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分卷阅读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文案 (注意字序是纳兰德性不是纳兰性德!勿喷。) 我们公司横行两界,专治恶灵不孕不育。 注意事项 1、恶灵忠犬(蠢萌)攻×话痨女王(疑似)受; 2、第三人称,攻受主配都是深井冰,全篇吐槽力max; 3、现实→魔幻→科幻。臭贫只是假象,异世界刷地图才是我的目标。 4、——bsp;me lord. ——我不会英文,主人。 ——跟我说,“yes my lord.” ——yes my darling. 内容标签:重生 奇幻魔幻 娱乐圈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纳兰德性 ┃ 配角:风潇,安冬,龙追等 ┃ 其它:东方神话,历险,会穿去异世 ================== ☆、第1章 前任与鬼 (一) 又是一年金秋时节,天,那么那么蓝,云,那么那么淡。城市远郊,霜叶红似二月花,爱丽山大公墓里一派祥和平静。 纳兰德性瞪着渣男。 渣男站在他的坟前。 身后跟着八名保安。 不不,保镖。高头大马威猛雄壮不戴墨镜不出门的那种。 当然渣男看不见他。 倒不是因为渣男也戴了墨镜,而是因为纳兰德性根本不存在。 “喂,姓安的。”纳兰德性忍了半天,还是不爽地道,“你他妈背日葵啊?一会儿挪两步一会儿挪两步,挡光挡得死死的,今儿诚心来碍老子晒太阳的是不是?” 说着,就见渣男千回百转叹息一声,紧跟太阳西移的步伐,又往左边跨了一步。夕阳在他身周投下灿灿金辉,勾勒出他笔挺的身材,头顶泛着圣母玛利亚般的金色光环,无比圣洁美丽……后面八名保镖赶紧跟了一步,始终将渣男保护得水泄不通。 ……不对,滴水不漏。 “你大爷。”纳兰德性想要吐口水的愿望特别强烈,最好吐在渣男那十万块软妹币的黑西装上。可惜他没有这个功能。他现在充其量就是个魂儿,连鬼都算不上。鬼起码还能现形吓人,他连形都没有,就一团意念。还是被困在墓碑里的意念。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及远。纳兰德性控制意念焦点转移,看到原来是有人从边上路过。渣男赶紧拉起立领,用戴了黑皮手套的手挡住本来就已经被墨镜挡了大半的足以帅死全国亿万少女的脸。直到路人走到遥远的另一边一块墓碑前停下,渣男才舒一口气,放下手,说了今天两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纳兰,对不起……” “哼哼。”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纳兰德性还是很有兴趣陪他聊聊天的,毕竟做鬼魂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坟前长年无人问津,深感寂寞空虚,“这么多年了,能听你一句对不起真是难得。有屁快放有屁快放。” “纳兰,对不起,我知道你生前不喜欢人多,今天还带了这么多人来打扰你,又不摘墨镜,实在不礼貌。但是……你不知道,我现在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安冬’这个名字在华人世界太风靡了,加上我的长相辨识度这么高,走在路上总是不超过三分钟就被人认出来,前两天还有两个粉丝因为开车追我出了车祸,现在狗仔也多到无处不在,哎,人红是非多,我很是困扰……所以我必须要全副武装万分小心。你体谅我,这墨镜,我不能摘啊!” “……”简直要被死死气活了,憋得难受,真想抡起墓碑砸死这姓安的了事。不不不,先砸花他那张辨识度十分高的脸,再砸死他。 “你看,纳兰,当初你我的愿望,我算是帮你一起实现了。我红了,我主演的电影今年票房收入全国第一,下个月电影节的影帝金杯,也是定了我的。我终于红了,比我们想象过的、不敢想象的还要红很多,连带你那份一起红起来了。我想,一定是你在生命的最后为我祈祷祝福,我才得有今天。你果然还是……”说到这里似乎忌讳有人在旁,顿了顿,含糊带过,“我也是。纳兰,谢谢你。” 然后抚摸着大理石墓碑,仿佛轻抚爱人的身体,发自肺腑温柔一笑。 “……也是你妹啊!老子说什么了你就也是啊!老子死的那么突然哪来的时间给你祈祷祝福?就算有时间老子也一定会争分夺秒诅咒你不得好死啊!你给老子滚远点啊别摸我我鸡皮疙瘩都被你恶心起来了……哎?哦对我是没有触感的……”稍微伤感了一下,继续咆哮,“苍天在上,快派个好心的天使来帮我收了他啊——” “啊”了一半,纳兰德性愣住了。因为他的目光越过安冬的肩膀,穿过八名彪形大汉紧密排列的间隙,清清楚楚地看到,正前方五十米开外的一座豪华亭子墓的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类似中国西南少数民族的奇怪的黑底纹金对襟长袍、外罩纯黑连帽大斗篷的身材极其高大魁梧的男人,个子起码一米九以上,如果他袍子底下没穿增高鞋的话。