶摇头,泪水已经凝满眼眶,但仍努力笑着捧上纸包,“这个是我……你别拒绝,收下好吗?” 阆王皱眉,似乎碍于秦夕才若有似无点一下头,宁小绶顿时高兴得红了脸,却也挤落先前的泪,忙伸手抹去,然后拱袖告辞。 “等等!”秦夕一把拉住,直接把人带到椅上,回头冲阆王笑,“劳烦王爷也给小绶一杯茶,好吗?” 阆王叹气,一脸无奈地嘱人上茶,宁小绶小声说谢谢,整个缩成一小团,面圣也不过如此,这是怎么了? 秦夕郁闷,“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事?我一直当你们是朋友,所以请别让我恼火又糊涂,拜托了好吗?” 宁小绶一脸抱歉,欲言又止,阆王沉叹,“我也当你是朋友,自然不会瞒你,只是事情早已过去,不想再提罢了!” “我若一定要知道呢?”秦夕故作痞相。 阆王苦笑,“你无非想调解,我却无法原谅,皆因他令我误解多年,他简直是我一切不幸的开端……” “不是的,我不知道你那样误会……” “那为什么不具体署名?除了她,还有谁知道我喜欢甜运坊的点心?除了她,又还有谁会适时地给我送去各种所需?” “我……我不是……我、我错了。”宁小绶低头抹泪。 阆王冷哼,秦夕思忖一番便了然,试问道:“你在西北时常收到京城人氏送去的东西,你以为是太子妃送的,然后以此断定太子妃旧情依然,致使你有了各种动作,后来发现这是个天大的误会,所以恼羞成怒,不记小绶的救命之恩也罢,还冷颜恶语咎错怪罪,这些也都算了,我只疑惑你真是那个号令千军、荡平贼寇的仓州阆王吗?” 阆王愣怔不解,倒是宁小绶使劲点头,“他是,他真的是,除了他,没人有那么厉害,连皇上都夸他骁勇善战、机谋擅断。” “我不信。”秦夕讥笑道:“他若真如皇上所说,便该是个睿智善察的人,凡事必能以小见大、举一反三,譬如知道送东西的人是你,一时羞恼也罢,回头就会反思自省,内容有三,首先不该自疑自误迁怒他人,其次要回头审视私情贻误,最后要正视真正体贴关怀自己的人,可他一样也没,甚至应该记取报答的恩情也抛之脑后,这样的人,即便真是沙场英雄,也令我寒心失望,更不值得你深情爱恋,所以放手吧,我另外给你找伴,走吧!” 秦夕拉起宁小绶,阆王下意识拦在门边,几番踌蹰才开口,道:“我错了,不该背信弃义,当日说过要一生铭记宁公子的恩情,事实却背离太远。” 说着直视宁小绶,“请给我机会改正,以后我会……你刚才说什么?”阆王转视秦夕,“你说他爱恋我?口误么?” “你让误会整怕了吗?什么都有误,唯独小绶单恋你不会有误,实在有误,也只误他一人罢了,他不敢奢望你回应的,对吧?” 秦夕看着宁小绶,对方点头,也低了头,片刻便抬头凝视阆王,道:“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但你放心,我不会烦扰你,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还有恩情什么的,你不要当真,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安心过活,一切都好。” 宁小绶笑得甜,眼里是眷念的泪光,双手则拱袖示意,而后步出门去,果真头也不回,表示他真的不会再烦人,势必要阆王放心的意思。 阆王痴立不动,秦夕呵呵笑,“他真是个傻瓜对吧?象他那么傻的人,谁会喜欢啊?行了别管他,我是来问你要不要给安王妃送礼?昨晚她给安王生了小世子呢!皇上循例遣了宗司处去嘉勉,这是皇家恩义,随后其他王候及官员也会遵循圣意,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以光明正大去一趟安王府,高兴吧?” 阆王愣愣,半晌才如梦初醒,“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秦夕嗤笑,“我要说的事都说完了,刚才你没听吗?心思跑哪去了?都说你喜欢的人给别人生了小孩,叫你趁机去送礼,可以正当私会情人了,而且安王常年荒淫,身体早就虚亏致痨,如今卧病等死罢了,他一咽气,你就可以抱得美人归,还附赠娇儿一个,大赚啊!” 秦夕赞赏式拍拍阆王的肩,阆王却黑了脸,闷闷道:“他刚才说以后不会出现是什么意思?” “谁那么说?”秦夕故作茫然。 阆王羞恼,半天才憋出三个字,“宁小绶。” “哦,你是说他呀!”秦夕挥手,“管他什么意思呢!你专心拾掇旧情就行了,不要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你的精力……” “他是我的恩人!”阆王几乎低吼。 秦夕啧叹,“什么恩人啊?他根本是算计好的,从前你不得回京,他没机会表现,后来你终于回来一趟,他每天都悄悄跟行,就是等着你英雄落难,他好趁机取巧,还真让他等到了,你中毒那天他哭得如丧考妣,你昏迷时都是他贴身照顾,还跑去跪天梯,为你求了平安符,这般痴情爱意都是私心作祟,与你所谓的恩情无关,你若真要报答,不理他就好,否则便是以报恩为名伤人私怀,所以由他去吧,兴许会遇到一个懂他爱他的人,你祝福便行了。” 阆王滞然,脸色越发难看,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6 秦夕爽了,这人要还是不明白,他还会来敲打,但是响鼓不用重锤敲,他相信阆王已有所感悟。 果然地,两日后,宁小绶调职离京,阆王找不到人了便开始着急,四处询问也无果,最后直接问到皇上面前。 萧离得过小鬼的嘱咐,不敢透露丝毫,私心也想替宁小孩出一口气,因此讳莫如深,道:“朕派他秘行私访,此行甚为机密,你就不要问了。” “他傻成那样能做什么?”阆王心急失言。 萧离嗔怒,“他是朕尤其看好的臣子,心细如发又纤洁无尘,你却批他一个傻字,是质疑朕的眼光吗?” 阆王语塞,狠掐掌心叩头请罪,而后请退,折身就去了静和轩,却被门边的奴才告知公子不在,问起去处,只说出宫了,阆王无奈,只能怏怏离去。 “公子不是说阆王是朋友吗?朋友也要送礼才能进来?”小豆子故作迷糊,其实不乏嗔怪。 秦夕冷笑,“朋友怎么了?小绶送过他那么多东西,他回送过一次吗?还当着小绶的面说了那么伤人的话,说什么除了那女人,没人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需要用什么,那他在边关那些年收到的东西是鬼送的吗?现在小绶不见了,他装模作样四处打探,真有心的话,凭他一身武功智谋,早就得了线索飞身而去,我不见他算什么?小绶怀着一腔碎片仍含笑离去,他连追都没追一下,现在找我帮忙,把人追回来由着他报恩吗?那是助纣为虐,我不干那缺德事!” “可是公子频频匿名给安王妃送东西,让她误会是阆王送的,这个有点缺德吧?”小豆子奸笑。 秦夕大怒,“你懂什么?君子大义也是因人而宜的,对着坏人还恩义仁德,那是傻瓜蠢行,不然就以义害义!” 小豆子撇嘴,暗里却深以为然,又觉得公子色厉内荏,明明一心襄助友人,却死倔着装坏人,不肯让人记取报答呢!也算美德吧! ☆、第 73 章 夏日时长,勤于政务也要养生哪! 萧离带着小鬼去了城郊行宫,那儿有温泉,亦有涵洞冰露,从山腹中喷涌而出,用于冰镇瓜果再好不过。 几番泉中嬉戏后,秦夕气尽神虚,萧离则神清气爽,把小鬼抱到榻上,剥了冰果喂食,果汁从小鬼唇边溢出,探头过去舔尽,另一番香甜美味! “别闹了,我骨头都散架了……嗯……好吃……”秦夕半闭着眼,身子虽倦怠,心情却也舒爽。 萧离淡淡笑,眉间眼里都是满足意味,手上不再撩拨,改为抚摩,听小鬼舒服得轻哼,差点又撩起他的欲*火。 秦夕低笑,“我以前就觉得奇怪了,一直都没问过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啊?很多时候,我都不喜欢我,你却好像真喜欢……” “什么好像?我非你不可!”萧离故作委屈,心里则十足屈愤,小鬼不是疑心他的喜欢,根本质疑他的眼光。 “你姿容一般,才情一般,性子也不是最好的,实在要说的话,你就剩下一付傲气可取,但这傲气不过小孩脾气罢了,因此我对你的喜欢与上述一切都无关,只因你是你,所以我喜欢。” 萧离说着就亲了小鬼一下,珍视意味不言而喻,秦夕红了脸,不是羞涩,而是羞愧,因为他的喜欢比不上萧离,试想一下,倘若萧离不曾那般荣光归朝,他也不会见之倾心,所以萧离曾说他是盲目的英雄情结,好像是真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秦夕勾了萧离的脖子,看似固执发问,实则心里不服,就算他的喜欢比不上萧离,但他在时间上胜过对方。 萧离轻笑,“我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的喜欢则是有的放矢,所以不要跟我比了,你比不过的。” “可我喜欢你八年……不,九年了,而且以后还会喜欢下去,你不同,宫里又进了好多美人,你迟早会被她们吸引,再深的爱也抵不过光阴的消磨,因为人心易变,尤其帝王的心,那简直朝秦暮楚、朝三暮四、朝云暮雨……” “朝朝暮暮,年年如是。”萧离誓言般一字一句。 秦夕咬唇审视一番,垂了眼眸,“我不信,你肯定会变心的,因为我们没经受任何考验,而且你的情意浓得太快,倘若淡起来恐怕只要眨眼功夫……” “我若不是皇帝会淡得慢些,你是这样觉得,对吗?” 秦夕点头,萧离苦笑,“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意这事,但我说过了,不论身份如何,我永远是你的别意哥哥,你若一定要看名头说话,而不看我的心,那我没办法,只能禁锢般强你在身边,不成佳偶,怨偶也行,终我一生都不会放开你!” 威胁般的狠话,秦夕却听得舒服,回应般亲亲萧离的脸,“你不要凶巴巴的了,那次把你从芳妃手里抢过来时,我就下定决心跟你一辈子,不管背负怎生骂名,反正有你陪我一起,实在抗不住了,我就全都推给你,我的别意哥哥是皇帝啊,我有什么好怕的,对吧?” 萧离长声舒气,“你总算转过弯来了,不然我总有强你的错觉,甚至担心自己落得先帝一样的下场……” “先帝怎么了?” “没怎么,好好睡一觉吧!” “行,我好好睡觉,你想瞒我什么都没关系,大不了同床异梦,我以后也啥都瞒着你,日积月累,何愁怨偶不成?” “你呀!”萧离爱怜地掐掐小鬼的脸,叹道:“不是我想瞒你,只是担心你听了会难受,所谓先帝的下场,只是所爱无所得罢了,他曾以心爱之名强求一人,甚至把人拘在后宫,还把宫名改为那人的字,青玉苑由是而来,也因为这样,使得那人被后宫妒妇所害,落下一身痛疾,先帝悔而放之,只道那人忌恨宫闱生活,却无意获悉那人心有他念,先帝怒而诛之,那人闻知噩耗也自尽,先帝悔痛一生也孤寡一世。” 萧离说得隐晦,秦夕却有所领悟,笑道:“我就说嘛,那时父亲怎么老爱自己做了吃的带进宫去,原来宫里有他喜欢的人,这么说来,我爹背叛我娘了?” “呃……情之一物原本就害人,深陷其中也是身不由己,你不要责怪师父,更不要心生怨恨……” “没有恨啊!他都不在乎我嘛,我干吗要在意他?说他背叛我娘,只是陈述事实,即便他们活着,我也不会多事,何况我早就不是莫家人,他们的恩怨是非与我无关,倒是我必须跟你道歉,因为我真的怀疑你留我下来不为喜欢,可你让我住静和轩,从一开始你对我就是尊重的喜欢,我却不知好歹老惹你生气,以后不会了,真的,我发誓!” 萧离草草点头,心里则有些寒凉,小鬼丝毫不记父母恩情,心性未免凉薄,自己一腔真情,会否也一般下场? “你怀疑我不为喜欢而留你,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7 那我是为什么?” “为了报恩啊!我是你恩师的遗孤不是吗?” “我若真要报恩,给你高官厚禄,赐你金玉美妾便是,何苦赔上身心?”萧离切齿。 秦夕嗯嗯点头,“所以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啊!知道你没有宠幸芳妃他们的时候,我嘴上恼你,心里可高兴了,之前担心你没有皇嗣会被朝臣们烦扰,尤其宗司那边不好交待,可是一想到你会跟别的人亲热,我就气得不行,左右都很烦恼,干脆自私一点儿算了,我好不容易才结束单相思,干吗要被他人的言论左右,还连累你跟着不快活,亏本也罢,还未必尽如人意,所以不管别的了,我们高兴就行,你说呢?” 萧离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你越来越懂事了,我十分欣慰,那就再答我一问,为什么不记父母恩情?是因为心底有怨吗?” “没有怨。”秦夕有些不耐烦,“我刚才就说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就算他们生我一场,养了我八年,可我跟他们的缘分也就那么一点儿,结束了便不会再续,不是我冷漠无情,而是再多的情也唤不醒死去的光景,我不愿溺于无望的情意,而且我心力有限,载不动太多的东西,我心上有你,你已经是我的一切,若有添加,便是负累,我不会要。” 秦夕说着就打个哈欠,蜷进萧离怀中,恹恹睡去,萧离宠溺拍抚,心里实实落了底,小鬼不是无情,而是太深情,深到痛,痛到不愿触碰,所以选择淡忘至淡漠,从于时光的掩埋,葬送深痛,轻装前行,这样的小鬼,他爱。 此番不似来养生,反似来交心,两人朝夕相伴,无所不谈,情深意浓,如胶似漆,时常伴贺的曲同则无限感赞,天意美意啊!皇上总算赢得秦公子全心,以后不会再闹别扭了吧? “我没闹别扭,来的时候我都自己骑马,回去也这样有什么不对?要我跟你坐龙辇,就算皇后也没那待遇,当然我不是惧怕各种诽议,而是车轿没有骑马威风,再说我都跟言侍卫商量好了,他会借我一套甲衣,我试过了,很威风很漂亮,虽然比不上你当年归朝时那般意气风发,但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圆我这个梦吧!” 秦夕几近哀求,萧离不忍拒绝,挥手准了,独个冷着脸上了龙辇,看到一身甲衣的小鬼时却忍俊不禁,那应该是最小号的甲衣了吧?最弱的兵也不至于穿得那般松垮,小鬼不自量力也罢,哪点漂亮?哪点威风了?简直是个笑话! “怎么样?很合适吧?”秦夕激动得一脸红光。 萧离抿嘴点一下头,迅速示意起贺,否则他会大笑出声,那样会伤到小鬼的自尊,晚上会闹别扭吧? 龙辇起步,秦夕跟着护卫禁军左右随行,脸上满是骄傲自信,不为戎装骏马,只为能护卫喜欢的人,第一次的,觉得自己的喜欢于对方而言,也有了一点价值,哪怕是虚的,但若真有刺客,他会奋不顾身,象个真正的英雄那样,保护心爱的人。 当然一切都是想像啦,皇家仪队平稳进城,平安回宫,唯一的骚动就是龙辇在泰和殿停下时,跪地迎接的嫔妃们小有喧哗,似乎是某位新人窥见龙颜,大概惊为天人吧?把自己惊得晕过去了,可怜的小姑娘,秦夕窃笑。 “你不召见嫔妃们吗?”稍事休息后,秦夕如是问。 萧离埋于奏折,简洁答了一个不,秦夕有些讪讪,觉得自己不该打扰,于是悄悄回了静和轩,此次行宫之旅,他没带自己的人,因此回来时兄弟们都围着问长问短,唯有小金子依旧稳沉,所以有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 听完小豆子的聒噪,吃完小银子端来的羹汤,答了小钱子和小财子的无数问题,总算打发了四个过分关心过分担心的家伙,这才有功夫询问真正关心的事。 小金子一一禀了公子的话,最后总结,道:“阆王应该不会回顾安王妃,这半月来,安王妃往阆王府递过两次信,阆王不曾回应,依旧忙着找宁小公子,可见真上了心。” “别苑那边呢?” “公子放心,两位王子都很喜欢宁小公子,照顾得很好。” “光照顾不行啊!就没人追求什么的?” 小金子摇头,犹豫道:“公子当真要给宁小公子另外找伴吗?” “我是给阆王找情敌,不狠狠刺激一下,他恐怕看不清自己的心,你都说了嘛,他到处打探,放出去的话是寻找恩人,自我蒙蔽到如此地步,非狠药莫能激活!” 小金子点头,“我明白了,那就不必劳烦他人,日前任相特意寻我问话,他已察觉公子欲行之事,所言相差无几,且愿出手相助,还说只要公子许口,他就把宁小公子带回去疼爱,这是他的原话,还说阆王必会因此醋火,公子以为呢?” “高人义行,益友益人!”秦夕满意得点头啄脑,小金子得令行事,往丞相处报信去也。 ☆、第 74 章 时光飞逝,盛夏将尽,秋日残阳衬得天幕萧残,膳后晓步倒有晚风袭人,亦凉亦爽。 “冷吗?”萧离替小鬼紧了紧披风,继续牵手前行。 秦夕含笑跟随,再不似往日心境,眼中也没有皇家景致,浑若与心爱之人游走园林——平秋说得对,真爱者,百无禁忌。 “臣妾叩见皇上。”芳妃忐忑行礼,她也是游玩至此,不及回避圣驾,此时难免惶恐。 萧离懒与说话,曲同根据圣上眼色代言免礼,芳妃谢恩起身,小心请随圣驾,萧离本不愿,奈何小鬼在他掌心轻掐,于是无奈准了。 行至花园亭阁,里面已经布好茶点,亭檐上挂了三盏绸制小灯,简致而精巧,内中绿光莹莹,明灭替亮。 萧离看得好奇,秦夕笑道:“这是民间幼童好玩的把戏,里面是萤火虫,得亏小金子帮忙,不然我一个人也抓不了这么多。” “这是你做的?”萧离欣喜而新鲜,提了一只细细看,抬眼见着小鬼一脸欣慰的笑,眼中却是分享爱物般的讨好,顿觉感动又温暖。 “除了这个,你小时候还玩过什么?”萧离把小鬼拉到长椅边,同样讨好般递过一杯茶。 秦夕浅笑浅抿,忆想道:“我自个儿的话,几乎没玩过什么,后来有机会跟邻家小孩玩耍,他教了我不少,却只有荧光灯能与你分享,总不能编个蚂蚱哄你,做个风车带你到处跑,那才真是幼童游戏。” “无妨啊!”萧离剥个香蕉给小鬼,“再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秦夕但笑不语,轻扯萧离衣袖,意即旁边还站着个人,一昧冷落不是回事。 “你请与同往,必有要事回禀,说吧!”萧离很给小鬼面子,问话时,脸上也带了异常温和的笑。 芳妃得了鼓励,上前道:“皇上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8 劳于国事,臣妾本不敢随意烦扰,只是众姐妹闲来无事,想办一场迎秋宴,恳请皇上出席同乐。” “朕没功夫……”萧离顿住,因为衣袖又被小鬼扯了一下,难道要他参加?还是说……“你有兴趣?” 秦夕点头,据小豆子说,那些新进佳丽准备了不少节目,应该比寻常宫宴上的好看得多,毕竟是佳丽们邀宠的表演,肯定都拿出了看家本事,其中精彩怎可错过? 小鬼平日再怎么装,始终是少年心性!萧离暗里好笑,嘴上准了芳妃的请示,翌日酉时便带着小鬼出席所谓迎秋宴,其实也没什么新意,不过歌舞艺技展示罢了,萧离兴致缺缺。 “刚才那个奏琴的还不错,你觉得呢?”秦夕小声征询。 萧离敷衍式嗯一声,歪在扶手上几乎瞌睡,此时又一新人进献歌舞,六个舞姬为她伴舞,大概太紧张了,途中频频出错,最后竟被裙脚绊了一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皇上的席面。 萧离纹丝不动,秦夕虽动了一下,但奋力稳住,一来这女人不可能是刺客,二来有言侍卫随身护驾,不需要他逞强出手。 瞧吧,新秀被言侍卫半道拦截,极具技巧地带回场上,当然人是吓得半死,不停叩首请罪,早有宫人循例待命,冲撞圣上不是小事,最轻也要罚入冷宫。 萧离懒懒抬手,秦夕急忙压住,微微摇头,却狠狠瞪眼,萧离觉得好笑,歪朝小鬼那边,“你想替她求情也行,坐到我身边来!” 那是皇后的位置!我坐上去算什么?跟你的嫔妃们示威吗?秦夕腹诽,人倒是乖乖坐了过去,果然听见萧离得逞般的低笑,然后是故作宽和的声音,“御前失礼虽是大罪,姑念初犯,不予追究。” 曲同得令挥手,待命的宫人退下,犯事的新秀嘤嘤谢恩,萧离挥手,却半道顿住,“你抬起头来。” 新秀惶恐颤栗,抬起一脸花容失色的脸,虽泪痕斑驳,倒也秀丽清雅,小家碧玉般惹人怜惜。 “名字?”萧离似笑非笑。 新秀顿时红了脸,“回皇上,妾身叫绿苹。”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萧离自语般低笑,虽意味不明,但众人皆知,皇上看中这名新秀了。 隔天,绿苹晋为碧妃,红了一众新秀的眼,却令芳妃十分满意,因为绿苹是她一早看好的人,当日弄垮玉贵妃是为了夺得后宫行事权,但是光有权势保不了长久,静和轩是她最大的妨碍,本以为皇上独好男*色,可是秀美如丽来王子也未能得宠,因此可以肯定皇上不独男*风,专宠静和轩必有其他缘故。 芳妃遣信家中,兄长很快便探得消息给予回复,原来皇上为帝前曾偏爱一个叫绿雅的艺妓,其人如何貌美不重要,关键是抚得一手绝佳的琴,由此可见,皇上独宠静和轩也只寻觅相似,倘若秦夕琴艺不佳,纵然熟谙天机也未必得宠,因此要斗垮他也不是难事。 绿苹与绿雅只一字之差,而且略通琴技,找了相关的人对比下来,也说绿苹貌似绿雅,只要给个机会,她必能引起皇上的注意,事实亦然,皇上封她为妃是其次,那日所说“晴光转绿苹”,这个才是重点,由晴转绿,此晴乃彼秦,皇上金口玉言且寓意非浅,绿苹为妃,秦夕必败。 芳妃志得意满,邀了碧妃商谋后续大事,两人志同道合,约定共享成果,来日共事君王,合力排异。 静和轩里,秦夕闷闷不乐,萧离早朝回来就开始逗玩,始终不见小鬼展颜,心里越发满意,嘴上便泄了底,“我封了新的妃子,你吃醋了吧?” “是啊是啊,我快醋死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秦夕胡乱挥手,然后继续发呆。 萧离作势往外走,“你慢慢醋着,我要召妃子去喽?” 秦夕胡乱点头,脸上却一派凝重,甚至心事重重,萧离这才觉得不对劲,上前搂住笑哄,“别生气,我封她只是为了给芳妃找盟友,她们狼狈为奸才会加速死亡,后宫原本不需要任何人,何况心计歹毒的争宠之辈?这等人早死早好,剩下来的要怎么窝里斗,只要不冲着你,我不会管。” 秦夕愣愣点头,根本心不在焉,萧离疑惑而不满,“我解释这半天,其实你并不在意吧?” “在意的,只是我也大概明白你的用意,所以你不用解释,换在从前,我不会赞同你的做法,毕竟她们争宠是分内事,但她们争的是你,我不会容她们得手,不过我现在烦的是另一件事,明明阆王知道小绶在平秋在那儿了,为什么不醋火大发,跑去把人抢回来?” 秦夕一脸讨教,萧离完全没好气,“你都不醋火我封妃的事,凤恪干吗要为宁小孩吃醋?” “他不喜欢小绶吗?难道我和平秋失策了?” “你不喜欢我吗?难道是我自作多情?” 萧离真恼了,眼里泛起怒火,秦夕赶紧收心,安抚般赖进萧离怀中,亲亲萧离的脖颈,“我只喜欢你哦!你封了新的妃子,我只吃醋而不发火,那是因为知道你并非变心而封妃,否则我不是发火那么简单,完全可能弑君,这不是说笑,不然你今晚召她侍寝试试看!” 秦夕说着还揪了萧离的领口,萧离则大笑,“这还差不多!既然你这么乖,我就替你解解惑,其实跟你一样,凤恪醋得要死,但是不能发火,更不可能冲进丞相府要人,因为师出无名,小绶喜欢他并不等于就是他的人,哪怕他也喜欢了,但是先前错得太多,想凭一个回应就抱得美人归,这不是太便宜他了吗?平秋不是好对付的人,何况充演情敌,不把凤恪杀得落花流水,他岂能罢手?” 秦夕嗯嗯点头,“这样才够本,不愧是你的丞相,这下我就放心了,由着平秋去教训阆王吧!我还是专心盯着你的好,现在老实告诉我,那个绿苹是不是长得象绿雅?” “这个嘛……”萧离故作豫色,见小鬼浑身紧崩,如临大敌,这才是真的满意,搂住小鬼一顿狠亲,贴在小鬼耳边舔咬悄语,“我根本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所有我要过的人里面,我只记得你,今后也只有你。” “嗯,前情错漏,既往不咎,同样的,你也要记住,若有丝毫负我,我必追讨以命……别笑,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杀一个负心的坏蛋,我有的是高明手法,不信试试看!” “没兴趣。”萧离紧搂小鬼,一手从襟领处探进去,不需高明手法便令小鬼酥*软迷糊,这异常敏感的小身子却也一般平实,但又令他享用不怠,咎其原因,喜欢而已,不似从前那般,只因欲*望而发泄,可笑曾批情为废物,其实无情的欢*爱才是浪费! 春华宫传来消息,玉贵妃病重,宫人请备后事,芳妃不予理会,只命人停了春华宫的药,玉贵妃的贴身宫女悲愤,跑到静和轩求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09 助。 “那是后宫之事,我无权插手,你还是去求芳妃吧,不然就叫管事太监去找皇上,总之不该来找我。” 秦夕漠然置语,宫女依旧叩首求情,“公子若不出面,奴婢只好死在这儿!”说着果真要撞墙,小金子一把拉住,然后就要把人往门外送。 “等等!”秦夕一脸不耐,叫小豆子拿了一点补品,想了想,又添上百十银两,一并交给宫女,“回去好生侍候你家主子,回头我跟皇上讨个示下,总不会屈了你们。” 宫女叩头谢过,含泪去了,小豆子撇嘴,“好好的奴才都叫主子带坏了,装病骗人同情也罢,还诓了我们的东西,公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你别小家子气了,钱财身外物,取之有道,爱之并不等于吝啬,玉贵妃娘家败落,她可谓孤身独居,养得一个肯为她死的奴才,是她的德行,冲这一点,我便不会袖手,况她病得蹊跷,来势也未免太过凶猛,若真是为人所害,我自诩君子,又怎能不行道义?” “皇宫哪来道义?”小豆子嘟咙。 秦夕冷笑,“皇宫又怎样?大道废,有仁义,智惠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小豆子茫然不解,扭头销账去了,秦夕这才叫过小金子嘱咐一二,小金子边听边点头,心想,公子若是女子,必能做个好皇后,贤能智巧,恩威并重。 ☆、第 75 章 芳妃听说静和轩在查玉贵妃的事,顿时有些慌神,又觉得秦夕未免多事,于是跑去请皇上作主。 “当日皇上将后宫之事交予臣妾,臣妾虽勉力应承,但也未见错漏,即便真有失当之处,皇上教诲便是,怎么请了别人插手?” “你是兴师问罪来的?”萧离含笑质疑,继而话题急转,道:“你是如何从贵人晋为妃子?” 芳妃暗抽冷气,她凭的不是皇上的宠幸,当日皇上也说了只因一曲《松下泉》,因此皇上不是明知故问,而是提点好歹。 “臣妾万死也不敢辜负皇上的信任,只是秦公子终究是男子,过问后宫事务恐怕多有不便,因此臣妾想求皇上一个谕准,即便秦公子真要参与后宫事务,也容臣妾协助帮衬……” “你居心叵测!”萧离近前一步,唬得芳妃颤栗不已,人也跪倒在地,两眼含泪,惊恐万状。 “你如此惊惧,无非做贼心虚,平日都作过什么恶事,朕也不一一追究了,包括你给玉贵妃下药,令其疑患不治之症,还有暗施毒手给新人们喂服不孕的药,甚至暗地溺死或杖毙才貌出众者,所以这些,朕都没兴趣管,所谓后宫,一群活死人罢了,这道理你该早就明白,但你还要切记一点,秦夕是你必须叩拜服从的人,但有一丝不敬,甚至枉起祸心,朕会让你生不如死,记住了吗?” 芳妃惊愕不动,所有侥幸和企图都在此刻灰飞烟灭,往日只以为宫妇是活寡,今日皇上亲口说她们是一群活死人,这已经是生不如死! “臣妾喜欢皇上啊!皇上当真没有半分怜惜吗?” “朕可曾准你近身?可曾触碰过你?” 芳妃狐疑摇头,心下却有一丝了悟,压在心头的话也脱口而出,“臣妾自忖貌美,琴艺也佳,却还是不能取代那个艺妓吗?” 萧离好笑,道:“你之居心叵测可谓用心良苦,为了邀宠争荣,实在查取久远,却判别谬误,以为貌美擅琴便能得宠如绿雅,但你可知,朕连绿雅的发丝都不曾触碰?” “怎么会?她……她曾得过皇上无限宠爱……” “跟朕上过床的人,翌日必死。” “那么秦公子不曾侍寝……” “他是唯一例外。” “就是说……”芳妃语塞,不为惶恐,只为自己果然谬误,一直以为秦夕是绿雅的替身,其实秦夕才是不可取代的人。 “臣妾明白了,以后也不会再胡作枉为,只是仍有一点疑惑恳求皇上开释,秦公子究竟何处胜过臣妾?” “你并非质疑,而是敌意针对他,否则不会问出如此蠢话!一定要朕释疑的话,你且听好了,即便没有秦夕,朕也不会喜欢你!” 芳妃如遭雷击,面上泪如雨下,“为什么……臣妾哪点不好?为什么……” “比你好的多不胜数,比你不好的也不胜枚举,但是与朕何干?” 萧离挥手,“下去吧!以后不要来烦朕,想继续在后宫作恶也要掩好错脚,朕虽不想管,但是被人逮到错处告到静和轩的话,朕就非管不可了,因为秦夕是侍中大夫,督察宫中一切事务,所以你好自为之。” 芳妃惊疑,“他……秦公子何时做了侍中大夫?此事臣妾丝毫不知……” “现在呢?还不知吗?” 芳妃点头,随即赶紧请罪,撑着一腔慌乱行礼退下,回到琼淑宫就慌忙备礼,同时遣人去春华宫探望玉贵妃,自己则携了礼物亲自去静和轩。 秦夕听闻芳妃求见,往常也罢,今日实在没心情,小豆子根据公子脸色出门谢客,很快便捧了一抱礼盒进来,讪笑道:“我都说公子不在家了,娘娘还非要留下礼物,盛情难却不是吗?” “还回去!”秦夕异常严肃,小豆子吓了一跳,“这……这又不是什么十分贵重……” “此时一根纱都不能要她的!”秦夕自觉脸色太冷,不忍吓着小豆子,忙稍许温和,道:“刚才小金子就说了,你也听到的不是吗?芳妃毒害宫妇,不单玉贵妃的病,还有六个新人的死也不是意外,都是她一手造成,从前她拿东西换我为解惑,我没意见,今天她送礼要我替她掩过,但是人命关天,拿一座金山也妄想我装聋作哑,此事我管定了!” 小豆子郁闷,“我也不是贪她这点儿东西,真是她使劲塞给我的,而且我没应话,再说以前也有收礼不办事的时候嘛!当然这次人命关天,可是宫里这种事太平常了,就算公子要管,拿什么资格管?” “丈夫行事但凭本心,资格再老再大,但若无视公理正道,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过逞恶帮凶……” “我错了。” 这不是小豆子的话,声音来自帘外,随即是萧离疾步进来,皇上面带愧色且亲口认错,这事可不好玩,小金子和小豆子都悄然退避。 萧离再次致歉,“我不该无视公理正道,芳妃罪不可恕,我置若罔闻便是纵容其恶,所以你做我的侍中大夫好吗?内侍正三品官,职权总督宫务,主职宫中不平不正不公,一切不法之事都在你督察中,好吗?” 秦夕苦笑,“好虽好,但也断了我的另一财路,做了侍中大夫我还敢随便收礼吗?还督察宫中不法之事,只怕我得先参自己一个贪官污吏,不过世间有舍有得,舍了贿银得俸禄,光明又堂正,我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0 还是赚了的,对吧?” 萧离点头,笑得欣慰又舒坦,从前想让小鬼在宫里自立声威,看似替小鬼着想,其实不乏折辱,自己再怎么心爱,旁人只道小鬼是男宠,声誉不妙,何谈声威? 现在看来,倒要谢谢芳妃之前的烦扰,她那番质疑倒让自己灵机一动,给不了小鬼皇后的名分,给他宫中实权不也一样吗? 翌日,秦夕象模象样接了圣旨,面上装得沉稳,心里却想大哭,父亲曾是侍中侍郎,自己做到了侍中大夫,算得子承父业了吧?自己还有皇商资格呢,也替秦家小孩圆了梦,算得稍偿罪孽了吧?以后可以任意随心,只做自己了吧? “难道我看到的你不是真的你?”萧离实实惊疑。 秦夕啧叹,“怎么可能?我跟你一样,只在你面前展露真实自我,后来被你一天天宠出了怪相,完全忘了我最初的理想是做个刚正不阿的人,我曾想入职大理寺,刑侦查案,平判冤屈,没有武功一样主持正义,现在做个侍中大夫虽不符理想,但是相去不远,宫中不法也属天下不平之事,今后由我主持公理正道,你就专心国事吧!” 嗯,我主外,你主内,家和万事兴,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常言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尽快烧尽芳妃的不法,我带你出宫玩去!” “不去,我公务繁忙!你也不许去,好好批折子!” “我要微服私访,你必须陪我去!” “我不,我刚刚做上大官……”秦夕顿住,突然两眼放光,“我听过不少微服私访的故事,没想到我也会有参与的一天,虽然公务重要,但你盛情邀请……不对!” 秦夕跳下软榻,规规矩矩行臣子礼,“皇上谕令随行,臣不胜惶恐,必定忠心护驾,一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体察民生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萧离好笑又好气,把小鬼搂进怀里亲吻以惩。 秦夕挣扎,“我是大官了,你别随便撩拨我,白天是我的公务时间,晚上才是我们随意恩爱……不行,以后要节制点,不能影响我次日办公,所以从今日起,十日一恩爱……” “限定时日地点的恩爱还叫恩爱吗?不要瞪眼,不许反驳,听我的就行,我也不会毫不讲理,你有公职在身,我以后会稍微节制,同样的,我政务繁重难得舒散,唯有你能令我惬意,你要体谅并体贴,如此才是真正同心同德,明白了吗?” 秦夕点头,把萧离按在靠枕上,“你闭目养神,我跟小金子学了一手,拿曲公公试过,他说挺舒服,所以我敢跟你献丑了,如果捏得不好,你吱一声,方便我改善。” 萧离从善如流,闭目享受小鬼的按抚,原本不抱希望,谁知果然舒服,渐渐萌生睡意,困入舒适甜梦。 窗外秋阳微风,季候是冷是暖却与此无关,譬如琼淑宫便是顶着秋老虎过着腊月寒冬。 那日听闻秦夕做了侍中大夫,芳妃以为送礼便能了事,谁知礼物被退了回来,这是一定要拿她问罪的意思,虽然玉贵妃已经接受她的威胁,表示不敢跟她作对,也不会配合秦夕的查问,但不表示秦夕会息事宁人。 单从他敢闯进琼淑宫来抢皇上一事,便知他是何等骄狂的人,从前没有象样的身份赖以发飙,如今做了侍中大夫,又深得皇上宠爱,简直跟皇后无异了,发飙算什么?他会铲除异己,血腥镇压,而皇上不会管,因为后宫都是活死人…… 芳妃心中的凄苦胜过了惊惶,甚至后悔入宫,可是不进宫又怎能亲近爱慕的人?曾经的萧王,如今的皇上,都是她一心倾慕,一心想嫁的夫君!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颗芳心只作风中絮,无人怜惜也罢,很快就会被人残杀! 也曾求救家中,父亲要她自请罪责,可是秦夕会放过她吗? 芳妃除去盛装,扮得凄楚可怜地去了静和轩。 ☆、第 76 章 秦夕不是铁石心肠,但更不是滥好人,芳妃说她一时糊涂才会犯错,这不是弥天大谎,根本扯淡! “你谋人性命已触及刑法,岂是犯错那么简单?你一时糊涂就接连害人无数,这是哪门子一时糊涂?玉贵妃阻了你的权势之路,你下药害她,才貌在你之上的秀女碍了你的眼,你或溺或杖致死她们,剩下的新人有可能获得宠幸,你通通灌下断人生养的毒,我若将你这些罪行转述令尊,他只会痛心疾首。” “正是父亲要我自罪,你虽执掌宫判,但也要顾全各方关系……” “什么样的关系都不及人命重要!你若真心悔罪,便该自请刑罚,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三岁小孩都懂的事,你不懂吗?” “你要我死?”芳妃惊惶跌坐,随即嘶吼,“我是妃子,你只是宫中督察,没资格判我死!” “所以我没判,我只建议,何况你那些罪行我并无确凿证据,因此只是请言宗司处,这是内廷命案,宗司大卿十分重视,已经派人进宫取证,案情不日便会真相大白,届时会由宗司处奏请皇上裁决,你想获得轻判,现在是最好的争取时机,等他们人证物证俱在,你就真没半点机会了!” “你……你居然告到宗司处去了!”芳妃惊惶失措,她以为秦夕会直请皇上赐死她,谁知竟把此事付予公论,根本想置她孟家于死地! “你跟孟家有什么仇?犯错的只是我,跟他们无关,你何至歹毒如此?” “那些秀女又跟你有什么仇?你何至于弄死六个又毒了一大群?三年后,不得晋位的秀女都会放归乡里,你让她们带着病残之躯如何收聘嫁人?你说我歹毒,我最少给你留了退路,你却谋人性命,不然就断人一世幸福,何等狠绝无情!” 秦夕厉言斥责,芳妃面无人色,凄然道:“你所谓的退路在哪里?我若请罪宗司处,皇上必定会赐我死,到头来,你也谋了我的命,又比我好得到哪儿去?” “你是作法自毙,现在则是绝路癫狂,辨不清事理,说我谋你性命,那些罪行是我唆使你犯下的吗?” “难道不是吗?”芳妃果然癫狂地笑,一手揪胸,一手指着秦夕,“都是你害的!你若不跟我抢皇上,我怎么会糊涂了犯下那些错?当初我还想着跟你友好相处,你也虚情假意哄我安了心,我以为能跟你共事一夫,可你当面跟我抢人,还说皇上是你的,成天霸着皇上不放,害我半点机会都没有,只能争取后宫权势,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皇上的爱,你担心失宠便要我自罪宗司,我死了,你才安心独宠,你好毒的心!” 芳妃席地哭吼,真有些疯了的样,秦夕冷笑挥手,“回去吧!最好的建议已经给你了,你若不能听取,反而想着装疯赖过去,那我再免费给你个建议,回去披头散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1 发,蹈泥啖腥,不要一昧骂我,最好满宫呼寻皇上,那样大家会相信你疯了,宗司处也拿你无法,最多拘你入冷宫,性命无碍,但是夜半会不会有冤鬼纠缠,这个我不知道,你自己体验去吧!” 芳妃呆愕,突然正经跪拜,只求秦夕教她更好的脱罪方法,要不是小金子拦着,她早就扑跪上去,“我送过你那么多礼,你总要还我一次情,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秦夕笑,“你又不是冤鬼,哪有资格出来讨债?倒是地府有诸多冤魂等着跟你算账,至于你送的那些礼,有一半我拿去做了善事,剩下的同样分作两份,一份分给你宫里那些受你虐待的奴才,一份回赠你三个哥哥了,总之我没享用你一分半文,不欠你丝毫人情!” “你……你个卑鄙小人!”芳妃气得大哭,秦夕不烦,小金子都烦了,把她提出门去交给她的奴才,要疯要死都不关静和轩的事,不日就要随驾私访,他被皇上提名随行,荣幸之余还有诸多事务要打点,没功夫料理其他! 孟候爷听闻女儿被宗司询查,不由大惊,之前女儿遣信求救,只说治下不严,底下奴才失手伤了新秀,被人告到侍中大夫处,这其实不算大事,却为何闹到宗司处去了? 孟候爷托人去宫中打听,这才知道女儿竟犯下那般大罪,顿时气得只差吐血,领着三个儿子跪到宫门请罪,不是怕女儿连累家门,实在觉得愧颜,有负皇家恩典。 萧离忙于私访事宜,无暇安抚老头,秦夕请旨前去,只因孟家几代忠臣,老候爷尤其可敬,曾为大凤几番出使塞外,也曾领兵征讨不服,是个忠勇耿直的老英雄。 秦夕带了敬佩之心而去,奈何孟氏三子没有好脸色,老候爷又一昧哭求请死,看来一时半会儿劝不好了,秦夕只好冷下脸来。 “候爷究竟是请罪而来,还是以死胁恩?芳妃罪不可赦,皇上赐其白绫已是开恩,候爷领恩即可,不必再行自罪,否则才是真正辜恩!” 老候爷不哭了,由着秦夕把他扶起来,又回头叫三个儿子跟秦夕行礼,长次从了,幺子却冷哼,“什么秦大人?后*庭媚主的佞幸小人……” “放肆!”老候爷甩手一耳光,一脚把幺子跺倒在地,按着幺子的头给秦夕叩拜请罪,秦夕伸手拦了,同时诧异老候爷似乎不是看着皇上而礼遇他。 秦夕目光质疑,老候爷心领神会,笑道:“老朽曾有幸与无尘大师一坐,因此知道秦大人是大师的小友。” 秦夕羞窘,“那是大师谬许了,晚辈愧不敢当,候爷也不要再行敬称,直呼晚辈姓名便好。” 老候爷爽快应了,并且直接问起芳妃获罪端末,秦夕据实答复,老候爷听得连连摇头,最终只恨管教无方,秦夕耐心劝解,好不容易才把老人家哄得安心回去。 芳妃一事至此完结,后宫由是宁静,玉贵妃病体难养,一应事务皆由各宫自理,遇到需要裁决的事便由管事太监禀到侍中处,秦夕会斟酌处理,不过目前无暇,因为要随帝私访。 九月初九重阳节,萧离循例完成登高祭祖一系列事宜,翌日便带着秦夕悄然出宫。 此行只有萧言和小金子两人随行,平日赶车投宿一类琐事均由两人交替着做,小金子虽常在皇宫,不擅长在外理事,但是跟着萧言学了几日便得心应手,偶尔萧言还会陪他走上几招,两人相处得十分和谐甚至投机。 这日因为秦夕贪看路景误了行程,四人不得不宿在野外,这也是秦夕第一次知道萧离会架火烤食,吃饱喝足后,萧言和小金子宿在火堆边,秦夕跟着萧离蜷进马车,虽不十分宽敞,但是相拥甜蜜。 “你以前嫌弃我衣着不洁,去舒州那次又嫌弃农家,我还以为你洁净成癖,今日才知你也不是那么讲究嘛!”秦夕嘿嘿笑。 萧离也笑,“我那些毛病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其实破绽很大,毕竟我曾领军边塞,真有洁癖的话,还打不打仗了?” “就是嘛,我当初还奇怪呢!后来在翠鸣山听你说曾饮血止渴,我就以为那是你洁癖养成的初始,甚至饮血之事让你受了心创,从此厌恶任何形式的不洁,幸而我当时有些怕你,不敢随意安慰,否则就闹笑话了!” 秦夕自觉羞惭,萧离却有些奇怪,“你当日怕过我吗?我怎么不觉得?”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 “任性、倔傲、有点小赖皮,还有点小狡黠,不管装得怎生畏缩,脖子到脊背都挺成一条线,说着君子大义却总有股嘲讽味,不屑奴颜谄媚却不妨碍赖以生计,矛盾的小东西,可爱的小鬼。” 萧离说着就亲一下,秦夕貌似委屈地嘟嘴,“你那时就觉得我可爱了吗?我却觉得你老想杀我。” “想归想,舍不得杀也是真的,不管留你在身边会有怎生风险,总比看不到的好。” 萧离紧了紧手臂,自然是想起自己曾把小鬼诬在狱中,若非萧诺提起,他真的会永远看不到小鬼,没有小鬼,又哪来有血有肉的萧离? “也许我早就喜欢你了,比你还早,你出世时恩师不在家,我是第一个抱你的人,那时你很丑,只有眼睛很漂亮,象是镇在清泉里的黑宝石,纯净而璀璨,你周岁时,我又从岐山跑回去看你,发现你长得好可爱,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只是身子好瘦小,所以不理会你的名字,而是叫你小豆芽。” 萧离说到此处就笑,秦夕却有些伤感,“我还以为只在六岁时见过你,后来呢?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了?” “时局不允,况我当时在岐山学艺,还未出师就受命从军,后来战事吃紧,再后来便是人事动荡。” 萧离有些感慨,秦夕笑起来,“不管过去了,说说以后吧!你真的不弄个皇嗣吗?这也是国家安定的因素之一,你不能不管。” “凡事量力而行,除非你能生子,否则皇嗣在我能力之外。” “你真的不管?” “不是不管,而是暂时不用管,此事我自有筹谋,你不必担心。” 秦夕点头,又想起宫中新秀,“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你真的一个都看不上?” “我懒得看,皮相再美也只养眼,润不了我的心,九天仙女也无聊!”萧离说着就亲吻拍哄,“不早了,睡吧!” 秦夕乖乖闭眼,缩在萧离怀中暖暖睡去,想起萧离说的人事动荡,其实是指父亲爱上那人,从而授意萧离从军争功,继而谋夺皇位,只要萧离做了皇帝,那人便能脱离先帝的拘*禁。 父亲因道义而救了萧离,却因私情而把萧离用作棋子,比起母亲谋了他人子嗣,父亲的所为更加残忍,因为弑心胜于害命。 ☆、第 77 章 萧离所谓私访,实则谋私,因为他是带秦夕来看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2 黎悦庭,秦夕则是到了丰州才有所觉悟,除了感激的感动,他还觉得歉疚,比起萧离的爱,他的太过简略,似乎只是嘴上功夫,远不及萧离用心经营。 黎悦庭的眼睛复明了,整个人越发丰神如玉,光从气色就知被照顾得很好,谁照顾?当然是小麻雀了! 骆尘轩和萧诺也是甜蜜幸福的样,秦夕觉得满足了,朋友们都过得很好,虽然黎先生每日被小麻雀私情纠缠,但是不见其烦,只见羞赧,也可见,黎先生的春天即将来临。 心满意足地在丰州盘恒五日后,私访一行去了舒州,马车岔上乡道时,秦夕再次感叹,他的别意哥哥啊,深情体察、细致入微! 是的,萧离是带小鬼来探望尹乡学,当年受黎悦庭托付,小鬼得了尹乡学无限照顾,在其关怀下过了三年温饱日子,尹家女儿也爱其如弟,两人都是他萧离的恩人。 尹家不知皇上驾到,一应招待只如迎归离子,尹姐姐忙着烧饭煮菜,尹乡学依旧考问秦夕的功课,这下萧离总算明白小鬼为何每日都温书不辍,还以为小鬼真有赴科致仕的心,原来只为有日应付先生时,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尹乡学对秦夕的应答很满意,却又微微皱眉,道:“你可知秦家前年获罪之事?” 怎会不知?那几乎是我的杰作。秦夕点头,尹乡学沉吟道:“你虽遭了驱逐,到底是血亲,还是回去看看的好,顺便问问你的户藉落到了何处,如此才方便你考学,以你现今的文笔,考个秀才不是问题,明秋会试一过,可望春闱上榜,你虽不算我的学生,但确是我名下弟子,我不望你仕途腾达,但望你学有所成,亦算我的心事一桩吧,你好生应了便是孝心。” 尹乡学言毕轻咳,不过四十年纪却已两鬓霜白,容颜竟至枯槁,可见病魔多缠,秦夕看得哽咽,谎称要小解,出门就噼啦掉泪,感觉身后环来温热,顿时伤心难抑,扑在萧离怀中尽情宣泄。 萧离并不劝慰,只是轻轻拍抚,许久才见小鬼抬起一双泪红的眼,又将他拉到僻静处,满脸正色,道:“尹大叔视我如己出,我不能让他失望,你帮我解决户藉之事,我要考个状元安他的心,你也看得出来的不是吗?他时日无多,我……我要留下来陪他,了了他的心事我就回去,好吗?” “他若要你娶妻生子,你也应承吗?”萧离有些懊恼,语气难免冷冽。 秦夕却凄苦一笑,“你觉得他能活到那时吗?若能,我便是做样子也会应承,你气我要留下来,可我能留多久?他掩在袖中的帕子上都是血,尹姐姐二十三的人了还未出嫁,家里一贫如洗,几乎家徒四壁,这些都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秦夕悲戚至愤怒,萧离手上拍抚,面上仍淡漠,“他家很穷苦,但有钱财都花在医药上了,尹姑娘为了照顾父亲而耽误年华,日子拮据不堪,这些我都明白,但你留下来有什么用?我就站在这儿,你为什么不叫我跟你一起承担?他们是你的恩人,难道不是我的?你遇到事情就把我撇到一边,嘴上说着依赖依靠,心里却生分彼此,这便是你所谓死心塌地的同心同德吗?” 萧离说着还自嘲一笑,秦夕则早就呆滞,半天才急得拉了萧离的手,“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把你撇一边……” “你有,除了这次,还有春妃抓了小财子那次,你同样把我撇一边,便是一般朋友遇难了也会相互求助,你自诩喜欢我,我也回应了你,我们是生死与共的伴侣,你却不愿唤我相助,看似识体,实则界离,是怕欠我太多,某日不好甩手离去吗?” “不是!”秦夕急得捂了萧离的嘴,“你别胡思乱想了胡说!我承认那时是有那种想法,但是温泉行宫之后……不,应该是从琼淑宫把你抢走的时候我就不打算跑了的,其实更早些时候我也并不真正想走,只是气你做了皇帝害我白做一场逍遥梦,后来跟你顶嘴或冷战,甚至出去吃花酒,那些都不是为了获罪离宫,只是满腹怨气无处发泄,然后才会胡作非为,你不要揪着我过去的浑事好吗?我其实挺幼稚任性的,真的,你不要跟我计较,我哪儿做错了,你教我,我会改,好吗?” 秦夕急得泪眼眨巴,不停拿袖口抹着,萧离掏出丝帕温柔拭擦,“别哭了,不怪你任性犯错,怪我没带好你,譬如尹先生的事,我早该照应周全,耽误至今,是我的疏漏,现下你去帮尹小姐做饭,让我单独跟尹先生谈谈,一切都交给我安排,好吗?” 秦夕以吻应答,当先去了厨房,见尹姐姐从邻家借了鸡蛋来,顿时心酸得不行,却见小金子提了两手东西进来,鸡鸭鱼肉无所不有,显然是萧言轻功进城买的,于是心里稍微舒服。 小金子不擅厨艺,秦夕把人撵走了,自己给尹姐姐打下手,亦如当年围着灶台哄尹姐姐给他做好吃的,几年离别,今番依旧。 “这些年,尹姐姐辛苦了!”秦夕哽着声音,脸上撑着笑。 尹笠摇头,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宠溺,从灶眼里掏出早就烘好的红薯,“吃吧小馋猫,进门就耸了半天鼻子,早就闻着香味了吧?” 秦夕红了眼眶,捧着红薯吃得香,见尹姐姐麻利地切菜翻炒,灵巧的双手变戏法般弄出一道道美味,然而面容不似当年,虽一般秀丽,却隐见风霜。 “我撒谎了,尹姐姐不会怪我吧?” “你撒的谎还少了吗?哪回怪过你?”尹笠笑嗔,拿出帕子抹去秦夕嘴角的薯油印,回身继续做菜,闲话般轻声道:“父亲三年前就咳疾不减,已经两年多未出家门一次,因此不知道外头有什么传闻,我也是进城抓药才听人说起皇上偏宠秦姓男儿,当时只道同名同姓,今日才知果然是你……慢点吃,噎着了吧?” 尹笠就着手里的碗舀了水递过去,笑叹,“你呀,还是这么大事聪明,小事糊涂,记得那年你发烧,次日好些了就问我可曾听到你病中胡话,我说听到,你急得跟我解释好些天,其实你病中翻来覆去只有四个字,我猜今日陪你同来的并非路遇知交,而是你当年呼唤不已的别意哥哥,也是当今圣上,对吧?” 秦夕羞愧点头,尹笠轻戳一指,“别作这死样了,帮我端菜吧!你是回自己家,别人是作客来的,好生招待着,懂吗?” 秦夕笑了,尹姐姐一句回自己家便是谅解了他的一切,却不知萧离跟尹大叔谈得怎样? 饭菜一一上桌,席间没有客套,浑若家人共餐,这让秦夕怀疑萧离什么都没谈,可是饭后尹大叔把他叫到一边,还没说话就咳成一团,吓得秦夕要叫人。 “别慌张……我只是忍耐太久,一时放松了才会这样。”尹乡学喘息片刻便平复,一帕抹去咳出来的血,接了秦夕倒来的水喝下半杯,然后神色复杂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3 地看着秦夕,终究闭眼轻叹。 “罢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咱们只是平头百姓?” 尹乡学颤着声音颤着手,无限哀怜地轻抚秦夕的头,秦夕则有些惊骇,“萧离跟大叔说了什么?” “噤声!”尹乡学不无责怪,“那是皇上登基前的名讳,但同样不可轻言出口,伴君如伴虎,谨言慎行是首要,记住了吗?” 秦夕胡乱点头,继续追问前言,尹乡学一昧摇头,因病腊黄的脸却微现异红,最终沉叹,“你别问了,那些话我是学不来的,果然天子不同凡响,只是你心里要保有清明,纵然君无戏言,但是一时蜜语甚至海誓山盟又另当别论,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本来不明白,这下全明白了,萧离肯定是把尹大叔当作岳父……不,根本是拿些好话骗人子弟! “大叔放心,我心里明白着呢!只是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当大官了?” 尹乡学原本皱着眉,此时一下就舒展开来,不无欣慰地笑道:“你已官至正三品,虽在内侍份中,但是更为机要,你性子稳而不沉,今后要自觉磨练,奉旨宫中不可有丝毫疏忽,遇事要多与人商量,不要任性作主,尤其不要逞强,持守忠正固然重要,但是过分固执未必妥当,记住了吗?” 秦夕重重点头,握了尹乡学的手,“大叔跟我去京城好不好?我们找最好的大夫瞧病,然后给尹姐姐找个好人家,好不好?” “这事已经由不得你我,皇上命我去丰州萧府,明日一早就会有人来接,这虽是皇恩,但我无功受禄……” “不是凭功受禄,大叔是我的家人,他有责任帮我照顾,不然我生气了不要他……不是,我是说,君王仁下,臣子忠义,总之大叔去丰州就对了,因为那儿有个天下第一的神医,真的很厉害,一定能治好大叔的病,到时亲自给尹姐姐找个好夫君,大家快快乐乐在一起,好吗?” 秦夕撒娇般摇着尹乡学的胳膊,换来尹乡学爱怜地抚头轻摩,满眼欣慰而期待,就算为了女儿,他也会配合治病,何况是皇命? ☆、第 78 章 翌日,舒州庆王奉旨来接人,一般微服入村,两辆舒适马车候在村口,另有随车护卫停在稍远处,还带了一个随行大夫,车中也备了各种所需,萧离一一看过,表示满意。 车队渐行渐远,秦夕含笑目送,一直看到没了影才回头拉了萧离,“接下来去哪儿?” 萧离原本有些崩着,因为担心小鬼跟他道谢,谁知小鬼轻松自然地问他行程,这令他舒服又满意。 “接下来本想去翠鸣山,可是庆王说无尘大师又不知游历到何处去了,咱们去了也见不到人,所以你拿主意吧!想去哪,咱就去哪!” “我想去看看秦家人,悄悄地看就行,可以吗?” “走吧!”萧离拉起小鬼上了马车,吩咐萧言赶车进城。 秦家本是舒州大户,一场变故下来,家道败落,家业无存,族中子弟都是富贵窝里的娇儿,沦入清贫只会怨天尤人,要他们自力更生纯属痴人说梦! “要进去吗?”萧离轻声询问。 秦夕摇头,目光仍盯着前方的宅子,门头的匾额已经不是秦府,当年主事的是伯父,但秦家真正的掌权人是奶奶,不过孙辈们都被教导了唤她太夫人,那是一个精明强势的老太太,据说秦氏富贵源于她娘家,然后凭她一手撑起一方富豪,眼前这座恢宏的大宅就是秦氏太夫人的强势明证。 “她怎么舍得卖掉的?以她的才干,即便家产充公,她也能东山再起,我一直这么以为,可她好像认输了,真的老了吗?” 秦夕喃喃,萧离则忍笑,“接近七十的人了,不算老吗?” “在她来说不算吧?那年她六十大寿,不知吃什么噎着了,缓过气来就自怨自艾,说现在就这么着了,以后老了怎么办?那时我没现在这么机灵,所以当场笑起来,她罚我一顿板子,然后跪祠堂,还亲自连夜训话,搧着我的耳光要我知道她不老,她有的是力气,所以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她很强,任何风雨都吹不垮,永远不会老。” “也许吧!六十岁的老太婆还会跟个九岁小孩较劲,的确有够幼稚!”萧离切齿。 秦夕恍悟,一把抓了萧离的手,“你可别想着报复什么的,其实她真的老了,打人一点不疼,你别替我计较了好吗?” 萧离不语,拉了秦夕去吃饭,客栈里,小金子已经把饭菜摆在房间,萧离匆匆吃好就出了门,秦夕追赶不及,只能跟小金子求解。 “你知道皇上干吗去了吗?” 小金子摇头,“我只知道言侍卫之前奉命查探秦家,也许皇上是去听取结果。” “你呢?有帮我打听到什么?” “有是有,但都不算好消息,秦家败落后便分了家,除去获事入狱的,其余都散居各处,据说秦家掌事人按户分了相应的钱财,本是让各家自力谋生,还为他们安排了营生项目,可是没人真正应事,不过半年光景就坐吃山空,据说皮相好些的自入娼门,不然就乞讨过活,总之不太好。” 小金子说着就小心观察公子的脸色,见公子神色淡然,这才说出下文,“至于秦望一家,据说被分到城郊乡居,本来倒也不错,只是妇人不善操持,所以生计有些艰难,以至于卖子过活……” “什么?”秦夕一下就站起来,“你说我小弟被卖了?卖到哪去了?我父亲……秦望呢?他没阻止吗?那是他亲生儿子,他怎么说卖就卖!” “公子别急,据说不是秦望卖了秦小公子,而是他的夫人……” “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个狠心恶毒的女人干的好事!”秦夕揪住小金子,“我小弟卖给谁家了?你带我去瞧瞧!” 小金子不言不动,秦夕顿时惊觉,“我小弟被卖到很远的地方了,对吗?” 小金子点头,“据说是卖给了人贩……” “什么?”秦夕惊得两眼发直,想起前年小弟在街上拉着他不放,红着小脸跟他说话,问他会不会经常去看他,可恨自己竟拒绝了,现在想看却为时已晚,小弟,你在哪? 秦夕木桩似的杵在地上,眼中的泪光慢慢变成凶光,整个人就要暴走成妖似的,急得小金子连声呼唤却不闻回应。 房门一声响,萧离回来了,一见小鬼的情形先是惊了一下,随即便大概了然,眼神令退小金子,把小鬼抱在怀中轻吻轻唤,很快便卸去小鬼就快蓄发的戾气。 除了他,又有谁知道怀中这个满嘴道义的人儿,其实是个道魔一体的小妖怪,只是魔性掩得很深,这是小鬼自觉压制的成果,其中应该有无尘大师的功劳,所以小鬼没有沦入恶道。 “我已经派人四下寻找,秦小弟很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4 快会有下落,只是秦望病重,你要去看看吗?” 萧离温言抚问,秦夕顿时直起身子,随即又蜷回萧离怀中,“他恨我,我去看他,只会令他不悦,他的身体一向很好,恐怕是思子心切才会生了病,你找人宽他的心,还要给他找大夫,令他衣食无忧,早些找到我小弟,让他们父子团聚,我就不去打扰……我小弟什么时候能回来?” 秦夕掩去伤感,恢复了就事论事,也是故作老成的小大人模样,萧离也就掩了安慰的心,但仍尽量说得平和些,“我也不敢保证秦小弟何时能回来,只能尽力搜寻以图尽快,你若信我,便安心等着,好吗?” “我只信你。”秦夕语气坚定,身子却有些僵硬,此时安抚也无济于事,萧离只能哄着小鬼补眠,而后悄然出门。 秦夕一觉睡到午后,被一个满是鬼怪的恶梦惊醒,睁眼不见萧离,唤了两声,却是小金子应声而来,只说皇上出门应事,秦夕便不再多问,枯坐半晌决定去逛街,两人便出了客栈。 一路散走闲逛,小金子异常多话,不时问这问那显得有些聒噪,秦夕初时配合,不多时便不耐烦起来,“你不用出言打岔,我虽挂着小弟,但不至于心心所念,若论亲疏,他还比不上你和小豆子他们。” 小金子默然,行不多远便悄声道:“有人跟踪咱们。” 秦夕闻声驻步,但只稍微停顿便岔进一条小巷,小金子领会得,进了巷子就隐在一边,从跟踪者身后把人拿住,那人唬得要喊,被小金子捂了嘴,扭着膀子押到公子面前。 秦夕上下打量一番,讥诮一笑,“这不是秦家太夫人的随身听用吗?怎么有空满街闲逛?还是又得了太夫人的秘密差使,窥人行踪,探人言行,回头好拿人问罪,家法逞凶?” 那人呜呜摇头,小金子一松手,他就跪到秦夕脚边,“九少爷别生气,小人没得任何差使,从前虽多有得罪,但只奉命行事,九少爷若气不过,要杀要剐,但凭九少爷一句话,只望九少爷去看看太夫人。” 秦夕冷笑,叫上小金子就走,那人扑跪上前,抱了秦夕的腿,“九少爷……” “我何尝是你家九少爷?别说我已被驱逐,即便还在秦家乞食过活时,那屋里从主子到奴仆,哪个不是叫我野狗?倒是郑管事你叫得雅致,因此还叫我野小子吧!” “小人知罪了,九少爷大人大量……” “我从来小肚鸡肠,当日状告秦家便是明证,你不要再行纠缠,省得我再行报复!” 郑管事讷讷放手,旋即又哭求,“九少……秦公子不看着太夫人,且看在四爷的份上,帮帮秦家吧!” “我不帮,他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又何必上赶着?回去告诉你家太夫人,叫她别在我头上打主意,当日撵我时,秦家但有一人替我求情,我也不至于绝情如此,再来烦我,别怪我赶尽杀绝!” 秦夕撩下狠话,头也不回地出了巷子,听郑管事在身后低声呜咽,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倘若秦家真正的九少爷活着,不会当真绝情吧? 晚饭后,秦夕问了小弟的事,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消息,只能按下悬心,侧面提到秦家现今的状况,“我不是以德报怨,只是将心比心,毕竟真正的秦九少不会袖手旁观。” 萧离嗤笑,“他当然不会,却与人情无关,而是没那个命,要不是你揪出秦家伙同叛党行事的主犯,秦家早就九族诛灭,哪来今日这番愁苦?” 秦夕撇嘴,“你少来了!当初你查获阆王谋反罪证时,根本没奏报上去,所以即便我不出手,秦家也没事……” “当日谋逆者,除阆王外,无一存活,都是密旨诛杀,若非你提前替秦家求情,他们也会在诛杀范围,今日也一样,若非你再行求情,我本就决意断了秦家最后的生路,省得他们拿你的名头招摇撞骗!” “有吗?”秦夕诧异,“小金子说他们过得不好,还有人沦入娼楼,如果真拿我的名头谋生,怎会那般凄惨?” “所以我才提醒你不要管他们,否则起了头就煞不住尾,你以为秦家老妖婆为什么派人去烦你,就是听说有人给秦望送了金银还请医治病,老妖婆以此为准,断定你会瞧着秦望的份上帮秦家拾回风光,当然我不想违你的意,你若一定要帮他们,我会往各处发话,纵然秦家好吃懒做也会富甲一方……” “不要!”秦夕微带厌色,“他们都不是好人,风光时堪称为富不仁,以至落难后连乡邻都不愿出手帮衬,我这个被除名驱逐的人又何苦多管闲事?当日救他们免遭灭族之祸,便已偿了他们曾嗟我一年之食,所以秦氏衰荣早就与我无关!” “秦小弟呢?”萧离不无戏谑。 秦夕嗔怒,“那是寻常道义之事!” “好好好,寻常道义就寻常找找……” “你说了尽力而为的!” “我若尽力,不出三天就有消息,但他若死了呢?” “死要见尸。” 秦夕淡然,萧离满意了,小鬼不是嘴硬心软就好,否则他真想灭了秦氏以绝后患,省得小鬼牵肠挂肚,甚至扬言要替秦家小孩活着,那他得到的究竟是什么人?一付身子容了两付灵魂,小鬼能,他不能! ☆、第 79 章 秦小弟被卖到了江州,养父母待他亲厚,临别时哭闹不休,养父母亦痛心难舍,径直跟着萧离的人一道把秦小弟送回舒州。 秦小弟赖在养母怀中不肯下地,一手还紧紧揪着养父,任凭秦望如何哄说都不撒手,小脸哭得一团糟,小身子抽个不停,遭弃小狗般看着养父母,一声声爹娘别丢下我,喊得养父母双双垂泪。 唉,这哪是认归亲子?根本拆人心肝!秦夕在暗处看得啼笑皆非,也才明白萧离为何早就得了秦小弟的消息,却迟迟不把人弄回来,现在这情状反令人进退不得,甚至有愧于那对江州夫妇。 “秦望真乃失败之父!”秦夕笑叹,耍赖般靠在萧离怀中,“你说我算不算弄巧成拙?” “怎么会?”萧离拍抚小鬼的肩背,安慰道:“秦小弟只是来舒州探亲,现在看来,他不喜欢这门亲戚,那就让他父母带他回家,这边的亲戚想他了,或是真有那个心,大可追到江州去,弥补也好,追悔也罢,最终能不能赢回儿子的心,全看他自己!” 秦夕哭笑不得,萧离这说法不象追子,倒象追情人,不过能解了眼下难题就好,“这事我不好出面,你帮我圆泛一下,我先去车上等你,你弄快点,咱离京太久了,得快些回去!” 秦夕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转身就暗骂自己无耻,不说软语相求,反而颐指气使,真是仗着萧离的喜欢就无法无天了! 萧离很快办好回来,马车得得起步,见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5 小鬼频频探望窗外,腮边直至耳朵上都是红晕羞染,不止窘迫,还有羞愧吧? 萧离并不劝解,伸手把小鬼揽在怀中,或抚或吻,无限温柔无限宠,换来小鬼乖顺蜷伏,满目澄净不再一昧崇敬,多了无数爱恋依赖,这才是此次私访的目的,剥去小鬼的英雄情结,抽出一个全心爱他的小人儿,不这样的话,他就亏了,因为他爱的是小鬼的全部,小鬼却只爱他英雄的一面,此是隐患,必须剔除! 秦夕哪知萧离满心盘算?他只急着回京,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商机,舒州竟然有甜运坊的分店,京城却没有一家卖浆心果的地方,所以他打算在京城开一家专卖舒州果点的风味小店。 回京休整两天后,秦夕召集兄弟们商议,把自己的想法阐述一遍,最后盯着小豆子,“这事由你全权负责,店面要在繁华路段,店里的装设不要另外开支,都从家里搬些过去……” “这个不妥!”小豆子无限苦恼,“我记得早就跟公子说过了,这屋里的座椅陈设不是公子私有,别说搬到宫外,就是挪到别的宫室也不行!”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不是叫你明目张胆搬出去,你早些拾掇好,挑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悄行事,东华门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侍卫们不会多嘴……” “我不干!”小豆子无限委屈,“我是管账的,搬东西是体力活,而且稍有疏忽就会成为盗窃犯,偷到皇家头上便是一根纱都要砍头,反正我不干!” “你不干就不干呗,我还缺了人不成?”秦夕转视小金子,“这事你来干!记得挑个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别走东华门,走正阳门,遇到盘问就说奉了小豆子公公的命令携物出宫……” “公子!”小豆子急得跪下,“我错了,这事还是交给我办吧!” “那不行,你是管帐的,而且稍有不慎就会成为盗窃……” “公子放心,我办事向来稳妥,不就搬点东西吗?何况公子都打点好了,我照路直走就成,哪能坏了公子的事?” “也行吧,家里就数你最机灵,所以店面的租赁费你也有办法省掉,对吧?” 哈?小豆子两眼发直,秦夕则长声舒气,拍拍小豆子的肩,“一切都交给你了,相信你能不花一文就为家里谋取无限利润,下面我们来商量店名……” “不是啊公子!店面的事没这么简单,就算一应陈设都从家里取用,但是房屋租赁怎么也免不掉的,而且繁华路段的各种费用都不低,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杀价,完全省掉是绝对不可能!” “你太谦虚了!”秦夕倒一杯茶给小豆子,“你是天生的经商奇才,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开家无本小店不在话下,何况这家小店你有五成利润……” “五成?”小豆子两眼放光。 秦夕重重点头,“对,你一人有五成,换句话说,你是这家小店的大老板,倘若不能从一开始就减省各种费用,那么利润分成就会随之减少,再遇经营不善或同行排挤等等问题,最后会血本无归,赔个精光……” “不,我不会,公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小豆子踌躇满志。 秦夕赞许式一笑,“我们都相信你,下面来说店名,浆心坊怎么样?” 众人一愣,小钱子嘟咙,“人家甜运坊会觉得我们抄袭。” “是吗?”秦夕不觉得,可是大家都点头,那就重新取一个,“珍味斋怎么样?” 众人木然,小钱子嘀咕,“有点象酒楼名字,叫个斋又不伦不类。” “是吗?”秦夕讪笑,“我随便取的,还是集思广益吧!你们有什么好名字?” 说的是你们,秦夕却只盯着小钱子,意思是我取的名字不好,你弄个出来听听? 小钱子省得,笑眯眯道:“我觉得不要弄花样了,直接叫果子屋。” 众人皱眉,秦夕却点头,“行,就叫果子屋,下面来说点心师傅,本想从舒州请一个,但那将是一笔大开销,所以不作考虑,我考查过御膳房的点心师傅,其中一人擅长舒州果点,而且是性情中人,愿意无偿负责果点制作,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省掉材料费,这也是我找你们商量的重点,因为我打算拿一成利润给金老板,让他负责果点材料,你们同意吗?” 关键是人家同不同意!众人腹诽,但都一致点心,秦夕满意地笑,“好了,果子屋万事俱备,金老板那边我会去谈,小豆子你抓紧店面的事,我看过日子了,下月初六咱们就开张!” 秦夕雷厉风行,午饭后就带着小金子去找金老板,对方是爽快人,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还无偿提供两个伙计,但是还缺一个掌柜,秦夕表示疑难,金老板表现大方,推荐名下帐房先生一名,精明强干是次要,跟秦夕同姓才是重点,五百年前是一家,携手发财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了,万事欠缺的那点东风也不缺了,吃了金老板在得意楼请的晚饭,打包了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秦夕带着小金子打道回府,半路遇到孟候爷的幺子,这人曾当面辱骂秦夕,今日也不例外,秦夕却不恼,只觉孟三少十分有趣。 “你骂得不错,但是能不能小声点?毕竟你连皇上也骂进去了,要是给卑鄙小人听到,参你是小事,连累老候爷就不好了!” “我何尝骂了皇上?卑鄙小人不就是你吗?少跟我装巧卖乖,我不吃这套!”孟三少冷颜厉语,愤怒多于鄙夷。 秦夕笑,“你算得直言中肯,只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只是随口提醒罢了,你不能听取也无妨,时辰不早了,下次再聊!” 秦夕挥手离去,孟三少怒目喷火,他一直在骂人,哪有跟人聊?偏那小子一脸无邪,显得他无理取闹似的,可恶! 十月初六,果子屋如期开张,秦夕碍于身份不得近前,只能远远观望,心里满意又得意,店里摆的不是单纯的舒州果点,而是御用点心啊,这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京城百姓口福不浅,快点买吧!全部买光! “公子。”小金子提醒性轻唤,手上递过一块丝帕,秦夕优雅接过,优雅擦过嘴角的口水,沉叹,“家乡风味近在眼前,离子情怀无限感慨!你是京城人士,不会明白的。” 小金子点头,“金老板派用的掌柜很能干,恐怕不到午后,点心就会全部卖完,昨日秦掌柜就说了供货不足,今日果然应验……” “快快快,你赶紧回去带人,皇上又不等着吃舒州点头,叫王师傅赶紧来!” 小金子不动,“我得随身保护公子……” “你保佑我发财吧!赶紧滚,我哪儿也不去,乖乖在这儿等你!” 秦夕推攘,小金子还是把人领进对面的茶楼,几乎把秦夕锁在雅座,好一番叮嘱后才离去。 秦夕气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6 得翻白眼,探出窗外看着对面的果子屋,心情又好起来,不容易啊,他也在京城开店了,虽然是一间小小的铺面,但是比起当初摆摊谋生来说,可算强了百倍,也不知小麻雀收到他写的信没有,如今他们也有自己的果子摊,啊呸,明明是果子店……哎不对啊! 秦夕整个呆住,他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店面有五成利润归了小豆子,一成给了金老板,剩下的四成,金银钱财各占一份,岂止小麻雀,就连他都分不到一文,所以这个店关他什么事? 秦夕颓丧了,痛恨自己失误至此,竟然半成利润也没给自己谋划,但是写给小麻雀的信上承诺了要分红……呃,君子言而有信,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小麻雀的利益拼上一拼,仔细想想,小豆子凭什么占五成啊? 没道理啊!说不过去啊!天理不容啊……头怎么这么晕啊?果子摊……果子店……利钱……萧离…… “倒了吗?” “放心,最强的迷烟。” “走吧!” 走哪去?这是秦夕最后的疑问,之后便不省人事,小金子去茶楼接人时只听伙计说他家公子被两个男人带走了,也就是说,他严重渎职了,请罪是次要,迅速缉查才是当务之急! 小金子直奔大理寺,恰逢襄王在那儿务公,两人便分头行事,小金子往皇宫报信,襄王召集人手四散搜寻,阆王闻讯也加入缉查,任平秋丢下公文去了安王府,宁小绶则满街乱跑,到处寻呼。 一时间,秦夕在京城的朋友都出动了,就连孟候爷都派了家丁四下寻人,宫里也小有躁动,静和轩的主子不见了,以后谁来主持公道? ☆、第 80 章 秦夕知道自己被绑架了,虽然觉得冤枉,因为自己并非华服玉冠,但是就目前形势而言,浑身捆得死紧,甚至能清晰感觉身上挨过拳脚,那就可以断定绑匪是一个痛恨他的人。 老鹰山的余匪吗? 不可能,他当日只是个伙夫般的小喽啰,虽然每天跟山贼们讲君子大义,但只聒噪而已,不可能令人怀恨在心。 是安王的暗流作恶吗? 不可能吧?平秋行事利落,当日潜身太子府就摸清了逆贼的所有情况,后来一一逮之,全都落网毙命,包括潜逃的前皇后和潜居宫中的太后,以及其下余孽,都被平秋和襄王联手铲除,剩下安王拘禁式圈养,苟延残喘罢了,其下再无人手,不可能绑人作质。 想来想去,作恶者只剩一个如意王。 当日玉州一战,如意王兵败溃逃,萧离作势罢手,其实派人暗中跟行,知道赵顺逃至漠北便不再追拿,终究是看在他大哥份上又放他一马,却因此给了他可趁之机吗? 房门一声响,打断了秦夕的思路,但也证实了之前的猜想,眼前的人可不就是如意王赵顺? “绑便绑了,至于趁我昏迷时痛下打手吗?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吧?” 秦夕质问的同时也有些感慨,这人虽虚伪卑劣,但也曾穷尽心思追求所爱,执念不可嘉,信念却可许! 如意王历经几番变故,容颜稍许灰败,神情却似老成,不象从前那般容易受激,听了秦夕略带讥讽的话也只冷冷一笑,打量器物般盯着秦夕看了一阵,最后摇头。 “我还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喜欢,当日在丰州萧王府初见你时,我有过一瞬惊赞,只叹世间竟有如此纯色眸子,若说你秀色可餐,不如说你眸色喜人,但你言谈刻薄而寡毒,可见你心胸狭隘又心机不善,萧离受你蒙蔽,我固然愤恨又惋惜,所以不惜下毒也要除掉你,但我后悔了,你信吗?” 如意王蹲到秦夕面前,抬起秦夕的下巴,拇指在秦夕唇上来回抚擦,“这儿,是什么滋味?可曾令萧离愉悦迷恋?” 秦夕并不躲闪,探究般看着如意王,“你变了,不再浮躁易怒,可见适当的磨难益人成长,你说初见我时有过惊赞,其实我也有,只是跟你相反罢了,若论长相,你是一表人才,但你目光闪烁,目色浑浊,与其说萧离受我蒙蔽,不如说你才是受蒙蔽的人,却是自我蒙蔽。” 这话放在从前,必定换来一耳光,如意王却只淡淡一笑,果然今非昔比,这人不止成长,还成熟多了!秦夕窃笑。 “身上疼吗?”如意王略松了松绳索,“我不能放开你,你且忍耐一阵,另则,打你的不是我,绑你来这儿,也不是我的意思,我偷潜回京只为祭坟,后日是家父忌日,我如今算得不孝子,愧对家祖,也负了皇恩无数,只望来日泉下相逢,容我谢罪罢了!” 如意王惨淡一笑,秦夕点头,“你真的成长不少,我却一直奇怪你当初为什么要跑啊?就算你拿萧离挡过刺客的剑,但他从没怪过你,做了皇帝也不会跟你翻旧帐啊,你至于逃跑吗?还起兵造事给他惹麻烦,这不是逼他跟你算帐吗?” “所以我刚才就说了,我后悔下毒害你,在那之前他就用一个仁至义尽绝了我,叫我好自为之,意即不会再管我的事,但我下毒害你,他不再仁义,当时我虽附从太子,但也暗随阆王,为的就是多留退路以防变故,萧离恼我害你,设计断了我的各种后路,逼我一心从属太子,无非要我与他敌对,方便他来日剿杀,因此不是我逼他算旧帐,而是他逼得我无路可退。” 如意王说着便是奈何一笑,却又苦涩叹息,“他一直都是残忍无情的,却又戴着温柔面具,令人甘心受害,我见过他在战场上痛快杀敌,分明嗜血,却带了悲天悯人的笑,那时我就知道他不是我能招惹的人,但我明知故犯,最终也只痴心妄想,落到今日这般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甚至怨不得你,但我依然奇怪,他怎么会喜欢你?你又哪点值得人喜欢?” 嗯,我都不喜欢我。秦夕点头,“你说得对,从前你虚伪,我不愿跟你说真话,如今你变好了,我高兴跟你聊天,其实别说你,就是我父亲也说我一点不可爱,从来没抱过我,在老鹰山遇到萧离时,我差点被他杀了,后来打我一顿还关我进地牢,甚至诬陷我偷盗,我差点死在牢房,所以他最初并不喜欢我。” “但他后来喜欢了不是吗?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喜欢你到现在?”如意王带了迷茫的愠恼,仿若不得糖吃的小孩。 秦夕也迷茫,“我似乎什么也没做,除了跟他表述我的私情以外,我没为我的喜欢作过任何争取……” “你也喜欢他?”如意王几近诧异。 秦夕则几乎见鬼,“我不喜欢他干吗跟他好?要不是真的喜欢,哪个男子愿意雌伏人下?为了他,我连皇宫都住了,我甚至耐着性子跟一帮女人打交道,心里醋得要死还得端着沉稳架子,甚至为了国体大局去吃花酒,糟蹋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7 自己是为了什么?逼他要皇嗣又何尝不是把他推给别人?这种想要独占又不得不另作成全的痛苦,如果不是为了喜欢人,鬼才会做!” 秦夕吼得眼红,不是发怒,而是发泄,那些委屈是萧离给的,所以只能藏在心底,就算对着朋友也不可倾诉,所以还要谢谢如意王质疑他的喜欢,让他无所顾忌地泄了一丝屈愤。 如意王半晌才回神,笑道:“你一直故作老成,我都忘了你其实还算个小孩,刚才那番吼叫才是你的真性吧?当着萧离,你也会任性哭闹吗?” 不哭闹,任性而已。秦夕小翻白眼,“我怎么可能做那种幼稚的事?你还不知道吧?我当大官了,内侍正三品,主职宫中不法之事,但是官服太难看了,我一次也没穿过,你也曾奉职宫中事务,不觉得侍中服饰没有侍卫的漂亮吗?如果我请言宗司处,他们会不会同意我整改官服?” 秦夕巴巴地请教,眼神纯真而诚挚,如意王看得眼花心乱,扭头避开那道清亮目光,刻意冷了语气,道:“你应该关心目前的处境,你就不怕他们杀了你吗?” “哪们?”秦夕问着就笑,“我怕得要死也没用啊!之前以为绑我的是你,后来你说不是,我信,那么绑我的是谁呢?想来想去,只剩昔日的春妃,如今的锡落部首领夫人,只有她会做这种粗暴又无效的事,我猜得对吗?” “虽然对,但你怎么知道陈春做了锡落部首领夫人?” “我本来不知道,是萧离跟我说的,因为我喜欢战地英雄,所以常常偷看阆王从西北呈来的军报,最后那场战事尤其精彩,我只奇怪他降服了联盟作乱的六个部族,为什么独独放了锡落部一马?后来才知是萧离的意思,又说陈春曾做过他的妃子,虽私逃出宫投靠蛮族,但是自主改嫁的勇气可嘉,所以放她丈夫一马。” 如意王涩然一笑,“他竟连军报也容你翻看,寻常奏折更不在话下了吧?但你是如何断定陈春是绑架者?难道你果真是害她失宠的罪魁?” “不,我不曾害过她,亦如她不曾得宠,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锡落部首领,他会告诉你陈春不曾被皇上宠幸,所谓春妃得宠不过形势所迫,其中关联你也是知情者不是吗?” 如意王点头,“舅父倨功自傲,多次请赏不得便心生怨恨,太子趁机招揽,舅父功利入彀,后来送女入宫便是带了祸心,以至于暗通海贼置战不利,萧离封陈春为妃便是以退为进,封舅父做海威候只是为了诛灭乱臣,但这些都是帝王之事,与你遭绑无关,你是如何断定绑你的人是陈春?” “这个暂时保密,你先告诉我,当初真是你派人给萧离下毒?还是那种毁人功力的毒,你究竟想干什么?” 秦夕笑得无邪,如意王则羞恼,“那不是我的意思!当时太子人在宗司处,暗里却祸心不死,派人送了化功散给我,我恨他一直对萧离有不轨之心,岂会助他成事?但是萧离拒我太狠,我也心恨难平,所以我把化功散换成巴豆粉,又怕伤他太重,所以嘱咐那个宫女每次一小点,他有没有……应该不太严重吧?” 肯定不啊,我的别意哥哥有那么傻吗?秦夕忍笑,面上嘟嘴点头,“你那些巴豆粉害惨他了,不过他伤过你的心,算是扯平了好吗?” 如意王苦笑,“他何曾伤过我?不是不忍,而是不屑,我在他眼里只是我大哥的一个嘱托,结束时也只赠我仁至义尽四个字,我在玉州作乱时,曾望他亲自赐我死,他却不屑一顾,我一路逃亡,只望死在他的缉杀令下,他却放我远走,任我自生自灭,从始至终,我都不在他眼里,更遑论被他伤害?他根本不屑。” 听起来好像很惨,但是最多遇人不淑罢了,何况萧离给过你那么多关照,知足吧你!秦夕暗自忿忿,听如意王又问他断定绑匪的原因,不由恼火。 “你干吗执于这么无聊的问题?再说答案就在你身上你自己不会看吗?你腰上的小刀不是蛮族割食烤肉用的吗?西北七大部落各有图腾,锡落部的是狼头,你刀鞘上不是吗?陈春做了首领夫人,你就是首领的表亲了,他送你一把图腾小刀表示亲近很正常,你随身带着以防不测也很正常,但是回乡祭坟还跟绑匪住在一个地方,这个就不正常了吧?方便解释吗?” “我只为祭坟而来,陈春执意跟随,我并不知道她的计划,你信吗?” “信。” “谢谢。”如意王抱拳,随即掉头走人。 秦夕苦笑,这人进步不小,但还是小气,好歹给他弄点吃的呀,饿死了,他这一失踪,萧离也急死了吧? ☆、第 81 章 萧离不急,小鬼只是遭了绑架,大肆搜寻只会坏事,等着绑匪提条件吧!最好是要他的皇位,那样就能正当而骄傲地退场,天子无情吗?他萧离为了爱侣而不要江山,何等的多情! “你说什么?”陈春难以置信,皇上竟然撤回了搜寻的人,难道不怕她杀了秦夕? “这只是绑架,你杀了我,事情就闹大了!”秦夕劝得小心,不是担心激怒对方,而是身上疼得厉害,哪怕只是动动嘴,也会牵动各处的伤跟着疼。 “你给我闭嘴!”陈春又挥了一鞭,之前都是两个手下行刑,因为她知道自己出手没个轻重,担心打死秦夕就没了要挟的牌,可是皇上居然不管秦夕了,她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祸害。 “不可!”手下之一趋身阻拦,之前并不知道绑架的人是谁,全城戒严后才知道他们竟绑架了皇帝的宠臣,但又不敢怪怨夫人,毕竟这位夫人最得首领的欢心。 陈春只是莽撞,人倒不傻,本想要挟皇上免了她父亲的苦刑,可是皇上根本不在乎人质的安危,变成她自找麻烦还脱身不能。 “你不是最得宠的吗?皇上怎么不管你了?”陈春忿忿,仿佛皇上不管的是她。 秦夕抬起昏昏的眼,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沉默,陈春使个眼色,手下便把秦夕从半空放下来,倒一杯水喂过去,又偷偷喂了一粒伤药,秦夕目光致谢,趴着歇了半天才缓过劲,也才有神气说话。 “你疑心皇上不管我,其实这是皇上的疑兵计,要的就是你主动放人,即便不放,他已表明态度,你便是杀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我猜你想替你父亲免刑,但你绑错人了,你该直接去漠北矿场绑你父亲,换言之,你直接救人比较妥当,皇上不会追拿……” “你说不会就不会吗?”陈春不信,眼中却有懊悔。 若有力气,秦夕想翻白眼,“你私自离宫,私自改嫁,还嫁到蛮邦去了,即便皇上不在乎你,你的所为也伤了皇家体面,皇上便是做样子也要追拿一下,但他非但没追,还替你多方说辞,压下朝堂言官缉你的奏折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8 ,勒令宗司撤了你的宫妇身份,就是希望你能安心另嫁,甚至看在你的份上放了锡落部一马,你若矿场救父,他也会装聋作哑,无关人情,帝心仁厚而已。” 陈春愕然,“你……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该怎么办?” 秦夕哭笑不得,“我是你的绑票好不好?你该跟你的同伙商议,放人或是撕票都是你们的事……”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陈春不是威胁,而是真正疑惑。 秦夕苦笑,“都说我是绑票了,难道我说个怕,你就不杀了吗?” “我若杀了你,只怕出不了城。” “你杀或不杀,都出不了。” “你在逼我杀你?”陈春惊骇。 秦夕不语,只是看着桌上的茶,那个偷偷喂药的手下很醒事,又倒一杯喂了,还十分小心地把秦夕抱到榻上,这下舒服多了,只要不大动,耗点嘴上功夫没问题。 “皇上知道是你绑了我吗?” 陈春摇头,“我还没开始交易,昨天满城都是找你的人,今天突然撤光了,只是全城戒严。” “倘若交涉,你打算派谁去?” “郝桀。”陈春看着那个偷偷喂药的手下,“他武功不错,就算交易失败也能刺……能逃脱。” “你打算在哪儿交易?” “就在这儿啊!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本来不知,现在大概知了,秦夕故作茫然,果然听陈春说这儿是如意王府,赵顺兵败后被查封,如今用来作恶倒也合适。 “你打算何时交易?” “本来是今天,可是皇上不在乎你的死活,没法交易了。” “所以我刚才没说交易,而是说交涉,你派人去丞相府送信,就说我请他吃糕……” “吃糕?” “对,这是我犯错求救的暗号,你就说我在这儿请他吃糕,他听了就会明白我误闯罪臣旧宅,即便猜到我是被绑来的,他也会明白我想大事化小,所以一定会配合我,从而解决你们的麻烦。” “他为什么会帮你?” “我做大官了呀!”秦夕得意非凡,扬头笑道:“他虽然是丞相,但我是侍中大夫,他必须跟我搞好关系呀!” 陈春点头,“他以前在太子府谋事,后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获得皇上重用,但是皇上肯定不信他,所以他才拉拢你,可是皇上好像也不重视你嘛,就算你和任平秋联合化解这事,皇上恐怕也不会解除城戒。” “你在自相矛盾好吧?他不重视我,为何戒严?我都回去了,他又何必戒严?” “那你现在就回去啊!干吗叫任平秋过来?” 咦?你还真不傻嘛!秦夕冷笑,“我叫他过来是帮我解决私人恩怨,你只管候着戒令解除了赶紧回家就行!” “不行,你必须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听你的!”陈春空挥一鞭,神情却似撒娇。 秦夕觉得好笑,“你把交易地点选在这儿,无非要皇上重治如意王,那么我也一样,要平秋来这儿,同样是想把绑架之事嫁祸给如意王,所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听我的不会错。” “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如意王怎么得罪你了,他知道我绑架了你还跟我发火呢!说明你们有点交情,你怎么可能对付他?” “他给我下过毒,你不是奇怪我怎么不怕死吗?不是我不惜命,而是我命不久矣,他下的是慢毒,虽及时发现,但余毒未尽,后来你那个随身宫女又奉了他的命令给皇上下毒,那些羹汤我也吃过,所以我时日无多,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如意王。” “那就不必了,他给皇上下毒的事,我出宫后听他说过,但他之前就给你下毒是为了什么?” 我是他的情敌呀!秦夕苦笑,“你们是表亲,应该知道他爱妹如命,他下毒害我,只是为了帮妹妹除掉情敌。” “对,我都忘了庆芳曾做过皇上的妾,后来还被你撺掇着打死了,表哥应该恨死你了,可我绑了你,他很生气,为什么啊?” “你问题这么多,有完没完?现在全城戒严害得他也走不了,换谁谁不气?” “气死他我才高兴!”陈春冷笑,人却摔门离去,并且带走了另一个手下。 管她要干吗呢!秦夕转视留守的人,“你的名字很好听,干脆不要叫豪杰了,直接叫英雄更威武!” 郝桀不语,只是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秦夕惊赞,“你居然会写字……不是,我是说,你们有自己的文字吗?” “有,但那是他们的,我虽在锡落部出生,但我父母是大凤人,二十年前被掠走为奴,私下相爱便有了我。” 这人很耿直啊!秦夕挣扎着握了郝桀的手,“你自认是大凤人对吧?所以你不会刺杀萧离对吗?” “我有一个妹妹,她象蝴蝶那么美,但她被首领糟蹋了,我却无能替她报仇,相信大凤皇帝能。” 这人耿直又聪明啊!秦夕挣扎起身,倒了两盏茶,递一杯过去,“来,咱们以茶代酒,别愣着呀,这一杯过后,咱们就是复仇同盟了,你想刺杀皇上,然后嫁祸给首领,让皇上派兵灭了锡落部,这个正合我意呀!干杯吧兄弟!为了你的家仇,我的国恨,干杯!” 秦夕一饮而尽,郝桀还愣着,半天才放下茶杯,道:“我不信你说的同盟,你跟春夫人说的那些话都真假掺半,虽不知实情如何,但你欲擒故纵,只怕我们走不出城外十里就会遭到缉杀。” “对,我的目的就是这样,但是现在稍微改一下,你找笔墨来,我给平秋写一封信,他会帮我们解除戒严,然后你们带着我逃跑,这样你就不用在交易的时候冒险刺杀皇帝,改成锡落部的人抓了大凤的大官,这事就上升到国事层面,小小的锡落部居然跟大凤叫板,皇上一怒之下,御驾亲征都有可能,到时你的仇只是小事一桩!” 秦夕说得激动,郝桀听得狐疑,“你亲身犯险,不怕首领败战之前杀了你吗?” “怕的啊!但你会保护我不是吗?”秦夕说得理所当然,郝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就点了头,忙说去找笔墨,其实窘迫地逃离。 秦夕忍笑,并不担心陈春不予配合,他相信郝桀能搞定一切,耿直不代表憨傻,聪明而善于隐忍,如果不是奴隶身份,郝桀必成一番功业。 果然的,陈春附从计划,秦夕写了信,郝桀送去丞相府后,翌日便城门大开,如意王作了替罪羊,被绑在旧宅等着禁军抓捕,绑匪一众则乔装出城。 萧离站在城头咬牙切齿,小鬼竟然跟着绑匪跑了,还美其名曰为国平寇而去,写给平秋那封信上居然半句也没提到他,这就是小鬼的喜欢? “小夕深入虎穴,果真智勇忠臣,此去必能成就功业,皇上不必担忧……” “朕不担忧,朕只是在想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19 ,今晚召谁侍寝,或者任相……哦不,平秋可愿担君烦愁?” 萧离温柔笑问,任平秋故作羞涩,甚至咬了咬唇,“皇上错眼垂青,微臣不胜荣幸,之前还以为皇上又要微服离宫,微臣还跟襄王商议代政之事,现下看来,是微臣多心也多事了,那么今晚是微臣去宫里,还是皇上屈尊去微臣的寒舍?” “你说呢?”萧离恨得牙痒,盯着小鬼离去的方向,话头却是冲着任平秋,“你只是先帝指任的丞相,但终究是朕的臣子,朕却不想一昧君臣相交,你曾替朕安小鬼的心,现下小鬼跑了,朕心不安,你要如何安?” 任平秋抿嘴忍下笑意,拱手道:“微臣无能,只记得先帝曾言为帝孤苦,不愿皇上孤心皇城。” 萧离满意点头,“不愧是朕的丞相,果然与朕一心,那么朕把皇位让给襄王,余事你们商量着……” “襄王会不惜自尽以推辞。” “那就传给阆王,反正那家伙谋过皇位……” “为情篡谋也会为情而死,阆王若为帝,小绶必自尽,小绶一死,阆王难活。” “那么你呢?有兴趣做先帝的私生子吗?朕给你这个名分,皇帝你来做!” “天气真好啊!可是好像要下雨了,微臣家里还晾着衣服,容臣不敬请退!” 任平秋貌似慌张,其实施施然离去,萧离懒得计较,小鬼跑了,毫不留恋、毫无犹豫地跑了,难怪秦家上下叫他野狗,果真养不家! ☆、第 82 章 锡落部是西北蛮族最强悍的部落,也是联合其他部落发起侵略的头,征战初期,锡落部所向披靡,在侵战中获得了最大利益,其余部落眼红却不敢有怨,以至后来不能一心作战,最终各个瓦解溃败。 蛮族从西北边城撤出时,锡落部是最先撤退的一支,并且带走了所有可装卸的财物,一直逃回西部大本营,迅速在那儿筑起工防,以地为名,自称落云国,打算就地称王。 秦夕被陈春一众带到落云国,唉,其实只是一座较为坚固的城堡,不过锡落部是军民一体,所以迅速建起土城石墙,形成回字形城镇,外围十步一哨,五步一岗,中圈军民散居,内层住着贵族,中央最辉煌的几处地方则是首领及其内亲专用,作为一名高贵的阶下囚,秦夕有幸得入内城。 郝桀作为贴身监押,跟着秦夕去了陈春指定的地方,似乎是出于侮辱,这个不大不小的院落里住着首领的七八个姬妾,据说都是被首领厌倦了抛弃不用的,也就是说,这儿相当于落云王的冷宫。 “首领只是打算称王,还未正式上位。”郝桀不是解释,而是矫正秦夕说的落云王。 秦夕无所谓地点点头,然后左右看,“这屋里好像没有浴桶。” 郝桀黝黑的脸膛红了一下,“这儿的人不是那么爱干净,尤其男子,通常都是随便找个地方擦洗就行,你想洗澡的话,西边墙根下有个水塘,但是白天不行,晚上我再带你去。” 秦夕不置可否,凑到郝桀身边闻了闻,“你身上也不臭啊!来的路上偷着洗过了吧?你虽在这儿长大,但你不象他们,你挺爱干净的,我就不行了,感觉很脏。” “一路风尘而已。”郝桀解下身上的包袱,开始打扫屋子,秦夕上前帮忙,很快便拾净一屋凌乱,肚子开始嘀咕时,有人送饭来了,秦夕狼吞虎咽,郝桀却有些尴尬。 “这些都是残汤剩饭,你先将就着,过两天我给你弄好的来。” “没事,吃得饱就行!”秦夕三两口咽下不知什么做成的馍,喝了半碗颜色复杂的汤,满足地长吁一口气,“这是我作为人质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其实我从前也曾风餐露宿、饥饱错落,所以深知衣食不易,混得温饱便已知足,因此你不必以我为虑,眼下最要紧的是让首领认可我这个人质。” 郝桀点头,沉吟道:“首领前番事败,如今只急于安定,倘若知道春夫人绑了你,以他的脾气,恐怕会把你扔在郊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所以我才要他认可,否则我就白来了!”秦夕推窗张望一番,回头笑道:“外面那些女人大多比陈春好看,却被首领抛弃了,陈春究竟是凭着什么获得首领的宠爱?” 郝桀面色微沉,“首领对于美貌的女子都是亵玩为主,陈春容貌中上,但她会点功夫还出手狠毒,这一点投了首领的好,而且……她似乎很会在床上取悦首领,所以她是唯一获得夫人尊位的妾。” “首领的正室也没意见?” “大夫人生性软弱,如果不是给首领生过一子一女,恐怕早就被首领废弃。” “不尽然吧?”秦夕关窗上床,“我睡会儿,等天黑了你带我去洗澡。” 郝桀点头,拉被子给秦夕盖好,瞅着秦夕睡着便出了门,秦夕一觉睡到掌灯时分,醒来只见着桌上的饭菜,知道是郝桀给他准备的,可是吃好后仍不见郝桀回来,难道要他自己去找那个水塘? 好吧,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秦夕出门往右走,郝桀说那个水塘在西边墙根下,这间屋子座北朝南,右边自然是西方喽,虽然一直不见水塘。 “你在找什么?”一个温和的男声如此询问。 秦夕顺着心里的目标自然作答,“我在找水塘。” “我带你去。”非但声音,就连伸过去拉住秦夕的那只手也很温暖,却让秦夕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你穿得太薄了!”略带责怪的语气,却隐着自然而然的宠溺,秦夕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面貌,浓眉大眼,粗犷而不失俊郎,上薄下厚的唇形很漂亮,尤其唇角还含着春风般的微笑,这种笑,萧离也会,但是没有眼前这人笑得真。 “你是锡落部的贵族吧?”秦夕满眼天真的好奇,在他的认知里,蛮族不应该长得这么好。 “我叫莫琪,你呢?” “秦夕。” “大凤人?” “没那么简单,我是大凤的大官。”秦夕很得意。 莫琪却无一丝意外,反而赞赏式一笑,“你这么小就做了大官,真是了不起!” “你也不错啊!身为贵族还一手厚茧,平日都领兵打仗的吧?” 莫琪但笑不语,秦夕驻步,定定看着莫琪的眼睛,“你应该是个好人,但你肯定杀过不少大凤人,因为你姓莫,这是锡落的贵族姓氏,所以你大概就是锡落部的狼威将军,我猜得对吗?” 莫琪点头,拉着秦夕继续走,感觉秦夕有些挣扎,只好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水塘在那儿,但那是个死水塘,下面没有出口,你潜下去也逃不出去……” “谁要潜逃了?我要净身!”秦夕甩开莫琪,奔到水塘边却苦了脸,“这个水好浑哦!根本洗不了嘛!” “就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0 算清水你也不能洗,天气太冷,你身子单薄,会生病的。”莫琪拉起秦夕,“我带你别处洗去!” “嗯,你是好人。”秦夕乖乖跟着走,黑灯瞎火地绕了半天才来到一处独门小院,门边有两个甲衣士兵,见了莫琪都挺身敬呼将军,莫琪只是点头,目不斜视地带着秦夕去了一间暖室,同时吩咐人备下洗澡水。 “这是我的卧房,屏风后有浴桶,你进去洗,我给你准备衣服。”莫琪说完就出了门。 秦夕从善如流,脱了衣服泡在浴桶中,搓搓洗洗,舒服得小声哼歌,听屏风外一声轻咳,然后是莫琪拿了衣服进来,还带了洗头的皂角,浑然要帮忙的样。 秦夕由着他侍候,以前看西北军报,上面说锡落部的狼威将军是唯一不会屠城的蛮族将领,这样的人,即使杀人如麻,也未必坏到极点,何况他有一双温和的眼,一抹真诚的笑。 “你唱的什么?”莫琪笑问,手上捍了一把青丝,抹了两次皂角才揉出泡沫,掬上清水,一把青柔。 “扯疼我了!”秦夕嗔怪,然后才答他的话,“我唱的是边庭恨,出处讲给你,你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一个女子和亲塞外的故事。” “你呢?又是为了什么而来?”莫琪舀一瓢热水添进去。 秦夕舒服得叹气,有些调皮地笑了笑,“我是为了灭你们而来,因为你们太凶悍了,而我们皇上又太仁慈,不愿杀戮以平,只望以德服人,但你们天性嗜杀,哪会臣于德行?所以我来了,打算用我的卑鄙阴损对付你们,这个属于高层斗智,你是武将,不必掺合进来,等我拿下你们的首领,兵不血刃赢了这一仗,你若不服,可以领兵宣战,到时会有匹配的对手让你臣服。” “阆王凤恪吗?”莫琪温和笑问,随即笑叹,“他倒是个好对手,可惜我无缘与他对阵,否则谁臣服于谁还说不定呢!” “当然是你臣服于他!但不是你没他厉害,而是你的首领没有我们皇上厉害,不提武功智谋,只讲心胸气度,你的首领就得拜在我们皇上脚下,这不是我胡说,除非你不是狼威将军,否则你也该知道你的首领并不信任你,所谓用人不疑,但他用你攻坚的同时也牵制防备着你,所以即便你有幸跟阆王对阵,甚至侥幸赢了,但你依然是输,知道为什么吗?” 秦夕攀着桶沿,一脸天真却满眼得色,莫琪微皱眉,把秦夕的肩头按进水里,“小心冻着!” “你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可见你也知道你身后的王不值得你拼命,所以你这么关心我,其实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我猜得对吗?” “你觉得对就好,天色不早了,穿上衣服回去休息吧!” 莫琪出去了,脚步不太稳,秦夕低声笑,同时好奇莫琪从哪儿找了这么合身保暖的大凤服饰给他,腰带上甚至配了香囊玉坠,这玉有些眼熟,似乎……不可能! 秦夕摇头甩去浑想,莫琪是锡落贵族,怎么可能私通异国?就算为了长远考虑,也不可能跟异国君王暗结同盟,所以这块眼熟的玉只是貌似,不可能是萧离让莫琪带给他的,而且萧离应该还在气头上,暂时不会管他的好歹。 秦夕穿衣出去,揪起腰上的玉佩,“这个是你攻占大凤边城时抢来的吧?” “你不喜欢吗?” “你指什么?玉的话,我肯定喜欢,但你抢我们的东西,我不喜欢,等我拿下你们首领……” “不要轻举妄动,明日首领要自封为王,在他来说,近期内都是非常时期,而这种时期会令他焦躁异常,你的存在会激起他的杀意。” “你果然是锡落的叛徒,不然干吗关心我的死活?”秦夕故作奸笑,坐到莫琪身边,“你小声告诉我,是不是暗里跟我们皇上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正解。”莫琪拿过斗篷,把秦夕从头罩到脚,“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这儿比较好,我想住……” “不可以。” “哦。”秦夕郁闷,不想跟莫琪说话了,这人一点不耿直,而且很虚伪,嘴上担心冻着他,却忍心他住在阴冷破屋里,明明受了萧离的嘱咐而照看他,实际却虐待,就不怕他将来跟萧离告状吗? 莫琪是锡落的叛徒,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一个贵族干吗跑到偏冷小院?还莫名其妙对一个异国人那么好,不是叛徒才怪! ☆、第 83 章 莫琪不可能背叛锡落,这是郝桀听了秦夕的猜测后给出的答复。 “那他干吗对我好?”秦夕抓住这点不放。 郝桀皱眉,“他不是对你好,他只是对自己的弟弟好,但他弟弟死了,若非你长得象他弟弟,他也不会关照你,除去战时,他从不与人多言,甚至不会正眼看人。” “难怪他的士兵叫他,他都不出声也不看一眼,可他本是温和的人,难道是弟弟的死让他变了性情?” 郝桀含糊嗯了一声,秦夕不满意,“咱们是复仇同盟好吧?我有疑问,你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对!” 秦夕有些赖皮,郝桀有些奈何,半晌才闷闷道:“他们兄弟的母亲也是大凤人,当年很得老首领的宠爱,莫琪也因此差点就成为首领继任,可惜老首领暴病而亡,莫琪和他母亲失了庇护,被新任首领撵到荒漠,后来族中长老不堪首领的残暴,打算另立新人,莫琪回来时没带着他母亲,而是牵着一个十岁孩童,说是他弟弟,那当然不可能是老首领的儿子,长老们便视其为耻辱,以首领位置为条件,要莫琪杀了弟弟,莫琪反其道行之,以战将身份示忠首领,换得首领给了弟弟贵族姓氏,可惜莫珏体弱多病,一次风寒便死去。” 郝桀言尽于此,秦夕点头沉吟,“病魔取命也是天意使然,莫琪不是偏执愚人,所以不会怨天尤人而纠改本性,除非莫珏是死于非命。” 秦夕不是猜测,而是肯定,郝桀的眉头皱得更紧,低声道:“有人说莫珏是被首领强要了而受冻致病,真相如何却无人得知。” 秦夕冷笑,“根本不用猜了,你都说首领好玩美人,莫珏肯定长得不错……哎不对,你说我长得象他,可我相貌平平,所以首领不是冲着莫珏的美貌,但他一定欺负了莫珏,反正他就是个奸*淫掳掠的坏蛋,所以我决定了,咱们的复仇同盟再加一个人,莫琪一定会跟我们同仇敌忾,这事我去办,你的任务就是盯紧陈春,咱们分头行事,双管齐下!” “不行,莫琪是贵族,绝不会跟我们一条阵线,你去结盟只会坏事……” “不会,他是好人,而且我昨天就跟他说了我的来意,直到今天我还安然无恙,说明他默许我灭了锡落,你又说我长得象他弟弟,这就方便我们结盟,否则凭你一个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1 奴隶,我一个人质,稍有不慎就会小命不保,到时什么家仇国恨都枉然,所以我们必须找一个贵族靠山,说是同盟,其实利用,你别皱眉啊!嫌我卑鄙是吧?那是因为首领无耻,对手若磊落,我会堂正出招,否则只能以恶制恶!” 郝桀沉吟半晌,最终点了头,按照秦夕的吩咐出去找药,果然晚间时莫琪就来了,一进门就把额头贴在秦夕的额上,“有点烫,肯定是昨晚冻着了,你该叫人去找我,要不是听说监管你的人在找药,我哪知道你病了?现在觉得怎样?” “难受。”秦夕红着眼眶吸鼻子,不是装的,而是穿着单衣在外头冻了一个时辰的效果,骗人也要做足了功课啊! 莫琪果然心疼得不行,吼着手下抓药煎汤,又叫人搬了暖炉被褥来,门窗全部换过并且挂上风毡,原本阴冷的屋子便暖和起来,汤药得了,莫琪亲口试过温热,亲手喂过去。 秦夕喝了一口就叫苦,莫琪嗔叹,“你呀,还是这么怕吃药,但我备了蜜饯哦,不想吃吗?” 我不想,但是莫珏肯定想,而且你正把我当作他,真是可怜的哥哥,我不配合怎么行? 秦夕暗里调侃,眼圈却当真泛红,乖乖喝了药,一口叼了莫琪递来的蜜饯,虽然甜得发腻,但是莫琪笑了,所以再吃一颗吧!莫珏真是好命,居然有这么好的哥哥,嫉妒死了! “以后每天都来看我好吗,哥?” 秦夕哽着声音,莫琪却僵着身子,脸上还留着来不及撤去的笑容,眼角却已泛起潮红,半天才一个哆嗦,敞怀搂住秦夕,“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丢着你不管,现在乖乖躺着发汗,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陪你。” 秦夕闭眼点头,不是病得发晕,而是不想跟莫琪对视,这人思弟心切,简直走火入魔了,看他的眼神哪是看弟弟?根本是看情侣! 汤药很神效,秦夕第三天就觉得轻便多了,莫琪怕他闷着,找了棋子陪着玩,还盘盘都故意输给秦夕,这让秦夕不悦的同时又难免感叹,这人哪是讨好弟弟,根本取悦情人,可是萧离就不曾让过他,每次下棋都把他杀得落花流水,但他很高兴,倘若莫珏活着,会高兴莫琪故意输棋吗? “我虽叫你一声哥,但你知道我是谁吗?”秦夕有些自暴自弃,比起结盟而利用,他更稀罕莫琪这样的哥哥。 莫琪轻抚秦夕的头顶,“不管你是谁,你叫我一声哥,你便是我弟弟。” “我不是。”秦夕挥开莫琪的手,“你的弟弟被人害死了,你若真是好哥哥,便该为他报仇,而不是默然饮恨,即便我甘为替身,你又能护我多久?以你的懦弱,我不过是第二个莫珏罢了!” 秦夕话音未落就吃了一耳光,莫琪却满眼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人也嗖地站起来,带翻一地棋子,毁了一盘势均力敌的棋,亦如毁了假想构建的和平。 莫琪摔门而去,秦夕捂着脸颊冷笑,不是恼怒吃了耳光,而是自嘲,又不是没做过替身,本该驾轻就熟,这次却浮躁如新手,缘于莫琪过分的温柔吗?还是心底起了不该的动摇? 刚才那盘棋,莫琪老王危急,却宁可避走,也不推车自保,曾经类似的棋局上,萧离弃车保帅的同时还要狠决出兵,为帝前的棋式却温和得多,虽不可一概而论,但是莫琪曾为莫珏放弃尊位,萧离做不到吧?棋品可窥人品,果真么? 秦夕去了莫琪的小院,向北的院墙边斜着一树绿梅,瑞雪莹朵,凄神寒骨的美,那轻抚梅瓣的手指分明修长,却给人枯枝的错觉,莫琪,原是心死之人吧? “对不起,我不该戳人隐痛。”秦夕哑着声音,从身后轻扯莫琪的衣袖。 莫琪久不作声,半晌才仰头长叹,回头牵着秦夕进了屋,强行喂了热茶才怨叹,“病才刚好些,不该雪地奔走,病势反扑就糟了!” “我没那么弱。”秦夕自己捧了茶喝,小心打量莫琪,“你刚才哭了吧?我惹你伤心了,对不起。” 莫琪摇头,撤了果碟换上另一种,苦笑道:“你不爱甜食,这两日委屈你了,以后不必自甘替身,其实除了眼睛,你没有哪一点象他,何况我没有把你当作他,你曾疑心我私通异国,其实我只收到一个口信,那人说你是大凤前朝莫侍郎的儿子,我舅舅也姓莫,却不是锡落贵族,而是土生土长的大凤人,是你父亲的堂兄,所以你是我的表弟,你叫我一声哥,应该的,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明白了吗?” 秦夕摇头,泪水早就出了眼眶,“我从来不知道还有你这门亲戚,但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是谁给你带的口信?” “那人自称姓萧,我猜他是大凤皇帝的御前侍卫,但有一事我不想猜,希望你能明白告诉我,你不是大凤皇帝的男宠,那些传闻都是谣言。” 秦夕点头,“你放心,我不是男宠,那天我就说了,我是大凤的大官,那么你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不给莫珏报仇,原因何在?” “没有原因,一定要追究的话,莫珏是被我害死的,倘若我能接受他的心意,他也不会误走极端。” 这话说得隐讳,秦夕想了半天才稍许领悟,“你是说莫珏喜欢你,但你拒绝了,所以他一怒之下就去勾……迷惑首领,本来是想激你醋火,谁知真被坏人欺侮了,然后就……就……生病没了,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莫琪推过果碟,“这个不是甜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明显打岔嘛!但是算了!逝者已逝,多说无益。秦夕拈一块吃了,点头笑,“里面有肉干哎,很好吃!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初遇那天你不认我,今天突然认了?” “我不知道你以替身自居,今天知道了,所以认你这个表弟,希望你真心叫我一声哥,而不是虚情假意企图利用。” 莫琪无意指责,秦夕却无地自容,但仍强撑气势,道:“就算我之前不该虚情假意,但我现在真心实意了也还是想利用你,我把态度摆这儿了,上不上钩随你的便!” 莫琪拍额苦叹,其实仍旧宠溺地笑,“你要我上钩不难,只需答应我事成后辞官跟我走,那么不止锡落部,连着北边那三个掠边部落我都一并拿下,算作贺仪送给大凤皇帝,也算你功成身退,从此不问朝事,我带你浪迹天涯、逍遥四海!” 秦夕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那……那敢情好……好是好,可是你没想过吗?灭了锡落部,你算是立了大功,完全可能当上西北王,萧……皇上会给你赏赐,金玉美妾什么的随你要,你就不稀罕吗?” “我若稀罕名利,早就开缰辟土,称孤道寡亦非难事,岂止一个西北王?但是高处寒凉亦凄惨,人生无趣又无聊,哪及天高地阔任逍遥?” 莫琪说到此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2 处,轻抚秦夕脸颊,“你呢?喜欢自在生涯还是困居金笼?” “当然是前者!”秦夕握住莫琪的手,“那么说好喽!咱们达成同盟,你帮我灭掉锡落部,然后浪迹天涯!” 莫琪笑而不语,只是轻弹秦夕的额头,然后出门叫人备饭,留下秦夕异常尴尬,怎么说呢?这个不在预知中的表哥太聪明了,不好对付呀! 但他说的自在生涯……如果是跟萧离就好了,但是不可能吧?萧离嘴上不屑皇位,心里却有一盘偌大的棋,包括我,都是他的棋子,否则怎会派了萧言来传递那样的口信? 令我认亲是假,要我以此成事才是真,我该生气的,但竟气不起来,不为他的鸿图霸业,只为我的私情心志,尽我所能,为那一份喜欢添补实在的内容,不再只是嘴上功夫,而是一份看得见的喜欢。 ☆、第 84 章 锡落首领自封为王,原来的部落盟友不敢张扬庆贺,只是悄悄派了使者稍示尊敬,使者中有人请见落云王,隐讳道出大凤皇帝的宠臣被绑到了落云国。 此事令落云王震惊,陈春趁机道明端末,并提出人质计划,以秦夕为挟,要大凤皇帝下诏封王。 落云王断然否决,“我十岁就纵马征伐,二十岁才继任首领,之后十五年苦心奋战,为的是吞灭各部,一统成王,如今战事不利而退守故地,但仍强立王朝,正是不愿臣服于大凤,若胁人逼诏而称王,我何必退居?” “大王说的是,可人家也是为了你的大业嘛!”陈春腻在落云王怀中,一面回忆秦夕教的那些话,一面娇声嗲气,道:“我是真心相助大王,就算有那么一点私心也是为了跟大王相守一世,我又比不得大夫人有强硬娘家撑腰,所以只能自主立功,抓了那人逼着大凤皇帝封你为王,这只是以退为进,方便大王养精蓄锐,来日灭了大凤都不是难事!” 落云王双眼一亮,随即皱眉,“大凤皇帝不简单,恐怕不会上当。” “这一点大王请放心,那人是大凤皇帝的宠物,我绑他那日,大凤皇帝还全城戒严,后来他为了活命才写信叫大凤的丞相解除城戒,然后我拿赵顺抵了罪,让大凤皇帝以为他的宠物被叛党擒走了,现在我们就以恩情为由,大王派人告诉大凤皇帝,就说落云王救了秦夕,这样一来,大凤皇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落云王闻言大喜,搂住陈春感慨不己,“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一切就按你说的办!” “大王英明!”陈春嘴上马屁,手上殷勤挑逗,两人从桌边移到帐内,溺入云雨春梦。 翌日午后,落云王召见秦夕,之前以为是个男生女相的美人,此时才知大凤皇帝的宠物不过是个清秀小子,唯独眼睛异常漂亮。 落云王牙疼般抽了一口冷气,“你过来点!” 秦夕上前一步,感觉眼前一花,下巴就被落云王狠狠捏住,但是不怕,他相貌平平,落云王再荒淫也不至于对他出手。 “你乍看一般,细看却颇有姿色,难怪大凤皇帝爱不释手,如今你在我手中,还想回去享受富贵的话,就按我的要求给大凤皇帝写一封信,只要封王诏书一下,我会放你回去。” “好虽好,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秦夕全身僵硬,因为落云王的手在他身上到处乱摸,果然是个没眼光的色狼。 “你的身子不错,手感挺好。” “过奖。”秦夕移到桌边提了笔,“我从没写过请赏文书,你教教我?” 秦夕话音刚落,身上就挨了一脚,还没挣扎起身就被落云王踩住,“不管你以前有多骄狂,在我这儿,你最好全部收敛,我可不是大凤皇帝,我不会被你的美色迷惑,刚才那一下只是警告,现在,你会写了吗?” 秦夕摇头,眼见落云王又抬起脚来,吓得他就地一滚,缩到墙边大叫,“我是大凤的大官,你不能打我,还有我说不会写是真的,首先我不知道以什么理由为你请诏封王,其次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王,以前你是部落联盟的总头头,那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所以我觉得你才能了得,不会满足于小小的落云城,其实你原本能做西北王的,你没想过吗?” “我要做什么王我说了算,你再不好好写,我会扔你出去喂狼!”落云王把秦夕提到桌边,一手按在秦夕肩上,“写吧!就说你被叛党余孽绑架,是落云王救了你,你很喜欢这个地方,打算居留一阵。” 秦夕依言落笔,写到一半就停住,“我能不能写点私人话在上面?” “刚才那一脚舒服吗?” “知道了!”秦夕讪笑,快速完工交差,然后被落云王扔出门外,幸亏下了厚厚的雪,摔得不疼,只是刚才挨那一脚不轻,落云王果然是个暴躁坏蛋。 回到偏院后,秦夕撩起衣服查看腰侧,青了一大片,郝桀找了药酒来擦,切齿道:“幸亏只是踢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多虑了!”秦夕揉揉下巴,“我这相貌也就萧离不嫌弃,你瞧门外那些,哪个不比我强出十倍,况且我是男人,落云王又不好男色,所以不会怎么我,倒是我今天才知道落云王虽然好色,但也不是荒淫误事之人,我拿西北王的封号诱惑他,他都不上当,是个暴躁却笃定的坏蛋。” 郝桀不语,只是眉头更紧,秦夕拍拍他的肩,“你又在胡乱自责了吗?可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是自愿来的,帮你报仇只是顺便而已,有无盟友我都要灭了锡落,我也是笃定的人啊!” 郝桀依旧不语,出去拿了饭菜进来,两人都吃好后,秦夕开始写信,“我之前想在落云王的请赏书上写点私人话,他不准,可见他是多疑的人,其实我只是想叫萧离给我送点钱来,人人都说我是仗着萧离胡作非为,其实我是仗着银子,现在身无分文,我办起事来没有底气,呐,这是我要钱的信,你帮我送出去。” 郝桀接了信却扔到火塘里,“这东西在今天以前还行,但你已经见过王上,他已经认可你的人质身份,所以会派人暗中监视,那封信送不出去的,你若等钱用,我可以想办法。” “那就算了,我一个大凤的大官都身无分文,你一个奴隶能有什么办法生财?我实话实说,你不要多意哦!” “不会,但我的确有办法,距此八十里外有座茂原城,那儿的城主跟大凤皇帝有交情,不管你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你。” “还有这样的好事?”秦夕仿佛看见一座金山在向他招手,但是金山突然变成了萧离,这令他郁闷,还有郝桀也令他不快。 “你明明跟萧离达成同盟了,还有那个茂原城里肯定也有萧离的人,你们经常互通消息、来往布局,可是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急着用钱,你打算瞒我多久?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3 ” 秦夕愤慨,郝桀却无动于衷,淡然道:“不是我瞒你,而是大凤皇帝没有交待我告知你,只是嘱咐我护你周全,说你任性好玩,要我陪你玩个尽兴,来日他会以仇人的头颅谢我,比起你,我更信服他,我这也是实话实说,你也不要多意。” “怎么可能不多……我肯定不多意,既然你另外找了同盟,咱们就一拍两散吧!反正我任性好玩,成不了大事,就不拖累你们了!” 秦夕冷哼出门,气冲冲跑到莫琪的小院,听侍候的女奴说将军在书房,也不要人引领,自己找了过去,进门见着莫琪在看书,还冲他笑,可是他快气死了! “我们是不是朋友?”秦夕抓了莫琪的手,不是询问,更似质问。 莫琪笑而摇头,“我们是表兄弟,比朋友更亲。” “那好,我被人欺负了,你帮不帮我?” “那要看你占不占理。” “绝对占!”秦夕夺过莫琪的书丢在一边,“你听我说,郝桀原本是我的盟友,现在被萧离抢走了,他们还跟茂原城的城主达成同盟,实力相当雄厚,我势单力薄,绝对抢不过他们,灭掉锡落的大功会落在他们手里,失了这份功劳,我就没法功成身退,你那个逍遥游也会落空,所以我们要紧密联手,抢在他们前面灭掉锡落!” “好的,你说怎样就怎样。”莫琪拿过绒巾,擦去秦夕头上的水珠,“以后不要冒雪奔走,出门记得穿斗篷,刚才去见王上,可曾挨打?” “挨了一脚,郝桀给我擦过药了,现在我们来商量大计,据我所知,落云王有一支强大的王军,以前跟大凤交战时,就是他们正面出军,据说很强悍,如果你跟他们对阵,你有几分胜算?” “一分也无。” “不会吧?”秦夕惊骇。 莫琪笑叹,“我无兵权,出阵的话,唯我一人,如何抵挡千军万马?” “哦,那你看书吧!不打扰你了!”秦夕掉头就走,莫琪又没兵权,结盟了也没用。 “我没锡落的兵,但有自己的兵,你还是可以利用的。” 那你不早说!秦夕笑眯眯坐回去,“其实我不是嫌弃你没兵权,只是不忍拖你趟这浑水,但是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还是应该同心协力,现在来说说你的兵能不能打赢色狼的兵?” “你去见他,真的只是挨了一脚吗?”莫琪翻解秦夕的衣服,秦夕双手捂住,“我没被欺侮,你不要瞎担心了,叫他色狼只是因为他摸了我几下,又不伤筋动骨的没事,你快告诉我,你的兵厉不厉害?” “如果派他们出战,他们能一举灭掉北方三个掠边部落,色狼的王军则不能。” “那挺厉害的!”秦夕高兴了,随即又觉得奇怪,“你有一支那么厉害的兵,为什么不早点灭掉锡落,自己称王?就算你无心霸业,你也可以替天行道,杀了色狼,然后逍遥四海,何必在他这儿做个没有兵权的将军?” “生亦无趣,在哪儿不一样?”莫琪轻抚秦夕的脸,“你没来之前,我了无生趣,那支兵原是为了莫珏而养,他希望我称王,我如他所愿,可他弃我而去,独留我行尸走肉,但你来了,而且愿跟我逍遥四海,我又何必继续消沉?” “我没说跟你……那个……你有钱吗?” “你要多少?” “一座金山那么多也就行了吧!因为我挺能花的,如果逍遥的路上没有钱,我可能会半路溜掉。” “放心,我会尽你所需,一座金山不算什么,听说过金狼王吗?” 秦夕两眼放光,“传说他有一座地下城堡,里面全是宝藏,地板都是金砖铺就,无数金银珠宝充斥其中,是真的吗?” “以后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你没骗我吧?” “骗谁都不会骗你。” “空口白牙的谁信啊?” 秦夕翻白眼,莫琪轻笑,伸手取过架上一本书,从中拿出一张折叠了泛黄的纸,“这是金狼王地下城堡的路线图……” “给我看看!”秦夕抢过来,目不转睛盯着纸面看了半天,嘴里啧啧称叹,“真的哎!跟山海传记上描述的差不多,这东西你怎么弄到手的?还放得那么随便,你就不怕被人偷走吗?我觉得你真的太大意了,不如我帮你保管好不好?” “好。” 莫琪应得爽快,秦夕反而愣住,“你……你怎么……这么随便啊?你就不怕我私吞吗?” “那就不要保管,直接给你好了,这样就不算私吞。” “这……这样好吗?” “你高兴就好。”莫琪端过一盘干果,一颗颗剥给秦夕,眉眼里都是宠溺的笑。 干果很好吃,秦夕却很郁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因为我是伪君子,就算我们是表兄弟,你也要防着我点儿,因为我是极度自私的人,为了私利我会六亲不认,甚至不择手段,你还是防着我比较好。” “嗯,都听你的。” “那我们继续商量大计?” “好。” 莫琪笑得温润,秦夕无比苦恼,这人没救了!让人不忍利用啊!如果是你,你会继续利用吗,萧离? ☆、第 85 章 请赏书发出去半个月后,大凤皇帝诏封锡落首领为落云王,同时派了使臣奉诏而来,接旨当日,秦夕获邀同去,看见使臣时不由惊了一下,小绶是礼部侍郎不假,但是阆王居然让他深入虎穴,不怕他有个闪失吗? 秦夕暗里摇头,跟着落云王一起招待大凤使臣,宴席摆在内城最豪华的待客厅里,左边坐着锡落贵族,右边是大凤使臣带来的人。 秦夕之前没细看,现在才发现小绶带来的随从都不简单,骂过他的孟三少就不说了,应该在丰州萧府陪着骆大哥的萧诺也不说了,剩下的两个不得不说,如果可以,秦夕想吼问,小金子你个太监凑什么热闹?荣王你个无能王爷逞什么英雄? 这四个人假扮礼臣也罢了,关键太没演技,孟三少还是一付正气凛然的可恶样,诺侍卫依旧不动声色的随时戒备,小金子目不转睛看着他,一付护主样,荣王最不象话,坐在偏席上还一付王家风范,当然了,他们都是萧离派来的,所以最失水准的人是萧离。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秦夕偷偷跑去使臣的小院,实在忍无可忍,挨个骂了一遍,孟三少和诺侍卫都不理他,只有小金子拉着他上下看,荣王则问长问短。 “你别啰嗦了,我就一句话,你们赶紧回去!” 秦夕甩开小金子去里屋找小绶,“你明天就带他们走,这儿太危险,别的不说,落云王是个色狼,刚才在席上他一直盯着你瞧,明显馋涎你的美貌,所以你是最危险的一个,明天就走,知道吗?” 小绶红着一张小脸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4 摇头又摆手,“我不怕危险,他会保护我,你也别怕,我们都是为你而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喝酒,我喝不起,好难受……” 小绶闭眼喃喃,带着一脸傻笑,根本是醉了,秦夕无语,走到外间也不理人,这群家伙都是跟他抢功来的,他还是去找莫琪的好。 “你也喝醉了吗?”秦夕觉得莫琪笑得不正常,莫琪不语,只是将他带回自己的小院,打了热水给秦夕擦脸净手,然后带进卧房,“外头路滑,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秦夕无所谓,自己脱了衣服上床,钻进事先暖好的被窝里,还给莫琪留够了位置,“你快躺进来,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好。”莫琪宽衣上床,侧身搂了秦夕,顺便把另一侧的被子掖紧,笑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得让他们尽快走,你不知道,除了使臣本人是真的,其他四个都不是礼部的官,虽然乔装打扮过,但是别说我,恐怕陈春也能瞧出破绽,尤其荣王和小金子,他们都曾为我得罪过陈春,我怕陈春趁机报复,所以不能让他们碰面,再让色狼知道他们身份的话,恐怕全都会沦为人质,所以你要帮我。” “好。” “你别什么都说好,具体讲讲怎么帮啊?” “很简单,杀了陈春就行。” “哈?”秦夕呆住,觉得莫琪太草率了。 “除了你和陈春,没人能识破他们的身份,所以杀了陈春是最省事的法子。” “省事未必周全,他们一来,陈春就被杀了,色狼不起疑心才怪!” “妒妇相争,其中一人误手杀人,色狼疑不到他人身上。” “你是说,让大夫人杀了陈春,可是陈春有点功夫,大夫人不是对手吧?” “深藏不露,说的就是大夫人。” “可是郝桀说大夫人生性软弱,就算打得过陈春,也未必敢杀人。” “她曾暗里杀过色狼的三个宠妾,软弱是她的假面,如果让她知道陈春有孕,她会不惜犯险而杀人绝患。” “那么陈春真的有孕吗?” “真假不重要……” “不,这个很重要,如果她真的有孕就不能杀她,小孩是无辜的!” “她若无孕便可以杀了吗?” “当然……也不是可以,只是……”秦夕想了想,咬牙道:“她本来就该死,我一个兄弟的朋友死在她手上,那时她还是萧离的妃子,我那兄弟的朋友在她名下当差,却被她一脚就踢死了,肋骨戳在肺上,吐了好多血,死得很惨,我兄弟埋人回来还伤心了好久,那时我顾着大局没帮他报仇,其实什么大局都没人命重要,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莫琪笑着补上一句,然后轻抚秦夕的脸,“你放心,陈春无孕,杀她不会连累无辜。” “那么你呢?布局行事不会半点风险都没吧?” “有,唯一风险就是怕你嫌我阴险。” “赞同你这个计谋的人就是我,我都不嫌阴险,怎么会嫌你?”秦夕嘿嘿笑,莫琪果真舒了一口气,轻抚秦夕的鬓角,“睡吧!明日的歌舞宴上不会出现陈春这个人,你的朋友会很安全。” “嗯。”秦夕乖乖闭上眼睛,唇角挂着满意的笑,心里安定又暖和,这是跟萧离在一起时都不曾有过的感受。 茂原城里,萧离独卧难眠,七十五天不见他的小鬼了,期间食不知味,卧不成眠,帝业绊了他的手脚,令他不能随心所欲,小鬼也望他做个好皇帝,他不能让小鬼失望,可是好皇帝留不住心上人…… “莫琪居心不良,事成后,留他不得。” “是。”萧言低声应诺,心道,皇上是从不后悔的人,今番恐怕后悔了,当初为了给秦公子找个更周全的护卫,才会让他告知莫琪表亲之事,潜在落云城的人回报说莫琪对秦公子的照料过分细致,又说秦公子也过分依赖,此事果真有些不妙。 “锡落老首领对朕的武学师尊有过救命之恩,当时未能报得一二,朕将此恩情延及其子,前番放过莫云一回,他想称王,朕允他一回,事不过三,如今他扣了朕的人,无异逼朕灭他,他那支鬼面王军倒也凶悍,却不值得我朝出兵,所以留给莫琪对付,最好能一举两得。” “是。”萧言领命出去,唤出影刺逐一吩咐,这些人是皇家杀手,莫琪也会死在他们手中。 陈春死了,落云王如常宴客,与他同座的是大夫人,台上演着锡落的特色歌舞,席间两国宾客相互敬酒,气氛热烈而融洽。 秦夕却觉得诡异,本想散席后找小绶他们提点一下,可是自己也被灌了不少酒,醒来时却是在莫琪的卧房,窗外寒月斜落,可见自己醉了大半宿。 “醒了?”莫琪温柔笑问,绞了热帕给秦夕擦脸,端了热茶喂下,“感觉好些吗?” “头疼,身上软。”秦夕挣扎欲起,莫琪轻柔安抚,“别动,毒性还没过。” 秦夕乖乖躺好,然后一个激灵,“你是说酒劲吧?” “醉梦香,类似于江湖人常用的软筋散,区别在于中者清醒与否……” “我朋友他们呢?也中了吗?” “无一幸免。” “你怎么不救他们?”秦夕又急又气,可惜身上没力气。 莫琪温言安抚,道:“别着急,醉梦香不伤人命,色狼只是想留他们多住几日……” “完了,全都成了人质!”秦夕懊丧,随即又振奋起来,“你帮他们解毒,然后送他们走好不好?” “我刚才说无一幸免,也包括陪席的锡落贵族,散席后,色狼才给自己的人每人一颗解药,我的给你吃了……” “那你还照顾我,你还有力气?”秦夕狐疑至怵惕。 莫琪轻笑,“我百毒不侵。” “那你该把解药给小绶,他是最弱的一个,只要他走脱了,剩下的四个再不济也能自保!” “好,以后有机会,我会先救他。” “你……算了!”秦夕按下怒气,正色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大凤使臣全都水土不服,落云王召医请药,十分礼遇友好。” “卑鄙!”秦夕突然想起陈春,“色狼失了最宠爱的夫人,怎么半点伤心样都没有?还带大夫人同席,难道两个都是作戏高手?” “大夫人昨日散席后便突发急病,来势有些凶猛,恐怕捱不过两日。” 秦夕瞪眼,随即黯然,“杀她的不是色狼,而是我,即便她也曾伤人性命,但我无权夺报,若说杀人偿命,她因我而死,我也该偿。” “善恶有报,你不过替天行道,倘若因此负疚,反落了愚善的窠臼。” 莫琪淡淡一语,秦夕醍醐灌顶,随即狡黠一笑,“你是慧眼灵斗,肯定有办法救我朋友喽!我又这么信任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5 你,你肯定不会让我失望,那么一切都拜托你了,我等你好消息!” “好,三天后我送他们走,十天后剿灭色狼的王军,然后带你去莲山天池,我们在那儿过除夕,烤肉烧酒,迎接新的一年。” 莫琪含笑期许,秦夕却笑不出来,更无法出声回应,天池再好,烤肉再妙,除非跟萧离一起,否则就算莫琪这么好的人,他也没法欣然同往,虽然心里有些动摇,但不是因为莫琪这个人,而是莫琪说的逍遥游太令人向往,那种自在生涯,他只想跟萧离一起。 ☆、第 86 章 大凤使臣的院落里,秦夕在照顾名为生病,其实中毒的朋友们,小绶身子最弱,除了醉梦香的毒性以外,他还真的水土不服,两天一夜上吐下泻,把个笑靥如花的少年折腾得面黄肌瘦。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早叫你回去回去你不听,都不知道阆王怎么放心你来这种鬼地方!还有萧离,派你们来找死啊?” 秦夕不是抱怨,心疼更多一些,除了小绶性情喜人,还因为小绶跟他一样,都是多年暗恋痴心不改,同病相怜吧?他把小绶当弟弟,虽然小绶比他大。 “我们是主动请命而来,一是担心你,二是不忍皇上孤苦,你走后,他没一天好过,连上朝都心不在焉,一有空就呆在静和轩,他还把所有嫔妃都遣走了,宗司处联名劝谏,被他一古脑儿关进大牢,你在不他身边,他都快成暴君了!所以我们是来劝你回去的。” 小绶蔫着小脸近乎哀求,秦夕皱眉,“我又不是无端出走,我是立功来的,锡落有一支鬼面兵十分厉害,阆王都吃过他们不少亏,部落联盟溃败时,本该乘胜追击锡落,但是即便获胜也代价巨大,所以皇上才撤令放任,这无异放虎归山,锡落早晚会卷土重来。” 