那人完全就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无声无息,无中生有。脸孔罩在深深的帽檐下,完全看不见。 这光天化日的,太吓人了。要是还活着,八成会被吓死。还好自己是个鬼,鬼胆大。 第一反应是——亭子墓主人诈尸了。 但是不对啊,诈尸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太不科学了。看这货这服装这打扮,科学分析的话,八成是死神来了。 也不对,死神是鬼子和老美的意/淫产物,我们中国只信奉黑白无常。那照这么一说,黑无常好像不穿这么少数民族风。黑无常是我们大汉民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他必定是穿汉服的。 哦,知道了,八成也是个跟他一样还没被收走的鬼魂儿。在这里住了也有好些年了,纳兰德性此前还从来没有感觉到过除了自己以外的同类的存在。按理说,有一就有二,既然他有灵魂,那别的死人应该也有。 但是……为毛这货有身体能现形?凭什么?不能因为别人是住独栋复式亭子墓的就高人一等吧,他纳兰德性的联排仙居虽然面积小价位低,但也是有尊严的! 纳兰德性试着动了动……还是动不了。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纳兰,你知道吗?秦烬的新电影获奖了……”安冬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纳兰德性嫌他挡视线,恨不能一脚踹飞。可是他没有脚。 看到那黑袍鬼先是朝这边望了眼,然后开始顺着附近的墓碑一排排走,边走边看碑上的字,似乎在寻找什么。奇怪,明明他一边走一边嘴里在骂骂咧咧,用一种纳兰德性生前完全没有听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 过的语言,并且音量还不小,但为毛这边九个人都没有反应呢?连看都不回头看一眼。 难道……他们压根儿听不到? 更神奇的是接下来。那黑袍鬼一路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随风消散,好像被日光晒化了一样,先是外袍然后是对襟长衫,就连关节手足处的金属饰物也渐渐化成金银粉末弥散空中,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场面相当的梦幻。男人雪白的身躯和一头及腰的银发就这样裸/露出来——完美协调的身长比例,强健结实的肌肉四肢,精致优美的轮廓线条,阳光照耀下略显莹蓝色的长发,还有那一步一摇摆的某身体器/官,和挺翘到让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自惭形秽的性感臀/部……上上下下整个身材简直火爆到让人大喷鼻血。而对于衣服的不翼而飞,他自己好像浑然不觉,仍自风尘仆仆往前走,专注地阅览墓碑。 真是个帅鬼,比欧美钙片男主都帅。正面侧面,三六一度,完美得不可思议。而且没穿增高鞋。真他妈惊为天人,甩安冬几百条街。 亏他以前还当安冬是中国颜值最高的男演员。 纳兰德性看傻了眼。 …… 继续看傻了眼。 …… 妈蛋,这货活着的时候是模特吧?要不然这年头谁还会染发,还是白头发,稍不留神就杀马特了。这货染白发非但不杀马特,还深深有一种二次元*oss霸气全方位侧漏的感觉。不过料他应该不是什么名模,因为近几年风靡海内外的华人名模纳兰德性都见过,真人或是照片。说实话,都比这货丑多了。这货的长相任谁见了都是一眼难忘的,所以可以判断以前是绝对没见过的。 这什么世道,啊,这什么世道!一个不知名的小模特居然买得起二十万一平米的豪华亭子墓,而他,堂堂纳兰德性,好歹是个小有名气的三线男演员,居然只能屈居在这八万八千八一平米的经济墓里。 不过也不好说,演员有演员的活儿计,模特有模特的睡法。谁知道这货生前有什么背景靠什么发财。这年头所谓搞艺术的,像他这种纯靠“才华”的人少之又少了。这不,靠“才华”的纳兰德性到死也只是个三线而已。 安冬还在那里伤春怀秋喋喋不休,聒噪。纳兰德性充耳不闻,全部意念不受控制般盯着那裸/男看。 只见他一直皱着眉头,面色沉郁,每走过一块墓碑就“叽里咕噜”骂一句。虽然听不懂,但从表情和语气可以断定他一定是在爆粗。并且神色越来越不耐烦。看来脾气还挺爆。 纳兰德性看得忍俊不禁。倒要看看他几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那男人越走越近……很快就来到纳兰德性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安冬和保镖们还是没有发现。可以断定就是个鬼了。 看完隔壁的隔壁和隔壁,男人走过来,驻足在九个人之外,一双堪称惊艳的冰蓝色眸子略带不屑地投过来,无端端摄人心魄,好像是想看看纳兰德性墓碑上的字,但显然又懒得往人群里挤,凭借身高优势举目远望吧奈何安冬那厮又把墓碑挡了个严严实实,于是站了一站骂了一句“*”就跳过先去看下一家了。 ……*?英文?嚯,还是个外国鬼? 也是啊,看他那皮肤、五官和瞳色,不是洋鬼也是混血鬼。 不得不说,这么近距离盯看一具如此性感的男性身体真的是太羞耻了,恐怕直男也要看弯了,更何况纳兰德性本来就不直。刚要抬手擦鼻血,突然意识到自己既没手也没鼻子更没血,于是只好作罢,好心提醒了一句:“喂,这位白发兄台,你走光了哟~~” “条件真不错嘿,下辈子我当导演,请你当我的男一号,拍钙片。不过需要潜规则讨好我才给你上位哟。”说完继续拿无实物的眼神狠狠强x那人完美的躯体。心想反正他也听不见,此时不耍流氓更待何时。 不料那高大的身躯突然滞了滞,然后迅速回头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说话的人。 …… 不是吧?他能听见?尴了个尬……安冬别动,借我躲躲。当然,也只是无实物的躲。 毕竟他无形无寄。 那男人猛一回头,犀利的目光投向墓碑,纳兰德性一时间竟然觉得他是在望着自己的双眼,毫不避讳。虽然明知自己并没有双眼,但还是觉得无所遁形。那人相貌太美,表情太冷,看得他莫名心惊肉跳。 男人朝墓碑走了几步,右手缓缓抬起,手里幻出一支金灿灿的手杖,杖头泛着深紫色光芒的黑色宝石直直指向墓碑…… “你你你……别乱来啊,邻里之间要和睦相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眼瞎我眼瞎……”纳兰德性下意识道,“姓安的你他妈回头看一眼啊!身后有鬼啊——” 只见杖头的黑宝石瞬间紫光大耀,那男人大概是要发功振开保镖和安冬。结果不及发功,一低头看到自己雪白雪白的手臂竟然裸/露在外。 愣了一下,又缓缓低头,终于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让人倍感羞耻的肉/体……眉头猛一跳,抬头看看墓碑……又看看自己……又看看墓碑……敢情他真没觉出身上有一丝丝凉意? 蓝后,蓝后……该男子“唰”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纳兰德性心有余悸。回神一看,妈的姓安的竟然用祭祀他的酒把自己灌醉了,正抱着墓碑坐在台阶上又哭又笑,口齿不清胡言乱语。“纳兰,纳兰……嗝……纳兰我、我……” 纳兰你妹啊。 …… ☆、第2章 是的大人 (二) 忽然间狂风大作,明媚秋光变作天昏地暗。不远处一座刚入殡的亭子墓四周长达数米的黑色绸缎被大风卷入空中,龙卷风一般盘旋好一阵,才飞出墙去。 八名彪形大汉都被这一阵邪风吹得东倒西歪,更别提苗条纤细的安冬先生了,用来遮挡面孔的圆顶呢帽和墨镜都被掀出去几丈远,他本人更是被吹得嘴巴都变形了,正喊着“纳兰”的“纳”,声音就被噎回去了,差点背过气去。 纳兰德性愣了下,因为他看到安冬右眼角比从前多了一道寸长的伤疤,有些狰狞,与他号称白玉无暇的脸和那双狭长漂亮的眼格格不入,让人看了心里微有些……可惜。而他的双眼此刻明显有些红肿,脸上也隐约可见两道水痕。 ……该死……哭了? 不是吧,哭什么呢?大男人的。 三年也不来一次,一来就惺惺作态么。距离两人和平分手已经三年……不对,加上纳兰德性死去的这三年,总共六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 年了,而且当初明明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作为情圣的自己都释怀了他个渣男还有啥不释怀的? 纳兰德性用意念嗤之以鼻。 “安先生,快走!”保镖头目突然一步跨过来,拿自己的外套往他头上一罩,和其他两个保镖一起将他架起来拔腿就跑。 “怎、怎么了?”安冬迷迷糊糊地问,一边还回头流连地望墓碑。 “有狗仔!” 那边亭子墓黑绸被吹走后,果然有刺眼白光频频闪起。一名小娱记正贼头贼脑缩在柱子后面,迅速按动快门,捕捉这“安大天王秘密祭奠前情人纳兰德性,墓前痛哭失态”的劲爆新闻。人红是非多,圈里圈外有的是人想帮“爱家好男人”安冬出/柜。 “妈/的,闪光灯忘关了。”安冬被护着逃走后,小狗仔唾骂一句,抬头看看突然阴沉下来的天空,趁雨未落下也匆匆离开了。 …… 好了,终于又安静下来了。 耳根清静,眼前也清静。偌大一个墓场,空无一人。 就好像过去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几分钟后,大雨瓢泼。 又几分钟,雨更大了。 纳兰德性突然觉得有些……寂寞。安冬你倒是回来再喝两盅啊。就算是渣男,有个人陪也总好过现在啊…… 开篇至此,我来简单说明一下故事背景。事情是这样的——经过近来不懈的思考和总结,纳兰德性基本可以断定了,自己目前是以灵魂状态存在并感知世界的,并且他的灵魂好像被困在自己的墓碑里了,无所寄形。 让我们以上帝视角来看看gago究竟发生了什么——三年前的这一天,对,就是十月三日这一天,短暂的中秋国庆双节三天小长假结束后刚刚复工的第一天,在某部号称大制作的抗战神剧中出演鬼子少佐丙的纳兰德性高高兴兴返回片场。