秦夕说到此处便有些失神,见小绶满目崇敬看着他,不由苦笑道:“你以为我是为了黎民苍生而涉险吗?我可没有那么崇高的情怀,当年为了寻找恩人,我曾乔走西北,在一个村落里碰上蛮族掠财杀人,幸得一对猎人兄妹相救,我才不至于死在乱马铁蹄下,他们带我在深山里躲了几天,我急着走,他们一路护送,谁知才出深山就遇到了锡落蛮贼,他们为了护我而死,所以我今番是为私仇而来,锡落不灭,我恨难平。” “原来如此!”小绶恍悟点头,却奇怪道:“皇上不知道你来这儿的真实原因吧?否则当初就会替你灭了锡落,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都说是我的私仇啦!难道要他派兵替我平恨?那我成什么了?劳民伤财,甚至祸国殃民,我可担不起那种罪名!可惜我还是把你们拖进我的私事里了,不过莫琪明天会设法送你们走,现在你告诉我,皇上有什么打算?” “他本来想扮作使臣一起来,然后把你带回去,可是那样就等于阻止你建立功勋,他怕你因此怨他,所以只能暗中相助,打算速战速决,最多十天吧?茂原城那边会出奇兵攻进来,到时你要时刻跟我们在一起,千万不要走散了!” “什么跟你们一起啊?你们明天就给我走!另外别叫茂原出什么奇兵了,莫琪会……” 秦夕顿住,把凉好的汤药塞给小绶,“你自己吃,我有急事!”说完就直奔莫琪的小院,跟往常一样,莫琪在书房里看书,这人好像一直那么闲,今天才知是假面! “你说大凤皇帝跟茂原城的城主有交情,那么你呢,跟城主交情如何?还是说,你就是那个城主,十天后攻陷落云城的茂原奇兵就是你的兵?” “嗯。”莫琪含笑点头,伸手要拉秦夕,却把狠狠甩开,不由奇怪道:“你怎么了?” “你说呢?”秦夕怒不可遏,“我以为我们是坦诚相待的好兄弟,可你瞒了我很多事,萧离不是给你带口信那么简单,你们早就达成同盟……不,应该是交易,你帮他拿下落云城,他许诺你什么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一笔丰厚回报,你曾说名利不为你所取,你还说骗谁都不会骗我,但你一直在骗,我不知道一个一心逍遥游,而且拥有金狼王地下宝藏的人,究竟还有什么能令他动心了以至设局骗人?” “我没骗你,凡你所问,我尽皆坦诚,现下你问我跟大凤皇帝交易的内容,我自然如实答你,他要西北再无锡落部,我全力助他,之后,我要带我的亲人走。” “你的亲人?” “是的,我如今只剩一个表弟了。” “他答应了?” “嗯。” “他真的答应……你的表弟就是我啊!他不要我吗?你骗我的吧?”秦夕难以置信。 莫琪拉他坐到暖炉边,倒了热茶递过去,“不想喝也拿着焐手吧!至于大凤皇帝要不要你,那其实并不重要,大凤人才济济,岂会缺一个侍中大夫?” “不是那样的!他跟我不止君臣,我们还两情相悦!”秦夕说着就觉失言,之前莫琪就探问过他跟萧离可有私情,他义正辞严地说他只是大凤的大官,现在一时情急露馅了,莫琪会生气吧? 秦夕小心打量,却见莫琪依旧淡淡笑,语气依旧温和,道:“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他也不会诏告天下,娶你为后,即便封你做官,你也难免被人议作男宠……” “这个无所谓,男宠就男宠,我早就想通了,只要他不跟别人好,我愿意陪他在皇宫困守一世!” “如此说来,你那天是骗我的么?你说只望逍遥,不愿困居金笼,我信以为真,原来你是骗我的。” 莫琪虽怨叹,面上仍微笑,秦夕愧不可挡,却又赖皮般嘟咙,“我又不是没提醒过你,叫你防着我嘛,你自己不防,怪得谁?” “嗯,谁都不怪,因为谁都没错,那么明天你要跟他们一起走吗?” “当然不!我要亲眼看着锡落毁灭,打仗那天你要带上我!” 莫琪不语,秦夕急了,“快点说好!” 莫琪笑,还是不说话,秦夕急得揪了他的襟领,“你快点说好!不然不认你当表哥了!” “这个不好。” “那你就说好啊!还是说你的战神美名是徒有虚名?担心我在战场上看出你其实打仗不行,从前的威名都是吹牛的吗?” “我没吹,都是别人吹的,但有一点被你说中了,我打仗不行,而且十天后的战场上,我不会出现,所以没法带你去。” “你为什么不出现?那是你的兵,你要坐阵中军,我们一起奋勇杀敌,那样多威风啊!所以带我去好不好?” “好虽好,但我不敢去。” “不敢?”秦夕大惑不解,“你是锡落的狼威将军,西北所有部落都敬畏称道的不败战神,怎么可能不敢上战场?你骗我的吧?” “骗谁都不会骗你,十天后的战场,我真的不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6 敢去,除非那儿只有色狼的鬼面军,否则我去了,必死无疑。” “为什么?”秦夕问着就抽冷气,“你是说萧离会派人埋伏在那儿暗杀你?” 莫琪但笑不语,秦夕恼了,“你这是聪明过度了疑心犯忌!萧离圣明天子,就算不做皇帝也是磊落君子!你疑心他会暗杀你,根本以己度人,我还担心你想杀他呢!十天后我们一起上战场,真有暗杀伏兵的话,我自己割了脑袋给你赔罪!” “那我更不敢去了。” “你就这么笃定会被暗杀吗?你凭什么歹猜萧离?就算他恼你要带我走,他也不会滥用手段,杀了你,我会伤心,会对他失望,他宁可自己难受也不会让我有丝毫不快,你根本不了解他,凭什么恶意揣人?道歉!立刻道歉!” “对不起。” “你简直……”秦夕过分激动,顺着心里的怒火只图发泄,幸亏及时反应,及时停住,有些讪讪道:“你已经道歉了吗?” “嗯,对不起。”莫琪笑容温润,语气诚恳。 秦夕无端羞愧,顾左右而言他,“那么说好了,十天后一起上战场,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不需要,因为我不敢……不能去,别着急,听我说完,此战是突袭,而且兵分两路,一线主攻色狼潜养在风口峡的鬼面军,另一线直取落云城,届时色狼会两面受敌,奔救不能,唯有只身潜逃,北方三个掠边部落最强大的一支是他舅家,所以不能让他逃过去,必须快速截杀,他擅使毒箭迷烟,旁人恐不能敌,此事非我不可,因此无法带你上战场,明白了吗?” “那你又说不敢上战场,明明另有任务嘛!”秦夕嗔怒,随即握住莫琪的手,“你说旁人敌不过他,那你呢?绝对敌得过吗?不然叫萧离派几个高手给你,那样我也放心得多!” “不用了,我一人前去才能敌得过……” “你什么意思?还在疑心萧离会杀你吗?”秦夕怒起,大喘几下又坐回去,“我不跟你分辩了,完事后你会知道你有多么的小人之心!到时你要亲自跟萧离道歉,不,你要磕头赔罪!” “好。”莫琪如前应诺,秦夕小翻白眼,真是怕了莫琪的好。 翌日,王宫为大夫人送葬,使臣一众混迹其中,虽然中毒无力,但是扮作哭灵嚎丧的义仆,左右都有人搀扶,再经过精心易容后,根本看不出异样。 秦夕跟着送到城门边,瞧着灵队走远了才暗里舒气,回头却见色狼坐在高台上盯着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窥出破绽了?可是连他都瞧不出小绶他们的样貌,能清楚辨认是因为易容时他也在场,所以色狼应该不知道使臣团已经走了,何况那院里还留着五个同样易容顶替的人。 秦夕放心了,打算回偏院,谁知色狼的近侍叫住他,说王上召见,其实几乎把他押了进去。 “大王找我什么事?”秦夕故作不恭,实则如常狂妄,否则会显得心虚。 落云王斥退旁人,走到秦夕面前,猎狗般轻嗅轻闻,突然钳住秦夕的颌骨,“你是用什么妖术迷惑了莫琪?他五年不露一丝笑容,你来了,他才稍微象个活人,你究竟用的什么法子?” “不管什么法子你都先放开我!”秦夕找死般低吼,谁知色狼真放手了,这很出人意料,预想中,色狼要踢他才对。 “我的法子就是以诚待人……” “你想被狼群撕成碎片吗?” 落云王抬腿,秦夕抱头闪开,无比苦恼,道:“我是大凤的官员,现在我作为驻外使臣呆在你的地方,就算你们不重礼仪,也请有点基本的礼遇,譬如方才你有问题请教,我又恰恰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只要你态度好点,我不会拒答,何况我已经诚实答复,你既不能取信,又何必请教于我?” “油嘴滑舌,果然被你的皇帝宠坏了!”落云王一步上去,一爪揪住秦夕,另一手甩了一耳光。 秦夕只觉耳边嗡响,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色狼压在案桌上,脸上很疼,心里很火,但是敌强我弱,挣扎只会坏事。 “我错了,你说得对,我被我们皇上宠坏了,受不得气,吃不得苦,偏院的饭食太糟糕,身上无钱又缺人使唤,我根本受不了,幸亏遇到狼威将军,他说我眼睛长得象他弟弟,我就利用这一点跟他达成交易,他给我好吃好住,我做他弟弟的替身,这就是他稍微象个活人的原因。” “果然如此!”落云王切齿沉叹,神色狰狞而复杂,死盯着秦夕的眼睛看了半天,最终放手起身,“好好做你的替身,现在你可以滚了!” 秦夕掸衣拱袖,施施然出门,身上全是冷汗,心情却难免复杂,色狼要他好好做替身,这是对莫琪的关心吗?但他会死在莫琪手里,莫琪若知色狼关心他,可会手软? 色狼……其实有点可怜。 ☆、第 87 章 寒冬腊月,天色阴霾,一片厚重积云压在落云城上空,站在城墙上俯瞰远处,北面的风口峡灰暗迷蒙,放眼城外阔地,及目之处皆是尸横遍野,城墙下吼杀如雷,伴着破空而来的箭矢火炮,换来身边尸身一层……大势已去! “走吧大王!”近侍焦灼劝告,落云王冷冷点头,拔去臂上一支羽箭,箭尾处刻着铭金小字,原玉,茂原城城主的名字,但恐不是玉,而是珏,那个病夭的少年,死了也刻在莫琪心上的人。 一众近侍护着落云王进了寝宫,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藏着出城的密道,只需揭开地上的石板便可顺阶而下,可惜那石板上站着个人,清朗俊雅,笑意微微。 五年不露欢颜的狼威将军,此时象个玉面书生那般清雅悠闲,一身白衣却殷红点点,右手的剑上雪光寒人,剑尖血珠滴落,掉在地上,开成朵朵血花。 领头的近侍挥刀上前,一道雪光后,近侍倒地不起,其余人虽面露惧色,但仍毅然上前,一阵剑光闷哼之后,屋里恢复平静。 “为什么?”落云王愀然发问,人却不惧死般上前一步。 莫琪淡淡一笑,“我弟弟讨厌锡落人,凡他所愿,我必允之。” “你也是锡落人,莫珏也是,他怎么可能……” “我说的是秦夕。” “他只是替身!莫珏不会回来了,你要什么时候才清醒?” 落云王几乎悲愤,莫琪仍是微笑,“我一直很清醒,但就是太清醒,才使得小珏离我而去,如今我又有了一个弟弟,我不会重蹈覆辙,秦夕是我表弟,他想灭掉锡落,我自然如他所愿,亦如八年前小珏望我称王,我若顺他心意,岂会有后来那些不幸?” “莫珏的死与我无关,我没动他……” “我知道你没动他,你想动的是我。” “你……”落云王惊愕,“你怎么知道?”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7 莫琪笑而不答,右手轻轻一抬,剑身直指对方,落云王目光紧凛,身体却微微放松,“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你要杀我,我岂会不给你杀?但若不是你想杀,而是他人指使,我不会甘愿赴死,所以告诉我,是你要我死吗?” “不是,但你必须死。”莫琪一语未了,剑式已起。 落云王堪堪避过,肩上鲜血如注,背上又迎来寒气,好容易躲避开来,腰上已吃了一剑,心里惊怒不已,手上便射出一镖,同时抛出一颗迷雾弹,只听镖身撞在莫琪的剑上,一声脆响,虽未击中对方,但是可以借着迷雾逃脱,然而胸口处一阵刺痛,但未深及肺腑,难道莫琪手下留情? 迷雾渐渐散尽,落云王这才发现身边围了三个黑衣人,显然不是莫琪的手下,因为莫琪右胸血红,握剑的手也微微抖,可见伤势不轻。 黑衣人围攻而来,落云王握镖欲发,却见黑衣人都冲着莫琪而去,而且武功不错,莫琪虽从容对敌,但身受重伤,难免气弱,落云王暗里咬牙,毒镖冲着黑衣人而去,其中一人不及反应,中镖倒地。 “你要杀我也等解决了他们再说!”落云王握镖在手,他只会暗器,要帮莫琪的话,只能瞅着空隙出手。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当即分头对敌,这下可苦了落云王,只得又抛了一颗迷雾弹,耳边一声闷吭,不是莫琪的声音,他暗里称幸,却觉劲上幽凉,努力辨识,发现是莫琪的剑,想他一世霸狂,末了,却是栽在一个情字上头。 又一声闷哼传来,这次是莫琪的声音了,落云王疾呼,“你先杀了他们再杀我,算我求你了! 颈上的剑撤去,迷雾中只听剑身撞击的声音,待到视线清晰时,黑衣人只剩了一个,落云王大喜,随即才发现莫琪几乎成了一个血人,面上虽淡然,身体却摇摇欲坠。 “你怎么样?”落云王伸手欲扶,迎接他的是血色剑尖,也罢,不管是谁要他死,只要死在莫琪剑下也不枉他情深一场。 落云王含笑上前,一贯凶冷的脸上带着宠溺与疼爱,垂着两手,挺着胸膛,直直地撞在莫琪的剑上,剑身穿胸而过,但他没有停,一直往前走,已经感觉不到剑刃在心口处的切割,脑中闪现昔年画面,俊秀少年牵着他的弟弟缓缓而来,少年表情淡漠,眼神却有一丝惊惧,然而脚步坚定,拜在他脚下时,肩背仍成一线,抬起头来,眼中已空灵一片…… 就是那时吧?好想好想……拥他入怀,给他世上最好的东西,让他快乐安定,但是少年很冷漠,除了他的弟弟,世人皆不在他眼中,然而自己的眼中只有他,现在也是,心上插着他的剑,不觉冰冷不觉痛,只想露给他一个笑容,好叫他知道,自己也有真心,也会真心地笑。 “琪……”落云王喃呼一声,鲜血喷口而出,是莫琪突然抽剑,但不怪他,因为还有一个杀手虎视眈眈,虽同样受了伤,但不及莫琪伤重,若说从前不曾护过想要的人,那么今日…… 落云王侧目冷笑,倒下的同时也发了此生最犀利的一镖,睁眼瞧着黑衣人中镖倒地,他才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扬,西北最强悍的首领,含笑而终。 此时门外一阵碎响,空中传来异动声,一片黑色抛闪而过,所到之处爆鸣轰响,小屋碎裂哄塌,梁木门窗在火光中渐化灰烬,留得几具残尸焦黑难化。 “你说什么?”秦夕怒目圆睁,双手已经揪了孟三少的襟领,“你再说一遍,莫琪怎么了?” “死了。” “你胡说!” “是真的,我奉命攻占王宫,在门边遇到顽固抵抗,所以费了点功夫才进去,听说莫将军把落云王逼到一间废弃的屋子里,然后只听见打斗声,突然小屋就爆炸起火了,有归降的人说那是落云王的霹雷弹造成的,想来是他敌不过莫将军,所以来了个同归于尽。” 孟三少说着就拍拍秦夕,“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皇上听了这事也深为痛惜,原本还想重用莫将军的,现在只能表彰抚问了,你也别愣着,皇上一直在茂原城等你,跟我走吧!” 秦夕木然不动,泪水却滚滚而落,孟三少又催一遍,他才木头般跟着走了几步,却突然顿住,摇头道:“我不能走,我答应了在这儿等他的,他说过一定会平安回来,我们还要去莲山,皇上也要去,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他真的……我不信,因为我叫他尽快回来,他说了好,只要他说了这个字,他就不会食言,我相信他很快会回来。” 秦夕又坐了回去,继续看着莫琪推荐给他的书,上面罗列着曾在世上出现过的奇珍异宝,后来遗失无踪,但是莫琪说有一部分被金狼王寻到,然后藏在了地下城堡,等莫琪回来,一起去了莲山天池之后,再一起去那个地下宝库,到时好好装上几大车……嘿嘿,发财了! “你没事吧?”孟三少轻拽一下,这人又哭又笑,莫不是疯了? “我要发财了,你自个儿复命去吧!我要在这儿等莫琪,他回来我们就……” “他已经死了!尸体都烧成灰了,只剩一把剑……” “在哪儿?”秦夕骤然抬头,仇敌般看着孟三少,“我听说练剑的人都很爱惜他们的剑,如果莫琪真的只剩一把剑了,那就拿给我看,别想着蒙我,我认得他的剑!”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已经掉过了,你拿剑给我就是!” “你想看剑就跟我走,剑已经被送到皇上那儿去了!” 孟三少顿足,秦夕却重新拿起书,“我说了不走的,你把莫琪的剑拿来……” “我说了剑已经呈给皇上……” “干吗呈上去?皇上也等着看莫琪的剑吗?” “当然……不是这样!你也该知道莫将军早就归顺皇上,今日剿灭锡落,莫将军算得功臣,他若不死,自然要亲自去领赏,如今只能拿他的剑代替他本人,皇上肯定要对剑抚问,然后葬剑以慰功臣,所以你快些跟我走吧!去迟了还看什么剑?” “那就等你们葬好了剑,我再去洒酒祭奠,省得睹物伤怀……” “有多伤?”这个声音来自门外,虽然熟悉,但听来寒心,也许应该相信莫琪当日说的那些话,可是就算现下起了疑心,我也不敢相信莫琪的死是你一手安排,是你吗? 秦夕怔怔看着萧离,三个月的分别,这人明显瘦了,可见真的想他,本该奔扑上前,但是迈不动腿,因为心太沉重,曾经幻想的相聚甜蜜,都湮灭在故人之死的疑情之中。 孟三少得了皇命,悄然退下,萧离一步步靠近,缓缓伸手,紧紧抱住他的小鬼,“我很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你呢,想我吗?” “这话我以前就答过你了,我不会想你,因为你在我心里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8 。”秦夕强作镇定,其实已经落泪,手也不自主地勒着萧离的腰,就算心头有万千疑虑,也容他私情片刻,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如此深情拥抱,最后一次。 “别……”秦夕扭头,避开萧离的亲吻,右手抚在萧离的心口处,“你这儿是我最为坚实的依赖,不管何时何地,我都告诉自己,我有你,你会护我万般周全,可是莫琪死了,他是我唯剩的血亲,我很难过,他曾邀我去莲山天池烧肉喝酒,我没答应,他还说要带我四海逍遥,我拒绝了,因为不管去哪儿,我都只想跟你一起,可是他死了,但他的梦想还在,所以我想替他完成他的逍遥游,我们一起去,好吗?” “此时不行,你知道的,我不能离京太久,两个月已是极限,咱们先回去,以后……” “我们一起离开,好吗?” “我说了现在不行……” “你为什么不说好?”秦夕笑,泪水不停滑落,那个总是跟他说“好”的人已经没了,眼前是自己最爱的人,却不肯跟他说好,难道爱错了人? “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们一起离开,好吗?” “你明知不可能……” “快点说好!” “别闹了,车马已经候在门外,咱们即刻回京……” “你回去吧!”秦夕坐直了,继续看书。 萧离心头急乱,小鬼向来小事糊涂,大事聪明,恐怕已经察觉莫琪的死与他有关,所以好言劝慰无济于事,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秦夕只觉身上一麻,随即陷入黑沉,唯剩的一丝清明竟是悲哀,而后溺于混沌…… ☆、第 88 章 今日是除夕,从西北边塞回来已经三天,但是秦夕几乎都在睡觉,不是当日被点穴的后遗症,而是莫名的心累,什么都不想管,包括莫琪的死,他也不想过多探究,正解已在心里,弄得再清楚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公子不想瞧瞧果子屋的帐吗?今儿除夕还太生意不断呢!咱们真的发大财了!”小豆子声音欢快,企图以此为主子提兴,主子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皇上都不敢大肆过问,每日都是主子睡着了才来探望,真不知两位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不想看帐也罢,华宇殿那边摆了除夕宴,皇上盼着你去呢!奴才给你换衣服好吗?” 小豆子找了簇新的袍子出来,“公子瞧瞧吧!这是皇上特意命人给公子做的……” “拿给我。”秦夕接了就往火盆里扔,小豆子吓得扑上去抢救,可惜已经烧了个大窟窿,急得他跺脚,“公子有什么气就冲我来,干吗跟衣服过不去?这可是皇上特意……” “我错了,对不起,害你担过了,但你放心,皇上若问起,我会替你辩诉,总之不会连累你。” 秦夕说完就翻过身去,小豆子欲言又止,上前替主子掖了掖被角,然后悄声出了卧房,冲门边的小金子摇头,表示公子还是老样子,更不会去参加除夕宴。 小金子皱眉,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站在廊下,这屋里只有他知道公子跟皇上怄气的原因,但他没有劝解的资格,因为莫将军的死,他也有份,当日混进落云城,他的任务就是查探落云王的逃跑路线,小屋周边的火药是他埋的。 院外脚步响,竟是荣王来了,小金子叩首问安,荣王摆手,随即往屋里看,小金子低声道:“公子还是不能释怀。” 荣王苦笑,“这也怪不得他,何况无人劝解,要他如何释怀?” 话虽如此,荣王也知道此事并非劝解可解,除非死人能复活,但是那般紧凑的暗杀,莫琪武功再高也必定重创,即便爆炸前躲进密道也无用,因为密道被他封死了,落云城之行,他的任务就是这个。 荣王怅然而去,紧接着来的是孟三少,他是负责在小屋外投掷火弹的人,那是他的独门暗器,跟落云王的霹雷弹如出一辙,所以这个任务非他莫属,他也因此立了功得了赏,原该高兴的,可是高兴不起来,他不止杀了一个义薄云天的将军,他还杀了曾经鄙视,后来敬佩的……皇上的爱侣,再也看不到了吧?那个神采飞扬的秦夕。 孟三少冲着屋里抱拳半跪,而后离去,小金子继续默守,然后迎来预想中的第三位客人,礼部侍郎宁小绶,他恐怕是唯一没有参与那场阴谋的人,小金子看到一线希望,然而宁小绶满面清流。 “秦夕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 只是这一句,小金子便明白了,可是弱不禁风的宁小公子能在那场阴谋中做什么? “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可我没跟秦夕说,不然秦夕还可以跟莫将军提个醒的,可我什么都没说,我抱着侥幸,我以为秦夕会在皇上的宠爱中忘却伤痛,我却忘了亲人的死是怎么也忘不掉的,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办?” 宁小绶小声地哭,小金子叹气,“宁大人请回去吧!” 宁小绶抹泪而去,此时房门开了,秦夕穿着狐毛锦袍,披着御雪斗篷,小金子见状惊喜,“公子要去华宇殿赴宴吗?奴才这就掌灯引路。” “不必了,大过年的,你跟兄弟们屋里暖和去吧!宫里的路,我还是认得的。” “可是……” “我不想别人陪着,还是说,皇上命你监视我?” “不,皇上只命奴才保护你。” “你若真要保护,且容我清静片刻。” 小金子愧色无语,秦夕独自出了静和轩,夜色迷茫,但是雪光辉映,何况一路宫灯,哪需旁人引路? 远远的,前面就是华宇殿,站在这儿就能听见宫乐欢响,席间君臣同乐,何等的惬意融洽?只是那里没有他的位置,还是莫琪说得对,大凤人才济济,哪缺一个侍中大夫? 可是莫琪,你怎么没告诉我,萧离天之骄子,哪会缺一个男宠?你慧眼灵斗,什么都看得通透,却没告诉我,该怎样漠视你的死亡?你很残忍啊莫琪,你用一个死,绝了我九年爱恋,逼我割舍心尖上的人,死的不是你一个,还有我,以及我的别意哥哥…… 天空零星雪落,秦夕仰头冷笑,泪水滑过脸庞,脚步转朝宫门,一块令牌一把碎银,宫门侍卫诺诺放行,地面雪上加雪,护城河边枯枝迎风,远处民居却是鞭声炮响,一河相隔而已,巍峨处辉煌得冷清,真正的人间不在那里,即便那儿有那人。 秦夕去了丞相府,任平秋迎出门来,又将他带进暖室,命人送了热汤上来,“快些喝了暖暖身子,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吩咐车马,冻坏了吧?” 秦夕不语,只是依言喝了汤,然后定定看着任平秋,面上没有表情,眼中却渐渐潮湿。 任平秋初时含笑,此时已不能,拿过热帕给秦夕擦脸,命人摆了酒菜,斟起一杯递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29 过去,“喝吧,今日不醉不归。” 秦夕一饮而尽,如此三杯后,终于哭出声,赖在任平秋怀里又捶又喊,“为什么?他究竟为什么?我那么信赖他,他却杀我不见血!莫琪碍着他什么事了?就算提出要带我走,我也不会答应,他明明知道的,干吗非杀了莫琪不可?怕我不能安心跟他一起吗?不信我到如此地步,又要我如何信他?他杀的不止莫琪,还有我对他的信爱!难道他不明白这个后果?可他还是那样做了,看似爱我,实则逼我不爱他!” 秦夕又哭又笑,不是醉了,而是无可发泄的癫狂,任平秋静静拍抚,默默斟了一杯又一杯,由这小孩醉过去吧!不可疗治的伤痛,只能赖以麻*药。 亥时三刻,皇宫派人来接,任平秋亲自把小孩抱上马车,心里难免叹息,皇上用情独断,不肯俯就也罢,竟连私下释言也不能,恐怕要就此失爱了。 萧离不肯俯就吗?也许是,但他最少迁就了,否则不会由着小鬼装疯卖傻,那不是哀痛亲人之死,而是心猿意马的变节! 一个从不知道的表亲而已,便是生身父母也不见小鬼挂怀至此,何况莫琪居心不良又擅弄情场,小鬼年少难免轻狂,早晚会误入贼手,杀了莫琪才能永绝后患,小鬼要任性就由着他,一月不行就两月,总不过三五月,小鬼自然就淡了那份心,亦如当年的灭门之恨,小鬼不也同样放下了? 萧离好整以暇,每日上朝决事,下朝批折,偶尔去静和轩用膳,时常给些赏赐,都是小鬼喜欢的金银珠宝,小鬼不理他不要紧,他有的是耐心,何况小鬼不曾拒绝跟他欢好,说明小鬼的身子还是恋着他,心魂迟早也会归位,正如小鬼曾说他们没经受考验,那么莫琪的死就是考验,不管怎样,小鬼是他的。 冬去春来,枝上抽出绿芽、打了粉团,一夜春风拂过,桃花开了,御花园里更是花团锦簇、景致万千。 “公子快看,那是罗斯国进贡来的白天鹅!”小豆子指着湖面欢呼。 秦夕懒懒点头,表示看到了,小豆子郁闷,“公子根本没看好吧?如果不喜欢天鹅,那就看看牡丹,都是洛州进上来的新品,黑绿两种尤为珍奇,公子喜欢吗?” “嗯。”秦夕低应,眼睛还是盯着手上的香袋,里面没有香料,只有一张泛黄折叠的纸,是那个总跟他说“好”的人送他的,据说是一笔巨大的宝藏,可是要走到那儿必须经过一片遍藏杀机的荒漠,凭他一个人是无法通过的,如果叫上那人,那人一定会说好,可是上哪叫去? “公子怎么又哭了?”小豆子怨叹,“公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天大的事都难不倒公子,怎么去一趟西北回来就变成多愁善感的泪公子了?就算在那边遇到伤心事了,可是都过了三个多月,公子怎么还伤心呢?” “是啊,我怎么还伤心呢?我应该狼心狗肺地把一切都忘掉,然后没心没肺地活着,这样你们就都开心了,对吧?” 秦夕说着就展开一个灿烂的笑,泪水却决堤般倾流而下,但他仍在笑,“你瞧,不是我想哭,是泪水背叛了我的眼睛,所以别在意我是哭是笑了好吗?” 小豆子含泪点头,突然跪着抱了秦夕的腿,“公子想哭就大声哭吧!我不知道公子究竟遇到什么事了,但肯定是连皇上都无法开释的事,所以公子尽情哭,只望公子快些好起来,否则皇上也不能开心,日子久了,怕会对公子淡了心。” “哪儿等得到呀?”秦夕苦笑,先淡了心的人是我,身子暂时归他而已。 “回吧,要下雨了,他总怕冻着我,所以不能让他担心。” “对呀,公子总算记起皇上的好了!” 小豆子欣喜若狂,秦夕只是淡淡一笑,越发攥紧手上的香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跟莫珏那样生病丢了命,便是每日痛着,我也会好好活下去,以前是替秦家小孩,以后是替你,终有一天,我会脱出金笼,代你去那广阔天地,完成你的逍遥游,你且瞧着,我会的,总有那一天……总有! ☆、第 89 章 三月一晃而过,四月已至中旬,朝上贡生争榜,翰林又添新士,唯剩的公主许给了状元,有功的外臣回京述职,地方新进了年轻官员,朝野诸事更迭,一切顺时而生。 枝上最后一朵桃花零落时,朝上传来消息,皇上要选秀了。 开始淡了心吗?秦夕拾起桃瓣,一阵风来,卷走掌中粉色,重堕入泥,从来处来,至去处去,天之理。 “公子回屋吧!起风了!”小豆子伸手搀扶。 秦夕默默推开,“我到外面走走,你别跟来。” 小豆子不敢违逆,公子不是以前的公子了,再无欢快神色,总是一派淡漠令人不敢靠近,即便恼了也只冷眼瞅人,看得人毛骨悚然,不敢再行违背。 四月花尽叶茂,到处绿意盎然,秦夕去了青玉苑,去年常跟小金子在这儿垂钓,那时萧离也来凑趣,钓过好多肥美的鱼,总说要烤了吃,却没一次兑现,唯一备了烤架那次,却被春妃有孕的消息打了岔,烤鱼不成也罢,有孕的妃子也进了冷宫,最后死在西北落云城,或者说,死在他和莫琪的阴谋下…… 那真是替天行道吗?秦夕冷笑,坐到水边掐枝撩波,一圈圈水纹荡漾开来,最终归于平寂——不那么痛了,心里的伤,亦如不那么沉了,心里的爱——我已淡化私怀,你也没了兴致吧?要选秀了么?愿你甄得良人,配成良缘,频添子嗣,昌益国运。 “秦大人?”怯弱而惊喜的一声,人也孱孱地过来了。 秦夕微瞟一眼,只觉卉妃不似从前萎靡,虽有愁容,眼中却开朗不少,看来得了高人点拨。 “我是尾随秦大人来的,年前就想去拜谢大人了,可是几番求见都不得,今日机缘巧合,半路就瞧见大人……” “你见我做什么?”秦夕起身,带着卉妃坐到水亭的石凳上,只因水边湿气重,他是男子倒无妨,累病女子就不该了。 卉妃羞怯谢座,迟疑道:“大人比从前……稳沉得多,却似乎没有从前那般……快乐……” “多谢关心,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我想出宫。” 换了别的妃子,这是省亲的意思,然而韦氏败落,卉妃早就无亲可省,所以她所谓的出宫应是出走之意。 “你不企求皇上的宠爱了吗?” 卉妃摇头,“无望之事,空盼无益,去年你曾说我应该自寻幸福,当时不甚了解,后来才慢慢明白你的意思,同样也是机缘巧合,那时我病了一场,身边没个亲近可靠的人,也不知温郎……温公子怎么就得了消息,着人在宫里替我打点了一番,后来又时常照拂,我也知不该承他恩情,可是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0 ……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 卉妃越说越小声,脸色也越来越红,秦夕淡淡笑,“这样很好,非但皇宫,便是以前的王府,也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如今你迷途知返,正该长远打算才好,你先回去,最迟不过明日,皇上便会放你出宫。” 卉妃大喜,叩谢而去,秦夕发了一阵呆,然后回了静和轩,刚换好衣服就听门外传报皇上驾到,于是出门接驾,同样被拦了不准叩拜,同样被萧离牵进房中。 “你今日倒乖,居然知道我要来,早早换了衣服,只是不该穿官服呀!” 萧离说着就解了秦夕的衣带,另外找了月白的春衫换上,“你穿这颜色最好看,只是也该换个香囊了,这个太旧,扔了吧!” 秦夕不语,只是找了新的换上,旧的顺手扔进柜里,萧离顿了顿,把秦夕搂在怀中,“你今天真的很乖,往常总要跟我拗着的,突然顺了我的意,倒让我不习惯了,所以说说吧,怎么就回心转意了呢?” 秦夕如常装哑,倒是殷勤地奉了一杯茶,萧离呵呵笑,“还是不愿跟我说话吗?可是又这么乖,难道不是心意回转,而是有求于我?” 秦夕顿了顿,点头,萧离大笑,“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要求什么?或者我来猜猜,你近月都没出宫,自然不是宫外之事,而宫里最近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事,除了皇帝要选秀,所以你想求我取消此事,对吗?” 秦夕摇头,萧离微微变色,旋即又笑,“你果然狠心冷情,不过我早就习惯你这德性,所以你不吃醋发火也罢,但是除了这事,我也找不到别的可猜了,不如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哪怕弑君,我也恕你无罪,好吗?” 秦夕微笑,如莫琪一般温柔淡雅,启齿道出一个“好”。 萧离愣住,随即大喜过望,却又难以置信,“你跟我说话了?” “嗯。” “你不恼我了?” 没有回应,那么……“你虽恼着,但不会再装哑?” “嗯。” “这就好。”萧离捧了秦夕的脸,细看轻摩,拇指在那唇上来回抚擦,“你恼我一世也无妨,只要跟我说话就好,你这小嘴原是能说会道的,跟我面前哑了四个多月,憋坏了你,也闷坏了我,以后有火就发,有气就撒,别再装哑气我了,好吗?” “好。”秦夕不着痕地拨开唇上的手,端了几上的茶捧上去,“喝吧,凉了。” 萧离接了轻啜一口,并未咽下去,而是搂过小鬼喂进去,感觉小鬼很乖顺,却不那么令人满意。 “我要选秀了,你不生气吗?” “这是国事,而你是好皇帝,自古君明臣正,我是君子,你知道的。” 这话有寓意,影射他暗杀莫琪不是君子所为,偏是小鬼如此暗讽,萧离不忍降罪。 “好吧,我做明君,你做良臣,那么新秀入宫后,但有不法之事,就都托付你处置了!” 秦夕拱袖,道:“职责所在,不敢疏漏。” 萧离淡淡冷笑,“我说你怎么不装哑了,原来想用君臣之礼跟我冷战,换汤不换药,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秦夕含笑直视,道:“你刚才说了恼你一世也无妨的,君无戏言。” “那我从前也说别跟我来君臣这套,你怎么就忘了呢?” “你说那话时,我无官职,一介草民而已,自然不跟你论君臣之道,我做了侍中大夫之后,你只嘱咐我恪尽职守,那便是君命托付,我自然谨守臣礼,有何不妥吗?” 秦夕一脸无辜,唇角仍是淡笑,萧离切齿,半晌才冷笑,道:“你很好,克己奉公又能言善辩,那么我打算召寝见嗣,你怎么说?” “皇上英明。” “只是这样么?” “目前仅此而已,待到后宫有喜,我会加上一句恭喜。” 此话一出,换来面上一记耳光,秦夕只微微一晃便继续站好,萧离冷瞅半晌,最终冷笑而去。 秦夕叩首恭送,随后便拿了令牌出宫,雇了轿子坐到温府,听门房说他家三少已经单居别处,于是问了地址而去,找到温三少也不多话,只说卉妃明日出宫,叫他在西耀门接人。 温三少惊诧而狐疑,秦夕只好道出身份,“不是我滥用职权,而是皇上命我先行而后奏,你只放心接人就是,况且皇上从前就想替你保媒,后来情势所迫才会娶了韦氏,今日卉妃亲自求我,我便替皇上成人之美,你悄领皇恩便是。” 温三少感激涕零,秦夕由着他叩谢,摸出几张银票,“这个算我的贺礼吧!你一枚痴心,矢志不渝,如今守得云开日出,可喜可贺!” 秦夕说得堂皇,温三少却感怀难言,家中知道他爱慕皇上的女人,担心某日获事受到连累,所以把他撵出了家门,他一个书生哪懂生计?借居破院又衣食无着,若无秦夕这番资助,明日接了人也无法谋生。 温三少叩首不起,秦夕则掉头而去,他又不是图人报答才施恩,他只是收自己的烂摊子,从前劝卉妃自寻幸福,表面是为她人着想,其实私心作祟,说白了,他不过撺掇萧离的妃子离宫而已。 那时恨不能快刀斩乱麻,把萧离的妃子全都轰出宫去,就算李俊赫和罗伊这两个所谓的男妃,他也作了相应的打算,哪怕他们住在别苑,但也难保万一,现在呢? 萧离的俊男美女,关他屁事! 召寝见嗣吗? 很好啊!爱生多少生多少,已经跟他无关了! 萧离说他狠心冷情,可他的狠心冷情从没对过萧离,真正吃了他不少狠心的人是莫琪,受了他无数冷情的人也是莫琪,然而莫琪说了什么? 莫琪说好,无法说好的时候,莫琪就歉意而温柔地笑,然后会细致又耐心地跟他解释不能说好的原因,就是这么个心细如发、温柔如水的人,最终又得了他什么好? 萧离说恼上一世也无妨,可是那样就能换回莫琪吗?无益之事何苦徒劳?所以不恼了,君臣相仪总好过仇忿相对,萧离可不是莫琪,只有莫琪才会真正的应他所需、如他所愿,而萧离给过他的那些体贴不过是为了禁锢的独占。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共有,你却连我的表哥也容不下,就算他对我有意,是你的情敌,那么我呢?是不是要跟你一样,把你的所有嫔妃残杀殆尽?那样我就不狠心冷情了,而是有情有义? 算了吧,你做你的好皇帝,我做我的狠心人,你多情,我无义,不同道者不相谋,分道扬镳,只在朝夕。 ☆、第 90 章 四月十六,皇帝在凤羽殿选秀,特命侍中大夫一旁侍候,左右两边则是玉妃和婉嫔,当日的嫔妃只剩了这两个,至于卉妃,那根本不算数,何况这两个也是摆设而已。 想起小绶说萧离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1 遣散了后宫,秦夕觉得好笑,亏他当时还欣喜来着,现下只觉滑稽,从堂下到殿外都站满了佳丽,个个都娇俏羞怯,偶尔偷眼看她们的夫君,俏丽的脸上便是红云一片,带了无限惊赞,可是姑娘们啊,这个俊美的君王不是好人,你们别被他的表相迷惑,否则有得苦吃! “爱卿脸色不好,不舒服吗?”萧离侧头笑问。 秦夕拱手,道:“微臣并无不适,多谢皇上关心。” “既无不适,那就替替曲同吧!”萧离瞟着一边的名册,上面是按着佳丽的出身排序好的见驾顺序,本该由曲同唱念,此时转职秦夕,看似皇恩,却不无折辱。 秦夕捧过名册照本宣科,态度不卑不亢,声音平稳淡然,萧离暗里不悦,面上不动声色,随着一拔拔佳丽来了又去,心想,这些个美人怎么就没一个顺眼的?旁边倒有一个,却越来越不顺心! 这场选秀,皇帝一共钦点了八个美人,另有六个御准留在储秀宫,余者送归乡里。 当夜,皇上召寝新秀之一,次日就封为贵嫔,之后另召她人,也同样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如此半月后,宫中无主的宫室陆续有了主子,后宫各处也是倩影随现,密布芳踪。 皇上终于恩泽后宫了,宗司的老人们如释重负,五月底,宫中传来喜讯,有孕的不止一人,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宗司处奏请祭祀酬天,萧离准了,着令钦天监选了日期,带上百官同去宗庙,亲自拈香叩拜,焚文祷祝,拜谢祖宗在天之灵。 秦夕奉命同往,但他半路溜了,大热天的,谁有兴趣挤在人堆里叩来拜去?茗仙楼的果子凉茶才是最佳选择,虽然贵,但是特意请了人来付帐,所以不心疼。 “金老板生意兴隆啊!”秦夕吃着上好的茶,心情极好。 金利来满脸堆笑,“这都是托了大人的福,前番大人不令小人在西北边市谋利,小人还纳闷呢,后来果有同行吃了大亏,小人这才知道大人之深谋远虑,后来大人又遣信让小人速开边市生意,小人同样纳闷,谁知十日后就有兴市公文发下来,其余商家想占鳌头已来不及,所以小人的生意都是托了大人的福,以后也要仰仗大人多多提点。” 金利来说着就奉上一方礼盒,秦夕顺手打开来,满满的金叶子晃得眼疼,皱眉道:“我是读书人,以后金老板想送我金叶子,夹在书里不是更好吗?” “对对对,小人疏忽了,常言书中自有黄金屋,小人又太粗鄙,不知道大人喜欢看什么书,所以就……真是该死!” 金利来小搧耳光,秦夕抬手止住,“金老板不必自责,不知者不为过嘛,说起书,我倒没什么特别偏好,术业不专,学而不精,说的就是我了,既然已成杂家,那就一昧杂下去也算专攻,可这天下又无集众家之长为一隅的地方,我这精神终没个归所啊!” 金利来何等精明,当即明白对方的意思,笑道:“大人手眼通天,何事不成?别说杂家一门,便是所有学派归诸一家,于大人而言,也只小事一桩,只是大人公务繁忙,无暇抽身罢了,若大人信得过小人,不如就由小人稍尽心意,如何?” “好虽好,只是太麻烦你了!” “大人说哪里话?小人处处都受大人的庇佑,生意场上也罢,小人的身家性命都是大人恩德施予,否则小人早就尾随逆党一派而丧命,如此重生大恩,只合以死相报!” 金利来不是虚言,微湿的眼角便是证明,秦夕笑而摆手,“金老板言重了,当日拉你合伙做生意,一是我爱财,而你确是生意好手,你也替我赚了不少钱,我们互利而已,二来也是想通过你窥查叛*党动向,谁知你竟是家人被劫才不得不资助叛*党,因此你只是受害者,即便我不替你求情,皇上也不会治你的罪,而我特意求了,无非想跟你拉近关系,说到底,还是想借你的金手蹭点小钱,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恩情,生意而已。” “是。”金利来谄笑,商人嘛,利字为要。 “我想建一所书院。”秦夕把礼盒推到金利来面前,“这个你拿去,就用它帮我在舒州尹家庄建一座书院,不需高屋华宇,清雅为要,但是先生要最好的,我这儿有一份名录,你帮我重金聘请他们,画了红线的人则不要提聘金,只说书院是秦玉郎开办的,他们就会去,至于书院的招录细则,我随后会请人带给你,还有书院的名字叫君子院,楠木黑字的匾,总之一切都麻烦你了,唯有这事儿,你无利可图,所以抱歉。” “大人何出此言?小人虽重利,但也不是唯利是图,书院之事就由小人一力承办,大人放心就是!” “如此,多谢了!”秦夕起身,不令金利来相送,独自出了茗仙楼,漫步京城街道,满目繁华似锦,心中却荒了一大片,那里曾住着一个叫萧别意的人,如今消逝不见。 此时宗庙那边该完事了吧?秦夕转道皇城,刚到静和轩门口就见龙辇缓缓而来,在他面前停了一下,然后缓缓而去,秦夕叩首恭送,起身时却见曲同没跟了去。 “曲公公可是有话要说?” 曲同叹息,“公子是聪明人,却怎么糊涂起来?皇上对公子的心意,还需老奴提点吗?从前公子跟皇上闹了多少别扭,哪次不是皇上先服软?可你从西北回来就开始跟皇上怄气,这都半年了还不见你回和,难道每次都要皇上迁就你?今日命你去宗庙,皇上藏了一番苦心你知道吗?昨儿皇上连夜写了一份祭文,打算把你祭告给祖宗,如同皇帝大婚亲告宗庙,可你竟然没去,皇上真真寒心啊!” 曲同几乎老泪纵横,秦夕以手相扶,“公公警言美意,秦夕心领了,皇上那边少不得公公侍候,您老快去吧!” “公子这是……”曲同顿足,“老奴实在不忍皇上苦心寒意,公子当真不肯低一下头吗?去西北之前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成这样了?究竟有什么解不了的结,公子非要逼着皇上淡了心才好吗?” 曲同抹了一把老泪,秦夕感激又愧疚,“公公说的话都是为我好,但我实在低不了头,除非我表哥能死而复生。” “表哥?”曲同诧异不解。 秦夕苦笑,“西北锡落部的狼威将军是我表哥,这还是皇上促使我们相认,可他最终又被皇上杀了……” “这……这怎么可能?皇上对你的朋友都爱屋及乌,怎么……这其中有误会吧?” “我也希望有,可是皇上对我表哥的事避而不提,点了我的穴带我回来,我清醒时就问他,我表哥是怎么死的?您知道他怎么说吗?” 曲同摇头,秦夕红着眼眶,笑道:“他说我睡糊涂了,还说我没有表哥,从来没有。” 曲同愕然,秦夕拱手示意,然后进了静和轩,不令小豆子侍候,自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2 己换了衣服吃饭,之后看了一会儿帐本就午睡,醒来就开始写君子院的各种事项要录。 另外也要筹措着把手头的钱财转出去,因为君子院不象别的书院,它不会收学生们半文钱,只要是真正好学上进的学生,都会在君子院得到最好的照顾,学到最想学的东西,所以必须给他们充足的供给,好让他们心无旁骛,学有所成。 御书房里,萧离听完小豆子的汇报,不由冷笑,“你说秦夕在转移钱财,都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回皇上,奴才不知道。” “不知道?” “皇上恕罪,只因公子不象从前那般,凡事都跟奴才们商量,甚至有些防着奴才们,以前出门总要带着小金子的,如今上哪儿都不要人跟着,就连日常起居都不要奴才们侍候了,而且很少跟奴才们说话,所以没人知道公子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想他的表哥呗!萧离冷眼斥退小豆子,吩咐萧言安排暗影跟踪秦夕,回头见曲同一脸豫色,不由轻叹,“你也知道他为何怄气了吧?” “回皇上,奴才也是无意得知。” “既如此,你且说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皇上圣明,所行必是慎思而行……” “不,朕没有慎思,利用那人本就是冒险之举,也有借此考验小鬼的意思,当年是朕害他家破人亡,他说不恨,朕不信,因为他太无视亲情,甚至将父母视作无关之人,这与他的性情不符,所以他是强压仇恨与朕欢颜,如此杂质不纯的喜欢,朕不要,恰好他还剩一门血亲,即便那人对他没有邪念,朕也会杀了那人,何况那人竟敢跟朕明言,说他会带走小鬼,影探回报说小鬼也似有异心,如此一来,朕就没有慎思的必要,如今也一样,即便朕淡了心也不会放他走!朕说过要他孤老皇宫,死,死要死在朕的地方!” 萧离说着就吩咐摆驾沁淑宫,那儿住着温婉且有孕的淑妃,重要的是,淑妃会抚《松下泉》,比之当初的芳妃,淑妃抚得更似小鬼,如果可以,他想听小鬼抚琴,只是那琴声不会似当初那般动听了吧? 人心异变,同样琴曲也会变了调,若真是心意坚贞,纵然满目血腥、脚踏尸骨,也会毅然向前、痴心不改! 然而小鬼做不到,所谓的喜欢从一开始就不纯,误把崇拜作私情,只看到英雄豪情,不知英雄也有七情六欲的阴暗一面,待到看清了便不能接受,这般表现是真正的喜欢吗? 何况那人能陪小鬼逍遥自在,小鬼嘴上拒绝,其实心动了,否则不会在那人死后说什么逍遥游,甚至说要替那人完成心愿,还邀他一起?这还是他的小鬼吗? 宁愿背负男宠之名也不准他抛弃天下的小鬼,竟然为了一个死人的心愿而不顾一切,这样的小鬼,已经不是他想要的人,即便舍不下,忘不掉,但已非他所愿。 ☆、第 91 章 夏尽秋来,桂香四溢,今日是中秋,也是淑妃的生辰,她是最得宠的妃子,又有皇子在身,所以生辰宴办得异常隆重,各宫佳丽甚至朝臣们都有贺礼相送,晚宴设在华宇殿,静和轩也在受邀份中。 “公子还不更衣吗?就快开宴了!”小豆子小心试问,心里则异常想念从前的公子,那时大家兄弟相称,如今却似有了嫌隙,甚至不再是兄弟,只是主仆。 “公子……”小豆子酸了心,哽咽难言。 秦夕本在写字,此时慢慢抬起头来,淡淡看了小豆子一眼,低头继续书写,嘴上闲闲道:“你明日就去泌淑宫吧!那儿缺一个执事太监,以你的本事,很快就能做总管……” “我不去!”小豆子急得抹泪,“我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我哪也不去!” 秦夕收了笔墨,笑道:“你不是我的人,你是皇上的,我让你去泌淑宫则是为你好,跟着我这样的主子,你们前途渺茫,淑妃诞下皇子后,应该会成为皇后,跟着她,你们前程似锦。” 小豆子嘟嘴,道:“我才不要什么前程!公子若真是为我好,还把我当兄弟就成,那日曲公公跟我说了公子表哥的事,我也才知道公子为何恼了皇上,可是说句该死的话,公子的表哥是皇上赐死的,跟我无关哪!公子不该把我也算进去,我没做过对不起公子的事,公子干吗牵连我?现在还撵我,当真不要我了,不如赐我死!” 小豆子抽噎泪下,秦夕把写好的文书封了递过去,“别哭了,你要走要留随你的便,现在帮我把这东西送到宁侍郎那儿去,当然了,你也可以先送给皇上过目,不过他现下恐怕没工夫查验,所以你可以代为检视,过后再回禀给他也是一样的。” 秦夕笑得谦逊,小豆子则满眼错愕,跪首道:“公子恕罪,奴才只是依着规矩才会把公子的事儿禀给皇上,公子去西北之前,奴才也是这般行事的,公子也不曾怪罪啊!难道公子是因为这事才嫌恶奴才?” “我哪儿敢啊?”秦夕扶起小豆子,再次递过文书,“烦你帮我送出去吧!该行怎样的规矩就行,我从前就是太没有规矩了,才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如今知错了,会按宫里的规矩行事,这会子你帮我送信,我乖乖去赴宴,好吗?” 小豆子心里憋屈,只是说不出辩白的话,唯有接了书信出门,在门边碰到小金子,觉得是这家伙害他失了公子的信任,于是狠瞪一眼,小以泄愤。 小金子心下明了,但是无暇顾及小豆子的心情,只关心公子什么时候才原谅他,虽然西北之行于他而言是奉命行事,但他没有隐语提示公子确实不义,若能再来一次,他不会默行君令,忠义难两全吗?不是的,最少西北一事不是。 房门一声响,小金子欣喜抬头,“公子要去华宇殿吗?奴才这就掌灯随行。” “不必了。”秦夕走了两步就顿住,回头道:“你明日就去涑月宫吧!燕妃的总管太监提名要你,你从前跟过王总管,如今他提携你也是昔日情分,燕妃虽不如淑妃得宠,但她温婉贤良,来日必能贵极荣宠,跟了她,势必得好。” 小金子皱眉,近前半跪道:“公子当真不要奴才侍候了?” 秦夕漠然不语,小金子审视半晌,叩首道:“奴才明白了,只是奴才不想去涑月宫,但求公子准奴才出宫。” “这事我作不了主,你还是去求皇上吧!” 秦夕言毕欲走,小金子赶前跪道:“这屋里的人都是皇上赐给公子的,当日皇上就说了,奴才一众都是公子的人,生死去留都由公子作主。” “既如此,你就自个儿作主吧!”秦夕笑而挥手,自顾出了门,听小金子在身后叩头有声,那不是拜别主子,而是谢罪当日之事,可是有什么用?就算以死谢罪也换不回莫琪,你们联手杀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3 了他,无异与我为敌,此仇虽不可报,此恨却终我一生。 秦夕暗里切齿,来到华宇殿门边便停下脚步,听里面宫乐欢奏,席间贺语连连,微抬眼,可见首座上一对喜色璧人,果真俊男美女十分养眼,而那个俊男,早就不是他的别意哥哥,就算心里舍不下又如何? 私愤和私情总要玉碎一个,相较而言,私情刻骨铭心,碎了也在心里,所以舍下也不会丢失,莫琪的死则不同,舍下便会忘却,而且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此世来过莫琪这样一个人,温柔如水,温润如玉的,这样一个人,除了他,又还有谁会记得?谁会? 秦夕拦住一个送菜的宫人,命她备了酒菜一并装在食盒里,然后去了天牢,凭着侍中令牌和一锭银子,见到了刑拘其中的如意王。 “今日八月十五,我是为你庆生而来,别这么看我呀,我们好歹算旧识,帮忙摆菜吧!” 秦夕含笑斟酒,如意王先时惶惑,此时便坦然,接了秦夕递来的酒,“难为你还记得今日是我生辰,只是你从何得知?” 秦夕笑,跟如意王碰了一下杯,当先一饮而尽,笑道:“你还是不死心吗?可是萧离没跟我提过你的生辰,只是前年在丰州萧王府过中秋时,你找萧离替你庆生,所以我就知道你的生辰了,今日也是突然记起来,想着你一个人未免冷清,所以来陪你喝两杯。” 秦夕又斟一杯递过去,如意王欣然饮了,轻叹,“卢州进贡的谪仙琼,果然好酒!只是中秋的话,还是桂花蜜酿应景些。” “应景么?”秦夕环视周遭,铁栅冷壁,残烛惨黄,对面的人更是形容憔悴,手链脚拷也罢,血污衣襟下恐怕伤痕累累。 “你果然不死心,怎生酷刑也不肯招供,可是刑部已判你十日后午门斩首,纵然天机转寰,也最多延缓行刑,不可能等到皇上亲审此案,这些你都明白的,为什么还不死心呢?” 如意王点头,“我明白,我也想死心,可是此心不由心,此身只能妥协,即便等不到皇上亲自重审,最少能在行刑当日再见一面吧?临死前还能看到喜欢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如意王笑得静谧而安详,秦夕心下苦涩,失神般轻叹,“你也是情痴一个!虽然你曾做错很多,但你能够始终一心便是可贵,我却做不到你这样,所以你当日说我配不上他,竟然是真的。” 如意王摇头,“我当日狭隘又偏激,言行错漏无数,被他嫌恶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因私情而伤害到你,则是负愧良多,但仍不能挣脱私怀,否则当日你被陈春绑架时,我该放你走,但我视若无睹,所以今日入狱判死,我罪有应得。” “你虽谋逆,最多绞刑,是我诬陷你绑架才会罪上加罪,以至判了斩首,两刑都是死,我却害你死无全尸,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以为身死不可怕,心死才可悲,你愿是性烈之人,只是焚情一人未免可惜,天下之大,何处无知音?吊死一颗树上,何必?” 秦夕递过一杯酒,以此勉励,如意王苦笑,接过一饮而尽,道:“你劝我用情别处,你呢,又能办到吗?” “我不能,只因我曾得到,而你从未得过回应,于情场而言,你一直唱的独角戏,心意坚贞是好事,执迷不悟就是蠢行了!甚至只望临死前的幸福,但我以为你会失望,因为十日后萧离要启程秋猎,不会去看你死。” “真是这样么?”如意王有些恍惚。 秦夕略带哀怜,道:“你明明知道的,不是么?他的铁石心肠你领教过不少,执迷至今不过是你自欺欺人,何况你说过他连弄死你都不屑,又怎会特意去看你死?” “可那是最后一面了,我以为他会看在我大哥份上送我一程。” 如意王泪下,秦夕冷笑,“他当日送你一句仁至义尽,那时便已看尽你大哥的份,之后你有诸多不轨他都不屑一顾,在他眼里,你不过独角小丑一个,这些你都明白的,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既如此,我便不再劝你,你好自为之。” 秦夕饮尽一杯,起身欲走,如意王拦住,“你今日来这儿,他知道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 “也许?”如意王惶惑不解,“你跟他……你们……出什么事了吗?” 秦夕笑叹,“是啊,出了很大的事,所以我才会来看你,因为你还没有死,还有可能活下去,将来还有无限可能,所以我希望你振作起来不要死,因为你也是无亲无故,死后不会有人记得你,但你一心求死,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秦夕苦笑,眼角却闪过泪光,如意王心下发紧,手上拉了秦夕,“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可是天大的事都有他护着你不是吗?还是说你不方便告诉他,那就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都决定赴死了!” “我可以不死,只要你希望我活着,我会全力配合你!” “你会顾及我的意愿,无非因为我是萧离喜欢的人,你只是爱屋及乌,但若我告诉你,萧离已经不喜欢我了,你还会配合我吗?” 如意王惊愕,“怎……怎么会?他那么喜欢你,而且他才是心意坚贞的人,如果你们中有人会变心,那绝对不会是他,一定是你……我是说,你年少气盛,心眼里容不下沙子,而他是皇帝,有诸多不得己之事,恐怕不是你能体谅的,所以难免跟他怄气,但你不能伤他的心,他有铁石心肠,却只会为你所伤,你明白的,对吧?” 秦夕不语,含笑看着如意王,心想这人真是爱惨了萧离,可惜萧离不识货,当然了,从前的如意王的确不是好东西,但是最美的玉也需打磨,如今的如意王亦算玉成了。 “你叫我别伤他的心,可他先伤了我,此事已成死局,再无更改,你的事则不同,倘若没有后来的绑架罪名,你顶多是叛*党附从,安王尚能圈养京宅,你作为先帝宠臣,也能从宽发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管哪方面的希望,你说对吧?” 如意王怔忪点头,秦夕含笑拍了拍他的肩,“等着吧!三日后便让你出去,只是到底放归何处,我没有把握,倘若害你沦为皇帝的男宠,你可会怪我?” 如意王愕然,眼中却似惊喜,秦夕则实实放了心,拱袖离去,翌日就给任平秋写了一封信,两日后,钦天监呈报天相异样,宗司处又报宗庙灵迹,两处合奏圣上,恳请赦免王家罪臣,以报天道显迹,以示圣上仁德。 皇帝当庭准了,如意王由是出狱,但仍以获罪之身圈入宫中别苑,不过日常待遇等同罗李二人,于是朝野明了,如意王已作皇上男宠,这也是天恩浩荡啊! 八月底,圣上例行秋猎,特命侍中大夫及如意王随行,另有燕妃同车侍君,帝驾浩荡西行,驶向皇家猎场。 抵达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4 当夜,皇上召如意王侍寝,以此落实了如意王男宠之名,这也是一种玉成吧?秦夕慨叹,泪水莫名滑落。 ☆、第 92 章 深秋猎场,夕照残红,风声过后更是萧索寒凉,但是寒不过心头冰冻,秦夕勒马远望,西边暗红黯然,恰似那人离去时不舍的目光——莫琪,你今在何方? “秦大人。” 身后一声探问式的轻唤,带了些许呵护之意,使得秦夕不忍装聋,何况萧言跟小金子他们一样,当日会合力害死莫琪,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真正的罪魁他都没有追究,何必迁怒其下? “言侍卫不在御前奉职,可是有事找我来的?”秦夕回头笑问。 萧言欲言又止,最终蹙眉轻叹,“这儿风大,秦大人还是回营帐暖和些。” 说着牵过秦夕的马,自顾走了几步才发现秦夕并未跟上,只好回身再请一遍,且轻声道:“是皇上命我来寻秦大人,所以还请跟我回去。” 秦夕不动,只是挑眉看着萧言,突然笑道:“你如今已是禁军统领,可谓皇帝身前的大红人了,想必上次西北之行也是功劳不小,得了不少赏赐吧?怎么还戴着我当日送的玉呢?这未免太寒碜了,还给我吧!” 秦夕伸手去解,萧言退后一步,甚至单手按住,却将玉佩塞进腰间锦囊中,讷讷道:“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即便他已不认我作友人,我也不会擅忘那份情义……” “何曾有情义?”秦夕嘿笑似冷笑,“倘若有情义,怎会谋了友人血亲的命?纵然职责在身,难道不可私下知会么?却连半句警示也没有,冷血作壁上观,事后竟能假作无辜,枉谈情义,真令我叹为观止!” 秦夕言毕转背,显然不想再对面,萧言羞惭无语,不敢再请人回帐,只能静候一旁,看着面前这个单薄而瘦削的身影,然而站得那么直,仿佛风刀霜剑也不能折损,又似万般风云也不能撼其半分——那个假作嬉皮却善良美好的秦夕终是不见了,从此冷心寒骨,却也漠然人情了吧? “我虽不曾警示你,但却提醒过莫将军,只是不知他为何未加防范。”萧言悄语似呢喃。 秦夕浑身一震,慢慢回头,目光盯在萧言脸上,神色从震惊转为悲愤,最终颓丧,凄然笑道:“他何曾不想防范?是我不准他防,他隐语告知我,说皇上会暗杀他,我不信,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皇上不会伤他丝毫,他吓坏了,不准我漫言不祥,甚至自认小人之心而跟我道歉,可是需要道歉的人是我,只是已听不到他一句原谅。” 秦夕说到此处低头一笑,眼中却跳落一颗泪,自我厌恶般狠狠抹去,抬头冲萧言拱袖道:“谢你当日给他警示,这份恩情,秦夕铭记终生。” 萧言苦笑,终究不能友人相交了么?一句恩情看似有情,其实绝了自己想要的情义。 “劳你久等了,这就回吧!”秦夕当先掉头,萧言默然跟上,行至半途才低声道:“皇上并非无端起了杀心,莫将军曾御前明言喜欢你,还说事成后必定会带你走,皇上虽许他如意,但只碍于大局而假意应承,又知莫将军有非凡手段,倘若不暗里除掉,必定会令其得逞,所以皇上秘行暗杀是不得己而为之,也是赌他在你心里的分量重过莫将军,你若不能谅解且释怀,输的便不止皇上一人,除非你果真变了心,否则何苦让一个已死之人毁了你们一世幸福?” 秦夕笑,“你说得对,可惜我不稀罕那样的幸福,毕竟我是平民出身,只懂小户人家的安逸快乐,凡事也只求问心无愧,做不到踩着他人尸骨枉谈幸福,背负人命还理所当然地快乐,我真的做不到,何况死的是我唯剩的血亲,我若能安之若素,便是真正冷血,这样的人,又哪里有感情?更遑论随侍御前,与之幸福?这不是笑话么?” 萧言愠色无语,心知秦夕已铁了心不肯回头,皇上那边也赌气般不肯俯就,频频封妃见嗣也罢,如今还添了新的男宠,只怕时日再久些,皇上终会淡了心,到时再无转机,而秦夕……恐怕会被赐死。 “刚过易折,便是为了自身长远,你也该适当示弱,否则……”萧言顿住,其意不言而喻。 秦夕淡淡一笑,“谢你警言,前面就是营帐了,我自己会回去。” 萧言不好再多说,只能递过缰绳,折身去了高处的皇营,进帐时被曲同拦住,于是一同在外面守候,听帐内传来燕妃的轻笑声,心想,皇上果真淡了秦夕么? 其实真正论起来,西北之事原是皇上做错了,只是从前都是皇上迁就的多,秦夕本就被宠坏了才不肯下小,又涉及到血亲之死,更不可能首先低头了,此事终无善果了吧? 萧言心下叹息,忽听帐内传诏,要他带秦夕前来侍候,可是燕妃也在帐内,皇上用意固然明显,但也恐怕不能如意。 秦夕闻诏前去,还特意换了官服,谁知皇上不是召问公事,竟是要他斟酒,燕妃也炫耀般赖在皇上怀里,嗲声撒娇的同时也悄悄冲他冷笑,于是秦夕明白了,是燕妃要他来斟酒,而皇上应允了,两人都想看他的好戏呢! 萧言要他示弱,可他从来不是弱者,虽然也曾为了活命而各种虚演,但那也是为了替他人活着而自保,如今孑然一身,视作心志的私情也销毁殆尽,还有什么值得他去奋力拼取? 斟酒不是难事,拎壶倒满便是,饮者一帝一妃,自然要双手奉上,而且要低眉敛颜,不可斜视半分,之后退守一边装聋作哑,权当面前有两只疯狗在狂吠,虽然其中一只的声音依旧会激起心上一阵痛,但是无关紧要,因为早就痛得麻木。 “爱妃不喜欢桂花酒吗?想喝什么告诉朕,那边还有西域来的葡萄酒。” “皇上对臣妾真好,臣妾也没有不喜欢桂花酒,只是有酒无乐显得无趣,听说秦大人会唱戏,不知臣妾可有这耳福?” “这有何难?爱妃想听什么,叫他唱来便是!” “多谢皇上!”燕妃媚笑谢恩,转向秦夕冷冷一笑,“听说你都是唱旦角的,本想叫你扮了戏妆唱来,只是你这相貌纵然精心妆扮也未必入得人眼,所以你就清唱一曲《宫灯误》吧!” 燕妃说着就吃吃笑,她点的曲目原是说一个宫女在元宵时被皇上宠幸,后来封为妃子却最终死在冷宫的故事,现下要秦夕扮唱这角色,无非嘲讽他如今的处境罢了,若按她的私心,她只想杖毙这个顶着侍中官职还媚主惑上的贱人。 “唱啊!”燕妃冷眼喝斥,随即又倒在皇上怀中撒娇,“臣妾请不动他呢!皇上帮帮臣妾吧!” 萧离温柔拍抚,然后冷声喝令秦夕唱来,久不闻回应,这才抬眼看向秦夕,却见秦夕挺身直立,虽敛颜肃穆,但根本心不在焉,甚至没把他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5 当一回事。 萧离怒极,顺手把酒杯砸过去,本想砸他个头破血流,谁知鬼使神差偏了方向,酒杯碎在秦夕脚下,这声裂响连燕妃都惊了一下,秦夕却一动不动,依旧面无表情,这下萧离是真的恼了,上前抬腿要踢,却被秦夕让过。 “皇上请息怒,即便要打也不合亲自动手,何况微臣还穿着官服,不敢擅受责罚,更别说穿着官服唱戏了,传出去有损皇上英名,也会折损朝廷威严。” 秦夕拱袖劝谏,毕恭毕敬,萧离冷笑,突然把手搭在秦夕的衣带上,显然要亲自剥了秦夕的官服。 “皇上请自重!”秦夕退后一大步,然后叩首及地,“微臣粗俗愚钝,不堪御前侍候,容臣告退!” “你是自己脱了衣服唱戏,还是朕帮你脱?”萧离上前一步,仿佛不经意似的,踩在了秦夕的手上,见秦夕身子顿了一下,知道踩疼了,可是没有他疼,他只是杀了一个该死的人,秦夕却逼死了他的小鬼,让他寒心失望、痛彻心扉! “皇上请恕罪,即便微臣自己脱了官服,也脱不掉侍中大夫的官职,因此不敢轻慢己身虚演戏子,这同样有辱圣上英名,毕竟微臣的官职是皇上御笔封赐,自微臣接旨那日,便是寻常言行也不敢稍有疏漏,今日皇上为娱宫妇便自堕声威,若按宫廷例训,微臣有权请示朝中言官代为劝谏,回头也有责任训戒不法宫妇,皇上希望那样吗?” 秦夕抬头询问,人虽跪着,上身却挺得笔直,面上也微微笑,一双星眸清澈见底,看得萧离失了片刻的神,同样鬼使神差挥了挥手,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夕早就退得没了影,不由在心下恨恨,可恶的小鬼,居然用眼神迷惑了他,然而可恶的是自己,居然还会被小鬼迷惑,明知他已经变心,已经不爱他,自己却傻瓜般幻想小鬼回心转意,可恶! “皇上……”燕妃惶惑轻唤,人也水蛇般黏了上去,脸上却吃了一耳光,惊得她跪地请罪,实则不知犯了什么错。 “你竟敢叫他唱戏!便是朕也要看他心情好时才会那般要求,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叫他唱戏!” 萧离攥拳切齿,“来人,送燕妃回宫,三尺白绫侍候!” 燕妃大惊失色,不及哭求就被拖出帐外,帐内却一阵乒乓乱响,曲同进去一看,果然是皇上砸了一地东西,可见气得不行,但也知不是燕妃惹起来的,而是秦公子不肯低首,皇上又不忍责打,只能砸物泄愤罢了。 “朕竟然舍不得杀他,直到今日仍舍不得,他还真成了妖怪!为一个该死之人就把朕逼到这个地步,难道要朕以命相抵,他才肯回心转意?朕真是……白爱他一场了!” 萧离掩面挥手,曲同赶紧退了出去,皇上的泪颜可不是好看的,秦公子啊秦公子,你究竟要拗到何时?当真要逼死皇上吗? ☆、第 93 章 秋猎本是为了寻乐,皇上却不见欢颜,整整十日都是郁色满面,吓得随行的人也不敢放纵,好好的一场秋猎就这么扫兴而归。 回宫后,萧离彻底埋于政事,晚间也不去后宫,妃子们极尽手段也不见圣颜,就连有了身孕的妃子也邀宠不成,再加上燕妃被赐死一事,妃子们心中便有了计较,均知侍中大夫虽失了宠,但仍在皇上庇护中,于是先前稍有躁动的妃子都安分下来,后宫一片祥和。 当然这是表相,宫妇们暗里的争斗仍在继续,尤其自持美貌却不得圣宠的新贵,内中就属湘妃最不平,她父亲可是兵部尚书,母亲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一兄一弟都在朝为官,自己算得贵族千金了,可是只侍寝一次就没了后续,虽封了妃,但是没有身孕便难保长久,所以当务之急是引得皇上回顾。 湘妃把主意打到了静和轩,人人都道秦公子失了宠,不肯亲近也不敢得罪,她不是愚蠢妇人,自然不会随俗,反其道而行之虽有风险,但是得胜的机会也更大。 湘妃频频往静和轩送礼,不敢太过张扬,毕竟秦公子有官职在身,所以只能送些吃食小玩意一类,如此半月后,竟获准得见。 秦夕在外间花厅待客,没用旁人侍候,亲自斟茶请座,湘妃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秦夕,果如传闻一般,秦公子貌不惊人,但细看便知其美在何处,不是皮相,而是从内到外那股子韵味,如风似月,淡雅清宁。 湘妃暗里惊心,同时也恍了神,痴傻般怔然不动,秦夕随她看,自顾饮茶不语,片刻之后才听对方自谓失礼,于是抬眼相对,谦和笑道:“你不必道歉,对我好奇之人比比皆是,你若看够了,咱们就开始谈正事吧!” “正事?”湘妃诧异,难道对方已窥破她的来意? “你是一宫之主,另有三名贵人住在你宫中,从位份而言,你有权管教她们,但不能苛责虐待,因为她们跟你一样,都是皇上的女人,昨日却有人举报你责打宫妇,我派人验过她们的伤了,另有人证两名,指认是你所为,你可有话说?” 湘妃愕然,完全没料到今日能入静和轩竟是如此原因,但那未免小题大做了,况且她不是无端责打,倒是那三个贱人竟有胆子告她,这倒在意料外。 “本宫自然有话说,你也说本宫有权管教她们,那么管教无效便只有稍行责罚,此事本宫征询过老嬷嬷,原是行得的,事后也禀过皇上,曲公公回话说了无妨的,或是事务繁忙没来得及跟你通报一声,才会使得她们有机可趁,其实用心险恶呢!” “是么?”秦夕淡淡一笑,陡然沉肃道:“你回禀的是两个月前的事,前日又行责罚你并没通禀,而且下手更狠,三人均是内伤,其中一个呕血不止,贴身宫女曾哭求请医,被你驳回了,宫女无奈才告到我这儿,如此,你又有何话可说?” 湘妃愠怒,“本宫已说了管教无效才会再行责罚,她们目无尊上,私谈无端,甚至纵下无礼,本宫使不动她们的人也罢,竟连本宫到了她们跟前也会被无视,这等狂妄恶行,难道不该重责吗?” “重责可以,私刑就不行,何况越过管教嬷嬷,支使太监动手,这便是藐视宫规,你自堕尊贵不要紧,但你是皇上御封的妃子,无视宫规戒律,等同欺君枉上,到了我这儿又行狡辩,不肯认罪伏法,难道要我报到宗司处?” 湘妃闻言大怒,“你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本宫何曾欺君?前番通禀后便一同讨了示下,皇上亲口应允本宫监察她们,谁知她们屡教不改,本宫不得己才稍微重责,不准请医只是给个教训,你又何必小题大做?若是惊动皇上,只怕大家都没个好。” “此事不需惊动皇上,在我职权内便可处置,你若认罪,我便从轻处罚,你只需回去好生照管她们就行。” “这可不行!”湘妃冷笑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6 ,“本宫是妃子,她们只是贵人,在本宫面前,形同奴婢,何况私下妄谈主子……” “且不论谁主谁奴,只说她们怎么妄谈你了?”秦夕含笑打断对方的话,看似和气,眼中却无暖色。 湘妃莫名惊惶,暗道此人年纪不大,眼神倒厉害得很,被他这么盯着,竟似冷箭瞄身似的,湘妃暗里打个寒颤,语气也稍微软和。 “她们说的都是些无端之事,本宫不屑学舌,再说本宫是善意而来,不想理会无端人事,只是看你面子罢了,回去会着人给她们医治,这事原也不值得你费神,咱们真正该关注的是皇上,你说呢?” 这女人是为这个才送礼吗?秦夕暗里好笑,面上漠然道:“我是侍中大夫,只因宫中无皇后,我才主判后宫不法之事,因此眼下只关注宫人枉法与否。” “难道你不想重拾圣眷?”湘妃笑得促狭。 秦夕冷眸微笑,“我若在意那个,哪还有你们的份?” 湘妃倒抽冷气,“你……你未免狂妄了些!就算皇上真宠过你,如今也未必肯回顾,你恃宠而骄也要看看时机,现下你已经失宠了,本宫正是为此而来,原是不忍你遭此冷遇,你该谦谨些才是!” “我不会啊!”秦夕嗤笑。 湘妃愣了一下,“你不会什么?” “不会谦谨。”秦夕啜茶一口,闲闲道:“皇上不是宠过我,而是一直都宠,他宠得我不知进退、无法无天,所以我不能对你谦谨,否则你的下场会跟燕妃一样,这不是唬你,还有我没有遭受皇上冷遇,而是我在冷遇皇上,否则宫里也不会有你们,你若不信,可以撺掇淑妃来欺负我,哪怕她有孕,只要敢动我,她也死定了。” “你……”湘妃骇然失语,暗里则狐疑不定,毕竟燕妃死得莫名,虽有传闻说她是因为得罪了秦公子才被赐死,但那毕竟是传闻,现在被秦公子亲口证言,虽合了自己的意,但未必如自己的愿,因为秦公子似乎不会与她一道,甚至已经视她为敌。 “你说皇上仍宠着你,有何凭证?”湘妃必须落实此事,如此才方便她确定敌我。 秦夕起身,道:“你回去好生赎罪,我会派人查探,你若阳奉阴违,我不会给你二次机会,必定报予宗司,判你不贤,到时你会彻底遭受皇上冷遇,你若不信,可以试着跟我作对,到时你也会知道皇上是否还宠我?” 湘妃愕然不动,半晌才悻悻离去,回宫后仍思量不定,究竟要不要试试?毕竟秦夕说的撺掇淑妃那个法子太诱人,简直是一石二鸟之计,不管皇上偏宠谁,她都会是受益人。 湘妃叫过贴身宫女吩咐一二,然后便静观事变,三日后,淑妃的沁淑宫传出主子虐*奴的消息,且有宫人往静和轩请求公道。 秦夕叫人去沁淑宫取证,然后传唤淑妃的管教嬷嬷,并不问话,先就打了十板子,继而把人放了回去,很快地,淑妃派了管事太监来问话,秦夕还是赏一顿板子,管事太监回去就哭诉喊冤,淑妃怒极,坐了轿椅,带上十众宫人,浩浩荡荡闯入静和轩。 秦夕着了官服端坐椅上,小豆子奉茶一旁,同样也给淑妃奉上一杯,却被淑妃摔了一脸,烫得小豆子抽气不己,但依旧得陪着笑脸,谁知不讨喜也罢,被淑妃着人赏了耳光,这是打着奴才欺主子的意思。 秦夕视若无睹,人家负气而来,你得让人撒撒气不是? “打好了吗?”秦夕笑问。 淑妃气得浑身抖,叫过贴身太监再打,小豆子的嘴角很快就破了,不敢伸手捂着,只能闭眼承受,心里却觉得舒坦,因为公子肯拿他挡事了,只要能重新得到公子的认可,几个耳光算什么? 秦夕不发话,淑妃反而闹不下去了,抬手止住太监,斜眼瞟着秦夕,冷哼道:“本宫听说你最是体恤奴才,今日看来不过谣传而已,但是本宫的奴才不比这儿的,除了皇上,谁都打骂不得,你却连打两番,现下本宫亲自来了,你竟连个虚礼都不愿赔吗?” “赔礼的事,稍后再说。”秦夕放下茶盏,端正坐姿,道:“你的管教嬷嬷治下不严,任由宫女相怨成恨,以致凭人撺掇互殴成伤,我循例责罚是望她反思悔过,谁知她唆使你的管事太监来问话,这是以下犯上,我循例给予惩戒并无不妥,现下你进门就摔茶打人,烦请给我一个理由,否则便不是一个赔礼能了结。” “你放肆!”淑妃拍案怒道:“本宫的人先让你打了,你不忙着赔礼倒要本宫给理由,仗着皇上宠过你就想欺到本宫头上吗?” “我是凭着职权问话,你又是仗着什么无视宫规?进宫当日没人教过你吗?静和轩是侍中大夫所居,形同宫中刑事衙门,非传唤不得入内,入者不得询问不可漫言,受询不得诈言,现下你不请自来,我暂不问罪,你先说说打人的理由,无理的话,两罪并罚。” “你……你……”淑妃气得大喘,贴身宫女忙拍抚劝慰,又冷眼瞅着秦夕,道:“你不过仗着官职逞威风罢了,娘娘可是身怀龙子,你不好生侍候着,回头皇上不问你的死罪才怪!” “皇上要问我的什么罪,那是我的事,你喝斥宫中官长,我现下就可以问你一个不敬之罪,回头你去管教处自领十板子……” “反了你了!”淑妃怒道:“她是本宫的人,你凭什么责罚?况她是替本宫问你的话,你不好生应着还反咬一口,真以为本宫不敢动你吗?” “你现在相当于咆哮公堂,介于你有身孕,我就不罚你了,回头叫你的管教嬷嬷再领十板子,扣除半月例钱就行。” 淑妃气得浑身打颤,疾呼一众宫人动手,醒事点的自然不敢动,这位侍中大夫是皇上宠过的人,即便失宠了也还稳居宫中要职,再次得宠简直易如反掌,现下得罪了,明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了,不是所有宫人都这么精明,也有七八个傻蛋扑上去就打,秦夕岿然不动,小豆子早就挺身护主,小银子他们也从门外扑进来,四人都把秦夕护在身下,并不出手格挡,任由对方拳打脚踢,因为公子当上侍中大夫那天就教过他们了,有理与否,谁动手,谁先输。 秦夕他们不还手,太监们打得更起劲,淑妃的贴身宫女却开始不安,小声道:“娘娘还是叫他们住手吧?那人虽可恶,但他刚才说的宫中衙门不错,宫规也的确教过静和轩不可擅入,老爷和夫人也嘱咐过奴婢,只说千万不可得罪秦公子……” “何时的事?”淑妃诧异。 宫女怯懦道:“娘娘进宫的前一晚,老爷和夫人特意嘱咐奴婢的,还说能够亲近秦公子是最好不过……” “你怎么不早说?”淑妃懊恼,急声呼止太监,可惜已经把对方打得不轻,就连秦夕也挨了几下,破了一边嘴角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7 ,一手捂着右肋似很疼痛。 “之前你打了本宫两个奴才,现下本宫也打了你们,此事就此了结吧!回宫!”淑妃强撑气势,扶着宫女的手出了门,回头就着人送些银两药材去静和轩。 秦夕一概不收,顶着一脸伤,捂着一边断掉的肋骨,去了宗司处,找到宗司大卿喝茶聊天,对方问及伤情,一律呵呵作答,混够茶点就回了静和轩。 宗司大卿苦脸目送,心道,这是哪位不长眼的娘娘闯的祸啊?还嫌皇上不够烦吗?这下秦公子更有理由不侍寝了!皇上的女人打了他,他能给皇上好脸? 可是秦公子,您就不能放过我吗?独独跑来找我,这是要我主持公道吗?根本要命啊! ☆、第 94 章 淑妃打了秦夕,萧离很满意,因为他的小鬼回来了,借着挨打在争宠呢!而且醋劲不小,茅头直指有孕的妃子,这是气他碰了别的人,要他自灭罪证呢! 萧离无比欣悦,丢下折子去了静和轩,发现小鬼断了一根肋骨时,气得想杀人,喝令曲同去沁淑宫传旨,打人的太监全部杖毙,淑妃打入冷宫。 “不可!”秦夕挣扎起身,萧离忙扶了躺回去,“别乱动!”说着又疾呼太医。 秦夕止住,就着半卧的姿势拱手,道:“皇上体恤臣下,微臣……” “不是说了私下不论君臣吗?”萧离微嗔,随即轻抚秦夕的脸颊,“你总是这么倔,和好也就一句话的事,何必挨打示意?嘴角都破了,吃饭也不香吧?我叫人做你喜欢的银耳汤来好不好?” 秦夕不语,只是把脸扭朝一边,不想直面萧离的脸,那样会软了心肠,不为心中的爱,只为萧离憔悴的容颜,他是真的爱着自己吧?可是为什么不愿正视他的伤痛?真正的伤不在脸上! “是我误会了吗?你并没想明白?”萧离冷了脸。 秦夕轻叹,回头直视萧离,“你不也没想明白吗?如果我问你为什么要杀莫琪,你肯定还会否认,连着他是我表哥,你也会否认,不是吗?” “我说不是,你就能想明白吗?” 秦夕苦笑,“你还是不懂,可我真的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要么放我走,要么赐我死……” “你妄想!”萧离坐直了,冷笑道:“我说过即便孤老终生,你也要呆在我的地方,哪怕你心里有了别的人,但你只能死在我身边,你也妄想自我了断,不得我允许,你敢死的话,我会抄杀秦家,还有你的尹大叔和尹姐姐,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你这个暴君,我不想看见你!”秦夕怒起挥手,一下就打在萧离脸上,当下也就做好了吃耳光的准备,因为萧离是个绝不吃亏的主。 “痛快吗?”萧离冷声质问,手却轻柔无比,没打还耳光,只是把秦夕扶回枕上,“不是说了别乱动吗?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着吧!不爱我也无妨,恨我也是一辈子,你只祈求来世不要遇见我就好,否则我必追讨今生债务,害我爱上你,你却弃了我,此债永世难偿!” 萧离说完就走,秦夕一步上去,从身后勒了萧离的腰,哽咽着怒吼,道:“你既爱我为何灭我血亲?莫琪喜欢我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有万般手段带我走,可是我只要你,他能带走什么?恰恰是你杀了他才将我遣离你身边……” “他没死,但你也妄想见他!” “你说什么?”秦夕转到萧离跟前,揪了萧离的前襟,“你说他没死是真的假的?” “真的如何?假的又怎样?”萧离扯开秦夕的手,把人拦腰抱回床边,“最后说一遍,不要乱动,好好养伤!” “我不好好养,除非你告诉我莫琪真的没死!” “你就那么在乎他,果真爱上了吗?” “我只爱萧离,可他杀了我表哥,看似防人夺爱,实则不信我,也不信他自己的爱,否则一个情敌算什么?果真一心对方,同心同德的话,与天下为敌也只闲常。” 秦夕言毕冷笑,泪水却滑下脸庞,萧离怔然,半晌方闭目沉叹,“好吧我错了,不该杀他!我若真的爱你,便该如你所愿,所以你去找他吧!” “他真的没死吗?他在哪?” “莲山天池。” “他真的去了?”秦夕拉了萧离的手,“我们也去好不好?当日他隐语说你会暗杀他,我还骂他一顿呢!所以我欠他一个道歉,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萧离皱眉,“你说我不信你,其实是你不信我,担心我骗说他没死来安你的心,所以要我跟你同去,可惜我没骗你,他真的没死,这是小金子带来的消息,当日你撵他出宫,他打算在落云城自尽赎罪,谁知遇到死而复生的莫琪,然后陪莫琪去天池疗伤养生,你想去便去,但别叫上我,否则我还会杀他,夺爱之仇等同灭门,不杀他,难消我恨!” 萧离说着又要走,秦夕忙双手拖住,“你别自说自话呀!我刚才都说只爱你了,你凭什么诬蔑我?还有我没有不信你,拉你同去是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出行,上次独行西北我就后悔死了,你不在我身边,我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所以才会利用莫琪帮我做事,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我起初只当他是棋子,后来只认他是我表哥,总之我对乱*伦没兴趣,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跟他有什么,我是君子啊!你忘了吗?” 萧离不语,神情却渐次松动,些许愧色浮上脸颊,人也闪身出了门,秦夕愣个大张嘴,自己表了那么多态,萧离还是不信吗?可是莫琪没有死,他们之间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呀!这么明白的事,萧离是卡在哪个死胡同了? 秦夕打算再去表态,萧离却自己回来了,冷着脸递给他一封信,“这是莫琪给你的,他的笔迹你该认得,我不可能仿制,但你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看,因为看了,我不会准你离开。” “我不看你就会陪我去莲山了吗?”秦夕撇嘴,一手拉住萧离,一手接了信,显然怕他看信的时候萧离再次跑掉,所以拉着不放,这样才能安心看信。 莫琪果然温柔呢,信中没有提及受了暗杀,只说出了意外,身负重伤而不得便利,又因时局混乱而不得现身,所以潜回茂原城避乱,如今在莲山疗伤,又听小金子说了宫中之事,后悔没有早带消息令他安心,所以致信问候,最后要他保重,以待来日相会。 “还敢来!”秦夕看着就笑,然后把信塞在枕下,愣愣地发了一阵呆,突然切齿道:“气死我了!明明没死干吗不早点带信来?害我伤心那么久也算了,害得你也跟着受苦,所以不管他了!莲山冰天雪地的,我才不去呢!等会儿咱们架火烧烤好不好?” 秦夕笑得灿烂又明朗,萧离却愣了又愣,“你……你真的不想见他吗?”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8 “不想!我都快气死了!明明没有被你杀死,却假装死人害我们分心这么久,我是坚强又乐观的君子啊!为他一个假死,我几乎成了悲观厌世的人,一想到他被你杀了,我再也不能坦然爱你,不能安心享受你给的幸福,我真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我又舍不得死,但是活着却分心分肝,我又觉得生不如死……” 秦夕顿住,“我也自说自话了,忘记问你是否还愿接受我?毕竟我为他人的死而跟你怄了这么久,换作我,恐怕也有些寒心了,你也是吧?” 萧离闭目长叹,俯身抱住秦夕,“我不寒心,我只担心你不能原谅,但我又说不出道歉的话,并非不觉有错,而是不惯致歉掩过,杀过你表哥是事实,不管他身死与否,你能释怀便好,不能也罢,我终归不会放你走,你到死都得在我身边。” “嗯,我以后哪也不去,只在你身边,省得又惹出事来坏了我们的感情,而且现在你有三个怀孕的妃子了,我们可以更安心地在一起,没人会说我祸断皇室血脉,还有啊,以后我不跟你怄了,你也不要想着杀人防敌,我们两情相悦就是天下无敌了,要对我们的爱有信心啊,好吗?” 萧离笑了,心里却很惭愧,郑重回了一声“好”,伸臂枕在秦夕脑后,并不言语,两人默契地闭上眼睛,十个月的冷战,彼此都心乏神伤,再次相拥而卧弥足珍贵,只如敲断筋骨再次相融,一切尽在不言中。 公子总算回过神了,小豆子望天祷谢,曲同则忙着备膳,皇上几月不得好胃口,今日总该吃得香了吧? 小鬼身上有伤,萧离胃口再好也不能放开了吃,省得小鬼眼馋了不忌口,想到淑妃竟敢打伤他的人,萧离再次气恼,使个眼色给曲同,却被小鬼瞅见。 “你又要下旨罚人吗?”秦夕放下碗筷,推开萧离盛来的汤,不无怨色,道:“你若一定要罚,不如罚我,因为是我故意引她来打人,目的却不是要她受罚,而是变相出示我仍然受宠的证据。” 萧离不解,秦夕把那天跟湘妃的谈话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冷笑,“你这些妃子都是容不下人的,明争暗斗、欺下瞒上,再高的位份也不知满足,恐怕做到皇后也歇不了欺人的心,但是不怪她们,物不平则鸣,你若对她们一般好,便能息止她们争宠的心。” “这有何难?”萧离笑道:“一般冷淡也使得,若不是为了惹你吃醋,我何苦糟践自己?现在她们没用了……” “萧离!”秦夕低吼,眼神不乏责备,萧离苦笑投降,“好吧,我不作贱她们,但你也不要逼我对她们好。” 秦夕轻叹,算是默许了,听萧离让曲同传旨沁淑宫,着令淑妃禁足三个月,这在萧离来说已经是轻罚,秦夕懒得再多话,高兴萧离有了皇嗣不假,但那无疑是背叛的证据,哪怕只是身体的背叛,是从大局而言不得己的背叛,同样令他不能释怀,即使他也期待皇嗣…… ☆、第 95 章 淑妃受了罚,湘妃同样惊诧叫苦,又听皇上再次回顾静和轩,只令她胆战心寒,那位秦公子可不是善茬,失宠时便目中无人,再次得宠还不铲除异己? 可是放眼后宫,似乎哪个嫔妃都不是秦公子的同盟,但他真是孤身作战吗?皇宫不是寻常地方,单打独斗绝不能持久,也许他也在寻找可靠盟友。 湘妃再次去了静和轩,听说皇上也在,不由她暗自称幸,跟着引路的太监进了内院,只见皇上在跟秦公子下棋,当下不敢打扰,静静候在一边。 秦夕已经连输两局,此时棋势同样危急,因此全心付予棋盘,所以不知院里添了人,萧离则是无心她人而无视,瞅着小鬼落下一子,不由好笑,思量半日竟是找死的一着,小鬼存心输棋么? 萧离懒懒掷下一子,很干脆地结束了这一盘,秦夕目瞪口呆,半天才惊呼,“我走错了,容我悔一步!” “是这步吗?”萧离帮着挪了一步,秦夕点头,却见萧离同样一子封杀,顿时瞪圆了眼,“不是这步,是……容我想想!” 萧离笑而罢手,任凭小鬼耍赖去,旁边有个碍眼的须得打发了才是,果如小鬼所说,这些女人没个安分的! “你来做什么?”萧离问着话却不赐一眼,倒是秦夕抬了一下头,然后继续低头看棋势,嘴上倒替湘妃答话,“不管她来做什么,我却有事跟她说,只是先容她禀话吧!” 萧离含笑应了,湘妃却愣住,她只为拉拢盟友而来,恰逢皇上也在才临时改了主意,只是皇上似乎不高兴看见她,回想得宠当日,皇上也不曾这般冷淡,莫非秦公子已视她为敌,提早跟皇上说了她的坏话? “臣妾听说秦公子受了伤,所以特地来探望。”湘妃柔声回话,后悔没有带了礼物来,只望皇上不深究才好。 萧离点头,“你倒有心,只是以后不得传唤不要再来了!” “是。”湘妃曲膝应答,不敢再擅言,见小豆子上来添茶,忙接过来侍候,趁机离皇上近了些,又见棋盘边摆了一碟点心,于是用心记下,同时感慨,原来皇上喜欢吃这种咸点,可是怎么有些粗糙的样? 萧离并不饮茶,只是拈一块点心闲闲吃着,这可是小鬼照着平秋给的方子亲手做的,样子虽丑,味道却好,难得小鬼终于做出可以入口的东西,他自然要全盘享用。 此时秦夕已经彻底放弃,因为不管怎么走都是输,看来只能放弃烧烤了,早知棋艺不曾长进,他就不该跟萧离下棋打赌,直接赖着要烧烤就行了,谁规定受伤的人不可以吃烧烤? “想好了吗?”萧离问得正经,面上却谑笑。 秦夕小翻白眼,“想什么啊?怎么都是输,但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赢过你!” “愿赌服输,能赢我的一天再说吧!”萧离递过茶盏,以此当作安抚,秦夕也不当真在乎输赢,何况眼下有正事呢,所以啜茶一口便转视湘妃。 “娘娘亲自来了便省了我着人去请,前番已经告言娘娘,但我命人查探过,娘娘并没依言行事,那三位贵人不曾得到照管,伤重那位几近弥留,那日娘娘说我小题大做,今日看来,娘娘是想小事化大么?” 湘妃错愕,绝想不到秦夕居然还挂着那事,当日会应承只是场面照应,谁知他竟真的派人查探了,而且今日才知他原是虚伪小人,那日何曾叫过她娘娘,今日当着皇上才装得恭顺,背地两面三刀更是平常了! “秦公子何出此言?她们既归在本宫管教内,是非好歹均由本宫负责,若说受了责罚不得请医,这却是天大的笑话!本宫早就叫她们的人去请太医,究竟有没有请,或是请了有没有好好瞧瞧,这些事儿却不在本宫分内,一定要追究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39 的话,恐怕该去问问她们的人。” 湘妃自觉答得滴水不漏,秦夕却冷笑,“娘娘避重就轻又本末倒置,她们原是被娘娘重责致伤,并非私下争打,所以或医或补均在娘娘责任中,前番我已说过,娘娘好生照管她们便无事,否则我不会再给机会,因此娘娘请回吧!此事单等宗司裁决便是。” 湘妃倒抽冷气,突然跪到萧离脚边,“皇上要给臣妾作主啊!臣妾冤枉!” “冤或不冤,秦夕已经说了,宗司会给出明判,你回去候着吧!”萧离起身,本想拉秦夕去屋里说话,可惜曲同回禀阆王求见,所以只能嘱咐小鬼等他用晚膳,然后独自去了御书房。 皇上一走,湘妃便从地上爬起来,疾步拦住要进屋的秦夕,“你一定要治死我吗?我跟你有什么仇?就算我也想得皇上的恩宠,可我不会跟你争啊!我还愿意跟你共进退,只要我生下皇子,我们就能在宫里立于不败之地,到时你再保我的皇儿成为太子,我们就能长盛不衰,所有的一切我都打算好了,你只需要诓住皇上……” “居心叵测,罪加一等,谬论君主,罪不可赦,你是担心宗司判得不重吗?”秦夕挥挥手,“回去吧!你刚才那些话,当我没听见,敢有下次,别怪我秉公行事!” 湘妃惊愕,直到小豆子请她出门,她才愣愣起步,在院门边扶了宫女的手,行至半路才失声痛哭,不是伤心皇上冷情,而是自恨失算,找谁都不该找秦夕,那人只知惑君专宠,哪懂结盟共荣? 宗司判言湘妃失当,请入凤宁庵省过,皇上挥手准了,湘妃跪谢而去,几日后,有人往御前进了一名常侍,生得秀丽又机灵,皇上不置一词收了,回头就叫人送去静和轩,常侍也是侍中职,当然要交给小鬼管教。 根本戳我眼睛来的,长得这么漂亮,存心要我自卑吧?秦夕郁闷,面上却是温雅的笑,“我虽是你的上司,但我素来不拘礼,所以你以后见我都不必拜首,你叫青柯是吧?可有字?” “回大人,晚生字成琢。” “有木可雕可琢,成器之才也!”秦夕说着却笑,“你名册上写着弱冠之年,长我两岁呢!况我无能收入门生,纵然你在我名下当职也不必自称晚生,因此随意称呼便好。” “是。”青柯拱袖,玉色脸颊浮起羞喜,竟似嫩玉透着暖色的红,便是秦夕也忍不住想伸手抚摸,心里则更加郁卒,这人是哪个浑蛋荐来的?简直是个祸害! “你乍乍入宫,暂时不必奉职,先将宫规熟悉了再说,现下去值房管教处吧!” 秦夕叫来小财子,命他领青柯去值房,小豆子瞅着人出了门,这才嘟咙,道:“公子应该叫我领他去,小财子呆头呆脑的,根本套不到什么话!” “我何曾想套他?再说了,你自负聪明,可是一山更比一山高,那人不简单,道行绝对在你之上,你那点把戏不够他瞧的!” 小豆子两眼一愣,笑道:“公子能瞧出他的道行,肯定是他的对手喽!那怎么不给个下马威呢?” 秦夕苦笑,“人家是太学出身,背后还有个王爷干爹,朝堂上也有要员撑腰,我不过仗着皇上的宠幸才做了他的上司,在他看来,我只是个以身侍主的佞幸,给他下马威也不是摆官威,小人得志罢了!” “公子自贬也罢,却连皇上的心意也贬进去了,再说了,公子若无能赋职,皇上又怎会胡乱封官?你刚才就该给他个警示,叫他不敢小瞧了你!” “那样也只口服罢了!”秦夕拿上披风,“我到外面走走,你不必跟着,桌上有封信,先替我送到金老板那儿去,回头你再去趟阆王府,昨日他遣信邀我,我给忘了,你去问问有什么事。” 小豆子应声去了,秦夕则去了太医院,昨天听曲公公说起萧离曾醉中呕血,当时吓了他一跳,以致忘了阆王邀约的事,过后又被萧离打了岔,今天却必须弄个清楚。 “秦大人不必担忧。”当日为皇上诊治的太医回话,道:“皇上只是忧思过虑才会气血不平,并无隐疾大患,这是当日的药方,秦大人请过目。” “这个就不必了,我只是……随便问问。”秦夕羞窘,暗恼这位太医未免太实诚,便是皇后过问也不会即刻请出方子,他又哪来的资格受此礼遇? 秦夕匆匆辞谢,几乎逃出太医院,却有一人追着他出来,禀说沉香苑的药膳有异,秦夕细细问过,回到静和轩便吩咐小银子去沉香苑查取相关,那儿住着一位有孕的贵嫔,太医所报事关重大。 秦夕正喝茶等着小银子的消息,萧离却来了,兴冲冲要拉他去看什么臣国敬献的贡品,还说随他挑选,这成什么事了? “我有官职在身,就算皇家赏赐也有严格例定,不这样的话,你就是全部给我,我也不嫌多,如今却不敢随意收取了,否则我还怎么秉公执法?” 秦夕义正辞严,实则心疼那些不得的宝贝,可是要他辞了官职发大财,他也同样舍不得,不作侍中大夫的话,他就失了正当居宫的理由,虽然嘴上说不在乎男宠之名,但心里过不了那道槛,一道名为读书人的槛。 萧离深知小鬼心里那些矛盾纠结,只是不想过多劝解,因为怎生宽慰也脱不开一个嫌疑,他若不是皇帝,小鬼便不会顾虑重重,为了共他一生,小鬼才会委屈皇宫,否则便是冰天雪地的莲山,小鬼也会欣然而往。 “你想去吗?” “都说不能去了,那些宝贝……” “我说的是莲山。” “什么莲山?”秦夕愣眼,萧离反而奇怪了,“你为了莫琪的死跟我怄了那么久,当日还说要替他完成逍遥梦,现下却不知莲山是什么东西……” “不是不知!我只是忘了而已!” “忘了?”萧离惊怪。 秦夕愠怒,“我就是忘了不可以吗?他又没死,我干吗记着那些事啊?跟你怄气也不是因为对他有多记挂,只是气你不信我心里只有你,随便出来个对我好的,你就非杀不可,反观我,却必须平静面对你的三宫六院,当然这是我自择的因果,我不怨天尤人,但不意味着我就必须断绝他人对我的好,尤其来自血亲的关怀,于我可谓天偿,与其说我怀念他的好,不如说我想留住被亲情关爱的那份感觉,譬如知道他没死,知道我还有亲人,这就足够了,我要的只是这样,不过分吧?” 萧离点头,“我明白了,以后会带你去看他,他若有信来,我不会再扣下,你也可以给他写信……” “我没工夫!我忙着呢!你也别闲逛,回去好好批折子,晚饭回来吃,我给你做金玉满堂!” “好,那我去了,你也别累着,乖乖等我回家!” “去吧去吧!”秦夕挥手,好笑萧离说的家,整个皇宫都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0 是皇帝的呢,岂止一个静和轩? 但是听来很温馨呢!因为萧离的意思很明白,有他的地方才是家,当日何曾料到啊?萧离会如此爱他!爱得如胶似漆、患得患失,这样的萧离又要他如何不爱?又要他如何去假想情敌? 三宫六院又如何?秀丽小子又怎样?要对他们的爱有信心,这是自己说的不是么?君子言必行,所以那个青柯是否来者不善都随他的便吧! ☆、第 96 章 小财子回禀了沉香苑的事,秦夕心下愤懑,那位贵嫔有了身孕却未封妃,所以才被旁人小量了去,竟连她的贴身宫女也不好生侍候她,虽说人善人欺,但是会被自己的欺了去,未尝不是自身失德。 “你去吩咐值房处,给那位贵嫔换几个合用的人过去,原来贴身侍候的几个扣了例钱,打发到涣尘宫兼作洒扫。” “是。”小财子领命下去。 此时小豆子回来了,把金老板的口信复述一遍,然后说了阆王的事,秦夕听罢,不由冷笑,“他想把小绶带到封地去,这事该跟皇上请求才是,找我有什么用?” “王爷说皇上那边不是问题,主要是你这边得给个话,因为宁小公子一直觉得西北之事他也有罪,所以不肯离京,想就近守着你,即便不得你原谅,心里也舒服些,所以王爷希望你安了宁小公子的心,好叫他带人回封地。” “小绶不知道莫琪没死吗?”秦夕诧异。 小豆子点头,“知道的,但他说莫将军死里逃生不是他的功劳……” “死脑筋!”秦夕挥书一封,“你把这个交给阆王,就说我公事繁忙,没工夫陪他哄情人,让他把信给小绶看了就是。” “那怎么不直接送给宁小公子去?” “你懂什么?信上都是开解的话,直接给小绶就会抹掉阆王的苦心,由阆王转交就会事半功倍!” 小豆子恍悟,笑眯眯再次送信去了,秦夕则去洗手做饭,答应了给萧离做金玉满堂,这东西听来了不起,其实蛋炒饭罢了,这也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 “这就是金玉满堂?”晚膳时,萧离如是质疑。 秦夕讪笑,“你别客气,尝尝味道怎样啊?” 萧离抱着狐疑尝了一口,不算难吃,但也不敢恭维,秦夕只从他的表情就知道结果,所以难免颓丧,“实在难吃就放下吧!天赋不允,我又奈何?” 萧离笑劝一番,命人重新摆了膳食,哄着小鬼吃好,然后坐到一边吃茶,见小鬼仍很丧气,只好再次哄劝,道:“我知你一心想为我做点什么,但我不想其他,只望你在我身边就好,我也知你心有不安,甚至疑惑我为何非你不可,但我自己也说不出确实原因,只知你若不在,我便万事无心,所以你不必为我多方思虑,从于本心陪着我就好。” “果真从于本心的话,我想拐走你!” “那不是你的本心,是醋意使然。”萧离笑侃。 秦夕却点头,“我的醋意也是从心而发,不提后宫嫔妃,只说随便来个常侍就是才貌双全,从前我还能算计着怎么除掉情敌,如今身为侍中大夫,我非但要谨言慎行,还得持守中正,不说你的美貌常侍,只说别苑里的新宠如意王,我就得恭敬且公正,其实心里不舒服,所以想快刀斩乱麻,拐走你便万事大吉!” “你若真想拐走我,怎会把如意王送到我跟前?”萧离挑起秦夕的下巴,“你忌恨青柯才貌双全,心下也恼恨荐他来的人,可是类似事你本就是始作俑者,你若不巧意荐送如意王,他人又怎会仿效以赴?” 秦夕苦笑,“就算我真的把如意王荐给你做了男宠,但你不一定宠幸他啊!可你宠了不是吗?” “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前面绕那些都是废话!但是谁告诉你我宠幸了他?就算后宫那些女人,我也一个没碰!” “你……”秦夕惊骇,“你没碰她们,她们怎么有孕的?” “阴阳交合,自然有孕……” “少弄玄乎,到底怎么回事?”秦夕恼了,心底却有了隐约猜测。 萧离仍是淡淡笑,“我说过绝不辜负你,不论私情还是大局,我都会如你所愿,你要我做完美君王,子嗣也是其一,可是要我与他人欢爱,我实在做不到,所以只能寻人代替……” “你怎么可以这样?简直荒谬绝伦!皇嗣是可以混淆的吗?”秦夕怒吼,随即惊得左右看。 萧离呵呵笑,“别担心,这事给人听了去也无妨,一则没人敢漫言,二则,所谓寻人代替也非常人,本朝两代之前才由太宗之后继位,如今也算还位归本,我之后,皇位转至太*祖一脉,因此你该夸我仁德至厚!” 秦夕呆滞,半天才恍悟回神,“这么说,你找了幽王替你宠幸妃子?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先帝谥封他一个幽字,不正是望他冥府成王?难道他留有后人?” “本来没有,这下有了,后宫三个女人不正给他孕育着吗?”萧离戏谑似嘲。 秦夕无暇回驳,独个闷了一阵,最终轻叹,“你早就绸缪在先了吧!当日我为皇嗣之事忧烦不己,你只叫我别管,说你自有安排,那时你已找到幽王了,对吧?但我不关心你怎么找到他的,也不关心他怎么愿意配合你,我只问你,他如今是否安然?” 萧离敛了笑容,语气却轻闲,道:“倘若那三个女人生的都是公主,那么他会继续活着,直到有皇子诞生为止。” 果然如此!秦夕使劲闭眼,睁开时,眼中已不复悲愤,只有一片冷洌绝然,“你行的是帝王术,我既跟了你,便该舍弃寻常论调,不管你要怎么做,我都至死跟随,也不管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全心附从,绝无二话!” “嗯。”萧离淡淡应答,心内则狂啸,这才是他的人!配得他一心所向、全心宠爱! “你说不管我要怎么做,你都至死跟随,现下我想欢*爱……” “不行!白日宣*淫……” “别有意趣!”萧离抢了话头,一吻封住小鬼的嘴,手上轻抚挑*弄,顷刻便令秦夕缴械投降,溺于无限温柔乡…… 瑞雪初盈,年关将至,今岁有三妃见喜,本该盛宴庆贺,可惜天官报除,竟连除夕也未能合宴,不过各位王爷都献了贺礼,皇上也往各宫派了赏赐,如此便上下得宜,一片祥和。 除夕那日,秦夕收到莫琪的书信一封,言说一切都好,原本要来京城同乐,又怕扰了他跟皇上的清静,所以就不触鳞找死了。 秦夕看得好笑,心里倒是安定又快乐,莫琪能自行放手就好,省得他莫名负疚,听说莲山有个雪衣派,里面清一色的男子,也许莫琪有缘逢一得配呢!到时把金狼王的宝藏送作贺礼,亦算完璧归赵吧! 这是醉中豪言,翌日秦夕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1 酒醒,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那张路线图是否安卧柜中,这是莫琪亲手赠送,傻瓜才会还回去! 藏好图纸,揉揉酸疼的腰,瞪了进门前来侍候的小豆子一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昨天伙着皇上灌我那么多酒也罢了,之后我都醉了,你也不拦着皇上,就这么乐见我遭殃吗?” “皇上喜欢公子,开年就是好兆头,哪是遭殃?”小豆子讪笑,拧了帕子给主子洗脸,又说皇上去了皇德寺,本想带公子同去,可惜公子睡得香,皇上不忍叫醒,所以等他吃午膳便好。 小豆子说得正经,秦夕不好再发脾气,扭头看钟漏,将近巳时了,昨晚喝得多吃得少,现在饿得慌。 小豆子省得,奉上一直温着的粥,这是让主子随便垫一下好等皇上回来共膳,谁知主子吃完就说饱了,且穿了锦裘披风,这是要去哪? “我随便走走,你不必跟着,候着皇上吧!” 秦夕去了尚书房,那本是皇子念书的地方,如今还冷清着,只不知即将临世的可有一二皇子?其实公主更好些,虽不可承继大统,但能稍许随心,即便奉旨嫁人,也能脱出这个阴暗窒闷的地方,皇宫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本是趁兴而来,想在这儿找几本书看看,可是一进院门就见青柯立在廊下,秦夕当即败了兴,只是不好即刻转身,因为对方已经看见他了。 “秦大人也是借书来的吗?”青柯一脸激动,但仍拱袖揖礼。 秦夕抬手示意,不悦道:“我那日就说了不必拘礼,同样嘱言,我不想说第三遍。” “是。”青柯不免惶恐,低首让到一边,秦夕叹气,伸臂道:“一起吧!都是借书而来,况且里头没有引领,一时找不到想要的书,不如相互帮衬着快些!” “是。”青柯垂首跟进,来到书架边便问秦夕想找什么书。 秦夕一眼扫过去,笑叹,“我是盲目而来,先找你的吧!” “晚……我其实也没特别想看的,只是闲来无事,随便找本打发时间。” “闲来无事?”秦夕诡秘一笑,青柯整个愣住,却见秦夕往窗边座椅而去,忙疾步跟上。 “坐下吧!”秦夕指了对座一下,见青柯半臀落座,不由好笑,道:“我非老虎豹子,也不是凶煞恶人,你却似乎忌惮有加,难道有人跟你说过我的坏话?” “不,大人居官廉明,又深得皇上信用,朝野莫不赞誉。” “你不象溜须拍马的人,说着违心话,不难受么?”秦夕无视对方惊诧的表情,淡淡笑道:“我原是心直口快的人,做了侍中大夫反有些畏首畏尾,却不是碍于官场默规,只是担心言行错漏,损了皇上威名,反令小人私下诟言中伤,不说我惑君讨封,却说皇上昏庸错赏,如此我便罪该万死了!” 青柯闻言大骇,只因的确有人私下议论,大意如秦夕所言,只是不敢大肆宣扬罢了,秦夕却是如何得知? “你不必惶惑,我立身其中,即便无人传晓,偶尔也觉芒刺在背,岂会不知他人笑骂无常?但我问心无愧,你呢?” 青柯惊愕无语,秦夕还是淡淡笑,“不怪你答不了,怪我问得不清楚,那我直白阐述好啦,我爱皇上,所行无愧于心,或贬或宠,自诩可以做到荣辱不惊,你能做到吗?” 青柯摇头,“我……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我只是受荐而来,能得皇上留用便是天恩。” “如此便满足了吗?”秦夕笑而摇头,“你不诚实,当然我也不率直,只是既为同僚,相互欺哄无益共事,所以我直说了吧!你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而来……” “不!我绝无此念!” “你有,别急着否认,我只问你,何人荐你来的?” “卢州福王。”青柯毫无豫色。 秦夕点头,“我再问你,福王妃娘家姓甚?” “吴。” “吴家有两千金,一为王妃,一为兵部尚书之夫人,其下有一女,入选宫中封为湘妃,月前因事请入凤宁庵省过,若无天机巧缘,湘妃将会终老庵堂,但你来了,湘妃终会重拾圣眷,我说得对吗?” 青柯急急摇头,“不是这样的,大人多虑了……” “不是多虑,远虑罢了,否则必有近忧,你也不必惶恐,福王为救外甥女而荐你前来,虽不知你为何应诺,但是不外恩情一类,我对知恩图报的人素有好感,所以不会阻碍你,只是担心你行事不顺惹祸上身,因此提前给你个警示罢了,亦算同僚之谊吧,你领情便好。” 秦夕起身,打算回了,青柯追到门边,却只一句“大人走好”,如此,秦夕便知对方不曾领情,但他已尽人事,青柯是福是祸,且行且瞧罢! ☆、第 97 章 初三是皇家祭祖的日子,萧离想带秦夕同往,秦夕严词拒绝,他又不是礼部官员,更非皇族子弟,去了只会徒增话柄。 萧离无奈,只得携了众王爷同行,秦夕送到宫门边便回了头,瞟眼见着僻角处闪过一个身影,不似匆忙却似鬼祟,于是不忙回静和轩,而是转道御花园,果然的,那个身影尾随而来。 行至水廊边时,秦夕骤然止步,并不回头,只是冷笑道:“你若是刺客,奉劝你想好了再动手,若是有事相求,且出来说话!” 树身后挪出一个人来,畏缩缩跪到秦夕脚边,未曾说话已哽咽,秦夕轻叹,“起来吧!我虽记性不好,但还是记得你的,你是玉贵妃的贴身宫女,从前你主子受了芳妃欺凌,便是你闯入静和轩替主鸣冤,今番尾随潜行,又是为你主子说话来的吧?” 宫女点头,见秦夕往廊上去了,忙疾步跟上,见秦夕要往廊椅上坐,忙掏出绢帕垫上去,秦夕不由窘迫,却不忍拂了宫女好意,只得强作坦然坐了下去。 “说吧,找我何事?”秦夕从荷包里掏出雪梅片,递一块给宫女,算是谢她香帕垫座。 宫女原本红着泪眼,此时却红了脸,不敢接受秦夕的赏赐,低首谢过,犹豫片刻才小声,道:“奴婢是为娘娘求情而来,皇上已经一年不进春华宫,娘娘难免孤苦,只求大人替娘娘说说话,偶尔请皇上去看看娘娘。” 宫女越说越小声,毕竟这是很明显的争宠,而且是当着正得宠的人,倘若换了别人,她也不敢明面争取。 我非纯善弱者,这宫女倒也胆色过人!秦夕暗里苦笑,面上却温和,道:“你来找我说这事,你家娘娘知道吗?” 宫女顿了顿,摇头,秦夕沉吟道:“你若请示过你家娘娘,她便会阻止你,因为我从前就跟她说过,不会替任何嫔妃争取面圣,那时是缘于我的私心,如今却是缘于身份,我是侍中大夫,除公事外,不会与嫔妃有任何接触,更遑论替她们说话?所以你回去吧!”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2 宫女摇头,跪到秦夕脚边,道:“奴婢也知大人公正,但是不得圣眷,娘娘着实凄苦,纵然不得恩宠,最少恢复娘娘在后宫的职权,如此也可顺心些,否则后起新贵们也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可是娘娘是宫里唯一的贵妃啊!若论尊卑礼仪,便是淑妃娘娘也该敬奉我们娘娘,可是并非如此,所以恳请大人主持公道。” 果然有胆色,且有胆略!一计不成便退而求其次,并且转为公事层面,这宫女不简单嘛!秦夕暗里笑叹。 “你想替你家娘娘求取权势,可惜你家娘娘不擅权谋,前番败于芳妃之手便是明证,何况你所求之事已超出我的职权,除皇上外,无人能赋权后宫,因此你所求的仍是要我替她说话,所以我同样不能答应。” “大人不答应的话,便没人会帮扶我们娘娘了!就算没有权势,有龙子在身也行啊!” “那你应该去求淑妃她们,如你所说,龙子在身,万事无虞!” 宫女愣睁,自责说错了话,秦大人虽深得皇上宠爱,但是身为男子无法生育,这恐怕是秦大人最大的遗憾。 “奴婢失言了,还请大人恕罪,其实龙子在身也未必万全,只是得个依托罢了,娘娘曾说皇上心中只有一人,因此不敢奢望其他,只求皇上垂怜予子,万望大人成全!” 宫女说着便俯身大拜,秦夕苦笑,“你便是拜死也枉然,于公而言,我无权插手皇上召寝之事,于私而言,我不愿与人分享所爱,因此不会应你所求,但有一事可以应诺,如果你家娘娘要的不是富贵,而是幸福,我或许可以帮扶。” 宫女猛然抬头,“奴婢愚钝,不知大人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不要紧,转述给你家娘娘就行。”秦夕起身,有些羞窘地看了椅上的锦帕一眼,咬咬牙,掉头离去。 宫女仍一脸茫然,许久才收了锦帕回去,然后跟玉贵妃复述了秦夕的话,玉贵妃冷笑点头,“他果然私心狭隘,可惜皇上偏宠无度,但也可见卉妃之事果然是他一手操纵,皇上也果然纵容其事,如今想拿同样手段遣走本宫,可是本宫出去后又能去哪儿?” 宫女惊愕,“娘娘是说,秦大人许的幸福是离宫?” 玉贵妃切齿点头,“他惑君专宠,自然容不下别人,从前本宫还道他良善,如今才知他城府阴险,想来也要这等人才能稳居宫中,只是夜路走多了总要见鬼。” 玉贵妃说着就招手,宫女附耳上前,边听边点头,然后领命而去。 三日后,宗司传讯侍中大夫,秦夕虽莫名,但自问无愧,谁知竟被领到宗司刑堂上,这是罪证确凿才会有的待遇,难道自己在不经意间触了什么法规? 秦夕依律跪在刑堂上,默默听着宗法大人告示罪由,原来是为卉妃一事,但他没有私放宫妇,而是得了皇上口谕……不对,当时萧离也不知他要放走卉妃,只说不管他做了什么,哪怕弑君,萧离也恕他无罪,事后他也没跟萧离回禀,而卉妃宫里的人恐怕是担心受连累才会缄默不报,难怪尹大叔当日告诫他别自作主张,现下果然犯了大事! 此时宗法大人陈案完毕,转问秦夕可有辩诉,秦夕摇头,宗法大人反而急了,“这么严重的事,秦大人怎会无话可说?再则秦大人主职宫中不法刑判,历来公正严明,又怎会知法犯法?所以这必定是诬告,秦大人只管申诉便是,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呃……这个……多谢了!秦夕万分羞愧,垂首道:“大人依法裁决便是,下官的确枉法了。” “这……”宗法大人错愕,半天才一个激灵,“这事皇上知道吗?” “回大人的话,皇上不知。” “那你果然……”宗法大人顿住,轻拍案木,道:“既如此,你且交待卉妃娘娘出宫后去了哪儿?” 这个不能说,否则温三公子必死无疑,温家上下也会受牵连。 秦夕缄默不语,宗法大人却轻吁一口,“本官就知道你是受人所诬,倘若卉妃娘娘真是被你私遣出宫,你岂会不知她下落?所以卉妃娘娘必是私逃出宫……” “不是!”秦夕疾声否决,虽然感激宗法大人百般维护,但是领情的话,卉妃会受到皇家缉捕,到时同样会连累温家。 “大人不必追查卉妃娘娘的下落了,她已经……”不在人世吗?这个不妥,虽然已经决定认罪,但不能枉认杀人之罪,所以…… “卉妃娘娘被我卖掉了。” “卖掉?”宗法大人几乎惊骇。 秦夕也很慌乱,所以胡乱点头,宗法大人半天才回过神,碍于旁边站着文书及刑使,只能板着脸问道:“你说把人卖了,本官问你,卖给了何人?得银几何?” 糟糕,完全不了解人贩行情!秦夕心下打鼓,面上撑着平静,“回大人的话,我当时卖得匆忙,已经不记得了。” 宗法大人有些苦恼,“就算你真的把人卖了,但那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不记得?最少在那儿把人卖掉的总记得吧?” “街上!”秦夕毫不犹豫,总之人海茫茫,皇家真要找人的话,形同大海捞针,其实不过做做样子,脱了宗司处的责任就是。 “如果真卖在街上了,那还真的不好找,只是你果真把人卖了?”宗法大人问话的同时看了文书一眼,这是在提醒秦夕,现在反口来得及,否则落笔定案,那就少不了刑拘刑判。 秦夕点头,宗法大人愠怒,“你可想好了再答!这不是简单的非法贩卖,身为侍中大夫,内廷正三品官,即便私遣宫女也要革职流放,何况遣走的是一宫之主的娘娘?那是抄家砍头的罪!” 我知道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供出卉妃所在,然后温家满门抄斩吗?再说本来就是我做错了,当时正跟萧离赌气,得他一个指代不明的允诺便自作主张了,所以犯下砍头的罪也只能担着,难道搬他来压你们?我也是执法者,不容他人徇私,当然也不容自己! “大人依法裁罪便是,秦夕认罪伏法。” “你……”宗法大人气急失语,右手一挥,“此案事关重大!先将秦大……疑犯收押再审!” 刑使应诺,上前扶起秦夕,不管怎样,此人是皇上御封的官,而且深得皇宠,就算真的因为嫉妒而遣走甚至卖了皇上的妃子,但那又怎样?传闻燕妃因得罪秦大人而被赐死,所以撵走一个妃子算什么?何况秦大人也说了皇上不知道这事,倘若知道,恐怕立刻就会圣驾来接人,所以得好生侍候着,免得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刑使猜得不错,萧离听说小鬼被宗司传讯而去,不管传去干什么,这帮老东西都太没眼色了,前番他散了后宫,老东西们就嚎丧叫嚣,被他全部关进大牢才收拾得服帖,今天竟敢欺负到小鬼头上,又想回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3 牢房吃糠咽菜了吧? 萧离微服去了宗司处,宗法大人不及迎驾,吓得跪地哆嗦,却听圣上温言问道:“爱卿不必惶恐,朕是随心而来,听说侍中大夫一早就被爱卿请了来,想必有难决的公务要商谈,朕且做个听客,你们随意便是。” 宗法大人无比惊惶,“微臣正要去见皇上,只因有人诬告秦大人,秦大人又不知何故不予辩白,然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决,皇上既来了,一切但凭圣谕。” 什么该死的人竟敢诬告小鬼?萧离心下愤愤,面上不动声色,抬手免了宗法大人的礼,旁边早就有人把秦夕请了出来,萧离上下打量,还好,虽是传讯而来,毕竟没人敢用刑。 ☆、第 98 章 秦夕上前叩拜,然后随宗法大人站在了一边,心里则郁闷,肯定是小豆子多嘴,什么鸡毛蒜皮都要报给他的皇上知道,亏他认作兄弟,其实奴性难改! “说吧,怎么回事?”萧离问着宗法大人,眼睛却盯着秦夕,唇角挑起一丝玩味的笑。 秦夕急了一下,因为萧离的意思很明白,以前萧离就说他没有共同担当的觉悟,是因为不安于相守,春妃绑了小财子那次,他没首先跟萧离求救,尹大叔有所期许时,他没跟萧离求助,这次也是,被宗司传讯而来,他没叫人给萧离报信,看似自我尊严的维护,却同时枉顾了萧离的心情,换个位置,他也不希望萧离一有事就把他撇开,但他一直在这样做,萧离很生气吧? 萧离不气,甚至好心情地等着宗法大人理清思路,其实宗法大人是被皇上问话时过于温和的语气吓着了,又见皇上盯着秦大人,所以一时弄不明白皇上问的是谁。 “爱卿不是说有人诬告秦夕吗?” “是。”宗法大人急忙回话,“昨日沁淑宫的管事太监前来禀告,只说宫里似乎走脱了一位娘娘,微臣派人查证,果然不见了耀月宫的卉妃娘娘,其下宫人这才供述请罪,有人报说是秦大人私自遣走了娘娘……” “何人报说?” “一个叫杏儿的宫女。” 萧离嗯了一声,转视秦夕道:“你没跟宗法大人说,卉妃是朕遣走的吗?” 秦夕先是一愣,随即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算了,就算要帮他担过也请商量一下口径好吧?情况都没搞清楚逞什么英雄啊! 小鬼怎么了?我做得不好吗?脸色红白交错的,什么意思啊? 萧离转视一边,只见宗法大人也一脸尴尬,讷讷道:“之前微臣问过秦大人,他说卉妃娘娘是被私遣出宫,而且被他……卖掉了。” 后面三个字,一字一抖,说完人也抖作一团,却听皇上不咸不淡哦了一声,道:“这事朕知道,是朕叫他卖的,而且那女人也自愿卖出宫去,此事不必深究了!” “是,皇上英明。”宗法大人抹汗,萧离却自己笑出声来,这老东西在胡说什么呀?哪里英明了?还有小鬼,居然搞出这么离谱的事,看来还需磨练啊,不够沉稳机巧,应对失当! “你就很得当吗?”回宫后,秦夕因羞愤而先发制人,“就算你要帮我也先弄明情况好不好?哪能一来就揽了全摊?露馅了还顺溜搭话,从头漏到底了好吧?回头他往外一说,人家会笑你的!” “他还不想死,哪敢往外说?但你只担心我英名受损,不考虑自身会否遭人诟病,这虽令我欣慰,却也令我心疼。” 萧离以吻示意,秦夕乖顺回应,然后正色,道:“你不问我何时遣走了卉妃吗?还有她去了哪,你都不问吗?” “她的生死好歹与我何干?只要你没事就好。”萧离说着就笑,“你说她被你卖了,是从秦小弟身上得的启发吧?你曾说你心思活洛,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但这不重要,我只希望你记住,以后遇到不能解决的事,一定要记住你有我。” 秦夕点头,“我虽没跟你求助,但我终究是仗着你的,从前我怕担骂名,可是平秋说帝王或平民都有人言之扰,是否活于其中却是个人自择,那时我就想开了,不再惧怕任何非议,后来在落云城我也跟莫琪说男宠就男宠,我知道我不是,你也知道,这就够了,所以不管怎样,我心里都是靠着你的,后人如何批驳不要紧,在你驭下,百姓都安居乐业就好。” “嗯,我行我素,但求无愧。”萧离简洁定论,转背却跟曲同嘱事一二,两日后,玉贵妃受诏面圣,惊喜没有,惊惶倒不少,毕竟是她唆使宫人告发了秦夕,还以为宗司会秉公处置,谁知皇上一插手,大事化了,却化来了她的灾祸。 “朕封你为贵妃时,跟你说过什么?” “安于本分,谨守后宫。” “你做到了吗?” 玉贵妃惶恐不能言,萧离轻叹,“朕以为够聪明,实则一般愚蠢,却也害人不浅,那个叫杏儿的宫女本可守着无主的宫室终老一生,却被你一番恐吓报了自家主子离宫的消息,若是正经回禀还好,偏作闲话般传给沁淑宫知道,这些是你教她的吧?” 玉贵妃惶惶掉泪,萧离冷笑,“你想一箭双雕,公论了秦夕,又能令朕嫌恶淑妃,但你可曾想过这是害人也不利己?倘若你不针对秦夕,朕不会追究你的罪过,那么你即便害人也不会祸及自身,如今却是逼朕责罚你!” “臣妾知错了!”玉贵妃扑到萧离脚边,“皇上请恕罪,臣妾原本不会针对秦大人,可他隐语说要把臣妾遣出宫去,甚至说那是幸福,可臣妾是皇上的人啊!他那样说,岂非亵渎侮辱?臣妾一时气不过才会糊涂行事,以后不会了……” “自然不会,白绫或鸩酒,自己选一个吧!” 萧离挥手,曲同掌了托盘出来,上面三尺白棱、一杯艳红的酒,玉贵妃惊愕失色,泪水不停滑落,喃喃道:“皇上真的要赐死臣妾吗?可是臣妾喜欢皇上,对皇上一片真心……” “你的真心便是害朕喜欢的人吗?” “可是秦大人没事……” “你害他刑堂诈言,违了他廉明公事的心,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也让他无法在今后坦然面对宗司处,这是辱他心志,朕为之心折,你便是欺君犯上,赐你一死已算轻罚,你若选不了,朕便赐你鸩酒一杯,拿回去喝吧!” 萧离说完便走,曲同弓身请行,玉贵妃呆滞不动,曲同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只得出声示谕,“皇上已下了口谕,还请娘娘回宫奉行,老奴才好往御前回话……” “本宫不想死!”玉贵妃失声痛哭,揪了曲同的衣摆,“公公替我去一趟静和轩,就说皇上要赐死我,秦大人不会见死不救!他还许过我幸福,他会救我的!公公替我跑一趟!” 曲同苦叹,“娘娘这是为难奴才了!皇上口谕已下,奴才哪敢另行他事?真那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4 样的话,奴才也必死无疑,娘娘还是谨遵圣谕的好!” 玉贵妃掩泣不语,半晌才慢慢起身,走到门边见了自己的贴身宫女,顿时振奋,“你去静和轩求秦大人,皇上要赐死本宫,你快去!” 宫女闻言惊咋,再娘娘身后果然跟着捧了鸩酒的曲公公,这是奉了圣谕的意思,她若真往别处求救,等于违抗君令,同样是死罪,可是不求救娘娘会死…… “快去啊!”玉贵妃怒吼。 宫女咬咬牙,避开曲公公的眼神禁令,转身就往静和轩跑,到了门边却被拦住,急得她嘶声哭喊。 秦夕原本在午睡,后来青柯求见,他才不得己起身待客,撑着沉稳架子就很累了,还要佯装老道听人背什么宫规条例,那些烦人的东西谁想听?况他精神不济,听来只催眠。 “大人?”青柯轻唤一声,随即试问道:“我已背诵完毕,大人可有训示?” “嗯。”秦夕点头,放开抚在额上的手,压制着已到嘴边的呵欠,故作沉吟,道:“你已熟谙宫规,明日就往值房处挂了名牌履职吧!只是以后别再撒谎了,明明还差一段没背,虽然那是一段废话,但它毕竟铭文在册,在我面前也罢,落给他人恐生不测。” 青柯汗颜,连声称是,起身告退欲走,却听外面哭声震天,不由回过头去,却见秦夕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但恐是假寐吧?否则刚才分明瞌睡了却还知道他漏背了一段,往日就小瞧了这个卖身封官的人,那日在尚书房也只觉得此人精明,今日才知他还有些阴损。 “大人?”青柯试问上前,秦夕猛然觉醒,两眼还有些发愣,“你又来干什么?” “呃……我还没走。” “哦。”秦夕掩嘴打个哈欠,“说吧,还有什么事?” 青柯听了听,外头还在哭,于是迟疑道:“大人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秦夕愣了愣,然后点头,“听见了,好像有人在哭,怎么了,跟你有关吗?” “呃……没有,只是她恐怕有事而来,大人不见见吗?” 不想见啊,听声音就知道是玉贵妃那个贴身宫女,前番好心给她家主子指条明路,转背却遭她主仆一番公告,害他无颜坦对宗司也罢,竟然害得萧离也人前扯谎,君威何在?君言何信? “小豆子!”秦夕一声喊,小豆子笑颜进来,若在平时,他早就自行回禀了,可是今日有个小量主子的人在,他必须谦卑低下,以示主子威仪。 秦夕领他的情,按捺道:“外头怎么回事?” “回公子的话,外头是玉贵妃的宫女,说是她家娘娘被皇上赐了鸩酒,所以来求公子给说个情,但她显然走错地方了,公子只惩不法,哪里管得了嫔妃生死?何况是皇上赐令?奴才已经跟她解说多遍,她仍哭闹,奴才也无法,只能由她哭去。” 秦夕听到玉贵妃被赐死时就急了一下,但是小豆子后面的话明显示意他不可插手,因为此时有外人在,不可任意行事,否则会落下各种话柄,可是人命关天,若懂顾忌行事,他便不是秦夕了! “你跟她去耀月宫,曲公公肯定也在那儿,你设法拦着,我去找皇上讨个赦令!” 秦夕说着就走,小豆子一把拉住,“公子可是睡糊涂了?圣谕赐死岂能轻易求赦?再说那不在公子职权内……” “别跟我扯淡!叫你去你就去,还是你忘了我因死人而怄气的事?” 小豆子愣一下,随即赶紧奉命,他可不想再被公子冷遇,那简直生不如死! ☆、第 99 章 小豆子一走,秦夕也急急出门,打听到皇上在御书房就疾步赶去,来到门边才发现青柯也跟着,不由愠怒,“你跟来干什么?” 青柯陪笑不语,秦夕懒得理会,直接冲进门去,暂时没工夫回应任平秋的友好笑容,抓过案上的纸笔递给萧离,“我知道你忙,不要你亲自去下赦令,你给我写一个就成,赶紧写啊!” 萧离笑,“我都不知道你要赦免谁,叫我怎么写?” “玉贵妃!” “何人报给你知道的?” “这个不重要!你先赦免她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她究竟犯了什么该死的罪?” “她谋害我心爱的人,罪该万死。” 秦夕急了,“她是据实而为,卉妃之事本就是我做错了,你要杀人掩过吗?” “我是杀鸡儆猴!” “即便你杀鸡儆猴,前番一个燕妃已经够了!” “不够,否则没人敢再害你!” “我说了玉贵妃没做错!你要怎样才赦免她?”秦夕急得揪了萧离的襟领,听任平秋在一边低声笑,也才恍悟自己举止失当,忙松了手,语气也软下来。 “求你赦免她好吗?我知道你一心维护我,但不能以人命作代价,就算要警示她人,如今也够了,玉贵妃之后不会有人再起祸心,而我还要履行职责,倘若宽以待己,我又该如何严以律人?就算为我着想,你饶她一回吧!” 萧离愠怒,却不忍冲小鬼发火,更不忍小鬼苦脸相求,左右都不忍,只好妥协一步。 “来人,去春华宫传朕口谕,玉贵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今日起,打入涣尘宫反省。” 执事太监领命而去,秦夕松了一口气,打入冷宫总比死了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满意了?”萧离完全没好气,秦夕讪笑,凑到萧离耳边,“今晚陪你玩那个花样!” 这还差不多!萧离也满意了,秦夕这才告退,皇上在跟丞相说事呢,他闯进来已经很冒失,这事传到某些朝臣耳里,参他个死罪都不为过。 从御书房出来,青柯还一路跟着,秦夕不由奇怪,“你跟到现在究竟还有何事?” 青柯讪然,面上微现红云,低声道:“我今日才知皇上果然宠爱大人,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因此青柯想拜入大人门下,万望大人应允。” 秦夕笑,“有句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你有福王作靠山,朝中也有重臣替你撑腰,很快也会成为皇上跟前侍候的人,只要勤谨奉公,也会得到皇上赏识而重用,有这些还不够吗?” 青柯拱袖不语,肯定答复不言而喻,秦夕笑道:“我身无所长,但有一样敢自负夸耀,就是相人奇准,初见你时,我便知你心较比干,实在的聪颖过头,察言观色、机巧灵动,但有所想,必有所成,只是这类人往往投机取巧,不肯踏实务劳,正好触了我的禁忌,所以门生一说绝无可能,你还是勤勉克己,专于职务吧!” 青柯愧色称是,秦夕挥挥手,独个儿回了静和轩,心知刚才说得重了些,但若蜻蜓点水又不足以灭其蠢想,何况青柯所谓入门不过小试深浅,他若应了,一则沦入虚荣之流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5 ,二则会被迫融入官宦党争,福王是本朝唯一他姓王,先帝时尚有地方兵权,萧离当政后才被逐一削势,只怕心有不服,暗中也有蠢动吧? 秦夕想得入了神,以致小豆子进门都未发觉,面前递来一杯茶才恍然回神,又见小豆子脸色不好,显然气他之前疾言厉色,可是不那样,这小子哪会乖乖去救人?现在却少不得要哄一下。 “还生气呢?”秦夕解下腰上的玉佩,“这个给你,你不是眼馋很久了吗?” 小豆子嘟嘴,脸色却好了些,接过玉佩抚玩一阵,重新系回秦夕腰上,“你别乱赏东西,这是先帝时赏赐王家的东西,当时赏给了如意王,必是如意王转送给皇上,才会落到你手里,据说能感应毒物呢!你好生戴着以防万一。” “真的假的?”秦夕抚看玉佩,随即又笑,“你去别苑瞧瞧如意王过得怎样,若有需求,回来告诉我。” “我不去,公子也别管旁人的闲事了,不说如意王怎样,只说玉贵妃的事,公子就不该插手,皇上罚她是杀一儆百,省得后宫妒意起祸,尤其有孕的嫔妃,诞下皇嗣后难免自傲,到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只怕手段过激,咱们又不及防备,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奴才们还怎么活?皇上也恐怕不得欢颜了,算是为了一家子着想,你就三思而行好吧?” 小豆子苦口婆心,秦夕干笑点头,“我知道了,你别苦着个脸好像失了全部家当似的,话说,果子屋的生意还好吧?” 公子明显打岔,小豆子都懒得说话了,直接找了帐本递过去,秦夕看得津津有味,心思却抛了锚,小豆子终究是宫人出身,在某些方面不及小金子合用,早知莫琪没死,当日就不该撵走小金子,有些事没个胆识过人的兄弟还真的不行。 元月十五,宫中开宴迎春,这本是皇帝和嫔妃同乐之事,萧离却把别苑的两位王子也叫了来,这是为了方便小鬼出席,可是小鬼闷闷不乐。 “怎么了?菜肴不合口吗?还是歌舞难看?”萧离一面问话,一面给小鬼搛菜。 秦夕羞恼,“你别管我了,让我坐你身边就已经很惹眼了,你还嫌关注不够多吗?别夹了,我早就吃得五饱六足,你顾着自己吧!” “那你夹给我吃。” “你又不是小孩……” “那我不吃了,饿一顿又饿不死。” “你真是……”秦夕恼羞成怒,手上却背叛般开始夹菜,本想放在萧离碗里,谁知萧离歪过头来张了嘴,气得他差点扔筷子,可是萧离一脸期待,仿佛世间一切都不抵他倾心相待,自己却碍于声名而故作岸然,何尝不是贬低了自己的爱? “好吃吗?”秦夕把菜放入萧离口中,见萧离满意得点头,却似解开他心底最后那道枷锁般,想来控身的不过世俗流言罢了,他早就该跟萧离一般,欺世也不欺心,昧心也不负情。 嫔妃们本想借机献媚,现下却无机可趁,除非是瞎子,否则谁瞧不出皇上眼里只有一人?可是那人不过稍许清秀罢了,凭什么得了皇上的专宠?或者果然媚*术了得,皇上不过受其所惑,一时沉溺而已,只要有人厉害过他,何愁宠爱不得? 这是嫔妃们不曾交流就已达成的共识,只是真正敢力行的没几个,毕竟前头折了不少人,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所以没有十成把握可不敢轻易尝试。 当然这是老道点的嫔妃才能领会得到,个别娇俏的嫩涮就没那些顾虑,其中一人尤为勇敢,而且颇有手段,并不急于出手,元宵宴后便开始留意皇上的行踪,发现皇上下朝后不是去御书房就是去静和轩,似乎没有可行的机会,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半月后,终于发现皇上偶尔会独自去青玉苑,这是天赐的良机。 名叫丽鹃的秀女暗自窃喜,开始频频出现在青玉苑,当然不敢明目邀宠,而是随兴游玩般,每日午后都去那么一趟,远远看见皇上便自觉回避,做足了欲擒故纵的戏,单等着某日“偶遇”皇上时,好将往日情丝细细倾诉,然后蒙圣怜爱,获宠得贵。 这日,萧离又独自去了青玉苑,为了不影响小鬼午睡,他才会独行此间,再则也是为了感怀故人,此处住过恩师爱慕的人,回想恩师一生廉洁至刚正,末了却丧身一个情字,恐怕心下还是有些愧对家人,所以才会冷淡幼子,是不希望小鬼以他为念,更怕小鬼某日获知他背叛了师娘,甚至溺于世所不容的私情,从而令小鬼为之羞愧,这才是恩师不予父爱的缘故吧? 萧离暗自感叹,行至水边便驻步,之前还想钓鱼的,现在却没了兴致,扭头问曲同,“这地方白日闹鬼吗?” 曲同暗里吓一跳,顺着皇上的目光一看,不由好笑道:“回皇上,对面是个人影子,这几日虽出现得频繁了些,但是奴才询问过了,原是一个叫丽鹃的秀女,又因此处没有主子,所以倒也不禁出入,皇上若嫌烦,奴才这就请她出去。” “算了,既然不禁出入,她就没有过错,何况她们也挺冤的,平白要在宫里虚耗三年,小夕曾怨朕误人女儿,今日若无端撵了她,回头给小夕知道了,又是一番小怄,他已经够委屈了,朕不想再令他不快。” “是。”曲同陪笑附从两句,正想再宽宽皇上的心,对面却响起歌声,清幽婉转,煞是好听,再看皇上,似乎不恼,甚至听得有些着迷,果然地,歌声一停,皇上转了道,显然要去对面,曲同忙跟上。 丽鹃瞅着皇上来了,心下狂喜不己,表面还得故作不知情,随身宫女也尽心配合,拍手欢呼,道:“小主唱得真好听,再唱一首吧!” “还唱,刚才就被你哄了,幸好没人,否则给人听了去还不羞死人?”丽鹃嗔目娇斥,余光却瞟到皇上已临近,于是朝宫女伸手,“咱们回去吧!”说着便转身,随即愣住,故作惊惶样捂了嘴,凭着宫女提醒才叩首及地,“皇……皇上……” “皇上吉祥!”宫女也叩首,唱礼倒全。 萧离抬手免了,径直走到水边,并不看旁边的娇美女子,盯着一池碧波喃语般发问,“你刚才唱的什么?” “回皇上,妾身唱的是《山塘游》。” “你是舒州人?” “是。”丽鹃娇羞作答,心里却欣喜万分,因为皇上听说她是舒州人竟然笑了,虽不知缘于何故,但是取悦了皇上才最重要。 萧离很愉悦,因为不提真实身份的话,小鬼也是舒州人,当日被小鬼哄去舒州的路上,曾叫小鬼唱小曲,只因舒州口音清绵软糯,不论地方戏还是乡野小调,唱来都很动听,可惜小鬼不会唱,不过平日说话时还是会带出一点乡音,尤其在床上…… 萧离低笑出声,转视丽鹃道:“你再唱一曲来!” “是!”丽鹃又羞又喜,选了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6 更为娇婉的曲子,边唱边留意皇上的脸色,只见皇上频频颔首,不由她喜上眉梢。 ☆、第 100 章 自那以后,萧离便每日去青玉苑听歌,小豆子闻讯惊慌,眼见公子又要午睡,急得他一把拖住,“公子改了午睡的毛病吧!再睡下去要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事?倒是你,不是叫你别跟他们夜赌了吗?睡眠不足,话头都乱了!午睡啥时成了毛病?” 秦夕继续往床上爬,小豆子双手拉住,“公子听我一句好吗?你这一睡,皇上就会去青玉苑,有个叫丽鹃的秀女天天给皇上唱小曲呢!” “真的?”秦夕两眼放光,“走走走,我们也去,不要钱的小曲不听白不听!叫上小银子他们,别忘了带点瓜子什么的,你们收拾好了就来,我先走一步!” “公子……”小豆子无语望天,主子迎驾时有这么欢腾就好了! 秦夕一路小跑,来到青玉苑门边才停步喘息,然后整顿衣衫,负手进了青玉苑,不管怎样,他是侍中大夫,就算偷听小曲也不能形象不佳。 前面就是水廊了,歌声是从那儿传来的,果然美妙动听,不过得再凑近点才听得清楚,这个位置差不多了吧?嗯嗯,唱得不错,难怪萧离天天来听,这等好事却没喊他一声,太没义气了! “公子……” “嘘!”秦夕头也不回地拍了小豆子一下,悄声道:“瓜子带了吗?忘了叫你搬根长凳来,咱们好坐着听。” 坐什么呀?就你这贼头贼脑的样,给你搬屏风来还差不多!小豆子腹诽,同时暗里发狠,直冲冲走了过去,低声跟曲同禀言一二,曲同抿嘴点头,小豆子这才转回自家主子藏身的地方。 秦夕闭眼听歌,所以不知小豆子摆了他一道,那边一曲刚了,他正等着下一首呢,却等来萧离一声喊,“过来一起听吧!缩在树根下不累吗?” 秦夕讪笑,近前唱拜,“多谢皇上赐座,微臣只是路过……” “行了坐下吧!怎么穿件薄衫就来了?这儿凉气重,着了春寒不是好玩的!坐我腿上来,我抱着你暖和些!” 萧离伸臂敞怀,秦夕视而不见,自顾坐到亭凳上,不是羞于萧离的邀请,而是急于听小曲,坐到萧离腿上还听什么呀? 萧离有些尴尬,自我解嘲般挥了挥手,“继续唱吧!” 丽鹃早就呆滞,还以为这几日已得了皇上的喜欢,现在才知道,跟秦夕比起来,她得到的只是歌姬般的待遇,别说坐到皇上怀里,就是座都没赏到一个呢! “朕叫你继续唱,还是说你已经没有新鲜调子?那也无妨,把那道《山塘游》再唱一遍。”说着转视秦夕,“你听过吗?” “嗯嗯,听过!还是尹姐姐唱给我听的,想不到在宫里还能听到,我真是太幸福了!” 这就幸福了?萧离奇怪而心疼,小鬼真容易满足啊! “唱吧!好好唱!”萧离只恨不能亲自唱给小鬼听。 丽鹃心下委屈,面上娇羞应答,恨不能唱进皇上怀里去,可惜皇上只是看着那人,其实这几日皇上也很少看她,若论相貌,那人是比不过她的,只是那人穿着简洁,头上竟连根簪子都没有,一条丝带绑了两鬓发丝,余者散披脑后,看来竟是飘逸若仙,恐怕就是这般讨了皇上的好。 《山塘游》唱完了,丽鹃满面羞色看着皇上,萧离则目不转睛盯着秦夕,“怎么样?好听吗?” “好听!”秦夕一脸满足,倒一杯茶给丽鹃,“唱这半天渴了吧?喝了润润嗓子,然后再唱一支《梦还乡》来听好不好?” 丽鹃愣眼,萧离当下皱眉,“还不喝了唱来!” “回皇上,不是妾身不唱,只因技艺有限,虽说《梦还乡》是舒州名调,但是只有歌坊艺人能唱得全,妾身虽私下仿唱过,但因不得曲谱词调,终究难以圆满,因而不敢献丑。” 萧离蹙眉不语,秦夕却笑道:“这有何难?我写给你,你练它几日就熟了,到时唱来听好不好?” 丽鹃再次愣睁,“这……这不是说写就写的东西,《梦还乡》乃是舒州名士所作,而且一曲之后便封笔不写,连原曲都未留下呢!若非歌坊名师忆述于纸,又怎能传唱大堂之家?或者秦大人所说的《梦还乡》不是舒州名调?” “这个嘛……要怎么说呢?”秦夕想了想,挥手道:“不管什么名士名调了,总之我写给你,你练熟了唱来听听,唱得好的话,我单独给你写一首!” 丽鹃彻底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也姓秦,莫非你认识舒州秦玉郎?” “不认识!”秦夕矢口否认,他早就被秦家驱逐出户了,玉郎二字,哪里敢当? 萧离却已明了,只是没想到小鬼竟会谱曲作词,还一曲之后就成了名调,关键《梦还乡》连他都没听过,小鬼瞒了他不少事啊! “你何时写的《梦还乡》?” “没饭吃的时候!”秦夕说完才觉失误,赶紧打岔要紧,吩咐小豆子准备笔墨,其实早有人呈了上来,秦夕笔走如飞,很快写好了递过去,却被萧离拦手截住,边看边点头,“果然好词调!只是不用她练了,你练吧!” 哈?秦夕愣个大张嘴,不及反驳就被萧离拦腰抱起,“走吧!回去好好练,唱好了,我带你莲山踏青去!” 莲山虽好,踏青也不错,但是小曲岂是人人都会唱?何况他是侍中大夫,怎能引吭高歌、轻损形象? “私下唱给我听,无损形象的!”萧离笑哄,同时瞅着曲谱频频点头,显然在心里谱唱,又不时吟唱出声。 秦夕捂了耳朵,“求你别唱了好吗?我今日才知你五音不全,而且好几个地方唱错了!” “不会吧?我精通音律,怎会谱错?” “就是错了!”秦夕指着曲谱,“呐,这儿唱走了调!” “这不是羽调式吗?” “是商调,下段转为宫调!” “那要怎么唱?”萧离诚心请教,态度近乎虔诚。 秦夕得意了,摇头晃脑唱起来——“踏石阶,走雨巷,雾润情丝,雨淋闲愁,烟霭销魂乡,吴侬软语如歌唱,侬伴花芳香,趣高弄清雅,何言赏孤芳?话情意,语衷肠,庭台闻酒香,情牵梦还乡。” 唱完还伸臂遥指,寓意故乡远在千里之外,可谓唱演俱作,却没得到应有的赞扬,秦夕难免丧气,下一刻却被萧离拥入怀中,铺天盖地的热吻席卷而来,然后是萧离的切齿愤语,“你唱得比那女人还好,往日却不唱给我听,害我白度了那些光阴,以后不许再藏私!” 秦夕红了脸,一则受了夸奖,再则也很高兴萧离喜欢听他唱,为什么高兴这个?还用问吗?那个秀女绝对居心不良,趁他午睡就勾*引他的人,也不想想他吃了多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7 少苦才如愿以偿,居然敢抢他的人!哼,活得不耐烦了吧? “以后唱给你听也行,但是午睡时候不唱。” 秦夕意有所指,萧离大笑,小鬼醋了呢!为防不测,还是给那个秀女寻个妥当归宿吧! 翌日,丽鹃被封为贵嫔,从储秀宫搬到了珍和轩,当夜奉诏侍寝,次日得了不少赏赐,之后也是频频获宠,一月后晋为丽妃,继卉妃之后,入住耀月宫。 吟唱小曲也能获宠吗?后宫哗然,因打人而被禁足的淑妃也心下戚戚,她因孕育龙子而不得伴驾悦君,后来又因得罪侍中大夫而受罚拘养,短短三个月,竟让后起新秀媚惑了皇上,从而与她平起平坐,只怕腹中已有了皇嗣,加上另外两个有孕的嫔妃,她已有了三个对手,当务之急是抢先产子,否则便失了先机。 四月初六,沉香苑急报翠嫔将要生产的消息,淑妃闻讯惊慌,传了相熟的太医来,一济汤药下去,夜半时便腹痛欲娩,辰时便诞下皇子,听宫人回报沉香苑那边还没生下来,不由她暗里得意,现在她的皇儿是皇长子了,成败已露先机不是吗? 沁淑宫喜诞皇子,午间时,沉香苑也传来喜讯,同样是个皇子,不过大人没保住,皇家例行勉慰,谥封翠嫔为怜贵妃,同样的,淑妃也晋为贤贵妃,统领后宫事务,形同皇后。 皇家喜得龙嗣,宗司请贺,礼部报宴,皇帝御笔准了,同时大赦天下,朝野一片欢腾。 “华宇殿那边在为两位皇子办满月宴,公子还是去一趟吧?”小豆子小心试问,自从后宫添了皇子,公子就闷闷不乐,又碰上春试大典,皇上近月来少行静和轩,公子心里憋屈吧? 秦夕不屈,屈的是那位延续龙脉的幽王,当日萧离说了只要后宫诞下皇子,幽王便没了存活的价值,所以早在四月初七那日就被赐死了吧? “我应该提早去看看他的,某种意义而言,他是我的大恩人,当日不曾送他上路,今日权作头七吧!家里可有香蜡纸钱?” 小豆子莫名其妙,“公子要祭什么人?” “恩人。” “什么恩人?” “别问了,替我准备纸钱吧!” “这可不行,宫里不能烧祭!” “是哦,我都忘了。”秦夕想了想,“那就不用纸钱,你去华宇殿那边偷一壶好酒过来,我凭酒祭奠吧!” “那也不用偷啊,家里有酒,既是祭奠恩人,公子就该大方点,不就一壶酒吗?便是我也出得起……” “你懂什么!祭他就得用华宇殿那边的酒!别废话了,赶紧去吧!” 小豆子撇嘴,倒也不敢玩虚的,果真偷了酒回去,然后帮着主子在院里石桌上摆了祭品,小银子燃香送上,秦夕接了插*进炉里,小钱子帮忙斟酒,小财子则搬了琴案来。 祭酒三杯后,秦夕抚琴以告,却不知院外有人驻步聆听,曲是好曲,只是未免哀寂,《梅落》不是梅凋零,而是傲骨伤折,小夕是为那人感伤吧?可惜令其逝者,我也有份,所以不见为好。任平秋转身离去。 ☆、第 101 章 满月宴后,贤贵妃开始协理后宫之事,同时也吸取前番教训,不敢再骄横行事,尤其静和轩那边,非但不能得罪,还要用心拉拢,只是不可过激,省得落下行贿罪名。 秦夕岂不知贤贵妃频频送礼的意图?无非担心他背后使坏,撺掇皇上夺了她的权势,可是他会吗? 傻瓜才没事找事!后宫之事本就烦人,从前迫于形势而协管,如今有人接手,他乐得清闲! “公子当真不管后宫了?”小豆子怨尤,在他心里,公子是皇后一般的人,再说贤贵妃不是善心主子,后宫在她管制下,能够祥和才怪!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是男人,不论公务的话,后宫全是我的情敌,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哪里还想顾管她们?” 秦夕说完就去了别苑,罗李二人闻讯来迎,被他敷衍过去,然后独自去了如意王的院落,上茶入座后,秦夕直言来意。 “你如今可死心了?倘若没有,算我白来,不然便另做打算,我助你离宫,另谋他路。” 如意王不置可否,只是含笑看着秦夕,半晌才觉失礼,笑道:“我前番可谓历过死劫,有些事早就看开了,但是天不度我,让我又陷入另一困局,如今想走也走不了。” 秦夕不解,却见如意王盯着院墙,顿时了然,“你喜欢上哪位王子了?” “李俊赫。” “我想也是,但我进门时就觉得他二人似有私情,你所谓的困局又是一厢情愿吧?” 如意王苦笑,“我自诩聪明,却总是傻在情场,若说我来晚了,那么前番情动,我先你好几步,最终却惨淡收场,好不容易拾了心伤另觅良人,却被他人捷足先登,看来我是孤老终生的命。” 秦夕很不厚道地笑了,试探道:“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样?看他幸福罢了!” 秦夕点头,“你果然豁达不少,若在从前,你必定不择手段,如今却心境明朗,舍了私心,得了快意,那么可否再进一步,舍去自在,促就志气?” “什么意思?”如意王虽疑惑,眼中却有欣喜。 秦夕诡谲一笑,“前日丽来国遣了使臣来,奉请皇上传予文教,皇上已经答应了,准备派一名礼仪使臣入驻丽来国,我觉得你不错,你若自忖能胜任,我便荐你前去。” 如意王惊喜成分,当下叩拜以谢,“我愿意去,请一定成全我!” 秦夕双手扶起,略微尴尬,道:“其实你不必谢我,与其说我在帮你,不如说我在赎罪,你妹妹虽不是死于我手,却是被我牵连而死……” “不!”如意王切齿道:“她是自作孽不可活,纵然我也不会对她有愧,哪怕是我将她推入死地,在我而言只是复仇,那时大哥战死沙场,留下大嫂怀子寡居,我曾立誓要护她母子周全,却被庆芳暗施毒手,我不及扑救,唯剩仇忿,所以庆芳必死,否则我恨难平!” 如意王虽是谴言,眼中却有泪光,秦夕无语劝慰,只得笑叹,“这么说来,我倒不用负罪于心了!那就只论交情,我助你成为驻使大臣,你用心替大凤教益臣国,来日立功归国时,我在得意楼摆酒相请!” “一言为定!” “爽约是小狗!” 如意王愣一下就笑,倒也顺了秦夕的意,弯起小指拉钩盟誓,自此恩怨全销,唯剩情谊! 十日后,如意王奉旨而去,秦夕跟着礼部大臣们送出城外十里,一直看到没了影,这才勒马回城,却在城门边碰到孟三少,一脸期期艾艾,说要请他吃饭。 虽然不饿,但是不去的话,这人解不了心里的疙瘩,其实莫琪没死,他就已经原谅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8 了所有人,但是只此一句,人家未必肯信,那就去吧!反正不花自己的钱! 孟三少点了满满一桌菜,又是斟酒,又是劝食,秦夕哭笑不得,“你请得不是时候啊!我在家里吃了早饭来的,何况你点得太多,咱俩吃不完的,不如各自随意,剩下的让我打包带回去?” “不用打包,等会重新……” “那多浪费!这一桌最少也要十两银子吧?你一个校尉参军,月俸不过三两,今日这一顿,你要辛苦三个多月才挣得回来,千万别说你还管家里要钱,那样的话,我就不好意思吃了!” 秦夕说着就笑,孟三少微红了脸,“你别客气,我俸银虽少,但是平日没什么开支,又不养家什么的,自然有些积蓄……” “对啊!”秦夕奇怪道:“你早就到了婚配年纪,为什么没有娶妻呢?” “你……你关心我?”孟三少明显惊喜。 秦夕故作颓丧,“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相互关心很正常,原来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我很高兴……不,我很庆幸你能原谅我,并且当我是朋友,还有从前我曾错判你了,说过很多难听的话,现在一并跟你道歉!” 秦夕笑,“我不记得你说过难听的话,我只记得你率直耿言,胜过谗言取巧,那时我便私下认你作了朋友,后来虽恨你们合伙害了莫琪,但心里是明白的,你们只是忠君之事,私下对我负疚便在友人份中了,所以今后不提前事对错,只论意气相交,同意吗?” 孟三少使劲点头,果然不再一脸负罪,提了酒壶嚷嚷不醉不归,秦夕来者不拒,反正回去也没事,醉便醉呗! 又三杯后,秦夕有些大了舌头,呵呵笑道:“你刚才没答我呢,为什么还不娶妻?” “男儿当建功立业,成亲与否并不重要!” “真的?” “这还有假?” “可我听说老候爷给你提了一门亲,你拒绝了,说要找个武艺高超的,难道想带她一起建功立业?” “呃……这个……”孟三少难堪一阵,突然点头,道:“对,我就是讨厌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拿不动刀枪骑不了马,怎配跟我并肩?更别说与我患难!” “偏激了!习武不乏假豪杰,闺中也有真英雄,但是人各有志,我就不劝你了。”秦夕说着眯了眯眼,呵呵笑道:“其实你想娶个骑马拿枪的也不难,蒙哲的部落首领想招个大凤女婿……” “那不行,我不喜欢外族女子!” “可是蒙哲公主拿得了刀枪骑得了马,人家还能领兵打仗呢!” “我迟早也能领兵上阵!” “你这不是耿直到憨傻吗?放着终南捷径不走,偏要死磕年华,再说如今四海升平、各国来朝,你想领兵上阵,哪儿有仗给你打?你又以为蒙哲前来招婿只为两国交好?他们那边常受外域侵扰,一年大小战事不下一二百场,都靠蛮力狠拼,不懂战略战术,又见大凤每战必胜,且胜而纳归,所以蒙哲诚服而艳羡,想求个文韬武略的女婿回去,好帮他们降服外敌,你不去的话,自有人抢着去!” “谁抢着去?”孟三少拉了秦夕的手,显然有些急了。 秦夕嘿笑,“还不就是……现在不能说,就连蒙哲求婿的事也未公示,虽内定了人选,但只初议而已,我有些醉了才会讲出来,你别传出去哦!” 孟三少点头,神色却若有所思,秦夕则忙着打包,出了酒楼还笑得合不拢嘴,由着孟三少把他送到宫门边,然后挥手道别,一路走,一路奸笑,孟三少啊孟三少,别怪我阴你,只怪你拿霹雷弹炸过莫琪,我虽说了不恨,但不代表不计较,你就乖乖地毛遂自荐去蒙哲做上门女婿吧! 半月后,蒙哲再次遣使求婿,皇上诏示群臣,并不议理,只暗示臣子们举荐人选,翌日便有三两臣子递了奏表,上面列举的人要么年龄偏大,要么相貌不佳,当然都是有才华的人,但是送出国门就代表着大凤,才貌德行缺一不可! 皇上不满意,臣子们无奈了,之前那几个也是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虽说各有缺漏,但都是名门子弟,否则也不敢往上报啊!现在要重新选人,难道往重臣之家找去?若是许配本国公主,只怕人人争抢,如今要远出家国,去那蛮邦草疆,还是战乱频发之地,哪家愿意啊? 臣子们措手无策,谁知孟老候爷家自愿出首了,皇上当庭嘉许,赐封孟三少为德威将军,另有赏赐无数,十日后,宝马亮甲,风光启程。 “建功男儿成家去,立业只在朝与夕,一路走好!”秦夕站在城楼上,遥望北方喃喃感叹。 萧离有些好笑,揽了小鬼的肩,“回吧!他这一去必定功盖千秋,名垂青史!” “嗯,必定!”秦夕目色坚毅,随即又笑,“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参与的?” “任何事,单看你有无兴趣。” “有啊,只要能帮到你,我任何事都有兴趣!” “那就负责抚育二皇子吧!” “嗯?”秦夕目瞪口呆,他是男人好吧?怎么可能抚育婴儿?根本不懂的事,要他从何做起?再说宫里有的是老道的嬷嬷,哪用他出手? “你把他带身边,以后他就是你的。” “我不要!”秦夕嗔目,“那是皇子好吧?就算他的母妃没了,你划给别的嫔妃带着也合理些,交给我算怎么回事?” “算作你的义子,你可以让他姓莫……” “不行!”秦夕恼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早就说了不在乎子嗣,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莫姓何其多?少一脉绝不了后!而且我再说一遍,以后别让我参与后宫之事,皇嗣嫔妃什么的,我通通不想管!” 萧离奈何一笑,“好吧,不管就不管,但是宫中若有不法之事,你还是得履行职责……” “这个不用你说,内廷正三品的俸银可不低,我不会白享俸禄。” 萧离点头,拉着小鬼往回走,心想,小鬼不愿认子续脉,恐怕还是记恨恩师之故,所以还报一个断子绝孙,可是恩师一脉必须留存,但也不必操之过急,或许小鬼长大些就会想明白,到时给小鬼找个绝色女子,生男生女不重要,能够告慰恩师在天之灵就好。 ☆、第 102 章 盛夏一过,天气转凉,朝中诸事平顺,宫里又添了一位公主,一般设宴相贺,举国同欢,裕勤三年的喜事真多啊!除了安王病薨。 九月初九,皇帝携臣登高觅胜,秦夕半道溜了,今日是安王停灵最后一天,他打算去棺前祭香,当然那位废太子不值得任何人缅怀,所以他是去慰问安王妃,算是替阆王探望故人吧! 秦夕在门边报了姓名,跟着王府管家进了灵堂,无视安王妃惶惑的神情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49 ,冲她点头示意,然后接了仆从接来的香,闭眼鞠躬,对棺默祷,上了香便退到侧室饮茶,依旧是管家作陪,其实这位管家也是皇室赐派,之前王府还有禁军暗守呢,如今安王离世,之前安插在内的人都会撤走吧! 当初为了阻止阆王接近安王妃,秦夕曾派人在王府盯梢,这位管家却是自荐出力,安王府的消息便是由他带给秦夕的,细想来,是个精明于事的人。 “邱管家今后有何打算?”秦夕会有此一问,只因不想欠他人情。 邱管家讪笑,“多谢大人关心,小人祖籍澄州,当初只为避祸而离乡,如今人至中年,不想再流离他乡,却又无颜回归,况且府上新丧,不好乍乍请辞。” 这人是个弯弯肠,倒也不太阴晦,先说了私心所愿,又拿职分结尾,情分本分都兼顾到位,是个场面好手呢! “当日是何人荐你来的王府?”秦夕啜茶笑问。 邱管家面露感激,道:“原是一位同乡怜悯小人,时常施予救济,又听说此间缺个管事,所以荐了小人来,又时常教授小人理事之道,只因他也在高门之家应事,据说也曾侍候过大人。” 知道了,就是萧王京宅那个人精嘛!当日还跟萧离串通一气,逼他进宫呢! 秦夕心下忿忿,面上却微笑,“既是他荐你来,必定许过你前途,你辞了此间,找他兑现便是,我之前问及,不过多管闲事罢了!” 秦夕欲走,邱管家揖礼拦住,“大人善心提及,小人才敢剖谈私愿,当日只许自由身而已,不曾许诺归乡之事,然而月前闻说家父病重,小人心下忧戚,诚望归乡奉亲。” “既是尽孝,何事可阻?”秦夕冷笑。 邱管家讪然,“小人是被家族所驱,尽孝也恐不容。” “为什么驱逐你?”秦夕莫名愤慨,其实同病相怜。 邱管家苦笑,道:“小人年少时放荡不羁,也曾不拘礼法败坏门风,后来为争风月而致人伤残,被家族所驱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争的必定是个绝色花魁!打伤的必是官宦子弟喽?” “是,那人是澄州刺史的小舅子,小人争的也非绝色花魁,而是男馆清倌,小人常去听他抚琴,所以有些交情,那日原是为了赎他而去,谁知去晚了,他已被人污了清白,小人气不过,一时下了重手……” “你该杀了那个小舅子!”秦夕愤慨,追问道:“后来呢?你有带他出来吗?” 邱管家摇头,喃喃道:“他已当场自尽……” “这么脆弱?”秦夕说着忙改口,“我是说他必定出身好人家,所以才会受不了半点委屈,其实蛮有骨气的,换了我就不行,我没勇气自尽。” 邱管家哭笑不得,秦夕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吧!这事我替你作主了,正巧澄州那边有个监贡的美缺,虽不算正式官职,但好歹主着贡品监察,半个皇商资格呢,你这一去,也算荣归故里吧?” 邱管家惊喜落泪,俯首拜谢,秦夕双手扶起,都是被家族所驱的人,小小帮扶何足挂齿?但是要不要跟这人提点一下,澄州的荤味咸点特别好吃呢? 秦夕正犹豫不决,一个丫头在门边叩问,“王妃有事相询,大人可否随奴婢去一趟花厅?” 秦夕应了,跟着丫头去了花厅,安王妃端坐一边,虽麻衣素面,但仍端庄淑丽,微红的眼圈更添凄美之姿,见了秦夕就站起身来,令退旁人,亲自请座奉茶。 秦夕坦然受了,又见安王妃面带豫色,只好主动开口,道:“不知王妃何事相询?” “我……”安王妃犹豫片刻,垂首道:“秦大人善心仁义,曾为朋友鸣泄不平,履职宫中又公正严明,朝野莫不赞颂称道……” “抱歉,容我打断一下,你若有事相询,直言便可,即使有事相求,也不必虚言奉承,我其实最怕拐弯抹角,所以请直截了当。” 安王妃些许错愕,随即便点头,“如此我便直说了,从前你曾为阆王而谴责我,可见你原有促全之意,如今……我已寡居,只是不好自请改嫁,所以想请你代为言说。” 秦夕苦笑,“我就知道会这样,可是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何况从辈理而言,你是阆王的嫂嫂,本朝还没有小叔子迎娶嫂子的先例,就算相关律法不曾明文禁令,但是你们都是王家人,言行同样为民所瞩,稍行不常也会应及民风,所以行不得。” 安王妃点头,“我正是有此顾虑才会请你帮忙,当年我是被迫嫁入太子府,其中有诸多冤屈不为人知,但是皇上是清楚的,只要一道圣谕便能息止非议,同时偿了阆王多年苦心,也是皇家亲情的昭示,更是君臣相宜的表率,这等多方有益之事,何乐不为?” 秦夕听得好笑,“你说这半天都没提到个人私情,一昧阐释大面大局如何堂皇,但这其实是男女婚配之事,只要不违伦理,双方你情我愿就行了,所以你若属意阆王,只需一句非他不嫁便可,但你连喜欢他这三个字都没说呢!何况我刚才就说了,你悔得太晚,阆王已中意他人……” “不可能!”安王妃激动得站起身来,“他曾说非我不娶,即便我嫁作人妇,他也痴心不改,每月必从西北遣人送东西给我,后来我虽因名节之故而伤害过他,但他不曾记恨,甚至托你解了我的困厄,再之后也曾暗中关怀……” “那是我使的坏。”秦夕毫无愧色,道:“当日西北战事一平,他奉诏归京,我担心他跟你旧情复燃,所以设法把他的注意力转到别处,同时我又匿名给你送东西,就是为了让你误会他依旧喜欢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替他小施报复,因为有人也曾匿名给他送东西,他误会是你送的,总之我是一报还一报,你可以怨我,但别以为他还喜欢你。” 安王妃早就呆若木鸡,半天才忿忿,道:“我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何处心积虑地害我?” “我没害你,我只是为了酬谢英雄而稍尽绵力,阆王驻守仓州,为御西北蛮贼而殚精竭虑,值得所有人尊敬,有人敢欺他害他,我自然不依,他固纯良,我却寡毒,但我并未真正害人,否则你早就不在此世……” “你好大的胆子!就算皇上宠你,但我身为王妃,岂是你一介男宠能随意谋害?如果阆王知道了,必定不饶你!”安王妃戟指怒斥。 秦夕嗤笑,“你刚才不是说我善心仁义吗?现在算是泄了底,所以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虚伪的女人,阆王瞎了眼睛才会喜欢过你,别说他已迷途知返,就算他仍执迷不悟,我也会从中作梗,总之你妄想得到他,因为你不配!” “你……你这个……”安王妃怒极失语,却突然瘫坐椅上哭起来,“我过去是对不起他,但我心里始终有他……” “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0 别扯谎了!你下毒害他不算,还担心毒不死他,又在暗里布下杀手,这是哪门子心里有他?” “我当时是情急失措,只因安王已经怀疑我不贞,若是被他抓到证据,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刚才说错了,你不止虚伪,你还自私!为了自保而谋害所谓心上人,即便是真心,你最喜欢的也永远是自己……” “谁又不是?”安王妃满面悲戚,“我只是一个弱女子,紧要关头能够自保已经不容易,杀他非我所愿,况且他没死,这便是天意成全,我顺从心意而请嫁有什么不对?就算我真的瞧不起你,但我只跟你求助,难道不是一种信任?你可以骂我虚伪自私,但是人活世上,谁不希图富贵安逸?我要的不多,只望得个坚实依靠,不被意外的风雨所折,况我身为人母,难道不该为我的女儿谋取长远庇护?” 安王妃凄然泪语,秦夕一时失措,既不想劝慰,又不忍撒手,毕竟她说对了一句话,作为罪臣的遗孀,纵有王家身份也保不了长久,即便衣食无忧,但是门面无光又无家主支撑,门庭迟早败落,到时谁还管她孤儿寡母的死活? “你别哭了,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但是可以为你女儿求个郡主的身份,这也是彰显皇家恩义的好事……” “你能做到这一步,为何不替我请嫁阆王?” “因为他不喜欢你了,还有我刚才也说过,即便他还喜欢你,我也会捣乱!” “为什么?阻人姻缘是会遭恶报的!” “凭你诅咒吧!你还可以扎小人下符咒,我若怕了便不是秦夕,倒是给你女儿求封郡主的事,你怎么说?” “我自然没有异议,但是家中无男主,小女又年幼,将来之事,谁说得定?” “我说你说得定,你大概不信,但若你悉心教养,授之公理正道,予之仁爱善美,那么即便世事无常,天道也不会错待,须知天欲佑之,以慈卫之,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祸福皆在自择轮回中。” 安王妃茫然不解,秦夕则起身辞行,走出大门又再回头,门边的悼帆不那么刺眼了,那个刑审萧离的人已经死悄悄,曾想鞭尸来着,但是境况不允,其实也差不多了吧? 安王不是荒淫而虚亏致死,若有仵作验尸便会知道,安王死于慢毒,那毒是他通过邱管家之手而逐日下入,这还算便宜了安王,否则敢把他喜欢的人打得皮开肉绽,他能一毒了之? 所以安王妃还说对了一句话,他秦夕就是胆大包天,不是仗着皇帝宠爱,而是仗着他喜欢萧离! 这份喜欢不容破坏,更不容伤害,否则恶报加身也要全盘报复!既是世所不容的爱,那便天理不容又如何? 他秦夕早就为爱变成了妖怪,是福是祸,有差吗? ☆、第 103 章 萧离有些郁闷,小鬼不是讨厌安王妃吗?怎么帮她女儿求封郡主? “我这是长远报复,安王就那么安逸地死了,我不痛快,所以父债女偿,从来富贵易生骄奢,祸事之源,所以我要让他女儿在富贵窝里长成坏小孩,让他死不瞑目!” 秦夕说着便阴阴冷笑,萧离啧叹,“你若果真阴狠,便该卖他妻女,反正卖人你有经验。” “那是低劣的报复手段,早就被我摒弃不用,总之你就封她个郡主,再给她派个教养嬷嬷,还有管家也要换一个,原先那个根本不称职,整个就一奸商样,干脆派去澄州做监贡算了,这样也方便我受贿,算作提携之恩吧?他肯定要送我澄州咸点,这样就能不花我一文钱而得享美食,你会答应的,对不对?” 萧离嗤笑,“他可真不划算,顶着杀头的罪帮你毒害王家,最后只得个监贡便了结,真正的奸商是他那样么?” 秦夕滞了滞,“那个……智者千虑一失嘛!倒是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毒了那个混蛋?” “听说过皇家影卫吗?” 秦夕点头,随即恍悟,“你派人盯我的梢?” “别说傻话,否则我会觉得一直高估了你。” “可我听说影卫就是追着人跑的呀!就算他兼职保护我……” “那是他的主职!”萧离愠怒,小鬼真是太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若有可能,他想亲自护卫小鬼呢! 秦夕也知说错话了,讪讪地拉了萧离的手,“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大材小用了,影卫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吧?保护我会很无聊,因为都没人刺杀我,他没机会施展身手,也就没有晋升的机会……” “影卫本就没有职位升降之说,有的只是职分,为主而死已是最大荣耀,但是能够不死亦算幸运,尤其保护你这样的主人,他能活得比一般影卫都久,或是他何处惹恼了你,你想遣他去个容易死的地方?” “当然不是!”秦夕激愤又憋屈,“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怎么惹恼我?倒是你说他主职保护我,但也会跟你禀告我的所作所为,所以他还兼职监视我喽?” “我想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时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受人欺负?想做什么时,有没有遇到困难?心里不痛快时,有没有背着我哭?凡此种种,皆因我不能时刻伴你左右,所以只能靠他讲给我知道,但若你能象我这样,一有机会就跟你说我都做了些什么,那么我又何苦让他每日逮空禀告?就算保护你这样的主人,他也是很辛苦的,你能体恤便好,不能……” “我能!”秦夕左右看,然后蜷进萧离怀里,“你别难过,以后我会跟你讲述一天的经历,即便没事干就呆在家里,我也会告诉你我都想了些什么,认真说来,我们好像不曾相互报备,这不是家人的做法,所以一起改进,好吗?” “好。”萧离笑得欣慰,小鬼没说情侣,而是说家人,这便是掀了心田死地的一小角,毕竟家人于小鬼而言,温情极少,冷漠居多。 九月中旬,安王之女赐封瑶顼郡主,朝野皆道皇帝仁爱,安王妃则遣人给秦夕送去金玉谢礼,小豆子得了主命,忍痛替主子返了回去,还得说上几句义正辞严的话,其实他家公子最爱钱财了,都是官职惹的祸,否则静和轩能成天下第一宝库! “公子当真不心疼吗?其实可以悄悄收下……” “怎么悄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谓悄悄?” 小豆子嘟嘴,“公子何苦拿我撒气?再说我也是为着公子才提议悄悄收礼,从前咱也算宫里一大富了,就算公子当了官不便再收礼,咱也能财大气粗横着走,可是公子背地弄了个书院,家里但凡值钱的都赔在里头了,你又不肯再领取皇上给的例钱……” “不是不肯,是不能!”秦夕恼得扔了手上的书,指着衣架上的官服,“你以为那是什么?只是衣服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1 吗?那还是俸银!以前皇上过来睡一夜,次日给了赏赐,你说是体面,但真正的体面是俸禄!我以前也说了若有官职,不会要皇上的钱,那是左库里出来的,若非皇上对我有意,我就跟小倌没区别了!” “公子从何得知小倌一说?”小豆子无比惊诧,怀疑主子私下逛了小倌馆,毕竟主子去过妓*院,算得劣迹了。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秦夕小翻白眼,“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别说我后来还遭了驱逐,就算赖在那家里也早就耳濡目染了各种污秽之事,我若肯用心讨好当家人,做个斗鸡跑马的纨绔子弟绰绰有余,更遑论狎*妓*嫖*赌?只是本公子风骨高洁,不屑蹈泥入尘……” “茶凉了,奴才去换,回来再听公子吹嘘。”小豆子神速闪人。 秦夕一口气噎在喉头,差点没憋过去,这算做人失败还是交友不慎?明明当成兄弟般爱护了,怎么还时常添堵顶嘴?果然没钱没商量,如今这家里,就数他最穷了,但是能不能比比精神财富?他有一座书院啊! 也罢,不能求俗以雅,但望潜移默化吧!秦夕开始留意宫人聚赌之事,小豆子不是喜欢赌钱吗?这是恶习啊!为人兄长岂能袖手旁观? “我赌大。”秦夕放下一枚铜板。 一众宫人傻眼,小豆子则很尴尬,同时后悔带了公子来赌钱,这儿最少也要押十文,亏他平日跟众人夸耀他家主子如何有钱,这下可算丢大了,连他都恨不能弃局走人,可是这局他做庄,而且必定通杀,桌上的银子都是他的,为了面子而失财,不划算! “开啊!”秦夕催促,一众宫人不敢出声,都瞅着小豆子能讲句公道话,可是怎么讲?这要在家里还好些,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他可不想驳了自家主子的话。 “我家大人说错了,他想押十文来着。”小豆子自掏腰包垫上九文,宫人们这才一脸恍悟,然后催着亮底,随即多数黑了脸,只有跟秦夕一般赌了大的乐得笑。 “再来!”秦夕一脸春风,这次他做庄,小兔崽子们等着吧!爷在赌场出千……不是,威风的时候,你们还蜷在宫里背宫训呢! 秦夕拿过竹盅,把三颗色子一一往里放,很笨拙地抄起来摇啊摇,脸上貌似紧张地崩着,一众宫人暗里窃喜,这位大人根本是个生手嘛!今儿发财了! 小豆子却不高兴,他家主子凭什么让外人欺负了去,从来都是家里人……也都不会欺负的,这些奴才狗眼看人低,以为他家公子没钱了就好欺负吗?放心吧公子!你尽管输,奴才会替你赢回来! “各位兄弟押注吧!”秦夕停手,笑得温文尔雅。 宫人多数押小,小豆子押了大,开了一看,果然赢了,秦夕继续坐庄,小豆子得意极了,把主子赢得的钱拨到面前,心想,主子运气真好! 然而只是运气吗?连着十局都是秦夕做庄,两个宫人半途退了场,身上的银子输光了,剩下的继续赌,最后只剩一个不服的押了一颗珠子,一看就是主子赏下来的,秦夕暗里摇头,这小子输红了眼啊!给他个痛快吧! 一局过去,珠子归了秦夕,太监傻眼的同时也惊呼,“你弄鬼!” 秦夕一脸茫然且无辜,小豆子怒了,打开太监的手,“你吃豹子胆了?敢指着我家大人?赌场有输有赢,凭什么输了就说我家大人弄鬼?你也赢过,难道是弄鬼来的吗?再说了,就这么点银子,我家大人还瞧不上呢!不过闲来无事了上场玩玩,屈尊陪着哥几个乐乐而已!” 太监之前也是输急了才失言,此时忙跪地请罪,秦夕一手扶起,一手把珠子放回他手中,“这是东珠,虽小些,到底算得大赏了,可见你奉主勤谨,我便是赢了也不能收取,但也不能坏了场子的规矩,所以刚才那局算你输了十文,改日方便了再付给我也是一样的。” 太监叩首谢过,秦夕由着他,然后笑对众人,“还赌吗?我觉得运势开始流转了,下局我会输吧?要试试吗?” 众人摇头,秦夕呵呵笑,收了桌上银钱,留下五十文,“这些算我赏你们的,一人十文,谢你们陪我玩这半天,明晚多叫些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乐呵的只有大人您一个吧?众人陪笑收了钱,各自丧气而去,但都打定主意要翻盘,于是翌日果然叫了十余人参赌,可是见鬼了,居然全军覆没!秦大人必定做了手脚,于是次日换了色子重赌,但是真的见鬼,秦大人只赢不输,简直是赌场凶灵! 如此半月后,再也没人参与秦夕的赌局,各自窝到一边悄悄赌,可是一两局后就会匆匆收场,因为秦大人阴魂不散,居然追着来了,这是要他们输得光腚子的趋势啊!宫人们避如逃命,改了窝点还是被追咬,几番折磨下,宫人们咬牙宣誓,不赌了,打死也不赌了! “他们真这么说?”秦夕苦丧,一看就是装的,因为真正苦丧的人是小豆子,没人参与,他一个人怎么赌啊? “公子是真的运气好还是弄了鬼?”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再说我以前没赌过,弄鬼得要多大技巧啊!平白学得来的么?你算赌场老手了吧?你弄一个给我看?” “我哪会啊?可是公子运气也太好了,哪有只赢不输的?不怪他们疑心,我都觉得公子这运气不太可信……” “那就来赌啊!他们不玩,咱们自己玩,色子拿来!” 秦夕伸手,小豆子讪笑,“我也想跟公子好好玩玩,但是不赌色子,改赌牌九怎么样?” “我不懂啊!” “这个不难,我给你讲讲规矩就行。” “那好吧!只是你不许骗我哦!” “我怎么可能骗公子?再说我所有钱财都是公子赏的,即便输给公子也算物归原主,何况咱是一家人,输赢都在自个儿屋里转,我便是输得精光,还有公子养着嘛!” 小豆子说着就找来牌九,认认真真讲了规矩,还演示几遍,待秦夕领会了才正式开局,头一盘,他赢了,第二盘,他又赢了,一面高高兴兴收钱,一面哄着秦夕再来,秦夕输红了眼的样,嘟咙,“我才不玩了,倒不是输不起,只是觉得没意思,自家人赌着根本不过瘾,一点儿兴头都没有!不玩了!” “这才两局就不玩了才是真扫兴,再说你还没熟,输点正常,若嫌不够刺激,咱们可以赌大点!” “不玩!” “真的不玩?” “就是不玩!” “公子不要后悔哦!下一局我打算拿果子屋的两成利润下注,即便公子只出十文我也不翻盘,公子当真不玩吗?” 秦夕不语,咬唇想了半天才闷闷道:“我不能占你便宜,不然我拿半年俸禄跟你赌果子屋三成利润,虽然你还是有点亏了……”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2 “不亏不亏,开始吧!”小豆子乐得哼起小曲,手上开始码牌。 秦夕则写了赌据一张,抓过小豆子的手盖了印,小豆子毫不介怀,反正赢的是他,到时不要公子的俸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奴才啊?公子必定感动又开心…… “不可能!”小豆子惊呼,“我怎么会输?你肯定弄鬼了!” 秦夕摇头笑叹,“傻孩子,愿赌服输吧!不服气的话,我再陪你换着花样的玩,六博、弹棋、麻将、押宝、围棋,随你喜欢随你挑,本公子奉陪到底!” 小豆子彻底傻眼,石化半日仍未回神,心里倒是呼天抢地,我的公子大人啊,你根本是个嫖*赌豪客,奴才再也不信你的君子大义了,奴才要……要……是的,奴才要拜您为师! ☆、第 104 章 小豆子每日缠着讨教赌技,秦夕烦了,躲到御书房看书,这儿是皇上的地盘,小豆子不敢再纠缠,只得乖乖在门边候着。 “那小子怎么了?”萧离一手翻书,一手递过一枚果子。 秦夕张嘴接了,边咽边笑,“他小量我穷了,我给点教训,谁知他不学好,非要我教他赌钱,不对啊,影卫没跟你汇报这些事吗?” “我只叫他关注你不高兴的事,赌钱是乐事,他自然不会禀报。” 短短一句,满是关爱,秦夕感动得眼眶发热,可惜旁边站着个秀丽小子,他不好投怀送抱,只能压了书卷作遮掩,紧紧握住萧离的手。 萧离心下了然,另一手在小鬼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嘴上则闲聊般说起二皇子的事,那边虽有嬷嬷悉心抚育,但是没有母妃终究不妥,况且宫人未必时刻经心,只怕出了不周全的事也不为人知。 “那就找个嫔妃照看着啊!”秦夕还提了人选,“我觉得婉嫔就不错,她是你第一拨嫔妃唯剩的一个,当日被春妃下了私刑,致使她不能生养,如今把二皇子划给她,也算补偿吧!” 萧离含笑想了一阵,目光转回书上,淡淡说了五个字,“婉嫔不合适。” 秦夕嗯一声,不再继续建议,只要萧离别把二皇子给他就行,那天在城楼上萧离就有这意图,其实只是拿二皇子作试探,他若答应,只怕不是抚育婴儿的事,而是被迫与女子交合——萧离是个情感极端之人,不论爱恨都会深入骨髓,譬如希望他留下子嗣,这是对恩师的爱,也是对他的,因为太爱,爱得不知所措,恨不能将世间一切圆满美好都一一奉上,可是太过完美的爱,本身就是一种缺陷。 “你若强我生子,我会自尽。”秦夕在萧离耳边留下如此一句,然后拱袖告退。 萧离并不追赶,只是含笑看着小鬼离去,心里难免遗憾,看来想用二皇子激起小鬼的兴趣,从而有心自己生一个,这个计划行不通啊!难道就此罢休,让恩师的血脉断在他手里? “皇上眼乏了吧?可要青柯念诵?” 萧离转眸微笑,“你站这半天也乏了吧?找个地儿坐着,陪朕说说话。” “是。”青柯移到脚踏边,跪坐下来等着皇上启开话题。 “你不必拘谨,朕没有特别想说的,你拣个自己感兴趣的说来!” 青柯惶然,见皇上放了书卷歪靠榻上,显然在等他说话,可是真能言谈自己感兴趣的吗? “小臣学无所长,不敢御前献丑。” 萧离闭眼轻笑,“朕又不是考你学问,何况你是太学出身,果真学无所长的话,岂非太学教授不严?” 青柯惶恐,“回皇上,是小臣不学无术。” “果真不学无术,那便精通歪门邪道了,譬如赌钱?” 青柯惊惶抬头,随即叩首道:“小臣不通赌博之事,即便闲暇也只看点闲书,不过诗词一类罢了!” 萧离笑而点头,“腹有诗书气自华,你倒比秦夕显得儒雅,他却比你多了几分灵气,有人说朕太过宠他,你以为呢?” 青柯心惊肉跳,这可不是随意能答的问题,因为不知皇上意喻何处,虽然已经在皇上身边侍候了将近两月,但是一点也摸不清皇上的脾性,虽然皇上总是温文含笑,但是总觉寒气四溢,甚至令人透不过气。 “小臣只知侍候皇上,不曾关注别的事,因此无能作答。” “就是说,你只关注朕?”萧离微微睁眼,轻笑道:“你既一心只在朕身上,那且说说,朕在你眼里是怎样的人?” “皇上是圣明天子。” “朕问的是怎么的人,没问你朕是怎样的君王。” “是,小臣愚昧,但是在小臣心里,皇上是千古明君……” “朕在你心里吗?”萧离呵呵笑。 青柯红了脸,但仍清晰作答,“回皇上,小臣的心里只有皇上,秦大人也曾质疑小臣受荐而来是另有目的,但是小臣只为常侍一职而来,能够亲身侍奉皇上是小臣终生大幸。” 这是表忠心吗?弄得跟告白似的!萧离觉得好笑,“你说秦夕质疑你,他认为你有何目的?” “回皇上,秦大人认为小臣是为湘妃求赦而来,那日在尚书房还问及福王等人,小臣不敢辩驳,但是今日皇上问起,小臣必须言明,虽是福王荐了小臣来,也的确希望小臣能在御前替湘妃说情,但是小臣只为皇上而来,因此不会违逆圣意,一切但凭圣谕。” 萧离含笑点头,“你倒忠君,福王却想惑君,恐怕你也不知道他为何选中你,若无秦夕,朕或许真会宠你也说不定,毕竟你的相貌神韵象极了某人,福王可谓用心良苦啊!你呢?所谓的只为朕而来,尽皆忠君之事么?还是另有私情?” 青柯叩首及地,身子微微颤抖,声音也断续不明,“小臣……回皇上,小臣不敢隐瞒,但也不敢痴心妄想,只求侍奉皇上身边便是天幸,倘若皇上不悦小臣,可撤了小臣侍书一职,只要不令小臣出宫便怎样都好。” “去涣尘宫做个洒扫太监也行么?” “是的。”青柯毫不犹豫,甚至挺胸作答,秀丽容颜竟是坚毅神色,桃色唇边泛动凄美一笑,残红凋敝的美。 萧离略微失神,仿佛看见当年那人在花瓣飞舞中落寞一笑,不是自怜,却令人望而怜惜,继而再难忘却。 “你去尚书房做监管吧!内侍正六品,算得晋升了!” “谢皇上。”青柯叩首,心内难免酸楚,皇上果然不悦他,看似奖赏,其实遣离,然而怨不了谁,只因自己来晚了,否则皇上也会喜欢他吧?但他少了秦夕那份灵气,虽然他认为那是一份戾气,但是皇上喜欢,他的儒雅又有何用?何况这份儒雅也是伪装而已,真正的青柯恐怕戾过秦夕,只是不得皇宠,不敢显露罢了。 青柯退出御书房就去了静和轩,听说秦夕在下厨,不由惊诧,从来君子远庖厨,就算他知道秦夕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3 不是君子,但最少是读书人,怎么会毫无顾忌地自降格调? 青柯讷讷道出疑惑,秦夕揉着面团翻白眼,“你以为我是什么格调?读的书再多也会衣食不保,再说君子远庖厨的真意也不是阻止君子做吃的,只是以此示仁罢了,厨房免不了杀鸡剖鱼,沾染血腥难免乱了心气,但是上桌了,君子们还不是吃得津津有味!” “我只吃素食。”青柯小有得意。 秦夕撇嘴,“那又怎样?除非你不吃,否则素食也是蔬菜们的尸体!” “你……”青柯一语未了,扑到门边干呕。 小豆子根据主子的眼色,送了一杯水上去,心想,这位青公子才是真正的君子,只是相较而言,他宁可跟着自家公子,不管怎样都混得风生水起,这是所有君子都比不上的! 面揉好了,馅是早先就备好的,还跟御膳房借了模子,一个个塞了馅的面点放进去,关了模盖一压,倒出来就是一块块精美的点心,放到炉箱中烘出来就能上桌,这是小财子的事了,秦夕洗了手去屋里喝茶。 青柯已经吐好了,白着一张脸跟进去,心里有气也不撒,拱手道明来意。 秦夕点头,“我知道了,恭喜你升职,以后你就不是我的下属了,没多少机会见面了吧?本该请你吃一顿,但我最近很穷,想拿刚才的点心送你吧?那是荤味咸点,你是吃素的不合适,所以送你一句话算了,祝你升官发财、心想事成!” 这是读书人的祝辞?太粗鄙了吧?青柯原本惨白的脸略微泛青,揖礼算是谢了,本想就此告辞,却始终心有不甘,于是盯着秦夕看了看,终究瞧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皇上那般宠爱。 秦夕原本在假寐,却莫名地觉得不自在,睁眼才见青柯还立在门边,不由笑叹,“你也觉得我是个宽和的上司,所以舍不得调职是吧?” 青柯几乎黑了脸,强笑道:“大人也许宽和,但是宽到伙人赌钱的份上,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那就别恭维了,好好去尚书房做事吧,那天你也看到了,那儿好多书都放乱了秩序,你这一去,正好整顿打理一下,皇子们虽小,但是三年后便会去那儿体悟氛围,所以提早作好准备总是好的。” 秦夕说着就叹气,“瞧吧!我其实是个父母心的上司,你说呢?” 青柯不语,唯有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又紧,终于松开,盯着秦夕的眼睛,道:“皇上百般宠你,但你私心并不喜欢皇上,对吧?” “何以见得?”秦夕又懒懒地趴在了榻案上。 青柯有些咬牙切齿,道:“你能若无其事提及皇子,可见你并不在乎皇上,否则不能专宠,也会拒绝与人分享,更会忌谈她人分享后的成果,但你提谈皇子如闲常,你甚至为二皇子甄选母妃,之前你还为玉贵妃求取赦令,所以皇上并不在你心里,你只是平白享受皇上的宠爱罢了!” 青柯的声音不大,然而满是谴责,秦夕不以为怪,眯着睡眼笑道:“我那天说你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而来,你当时无辜又激动地否认了,那么今天又为何激愤?我心里有没有皇上,在不在乎他跟别人怎样,这些关你什么事?” “我若承认喜欢皇上呢?” “那也只是你假设……” “我喜欢皇上!” “那是你的事。” “可你不喜欢他!” “关你什么事?” “你……”青柯气得一步上去,扬起左手要打,最终却握成拳头放了下去,浑身打着颤,脸色红白交错,暗里羞恼不堪,后悔在秦夕面前露了心事。 “不必懊恼,我早就知道你喜欢皇上,那天你虽否认了,但是羞愤多于惶恐,刚才在御书房的时候,你虽低着头,但是一有机会就瞅着皇上看,那是敬仰又爱慕的目光,这个我深有体会,所以不会看错,但是要给你提个醒,以后遇到皇上别那么看了,哪怕他是我心爱的人,我也必须实话实说,他其实是个疑心犯忌的小气鬼……” “你放肆!”青柯怒目喝斥。 秦夕吓了一小跳,顺着心火推了青柯一下,“你凶什么凶?要不是你在我名下当过职,我才不跟你废话,说那么些是担心你放纵私情惹来杀身之祸,你觉得我放肆,你怎么不想想我若不是为你好,何必暴了萧离的短……” “你太放肆了!居然敢叫皇上登基前的名讳,你简直……” “行了行了,你走吧!”秦夕挥手,“我懒得跟你啰嗦了!亏我觉得你聪明来着,其实也是个迂腐之辈!” 青柯怔了又怔,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拂袖而去,秦夕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心下恨恨,这人真讨厌,要不是看他长得有点象父亲……去,才不象呢!再说父亲长什么样,鬼才记得! ☆、第 105 章 瑞雪初降,漫天飞舞,这等美景岂能无酒? 秦夕邀了兄弟们在院廊下烧烤,萧离闻讯来凑热闹,这下反而不热闹了,小豆子他们全都噤不作声,毕恭毕敬候在一边,秦夕几番招呼都无效,可是要因此而撵开萧离,他又不愿意,所以只能委屈兄弟们了。 秦夕把烤好的肉凑到萧离嘴边,见萧离吃得称心,于是继续烤,却被萧离拉到暖炉边,“那些事叫奴才们做就行了,如此还可令他们偷着乐一乐,咱们等着现成的岂不更好?” 秦夕初时想反驳,随后才恍悟,“你挺善解人意嘛!那就再广大一点,赦免玉贵妃怎么样?” 萧离摇头,“你该知道进了涣尘宫的人,除非死,否则不能再出来,所以当日我才赐她死,好过在涣尘宫半死不活,是你执意不令她死,想来是要她生不如死,今日却为何不忍心了?” “我何曾要她生不如死了?”秦夕屈愤,“我虽不算纯良好人,但也不至于滥杀无辜,她唆人去宗司告我,我虽有气,但是自己错漏在先,所以不会记恨,当日为她求情只是觉得活着总比死了好,可是前日得了传报,说她似乎病得不轻,那宫里本就阴寒,况为罪妇,哪里能得医治?天越来越冷了,放着不管的话,她怕是熬不过冬去……” “早死早了,早了早好,我只奇怪你为何一定要管她?” “不是一定,只是如你所说,心有不忍罢了!”秦夕偎进萧离怀中,半似撒娇半怨叹,道:“我不是软善的人,但同样会心生恻隐,何况她跟我一样,都是举目无亲,但是我有你,她却无所靠依,何况她父亲会被革职斩首,我算得小小的推手一个,当然我不后悔,我只单纯怜她无着,你别误会,此怜乃同病相怜,亦算自攒福德,所以求你赦免她。” “赦免不难,难的是止人欲念,就象穷疯了的人不计死生敛财一样,她出了涣尘宫,亦如死而复生,历过死劫的人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4 要么看破红尘,不然就舍得一身剐,以她的性情,必是后者,所以放她出来无异放虎归山,她会穷尽凶险而又步步为营,即便不针对你,也会针对我,就算咱们能对付,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怜她,可以替她请医……” “那你给个手谕好吗?” “不好。” “那我也不好给她请医啊!” “那就不请。” “她会死。” “死了便一了百了!” 秦夕无语了,说这半天又绕回原点,其实他的口才向来没有萧离好,可是不管玉贵妃的话,又该怎么回复那人? “其实我刚才都在瞎扯,因为有一个人想救她,本来也不关我的事,但是那人跟小金子有点沾亲带故,前番我一怒之下撵了小金子,心里歉疚得很,所以想借此弥补一下。” 秦夕目光怔怔,萧离轻掐他的脸颊一下,“你对着外人鬼话连篇也不会眨一下眼,唯有在自家人面前,你一撒谎就会揪衣服,所以我早就知道你在瞎扯,不点破你,只是想看你怎么扯回来,另则也有些恼你,从前你总说我是你的依靠,但是真有事时,你从不肯正面跟我求助,也许莫琪一事令你不敢再信我,但是同样的,我会因你不信我而心生不安,如你一般或猜测,或隐瞒,最终只会分心离德,你希望那样吗?” 秦夕摇头,自责而无语,只能紧抱萧离,以此致歉,但他不是因莫琪才不信萧离,相反,他是不想麻烦萧离才尽量自己解决问题,可是萧离说得对,两个相爱的人就该相互扶助,哪怕萧离是皇帝,但是私下里只是一个爱他的男人,他所谓不想麻烦对方,其实是自私残忍,因为剥夺了对方为爱付出的机会。 “对不起。” 萧离摇头,“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已经六百五十七天,你不曾说过喜欢我……” “怎么可能?”秦夕仔细回想,萧离所说的时日是指从西北回来之后,可是知道莫琪没死那天,他就说了好多喜欢啊,虽然后来没说了,但不代表不喜欢,何况不喜欢的话,他何必呆在宫里? 秦夕想到此处便愣住了,因为他终于明白萧离刚才所说的不安是指什么,不怪萧离怨尤,他真的在心底藏着离宫的心,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即便同处地狱也会甘之如饴,然而他却只望逍遥,哪怕没有萧离。 “想明白了吗?”萧离笑问,眼底却是奈何的伤情。 秦夕久久不能作答,感觉萧离要起身,急得他双手抱了萧离的腰,“别走!我承认对你的喜欢不那么纯粹,甚至对你有些失望,但跟旁人无关,是我天生的劣性所致,跟我娘亲一样,我是天下最自私自利的人,譬如我只向往逍遥,而你不能陪我一道,我便会……不,我舍不下你,所以只能在心里藏个逍遥梦,算作自我安慰吧?你不要因此不安,我绝不会弃你而去,或者我发个毒誓?” “也好,你发誓伴我左右,共我一生,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你最爱的人。” 秦夕愣住,“那个……我最爱的是你啊!” “谁?” “你啊!” “我怎么?” “最爱你啊!” “谁最爱我?” “我最爱你!” “谁最爱谁?” “秦夕最爱萧离!” “对,就这样大声喊出来,多喊几遍!” “我最爱……”秦夕顿住,他根本被耍了嘛!萧离就喜欢给他下套,而他每次都会傻瓜似的往里跳,只是萧离做了皇帝后就很少逗他了,本来嘛,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寻人逗趣,只是今天怎么又开始了呢? 秦夕目光质疑,根本不用说话,他知道萧离能了悟他的心思,谁叫萧离的道行太高了呢? 哪是道行?深爱入骨罢了!萧离暗自怨叹,嘴上则替小鬼解惑,“你不高兴我做皇帝,我又何尝高兴?当初推拒不能,但也暗自立誓,最多辛苦三年,之后我要做个逍遥国君,如今我已治愈先帝时留下的暗疮隐疾,朝堂只留贤德之材,民间要予安抚仁治,邻邦或纳或臣,大凤可谓强盛帝国矣,以后便是庸君也能安然治理,况我只想偷点闲乐?多点闲暇陪我喜欢的人。” 秦夕呆滞,手却抚上萧离的额角,“辛苦你了,难怪你近年来特别繁忙,尤其今岁春试,你从举子进京就开始盯着了,之后便渐次替换官员,还借着皇嗣诞生而大赦天下,其实便于调整赋税和督察地方,我却什么忙都没帮上……” “谁说的?你协助吏治、扫尽边寇、整顿宫中不法、替国说才睦邻,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论功行赏的话,你该封王封候……” “切莫害我!王候不是富贵,而是困身牢笼,你若真要赏我,不如撤了我的侍中职,封我个天下第一皇商,让我终身有钱赚,再也不叫穷!” “你不是做生意的料,死了那条心吧!”萧离拥紧秦夕,“别挣,乖乖听我说,我知你一心敛财是为供给书院,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除非你的书院只收一批学生,要想长期开办下去,你得借力地方,舒州是富庶之地,不乏巨富财主,荣王又坐居其间,你可请他替书院募集钱款,那些暴利奸商便会积极响应……” “如果他们借此往书院里派送不才子弟怎么办?” “有荣王坐阵,谁敢?” “也对,可是长期叫他们捐钱不太好吧?” “所以只叫一次,因为重点不在集资,而在于替书院打响名号,别的地方听说舒州有座君子院,连懒散的荣王都倾慕与助,那肯定是一座了不起的书院,于是学子们纷纷请入,各地有财之人也会为附风雅而捐资买名,如此一来,君子院想倒闭都难!” 秦夕听得目瞪口呆,一面叹服萧离的智谋,一面又忍不住批驳,这岂止无本生意,简直……有些无耻,难怪萧离曾自诩吃人不吐骨头,果然! 秦夕得了高招,当即给荣王写了一封信,叫小豆子立刻送出去,想着书院从此无虞,不由心花怒放,回头见萧离略显愁容,不由奇怪,“你怎么了?” “酒肉虽好,还是不抵小曲一首,但你不想唱吧?” “当然不……可能不想,你这么辛苦,又对我这么好,不就小曲吗?想听什么报上来,我今儿不限数,多少都唱给你听!” 萧离满意了,歪靠榻上点了一曲,秦夕毫不含糊唱起来,算是礼尚往来吧,人家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你不能毫无表示啊! 墙内清歌缭绕,墙外伊人切齿,贤贵妃恨不能破门而入,自己才貌俱佳,难道不如一个俗媚男宠?她还替皇上生了皇长子,难道不抵男宠一支小曲? 皇上宁可来这儿听歌也不去她的沁淑宫,当真对她没了兴致吗?可她宫里有皇子啊!皇上却不曾去抚看,果真皇家无亲情吗? 贤贵妃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5 凄然泪下,掰断墙边一枝绿梅,扶了太监的手坐上轿椅,脸上带了凄厉的笑,眼中已无泪—— 哭泣若能换来恩宠,宫里便不会有那么多怨妇,她只是其中一个,最尊贵的一个。 ☆、第 106 章 萧离果真闲下来,不再日日上朝,改为两日一上殿,余时便带着秦夕游玩皇宫,偶尔微服出去逛街听戏,碰到饭点时便去臣子家里吃。 秦夕初时不愿意,可是萧离说那样省钱,想想也是,自己清廉不贪,萧离又没俸禄,两个都是穷人,能省就省,可是有个事很奇怪,萧离不带他去丞相家混饭吃,不论从前的宁相家,还是当朝丞相,平秋的家,萧离都有点避着的感觉。 “是这样吧?你不喜欢他们两家对不对?”秦夕驻步发问。 萧离拉起小鬼继续走,宁府很快被甩在身后,见小鬼闷闷不乐,不由笑叹,“你呀,明明是个鬼灵精,却偶尔犯傻!再说你在宁家门边站着不动,要是出来个认得我的,岂不害人家惶恐?至于不去他家混饭吃,只是因为宁相年老多病,需要静养,我又把小绶弄到仓州去了,他老人家有气也不敢撒,所以就不去烦他了。” 秦夕苦笑,“你不说我都忘了,其实宁老气的不是小绶去哪儿,而是小绶喜欢上男子,并且是你默许的,简直是皇帝赐婚了,他那儿则气得成天头昏吧?” “所以我不去他跟前添堵,等他气腻了就好了。” 这是生气啊!哪有腻味之说?秦夕小翻白眼,又问萧离怎么也不去平秋家,萧离顿了顿,叹道:“他那个人太抠门,往日诏他议事,他总要赖到饭点,吃完还不算,连着饭后茶点也要混足了才走人,有时还会打包水果点心带回去吃,当然我不介意他这些陋习,但是由此可知,若去他家混饭,他绝对一盘咸菜就把咱俩打发了,所以去不得,那是自讨苦吃,在他却是一盘咸菜也肉疼呢!” “嗯!我就欣赏他这点,跟他比起来,我简直是挥霍无度!还有我很佩服他的精明,那时安王送我鱼和猫,而他给了我不少好建议,我按他说的做了一笔好生意呢!所以他真是个不错的人!” 萧离有些醋,“既然他那么好,咱们去他家吃饭?” “不要了!他节俭度日,咱们不能去惹他心疼,还有我以后也要跟他学,所以下次咱们不要花钱听戏了,你不是会武功吗?那次还把我从水边就拎到亭子里去了,所以如法炮制吧!戏院的墙头你肯定跳得上去,顺便带我一下,咱俩就能坐在上头听戏,半文钱都不要!” 萧离不作声,只是脸色黑了又黑,见小鬼满目兴奋看着他,那就这样吧!谁说皇帝不可以蹭戏的?小鬼高兴就行! “肚子好饿,今天去哪家混饭?” “上次你说姜尚书家的扣肉好吃,今天还去他家吧!” “行,只是他家小女儿会偷看你,你不许看回去!” “我何曾看她?”萧离觉得冤枉,秦夕撇嘴,“明明看了还不承认!但她还没有涣尘宫的门防太监好看,不信你等会儿仔细瞧!” “我本不想瞧,但是你这么说了……” “不许瞧!”秦夕停步,“我突然想起南街有家不错的面摊,不如我们去那儿吃面吧?” “那个要花钱的,你确定吗?”萧离盯着秦夕的腰间。 秦夕下意识捂住,随即才想起根本没带荷包出来,但是去姜家吃饭的话,那位小姐肯定还会偷窥萧离,虽然给她看看没什么,但她长得太可爱了,宫里那么多美艳的嫔妃都迷不住萧离,可见萧离喜欢的是活泼可爱那种,譬如凭着小曲晋位的丽妃就长得有点可爱,所以绝不能让萧离看见姜小姐! “我们回宫吧!面条我也会做!”秦夕有些赌气,主要是气自己越来越小心眼,总之越被萧离爱着,越怕失去。 萧离很享受小鬼醋心的样,紧紧拉着小鬼的手,一言不发去了姜家,至于小鬼说的姜小姐,其实他上次就注意到了,但那位小姐偷看的不是他,偏生小鬼没一点自觉,而他再次提议去姜家只为试探小鬼,没试到小鬼有二心,却试到小鬼对他的独占欲,所以满意了,带小鬼吃姜家扣肉去! 姜老头是先帝旧臣,从一个户部校查做到侍郎,花了整整三十年工夫,其人憨直木讷可见一斑,如今已是花甲年纪,正合退职归养,萧离已准其辞官,批复还压在案桌上不及下发,所以还能以抚臣之名带小鬼来混饭。 姜家自然受宠若惊,两番接驾何等荣耀?又听皇上特意点了扣肉,赶紧吩咐厨子做上来,其余菜肴也是精心配置,宴席摆在花厅暖阁里,恭请皇上入席后便领着一家老小候在帘外,当然女眷严禁露面,不过老人家不知道,他的小女儿跟上次一样躲在内室屏架后,此时正一眼不眨地看着皇上……身边的人。 秦夕吃得半饱时才拐了萧离一下,萧离故作茫然,“怎么了?” “他家小姐又在看你了。”秦夕悄声说着,还拿眼睛示意方向。 萧离并不抬头,继续细嚼慢咽,吃得七分饱便放下筷子,冲着屏架方向轻唤,“出来吧,朕恕你无罪。” 屏后一声低呼,随即环佩轻响,一个妙龄女子莲步移出,垂首跪在了萧离身前,叩首唱拜,大方而大胆。 姜侍郎在帘外疾声请罪,萧离摆手以示宽恕,然后坐回椅上,命姜小姐起身回话,究竟为何藏匿室内? “回皇上,奴家藏匿此间只为一己私愿,因为奴家喜欢秦大人。” 这话吓了秦夕一跳,却只看着萧离,幸亏萧离脸色淡淡,若是笑得温柔就糟了,到时不止姜小姐,整个姜家都要遭罪。 “她说喜欢你,你怎么说?”萧离无比宽和,同时拈去小鬼唇边一粒饭。 你都当着人家的面表示亲近了,还用我说什么吗?秦夕羞窘,面上却不露半分,处理公务般看着姜小姐,“我不喜欢你。” 姜小姐呆了一大下,眼圈已经红了,怔怔道:“秦大人不记得我了吗?那时我常去果子屋买点心,秦大人也常去,我们……见过很多次,每次秦大人都对我笑,我以为……难道不是吗?” 秦夕茫然,根本不记得见过这位小姐,又见萧离笑得诧异,不由愠怒,“你别一付逮到鬼的样!我对果子屋的每个客人都是笑脸面迎,如果因为这个而令客人误会,那我需要解释的对象多了去!” 萧离表示理解,轻拍秦夕道:“你别生气,虽不至于一一解说,但是有人误会了,你总要开释一下,你是君子啊,忘了吗?” 这个跟君子有什么关系?秦夕冲萧离翻个白眼,然后冲姜小姐拱手,“对不起,让你误会了,只因果子屋是我一个兄弟开的,所以我才对那儿的客人待以笑容,若说不喜欢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6 你,那不尽然,毕竟你时常光顾那儿的生意,常客嘛,岂有不喜之理?但也仅此而已。” “可是……”姜小姐红了脸,迟疑道:“如果你真的不记得我,那么现在呢?能不能开始记得,然后……也试着喜欢我,如果试过了还是不喜欢,我不会怨你,可以吗?” 秦夕有些头疼,扭头去看萧离,可惜萧离一付事不关己的样,想想也是,这位小姐喜欢的又不是萧离,关萧离什么事? “我很高兴有人喜欢我,但我想请问一下,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姜小姐点头,“我知道啊,你是侍中大夫,传闻你是皇上的……那个,但是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秦夕这下是真的高兴了,而且真心觉得这女孩可爱。 姜小姐一改羞涩样,有些激愤,道:“你是忠良贤臣,自然免不了受到小人的诬蔑,而且皇上能让你刑判后宫不法,可见你品行端正,还有你前次只身去西北剿除余寇,可知你何等英雄大义!加上你从不讨封请赏,而且不畏恶毒流言,克己奉公、忠君爱国,这样的谦谦君子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所以我……愿嫁你这样的人。” 秦夕听得心花怒放,整个飘飘然不知所以,萧离也是频频点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柔——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当他的面就抢他的人,这等胆识气魄,窝在深闺里岂非可惜? “朕的侍中大夫自然天下无双,凭你这般才貌怎堪与配?但若两情相悦则不然,所以朕许你每日午时进宫一次,凭你所能,求你所喜。” 姜小姐大喜过望,叩头拜谢皇恩,秦夕初时震惊,随即冷冷一笑,当先出了姜家,听萧离追来也不理,闷头回了皇宫,回到静和轩就吩咐小财子关门谢客,包括皇上也不准放进来。 萧离这才有些懊悔,就算那女人该死,顶多当面斥驳或替小鬼严辞拒绝,而不是凭着通令借刀杀人,这跟当日暗里除掉莫琪一样,小鬼只会对他寒心失望。 现在小鬼不放他进去,他只好跃墙而入,根据小豆子的提示,穿过前厅绕到后院,果然看见小鬼坐在池塘边扔石子,小孩赌气般的行径令萧离暗里好笑。 “别恼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萧离上去抱住小鬼,天气寒冷,先把小鬼弄回屋里再说。 秦夕挣扎捶打,“放开我!反正你就见不得我好,不如冻死我算了!” “胡说!”萧离把人抱回屋里,含口热茶哺过去,却被小鬼吐出来,喷他一头一脸,换了别人,早就被他一掌了结,但这是他心爱的人呢! “现下可痛快些了?”萧离又哺一口,小鬼这次乖乖咽了,可见消了些气。 能不消吗?再怎么说,萧离也是皇帝,何况不是头天认识,一早就知道萧离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自己得他喜欢得他宠,恐怕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是萧离恩师的遗孤,但是正因如此,他更不愿萧离擅施阴谋。 “你准她进宫,无非想令嫔妃误会你私喜她,从而嫉妒生恨,让她死在宫妇手中,但她只是个小女子,值得你费心谋害吗?她又做错了什么,你非治死她不可?若说她喜欢我就该死,那我岂不是也要去谋害你的嫔妃?” “所以我不是认错了吗?本来我也不会起杀心,可她夸你的时候,敢说你没有对她动心?” “我的心都快硬成石头了,除了你和银子,别的都妄想撼动半分!当然我承认她夸那些话我很喜欢,但不限于她,随便哪个那么夸我,我都会高兴,凭什么我做了正事好事就人人装瞎?稍有错漏就鼠目贼亮,批我佞幸祸国?你又以为我除了戏院就不想去别处?那是因为酒楼茶肆闲言伤人,就算说书的地儿也有不下十种版本是关于我如何媚主惑君,所以我想跟你请辞是真的,不做侍中大夫不住皇宫,这样能少些罪名。” 秦夕语气淡淡,萧离却听得沉重,因为他真的没为小鬼的名声作过任何考虑,不是粗心大意,而是此类顾虑不在意念中,他是王爷,小鬼是他喜欢的人,他做皇帝,小鬼仍是他的唯一,将来他退位离朝了,小鬼也是他心爱的人,怎样身份都不影响他对小鬼的心,小鬼若真正爱他,便该注重他给的爱,而不是世人的评判。 “就算你不做侍中大夫,你也是静和轩的主人,来日你会是皇子们的先生,立选太子后,你依旧是太子太傅,直到我不做皇帝了,那时天涯浪客也好,书院门主也罢,我会随你所喜,如今,你必须随我。” 萧离异常严肃,秦夕懒懒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臭脸吓我,否则我应了姜小姐,气死你!” 明日早朝我就准了她爹的辞呈,他们举家都要迁回老家,你应鬼去!萧离暗自好笑,倒也替那位多情的小姐想好了归宿。 ☆、第 107 章 姜小姐得了圣谕,每日午时都会进宫一趟,秦夕只在头天礼节性招待,第二日便躲到了别处,这是不悦相见的意思,可惜姜小姐意志非凡,哪怕见不到秦夕,她也每日不辍。 如此五日后,秦夕不好再回避,这天午后便备了茶点候着,姜小姐果然准时前来,听说秦大人今日在家,不由欣喜,带了一脸羞色进屋,根据秦夕的指引坐到了对面,正要说话,却被对方止住。 “你青春貌美且见地独到,我能得你喜欢自是荣幸,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不能回应他人,今日之后,你不必再来了。” 秦夕自觉说得委婉,姜小姐却红了眼眶,拭泪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也曾想过会令你烦难,但不曾想到你已心有她人,如果方便,我想知道她是谁家闺秀?” “一定要是闺秀吗?”秦夕觉得好笑,又觉有些轻浮,忙正色道:“不瞒你说,我对女子从来没兴趣,想你深闺千金,恐怕不知世上还有一起人只爱同性,是为断*袖之恋、龙*阳之好,我便是其一。” 姜小姐瞠目结舌,半天才惊诧,道:“你果真只喜欢男子吗?可是两个男子如何延续香火?” 这个问题提得好,只是略微偏题了!秦夕轻咳两声,忍笑道:“我以为情深而相许才最重要,若以香火为重,岂非轻慢情意?更是对女子的不敬,你以为呢?” 姜小姐怔怔点头,随即又摇头,“不是那样的,情意虽重要,但是香火不继岂非不孝?” 这问题你该跟萧离讨论去,他一直想诓我生子来着!秦夕暗里忿忿,面上则讽味一笑,“不孝又如何?再说也有子孙满堂,二老却不得供养的例子,所以孝与不孝不在香火,在于心,在于情,孝心所至,亲情所归,无有子嗣也会有天伦之乐,你说呢?” 姜小姐使劲点头,“你说得太好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至情至性的真丈夫,所以我……我更喜欢你了,即便你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7 没法喜欢女子,但是我不介意,我想……我可以……我只要名分,然后给你生……你明白的吧?” 明白,而且很佩服你,换了我也不好意思提谈这种话题,你当得另类巾帼英雄了!秦夕暗自尴尬,面上沉肃,道:“你虽不介意,我却不乐意,一则我不会背叛喜欢的人,无论身心,二则我不能害人女儿,无论她是否自愿,三则……我无法与女子行*房,所以只能谢你盛情,愿你别觅良人,幸福一生!” 秦夕深深作揖,姜小姐却泪如雨下,许久才止了哭声,轻叹道:“你果然温良而忠于本心,我却收不回付出的情了,往后纵有他人相许,也不可能喜之如爱你,你若真要谢我这份情,不如勉强一试,也算给我留个纪念……” “使不得!别说我做不来,便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跟她人……那个,总之这是害人又误己的恶行,就算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 “你担心被你喜欢的人知道吗?可是不会的,我死也会守住这个秘密,何况皇上也说了会帮我们……”姜小姐顿住,一脸失措,明显的失言。 秦夕却已了然,笑道:“你别惊慌,想来是皇上交待你可以委身予我,但你刚才不是问我喜欢的人是谁吗?你还担心他不高兴你的存在,其实你多虑了,他非但高兴,甚至乐见其成,但是你们都枉顾了我的意愿,真让我怀疑你们想逼死我。” 姜小姐低抽冷气,“我只是想一偿夙愿,怎么会逼死你?” “因为我跟皇上说过,倘若强我生子,我会自尽,他明知会逼死我,还默许你自付终生,恐怕你自愿委身也是他怂恿的,你虽不知情,但也算帮凶一个,我却不忍你平白背负人命,所以不会如你们所愿,因此你请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听说令尊辞官获准,不日便要迁回故居,你该随行奉孝才是。” 姜小姐半晌无语,神色复杂而纠结,咬唇半天才怔怔,道:“你喜欢的人是皇上,对吧?” 秦夕笑而不答,其实姜小姐也不需要答复,只是一脸怨愤,道:“你明明是因为喜欢皇上才留侍宫中,为什么不反驳那些恶毒流言?你背负恶名却比一般朝臣都忠于职守,为什么不请皇上替你正名?虽然你不可能封妃为后,但你要让世人知道你喜欢皇上啊!就象我明知配不上你,但我还是要让你知道我的喜欢那样,哪怕你拒绝了我,但最少我努力过了,对得起我的喜欢,不是吗?” 糟糕透了,这女孩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秦夕头疼得眼前都花了,伸手抚额,顺便抹去可恶的泪,拱手长揖,“谢你教诲,秦夕受益非浅,负你情意是我无福,愿你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姜小姐泪眼怔怔,不敢拒礼甚至不敢言语,生怕负了秦夕一怀祝福,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其实已足够,今番离别亦是绝别,此情成空,此意却不绝。 姜小姐泣泪而去,秦夕拱袖目送,吹面寒雪不觉冷,心中有一丝异香,温玉般暖怀不辍——好女当如姜沁雪,可亲可爱更可敬! “公子舍不得吗?”小豆子有些怨气,尤其公子还点头承认了,不怪当日去逛妓*院,公子真有些色呢! “姜小姐长得一般嘛,公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是啊,我是彻底瞎了,否则怎么会选了个那么差劲的!” “就是说嘛,姜小姐有什么好……咦不对啊,公子这意思是说皇上不好喽?” “我有这么说吗?” “可是公子说选了差劲的,难道不是指皇上?” “当然不是。”秦夕轻抚小豆子的脸颊一下,“你才是最差劲的一个,不过长得挺合我的眼,所以再差劲也舍不得撵走,但若一昧背后捅我刀子,再舍不得也须另打主意。” “不要!”小豆子抓了秦夕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我这儿满满的都是公子,即便跟皇上禀告了公子的什么事也是为公子好,但是以后会提前跟公子勾兑一下,譬如今儿公子跟姜小姐都说了些什么,哪些是我可以禀告给皇上的,公子给提个醒,我绝不多说半句。” “你少跟我信誓旦旦的,恰恰今儿的话你得给我一句不漏地禀给皇上,再加上一句,我谢他替我安排了这么好的女子,可惜好得我配不上,他若真心望我生子,请替我安排天牢死囚,最好是十恶不赦的女魔头,记住了吗?” 小豆子不答,伸手探探主子的额,确定没发烧,那就是主子又在任性胡言,所以不必理会啦!小豆子撒手回屋,继续研习赌技去了。 萧离听了暗影的汇报,不由高兴又难过,小鬼忠贞可嘉,但是不留后人难免遗憾。 “平秋觉得呢?” “臣以为皇上不想要小夕了。” “怎么会?” “那么臣会以为皇嗣之一是皇上血脉。” “或许吧。” 萧离淡淡一语,任平秋愕然抬头,当日借着幽王延续龙脉,他也是行事人之一,方才试言不过玩笑,皇上却正经搭话,虽言或许,但恐十之八*九。 “你别一脸见鬼的样,朕是无意宠幸了怜贵妃,但是幽王也曾与她交合,因此朕不确定二皇子是谁的血脉,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继续大统,朕跟小鬼说要把江山还位太*祖一脉,这说法是为了安他的心,其实朕只为了报复先帝,他用皇位夺了朕的自在,朕便用另一龙脉灭了他的私愿,不过朕想让小鬼留下后人却与这些无关,只是不想恩师在天之灵不安。” 不安的是您吧!任平秋暗自好笑,思忖道:“当日小夕为了皇嗣去微臣府上求助,还说哪怕陛下没做皇帝,他也会劝您留下子嗣,只因他担心来日相守平寂,他却找不到可以安抚您的东西,若有子嗣则不然,另外他还对您有愧,认为是他将您拖入此道,因此您的子嗣是他的谢罪之礼,所以微臣以为皇上应当告知小夕,二皇子或是您的血脉……” “不可!他若知道,心里难免憋屈,朕已加之百般委屈,不能再添一分。” 明着的委屈和隐着的,其实无甚区别,您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但是某日不测而走漏了消息的话,只怕隐着的委屈会变成杀心的利器,小夕会因受了欺瞒而伤心离去吧? “皇上,微臣还是恳请告知小夕二皇子一事,另则不要再逼小夕留后,他能承受皇上给的百般委屈,恐怕也承受不了这等类似离弃的事,况他外柔内刚,且刚至绝决,纵然巧计令他入彀,只怕他不止杀自己,还会连着替他生子的女人一并杀掉,因为在他看来,那女人是毁他情爱的帮凶,至于真凶,他固然不敢也舍不得杀,但他可以杀自己,灭掉皇上心爱的人,这便是他的报复。” 是的,小鬼绝对会这么干!萧离有些懊恼,“你既这么智巧,不如再替朕想个妙法,如何令他知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8 道二皇子一事,也不心生嫌隙?” 这也是您逼他生子的原因之一吧?因为自己做了背叛之事,所以允许对方也背叛一次,从而相互平衡、相安无事? 任平秋有些闹心了,故作疑惑,道:“皇上何必顾虑颇多?小夕虽性情刚烈,但也通情达理,从来都是顾全大局而抛弃小我,何况二皇子未必就是您的血脉,纵然是,小夕也会秉承前言而喜多恶寡,就算果真想不开了而心下不快,最多小怄几日罢了,何况微臣以为症结不在二皇子,而在皇上宠幸了她人,因此皇上真正该跟小夕解释的是这件事。” 萧离嗔目,“你以为朕不知此事轻重吗?但是要朕怎么解释?他撇下朕跑到西北快活去了,起初那一阵,朕每夜都要借酒才能入眠,也就是喝醉了在园子里碰到个人,恍惚觉得象他,所以就那样了,这事怎么解释都是错,不可挽回之事还有什么好说?” 是是是,您是对的,而且这是您的私事,只望小夕永不知情罢了!任平秋随意附合两句,自称无能替主分忧,然后请退。 “今日不混午膳了吗?”萧离笑侃,挥手准行的同时也低声冷笑,“二皇子一事唯你知晓,若有第三人知道,你最好提前自备棺木。” 是是是,微臣早有觉悟,只求皇上您不要心虚了露馅就好!任平秋心下好笑,恭顺应了皇上的话,叩礼而去。 ☆、第 108 章 自从启用了萧离的计谋后,书院的供给便不在秦夕思虑中,人无忧思,心情自然好,心情一好就难免癫狂,带足银两打算请萧离去得意楼奢侈一回。 “我不去,从来吃人嘴软,尤其你这种吝啬鬼的东西,我若放开了吃一回,只怕割肉也赔不尽!” 萧离嗤笑戏言,秦夕却实在羞愧,不是愧于自己的吝啬,而是愧于萧离所说的割肉相赔,因为他真的有事相求,这事儿于萧离而言,类似割肉吧? “你别多心,我请你吃酒楼只是谢你给书院出了好主意,至于另外要说的事,即便你不吃我的东西,我也会跟你请求,所以两者是没关系的,所以我们边吃边说,好吗?” “那也不必出宫,你亲自下厨请我不是更有诚意吗?” “我的厨艺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你不嫌弃,可是请你吃了那么难吃的东西,我都会不好意思开口说事……” “你不是说请客和说事,这两者没关系吗?” 秦夕傻眼,面色窘得发红,萧离不忍再逗弄,吩咐曲同备膳,然后拉起秦夕,“走吧,不用花你的银子了,我请你吃,再请你把心里的事说给我听,这样我也舒服点,省得总觉被你生分了。” “不是生分,相敬如宾而已。”秦夕振词,其实强词夺理,但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因为除了萧离,他最爱银子,能让他心甘情愿就掏钱,这也是他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小鬼不是吝于钱财,却实在的吝于托付,即便是我,也不能令他全心信托,果然天性凉薄么?还是我不值得他信赖? 萧离暗自愤懑,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尤其饭后听小鬼说了欲*求之事,真令他陡然心灰,难道他真的不及莫琪?否则小鬼怎会跟他商量,说要去一趟莲山? “你果然要割我的肉,而且是心头肉,我若不割,你会不快,我若割了,只有我痛,既如此,你去吧!” 萧离言毕苦笑,然后出了静和轩,还以为小鬼会追来,但是没有,这下不是心灰,而是真的心痛了,没有什么痛得过小鬼心有他人,这不是小鬼的背叛,而是背弃,倘若小鬼不是恩师的遗孤,他会杀了小鬼吧? “曲同,你去跟萧言说,让他暗里跟行,不管秦夕走哪条路,都要把人劫住,扮作山贼或强盗都随他的便,但不能让秦夕瞧出破绽。” 曲同欲言又止,弓身领命而去,萧离斥退余人,独自信步乱走,不知觉间竟到了尚书房,门边侍者慌忙迎驾,青柯作为此处官长,自然叩首在前。 萧离免了一众人的礼,独留青柯侍候,又见青柯似有病色,不由想起当年那人也曾病容憔悴,也是这般令人怜惜心疼。 萧离接了青柯奉上的茶,指着旁边座椅,“坐下吧!你脸色不好,可是病了?” “回皇上,小臣只是微染风寒,多谢皇上关心。”青柯言毕,见皇上又目光示意他坐下,于是恭顺领命,暗里却难免诧异,皇上体恤也罢,为何盯着他看? 真象啊,面前这人倒比小鬼还象那人的骨血!难为福王竟能找了这么相像的人来,不论其用意何在,倒也实在用心! 萧离心下好笑,走到青柯面前,一手抬起青柯的下巴,看见青柯一下就红了脸,不由轻笑出声,“害羞还是紧张?” 青柯不语,眼中爱慕却一览无遗,萧离放手轻叹,“你若来早些,朕会惑于你的表相而给予独宠吧?如今却只斯面怀想罢了,那人是不会如你这般喜爱朕的,他心里自有别人,亦如你心里有朕,朕心里却只有秦夕,而他心里……” 萧离苦笑顿住,顺手把青柯拉到榻上,强自把人按了坐在自己身边,一手轻抚着这张酷似故人的脸,摇头喃喃,“不是这样的,他不喜欢朕随意碰他,起初是怕太过亲近有碍礼法,后来便是窥破朕的私心而刻意疏远,朕不忍逼他,所以自行退避,谁知他竟也恋上一名男子,早知如此,朕该强他接受,那样就不会有后来的诸多变故。” 萧离说到此处,自嘲一笑,拇指轻抚青柯的嘴唇,“这儿最象了,可惜朕只在他睡着时偷尝过,所以你闭上眼睛。” 青柯依言行事,身子微微抖,紧张又羞怯,然而没等来期盼中的吻,只有皇上一声遗憾的叹息,“你不是他!” 青柯心下苦涩,泪水溢出眼眶,慢慢跪到皇上脚边,“青柯愚钝无能,只望皇上舒心惬意,因此还求皇上明示,青柯必会研习那人的一切,下次绝不让皇上失望!” “你愿做个替身,那人却无与伦比,你学不来的!”萧离拉起青柯,“坐下吧,陪朕说说话,这次给你限个话题,就说在你看来,秦夕是个怎样的人?” 青柯谢座后,思忖道:“小臣以为秦大人是个至真至性的人。” “何以见得?” “秦大人行事磊落,无论公私都据理而行又不失人情,此是至性所在,前番小臣前去辞谢,秦大人又告以无数忠言,同样无论公私都中肯而切实,此是至真所在。” “你倒比某些朝臣看得真,虽与他相识不久,却能识得他胜于常人的一面,可见你也是个独到之人,但你知道那人怎样评价秦夕吗?” 青柯惶然摇头,萧离笑道:“那人说秦夕一点不可爱,你觉得呢?” 青柯面色一白,随即狠狠咬牙,“那人说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59 得不错,秦大人是不怎么可爱。” “所以朕困惑啊!那么不可爱的家伙,朕怎么就舍不下呢?”萧离不是提问,而是自我质疑。 青柯心里疼了一下,不想看到近乎悲伤的皇上,低声道:“心动不由人,情动不由心,即便舍下也是痛楚异常,所以皇上不必耽于此困。” 萧离不置可否,淡淡笑着喝了半盏茶,这才梦话般悠悠道:“你是太学出身,所学皆为应策,朕且问你,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体尽无穷,而游无朕。下文是什么?” 青柯愣睁,一时无语应对,门外却传来朗朗诵读声,“尽其所受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逆,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萧离冷笑,故意不看诵读而来的小鬼,心里却难免窃喜,只是想到小鬼要跑去找别的男人,他又高兴不起来了,索性把目光投向青柯。 “你答不上来也不怨你,那话本就不是正经仕学,何况有人能全文背诵也未必精于要义。” 青柯微笑称是,秦夕丢了面子有些气恼,但又不便发火,只能强笑,道:“皇上说得对极了,不过杂学里头还是有些致仕学问的,譬如方才那段便是《应帝王》之一,其中确有精辟奥义,虽然不为太学授课所重,但是皇上都愿诵读,可见其价值所在,微臣幸能应答,实在惶恐又窃喜。” 这话有讽味了,青柯难免尴尬,借着奉茶的事掩饰过去,秦夕一面接茶一面讪笑,“你真是太客气了,我都不是你上司了嘛,你就不用这么勤谨啦,再说我不请自来,皇上都没发话,你怎么就请我喝茶了呢?” 青柯这才恍悟失仪,一脸慌乱地看向皇上,萧离心下恨不得抓了小鬼撕咬一顿,面上却朝青柯淡淡一笑,“你不必惶恐,你是此间主事,朕也并非巡查而来,只是随心找个合意的地方寻人闲聊,因此你只安坐便是。” 青柯微笑应了,小心地坐回原位,秦夕有些疑惑地看着萧离,你所谓随心合意是指地方还是指人? 对不起,我不爽,不想目光回应你!萧离故意不看小鬼,继续盯着青柯,“你之前说染了风寒,可曾请医看过?” “回皇上,小臣并无大碍,勿需请医……” “那怎么行?回头叫曲同找个太医来瞧瞧,你要好生配合着,早点养好身子,朕以后还要寻你聊天的!” “是。”青柯含笑应答,脸颊微红。 秦夕有些呆不住了,把手上的茶往桌上一放,很严肃地看着萧离,“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萧离恍悟般一愣,“你不说话,朕差点忘了有你这么个人,既然来了,肯定又要跟朕求什么事,那就说吧!” 这话有点怪味啊!大概在提示君臣礼仪吧?毕竟这儿有外人!秦夕省悟,拱袖道:“微臣有要事相商,还请皇上令退旁人。” “青柯也是内廷侍官,你们所属一门,有什么事都可以说来!” 这话更怪味啊!秦夕纳闷的同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坐到萧离身边,懒得虚演君臣了,反正青柯也知道他是个可恶的小人。 “我要跟你说的是莲山的事……” “朕不想说这事,你要走就走!” “我一个人怎么走?” “车辆马匹,喜欢哪驾用哪驾,随你的便!” “我又不是烦难出行问题,你不跟着,我一个人怎么去?” 萧离愣一下,随即冷哼,“朕不想去!你一定要去的话,随你的便,这一次,朕不会追着你,即便你一去不返,朕也不会再管你了!” 哦,明白了,这人在闹脾气啊!秦夕苦恼,揪着萧离的襟领使劲摇,“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不是你说的现在有闲暇陪我了吗?再说又不去多久,如果你武功好,我也不会拖上你,听说天池在雪山半峰上,我肯定爬不上去,有你带我大概没问题……” “我说了不去!”萧离掀开秦夕,“你要去哪儿自己去!想找什么人自己找!找到了永远不回来都是你的事!” “找人?”秦夕愣了一大下,然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本想叫青柯回避一下,但这是人家的地盘,萧离现在在气头上,肯定拖不走,所以只能就地解决了! 秦夕拉住萧离的手,“你别甩开我,这事有误会,听我解释一下……” “不用了!” “你就听一下……” “我说不用,你要去就去!” “我一个人怎么去?” “随你的便,反正我不会陪你去找他……” “莫琪没在莲山了!” “与我无关,你要找他自己去……嗯?”萧离顿住,随即才觉真的有误会,“你怎么知道他没在莲山了?” “上次他写信告诉我的呀!当时我也跟你说了,可你光顾着……那啥,但我以为你是知道了的,现在才知道你当时根本没听我说话,所以我说有误会嘛!” 萧离有些尴尬,但仍板着脸,“就算有误会,但他都不在莲山了,你还去干吗?” “我又不是冲他去的!以前就听说莲山天池是个许愿灵地,所以我想跟你去那儿许个愿啊!而且那儿有个雪衣派,听说他们有一种神奇的药,就是能够……反正很神奇,所以我想找一颗来吃吃看嘛!” 秦夕窘得不行,萧离却如释重负,原来小鬼没有背弃之心,反而有一颗忠贞的心,可是关于雪衣派的种种传说,尤其能令男人生子的奇药,那都是谣传,因为他早就命人去验证过真假,若是灵验,小鬼恐怕已经给他生了好几个! “你笑什么?”秦夕觉得诡异。 萧离干脆大笑起来,“我是笑你一身杂学走火入魔,竟然相信那起无端言说,却不想想若真有那种药,我早就寻来给你吃了!” 秦夕羞窘,闷闷道:“就算药是假的,但是许愿总灵吧?” “心诚则灵,不拘境地,就算他们那儿比较灵,但你听的言传不全,据说不是随时去都灵,而是月食之夜,且雪莲盛开之际,那时的祈愿才能灵验,但是无妨,你若想去,我们即刻出发!” 萧离拉起秦夕,秦夕却一屁股坐回榻上,“都不灵了还去干吗?再说我公务缠身,没那闲工夫!” 萧离呵呵笑,陪着公务繁忙的小鬼继续闲坐喝茶,闲谈杂书妙趣,浑然忘了一旁还坐着一人,而这人,从今后会喜读闲书吧! ☆、第 109 章 青柯为得圣悦而觅读闲书,秦夕则因奇药一事而怒烧《异志》,但是这样仍不解气,跑去别苑找李俊赫算账,因为那书是他送的,说不定还是他自己乱编的呢! “冤枉啊!那书是你们大凤人卖的,本来我不会买,可他缠着我,当时我刚来大凤,急于去礼部应名,所以才买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0 下省事,后来听说你喜欢看这种书,我才拿去送你的。” 李俊赫疾声辩解,额上都急出了汗,秦夕这才觉得莽撞了,外邦人哪知道什么莲山天池?更遑论编写地志异闻? “看来我果真冤枉你了,但我听说在你们丽来国就有男人生子的事例,那个总是真的了吧?” 李俊赫点头,“那是真的,但那不是药物所致,只因那人生来具有雌雄两征,所以能够生子。” “原来如此!”秦夕自觉好笑,又觉得非但杂书误人,连异梦也导人入魔呢!之所以想求生子药,只因前一阵做了个怪梦,梦见萧离有了一个亲生子,醒来便觉得梦境太真,可是萧离除了他,不会与别人欢爱,那么亲生子只能是他生……现在想来很荒唐。 “打扰了,我还有公务未尽,你不必送。”秦夕干笑告辞,李俊赫却拉住不放,“我有事相求,烦你再呆会儿!” 秦夕点头坐下,却见李俊赫拿了礼盒出来,忙抬手止住,“别来这套,不管你要求什么事,若在公事份中,我不会丝毫容情,若是私事,只要不违公理正道,我会鼎力相助,所以礼物收回去,说事就行!” 李俊赫迟疑一阵,最终收了礼盒,却一下就跪在秦夕脚边,“我不为自己求情,我只为他,若是非死不可,死我一人就行……” “你起来!”秦夕扶人入座,苦笑道:“你没头没脑地求情,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能大致猜想是你跟罗伊被人撞见了,对吗?” 李俊赫点头,泪水在眼眶里转,一眨眼就成串往下掉,秦夕看得苦恼,“你别哭呀!我最怕美人掉泪了!再说你们这事又不严重,不管被谁撞见,顶多顺水推舟,促成你们的好事,别用质疑的眼光看我,你们暗自相好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而且禀给了皇上,他没兴趣管你们,只说由我作主,现在你主动坦白了,我正好顺势成全你们,但不保证你们的故国也会高兴这事,所以驿馆那边还要你们自己去求得允许。” 李俊赫先是欣喜,随即又摇头,“不是驿馆那边的问题,因为撞见我们在一起的人是贤贵妃那边的太监,我私下给他送过东西,希望他能保密,但他收了东西却也往上告发,昨日驿馆那边就来人训戒了,今早恐怕已经呈报给宗司处,因为我和他都以和亲名义而来,所以归在皇室后宫,如今后宫由贤贵妃主事,一般而言,我和他会被赐死吧?” 好像是哎!秦夕觉得有点麻烦了,如果报给皇上还好解决,一旦报到宗司就不是皇上能任意插手的事,何况这不是一般的内廷事务,宫训明文规定这种事都由皇后处置,如今贤贵妃掌领后宫,倘若得了宗司处的传令,即便赐死两人也是秉公执法,所以要救两人,只有一个办法。 “你去找罗伊,然后去静和轩等我,路上尽量避人,到了静和轩就告诉小豆子闭门谢客。” “他是你的人,怎会听我的话?” “你告诉他,我会传他一手骰子弄鬼,他不听你的话就没得学。” 李俊赫虽莫名,但也应着匆匆去了,秦夕则直奔勤省殿,昨晚萧离就说了今天要在那儿召臣议事,现在应该还没散吧? 秦夕在殿门边遇见曲同,匆匆问礼后就请曲同代为通报,曲同笑诺,若在往日,他早就领人进去了,但今天不敢冒进,因为受召而来的是兵部尚书,说的都是军国机密,任何人擅闯都是杀无赦。 秦夕表示理解,跟着曲同站在廊下,心里却急得冒火,一柱香过去了,里头还是不显动静,可见还有得谈,刚才又欠缺考虑,否则该叫小豆子他们瞅着有了情况就来报信,现在根本不知道贤贵妃那边是否有了动作,完全的闭塞行事了! 静静地站了半个时辰,秦夕耐不住了,正想弄出点声响引起里头的注意,却见小银子抹着一脸鼻血匆匆跑来,“公子快回去吧!贵妃娘娘的人打进家里去了!” 秦夕甩手就跑,小银子疾步跟上,两人才到门边就听里头乒乓乱响,进去一看,自家兄弟都被撩倒了,李俊赫被罗伊护在身后,看样子没受伤,但是罗伊有点惨,五六个太监都拿着刑棍往他身上打,血流满面也罢,一只手明显折了。 “住手!”秦夕一声吼,太监们回头愣住,又都齐齐看向一边,那儿站着他们的头,沁淑宫的执事太监,贤贵妃最得力的内侍,焦公公。 “大人来了就好,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这两人得了传令却拖延不行,无奈之下,奴才只得强行带人,失礼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秦夕冷笑,“焦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据说办事很有一套,怎么说起话来却不那么灵醒?这是得了传令带人吗?我看更象奉命打人!不过也算常态了,前番贵妃娘娘就来打了一场,得了一次三个月的禁足罚令,今日又来打砸,莫非爱上了被罚的滋味?” 焦公公脸色微变,迅速陪笑,道:“大人说笑了,此番确是公令而来,娘娘得了宗司处传令,又有人证为实,因此确认他二人犯了宫规,所以拿人处罚只是循着规矩办事,大人也曾主职后宫不法,应当知晓其中条例吧?” 秦夕点头,“我是知晓条例,但只知传人要到其居所,若是人不在,便留话待传,一个时辰内不见人才可携带刑棍拿人,但只警示而已,不到内廷刑堂,不可擅动武力,但是公公在我这儿就开始刑棍拿人,还连我的人也打了,难道也是贵妃娘娘的传令?” 焦公公愕然,随即又笑,“大人教诲得是,奴才初次行令确有诸多不妥之处,现下在这儿给大人赔个不是,回头也会自请责罚,还望大人宽怀见谅,奴才有主命在身,不敢多有耽误,这就告退了!” 焦公公说着就冲底下人使眼色,太监们持棍上前,秦夕一步上去,将罗李二人护在身后,太监们不敢动手,焦公公则冷了脸,“大人什么意思?” 拖延的意思,可惜宗司的传令已经下来了,本想抢先求一道赐婚的圣旨,现在这办法行不通了,那就只剩拖延可行,拖到萧离来了,由他传令宗司处撤销对此事的追究,总之把这事变成邦交事宜就行。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不喜欢坐等赔礼,何况你刚才只口头道歉,并无实质性补偿,而我的东西被你们实实在在砸坏不少,我的人也被你们伤得不轻,此时若放你们走了,谁来照价赔偿?谁来付我医药费?” 焦公公愣了愣,讪笑道:“此事奴才也作不得主,因此还得回禀了娘娘才能给大人一个准信。” “行啊,你现下去回,我在这儿等着,把这事抖清楚了,你再来带人。” “大人这不是为难奴才吗?既要回去禀事,不如就让奴才顺便带了人去……” “那可不行,他们相当于抵押,你不把赔偿的事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1 弄清楚,我是不会放他们跟你走的,你若觉得为难,那就不必回禀了,当场清算了立个字据,我也就当场让你带人走,你意下如何?” 焦公公黑了脸,强笑道:“大人若担心赔偿不至,不如一同前往,如此便两件事都不会耽搁。” “好虽好,但我早就辞了后宫事务,因此不便行走后宫,何况还主事时,我也不曾擅行嫔妃宫室,但凡有事都是吩咐给底下人,今日又岂会为了私事而坏规矩?所以还是当场解决的好,而且我这儿的东西都有估价造册,只须拿了账本核对便能列出清单,不会耽误太多工夫。” 秦夕说着就吩咐小豆子去拿账本,小豆子趴在地上哼哼,“公子且容奴才歇歇,他们把奴才的腿打断了……” “又胡说!腿断了岂是歇歇就好?我不在家,你们放人打砸也罢,现下人家同意赔偿了,你还赖着不列单,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命吗?赶紧给我算出来!” “是。”小豆子哼哼叽叽,以手代脚,一肘一肘地爬行,秦夕这才觉得不对劲,“你腿真断了?” 小豆子哭丧点头,豆大的汗珠顺颊而下,可见疼得厉害,秦夕却气得不行,指着一众太监,“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成大内打手了!窝在宫里不觉得屈才吗?我要是不好好的提拔提拔你们,怎么对得起我这身官服?” 众太监哗地跪下,之前打得兴起,完全忘了这位大人有权处置他们,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啊!焦公公您给说句话呀!众人眼神求救。 焦公公早就焦头烂额,只想快些了结此事,本想应承赔银,又怕这位大人讹诈,听说有账本便觉得可靠,奈何地上这奴才腿断了没法列单子,可是刚才并没冲静和轩的人下狠手啊,这奴才的腿怎么就断了? 焦公公满脸狐疑,目光在小豆子身上巡回一圈,这才转朝秦夕笑道:“大人息怒,这位小兄弟的腿不是他们打伤的,至于是怎么伤的,回头大人私下问明就好,现下还请大人亲自去取账本,奴才还赶着回去复命呢!” “好啊,不过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否则我一转背,你们把人带走了怎么办?” 秦夕笑得灿烂,焦公公却一下就变了脸,真没想到这位大人竟能窥破他的计谋,看来只得强行了! 秦夕只觉眼前一花,随即身上一麻,这就是没武功的下场,可是这个精瘦的老家伙也不象有武功的人啊!居然还会点穴!恐怕小金子也不是他的对手,今日静和轩是栽了,所以两位王子,对不起啦,我已尽力。 秦夕闭眼沉叹,耳听罗李二人被人拖拽而走,自己却连目送的勇气都没有,毕竟辜负了李俊赫的信托,丧失信誉之人有何面目相送……咦不对啊,影卫呢? “暗影救我!”秦夕吼着睁开眼,同时觉得身上又被点了一下,却是萧离笑吟吟站在他面前,再看门边,焦公公一众都叩首及地,至于没有唱拜,恐怕是被萧离进门时的脸色吓坏了吧? ☆、第 110 章 贤贵妃听说皇上在静和轩召见,忙盛装打扮了前去,谁知才到门边就见自己的奴才跪了一地,又见屋里家什坏了不少,甚至静和轩的奴才也趴在地上哼痛不已,这是怎么了? 贤贵妃万分惶惑,瞅着皇上脸色不好,忙跪上前去,不及请安就听皇上冷笑,“你使的好奴才!” “皇上息怒,臣妾不知此间事……” “那就是奴才们自行作主喽?” 贤贵妃怔忪,又见罗李二人均在皇上身侧,心下便有了计较,叩首道:“臣妾原是得了宗司的传令才传唤两位王子,奴才们寻人不着才到了这儿,想必是两位王子抗命不遵,奴才们一时失手才会如此。” “一时失手便打人砸物,倘若有意为之,岂非要杀人?”萧离脸上在笑,声音却很冷。 贤贵妃心下一凛,瞟眼去看秦夕,见他脸上淡淡,其实很得意吧?自己枉为贵妃,却不及一个男宠尊贵,生了皇子又如何,稍有错漏便祸福难料,远不如献*媚于皇上枕边来得安稳。 “臣妾不曾命人打砸,必是奴才们急于复命才会犯错,也是臣妾管教不严,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你把主事令牌交给耀月宫,专心抚育皇子便是。” 贤贵妃惊惶抬头,“臣妾只是小有过失,再则也是恪守宗司传令,皇上不问事由便卸了臣妾的职权,臣妾虽不敢违抗,但终究不服啊!” “你连自己的奴才都管不好,还怎么管后宫?你说恪守宗司传令,难道宗司让你执棍行刑?两位王子原是外邦贵客,即便传唤也要礼遇,传而不至也不能强行,也罢,你既不服,朕给你机会,现下两位王子就在这儿,传他们何事,你问来便是。” “是。”贤贵妃叩首谢过,起身看向罗李二人,道:“本宫有人证可以证实你们犯了宫规,想必昨日驿馆已着人给了你们警示,今日宗司传令本宫据实处置,你们可有话说?” 李俊赫点头,却被罗伊捂了嘴,急得他呜呜低哭,罗伊紧捂不放,目光直礼贤贵妃,道:“不关他的事,是我强要他,昨日驿馆来人后,我已请人写了本子,就是想跟皇上说明这件事,希望皇上能够把俊赫嫁给我,我愿拿故土领地回报皇上。” 李俊赫又哭又挣,终于挣开来哭道:“不是他的错,全是我的,是我勾*引他,因为我喜欢他,我知道死罪难逃,但是死我一个就行了,不关他的……呜……” 李俊赫的嘴再次被捂住,罗伊还要说话,贤贵妃抬手止住,“你们都不必说了,既然承认有奸*情,那就依着规矩行事,来人,送两位王子上路!” “且慢!”秦夕原本在查看兄弟们的伤,此时听贤贵妃要杀他朋友,萧离则是看戏的样,其实是在等他自己出手吧?也是变相地教他有恃无恐,可惜旁人看来是恃宠而骄吧? “秦大人有何指教?”贤贵妃貌似尊敬,心里则有些得意,毕竟她下令时,皇上没有异议,何况她是循着规矩办事,这个男宠当真骄狂得很,不过也好,让他御前犯错,有得罚! 这女人想看我犯错呢!秦夕暗里摇头,近前道:“秦某没有指教,倒要请教娘娘,哪条宫规说了不准两个男子相爱?” 贤贵妃微怔,随即笑道:“宫规虽没这条,但他们是皇上的男妾,私下通*奸便是死罪。” “通*奸或许该死,但他们何尝是皇上的男妾?若是男妾便该入住后宫,可是皇上命他们居守别苑,那是王族或皇室贵客才能居用的地方,所以他们应作贵客论。” 贤贵妃冷笑,“他们若是贵客,又怎么会由宗司监察?” “娘娘说得是,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当日两位王子来朝,皇上赐居别苑,这便是圣谕示晓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2 ,意即两位王子不在宫妇位列,如今两位王子日久生情,两相期许,这原是两家臣国联姻之喜,怎么也轮不到宗司问罪,娘娘却说得了宗司传令,据我所知,宗司大卿不是这般糊涂的人,宗法大人也不会不明事理,因此秦某想请娘娘出示宗司处递来的令文。” “那是递给本宫的,你恐怕没资格看。” 秦夕笑,“难怪娘娘执法无度了,秦某是侍中大夫,有权阅览宗司递入宫中的任何公文,另则,除了后宫,秦某对其余宫室负有监察之责,别苑本就在秦某职责范围内,宗司既往别苑传令,秦某自然有权过问,因此还请娘娘将传令公文借过一览。” 贤贵妃忿然半晌,咬牙道:“本宫并无宗司递来的公文,只有口头传令。” “娘娘说笑了,若无公文,谁敢执棍拿人?倘若只是口头传令,那么口令内容应是请求娘娘斟酌予行,具体是怎生传令,娘娘可否复述一遍?” 贤贵妃脸色刷白,眼中惊恐难安,秦夕本是顺口试问,谁知对方竟真的有鬼,早知如此,他何必跑去勤省殿求人? “娘娘不肯复述传令,秦某只好擅自猜测,宗司处应该是言请娘娘将别苑之事转告静和轩,两位王子有罪与否应由侍中大夫判定,口令内容是否如此?” 贤贵妃瞠目结舌,泪水却滚滚而下,秦夕暗里摇头,他本来只是想救朋友,谁知演变成这般情状,倒象他故意针对这女人似的! “娘娘不说话,秦某当你默认了,既如此,两位王子请回吧!要私下恩爱还是请示联姻,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若碍于当日的使命而不敢自行婚配,可请皇上降旨成全。” 罗李二人欣喜万状,双双跪到皇上跟前,可惜不及说话,就见皇上挥了挥手,“回去准备婚事吧!朕会给你们的故国颁令婚书,以后不必住别苑,你们权作臣国使节,回自己的驿馆去吧!” 两位王子高呼万岁,叩拜而去,萧离这才看向贤贵妃,“你矫令行事,欺上瞒下,轻狂枉作,阴狠不贤,诸多罪行不胜枚举,自今日起,你闭门省罪,后宫令牌连同大皇子,一并交予耀月宫。” 贤贵妃惊惶坐地,揪了萧离的衣摆哭求,“皇上开恩哪!臣妾知错了!不要带走皇儿,那是臣妾的孩子!” “有你这样的母妃,是他最大的不幸。”萧离挥手,曲同领人挟了贤贵妃下去,焦公公一众也跪首退下,今日没被他们主子连累而死已算天幸。 处理了无聊事,萧离回望小鬼,“这儿太乱了,先去我的寝宫……” “不对啊!你罚她省罪,可我的人和东西都受损了,她应该赔偿!” “别担心,回头会叫她赔的,现在跟我去寝……” “她一个月有多少例钱?” “我也不太清楚,回头叫曲同查给你,我们先去……” “还有罗伊他们也被打了,医药费……” “你给我闭嘴!”萧离一指点了小鬼的哑穴,拦腰抱出门去,径直走到自己的寝宫,把小鬼放在床上,先狠狠亲一顿,然后才解了小鬼的穴。 秦夕被亲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缓过来,挣不开萧离的禁锢,只好乖乖偎在萧离怀中,嘟咙道:“我知道你有些高兴,因为我终于跟你求救了……” “你没有,被人点住时,你叫的是暗影,当然之前跑去找我,这事值得嘉奖,只是到了那儿还守在门边,这就不对了,我以前就说过,你任何时候都可以见我。” “你们在说军国大事,我怎么可以乱闯?” “那是我暂时推不掉的事,你若爱我,便该与我一道,我虽给不了你皇后的名分,但我能给你胜于皇后的尊贵,须知太*祖建朝时,立誓要与一名男子并肩治国,若非江山转由太宗一脉,从而改了部分宗族文规,导致男后事宜不能成立,不这样的话,我岂会委屈你到如此地步?” “我不委屈。”秦夕亲了萧离一下,“你能回应我,并且始终爱我,这便是圆了我最大的梦,至于不能逍遥自在,那是我贪心不足,当日姜小姐问我为何不叫你给我正名,今日你就应了这话,虽不能晓谕天下,但是能参与你的任何事务,这便是予我最大的正名,所以我以后会象姜小姐说的那样,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要让大家知道我爱你。” 秦夕说完又是一吻,萧离欣慰地笑,眼角溢出久违的泪,但不难堪,因为怀里是他深爱的小鬼,就算心里还藏着另一个人,但是跟小鬼比起来,那人已经不足为道。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萧离肃然至肃穆。 秦夕却笑起来,“你这么严肃干吗?难道你有私生子了?” 萧离愣住,怀疑任平秋泄了他的底,但他要说的是另一件事,因为不想再对小鬼有所隐瞒,就算只是心里藏了一个人,也是对小鬼的不忠,可是小鬼提到私生子,那无疑是他身体上的不忠,孰轻孰重,该说不说? 萧离久不答话,秦夕急了,“你不会真的有私生子了吧?我就说你有那么多漂亮的嫔妃,怎么可能不宠幸其一?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那么三个皇嗣里头,哪个是你的?” “谁跟你说我宠幸了别人?” “没人这么说,是我猜的,倒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人有犯浑时嘛,譬如我就差点跟妓*院的姑娘乱来了,你是皇帝就更可以乱来了呀!但这不重要,我就想知道哪个是你的孩子?” “这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因为我早就说过……” “不许!”萧离紧勒着秦夕,整个人都压了上去,“不许你走!你是我的,到死都是我的!就算他真是我的种,你也妄想以此逃离,何况他不一定是……” “不管是不是,你先放开我,快被你压死了!”秦夕一面挣扎,一面断续亲着萧离的脸,“别崩着了,我不会逃离,以前说你打算跟女人生子我就离开,那话早就不作数了,因为我是很自私的人,哪怕你跟女人有了小孩,但是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不会放手,何况我吃了那么多苦才得到你,随便放手的话,我就亏大了!所以你放心好啦,快点告诉我哪个皇嗣是你的!” “你真的不会因此变心?” “我独个儿喜欢你八年,要变早变了,得你回应后,跟了你三年,其间可变因素多不胜数,但是最多变出一张无情的脸,心里始终只有你,想变都变不了,其实该有这份担心的人是我,因为你的回应很奇怪,我这样的人你都会喜欢,不奇怪吗?” 是很奇怪,但不是我,而是你,居然连着问出两个藏在我心里的事,仿佛不祥预兆一般,令我不敢轻言。 ☆、第 111 章 萧离再次沉默,秦夕难免惶急,“怎么又不说话了?难道不止私生子,你还爱上别人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3 了?” 萧离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不答我的话呀,问你为什么回应我,你犹豫了,说明你心里有答案,这个答案很好猜,大概你心里有一个人,而我长得象那个人……” “你不象。”萧离半卧起来,把小鬼搂在胸前,轻轻摩着小鬼的肩,“你一点儿也不象他,他俊美翩然、温良如玉,跟他相处如沐春风,认识他的人莫不称叹赞美,他曾是我深爱的人。” 秦夕笑,眼圈不自主地红了,“我就觉得你奇怪嘛,原来你喜欢的是他呀,那我比不上了,不是输在容貌性情,而是输在他已经死了,就算你回应了我,并且真的爱着我,但我始终排第二,不过我要感谢他,如果我不是他儿子,你也不会爱屋及乌吧?” “我爱你跟你是他儿子无关,爱屋及乌的话,我当初就不会几次三番想杀了你,因为你乱了我的心,甚至挤掉了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所以我想杀了你,但若此世没了你,我便了无生趣,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不想在心里有所隐瞒,也希望你不要瞒我任何事,另则就是让你知道,我能剖谈曾经的爱,便是已经放下的意思。” 萧离说完便亲了秦夕的额头一下,这是疼爱之意,秦夕也同样回吻一个,点头道:“你放心,我不是纠结烦难的人,何况从血缘上说,他是我父亲,你之前爱他,后来爱我,怎么说都是我们父子赚了,我要是有儿子,等我死了,你说不定还爱我儿子呢,对了,你还没说私生子的事呢!” “你这心思活络得太不正常了吧?”萧离虽是侃言,倒也实实放了心,把去年酒后宠幸了怜贵妃的事一一道来,最后强调一点,幽王也跟怜贵妃有过房*事,所以二皇子未必是他的。 “但也未必是幽王的呀!”秦夕想了想,“我觉得要把他当成你的,那时你说要把他给我,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不作数了,本想用他激起你的父爱,可你宁愿自尽也不生子,所以要他何用?” “他有可能是你的嘛,我得爱他呀!” “你爱我就行了!” “那个不同的……” “没什么不同,你的所有爱都只能给我,再说我是为你好,你以为爱一个小孩就嘴上说说吗?替他打点衣物吃食得花银子,有个小病小痛你得出钱请医,别说他是皇子有人照料,真的爱他怎会顺应份例?必定要私下出钱打点一切才能妥当,将来他成人应事了,你又得替他各方周全,有些事没个万儿八千成不了,你想爱他,倾家荡产便是代价。” “你少唬我!”秦夕撑坐起来,正色道:“你是皇帝,我是你喜欢的人,难道我有需要你不应该帮忙吗?” “若是帮你,我无所不应,至于帮着你爱别人,恕我不能奉陪!” “可他有可能是你的,而他的母妃没了,我正好补这个缺……不是,我们正好给他双份的爱……” “我的爱只给你,你的也只能给我,这事不必说了,你若执意要爱他,我且告诉你一个话,你的爱可能会害死他。” 秦夕怔住,因为萧离说得不错,他只顾着高兴,完全忘了皇家之事从无单纯,哪怕私情爱意也会被实事拖入算计的涡流,难怪萧离说大皇子有贤贵妃那样的母妃是最大不幸,其实生在皇家便是头桩不幸。 裕勤三年十一月,天子颁令侍中大夫可与朝会,于是每月初一、十五两日,朝堂龙椅侧首除了曲同,还多出一个青衫清秀的少年,虽不常参议附言,但天子每事必予征询,于是朝臣无不遵循,也都明白侍中大夫形同男后。 裕勤四年春宵盛典,青玉苑一株干枯的碧桃抽青亮苞,此是吉瑞祥兆,同月紫微耀彩,有五星联珠呈瑞,东海来了奇人敬献延寿灵丹,来时仙袂飘飘,去时清风响铃,空中雅乐隐隐,此是圣朝清明所致,一时间,天下皆赞天子圣德,四海升平、臣国悦服。 值此太平盛世,上至皇族,下至黎民,无不清雅清闲,各行其是而各得其所,宗司怜帝劳心,奏请江南游乐,可惜侍中大夫染疾昏卧,皇帝无心乐事,几番换诊换药不见成效,索性亲上灵台山祭天,回京后改年号为熙泰,同时大赦天下,连着犯事宫妇一并赦免,许是天怜帝心,侍中大夫逐日清醒,半月后,恢复如常且越发清俊。 “你这一病算得脱胎换骨吗?”萧离又喜又爱,轻抚小鬼面颊,“这般玉色秀颜,倒与恩师有了七分相像……” “皮相而已,你若真的贪他容颜,尚书房那边倒有一个九分相像的,恐怕骨子里都象呢!”秦夕虽笑着,话里却醋味十足,只是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在吃谁的醋。 萧离先是愣了愣,然后笑起来,“又是小豆子乱嚼舌根吧?但我偶尔召见青柯只是为了福王一事,前阵儿你昏病着,自然不知蜀州那边来了密报,其中言及蜀地巫蛊,我担心你这病与此有关,所以召问青柯,然后假借祭天,暗里去了一趟蜀州,证实福王果然沉于蛊术,据说是为长生之故,真假与否有待查证,只要你这病与他无关便可。” 秦夕听得连翻白眼,“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这病是你害的!谁让你一定要在天浴苑做那种事?当时我都说了不怎么舒服你还来,结果把我搞病了,你不反省也罢,居然想找个冤大头担着,不过他也未必真冤,即便没对我使坏,也肯定做了另外的坏事,密报上可曾涉及地方兵署?” “不曾,但是有人说他蓄养私兵,此事我已交给襄王,你不必费心,尽快把身子调养好,我们微服玩乐去!” 萧离笑得诡异,秦夕便知所谓玩乐必有文章,于是应过不提,转问皇子们的情况,那年跟萧离要二皇子不成之后,他便时常暗里关注皇嗣,不论皇子公主,名义上都是萧离的孩子,他曾嘱咐安王妃悉心教女,同样的,他也会视三位皇嗣如己出,算是补偿自己终生无后吧! “两位皇子都已三岁,你打算什么时候遣他们去尚书房?” “这事我不管,你说了算。”萧离不是推脱,一来他不喜欢小孩,所以极少过问,二来三个小孩都很喜欢秦夕,物以类聚吧?所以小鬼们的事就由小鬼头作主。 秦夕当仁不让,“我记得你曾说我是皇家预请的太傅,如今皇子们要开蒙了,不如你写道圣旨诏明我的师尊地位,这样我好名正言顺领他们去尚书房。” “你是懒怠上朝才打了这个主意吧?” “皇上英明!”秦夕讪笑。 萧离也笑,轻拍小鬼一下,“你就死了那心吧!圣旨诏师不可能,顶多叫他们私下拜请,你这一身良莠不齐的杂学能够得此礼遇,已算登峰造极,晓谕天下的话,我怕真正有学识的人不愿来坐皇家西席……” “你贬我不要本钱吗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4 ?说我一身杂学不良,你又受的什么好教了?还不是民间杂派高人教授出来的,但你一样做了好皇帝!所以正统学治未必正宗,再说我不是单单为了得个太傅的名而不上朝,何况你还没立太子呢!我只是想多点时间陪他们……” “不许!”萧离拿过药碗,亲尝一口,然后凑到秦夕嘴边,“喝了好好睡一觉,与其瞎想别人的事,不如多想想我,你病了五十三天,我便痛了一样的时日,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补偿我。” 萧离不是煽情,稍显清瘦的面容便是明证,秦夕感动又愧疚,乖乖喝了药躺下,毕竟大病初愈,未几便昏昏睡去,做了一个迷乱不清的梦,醒来已是下晚时分,小豆子赶进来侍候,喂了药膳羹汤,转言皇上在凤宵楼宴请外邦使臣。 秦夕点头表示知道了,却见小豆子面现豫色,不由笑叹,“我只是病了一场,又不是将死之人,你有什么话都倒出来吧!” 小豆子嘟嘴,“我又不是怕刺激着你,只是担心你又多管闲事,本想瞒着你,可是人家都求上门来了,这会儿还在外头跪着呢,皇上又不在……” “少扯野话,什么人来求什么事,赶紧说明了!” 小豆子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前阵儿你昏睡着不知道,皇上为了你的病而大赦天下,连着湘妃和玉贵妃一并儿赦了,还准她们面圣谢恩呢,所以贤贵妃眼急了,她这三年都不得圣诏,瞅着这次大赦,想领回大皇子呢!” 秦夕冷笑,“她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当年她矫令行事,皇上卸了她的权,又把大皇子交由丽妃抚育,但我不是时常带大皇子去她宫里吗?她哪次亲自抱过了?她的禁足令解除后,又何曾主动去耀月宫看过大皇子?如今皇子们要开蒙赴学了,她倒想起认归儿子来,当真亲情所致么?恐怕另有所图吧?” “嗯嗯!”小豆子使劲点头,“公子真是英明神武,她那点小心思就是瞎子也看得清……” “瞎子都能看清的事,我看清了,那还叫英明神武吗?”秦夕好笑又好气。 小豆子嘿嘿笑,“我就是想夸你来着,只是天生不会拍马屁而已,不过只要公子不管这事,我就放心了!” “你虽放心,却有人悬着心,悬心之人容易铤而走险,为防不测,此事便由不得我不管。”秦夕起身,“帮我更衣吧!” “不要!”小豆子强行按住秦夕,“你就好好养病不成吗?旁人怎么悬心关你什么事?皇上为你这病才是悬了不少心,你醒了那天,皇上都高兴得哭了,就是奴才都看得心酸,你就为着皇上好好保养自己吧!” “行了你别假哭,就算保养也不是躺着不动,容我出去散散闷总行吧?” “你保证不管闲事?” “我好歹算你的主子吧?你要我跟你保证?” “可你病着,皇上都说……” “过几日我要随帝出游,你不想跟着去吗?” “公子想穿哪件衣服出去散闷?” “你瞧着办吧!” “是!”小豆子找了月白春衫,搭了一件织绵长坎,找了同色发带替主子梳好头,扶着主子出去管闲事……不,散闷,最好散到皇上回来,然后主子就不用费心劳神。 旁人不知晓,他却清楚得很,这些年来,主子明面上清闲,暗里却参与了不少朝事,可惜只有内阁朝臣们知道主子有多费心,外头却只道主子恃宠扬威,其实一月两次去朝堂上站几个时辰有什么威风?何况主子站那儿基本不说话,回来倒是陪皇上看了不少折子,其中辛苦谁又知道? 为了天下之事,公子都把当日那个富甲天下的梦给丢了,虽然还是一样吝啬,但是不再只省自己的钱,连着左库国库,一并都在公子算计中,难怪圣宠不衰,如此贤内助,世间少有呢! ☆、第 112 章 贤贵妃独自跪在门外,若在平时,她不敢出现在静和轩,因为这儿是皇上常来的地方,但是今日有外邦使臣入宫,皇上应该不会太早散席,所以她擅自前来便不会冲撞圣驾。 “起来吧,你是贵妃娘娘,不合跪见臣子,若是传了出去,我是要担罪名的。”秦夕使个眼色,小豆子上前扶人起来,再根据主子眼色,将人领到厅室奉了茶,然后退到一边。 贤贵妃凄楚拭泪,娇美容颜我见尤怜,可惜落在不懂欣赏之人的眼里,未能换来安抚,只得秦夕一声不咸不淡的询问,“哭好了吗?” 贤贵妃怔忪抬头,泪水嘎然而止,微带怨色,道:“你如今可算圣宠尤甚了,本宫也从未有过跟你争宠的心,只因本宫知道你再得宠也生不出皇子,可是本宫的皇子却被她人夺走,也许你不能体会这种心情,但是本宫听说你待三位皇嗣一般亲厚,因此相信你能了解为人娘亲的心,所以想请你替本宫在御前求情,大皇子是本宫亲生,不能放养别处!望你善意成全。” 秦夕摇头,“让我说什么好呢?你本是求人而来,却开口即伤人,也许是你惯于尊贵而不懂谦下,但是基本的礼仪也不懂吗?” “本宫在门前跪见还不够谦下吗?” “你跪的是皇上,担心皇上提前散席所作的准备罢了,我不是心智低下者,所以不要试图蒙骗我,说你不懂礼仪还算我客气,否则我该说你傲慢骄躁又不思进益。” “傲慢之人究竟是谁?”贤贵妃苦笑似冷笑,“本宫再不得宠也是贵妃,你不过侍中官而已,若非本宫有求于你,怎会屈尊求见?” “你说对了!这也是我说你不思进益之故,从前你执掌后宫,接令当日应该有专人前去授教执事规矩,但你显然没用心学,这也是你傲慢骄躁之故,可是私下也必定不曾研习,以至你执事不当,才会得了那番处罚,本以为你思过有得,谁知你故我依旧,譬如今日你就该遣了人来传话,而不是亲身跪求,一则坏了规矩,二则陷我于各种非议,抑或这本就是你的用心所在?” 秦夕疑问似肯定,贤贵妃凄然冷笑,“本宫哪有那么多心思?你要以己度人也罢,本宫却是诚意而来,只因本宫知道你这场病是何人所害,只要你替本宫要回皇儿,本宫就告诉你那人是谁。” “你回去吧!”秦夕抬手逐客,“明日皇子们要去尚书房见师,午膳时,大皇子会去你那儿,只要你能让他喜欢你,那么不用我说,他会自请回归……” “如果皇上不允怎么办?” “皇上为什么不允?” “因为……”贤贵妃顿了顿,自暴自弃般一笑,“罢了,本宫早就不望圣宠,所以不怕你御前告嘴,从前湘妃想拉你结盟获宠,你不应也罢,反害她失宠受罚,后来却扶助一个姿色平平的秀女得宠,只因丽妃跟你是同乡吧?但她侍寝未孕,你怕她圣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5 眷不保,所以跟皇上吹了不少枕边风吧?否则本宫的皇子怎么就划给她了?如今本宫来要人,你嘴上答应,其实不会应承,所以皇上不会应允皇儿回来,本宫说得对吗?” 秦夕听得好笑,“妇人心肠不可小觑啊!你串思联想的那些东西可谓奇思妙想,但我不说别的,只问你当日在此获事时,皇上初次罚你什么?” 贤贵妃愣睁,脸色青白交错,秦夕笑道:“你不答便已自证错漏,当日你派人执棍拿人,皇上只是卸了你的职权,后来你说不服,皇上便给你机会自证,结果证出你诸多不端,皇上才会迁养大皇子,今日你却说是我暗里使的坏,现下我再问你,究竟是谁令你不能抚育亲子?” 贤贵妃忿然不语,半晌才恨恨道:“即便不是你暗里作怪,但是皇上为何将本宫的孩子给了丽妃?她是你的同乡不假吧?她唱了多日小曲也不曾得宠,偏偏你去听过后,她就得了宠幸成为妃子,这个你又如何解释?” 秦夕笑而摇头,“你真是心魔入障,我懒得跟你分辩了,若一定要给个明话你才放心,我且告诉你,没有哪位嫔妃是我的同盟,从前我视你们为情敌,后来我唯剩同情,你们愿安守宫中便好,不愿的话,我甘为筹谋,但若选了前者还须记得一点,千万别在宫里使坏,因为你们坏不过我。” “这是威胁吗?”贤贵妃怔然。 秦夕轻笑,“这是忠告,另则还有一句劝言,大皇子虽年幼,但心智超龄,慧眼独具,尤其崇爱善美之物,你若欲厚亲子,切勿滥动阴思,否则被他窥破,不会喜你。” 贤贵妃冷笑,“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你刚才却自认坏得过我们,那么你的阴暗心思必定不少,又说本宫的皇儿聪慧过人,怎么他没窥破你的坏心眼吗?” “对了!”秦夕轻拍脑门,“我还得交待一点,千万别当他面说我坏话,因为他很喜欢我,说我是天下最好的人呢!” “你不过欺他年幼,但他岂会永受蒙蔽?”贤贵妃起身,直视秦夕道:“你已圣宠无限,本宫自认无能抗衡,只望你真心归还皇儿,本宫可对天发誓,绝不与你争宠!” 秦夕笑而不语,贤贵妃倒象模象样福礼而去,小豆子送人回来就嘟咙,“她那些话也够戗了,公子真要如她的意?” “我有何德何能?哪儿能如了人的意?从来天遂人愿,求仁得仁罢了!” 小豆子撇嘴,“她哪儿仁了?” “所以同理,以不仁之心而求,天予不仁。” 小豆子眨眼,然后乐了,随即又愣住,“她刚才说知道是谁害你生了病,你怎么不问个清楚?” “我是怎么病的我自己清楚!”秦夕愠怒,其实羞窘。 小豆子不以为然,“公子虽身子单薄,但不至于承恩过甚就病了这么久,就算水中承幸……” “你闭嘴!”秦夕恼得想打人,门外却通报周嬷嬷求见,小豆子领人进来,又见周嬷嬷眼角带泪,难道不是替公主请安来的,而是有事? 周嬷嬷按礼拜见后便哽咽道:“奴婢听说大人身子刚好,本不该前来烦扰,可是丽妃娘娘平白扣了公主的乳食,奴婢请命被驳回,只好来求大人。” 秦夕微怒,公主断奶时颇费了一番劲,后来用乳食才哄乖了,怎么平白就给扣了呢? “丽妃驳回的理由是什么?” “回大人话,丽妃娘娘没给理由,只说扣了便是。” “岂有此理?”秦夕怒起,却因起得太猛而目眩,幸亏小豆子及时扶住,又回头斥责,“公子才刚好,你倒赶着来添事,回头皇上……” “你闭嘴!”秦夕轻推一把,“去,替我跑一趟耀月宫,问问扣乳的理由。” “哎哟公子就别管了好吧?还能有什么理由?公主都三岁了还吃奶……” “那又怎样?她爱吃!难道还供不起了?”秦夕吼得气喘。 小豆子急得拍抚又告饶,“公子别恼,奴才不是附和丽妃娘娘,而是据理说话,本来对于皇嗣的抚育就有那么些不成文的规矩,不论皇子公主都不允许纵容私*欲,越是想要的就越要强行克制……” “三岁小孩需要克制什么?民以食为天……” “可是三岁见老,公子这么明事的人,怎么轮到皇嗣身上就糊涂了呢?” “你懂什么?滚一边去!”秦夕撑着脑袋坐下,发现周嬷嬷还跪着,忙命她起来,“你别听他瞎唬,必是公主不肯吃饭了,你才跑来求助,但他说得有些道理,眼下我也没法子救急,你回去跟蓉妃商量一下,瞧瞧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她毕竟是公主的母妃,应该有点办法吧?” 周嬷嬷苦丧摇头,“娘娘若有办法可想,奴婢也不至于跑来烦大人,若说娘娘是公主的母妃,不如说大人更象……奴婢失言了,只是娘娘对公主不是那么上心,其实……” 周嬷嬷犹豫难言,秦夕瞅了小豆子一眼,“你来说吧!嬷嬷讲不出口的必是散漫闲话,你这张嘴却是什么都敢讲,而且专往不正经的地方用心,投你所好吧!替嬷嬷说出来!” “是,奴才可不就是整日打探歪门邪道的事吗?嬷嬷要说的大概是蓉妃娘娘近年来请太医的次数多了些,这本没什么,但是有病没病都在请,这个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病?” “奴才不知,只是听说蓉妃娘娘有次肠胃不适,请了太医却也备了酒菜,真个肠胃生病,怕是不想吃酒肉吧?” 小豆子一脸神叨叨,秦夕给个白眼,然后看向周嬷嬷,“你虽主职抚育公主,但也归在蓉妃名下,须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蓉妃无论何事都与公主密切相关,今后再有不雅流言,你只当风过,不可外传,否则会令公主受累其中。” “是!”周嬷嬷垂首,泪水再次出了眼眶,泣道:“奴婢叩谢大人对公主的护爱,也正是大人这番护犊般的情意,才让奴婢敢于坦言,否则事关娘娘清誉,也就事关公主荣辱,除大人外,奴婢不敢漫言,只是那些言谈确非谣言,便是奴婢也亲眼撞见过……” “你一个人还是公主也在?” “大人放心,只是奴婢一人撞见。” “这就好。”秦夕拍胸吁叹,“公主虽小,但已能记忆,此时不晓事,难保将来忆起不会心伤,此事过了便罢,以后自己避着些,也要防着相关流言被公主听见,此时你先回去,稍后我会让人送乳食过去,若有盘问,只说是我送的。” 周嬷嬷叩谢不己,抹泪而去,秦夕拿眼瞅着小豆子,小豆子无奈了,出去吩咐小银子备了乳食送过去,心想公子真是母爱无度,也是爱屋及乌吧?不过皇上都不那么喜爱皇嗣们,探问的次数屈指可数呢! 小豆子闷闷回屋,见主子竟然趴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6 在桌上,顿时吓了一跳,疾声叫门外的小财子请太医,却被秦夕拍了一下,“你瞎吼什么?我没昏迷,闭着眼想事呢!” “那也不能趴桌上想啊!躺床上想不行吗?”小豆子要扶,秦夕一把推开,“你少些咋呼我也能舒服点!真担心我的话,替我想想丽妃怎么突然扣了公主的乳食?” 小豆子愣了愣,点头,“是有点突然,依我看,她是另有目的,恐怕是想以此抛饵,然后把人的注意力引向蓉妃那事儿。” “你直说她想引起我的注意就行了,你再说说,她怎么突然有了这番举动?蓉妃的事不是一两天了吧?她应该早有耳闻,却一直装聋作哑,如今想引我注意,终极目的是什么?” “试探吧?”小豆子思忖,道:“她自封妃后便不曾侍寝,后来虽掌领后宫事务,但是身无所出便难保长久,当然那是她傻,生了皇嗣的嫔妃也不得圣宠呢!其实谁不知道公子就是皇后般的人……” “我想拿针缝了你的嘴!正经跟你商谈你扯什么野话?好好说她要试探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试探公子的态度呗!因为公子早就不管后宫的事了,但是如果公子过问蓉妃的事,说明公子心里恨着嫔妃们,对她来说,这是坏事,因为不利于她争宠,也就是说,她不准备安守了,打算争取侍寝,然后生下自己的皇子,即便不能因此而得宠如公子,但是也能永保尊贵,因为公子疼爱皇嗣,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就因为大皇子在她那儿,连皇上都会追着你去耀月宫,她也因此面圣不少呢!” “你分析得乱七八糟,但也有点道理,现下你去一趟太医院,替我请一付开胃的方子,顺便给某位太医传个话,就说我要他告假三个月。” “公子真要管这事啊?” “真的要管就不是扬汤止沸,而是釜底抽薪,你别废话了,赶紧去吧!” 小豆子应声而去,秦夕则爬回床上,精神不济是一则,时辰差不多了,凤宵楼那边该散了吧,别让萧离回来看见他能起身了,引得萧离心疼还算好,让萧离误会他好得能做那种事了才是糟糕! 但是再糟糕也不容她人分享,所以快些养好吧,萧离只有他一个,若连欢爱都吝啬,萧离岂非太可怜? ☆、第 113 章 皇子开蒙是大事,宗司处着人告了宗庙,皇帝亲自选了王师,然后在泰和殿召见两位皇子,让他们按礼拜见师尊,之后才由秦夕领去尚书房。 两位皇子一出泰和殿便一左一右拉了秦夕的手,二皇子不时朝身后看,担心父皇尾随,有次被父皇撞见他在秦夕怀里,当时就受了一番好训,至今仍心有余悸。 “别怕,你父皇没工夫盯咱们,桑扶国前来朝觐,他忙着见使臣呢!”秦夕更紧地握了二皇子的手,这小孩生来病弱,虽与大皇子一般年龄,个头却小了一大截,或是名字取得不好,凤影,字可隐,寓意何其渺小?其实是萧离歉意使然,但是即便凤影真是萧离的骨血,秦夕也只有疼爱,何况凤影是三个皇嗣里最柔弱的一个,就算恋奶不断的公主也比凤影长得壮呢! “小夕在想什么?”大皇子问着话,目光却直视前方。 这小孩生来就有一股帝王气,倒比凤影更象萧离的骨血,难怪萧离为他取名凤殊,字不同,也果然人如其名,只说对秦夕的称呼就与众不同,虽然纠正过很多次,但是答应是一回事,张口依然叫他小夕。 “小夕在担心凤妤吗?我听说她又不肯吃饭了,但你病刚好,不要太操心。” 凤殊表情淡淡,语气却重,竟有股子帝王下令的感觉,秦夕却满怀欣慰,三个小孩里头,最不让人操心的是凤殊,最让人心疼的是凤影,而最让他头疼的便是公主凤妤了。 “我不担心公主,我只担心你们在尚书房挨手板,方才你们都见过师尊了,除去挂名的宁老不提,另外两个都不是好惹的,论及严厉,当属顾先生,但他只是看着凶点,真正严厉至恶劣的却是方先生,据说他不会打人,但他责罚学生的花样层出不穷……” “什么叫层出不穷?”凤影停步质疑,小小的脸上闪着一双星光般的眼睛,里面有着好奇与惊怕。 秦夕不及答话,凤殊微挑着眼角瞟了凤影一眼,“你有疑惑先问我,别老缠着小夕,他病刚好,别叫他费神。” “哦。”凤影吐一下舌,讨好般看着凤殊,“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层……层……” “层出不穷。”凤殊接口,道:“这是一个成语,午膳后你去耀月宫找我,我会告诉你,现在乖乖走路,别停下来惹小夕心疼,就算他要抱你,我也不允许。” “哦。”凤影瘪了瘪嘴,脸上写满委屈。 秦夕哪看得下去?弯腰要抱,却被凤殊拦住,“我说了不许抱他,小夕也算我们的师傅,一昧纵容,教不出好学生。” 瞧吧,这般超龄的心智哪要人操心?都已经开始操心别人了!秦夕奈何一笑,拉着两个小孩继续往前走,幸好泰和殿离尚书房不算远,一路又说些趣事哄着凤影,很快便到了。 青柯在门边迎接,又说两位王师已在书堂等候多时,要两位皇子前去受教,凤影缩在秦夕身后,最终被凤殊拖拽而去。 青柯领了秦夕去侧屋,奉茶完毕便陪在一边,这三年来他已看得真切,皇上心里只有秦夕一人,纵然他长得象皇上的故人,但是当日未能以此偿愿,一腔私情便已成灰,如今唯剩公务之心。 “你打算终老此处吗?”秦夕不无哀怜,毕竟这人长得太象父亲,只是印象中的父亲都不曾鬓有华发,这人却偶现银丝,不过长他一岁而已,情伤催人老。 “我不终老此地,又该去向何处?”青柯自嘲一笑,然后转了话题,“人道少年老成,大皇子却已超前,方才顾先生还赞不绝口呢!” 秦夕点头,“大皇子的确不同凡响,刚才在泰和殿时,顾先生已满目惊赞,只是一来便与太多期许,纵然大皇子不负人望,私底却难免负重异常。” 这话令青柯讶然,不为秦夕对大皇子的怜爱之心,只为秦夕竟愿跟他叙谈私话,这是尽去前嫌的意思吗? “这么惊奇干吗?”秦夕笑道:“你以为我向来认你为敌吗?或是觉得我从前待你苛刻?即便真那样,也只因我生性刁钻罢了!不过我倒真的敌对过你,却与私情无关,只因你是福王所荐,而我对福王没有好感,你不知道,我六岁时见过他一面,那时皇上还是萧王,他得胜归朝,我跟着大人们去城门边迎接,完事跟大人们走散了,然后遇见福王,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青柯惊诧,秦夕笑而点头,“看来你也知晓他不为人知的弊病,幸好他不是肆无忌惮,所以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7 我报出家父姓名时,他便住了手,买了不少点心封我的嘴,所以我替他保了十六年的密,今日讲出来也不算失信,毕竟你也是知情人。” 青柯点头,如释重负,道:“幸亏他不曾得手,否则连我也会愧对你,只因我身上也有一个秘密……” “别说!”秦夕疾声阻止,“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跟你说那些只为宽你的心,我年少时好为人师也好树敌,如今才学会善意待人,也是真心与你为友,你能不计前嫌就好。” 青柯笑诺,眼中泪光隐隐,有些难堪地擦去,转问秦夕病体如何,秦夕据实相告,果如挚友相交,两人的性子原有些投和,未几便相谈甚欢,直到两位皇子见师回来,秦夕才起身告辞。 出了尚书房,凤影悄声嘟咙脚疼,被凤殊瞪了便不敢出声,秦夕因为心里挂着事,所以没注意哥俩的小动作,眼见前方宫巷边候了两位皇子的人,这才停下脚步,看着凤殊,道:“你去一趟沁淑宫吧!昨日我已经答应你母妃了,在她那儿吃了午膳,你再回耀月宫,好吗?” “我原本打算去小夕那儿吃午膳,但是小夕要我去沁淑宫,那就陪我一起去吧!” 凤殊紧握秦夕的手,力量虽小,却有股不容抗拒的气势,秦夕苦笑,偏偏凤影也跟着凑热闹,揪了秦夕的衣角撒娇,“我也要去!珍和轩那边只有我一个,夕哥哥不能丢下我!” 凤影真的哭了,秦夕蹲身哄劝,凤殊却低吼,“你叫小夕什么?忘了我怎么教的吗?” 凤影吓了一跳,缩在秦夕怀里小声答话,“我错了,以后要叫秦先生……” “私下里别这么叫!”秦夕抱起凤影,一手拉起凤殊,“你别乱教影影,真叫我秦先生的话,你也逃不掉!” 说着又笑哄凤影,“别哭了,以后还叫我夕哥哥就行,只是现下不能带你同去,你乖乖回珍和轩,晚上我让人接你去我那儿吃晚膳。” “父皇也在吗?”凤影很紧张。 秦夕笑叹,“放心吧!就我们两个……” “还有我。”凤殊松开秦夕的手,自顾上前跟珍和轩那边的宫人吩咐一番,照顾二皇子的嬷嬷便赶上来接了凤影,秦夕冲小孩挥手,嘴上无声说着放心,回头见凤殊还站在一边,难道真要他陪着去沁淑宫? “走吧!”凤殊拉起秦夕,走到宫人面前便吩咐备轿,又跟秦夕解释道:“你病刚好,父皇都不许你累着,沁淑宫又有些远,所以坐轿去。” 秦夕点头,等着轿子来了便抱了凤殊坐进去,凤殊不敢坐,因为皇家有规矩,尤其皇子不可丝毫娇惯。 “别担心,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是我逼你坐的。”秦夕说着就吩咐起轿,又轻捏凤殊的脸,“你还是个小孩,别成天崩着个脸,该哭哭,该笑笑……” “我不是他们。”凤殊扒下秦夕的手,坐得端端正正。 秦夕苦笑,“好吧,你生来与众不同,但你毕竟年幼,即便生在皇家,也不该自行夺了童趣。” 凤殊不答话,眼中有些茫然,秦夕呵呵笑,“不懂我的话了吧?但是你连层出不穷的意思都懂哎!” “我不懂,只是听说四个字通常都是成语,不过我很快会懂的,还有我不喜欢顾先生,更不喜欢小夕跟那个人说笑。” 嗯?秦夕愣了好半天才明白凤殊的意思,但他冤枉啊! “我也不喜欢跟青柯说笑,但是以后你们每天都要去尚书房,我又不可能时刻跟着,所以才会跟他友好相处,以防你们受罚时没个报信的人……” “慈母多败儿。” 秦夕愣睁,“你……你从哪里学来这话?” “从父皇那儿。” “他怎么会教你这个?” “父皇不是教我,而是教你。” “什么时候?” “那次我生病,你去耀月宫看我,父皇追过去就说你慈母多败儿,我找人问了意思,然后明白了父皇的话,现在你怕我们受罚就找个报信的人,这不是慈母败儿吗?” “当然不是!慈母是女人,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但是父皇那么说了,你就是慈母。” “我……”秦夕无语,最终笑叹,“好吧,不跟你争辩了!但你刚才说不喜欢顾先生,为什么呢?” “因为他老是夸我,可我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夸我?” “你天资不凡,聪慧过人啊!”秦夕说着就揶揄道:“现在我也夸你了,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你没夸我,因为你知道我就是那样,所以你只是说了实话,但是顾先生今天第一次看见我,他凭什么乱夸?” 秦夕哭笑不得,“人家才高八斗,阅人无数,三年前的殿试上头甲三名都是人家的学生,夸你是人家慧眼灵斗,你该偷着乐才对!” 凤殊皱起小小的眉头,“你说了好多成语,但是沁淑宫快到了,你却没告诉我,贤贵妃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这才是心思活络的小孩呢!难怪父亲当年说我不可爱,殊儿也有点不可爱呢!秦夕心下苦笑,把凤殊揽在臂中,道:“贤贵妃是你的母妃,你要尊爱她,陪她用膳是你应尽的孝道。” 凤殊点头,“你的话,我会听,只是那次我病了,别说丽妃娘娘,就是贤贵妃都不愿来陪我,只有你守了我一个月,贴身嬷嬷都不愿近我的身,只有你不嫌弃我。” “不是嫌弃的问题,那种病叫水痘,而且会传给别人,但是生过的人就没事,我生过,所以能够照顾你。” “贤贵妃没生过吗?” 呃……秦夕点头,“肯定没生过。” 凤殊扭头盯着秦夕的眼睛,看了好一阵才扭回头,小声嘀咕,“你撒谎。” 秦夕充耳不闻,暗自感叹这小孩真不可爱,但是很可喜,因为太令人不敢小觑。 ☆、第 114 章 沁淑宫正殿门边,贤贵妃早就盼望多时,远远见着小轿来了,可是轿上下来的人不止皇儿一个,连着秦夕也跟了来,不由她愠怒,正要发作,又见儿子上前叩拜,顿时喜上心头,却听儿子唤她贵妃娘娘,这是何人教授? “皇儿该叫我母妃。”贤贵妃俯身相抱,凤殊却挣扎不让,“我不喜欢被人抱着,午膳在哪儿?” 贤贵妃只道儿子饿了,忙牵了儿子去侧殿,凤殊再次挣开来,回身牵起秦夕,贤贵妃愣住,随即又笑,“皇儿别烦着秦大人了,再耽搁下去,可就误了秦大人吃午饭。” “我会来娘娘这儿用午膳,是因为秦先生要我来,娘娘要是不连着秦先生一起请,我也不会留下来。” 凤殊说着要走,贤贵妃忙上前拉住,“皇儿乖,母妃也是为秦大人好,要是让人知道秦大人在此用膳,恐怕会有罪责,你还小,不懂得很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8 多事,听母妃的就对了!” 贤贵妃说着就冲宫人递眼色,出来一个太监抱起凤殊,却吃了凤殊一嘴巴,“你是什么东西?还不放我下来!” 太监吓了一跳,心道不愧是皇子,这么幼小竟能吼得人胆战心惊,太监松了手,凤殊跑回秦夕身边,小声抱怨,“以后别替我乱应人,再有人请我吃饭,你要提前跟我商量,否则我真恼了!” “对不起,是我欠缺考虑,以后不会了,今天不来都来了,算是给我面子好吗?”秦夕虽笑哄,态度却真诚。 凤殊勉强点头,贤贵妃也暗里松气,不敢再强行,并且顺着凤殊的意请了秦夕一起。 午膳很丰盛,贤贵妃不停给凤殊挟菜,凤殊一面道谢,一面却往秦夕碗里送,自己吃了小半碗便放了筷子,贤贵妃笑道:“皇儿不再吃点吗?还是想吃点别的?” 凤殊摇头,跳下座椅冲贤贵妃揖礼,“多谢娘娘赐膳,我还有功课……” “来人,去把大皇子的功课拿到这儿来!”贤贵妃一面下令,一面抱起凤殊,“皇儿乖,以后就跟母妃住在一起……” “放我下来!”凤殊不挣不闹,小脸却崩得打了霜似的,贤贵妃微微一惊,面上越发笑得温和,“皇儿不想跟母妃亲近吗?母妃这儿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都是特意给皇儿准备……” “放我下来。”凤殊再次抗议,脸色和声音都比先前和气,贤贵妃只道儿子终究念着娘亲,秦夕却知这是大皇子要发火的前兆——殊儿若真恼了会冷静至温和,这跟萧离有些象呢! “皇儿乖,母妃带你吃点心去!”贤贵妃转身欲走,却听秦夕一声喝令,“殊儿不要!” 贤贵妃这才发现皇儿扬起一只手,竟似要打人的样,但是可能吗?皇儿是她亲生的,怎么会打她?正疑惑着,脸上却挨了一下,虽不疼,但却令她无比羞恼,顺手就搧了凤殊一耳光,随即却把她自己愣住。 秦夕一步上去抢过凤殊,扳了凤殊的脸仔细瞧,原本粉嘟嘟的小脸上印了一块红,回想自己带着这小孩两年半来,何曾舍得伸一指头?如今却被人打了耳光,真令他心疼又恼火。 “我不疼,你别生气,我们走吧!”凤殊双手圈在秦夕颈上,脑袋也靠在秦夕肩上,这是他心下委屈的表现,也是他难得一次撒娇,秦夕只能顺应。 “把皇儿放下!”贤贵妃上前阻拦,怒视秦夕,道:“你把本宫的皇儿夺给她人,本宫已经不跟你计较了,可你竟然把皇儿都得这般无礼,还有丽妃那个贱人……” “娘娘请慎言!”秦夕疾声阻断,不想让凤殊听到自己的母妃出言不堪,谁知凤殊茫然询问,“什么是贱人?” 秦夕一时语塞,贤贵妃伸手,道:“皇儿快到母妃这儿来,以后别跟贱人一起……” “我们回去!”凤殊紧抱着秦夕的脖颈,软软的嘴唇贴在秦夕颈边,“我不喜欢这儿,带我走。” 秦夕苦笑应答,奈何贤贵妃揪着凤殊的腰带,又命人关了殿门,显然要把凤殊强留在沁淑宫。 “皇儿是本宫的孩子,你是什么东西?还不放手!”贤贵妃又扯又拽,凤殊小声抽气,显然被拽疼了,秦夕哪舍得小孩受疼,于是松了手,谁知凤殊还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显然不想去贤贵妃怀里。 “你弄疼殊儿了,快点松手!”秦夕一手抱凤殊,一手推了贤贵妃一下,哪知贤贵妃一跤坐到地上,痛呼一声就喝令宫人看打。 “你们敢!”凤殊瞪着围上来的太监,然后瞪向贤贵妃,“娘娘不放我走,回头耽误了功课,父皇问起来,娘娘也会有罪责。” “你……”贤贵妃顿了顿,笑道:“皇儿快别胡闹,母妃怎会耽误你的功课?再说你还小,左不过训言听诵一类,那些东西母妃也能教你,好过让坏人教了去!快到母妃这儿来吧!” 贤贵妃上前,凤殊再次靠回秦夕肩上,再次抱怨,“都是你叫我来吃饭,现在走不了啦,你还不想想办法!” 秦夕笑,“你求我呀,不然我一个人走了!” “你敢扔下我,别怪我不照顾凤影!” 哟,还真是的,影影是个小笨蛋,最简单的五言诗教了无数遍也背不会,三字经更是东扯西拉记不住几句,如今要去尚书房了,可不是要殊儿照应着吗?否则还不每天挨手板? “那可说好了,我不在时,你要照顾好影影。”秦夕小声嘱咐完,然后看向贤贵妃,“娘娘还是放行的好,即便要留下大皇子,也须皇上应允,否则便是丽妃也有权给你处罚,毕竟大皇子还在她名下,娘娘若只图一时亲近也罢,否则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一切都在你掌控中,本宫要如何计议?”贤贵妃虽怒喝,泪水却溢满眼眶,儿子不肯亲近自己,要她如何不伤心? 秦夕苦笑,“娘娘忘了我昨日说的话吗?” 贤贵妃怔忪,显然不记得秦夕昨日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必须要回皇儿,从前不曾争取,那是因为皇上似乎偏爱二皇子,可是近月有传闻说她的皇儿更有可能成为太子,而且听说皇子开蒙前都是秦夕教授幼学,据说秦夕是预请的太子太傅,又说秦夕常在皇上面前称赞大皇子聪颖,那么她的皇儿必能当上太子,所以不能让丽妃捡了这个便宜! 秦夕见贤贵妃不答话,只好放下凤殊,嘱咐他原地等待,然后领着贤贵妃走到一边,不管怎样,这女人是殊儿的生母,夺人天伦,恐天理不容。 凤殊不知秦夕在那边说了些什么,只知秦夕很快就回来,并且带他出了沁淑宫,坐上小轿后,见秦夕不说话,只好开口询问,“小夕跟贵妃娘娘说了什么?” “佛曰不可言。” “你别欺我年幼,将来你老了,还要靠我照顾你的。” 呀,这就是孝子吗?秦夕无比欣慰,轻摩凤殊的头顶一下,“你放心,我老了也不会拖累他人,何况我未必能活到老……” “童言无忌,小夕是乱说的,老天别当真。”凤殊合十祷告。 秦夕哭笑不得,“我二十二了好吧?你才是童言!” “有一次父皇叫你小鬼,我听见了。” “你怎么什么都乱听啊?非礼勿视、非礼勿闻!还有别乱用听来的词,童言无忌不适合我,当然你要我忌口是好的,不过我好歹算你的师父,偶尔尊重一下我好吗?” 凤殊点头,安抚般拉了秦夕的手,“你别生气,我没有不尊重你,因为小夕在我心里是娘亲一样的人,但是小夕要我尊爱贤贵妃,刚才还悄悄跟她说话,我不喜欢。” 秦夕苦笑,“她才是你娘亲。” “那她为什么不亲自带我?” 这问题很复杂,总不能说她是坏人的缘故,所以这个坏人还是我来当好啦! “她也想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69 亲自带你,但她曾经打过我,所以我一生气就把你从她身边抢走了……” “小夕又撒谎,刚才她弄疼我了,小夕舍不得我疼就松了手,她却不怕我疼,所以她不如小夕,我不喜欢她。” “可她千真万确是你的娘亲,你没跟她亲近过,所以不了解她,而她是真的想疼你……” “小夕不想疼我了吗?也觉得我是该死的人吗?” “谁说你是该死的人?”秦夕扳住凤殊的肩,“告诉我,是哪个该死的乱说你?” “小夕都不告诉我你跟贤贵妃说了什么,我也不告诉小夕是谁说我该死。” 这小孩真的只有三岁吗?太不可爱了吧?秦夕翻白眼,“行吧我告诉你就是了,贤贵妃想要回你的抚育权,但那不是丽妃能作主的事,所以我叫她别急,等我瞅着你父皇高兴时会替她争取,当然要先看你的意思,你若不愿,我不会逼你,所以我还叫她对你好,讨了你的喜欢就能成事,刚才就跟她说了这些,现在该你告诉我,是谁乱说你?” “没有谁,是我自己乱说的。” “你怎么可以乱说自己?”秦夕恼了。 凤殊一向板着的小脸却绽开微笑,“我以后不乱说自己了,但是小夕也不要跟我撒谎。” 秦夕敷衍点头,转问真正挂心的事,“你想回你母妃那儿吗?” “小夕不是叫她讨我喜欢吗?等她讨得了再说。” 凤殊说着就靠在秦夕身上,毕竟是小孩,闹这半天终于困了,秦夕伸手抱起,一手轻轻拍抚,心里却莫名发疼——小孩不会无端乱说自己,必是有人闲话中伤,此事不可轻置。 ☆、第 115 章 萧离听了秦夕的疑惑,只觉好笑,“你担心闲话伤人,难道要防民之口?何况他们生在皇家,若是连点难听的话都受不了,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萧离!”秦夕愤懑,亏他陪着萧离玩了最不愿意的花样,结果萧离歹口咒他的小孩,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但我喜欢,很喜欢!从前我是因为爱你而留在宫里,现在我则是因为爱着你们而心甘情愿留下,你知道殊儿说什么吗?他说我在他心里是娘亲一样的人,这比天下都认同我是你的爱人还让我高兴,但是有人私下恶咒他,甚至你也……” 秦夕哽咽顿住,卷了被子翻过身去,显然不想再理论,萧离不觉有错,但是小鬼生气了,不哄不行啊! “别恼了,我不过随口说说……” “那是可以随口说的吗?” “所以我正认错啊!”萧离扯开被子钻进去,把秦夕搂在怀里,笑哄道:“我这不是吃醋吗?你老在他们身上用心,凤殊还好些,凤影却会往你怀里钻,你让我怎么看得下去?” 秦夕羞恼,“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好意思跟小孩吃醋?再说影影那么弱小可爱的样,谁见了不心疼?何况我还指着他们养老呢!殊儿也说了以后要养我,所以我对他们好是有预谋的,尤其殊儿,他可是天生的帝才,好生教养的话,肯定能做个好皇帝,那样我就成了帝师,把这名号带回君子院去,又是一大招牌,大赚啊!” 秦夕说着就笑,却听萧离发出微微鼾声,不是吧?这人居然睡着了!果真累了吗?可是大半折子都由平秋揽了呀,还是说襄王那边来了不祥的奏报?难道福王果有躁动? 秦夕悄悄起身,披了衣服去外间,病愈以来,他都不曾参与朝事,萧离也不许他劳累,所以近月朝中情况他是一无所知,现下时辰晚了,不好请见奏折,只能跟曲公公打探一下。 曲同原本候在门外,听到传唤才进去,又听秦夕问及皇上近况,不由好笑,道:“大人多虑了,皇上近日都在为出行作筹备,只因不想张扬出游,所以时常宣了丞相及襄王商议余事,若说劳累,恐怕是臣国频频来朝之故,不过今日总算召见完毕,明日起便可轻闲些了。” 原来是被宴席所累!秦夕放了心,却想起另一件事来。 “公公还是劝劝皇上吧!老在我这儿留宿不合规矩,若是给不测之人瞅了时机,便是我也罪该万死了!” 曲同笑,“奴才可不敢劝,其实大人也不必多虑,不论皇上留宿何处,均有影卫暗守,若是言及规矩,奴才更不敢劝了,只因皇上说过,规矩是人制定,若是令人不便,改之既可,大人要皇上回寝宫的话,皇上必会改了宫规,这可是违背祖宗之事,大人可要深思啊!” “我不过随口说说……”秦夕顿住,之前萧离也拿随口说说认错,自己仍忿忿不平,还怨萧离跟小孩吃醋,其实真醋的吧?因为最近真的没太关注萧离,甚至五年来都没给萧离生辰礼物,去年更过分,连萧离的生辰都忘了,因为那时殊儿在生病…… “大人怎么了?” “没事,夜深了,公公也去歇息吧!” 曲同应着退下,秦夕回了卧房,轻轻掀开被子,小心地钻进萧离怀里,感觉萧离双臂紧了一下,是习惯性的搂抚,然后这人最初不喜他人触碰,后来稍有改进,如今却只紧拥他一个,分明独一无二的喜欢,他却习以为常,从而枉顾了萧离也是个常人,也有倾心付出后的患得患失,哪怕多年恩爱也是需要不断滋养的啊! 翌日,秦夕邀了萧离一道去看公主,为防萧离拒绝,他还使了多年不用的伎俩,只需多叫几声“别意哥哥,”萧离就会投降。 蓉妃听说圣上驾临,忙携人迎驾,又命人抱了公主出来,谁知公主一昧往秦夕怀里钻,蓉妃只得放手,心里难免气苦,公主也是皇嗣,却不得皇上喜爱,若非侍中大夫施怜,只怕皇上一次也不会来看公主。 萧离果然兴致缺缺,只在公主叫了一声父皇时淡淡嗯一下,然后一脸不耐地坐到了一边,秦夕抱了公主凑上去,十分讨好地笑道:“皇上不知道吧?公主会背千字文呢!” 说着就哄公主背来,公主微微瘪嘴,缩在秦夕怀里不出声,秦夕小声笑哄,公主很快高兴起来,拉了秦夕的手打拍子,嘴上奶声奶气开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晷,晨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秋收……” “冬藏。”秦夕笑颜提示,公主嘻嘻点头,“对,冬藏!” “后面呢?” “后面不记得了。”公主嘟嘴,小小的身子微微扭着,“后面好难,二皇兄都记不住,秦叔叔不要逼人家了嘛!” “好吧,不背了,唱首歌给你父皇听好不好?” “不能唱,屁股会疼。” 嗯?秦夕莫名其妙,蓉妃却在一边白了脸,上前抱过公主,笑道:“幼儿胡言罢了,秦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秦夕不语,只是看着萧离,可惜萧离不置一词,真是个不可爱的父亲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0 !秦夕笑叹,“娘娘不必隐晦,公主虽小,但正因年幼,所以不会胡言,必是有人私下授言,公主也必受了委屈,若是训戒也罢,却似乎挨了打,现下皇上也在这儿,还请娘娘道明端由。” 蓉妃迟疑不语,秦夕却暗里扯着萧离的衣袖,萧离则一把按住,吓得秦夕整个愣住,于是萧离满意了,淡瞟蓉妃一眼,“你虽是公主母妃,但公主是皇家血脉,岂是谁人都可责罚?你知晓公主挨打却隐匿不报,莫非打人的就是你?” “臣妾知错了!”蓉妃把公主递给宫人,自己则叩首及地,“皇上千万开恩,臣妾并非无端责打,只是丽妃厉言警告,不许公主再唱秦大人教的歌,但是公主年幼记不住,那日在花园里又唱起来,被丽妃听到,所以臣妾才当她面打了公主几下,也是为了平息事态,还请皇上……” “她为何不准公主唱?” “回皇上,臣妾不敢追问原由,所以不知道。” “你不明原由就责打公主,有你这样的母妃,难保公主不会跟你一般糊涂,况你育儿不亲,为母不慈,有何资格抚育公主?” 这是要送走公主的意思,蓉妃惊了一下,却一语不发,秦夕却急了,见公主吓得大哭,忙抱过来哄,又频频跟萧离递眼色,萧离知道小鬼的意思,却故意误解,道:“你想要公主的抚育权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的嫔妃!”秦夕气得丢了礼仪,又见公主被自己的吼声吓着了,忙柔声笑哄,“别怕,叔叔吼的是坏人……” “父皇不是坏人,大皇兄都说父皇是最伟大的男人,而且秦叔叔也说过父皇是最好最好的,现在却说父皇是坏人,为什么呢?” 公主圈着秦夕的脖子,眼睛却看向萧离,可惜没得到回应,于是委屈地看着秦夕,还是秦叔叔比较好,父皇冷冰冰的,好吓人! “叔叔说错话了,小妤忘掉就好。”秦夕胡乱敷衍,公主却依了,揪着秦夕的发带绕来绕去,玩得不亦乐乎。 萧离抬手令蓉妃起来,又叫嬷嬷抱了公主,然后强自拉了秦夕的手,这是打算回了,公主不舍秦夕,连声哭喊着,秦夕讪然,跟蓉妃讨公主玩会儿,蓉妃自然巴不得,萧离却郁闷,又不想违了秦夕的意,只能带着两个小鬼出了春熙宫。 “现在去哪儿?”萧离问得无奈,之前答应了全程陪同,现在真有些后悔了。 秦夕一面逗着公主,一面冲萧离讪笑,“你别不耐烦嘛,难得清闲一天,你就当闲的演个好父亲都不行吗?我早就想跟你一块带着孩子们去玩玩了,算是另类的天伦之乐,我已经吩咐小豆子在青玉苑备了钓具,又叫小财子去尚书房候着殊儿他们下学了带人过去,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赶去会合,在青玉苑烧烤好不好?” 本来不好,但你说天伦之乐,那是我一人给不了的,所以算是补偿吧!你高兴就好。 萧离命曲同抱过公主,自己则拉起秦夕上了龙辇,别跟他说什么规矩,若连心爱的人都不能伴拥,这个皇位坐来又有什么意思? 青玉苑里,两位皇子等候多时,凤影正缠着小豆子教他钓鱼,凤殊则端坐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听宫人传报忙起身恭立,水边的凤影则吓得坐到地上,秦夕赶上去抱起来,又听凤殊跟他父皇问安,依旧换来萧离淡淡一声嗯,不由在心下好笑,这人真不是个好父亲。 萧离从凤殊身边擦过时,看见搁在桌上的书,于是顺口问道:“看的什么书?” “回父皇,儿臣看的是《孝经》。” “看得懂吗?”还是顺口问的。 “儿臣愚笨。” “勤能补拙。” “是。” 凤殊一派恭敬,却也显露惊人的沉稳,秦夕暗自得意,又把凤影凑到萧离面前,“你瞧影影是不是胖点了?” 萧离淡淡瞟一眼,皱眉道:“弱质也罢,心智也不济,终是蠢材!” 凤影吓得眼泪汪汪,秦夕却笑,“弱有弱的好,从来柔弱胜刚强!” 萧离不置可否,坐到一边啜茶不语,其实心内烦躁,除了秦夕,他不想拖着别的小鬼! 秦夕心知肚明,但是天伦之乐不可不享,于是拿了钓具塞给萧离,连着凤影也一并塞过去,嘴上哄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你带影影钓鱼吧!影影要好好学哦,你父皇最会钓鱼啦!” 凤影心里害怕,但仍努力地笑,小手紧紧揪着父皇的衣服,萧离不耐却也无奈,又见秦夕一脸哀求,只好抱着凤影坐到水边。 公主也说要钓鱼,秦夕安排小豆子陪同,烤架支好了,鱼没上来之前,他要烤些别的给孩子们吃呢! 凤殊依旧看他的书,遇到不认识的字便小声跟秦夕请教,得到解答便坐回一边,端正得象个小蜡人似的。 绿波水亭边,初秋的风徐徐掠过,和着午后秋阳不冷不热,亦如水边人影动静各异,然而画面温馨,果然天伦有乐! ☆、第 116 章 游园烧烤之后,萧离打算带小鬼出行了,可是珍和轩传来消息,二皇子扑了恶风,秦夕闻讯就赶去,扔下畅谈出游计划的萧离,独自郁闷。 小鬼从前一心逍遥,如今却一心他人,只闻色衰爱弛,谁知长年恩爱也能令人寡味,小鬼不那么爱他了…… 萧离斥退旁人,独自去了尚书房,本是去查问凤影为何会着了凉,倒不是他关心皇子,只是为了取悦秦夕而已,从前小鬼担心他跟女人生了小孩就爱屋及乌,现在果然,却是因爱着小鬼而及至他人。 青柯是尚书房总领,听闻皇上诏讯,忙携人迎驾,而后据实答话。 “微臣也不知二皇子缘何生病,只听说二皇子昨日在午后课上睡着了,然后被方先生罚站门边,或是因此受凉也说不定。” 萧离微怒,“即便罚站也不至于着凉,必是书屋室内太暖。” “皇上息怒,只因天气渐冷,皇子们辰时便会至书屋,午间也只小憩书屋侧室,下晚回去时已是日落时分,一来一去皆是寒凉时辰,因此微臣才会命人将书屋弄得暖些,以便皇子们不受它扰,专于课业。” 萧离冷笑,“初秋便开始暖室享受,寒冬要如何安然度过?” 青柯惶惶不敢言,又听皇上冷哼,道:“你是此间总领,岂会不知此处规矩?皇子读书的地方严禁过于舒适,冬日也只最冷的一个月可以供暖,这才立秋你就设了暖室,这般违规可谓居心叵测,当真不想活了吗?” 青柯暗抽冷气,叩首道:“皇上恕罪,微臣不敢明知故犯,只是……”青柯顿了顿,“是秦大人送了银两来,吩咐微臣提前供暖,还让微臣预备果点,不过被顾先生阻止了,又因方先生体弱惧寒,所以供暖一事不曾阻断。” 萧离点头,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1 “若为先生之故便情有可原,既如此,可将书屋隔作两间,内室以舒适为要,外间依规矩行事。” “是。”青柯叩领,正欲退出行令,却觉顶上有异样,微抬头一看,竟是皇上伸出一手,而且抚在他鬓间。 “此间令你愁苦么?怎么竟有了白发?”萧离喟然。 青柯虽因受了关怀而感动,但也明白皇上顾念的不是他,若非他长了一张酷似那人的脸,皇上也不会问及丝毫。 “你起来吧!”萧离的手从青柯鬓间撤下,却鬼使神差般将青柯揽入怀中,嘴上失神喃喃,“小忧……” 青柯不敢稍动,皇上这声轻唤却让他心下一滞,那人名叫小忧吗?当年福王只说他酷似某人,进宫后才知那人是皇上心中所爱,然而这三年来,皇上只宠秦夕一人,可见那人已不在皇上心中,所以他便灭掉了甘为替身以偿私情的愿望,今日皇上却抱着他轻唤那人名字,难道皇上真正爱的始终是那人? “皇上,微臣是青柯。” “朕知道。”萧离并不放手,反正抱得更紧,目光在青柯脸上巡回,轻叹道:“你不该青春华发,世间能有几多相似?你却酷似无差,既如此,又怎能摧残自身?从今后要保养自己,不可愁颜残损,若是在此不快,朕可另予安排,或出宫别居,或荣归乡里,你喜欢哪样?” 我喜欢得您所爱!青柯涩然一笑,“皇上恩许,微臣感激不尽,只是微臣当日便已誓言,若不能圆满私愿,便只老死宫中,不然皇上赐死也可。” “朕不会赐你死,哪怕你是福王的私生子,哪怕福王包藏祸心,但是谁叫他竟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只看你这张脸,朕便下不了手,何况你还信誓旦旦,却不知你是何时喜欢上朕?” 青柯红了脸,低头道:“微臣十五岁那年见过皇上,当时皇上奉先帝之命去蜀州抚民,时逢福王妃病殁,皇上屈尊去福王府吊问,微臣便有幸得见天颜,自此……倾了心。” 萧离侧头忆想,笑叹,“可惜朕不记得了!但你那时必定长得不象他,否则朕不会毫无记忆,或者你本就不象他,只为私愿之故而改了容貌?” 青柯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不,微臣生来就是这般,况且进宫时才知容貌酷似皇上的故人,这是福王有意告知,原是为了行他便利,他却不知微臣只为私愿而来,如今请留宫中也无他意,唯愿跟皇上离得近些,但也不会跟秦……不会纵容私心。” 萧离笑起来,“你便是折尽手段也枉然,一则朕只悦秦夕,二则,秦夕从来不是软善弱者,他曾把朕从嫔妃宫里拖走,换了你,你敢吗?” 青柯摇头,“微臣不敢,但若能得皇上宠护,谁又不敢?” “你是说他恃宠而骄?” “若能得宠,骄之何妨?何况秦大人不是骄宠之辈,微臣初来时也对他颇多谬误,后来才知他原是卓然独立之人,别说恃宠而骄,便是仗势欺人,他也不曾有过,或从表相而言,他不似温良君子,但是与之言交令人受益,深交便可晓见清风明月,微臣自叹弗如,甘灭私心。” 青柯言毕微笑,眸中光华耀然,萧离略微失神,喟叹,“这就对了!当日你只貌似,如今神似几分,若说清风明月,那人比秦夕更甚!” 青柯狐疑,难道秦夕也是替身? “朕爱那人,但朕更爱秦夕。”萧离自语般释言,随即正色道:“你愿奉职宫中,朕予满足,但不许你孤苦,今年内你必须成家。” “微臣不愿!” “此事由不得你,给你十日,官宦千金或富家小姐,凭你自择,你若不选,朕便替你作主!” “皇上为何一定要……” “因为你长得象他,朕希望你的儿女也象他。” “微臣不喜女子!” “生育之事不需要喜欢,此事就此议定,不必多说。” 萧离挥手出门,青柯愣在地上,藏在心底的爱恋化为死灰,皇上不曾遣离他,却以逼婚的方式断绝了他。 珍和轩里,秦夕哄着凤影喝了药,听小孩病魇中喃呼夕哥哥,不由他心酸难抑,越发轻柔拍着小孩睡熟了,这才撤手去了外间。 照顾皇子的嬷嬷早就跪在一边,只因凤影烧得昏睡不醒时,她竟不在身边,直到太医都出了方子,她才匆匆现身。 “你之前去哪了?”秦夕按捺怒火,真心想命人打一顿。 嬷嬷连连叩头,“大人千万开恩,奴婢没有懈职,之前是去耀月宫讨丽妃娘娘的示下……” “胡说!二皇子病了你该直请太医,这种事还用讨谁的示下?” “大人息怒,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皆因二皇子体弱多病,请太医是常有的事,往年也不曾限定,前月二皇子有些积食,奴婢去太医院请方子,遇到丽妃娘娘,当时就给拦住了,说是积食不用医治,又说……说……” “说什么你倒是说啊!难道要等皇上来问你?” “大人别生气,奴婢不说是怕惹恼大人,因为丽妃娘娘说二皇子是让大人娇惯坏了,否则大皇子在她宫怎么就只病过一次?还说以后不要动辄请医,若真是病了,也要先禀了她,所以奴婢之前就是去回禀这事。” 秦夕心火大旺,面上却冷笑,“你禀了一通却独个回来,可见她不准请医喽?” 嬷嬷苦脸称是,又因怕受责罚而跪缩一团,秦夕挥挥手,“你起来吧!二皇子换了三个嬷嬷才定下你,只因你较为细心周全,但也不该不晓轻重,丽妃虽掌领后宫,却无权插手此间事,珍和轩并非嫔妃所在,你们的主子是二皇子,凡事都要以他为重,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胡乱听令。” 嬷嬷哽咽应答,起身照顾二皇子去了,秦夕则打算去太医院,刚才没来得及细问小孩的病情,虽恍惚听太医说不碍事,但终究不放心。 “原来秦大人也在这儿!”丽妃欣叹而来。 秦夕心里有事,礼节性应着要走,却听丽妃留他喝茶,这不是撩人心火吗? “二皇子还病着,我哪有心情陪你喝茶?还有你是干什么来的?不闻通报就见你进来了,可见你没把这儿当皇子居所!不过来了也好,我正有事问你,先不说你禁止公主唱歌的事,你且说说凭什么二皇子请医得要你允许?” 丽妃掩嘴轻笑,“秦大人何故恼成这样?本宫也是关心二皇子才会过问一二,倘若怜贵妃在世,也不会允许二皇子这般娇惯,可惜她不得亲自教养,本宫循着姐妹情分也该替她看顾着些,就连皇上也不悦二皇子这般动辄生病,偏生底下的奴才们又都是不长心眼的,随便一点动静就惊咋多事,本宫也是为了少些事端才命他们过去回禀一下,有何不妥吗?” “你越权行事,还敢问我妥与不妥?难道你掌领后宫还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2 不够,连我的职权也要领了去?此处是皇子居所,不归后宫权辖,而是归在我的职分中,但是即便如此,也有我不能插手之事,譬如皇子日常起居,你却连皇子请医都要禀过你,难道你不知道这种事只有皇上能过问?” 丽妃瞠目,“秦大人太小题大做了吧?本宫只是依着情分关心此间事,纵有不妥,也只人情错漏,哪里就牵扯到职权一说?” “人情无错,人心可咎!” “你什么意思?”丽妃大怒。 秦夕笑而摇头,“你别恼羞成怒的样,你若真的关心二皇子,哪有工夫喝茶?早就进去探望了!又果然情分所致的话,我且问你,怜贵妃的忌日是哪天?” 丽妃撇嘴笑,“自然是二皇子生辰那天。” “具体日期呢?” 丽妃怔了怔,冷笑,“本宫为什么要答你?” “你不是答我,而是答你自己,真个跟怜贵妃有姐妹之情的话,岂会记不得姐妹忌日?又果真要替她看顾儿子的话,岂会不知二皇子生辰?但你一问三不知,所以印证出你所谓的情分都是谎言,也由此可知,别说二皇子,就是归于你名下的大皇子,你也不曾真正用心,因为他跟二皇子是同一天出生,都是四月初七的生辰,相差五个时辰罢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不想答你而已!” “那么大皇子忌食何物,你知道吗?” “知道,但我同样不想答。” “不答也罢,你给我好好用心记一遍,再敢让他吃下含有凤梨的东西,我饶不了你!” “你……你不要太过分!虽然皇上宠你,但本宫怎么也是皇上的妃子……” “你可以不是。”淡淡的一声,皇上掀帘进来,丽妃呆若木鸡,还是随侍提醒,她才慌忙叩拜。 萧离不予免礼,淡淡道:“你斥责朕喜欢的人,无异藐视君王,回去将后宫令牌交予春熙宫,你则去涣尘宫反省吧!” “皇上开恩,臣妾知错……” “你不知,否则不会一错再错,错到今日还不知收敛,究竟你私下都做了些什么,朕不追究,你就以为朕不知吗?” “皇上息怒,臣妾知……臣妾会改过,还请皇上看在大皇子份上,宽恕臣妾。” 丽妃说着便转向秦夕,“秦大人向来宽宏雅量,我不过妇人谬论,还请秦大人别跟我计较,我也会谨记秦大人的教诲,从此会在大皇子身上更加用心,以后也不敢再过问不属自己权限内的事了,求秦大人原谅我之前的不敬!” 做这可怜相何苦来着?皇帝的嫔妃又怎样?还不如平民的妻子活得自尊!但是人家象模象样求了,给个面子吧! “你别跪着了,我本来就没跟你计较,皇上也是一时恼了才训你两句,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吧!” 丽妃怔忪,询问式看向皇上,没得任何回应,这其实就是宽恕了她,于是赶紧叩谢而去。 秦夕这才回头去哄萧离,“你别恼,我替你恕了她也不为别的,要是遣她去涣尘宫,殊儿那边会没面子,毕竟殊儿归在她名下,即便真要罚她,也等淑妃讨了殊儿喜欢再说,再则她到底比淑妃宽和些,后宫令牌还是由她掌着比较好,蓉妃太懦弱,行不来的,你又不肯晋升婉嫔,否则她倒中正平和得多,话说你为何不给婉嫔晋位?” 萧离笑而不语,不是故弄玄虚,而是不想惹恼小鬼,因为婉嫔远远望上去有点象小鬼,若是晋为妃子,难免为人所妒,又正因性子平和,终究不是妒妇的对手,哪怕她的容貌只有一二两分象小鬼,萧离也不忍。 ☆、第 117 章 五日后,凤影病愈,秦夕又把凤殊叫来细细嘱咐一番,这才放心跟着萧离出了宫。 此次出行只带了萧言和小豆子,前者常行宫外,因此不觉新鲜,后者则是第一次离京,一路所见所闻无不令其欣喜,萧离烦了几日便随他去,何况小豆子此时的身份是秦夕的走仆,而秦夕则是他的表弟。 萧离本打算先去莲山,之前也问过小鬼,谁知小鬼兴致缺缺,萧离只好直奔蜀州,此行名为游乐,实则意在福王。 “他的私兵不是都被襄王控制住了吗?我们前去的目的是什么?” “随意巡查罢了!”萧离轻抚小鬼脸颊,“你可知青柯是他的私生子?” 秦夕摇头,“我不知,但他曾说身上有秘密,当时我不欲听取,现下知道他竟是福王所生,但是福王跟我父亲没有丝毫貌似,所以你这次是冲着青柯的生母去的,对吧?” 萧离不答,只是小心观察秦夕的脸色,似乎没有不悦,这才笑道:“我对青柯的生母有兴趣是一则,另外就是想查知一桩陈年异事,却不知师娘当年可曾跟你提过?” “如果你说的是我姑奶奶曾为帝妃的事,那么娘亲倒曾提过,只是那时年幼,并不知道我娘的意思,后来才慢慢领悟,却不认为那有什么错,即便爷爷当真喜欢上姑奶奶,但只情理而已,不曾真正乱*伦,就算姑奶奶羽化宫中,那不过世人胡编乱造,即便你当了真,却与福王有何关系?” “原本无关,但是有人跟我说你姑奶奶曾育有一女,那女儿为福王所得,因此我怀疑青柯是她所生,但这不是重点,我只在意那女儿是否皇家血脉,据我所知,睿帝不曾宠幸她,而她死时年方二十,青柯今年二十三,以此倒算回去,只能推算出一个结论,你姑奶奶是死后才生了一女,听来匪夷所思,但她是羽化而去,除了成仙而自孕,别无解释。” 秦夕撇嘴,“那么离奇的事鬼才信!就算真有仙人自孕一说,但你追出根底究竟想干什么?” 萧离笑,“自然是寻得仙法,令你有孕。” “那你别想了,纵然真有仙法,我终究是男子,不成的,何况我有殊儿他们已经满足,再则你故弄玄虚恐怕只为心虚,因为你之重点不在仙法,而在《绝域天书》。” 萧离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到底是莫家人,能不知吗?”秦夕苦笑,伸手抚在萧离脸上,“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当初是真的喜欢我而给了回应,还是为了那本莫名其妙的天书?” “自然是后者。”萧离毫不迟疑。 秦夕点头笑道:“这才是你,那么对我父亲呢?你是真的爱过吗?” 萧离微笑点头,“我爱上他时还不知《绝域天书》,后来知道了也不曾在他身上用计,总想着得了他的心便会得逞,谁知他不能接受我的心意,其实不因我是男子,只因我不是他喜欢的人,他死后,我曾去莫府搜寻,但是毫无线索,再后来遇到你,确定你是莫氏后裔,我便顺了你的意,打算从你身上获得天书下落,但只打算而已,今日你若不自己说出口,我也不会跟你提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3 及,个中原由,你该知晓。” “嗯,因为你爱我,不想掺杂其他。”秦夕贴上去亲了萧离一下,正色道:“你再老实告诉我,为什么执着于天书?” 萧离苦笑,“并非我执着,而是我师父一生致力于此,临死仍念念不忘,岐山虽有弟子无数,他却只托愿于我,所以我只为完成师父遗愿。” “这样啊……”秦夕突然讪笑,“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天书下落,你会不会失望?” 萧离也正色答话,“我不会失望,只会更加心疼你,因为你是莫家唯一的骨血,天书当如遗产般被你继承,然后没有,可见恩师非但不喜你,而且隐晦地不认可你,也由此令我无限怀疑,你是否真的莫家人?” 秦夕浑身一滞,随即冷笑,“原来你早就怀疑我是野种,其实何必怀疑?你也知道我所谓的父亲早就爱上了别人,我娘早就不在他心里,若论过错先后,也是我父亲错在先,而我娘也并非不守妇道,却是被人所奸才有了我,父亲对此沉默,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离摇头,把小鬼揽在怀里拍哄,“好了,不说这个了,明日就到蜀州,说说你想去哪儿玩吧!” 秦夕推开萧离,抹去眼中泪花,端坐道:“话头是你挑起来的,要说就说个明白,虽是陈年旧事,但你说过不希望彼此隐瞒,所以你好好听我说,当年奸污我娘的是一个江湖浪客,原是我父亲带来的客人,事发时,父亲在宫里陪他的心上人,三天后才回家,那时客人已经走了,我娘哭诉未得安抚,所以赌气生下我,这就是我那所谓的父亲,真正不喜欢我的原因。” “我知道了,不快的事就不要再说。”萧离一面拍抚,一面替小鬼擦泪。 秦夕挥开,“别打岔,下面来说天书的事,刚才你说天书当如莫家财产,我却知道天书原是岐山所有,至于怎么落到莫家的,我却不知,你能告诉我吗?” 萧离苦笑点头,“这就是我提起你姑奶奶的缘故,她天生患有不治之症,你爷爷听说岐山有奇术能愈百病,所以前去求学,我师公对他一见倾心,因此不愿收他为徒,而你爷爷实在狡猾,利用我师公的心意讨要天书,还说若不愿给他便证明我师公并不真心,师公急气之下把天书当聘礼,可你爷爷携书而去再没音讯,师公为证真心便没有索回天书,这一证就证了他一生。” 秦夕边听边翻白眼,及至萧离说完,不由冷笑,“你们岐山都是一群空有武力的笨蛋吗?就算你师公为了私情而不索回天书,但你师父耗尽一生也未能如愿,现在你又来索要,我若不给……” 秦夕顿住,失言下的羞愤,因为之前说了不知道天书下落,现在脱口露馅,想要隐瞒都不能了! 萧离却不以为意,笑道:“你若不给便不给,我只是应承尽力索回,并非志在必得……” “少骗我!不必得的话,何苦丢下国事去蜀州?还有是谁告诉你我姑奶奶有个女儿?” “幽王。” “他怎么知道的?还有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个?” “因为我说要把江山归还太*祖一脉,而他是太*祖那边唯剩的血缘,也曾立志回归龙庭,终因力薄而落空,又担心我是虚言诓他,所以问我既不在意江山后续,那么在意什么,我便跟他说了天书的事,作为回报,他就告诉我莫家有女曾为蝶妃,羽化成仙后凭天书自孕一女,此女为福王所得,我若要找天书的话,可以按此索寻。” 秦夕嗤笑,“我觉得他在骗人,天书上根本没有成仙的法子,虽然我只有上部,但里面都是些内功心法什么的,可见下部便是武功招式,就算那些心法是为修仙而用,但你师公是真正死了吧?天书能修仙的话,他干吗不修去?” 萧离一脸冤屈,“你别冲我好吗?我没咬定天书能修仙,就算真能,我也没兴趣,仙人比皇帝还孤高寂寞,我做着皇帝却能抱拥所爱,这是神仙也比不上的日子,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此生得你相伴,足矣。” “天书呢?你不要了?” “我何曾想要?不过为人弟子,完师遗愿罢了!” 萧离微愠,不为小鬼所信的缘故,秦夕此时也觉自己小心眼,刚才说了天书上部,萧离既没质疑,也没追问具体下落,可见真的不会逼他交出来。 “我也不是不想给你,但我同样背负遗愿,若说我爷爷狡猾,我娘又何尝不奸诈?当年察觉我父亲变了心,她就偷偷藏了天书,想以此逼回爱人,知道父亲不会回心转意后,娘便当他面烧了天书,父亲以此为由要休她,她便命我背诵天书,威胁若敢休她,她便叫我满街诵读去,父亲由是罢休,但他不知道,我只背得上部,因为下部被那个来家作客的江湖人偷走了,娘要我去寻回来,可是连她都不知道那人的真实姓名,我要从何追寻?何况我私心并不想见到他,所以这些年从未用心查找,现在是你要寻回天书,我当是帮你好啦,至于上部,回去后再默给你。” 秦夕痛定思痛一般,萧离则笑叹,“找到下部再说吧!既然我们都承了遗愿,那就共同尽力,倘若一方不能如愿,那么另一方也不必圆满,这样才显得我们般配!” “你果然无心天书!这么严肃的事你也拿来说笑,你师父在天之灵肯定气死了!”秦夕虽嗔怪,心底却欢喜——再真的爱也经不起世事的缠绕割离,萧离却给了他一份纯粹的爱,不为俗事所误,不因时局而改。 这就感动了吗?真是个知足的小鬼!萧离心下好笑,抚慰般搂了小鬼,道:“我知你不想看见那人,但他偷了天书,咱们得找他算账,所以告诉我,他当年是以什么名字去你家作客?” “没有名字,就一个江湖名号,后来娘到处打听,人家都说没有快意剑客这个人,至于他会去我家作客,那是父亲善心所致,据说他生病了倒在路边,父亲顺路领他回去罢了!” 恩师可谓引狼入室啊!萧离暗自苦嘲,肩头却被小鬼重拍一下,“有个事早就想问你了,你不是爱过我父亲吗?怎么还一声声恩师的喊他?或者当我面才这样?私下另有爱称?” “你吃醋了?” “回答我!” “没有爱称,不管当谁的面,我都叫他恩师,只在梦里叫过他小忧……” “他比你大很多好吧?” “那也大不过你和凤殊之间,以为我不知道吗?他私下里叫你小夕!而且你还应了!” “称呼而已,应一下又不碍事,何况是私下?” “所以相较而言,我叫你父亲小忧更可谅解,因为我只在梦里那样叫,你们却在实境里……” “实境才可谅!梦境不可恕!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秦夕很严肃,萧离心里大笑,面上陪笑,“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4 是,你说得对,所以那是我很久以前才会做的梦,有你之后,不论现实梦境,我都只念你。” “如果我背不全天书上部了呢?” 萧离愠怒,随即把小鬼按在身下,“你最好全部忘了,省得老以为我是为了天书才爱你,或是近日赶路闷得你皮痒,那就当下给你挠挠!” “不要!这是马车上,小豆子他们……你放开唔……” 车厢外,小豆子窃笑,萧言则暗自点头,秦大人是该受点处罚了,皇上那般深情爱意,便是白痴也能从旁领会,秦大人却是空负智巧,竟不知他已占尽天下第一宠!该罚! ☆、第 118 章 蜀州风景独秀,民风淳朴,而且多美人,常言一方山水一方人,这儿的人非但多姿,性情也尤为爽利,譬如娇美而豪爽的福王之女,两个都是貌美如花又直言所爱,自圣驾来临那日便开始争相求爱,你来我往的,十分热闹。 秦夕奇怪萧离怎么微服而来,却入住福王府,萧离只说这样省钱,想想也是,之前在路上少说也花了三五十两,若是到了蜀州还自个儿掏钱食宿,那不是傻吗? 秦夕安心住下,无视那两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就算她们喜欢萧离,但是只要不惹到他,权当赏花养眼喽! 这日,福王又备了酒宴,另邀当地俊才作陪,请了萧离去宴乐,秦夕不愿跟随,遣了小豆子随驾,自己则留了下来,昨日跟王府的走仆聊天,得知青柯的生母已逝,但是生前所居的小院仍留着,所以打算前去祭拜。 不管她是不是姑奶奶的女儿,能生出那般酷似父亲的人,想来也是一种奇缘,本身的容貌也有些象父亲吧? 秦夕唤出一个仆役领路,之前已经跟福王请求过,所以能够无碍前去,行至半路遇到福王的侧室,府中人均唤她如夫人,可见她在福王心中颇有分量,只是出身不佳才屈居妾位。 “听说秦大人要去泪竹院,不如由我引领更好些?”如夫人温婉笑问,虽已中年却不显老态,柔美之姿别具韵味。 秦夕笑诺,伸臂示意对方前行,又见对方似乎有些跛足,正奇怪着,却听如夫人笑叹,“让大人见笑了,我这脚原是犯了王爷的忌才会受罚伤损,可有碍了大人的眼?” 秦夕摇头,脚步略放慢些,不为别的,只为如夫人的容貌与娘亲有四五分相像,但是目光更柔和些,不似娘亲那般精光乍现。 “夫人小心点。”前方是几级桥阶,秦夕好心提醒。 如夫人应了,却在桥面上停住,目光掠过水面,直视对面的亭台,喃喃道:“我当年便是在那儿得了王爷垂青,彼时还道此生幸甚,后来才知府中虽无王妃,却有一位胜于王妃的女子,非但我,便是王妃活着时,也未能争过她,大人可知王妃是怎么没的?” “虽不知,但也不想知,夫人不是要给秦某带路吗?” 秦夕再次伸臂,如夫人轻叹回头,有些飘散的目光慢慢凝在秦夕脸上,梦呓般笑道:“真象啊!若非大人是这般身份,我还道故人来临。” 秦夕心下一滞,面上仍微笑,“世间相似何其多?天气寒冷,夫人不宜久驻。” 如夫人淡淡一笑,继续领路,脚步却比先前还慢,秦夕自然知道她有话要说,何况之前已诸多引语,每一句都意味深长。 “大人不问我所念的故人是谁吗?”如夫人依旧含笑,眼中却有泪光。 秦夕笑而摇头,“秦某不喜触人伤痛,夫人的那位故人恐已不在人世,因此不想询问。” 如夫人苦涩一笑,“大人非但貌似,竟连性子也跟他有些相像,只是他未必不在人世,但恐不会再现身罢了!你虽不想询问,我却猜你此行原是为他而来,只因不信我,所以不予言论,对吗?” 秦夕摇头,一面示意前行,一面笑道:“非是不信你,而是没理由信,再则我也不是为了谁而来,不过随帝微服游乐罢了!” 如夫人蹙眉不语,眼中失落一览无遗,行至一处院门边才勉强笑道:“泪竹院到了,恕我不能陪行,大人自己进去吧!” 秦夕谢过,目送如夫人远去,这才回身跨进院门,里面并无仆役,只是庭院打扫得落叶也无,可见有人专事洒扫,也印证如夫人先前所说,此间主人甚得王爷的心。 秦夕信步赏游,又因不得引领,所以只在院中绕走一遍,最终只进了正屋厅室,谁知里面已多了一个奉茶的老奴,倒了茶水也不走,只是静静候在一边。 “恕我失礼,请问你是此间专值吗?” 老奴称是,并不行礼,秦夕心里便有了估测,故作稀奇道:“我听说此间主人一生未嫁,却不知她是以什么身份住在王府?” 老奴果然微怒,略带斥责,道:“你虽是皇上的宠臣,但是并非人人都怕你,你若再出言不逊,别怪我待客不敬。” 秦夕笑,“我不过问问她的身份,怎么就出言不逊了?” “你明知小姐是被软禁此处,故意问及身份,难道不是侮辱?” 老奴攥拳低吼,秦夕还是笑,“我若存心侮辱,何苦特意游祭?再说我并不知道你家小姐是被软禁,若说侮辱,只怕世俗流言更甚,似你这般忠奴,难道每天都要去街上骂一通?” “那些都是旁人浑说!我家小姐何尝给王爷生了……都是一群该死的人浑说!” “是吗?”秦夕恶趣一般笑了笑,“你怨旁人浑说,可是青柯自己也说他是王爷的私生子,我昨日也问过王爷了,王爷默认……” “那是他痴心妄想!青柯则是贪恋富贵而附从王爷,哪里配做小姐的儿子!” “这么说,你家小姐虽未嫁人,却未婚育子,而王爷则是甘背黑锅?” “趁人之危罢了!”老奴说着走,显然被秦夕说的未婚育子气着了,又因是实情而不能辩驳,所以避走不谈。 秦夕上前拉住,陪笑道:“别生气嘛!我难得跟初次见面的人说真话,你若气不过,我且告诉你一个事,我本不姓秦,前朝侍中郎莫忧是我父亲。” 老奴愣睁,于是秦夕知道了,他家小姐果然是姑奶奶之女,那么所谓姑奶奶羽化成仙,其实是宫妇逃逸,睿帝为何替其掩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奶奶与何人生了女儿。 趁着老奴发愣,秦夕紧随发问,“如果你家小姐果真是我姑奶奶的女儿,那么她的父亲是谁?” “岐山的……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相信你是莫家人!” “不信也罢,何况我对长辈们的事没兴趣,若非皇上想要天书,我也不会问你那些话,只因天书是我爷爷从岐山骗走的,后来被我娘烧了,但是姑奶奶也曾看过天书,我只但愿她誊录过,若是没有,我又何苦问及旧事?” 秦夕一付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5 无所谓的样,老奴却目瞪口呆,半天才似哭似笑,道:“你果然是莫家人!我还以为……但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虽不想说,但是不告诉你的话,你又要起疑心了,当年圣旨抄杀莫家,我娘提前预知了,所以拿邻家小孩换了我。” “皇上知道吗?”老奴问着就惊了一下,“难道你也被禁锢了?皇上为了天书才不杀你?” “他无意天书,只是想把天书还给岐山罢了!你若真担心我,不如告诉我天书是否另有誊本?一来那本就是人家的东西,我爷爷骗物也罢,还负人一生,我都替他羞愧,二来天书被我娘烧了,这也是愧对岐山的事,为人儿子,自当为母赎罪,所以告诉我,姑奶奶可曾抄录?” 老奴点头,却一脸苦丧,“天书誊本原在小姐手中,也不知王爷从何得知此事,派人前去索要,小姐不给,王爷就抓了沐先生……就是青柯的父亲,小姐为了救出沐先生只好谎称天书没有实物,只被她记在脑中而已,又担心谎言被识破,只好真的毁了天书,然后住进王府给王爷默天书,谁知王爷非但要天书还想要小姐……” 老奴忿忿难言,秦夕苦笑,“这么说,天书誊本也没了,那么我问你另外一个事,我是不是长得象如夫人的某个旧人?” 老奴愣了愣才点头,微有愧色,道:“那人原是沐先生的朋友,本是个江湖浪人,小姐因着沐先生之故而礼遇他,老奴却知他对沐先生有不轨之心,后来沐先生被王爷抓了,他几番搭救都没成,知道王爷是为天书才囚禁沐先生,又知天书已被小姐销毁,他便打算去莫家偷取,等他得手回来才知沐先生已经病死在王府地牢,于是悲愤离去,小姐命我诓他回来,然后……然后……” 老奴支吾难言,秦夕不由冷笑,“莫家人果然奸滑,我爷爷是那样,我娘竟然也是,你家小姐同样不逊色!” “小姐也是为了给沐先生报仇!如果王爷知道小姐默不全天书,就算不会杀了小姐,也会逼迫小姐从了他,那样岂不是令沐先生泉下不安?把那人诓回来也不全是为了看天书,多一个会武功的人不是多一份报仇的力量吗?” “他若想报仇,闻知噩耗的时候就不会走,你们诓他回来名为复仇,其实很残忍,他会配合你家小姐只是看在沐先生份上罢了,但是要替心爱的人照顾你家小姐,站在他的立场,可谓熬心泣血,然后呢?你们得了天书原本,他的结局又是怎样?” “你一昧替他说话,却不知他才是真正奸诈的人,凭着自身有些武功修为而篡改了天书,小姐照着抄给王爷后,王爷试行修炼而走火入魔,武功没了不说,还落下痛疾,也因此迁怒于小姐,致使小姐受了那般侮辱,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老奴抹泪,秦夕暗里翻白眼,面上淡淡,道:“这么说来,真正的天书被那人带走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小姐受辱的第二天,他就失踪了,但他留下一封信,说已配合小姐完成报复,至于天书的下落,他没作交待。” 老奴一脸愤慨,秦夕好笑,道:“我是为了天书而来,我都不生气,你有什么好气的?” “因为他骗了小姐,如果他不篡改天书,王爷怎么会把小姐软禁在此?” “这倒奇了,你们不是要报复王爷吗?住在王府不是更方便?” “原本是要报复……”老奴顿住,面色尴尬。 秦夕讥诮一笑,“原来爱极生恨也是可以倒过来用的,难怪我问起你家小姐的身份时,你会觉得侮辱,却原来是替你家小姐不平来着,她终究对王爷生了情,却没有得到任何名分,哪怕她已经死了,你却屈愤至今,但是谁又来为沐先生喊冤?凭你刚才所说我就知道,他在你家小姐心中的分量远不如天书……” “那是因为小姐有心疾,天书上有一套功法可以愈治,但是深奥难懂,小姐领悟多年仍不得要领,那套功法又太复杂难记,所以没能完全记下,当日匆匆烧了誊本没录下来,所以才会诓那人留下……” “不是为了共同报仇吗?”秦夕问着就挥手,“不必说了,当我没来过就好。” 老奴张口欲言,秦夕已走到门边,听他匆匆追来,只好回头冷叹,“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家小姐照顾青柯。” “多谢!”老奴跪拜,又小声道:“王爷不是好人,你要提醒皇上当心。” “当然什么?” “巫蛊之术。” “知道了。”秦夕拱手谢过,出了院门仍觉后背有异,知道是那老奴殷切目送,但是思及他主仆的所为,实在令人作呕! 那段往事,唯有那位沐先生是真正无辜,所以替他照顾青柯亦算道义之事,至于老奴提醒的巫蛊术,相信萧离已经控其要害,只是萧离想要的天书没了,难道真要去找那个江湖浪人? 可是见鬼,那个浪人不是喜欢沐先生吗?当年跑去莫家偷天书也是为了救回心上人,却又行了那般恶事,浑然背叛了心中所爱,还留下一个阴狠如其娘的野种…… 何其讽刺而可悲?何其可恨! ☆、第 119 章 萧离听了秦夕的查探,知道天书已无望,虽可查寻那个江湖浪人,但那恐怕会刺到小鬼的隐痛,思及小鬼自贬为野种,看似自恨,其实悲愤,所以不必再查了吧! “不查的话,你要怎么跟你师父交待?”秦夕替萧离急,旁人或许不知,他却知道萧离是情感极端之人,爱恨皆入骨,恩怨也分明到极致。 萧离虽心有遗憾,面上却淡然,“我当日只应承尽力,如今已算尽心……” “真个尽心就该找那个江湖人!”秦夕愤慨,心思别扭的表现。 萧离轻抚小鬼,“别为他人之过而愤及自身,况且他并非罪恶之极,不论其他,只说他给了你生命,让我能得一生所爱相伴,仅此一点我便该谢他,你若以此为辱且自恨,只会令我怀疑你并不高兴与我相爱……” “这是两回事!”秦夕小嗔一眼,“你以为我恨他吗?如你所说,他若不行那般恶事,此世哪有我?所以我不恨他,但也不谢他,只是替他人怨愤罢了,却又实在没意义,因为沐先生恐怕不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我大概是替他们遗憾,至于纠结去不去找他,只是因为自心多魔,一怕找到了,他误会我是去认亲,二怕找不到,却又平白令我失落。” 秦夕说着就自嘲一笑,撑起身子灭了灯,不令萧离出言安慰,所以故作勾引,其实也是自我疗治吧!用死亡般的快事麻醉身体,不让心魂溺于无谓之痛。 萧离倾情配合,直把小鬼做得晕过去,这才悄声起来,吩咐萧言传信给影探,天书是次要,好歹让小鬼见上生父一面,不论伤怀与否,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6 总之不让小鬼为此挂心。 萧言领命退下,萧离这才吩咐小豆子打了热水来,把昏睡的小鬼抱到一边擦洗,回到床上时,小豆子已经换了被褥,这奴才倒伶俐,萧离挥手令其退下,抱了小鬼裹进被窝,见小鬼眼角微湿,不由心疼,自己百般疼爱,到底也有弥不了的伤。 翌日早膳时,萧离特意吩咐了香菇鸡茸粥,这是小鬼尤其爱吃的,王府厨子精心做了,却是大小姐亲自送来,另有百合薏仁粥,配了香酥肉饼。 秦夕闻着香,拿了一块肉饼下自己的粥,大小姐在一边撇嘴,那是她给皇上准备的,可是皇上都不阻止,她也不敢发作,只能撑着笑脸继续侍候,见皇上吃得高兴,不由得意,趁机提了昨晚就想好的主意,只要能跟皇上独处,何愁得宠的机会? 萧离并不答话,瞅着秦夕吃好,这才问道:“她说的大觉寺倒也有些意思,寺里有各色梅林,另有各方文豪题诗的儒林墙,你有兴趣吗?” “梅花诗词哪是我的调?你们去吧!”秦夕放下碗筷,撑着酸软的腰要走,却被萧离拦腰抱起,“你不去我也没了兴致,昨夜累着你了,我陪你好好歇歇,晚上带你去夜市玩。” 夜市虽好,但你不要当众抱我好吗?秦夕挣扎下地,又见大小姐一脸愠色,自然是怪他不予配合太扫兴,其实入住王府五日来,他已给了无数机会,小姐们真想得宠早就得了,不然也该明白怎生努力都是徒劳,可是现下看来,小姐们不死心哪! “我虽不想去大觉寺,但曾听说他们的平安符尤其灵验,所以你去帮我求一个吧!” 这话大有命令意味,旁人只道秦夕骄宠,萧离却欣然应诺,嘱咐小鬼好生歇息,然后旁若无人地去了,大小姐慌忙追赶,小豆子冲那背影翻白眼,又怪自家主子不成器,“不就一夜承恩吗?至于你出个门都费劲?回头让别人得了好,有你后悔的!” “所以你还不赶紧跟了去?”秦夕嗔怒。 小豆子恍然大悟,急忙冲出门外,却跟一人相撞,胡乱致歉后就走,被撞的人嘟嘴嗔怪,奈何撞她的是宫里的人,能跟皇上同行,必定很得圣心,所以大度些总没错,来日她进宫为妃还要有所依仗呢! 二小姐安慰好自己,换了温婉笑容款款进屋,还以为皇上正用早膳,谁知饭桌边没了人,只有榻上歪着皇上的宠臣。 “皇上去哪了?”二小姐不乏责问。 秦夕原本在假寐,闻声才微微睁眼,然后又闭上,二小姐没得答复有些愠怒,叉腰上前道:“我问你话呢!” 秦夕闭眼冷笑,“你称呼都没一个,我哪知道你在问谁?” 二小姐愣了愣,嘟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这儿又没别人,我当然是问你,还是说你也不知道皇上去哪了?” “知道,但我听说你跟大小姐有约定,倘若一方先邀了皇上,另一方便不可争抢,而你姐姐一早就来候着了,即便告诉你他们去了大觉寺,你也不便追赶吧?” “姐姐太狡猾了!”二小姐恼着却笑起来,“算了,不争这一时的输赢,倒是机会难得,我正想跟你请教点事呢!都说你是皇上的男宠,可我知道皇上是真喜欢你,否则皇上不会宠你这多年,我还听说皇子公主都喜欢你,所以我觉得你挺厉害的,因此想请你教教我!” “教你什么?”秦夕懒懒发问,真心想叫她小声点,刚才都快睡着了,却被她越来越兴奋的声音扰得不安宁。 二小姐毫不知察,依旧兴奋道:“你别小气啊!教教我怎么讨得皇上的喜欢,我听说宫里的妃子都讨厌你,如果我做了妃子,一定会跟你好好相处,所以你教教我吧!” 你倒贤淑,却是还没成为嫔妃的缘故。秦夕撑起来半卧,道:“你为什么想做妃子?” “因为妃子很荣耀啊!如果我做了妃子就能替我娘挣个王妃的头衔,但是如果让姐姐得逞,她是不会替娘打算的,因为她瞧不起娘,还说是娘的妾室身份害得她也低人一等,可是哪里低等了?我们比一般的官家千金都尊贵,锦衣玉食的没受过半点委屈,姐姐就是太不知足了!” 二小姐怨叹,如花容颜竟有几分童趣,秦夕暗里好笑,正色道:“你若只为你娘的名分才想为妃,我倒可以帮你达成,但是作为交换,你也得帮我一下,不要你做别的,答我一些问题就行,你愿意吗?” 二小姐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万一我不知道答案呢?还有你凭什么说能帮我?你只是侍中官,虽然皇上宠你,但不是什么都听你的吧?而且父王早就誓言不再立王妃,除了圣旨钦定,恐怕没人能让我娘做王妃。” “你不信我也罢,那就单纯地答我几个问题,你愿意吗?” “那样我很吃亏好吧?”二小姐嗔目。 秦夕失笑,“那就算了,看在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的份上,我会帮你娘得到王妃的名分,但是名分不等于恩爱,王爷会否善待你娘,这不是我能保证的,甚至你娘成为王妃后,你父王会因受了皇命而觉憋屈,从而更加冷遇你娘,诸如此类都不是我能掌控,所以你可想好了?” 二小姐点头,“这些我早就想过了,但是我娘太痴情,她想死后也跟父王葬在一起,如果没有王妃名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想成为妃子,然后请皇上命令父王在王陵里给我娘留个位置。” 果然是个好孩子!秦夕指了茶壶一下,“倒杯茶给我喝吧!除了王妃名分,连着王陵位置,我也一并帮你娘达成,条件是你放弃妃子梦。” 二小姐已经在倒茶了,听到后头便愣一下,赌气般把茶壶塞给秦夕,“你自己倒了喝吧!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大本事!虽然皇上宠你,但你至今仍是个小小的侍中官,现在说能帮我娘成为王妃,那怎么没给你自己争取到更大的权势?” 真是个孝顺的傻孩子,权势易跌,真情方能恒久! “倒茶吧!”秦夕把茶壶递回去,“你不必信我,瞧着就是,但还是那话,我帮你是看着你的孝心,倘若你心愿达成还望做妃子,那么别怪我收回一切!” 二小姐端茶的手抖了一下,毕恭毕敬奉了茶,小心道:“你真的能帮我啊?千万别骗我哦!我也答应你,只要我娘做了王妃,而且将来能跟父王同陵,那么我就不做妃子了,作为报答,我嫁给你好啦!” 噗!秦夕一口茶喷出来,见鬼似的瞪着二小姐,“你就不能想个好点的报答吗?以身相许那是找死!你也知道皇上喜欢我,而我也是一心相许,所以别说傻话了,知道吗?” 二小姐闷闷点头,突然眼珠一转,“那我答你的问题总行吧?你先前不是提了这个条件吗?但我不敢保证都能回答哦!” 这才是好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7 孩子嘛!秦夕长吁一口,接过二小姐递来的帕子收拾着前襟的狼狈,嘴上闲常一般,道:“我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只是听说你父王热衷于某种法术,而我对此很感兴趣,你能告知相关事宜吗?” “能啊,但那没什么稀奇的,蜀州这边有巫医你不知道吗?据说很久以前有人死而复生就是巫医给治的,后来能治死人的法术失传了,流传下来的都是些不成套的东西,甚至被坏人掌握了某些精妙,然后用去害人,不过也有好的巫医救死扶伤,他们的蛊术很厉害,据说能让人长生不老,父王就是热衷于这个,但我觉得不可信,难道你信?” “我肯定信啊!长生不老谁不想?所以你带我去瞧瞧你父王怎么修炼蛊术,好吗?” “好什么呀!我父王才没有修炼呢!只是召了一些厉害的炼蛊师帮他炼制长生丹,但那地方不是谁都能进去,我有一次误走到门边还差点被杀了呢!” 二小姐说着就后怕地拍胸口,秦夕想起曾看过的一份奏报,上言福王曾领着钦差去看过长生药的炼制,现在看来,真正炼丹的地方在别处,也恐怕不是炼丹,而是另有阴谋。 “你不能进去因为你是女孩家,丹药的炼制最忌阴气过重,而且女子体弱,受不了各种气息的冲撞……” “我不弱,你才弱呢!看起来还没有我胖,如果让你进去还不把你薰死!” “你怎么知道很薰人?” “因为我偷偷溜进去过!”二小姐一脸得意。 秦夕故作丧气,“好吧你比我强,所以我生气了,刚才答应你的事全部作废!反正我的长生不老梦都破灭了,我又为什么要帮别人圆梦?” 二小姐愣睁,突然揪了秦夕的领口,“你怎么出尔反尔呢?明明答应我了的,还是皇上喜欢的人呢,一点信用都没有!” “是啊,我就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而且还没有一个女子强健……” “哪有?你很厉害的,我比不过你,刚才都是我吹牛,其实里面薰死人了,但你进去肯定没事,真的,我不骗你!” “我才不信,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比你厉害?” “那你就去试呀!但是在门边被人杀了别怪我哦!” “门朝哪边开我都不知道,试个鬼啊!” “你不是去过泪竹院吗?后院小花园的假山洞里就是炼丹房的门,不过你去了之后能不能顺便帮我偷一盆花?” 二小姐一脸讪笑,倒有三分孩子气,秦夕故作不悦,“看在你告诉我门的份上,说吧,要偷什么花?” “二乔木兰,那本是我娘栽活的,后来被移到泪竹院去了,我几次想挖回来都失败了,你去的时候记得多找两个人,那花都长成大树了,你这么一小个,不找人帮忙的话,恐怕挖都挖不起来,还有……” “行了,别打击我的男子尊严了好吗?”秦夕躺回榻上,闭眼挥手,“你回去等着吧!三天之内让你娘做王妃,我走之前让二乔木兰回归旧主,这样该满意了吧?” 二小姐嗯嗯点头,走之前亲了秦夕的脸颊一下,惊得秦夕整个坐起来,这什么世道啊?怎么会有这么……淘气的小孩?关键十六岁了还能叫小孩吗? 能的吧?但那是女孩啊!虽然有些可爱,但是……其实没什么吧?正因可爱才会灭了她的妃子梦,不说萧离会否纳之,只言皇宫不是善地,怎忍可爱女子毁于其中? ☆、第 120 章 大觉寺里,萧离替小鬼求了平安符,回头见大小姐痴立一边,不由好笑,这女人绝色瑰异,奈何心眼太蠢,却又满腹算计以至目光不纯,辜负了上天给的美貌。 “我不好女色,你不必费心了。”萧离直言不讳,何况这事几乎天下尽知。 大小姐不改笑颜,又因皇上是微服而来,不曾宣告在外,于是顺着萧离的口吻答话,道:“我只是凭心而为,萧公子若当真无意,那就成全我一番私心又何妨?反正我要的只是能够常见心爱的人……” “我家里那些侍妾也只摆设,想见我,难如登天。” “那就只求名分,聊偿私愿。”大小姐异常坚定。 萧离呵呵笑,“你这般自轻自贱,反令人难以斥责,那就做个交易吧!我听说你父王有一部奇书,但他否认拥有,你若能借我一阅,我便给你一个名分。” 大小姐愕然,随即摇头,“父王不会出借的,况且那书是假的,但我知道真的在哪儿,萧公子若想阅览,不如先圆我所想,然后我会告知真书下落。” 萧离笑得异常温柔,近前一步,道:“你胆色太过,竟敢跟朕谈条件,但若果真知晓奇书下落,朕便不予计较,否则欺君之罪万死难弥!” 大小姐脸色刷白,面上笑容已僵,但仍强撑道:“我不敢欺君,只是公子既夸我胆色,我便再请一事,倘若我入了公子的家门,公子不能寻由废我。” “你一心宫门,有何图谋?再敢说是因我之故,即时便可断你欺君!” 大小姐惊得后退一步,两膝颤抖欲跪,见皇上仍面带微笑,于是稍许安心,近前哽咽道:“我只为风光出嫁,不瞒公子,我曾心仪洛州靖安候,他也曾允诺迎我进门,谁知他家里嫌我是庶出,不许他提亲,他竟也依了,当日我便发誓此生必嫁皇室之家,此次皇上……公子前来,我怎能错此良机?” 大小姐愤然泪下,萧离却笑,“我虽不喜女色,但也不至于让个女人使了去,况且靖安候是先帝驾崩前最后御封的人,我便是看在这一点也会给予照应,若说他不该负了你,那你请嫁他人不也一样负了情?” “先负心的人是他!” “他负你也负,两相抵销也罢,但你带了私愤而请嫁,无非想用尊位滥行欺压,这般毒辣,也亏得他先负了你,否则娶你进门岂非祸害家门?” 大小姐屈愤掉泪,连连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恨他家嫌弃我的出身,只要做了妃子便出了我胸中恶气,不会另生事端。” “即便如此,我又为何要帮你?” “如公子先前所说,这只是一笔交易。” “我没说非做不可。” “那就……”大小姐顿住,左右看了看,将萧离请到梅林僻静处,叩首道:“皇上不欲奇书的话,妾身另有奇宝可献,虽非实物,但于皇上而言,却是机要如宝……” “你想说你父王欲图谋反吗?” 大小姐惊愕,半晌才灰败,道:“原来皇上已经察觉,但是妾身也是近日才获悉此事,还请皇上不要降罪于妾身,妾身愿为皇上作内应。” “不做妃子了吗?”萧离轻笑,鄙夷之情溢现。 大小姐羞愧而惶恐,揪了皇上的衣摆,泣道:“妾身一求活命,二求风光名分,此二愿若能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8 得偿,妾身愿为皇上蓄养长生蛊。” “处*女之血肉供养的蛊丹么?” “皇上怎么知道的?”大小姐无比惊惑。 萧离抽出自己的衣摆,不看地上的美女,盯着右边一枝红梅,想起小鬼说梅花诗词不是他的调,可是那年在京城王府时,小鬼曾梅下咏诗,“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那般的孤傲不凡,却因心中所爱而自甘俗流,这样的小鬼,要人如何不爱不疼? 皇上久不出声,大小姐难免惶惑,低声喊了一声皇上,萧离这才微微垂眸,“你起来吧!奇书也好,你父王的秘事也罢,还有所谓的长生蛊,这些都不是朕所关注,之前跟你说起奇书,只是探你忠心罢了,谁知你竟应了交易之说,可见你非但不良,而且枉受皇家恩典,与你父王有何不同?” “皇上恕罪,妾身只是个弱女子……” “你不弱,否则何以操习蛊术?但你也不必惊恐,朕不为咎罪而来,你父王虽罪该万死,但朕应诺过先帝,不以死罪加身于福王,回头你父王若问起此行细况,你可如实回禀,另外再告诉他,无论他在外面散养的私兵,还是在府中小院里秘制的控尸蛊,都在朕掌控中,他要继续找死还是适可而止,让他好生斟酌。” 萧离说完就出了梅林,手上拿着走时偷折的梅花,一路小心看顾着回了王府,进屋就见小鬼卧在软榻上,先上前亲一口,然后找了瓶子把梅花插好,捧到小鬼跟前献宝,“喜欢吗?” 秦夕懒懒嗯一声,见萧离有些失望,只好贴上前回吻一下,谁知萧离还是不满意,看来在怪他没好好夸梅花,可是真心不想夸呀! “你折它回来是讨我喜欢,可是我再喜欢,它也过不了几日就会死,哪及让它呆在树上每年开花的好?” 萧离郁闷,“你果然不解风情,幸而是我,换了旁人,早把你扔一边了!” “扔就扔呗,我有殊儿他们,此生足矣!” 秦夕一脸得意,萧离只觉好笑,一爪抓了小鬼那处,“这儿还在呀!怎么一日近似一日的女人心了?” “你放手!”秦夕羞恼,咬牙道:“再说一遍,我那是慈父心,你倒恶毒继母似的见不得他们,难道想旁边重新生去?” “又醋了?”萧离紧搂小鬼,道:“放心,我只是去求平安符,后来说起天书才跟她去了梅林,并非你想像的花前月下,而是谈了一通无聊的话就回来了!” “真无聊的话,你才不会谈呢!”秦夕微嗔,倒是先讲了二小姐在此的一番言论,又说二小姐孝心可嘉,萧离胡乱附和,然后也讲了大小姐的诉求。 秦夕啧叹,“同胞姐妹却天差地别,还好是大小姐先约了你,否则要我跟她对面,我怕是管不住我这张嘴!”说着又觉奇怪,“你当真不会处死福王?” “这要看他怎么做,他若继续作死,谁又能阻止?” “嗯,人作孽,不可活。”秦夕说着又觉丧气,“你连他在泪竹院炼什么控尸蛊都知道,可我一无所知,还那么辛苦地刺探敌情,甚至答应帮二小姐偷花了,在你看来是好玩还是好笑啊?” “好欣慰!”萧离亲亲小鬼,正色道:“你能一心一意与我一道,这是我最高兴的事,但若你能悠闲随心,我便会因此而骄傲,因为我爱你,不想你丝毫辛苦委屈,却又不能阻止你施展才能,这般矛盾心境下,我会觉得爱你不够好……” “没有不好,你已经爱得我无法无天了,譬如现下我就希望你明确答复我,能不能让如夫人做上王妃?” “原本不能,但若你希望,破例一次也无妨。” “为什么不能?” “因为原来的王妃是先帝让给福王的,当年先帝还是太子时便瞧中了福王妃,后来知道福王也有意,为表仁义大度,先帝拱手让美,登基后曾诏告福王善待王妃,后来听闻王妃病重,又不便亲自探视,所以派我来蜀州名为巡查,其实替他看旧情人,不过我刚来那天王妃就薨了,先帝闻信悲痛,诏示福王终生不得另立她人。” “原来如此!”秦夕苦恼道:“既是先帝诏告,你又怎能随意违背?都怪我不知原由就应了人,反让你为难了……” “不为难,你应承的就是我应承的,何况那位如夫人还算贤良,那日跟你诸多隐语提示也罢,前番襄王遣人来查,福王虚诈隐藏,她却秘诉隐情,纵然不看在先帝的份上,便是看着她,我也不会急进行事,因为她供述福王罪行时还说了一句话,她说皇上是千古仁君,定能酌情宽刑。” 秦夕笑,“原来你喜欢听奉承话!” “也许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所以你今后要多说点好听的,不要在我一席深情话语后,你一个劲煞风景……” “那可对不起了,我生来不会溜须拍马,但是可以就事论事的夸夸你,比之从前,你的心宽和温柔得多了,虽够不上千古仁君,但是仁义之称不为勉强。” 萧离苦笑,“我怎么觉得你夸得很勉强?” “所以你就不要勉强我说好听的话了,行吗?”秦夕故作委屈,其实得瑟。 萧离一笑作罢,拿出平安符放进小鬼的香囊里,却见小鬼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纸。 “这个是金狼王的地下宝藏路线图,是我从莫琪那儿骗来的,也是我们的养老钱,你好好收着,即便我们用不上,还可以传给殊儿他们,算是咱家的传家宝吧!” 萧离哭笑不得,“咱们再落魄也不至于养老钱都要靠骗,你若喜欢地下宝藏,我给你弄一个就是,这个拿去还他吧!” “不还!”秦夕把图纸塞进萧离的荷包,“你不稀罕也罢,好生替殊儿他们收着,况且金狼王有那么一点大凤皇室血统,他娘亲好歹是太宗之女,咱一个大凤公主远嫁外邦也罢,生个儿子还被撵到荒漠去开缰辟土,最后自己成器称王称霸,还弄了那么多宝贝埋在地下,最后又让大凤人给找到,说明天意难违,咱们不要的话,会辜负金狼王多年苦心,那些财宝是他对外公一家的小小心意,你就替太宗笑纳了吧!” 秦夕振振有词,萧离忍俊不禁,虽不想收下莫琪的东西,但是权当莫琪的赔礼吧!居然敢喜欢他的人,甚至毫不掩饰抢夺之心,杀他一回亦算便宜,收了他的宝藏,当他破财免灾吧! ☆、第 121 章 蜀州有特色歌舞,萧离提议去看,秦夕不想去;那就去有名的奇秀楼品茗听曲?败家子!那么泛舟江上?没兴趣!闲逛夜市呢?没意思…… “你到底想去哪玩?”萧离没辙了。 秦夕反而委屈,“我哪都不想去,就想回宫!之前你说为了天书而来,找到线索了你又无心追查,我顺便查探一下反臣的情况,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79 谁知你早就全盘掌控?左右都让我觉得这趟蜀州之行毫无意义,倒是想问你,究竟意在何处?” 萧离顿了顿,苦笑道:“我找天书只是顺便,真正想找的是莫氏的家传玉佩,当年恩师把它给了那人,先帝放那人回乡后,那人也不曾归还莫家玉佩,即便恩师将玉佩当作定情物送予他,但他连恩师的忌日也不曾回京祭拜,我就觉得他不配拥有那块玉,所以来蜀州索回。” “索到了?”秦夕有些没好气,不是恼怒萧离记挂莫家的东西,而是自恨不是莫家血脉。 萧离心有所感,搂了小鬼拍抚,“你说金狼王的宝藏归了咱们是天意,那么你会背莫家所持有的天书也是天意,因此血缘并不重要,亦如凤殊不是我的骨血,但他会是大凤来日的天子……” “你要诏立太子了吗?” “诏与不诏,太子都非他莫属,当然他若不成器,我只好在王家子嗣中重选。” “不是还有影影吗?既然能在王家选,那又何必忌讳影影的血缘?” 萧离不答,只是笑,秦夕初时莫名,随即恍悟,“我随便说的,你别当真啊!影影那么可爱,怎么能去当皇帝?那样太辛苦了!当然我也不是不疼殊儿,但他身心都很强健,还有他不会不成器,你也瞧见的,他现在就很有帝王气相……” “是啊,再过几年恐怕会弑父夺位……” “你乱说!殊儿才不会呢!”秦夕说着却笑,“其实你的担心也有道理,殊儿那么孝顺我,如果你负了我,他大概会夺你的位来替我解气,到时叫他把你那个相好关到邀月楼,再把你软禁在望月阁,让你们两两相望而不得相近,我带着皇儿们在两楼间的戏台上喝酒吃肉,气死你们!” 秦夕哈哈笑,萧离宠溺一吻,“放心吧,我绝不负你,为示忠诚,回去后,我会给凤殊找个顶尖的武学师傅,来日我若负你,便是凭着武功,他也能替你报仇,或囚或杀,随你喜欢。” “又在深情了吗?我可无语回应哦!”秦夕笑侃,眼中却有感动的泪,抬手狠狠抹去,顺势轻拍萧离一下,“别岔了正话,莫家那块玉得手了吧?” “算是得了吧!”萧离不明意味一笑,“那玉在一个小孩手中,小孩自称姓莫,说那玉是他爷爷所传,影探回报说小孩是那人的侄孙,至于玉佩为何会传到小孩手中,小孩又为何以莫为姓,影探无从查知。” “小孩在哪?”秦夕起身,萧离窃笑,就知道小鬼一定会亲自去查问,若在从前,他早就命人夺了玉佩来,但是经过莫琪那事的教训,他不会再背着小鬼私行恶事,阴谋诡计或是夺人性命,他都要小鬼参与或亲见,因为真正爱他,便该与他一道,这同时也是他爱小鬼的方式之一。 秦夕本以为要出门,谁知小孩已经被抓进王府,难怪小孩叫骂不休了,无关年龄大小,任谁遭了劫持都不会高兴,哪怕提供暖室香榻,哪怕尽着美味糕点,可是常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小孩衣衫破旧,却也瞧不上华屋玉食,有点志气呢! 秦夕令退劝哄的人,拈起一块桂花糕,瞟见小孩又凶了小脸,于是把点心往自己嘴里一放,果然看见小孩傻愣一下,不由笑出声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劝你吃的,你想做个饿死鬼就乖乖坐着,等我吃饱了好送你上路,至于为什么杀你,原因你该知道吧?” 小孩呆了一下,随即一脸警惕,虽只六七岁年纪,倒也有些成人般的稳沉,人也站得直直的,气呼呼道:“我晓得你们想抢我的玉佩,所以我早就把玉佩藏起来了,你要杀就杀,我不会喊一声痛,反正你妄想得到我的玉佩!” “你的?”秦夕冷笑,上前搧了小孩一下,“别以为你是小孩我就会动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偏学偷人家东西,被人抓到了不知认错还嘴硬,若非你年幼,偷到官家头上早就判你死罪了!” 小孩起初被打蒙了,又被秦夕那些话绕晕了,随后才气得跺脚,“你冤枉我!明明稀罕我的玉佩,赖说是我偷的,还叫人把我抓到这儿来,难道官家都是不讲理的吗?” “官家讲理也要底下服理才行,你说抓你来这儿,请问有人捆你了吗?打你了吗?侍候你好吃好喝你领情了吗?几上这套衣服是特意给你买的,上面却是你的脚印,恐怕侍候你的人也挨了你的打,这就是你所谓的讲理?” 秦夕异常冷肃,小孩被彻底震住,瘦黄小脸上也微现羞愧,慢慢低了头,“我错了,但我也不愿来这儿作客,那个带刀的大叔根本不管我高不高兴,硬把我抱到这儿,还有我没偷你家东西,那是我爷爷死的时候交给我的,总之我不会交给你。” “嗯,这个态度稍微象样了!”秦夕指了椅子一下,“别站着,好好坐下,桌上的饭菜还热着,吃饱了再跟我讲理。” 小孩摇头,却被秦夕皱眉的动作吓住,忙小声说了一个谢谢,然后端起碗筷吃得飞快,根本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倒也小有骨气,秦夕暗里笑叹。 窥视一旁的萧离则含笑离去,野小孩就交给小鬼处理吧!福王那边还得他亲自去拿下,要不是看在福王当年冒死替恩师求情的份上,他早就一纸死令了了麻烦,不过人人都道福王要谋反,他却知道福王反的不是凤氏江山,独独反他而已,哪怕先帝诏告天下,福王却不信他是皇家血脉,该说福王忠于先帝还是愚忠己见? 萧离那边揣思嗤笑,秦夕这边则频频忍笑,小孩把三菜一汤连着一小钵饭全部干掉了,可是肚子还在叫,生生一个小饕餮啊! “吃糕吧!但也不要太过了,每样尝一块就行,别象阿花那样饿极了一顿好吃就嗝屁!” “你才……”小孩顿住,眼睛却瞪得溜圆,“还是官家呢,说话那么粗俗……” “你的很文雅吗?刚才我进门的时候,你是怎么骂那个姐姐的?” “谁叫她要脱我衣服?我是男人,她一个女的乱摸我,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那是她的职分,她好心侍候你沐浴更衣,你若不好意思,可以婉言谢绝。” “什么叫婉言谢绝?” “你叫莫什么?” “嗯?”小孩愣一下,随即又开始装凶样,“你为什么问我的名字?再说你都不答我的问题,我干吗要答你?” “因为我是官家,而你只是平头小百姓,遇到官家问话,你必须如实回答。” “那也要看什么官,象你这样欺负小孩的就不是好官,我才不……” “你是小孩吗?刚才我在门边听你自称爷爷,那位送水的小哥退出来时,左眼虚着,不是你这个爷爷打的吗?怎么跟我面前又成小孩了?说我欺负你,还说我不是好官,那么你呢?又是仗着什么打骂别人?凭什么欺负想要照顾你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80 的人?” 小孩垂着脑袋不说话,闷了半天才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犯错,要不是为了得到我的玉佩,你们才不会对我好。” “你也知道那是对你好啊?我还以为你不知好歹,但你说那玉佩是你的,我暂且不跟你分辩,只问你,那玉佩两面各刻了什么字?代表什么意思?” 小孩傻眼,泪水却慢慢溢满眼眶,“爷爷死的时候没来得及说,我哪知道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原来你不识字啊!”秦夕故作嗤笑。 小孩一下就站起来,拳头在身侧捏得死紧,气得大喘又眼泪劈啪,“你别小瞧我!就算爷爷死了,就算只剩我一个,将来我也能出人头地!” “哟,还会用出人头地这个词啊!看来真不能小瞧,只是不知道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人要怎么出人头地?难不成偷鸡摸狗,销赃换银?” “你胡说!我没偷东西!玉佩是我的!”小孩怒吼,习惯性踢了一脚。 秦夕避让的同时也伸脚出去,小孩被绊倒在地,爬起来就要打,秦夕一把拖到榻上按住,照着小孩屁股甩了几巴掌,听小孩粗野乱骂,继续打,直到小孩呜呜哼痛,这才住了手。 “知道疼就好,以后还打不打人了?” 小孩呜咽,“不……不打了。” “可你已经打了,要怎么做?” “我会去跟他们道歉。” “骂人呢?” “也会去道歉。” “嗯,刚才打了你,对不起。” “嗯?”小孩扭头,秦夕轻拍小孩的脸颊一下,“别犯傻,我在教你怎么跟人道歉,另外再教你玉佩上刻的是得失二字,再跟莫家的姓套起来,意思就是莫以得为喜,莫以失为悲。” 小孩一脸迷糊,秦夕也不解释,叫人备了洗澡水,把小孩拉到浴桶边,眼神命令小孩脱衣服,小孩涨红了脸,但仍乖乖听话,趴在浴桶边任秦夕给他清洗,感觉秦夕的手温柔而体贴,不由红了眼,闷声道:“我叫莫弃,爷爷取的,说是不离不弃的意思。” “嗯。”秦夕把泡开的皂角揉在莫弃的头上,嘴上自语一般,“我叫秦夕,自己取的,没什么意思。” 莫弃愣一下,“你为什么自己取名字?” “因为我父亲不喜欢我。” “为什么?” “他说我不可爱。” 莫弃再次愣住,半天才闷闷疲乏:“你别难过,虽然你真的不可爱,但你是好人,不过我还是不能把我的玉佩给你,因为那是爷爷给我的,还说让我以莫氏子孙好好收着,所以不能给你。” “嗯,你好生收着,莫家有你,便不为绝后,你要记住莫家的字辈口诀,敬宇天地光,晨夕展玉华。另外我再给你取个字,你就字不离。” 莫弃点头,眼里泪光闪闪,却突然愣住,“你知道莫家的字辈什么的,那你跟莫家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受过他家几年饭食而已。”秦夕拿过新衣给莫弃穿上,又取出一张银票,“这个你也收好,记住财不露白,性子也不要太烈,在你没有能力之前,宁可示弱,不可逞强。” 莫弃点头,眼里泪汪汪,秦夕轻拍他脑袋一下,“回去吧!” 莫弃张了张嘴,最终小声道了谢,跑出门外又回头,却只懊恼般跺跺脚,很快便跑得没了影。 秦夕倚门久驻,心里乍暖乍凉——莫家有后了,却似乎也不那么可爱,但是聊胜于无,对吧,父亲? ☆、第 122 章 十一月初八,萧离一众启程回京,来时只一辆马车,回时多了一辆,里面坐着王府大小姐,福王名曰敬上献美,萧离顺手收之只为安他的心,或者也是给他机会作死。 马车一路北上,十七日后临近京城,眼见天色已晚,众人寻店投宿,小豆子着了凉,秦夕命他下去歇息,又请萧言代为照料,自己则下楼拿饭,瞟见大堂角落的某个身影时,不由头疼——回京的一路,无论宿在何处都会看见莫弃,这小孩简直阴魂不散了! 秦夕继续装瞎,拿了饭菜上楼,刚在桌上摆好,萧离就沐浴出来了,两人并头用了饭,正打算歇息就听楼下一阵吵嚷,夹着醉汉的怒骂和小孩的痛呼。 秦夕顿了一下,继续宽衣上床,萧离窃笑,面上故作稀奇,“楼下好像抓到小贼了,听声音年纪不大,不够送官刑判,大概会被打死吧?” “你不睡就别吵我,隔壁的隔壁住着绝色美女,想聊天,找她去!”秦夕裹了被子翻过身去。 萧离俯身轻笑,“那我去喽!过后可别怨我!” 秦夕故作鼾声,听萧离悄声出了门,这才半卧起来,侧耳听着楼下动静,没了小孩的痛呼声,一阵嘈杂乱响后,换成醉汉的痛叫哭求,而后归于平静。 门外传来轻微脚步声,秦夕赶紧躺好,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然后是萧离轻声进来,窸窣碎响一阵,自然是萧离在脱衣服,而后便感觉背上贴来温热,另有一双不规矩的手到处乱摸。 “你刚偷腥回来,最好别碰我!”秦夕往里缩了缩,却被拉了回去,听萧离呼吸渐重,不由愠怒,“你就不能饶我一遭?白日在马车里已经容你乱来,明儿还赶路呢,你要弄死我吗?” 萧离笑,手上倒规矩多了,温柔抚搂小鬼,轻拍笑哄,“我不惹你了,但我管了一桩闲事,偷腥的路上捡了一个小贼,让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有点可怜,又是个孤儿,你说要不要帮帮他?” “那是你的私事,他虽不是莫家骨血,但他愿做莫氏贤孙,按着辈理,你爱过的人是他爷爷,所以你要爱屋及乌也无可厚非,我管不着!” 秦夕纯属赌气,萧离失笑,轻舔小鬼耳廓,“别恼呀,我不过怜他孤苦,但是你不高兴的话,我让他彻底消失便是。” “你不用激将,我是真的不想管,却与私心喜恶无关,只因我没有条件养小孩,除非我在宫外在房子,否则我该把他放在哪儿?” 秦夕懊恼,萧离却苦笑,“我以为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谁知你到今日还跟我有此生分……” “不是生分!”秦夕翻身瞪着萧离,“你别虚演哀兵,我知你想让我提出在宫里养他,可是说真的,皇宫不是好地儿,别说他,就是殊儿他们也感受不到家的温暖,虽说皇家无亲情,但我不希望我养的小孩是冷心人,可是就连你这个父皇都冷心待他们,倘若再把莫弃带进宫去,难保他不被你吓成一个屈膝的人,再说又该让他以什么身份进宫?” “皇子伴读。”萧离略微歉意,道:“我虽望你开心,但不是样样都能如你的意,尤其对待皇嗣,我不可能做个慈父,连同莫弃在内,我都不会予之温情,也许你因为自己幼时没得过亲人的爱,所以想让凤殊他们感受家之温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81 暖,但是暖室养娇子,溺爱反成害……” “我没有溺爱,否则我也不会打了莫弃!” “那么私授银两,让青柯私设暖室果点的人是谁?” “我那个也不叫溺爱,最多有点……不合规矩,但你也说过规矩是人定的嘛!殊儿也罢,影影身子那么弱,书堂里又太冷了,我试着跟他们坐了一天下来,连我都冷得打摆子……” “以后不许去哪儿闲坐!你身子弱……” “我有影影弱吗?不许我溺爱他们,你又溺爱我?还说溺爱成害,那你不是害我吗?” 秦夕虽嗔怪,神色却舒坦,萧离笑叹,“你个狡猾的小鬼!但是再狡辩也没用,皇嗣生来尊贵,但不是平白享受,若不能履其天职而承其重,还不如废为庶民或能自养,但若长于温室成于呵护,只怕出宫后一天也活不下来,所以不管将来如何,他们都必须严于日常,至于莫弃,明日可令其自择去留。”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秦夕无奈而妥协,转问大小姐要怎么办,萧离好笑道:“她愿进宫就进,或老死其中,或折于宫妇之手,一切是她自择,与咱们无关。” “那你打算封她做什么?” “她想为妃,福王也隐讳提及,看来父女二人达成了某种协定,否则福王何曾重视过两个女儿?王妃所生之子又被他溺爱成祸,整日寻花问柳,以至染疾半瘫,至今仍迁居别处恐为人笑,有子如此,福王可谓无望,但是长女愿为协助,他只能勉强一用,那日虽跟我请罪,其实祸心不死,大小姐则是他的死棋一颗。” “什么意思?”秦夕暗觉不妙。 萧离轻轻摩抚,“别担心,大小姐虽携了蛊毒而来,但她不会得逞,因为那些蛊儿是尘轩所养。” 秦夕先是点头,然后顿住,“你太坏了吧?我今天才知道一切都是你搞的鬼!骆大哥跟我说过他是毒蛊门弟子,所以是你叫他去投效福王,然后制造福王制蛊谋反的罪证,还有福王的私兵也是你纵容养之,但他哪儿惹到你了,你非置他于死不可?” “他早就该死了,当年萧家的灭门惨案有他一角,我本不知,还是他儿子当作乐事在妓馆夸耀出口,若在从前,我必令其满门生不如死,但你曾劝我少生杀伐,所以我同样灭他满门即可。” “那个……”秦夕讪笑,“他家并非都是坏人,也有个别好点的,我是说……那个……能不能稍微……宽恕一两个?” 萧离久不作声,眉头越皱越紧,秦夕愧疚而自责,正要说点婉和的话,却听萧离长叹,“睡吧!那个二小姐会嫁作人妇,之后福王府才会接到抄杀圣旨。” “我不是一定要……” “别说话,睡觉。”萧离挥手灭灯,人却翻身而睡。 秦夕无比懊悔,从前他就毁了萧离一桩心血,如今他又强了萧离的意,真的爱一个人,会象他这样吗? 秦夕自责而泣,嘴唇贴在萧离背上,“对不起……对不起……” 萧离轻叹,回身搂住小鬼,以唇封了小鬼的歉语,而后吻在小鬼眉心,“别自责,我不是因你之故而宽恕,只是想为自己挣个好名,千古仁君,我有点稀罕呢!” 秦夕摇头,他知道萧离是巧言安慰,仁君什么的,萧离才不稀罕!若非重担无托,萧离连皇位都不稀罕,否则也不用那么麻烦地报仇,做个江湖游侠更能快意恩仇! “我以后不理朝事了,专心养小孩,做个悠闲散人,只享受你给的安逸快乐,乖乖做你的小鬼。” “嗯。”萧离淡淡应答,心里则无比舒畅,早就希望小鬼轻闲快乐,安心享受他给的一切,不要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夫君,累得爱人屈居皇宫也罢,竟连身心也不得畅快,现下好了,小鬼自请安逸,他可算得好男人了吧? 翌日,莫弃听说能够一同进京,高兴得雀跃欢呼,又很快平静下来,学着萧言的样抱拳称谢,秦夕翻个白眼,把小孩拎到马车上,指着萧离,“知道他是谁吗?” 莫弃点头,“京城的大官,而且很厉害,没瞧见怎么动手的,坏人就被他打跑了,所以我想拜他为师。” “别做梦了,他的武功连他儿子都学不到,你算什么?” “那肯定是他儿子不成器!” “胆子不小啊!竟敢诬蔑皇子!” “皇子?”莫弃整个愣住,突然揪住秦夕的胳膊,“你说他的儿子是皇子,那他不就是皇帝吗?” “孺子可教。”秦夕促狭一笑,莫弃则在盯着萧离看,突然抱拳跪下,“皇上英明神武,请收我为徒!” 萧离置若罔闻,假寐不语,莫弃朝秦夕投去求助的目光,秦夕把他拉回座上,“你安生点吧!刚才算你幸运,否则就你那话够你砍脑袋了,什么叫皇上英明神武收你为徒,难道不收就不英明神武了吗?” “我不是那意思……” “听来就是那意思!不要跟我分辩,你虽年幼,到底不是无知,倘若再这般胡言妄为,我可不敢带你进京,因为我住在皇宫里,而你是作为皇子伴读去的,宫里可不是外面这般随意,你若学不好规矩,随时都会死,所以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跟我去?” “要!”莫弃毫不犹豫,“不管是去哪儿,只要跟你一起就好,我也会好好学规矩,一定不给你丢脸!” “别扯上我,你要学好学坏是你自己的事,既然自愿入宫,那就对自己负责,而我,只负责引见,皇子们要不要用你,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莫弃先是点头,随即摇头,“我没有本事,我连字都不认得,如果皇子们不要我……” “那是你的事。”秦夕故作冷漠,莫弃愣了愣就点头,“好吧,我会努力!” 秦夕不置可否,只是拿出伤药给小孩抹脸上的伤,萧离虚眼瞟着,心道,小鬼装得凶冷,其实心下怜爱,真有一颗慈母心呢! 马车一路不歇,晚间时便到了京城,宫门边早就备了辇轿候着,一行人依序入宫,萧离不曾歇息就去勤省殿见丞相和襄王,曲同依照圣谕,暂时把王府大小姐安置在别苑,秦夕则带着莫弃回了静和轩。 两位皇子早就得了消息,下学回来便去静和轩候着,终于看到秦夕进门来,凤影先就奔上去抱个满怀,“夕哥哥怎么去那么久?我每天都想你,还有我能背全千字文了,现在就背给你听好吗?” “好!”秦夕抱起凤影,却听凤殊一声低吼,“下来!” 这话是冲凤影,却把旁边的莫弃吓了一跳,上前道:“你就是皇子吧?但你未免太凶了!他是秦大人的弟弟,看到哥哥高兴一下有什么……” “你是何人?”凤殊截断话头,冷冷盯着莫弃,不等对方答话就看向秦夕,“他是小夕的什么人?” “不是我的,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82 是你的哦,专门给你找的伴读,不过他一个字都不识,要不要用他,殊儿自己作主。” 凤殊点头,再次看着莫弃,上下打量一番后,冲秦夕拱手,道:“多谢小夕替我费心,但我暂时不需要伴读。” 秦夕点头,问怀中的凤影,“你呢?要他吗?” 凤影怯怯地望向莫弃,然后摇头,“我不敢要他,他连皇兄都敢吼,要是凶起来,肯定会打我。” 莫弃急了,“我是为了你才得罪皇子的!如果你不是秦大人的弟弟……” 莫弃顿住,看看凤影又看看秦夕,“你们……我……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叫你哥哥,可你又问他要不要我当伴读,那他到底是你弟弟还是皇子?” 秦夕笑而不语,凤影则嘟咙,“好凶哦,连夕哥哥都敢吼……” “我没吼!”莫弃说着又忙低了声音,“你别怕,我只是弄不清你们的关系才着急,又因为我很想留下来,担心你们不要我才会声音大了点,还有你皇兄都叫你下来了,秦大人也累了一天,你别赖他身上,来我背你吧!” 莫弃转过身,凤影先是看了凤殊一眼,然后才小声问秦夕,“可以吗?” 秦夕点头,凤殊却低斥,“你有腿,自己走!” “可是从来没人背过我,我只是……我想……”凤影哭了,不等秦夕轻哄,莫弃就将他搂到背上,“别哭,以后有我在,天天背你!” 凤影委屈地嗯了一声,又贴在莫弃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莫弃点头,凤影高兴得冲秦夕欢呼,“我要他!夕哥哥把他给我好不好?” 行啊,原来背人也是一种本事!秦夕含笑应答,拉了凤殊的手进屋,里面早就备了丰盛晚膳,也是两位皇子的孝心呢! ☆、第 123 章 饭桌上,秦夕再次感叹,莫弃真是个小饕餮,但有一点值得嘉奖,再饿痨也不忘照顾凤影,一面狼吞虎咽,一面给凤影喂饭。 转看另一边,凤殊默默进食,而且食量也不小,难道白日不曾添补小食? “天气冷了,按规矩,下午课间可以进点热食,你们可都吃了?” 凤殊点头,凤影却嘟了嘴,“我吃不下去,对着先生臭臭的脸,吃不下去。” 秦夕失笑,歪头亲亲凤影的脸,“不委屈了啊?明儿我叫他们把吃食送到午休间,看不到先生的脸,影影要乖乖吃哦!” “可是一想到背不出先生教的东西,我还是吃不下。”凤影委屈得泪汪汪,莫弃轻轻拍哄,“不怕,我虽不识字,但是记性挺好,以后我在外面听了记下来,先生问起来的时候,我帮你背!” “这样行吗?”凤影看着秦夕,秦夕则拍了莫弃一下,“你别胡乱应事,在这儿倒不打紧,去了别处要少说话,多用眼睛和脑子,至于帮影影记功课倒在你责任中,只是不能全权替代,顶多影影背不出来时,你悄声提个醒。” “是!”莫弃抱拳,又被秦夕打了一下,“你是皇子伴读,不可胡乱行礼,日常应答可行拱手礼,去了尚书房,见到先生们要行揖首礼,另有诸多礼仪,日后慢慢教给你,你自己也要上进自学。” “是!”莫弃差点又要抱拳,可他一个乡野小孩哪知拱手礼?幸好刚才见着大皇子跟秦大人行过礼,于是有样学样,及时改了。 秦夕暗里点头,见凤殊已经吃好,还是端坐着象尊小蜡像,不由笑叹,“这儿没别人,殊儿松散些吧!” “我松散的呀!”凤殊一脸奇怪,秦夕大笑,见凤影也吃好了,于是把孩子们领到炕榻上,莫弃不敢坐,自个儿蹲到脚踏上给凤影剥橘子,凤殊依旧端正坐着,根据秦夕的询问依次答话。 “小夕放心,凤妤那边都好,蓉妃虽欠安月余,但是有嬷嬷们照顾,凤妤不曾受累,贤贵妃那边依然在讨我喜欢,暂时还没讨到,至于我的功课,小夕不必担心,只是课业太轻,我想另增一点儿,小夕瞅着父皇闲暇时,帮我提一提。” 瞧瞧吧,这就是我家殊儿!秦夕骄傲又欣慰,轻抚凤殊头顶,道:“常言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却是入学月余,神速飞进,不枉你父皇对你的一番苦心,几日前他就跟我说了要给你找个武学师傅,但我觉得学武太辛苦……” “不吃苦,何以成?”凤殊一脸坚毅,虽是稚气面容,但也令人不敢小觑。 秦夕笑叹,“好吧!既是你愿意学的,我就不劝你了,但你能不能冲我笑笑?一个多月不见,你还是板着脸,好像不高兴我回来似的!” 秦夕模仿凤影的委屈样,凤殊则一脸为难,斜了眼睛冷瞟凤影一眼,凤影忙带着莫弃背过身去,长期处于皇兄的淫威下,当然知道皇兄的各种眼神分别是什么意思。 秦夕忍笑,凤殊却扑上去紧紧抱了秦夕一下,悄语,“儿臣很想念母后。” “你……”秦夕恼羞成怒却无力发作,只在心下自我告诫,以后再也不叫殊儿笑了,这小孩根本是皮相冷酷,内里恶趣,甚至不鸣则己,一鸣惊人! 凤殊抿嘴坐了回去,轻咳一声,凤影这才带着莫弃扭回身来,见秦夕脸色不太好,再次征询皇兄的眼色,然后扑到秦夕怀里,“我会背千字文了哦!夕哥哥要不要听嘛?” 嗯嗯,这才是可爱的小孩!秦夕笑抚凤影的脸颊,“影影最乖了,来,背给哥哥听!” 凤影笑眯了眼,摇头晃脑背起来,只是偶尔会朝莫弃那边看一眼,得到莫弃惊赞又羡慕的眼光后,骄傲得边背边笑。 案上钟漏清鸣,二更天了,院外来了两位皇子的人,凤殊起身告辞,凤影瘪嘴不动,还是莫弃笑语哄劝,又答应给他做小风车,这才把凤影背了出去。 秦夕送到门边,望着莫弃的身影暗自叹息,对不起,我不能好生疼你,并非你不可爱,而是我无能,不敢保证我的疼爱不会给你带去灾祸,毕竟你不是殊儿他们,你没有尊贵的身份,没有可堪依赖的支撑,没有强大的背景,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翌日,莫弃正式成为二皇子的伴读,别苑那边,大小姐也接到了封妃圣旨,别人也罢,贤贵妃和丽妃尤其惊诧,一个不曾侍寝的女人也能封妃吗?而且封为琈妃,与其父封号谐音,可见皇恩不小。 两位旧妃原本相互仇视,此时神速达成同盟,琈妃按例要去拜见她们,于是在接见当日小小的给了个下马威,谁知琈妃毫不买账,动辄就拿皇上吓唬她们,想来也是,旧人哪及新人好? 二妃忿忿,相约去了静和轩,秦夕闻报只觉头疼,虽说他已不管后宫之事,但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殊儿的生母,一个是殊儿名义上的母妃,权且看在殊儿份上吧,不见不妥。 秦夕把食盒交给小银子,叫他拿去尚书房给皇子们吃,自己则去待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83 客,吩咐小豆子上茶上果点,含笑请两位妃子随意,稍事客套后便问及来意。 贤贵妃自持端庄,不肯先露妒意,丽妃却因执掌后宫之故,不得不出首答话。 “我们只为皇上新封的妃子而来,昨日她按例拜见,却礼数不周,草草一个曲膝礼便把众妃打发了,我命人找了宫训给她,她不接也罢,还说她是王府出身,自小就为选秀作准备,早就熟习宫训,不用再学,大人听听,这是什么话?” 秦夕好笑,道:“她说的原是实话,只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你们若一定要多想,旁人也无法,另则宫里并无新人叩拜旧妃一说,宫规上也只教导众妃相互礼遇,她行屈膝礼已是大敬,你们宽和回礼便罢!” “大人为何替她说话?”丽妃狐疑,贤贵妃也不乏猜忌。 秦夕微笑,道:“你们认识我不是一两天,何曾见我遇事偏颇一方?若说我替谁说话,不如说我只替公理正道,你们若有理,首先就不会来找我,丽妃掌着后宫,但遇违规之事,依法办了就是,现下却到了我这儿,莫不是理法不能处置,特意寻谋以泄私愤吗?” 丽妃讷讷无语,贤贵妃则苦叹,“本宫从前没少得罪你,但你不曾挟愤报复,可见你心胸宽阔,雅量能容,因此我们才特意来找你,而你先前所说也确实公道,只是你向来得宠于皇上,不能体会我们的心境,长年孤灯独守酷似活寡,但也不敢丝毫怨言,皆因皇上无心妇人,而你也不曾挟制我们,所以我们甘心孤老,也认为皇上不会再添新人,事实却不然,这无异往平静水面投了一颗巨石,要我们如何不惶惑担忧?” 贤贵妃泪光盈盈,丽妃也哀怨拭泪,比之贤贵妃,她更愁苦一些,虽说掌着后宫权势,但是膝下无子便终生无靠,大皇子在她名下又如何?不是亲生的终究不可靠。 二妃啜泣不断,秦夕好笑又尴尬,这又不是他的妻妾,他有什么理由劝慰?可是都哭到面前来了,难道干坐着欣赏? “别哭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无非担心她最终成为皇后,但若真那样,最该担心的人不应该是我吗?可是我都当她闲常,你们便该以此为鉴,切莫风声鹤唳,自惊自吓,否则添出事端,难保不为皇上所恶,再则皇上虽不亲近你们,但是也曾愉悦后宫和谐,你们要继续保持才好。” 二妃闻言欣喜,贤贵妃趁机请求秦夕替她安排面圣,丽妃也隐讳要求侍寝,可他只是侍中官,又不是皇后! “你们先回去吧!再过五日就是除夕,今年不便合宴,皇上会在琴心殿宴赏后宫,到时你们可凭力争取……” “如果你也在,我们肯定没机会!”丽妃不掩怨愤。 秦夕呵呵笑,“放心,到时我会寻由避开……” “那也没用,皇上一定会追着你去!”贤贵妃怨言。 秦夕羞恼,“你们这意思是要我自个儿去死吗?我都放手让你们自己争取了,便在平日你们也有的是机会,宴中邀宠不过顺理成章一些罢了,顶多我请求皇上一定亲自赴宴,这样满意了吧?” 二妃不语,面上却是肯定笑容,又闲扯些有的没的,然后才福礼而去,小豆子在一边闷笑,见主子脸色不好,忙敛了笑容,却奇怪道:“她们把公子当皇后,公子不高兴吗?” “我给你安排一群人,每天抢你的吃喝,觊觎你的钱袋,惦记你的小命,你会高兴吗?” 小豆子语塞,秦夕给个白眼,正打算去尚书房看皇子们,小财子来报,婉嫔求见。 秦夕想了想便吩咐引进,当日曾问萧离为何不给婉嫔晋位,萧离岔言不答,可是庇护婉嫔之意不言而喻,况且当初第一批进宫的女子唯剩了婉嫔一个,萧离虽不曾召见,但又何尝不是若即若离?所以婉嫔此人值得一见。 “不必多礼,坐吧!”秦夕含笑礼让,不着痕地打量着对方,宫里美人各异,或艳或媚,婉嫔却只中等姿色,唯独眉眼稍许眼熟,难道长得象萧离的某个故人? “说吧,找我何事?”秦夕斟茶过去。 婉嫔谢过,起身福礼道:“妾身只为私愿而来,日前闻知家父病重,然身在宫中不得探望,因此想求大人代为诉求。” 又是孝女一个!秦夕暗里称叹,面上犹疑道:“我听说你是庶出,且生母曾为令尊所弃,至死也未能入户夫家,你则赖活于舅舅家,直到皇上登基之后,令尊才将你认领进门,其实只为送女入宫,好为家门争荣,想必你也知晓其中蹊跷,难道真无怨尤?” 婉嫔苦笑,“妾身的娘尚且不怨,妾身又有何理由怪责?况且父尊不慈,难道妾身就要不孝吗?长者错漏行事,小辈本该劝导方为真孝,妾身却懦弱不能敬以善言,唯有敬孝病榻,不敢辜负上苍赐予血亲之大恩。” 真孝女也!秦夕颔首,道:“百善孝为先,你可谓上善,今日你且安心回去,明日便可出宫省亲。” 婉嫔喜极而泣,深拜叩谢而去,秦夕冲小豆子挑眉,“瞧见了吧?这个才是皇后典范,至真至善,至柔至美!” 小豆子嘿笑,“我只记得小银子说过,婉嫔远远看着有点象公子,今日才知不止貌似,性情也有些贴近,只是公子戴了一身硬壳,戳开来便是婉嫔那样,怪乎皇上说你外刚内柔,还说你有一颗慈母心……” “我打算严禁宫人聚赌,明儿就会发下禁令,长兄如父,你要感念我这一颗慈父之心,狠戒恶习,记住了吗?” 小豆子目瞪口呆,跪地抱了秦夕的腿,“公子千万别禁赌,您是慈父,怎么忍心断了家人唯一的爱好?那会让我生不如死的!” “婉嫔不为家人所喜,明日回去恐怕会受些责难。” 小豆子愣一下就笑开了脸,“公子放心,明儿我会打点好一切,保证婉嫔不受半点委屈,所以我那点爱好……” 小豆子谄笑顿住,秦夕笑嗔,“谁还没点爱好呢?你若实在戒不掉,哥也不会逼你,但是不限注的赌未免恶劣,所以悠着点吧!” 小豆子眯笑称是,秦夕暗里切齿,这小子迟早死在赌字上! ☆、第 124 章 除夕到了,萧离独自去领宴后宫,因为小鬼要带皇嗣们出宫放烟花,说他跟了去会破坏气氛,又叫他一定要去慰问嫔妃们,还说做到的话会给他一个惊喜。 小鬼的惊喜向来不值得期待,但是小鬼的心情,他必须照顾,要他跟嫔妃一道,无非是小鬼滥发同情,觉得这些女人青春虚度太可怜,但他不欲旁人,能给的只是强打精神,看完她们的表演罢了! 萧离在琴心殿百无聊赖,秦夕则带着孩子们在丞相府尽情玩乐,厅上摆着鸳鸯汤锅,各色荤素应有尽有,不用团坐拘食,想吃了烫来就是,之前得知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84 秦夕他们要来,任平秋早早备好了烟花,果然没人专心饮食,全都吃不上两口就跑到院里摆弄烟花去了。 凤影想亲自放,秦夕不准,把燃香递给莫弃,嘱咐他按照凤影的要求一一放来,然后抱了凤影在一边看,听凤影高兴得格格笑,不由跟着舒心,若在宫里,哪得这般乐趣? 院廊下,凤殊也在看烟花,却只一支过后便觉无趣,回身进了屋,见丞相倚桌独饮,想起小夕说过丞相是栊山弟子,而栊山与皇室颇有渊源。 “丞相可曾习武?” “习过,但是气田为人所破,因此废止不练。” “何人如此恶毒?” “家兄。” 凤殊愣住,向无表情的脸上微微错愕,任平秋故作无视,烫了一块豆腐放在凤殊碗里,凤殊同样无视,道:“他为何那样做?” 任平秋苦笑,“因为他听说师傅要把栊山掌门之位交给我,所以他就破了我的气田,让我只能习文,而栊山掌门必须文武兼修,因此他是为了掌门之位才伤我。” “你们是兄弟,他怎么忍心?”凤殊皱眉。 任平秋笑叹,“兄弟又如何?名利之争不论亲情。” 凤殊若有所思,冷冷道:“无情之人纵然得了天下也只一时得意,天道公允,长护有情!” 任平秋暗里点头,面上一笑而过,此时秦夕抱了凤影进来,又把驻守门边的萧言叫到桌边,“你是奉命陪护,难道皇上还不准吃东西吗?赶紧吃得饱饱的,陪我们上街玩去!” “不可,皇上吩咐了不许上街,而且亥时必须回宫。” 秦夕嗔目,“他怎么能这样?不就是没带他出来吗?再说我们早早地回去干吗?嫔妃们准备了很多节目呢,亥时散不了吧?” 萧言皱眉,“皇上不想看她们表演,原本打算带你溜出来上街玩的,结果你不要皇上跟着,皇上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我……”秦夕失语,倒了一杯酒喝下,闷闷道:“我哪知道他有什么打算?还想着上街买付皮影,回去演给他看,现在你又说不可以上街,那我空手回去,岂不是让他更失望?” “你赶早回去,不管演什么,皇上都爱看。” “你……”秦夕再次语塞,求助般看向平秋,谁知平秋一昧饮酒,看来平秋也是站在皇上那边的,那么殊儿呢?以皇子身份命令萧言总行吧?就算萧言身负皇命,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 “小夕别胡闹了,亥时将近,咱们回宫吧!”凤殊起身。 秦夕呆若木鸡,这小孩虽不是他生的,但他也曾一把屎一把尿地带着,平日也挺合心的呀,怎么关键时刻才来掣肘? “影影,哥哥没用,不能带你上街了,糖人腊糕糖葫芦什么的,以后再说好吗?” 凤影嘟了嘴,眼圈一下就红了,“都是言大叔不好,明明我那么期待的,还有皇兄也不……不是不好,只是说话不算话,之前还答应今天随我喜欢的,明明我那么相信皇兄,可是好失望……” 凤影扑在秦夕怀里哭,莫弃跟着拍抚两下,扭头瞪着萧言,“你就陪我们去一下会怎样?买了二皇子要的东西就回去,半刻都不会耽误,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敢答应,难道武功很差,担心保护不了我们吗?” 萧言漠然不语,秦夕首次给了莫弃一个赞赏的眼光,不愧是莫家人,果然跟他一条心!现在就剩你了殊儿,当真要跟我分心分肝吗?秦夕看向凤殊。 “好吧,反正离亥时还有点时间,烦请言侍卫去街上把小夕说的那些东西买回来,有劳了!” 萧言领命而去,秦夕三人全部傻眼,任平秋在一边闷笑,凤殊则负手走到门边,微微露出的侧脸上,可见唇角微挑,真是个恶趣的小魔鬼!秦夕愤懑。 很快地,萧言满载而归,凤殊谢过丞相的款待,领先往门边走,秦夕只好抱着凤影跟上,莫弃也是垂头丧气,原想背了凤影逛夜市,结果泡汤了! 回宫后,秦夕赌气不回静和轩,甚至不理凤殊,带着影影和莫弃去了春熙宫,老远就听见公主的哭闹声,之前原本也要带公主出宫的,可是蓉妃不允,说要带公主参加宴席,秦夕想着小孩坐不了那么久,所以带凤影他们来看公主,主要是送点外头的小玩意,算作补偿吧! “才不够呢!人家都没放到烟花!最讨厌秦叔叔了!”公主嘴上嗔怪,眼睛却盯着一堆新奇玩意,根本爱不释手。 秦夕也不哄,反正小孩的注意力不在他这边,之前忙于烟花没顾上喝茶,现在真有些渴了,恰好手边就递来一杯,竟是凤殊亲手奉上,大有歉意之味。 秦夕反而羞臊,接了喝下半盏,低声道:“我不该恼你,只是想着你们难得出宫,又是大年节下,街上比平日热闹得多,我幼时却也不曾得玩,因此不愿你们同我一样,所以才会那般胡……执着。” “嗯,小夕的心意很好,也没有胡执着,而是好好执着。”凤殊说完就抿嘴。 秦夕羞恼,这小孩根本不值得他道歉!现在就这样了,将来还不跟萧离似的钳制他才怪!亏他觉得殊儿孝顺来着,根本养虎为患! “小夕别生气,明年请父皇一道,咱们好好玩个够,现下小夕还是回静和轩吧!这盏团圆灯虽是民间玩物,但寓意不错,小夕带回去挂在门上,父皇见了必定喜欢。” 凤殊把团圆灯放在秦夕手中,然后拱袖离去,秦夕早就呆滞,回过神才发觉眼眶酸热,听影影和小妤在那边玩得欢,忙抹去热泪,上前陪着玩了一小会,然后找了宫人送影影和莫弃回去,叫过公主的嬷嬷问了一些话,这才拎了所谓的团圆灯离开。 殊儿说这灯的寓意不错,还强行名之为团圆灯,其实只是民间小孩拎着玩的绸花灯,殊儿称其团圆,还许了明年举家同乐,可见其心渴盼亲情,虽面上淡漠,自勉的逞强罢了! 秦夕吩咐小豆子把团圆灯挂在门上,再亲自下厨做了几碟下酒菜,打算萧离回来后对饮守岁,想着青柯独自在尚书房那边过年,于是吩咐小银子和小财子过去作陪,小豆子则放他□□,今儿某处必有赌局,赌死他算了! 秦夕叫过小钱子,“太医院的门防是你舅舅,我打听过了,今夜由他值守,你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去陪陪他吧!” 小钱子含泪摇头,“我不去了,留下来侍候公子。” “你赶紧去吧!等会儿我要跟皇上独处,你站一边很碍眼!” 小钱子吐舌,又哭又笑地去了,秦夕换下沾了油烟的衣服,扭头看钟漏,亥时六刻了,最多子时萧离就会回来吧? 秦夕坐到薰笼边,顺手拿了几上一本书来看,可是过了两刻仍不见萧离回来,难道真被某个嫔妃引了去? 秦夕自觉好笑,萧离若会惑于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85 美色,当初就不会回应他,首次要了他的时候倒差点杀了他,事后又说舍不得,于萧离而言,舍不得这一词可译作另外三个字,当日年少不能解,萧离则是不自知而不解,经年累月的磨砺后才相互融合,如今早就骨肉相连,心魂相揉,一个眼神便已破晓对方心思,纵无甜言蜜语,却是两心如一,即使想变心也变不了啊! 秦夕想得好笑,忽听门外脚步急响,竟是丽妃的随身太监哭求而来,只说皇上要赐死他家娘娘,求秦夕前去救人。 耀月宫里,丽妃哭得花容惨淡,秦夕进门时,她正被侍卫往外拖,萧离则怒色出来,一见秦夕就笑开脸,“本该回去等你,谁知你特意寻来了,走吧!” 秦夕不动,看着丽妃那边,“她犯什么事了?” “欺君。”萧离拉起秦夕,可是小鬼不动,只好细致解说,道:“她骗我来这儿,说有家乡特色的玩物,我想着拿去送你玩,所以跟了来,但她竟敢在茶里放药,可见献宝是假,弑君是真。” 秦夕大惊失色,“她下了什么药?你现在怎么样?疼吗?宣了太医没?” 萧离大笑,附在秦夕耳边,“她下的是淫*药,我已经喝了,你快给我解毒!” 秦夕甩白眼,正色道:“你别胡乱降罪,嫔妃借力媚药只为悦君,虽有不正之嫌,但也属宫妇可行范围,只要不是私制的药物就行,恕了她吧!” “惑君之罪可恕,欺君不可恕,要不是为了她说的家乡特色玩物,我怎会来这儿?可她拿把油纸伞蒙我……” “那就是舒州特色,你不要的话给我!” “你当真喜欢?” 秦夕点头,萧离命人取了来,但是小鬼接了却不走,看来真要他恕了丽妃,难道是同乡之谊? 萧离不悦,却见小鬼盯着宫室一角,那儿是大皇子的居所,原来小鬼还是为凤殊之故才替丽妃求情。 萧离叫出凤殊,“你的母妃给朕下药,在你看来,当恕不恕?” “一切但凭父皇圣谕,儿臣不敢置喙。” 萧离满意一笑,看向秦夕,秦夕也笑,撑开油纸伞转了一圈,冲丽妃微微一笑,“你好生去吧!非是皇上要你死,而是我妒意难容,去了地府你可申化厉鬼,来年七月半再来寻我报仇,我许你百般折磨,绝不反抗,你安心去吧!” 秦夕说完就挽了萧离的胳膊,“走吧!我备了酒菜,咱们乐呵去!” 萧离不动,皱眉半晌方挥退侍卫,不发一语恕了丽妃,不为别的,只为小鬼竟把命许给别人,虽是虚妄之语,但他听来刺耳又心疼,他的小鬼,生死祸福都是他的! ☆、完结章 熙泰二年三月,尚书房监领接到赐婚圣旨,青柯叩谢皇恩,三日后奉旨成婚,一月后,其妻有孕,青柯则病沉,半月后呕血而亡。 萧离闻讯滞然,有人将青柯遗物奉上,竟是《绝域天书》下部,这是青柯生前嘱咐了要交给皇上的东西,另有一封书信,上言秦夕亲启,萧离顺手递过去,秦夕拆封阅览,拿出信件的同时便整个顿住,旋即倒在地上。 萧离惊呼,一面疾宣太医,一面检视信件,上面却空无一字,萧离顿时恍悟,急召尘轩进京,五日后,骆尘轩快马加鞭而来,诊出秦夕果然中了一种名为离魂的蛊毒,意即生离而不死别,魂魄飘荡惘游,简言之,活死人。 萧离震怒,命令尘轩速制解药,尘轩苦笑,“此毒非一日可解,须用内力深厚之人的腕血,再加上莲山雪衣派的清魂丹,每月取血浸泡丹药,如此一年后,再将所浸丹药回炉重制,同样需用腕血辅佐,且每月只得一颗,故而名为月魂丹,但是中了离魂者必须十年不辍,每月十五日午时服一粒月魂丹方可撤尽余毒。” 萧离沉吟道:“果然不可速解,但是无妨,我自忖内力上佳,又跟雪衣派掌门有些交情,现在就可以带小鬼去莲山制药解毒!” “眼下不是解药的事,而是小夕根本等不到一年后第一颗解药出炉,因为中了离魂的人会急速衰老,除非有长生蛊续留青春,那样才能等到月魂丹。” 萧离呆滞,此时曲同报言琈妃求见,这女人必有长生蛊,萧离冲出去揪住了问,琈妃略微得意地笑,“臣妾的确在体内蓄养着长生蛊,月前去探望青柯时便知他在蓄养离魂,却不知他竟把离魂下给了秦大人,想来是私情不得志而报复,但他也知臣妾有长生蛊,因此才会放心下蛊,好让秦大人昏睡十年,用以回复皇上不肯眷顾他十年深情……” “废话少说,长生蛊在哪?”萧离钳了琈妃的肩。 琈妃娇嗔,“皇上弄疼臣妾了,臣妾原本就是来献蛊的,但是皇上也说过臣妾胆色过人,因此臣妾想用长生蛊换得皇后宝座及皇儿一个,只要皇上应允,而臣妾果然怀上龙种,那么长生蛊就是皇上的,否则臣妾会自尽,到时长生蛊也会消亡,因此要不要答应臣妾的请求,皇上可以慢慢斟酌。” “不用浪费时间了!”萧离传唤曲同,“着人拟旨,册封琈妃为皇后,另将二皇子归于琈妃名下。”说着一把揪住琈妃的手,“你即刻拿出长生蛊,朕会在今晚宠幸你,但你能否有孕最少也要一个月后才可知晓,因此暂时拿二皇子抵数!” 琈妃故作委屈,“臣妾很想依了皇上,可是又怕拿出长生蛊便贱命不保,并非臣妾无端胡揣,除秦大人外,世人皆不在皇上眼中,甚至皇位,也不在皇上心里,凡此种种,臣妾早就看得分明,因此还是当日那话,臣妾一求活命,二求风光,所以还请皇上稍等月余,只要臣妾有孕,即刻会献上长生蛊。” 萧离默然挥手,此时急进恐令事变,因此长生蛊交由尘轩收取,他得带了小鬼去莲山制取月魂丹。 萧离密召丞相和襄王进宫,先由尘轩述清小鬼中毒的情况,然后一一嘱咐,道:“我今晚就会带着小鬼离开,那女人想做皇后让她做,平秋给她找个形貌与我一般的男人,一是为了令她有孕好得长生蛊,二是为了不让人知晓我已离宫,此去,我不会再回来,等会儿我会写一道册立太子的圣旨,那女人有孕后便由襄王宣读此谕,但是凤殊年幼,今后要靠你们倾力扶持。” 襄王三人含泪应答,萧离续道:“我会另写圣旨封襄王为摄政王,这道圣旨要由那个易容成我的男人亲口宣读,之后他必须死,此事由丞相全权负责,国丧后,太子要即刻登基,由摄政王陪同听政,朝中六部三年内不可擅动,另外秘嘱阆王,叫他去瀛州找到莫琪,以小鬼的名义,让莫琪做西北王,如此可令西北蛮贼彻灭,其余臣邦,你们要且恩且威,尤其尼昀和桑扶,若恩而不服,前者要急速灭之,后者断其海运便能扼其咽喉,不出两年就能令其衰弱,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夕照恨晚 作者:疯魔成活 分卷阅读186 之后再动兵便可事半功倍。” 二臣泣泪颔首,萧离自嘲一笑,“我不是好皇帝,你们却是好臣子,私下则是我最信爱的朋友,这是我最幸运的事,而我最幸福的便是遇到一个小鬼,他为我灭了自己的逍遥梦,甚至灭了真正的自己,我却一再负他期许,如今他离魂而去,此非青柯作祟,而是天意谕晓,我若果然爱他,便该携他一梦,你们则要不负我的信爱,倾心于大凤的繁盛和平,这万里江山并非姓凤,而是姓百姓。” “是!”二臣叩首,起身凝视帝尊,含泪带笑,退下各行其事。 萧离嘱咐尘轩进去照顾小鬼,然后传了凤殊来,并不将他当小孩看,把前因后果据实告之,命他尊爱襄王及丞相,亲贤远佞,克己养民。 凤殊一一叩领,萧离招手唤他近前,细细端详一番,道:“你是天生帝相,必能做得比朕好,但要记住一点,任何时候都不可偏于私怀,因你外冷内热,然天子最忌多情,成事者寡欲而坚韧,败事者纵*欲而优柔,你应取前者。” 凤殊毅然应诺,眼中微湿,萧离首次轻抚其头顶,“你以秦夕为母后,他也对你十分期许,纵有万般艰险,你也不可负他期望,朝堂之上多问丞相,下朝之后多询襄王,余时攻修自身,少近妇人,至于朕的后宫,之后你可酌情处置,或退养或遣散,若有不法作恶者,你可下令宗司处决,切不可擅自行事,落下不仁之名。” 凤殊哽声应答,泪水已经凝满眼眶,萧离故作无视,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折和一本黑皮书,一一交待道:“这是金狼王地下宝藏图,也是你母后之前嘱咐了要传给你的,这本书则记录了岐山武学精要,你可携带莫弃一同修炼,在你是为防身,在莫弃,则是为了凤影为虑,你母后尤宠凤影,所以你要记住,除非凤影犯谋逆之罪,否则不可加以死罪。” “儿臣不会,儿臣其实很喜……会疼爱他。” 萧离轻笑,“喜之也无妨,疼爱则不可太过,你们虽是兄弟,但也是君臣,任何一方放纵私怀,难保不成祸患,还有凤妤,同样不可偏纵,另外,宫里或许还会添加皇嗣,不论男女,你都要视为隐患,或罪或杀,到时你再跟襄王及丞相商议着办。” 凤殊微愕,随即了然般点头,萧离挥手,“下去吧!” “父皇……”凤殊往内室看了一眼,“儿臣想去看看母后……” “不用看了,记在心里就好。” 凤殊张了张嘴,最终叩首退下,出了殿门再次叩首,父皇和母后要走了,从此再不会见面,但是只要他做个好皇帝,不管父皇和母后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他敬奉的太平盛世。 熙泰二年五月,天子急症驾崩,襄王协太子倾礼国丧,一月后,太子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景骁,寓意江山骄娆,隐喻谨从前皇,骁为萧,不负其志,不辜其心。 五岁的皇帝独登高楼,眺望远处苍茫——小夕你还好吗?十年后可会来看我?若会,请拥我入怀,若不会,请记我在你心,天涯海角,生生不见,但是心心咫尺。 千里之外的莲山上,静卧似亡的人微动一下,虽只睫毛颤动,眼角却溢出清泪一颗,一旁守护的人惊喜呼唤,然而不闻回应,但却不曾失望,他的小鬼必是魂回京都,不为那些悲喜往事,只为皇城中的三个娇儿,既然挂念,何不快快醒来? 或是心累入眠,畅于梦中逍遥而不愿睁眼,那就容你暂留梦中,用我十年独守偿你曾经苦楚,再用我余生供你任意驱使,伴你天高地阔,共你逍遥一生,我等着! 分卷阅读1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