午时三刻,在主角二人在炮火中忘情拥吻的一场戏中,本该大喊一声“八格牙路”然后愤然踢开身边的狗腿子汉奸抢过鬼子兵某手里的机关枪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边走一边射(she)死女主角然后被悲愤的男主角一□□毙命的纳兰德性,在跨出第七步之后,在正准备射(she)女主的时候,误踩地雷,被劣质道具炸弹炸伤,当时就有两枚弹片飞进他的心脏。最后他是被活活烧死。 非常残忍非常衰对不对。对。 但奇怪的是,他死得不彻底。身体死了,但五感仍存了视、听二感。虽说思维也尚存,但最初的时候是混沌不清的、是不足以思考的。直到前几天,他才渐渐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好像一点一点活了过来,开始可以思考可以回忆。他想起了自己的姓名身份,想起了在世时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也想起了自己曾跳脱出身体亲眼看到自己被火吻得面目全非的死相、和被推进焚化炉火化成灰的全过程,并从全景视角奇异地观摩了自己的葬礼仪式。 等到骨灰下葬后,他才被困在了墓碑之内。也或者是因为灵魂与骨灰形影不离? 他到现在都还浑浑噩噩,没有时间概念,只觉得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长久的熬人的孤寂,追忆起来没有尽头。只记得期间秦烬来过几回,薛小西来过几回,还有一些其他故人。其中没有安冬。是今天早上大学室友薛小西又来拜祭他时说起了“三年”,他才恍然发现……已经三年过去了,吗?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纳兰德性实在不太明白现在这是一个什么状况。 灵魂出窍?不会吧,灵魂那是迷信产物啊是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科学发展观的,是不利于社会主义现代化精神文明建设的。 可是不然该作何解释? 他甚至不知道别的人死了以后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死不彻底,而他们若有灵魂又会不会被困在墓碑里?或是被困在别的地方?或是存在于其他时空?或是去了哪里?或者还会否记得前世的记忆?有没有所谓的轮回转世?千头万绪,说起来只有一个关键——他是不是世间孤独的一个? 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现在这种非生非死的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该不会是天荒地老世界末日?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这样的存在。最初有恐惧,有彷徨,有渴望,有绝望。渐渐的,发现挣扎也是徒劳,于是竟然开始习惯。 细思极恐。 细思极恐。比死亡都恐怖。 …… “苏醒吧,我的神农氏大人。”狂风骤雨中,一个如冰如玉清冽低沉的男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掠风断雨,轻狂地钻入纳兰德性的耳中,直贯心脏,让人又震惊,又安心,纳兰德性身体为之巨震,缓缓睁开眼……妈哒,又忘了纳兰德性没五官没脏腑没身体。 摔啊,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这让作者如何运用优美的词句来描写他? ……言归正传,纳兰德性闻声转回纷乱的意念,赫然看到墓碑前,一袭逆风翻飞的黑色……布料,缎面的,貌似就是刚才飞出墙去的那一块,被人披在了头上身上,胸前简单扎了一个结,就算作斗篷了。而那斗篷下的高大身形,据纳兰德性目测,少说也有一米九二点五,要么就是一米九二点八。 不是那厮是谁?他又回来了。 不过……喂喂,你随便找块破布做衣服也起码要做得有点诚意好不好?往身上一披就完了?中间留那么大一条正对着关键部位的缝是给谁看啊?此刻的风又是如此之大,你故意的吧? 衣服,是用来遮羞的,不是用来装逼的,懂不懂? 什么人呐,简直有伤风化。纳兰德性简直想送他一幅“八荣八耻”的书法作品让他回去钉客厅日日膜拜。 更要命的是,下一秒那人就一手拄着足有一米七的金色手杖,一手伸向纳兰德性的墓碑,做虔诚邀请姿态。 这下好了,两条胳膊彻底把破布袍子的对襟给撑开了,摆明了给他看肉。 不要脸。 邀请的姿势保持了好一会儿,冰蓝色的眸子从帽檐阴影中望出来,深不可测,又诱人沉沦。仿佛虔诚,又仿佛桀骜。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究竟是解救人脱离苦海的神明,还是诱惑人堕落深渊的魔鬼。 为什么觉得,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人……根本无从抗拒。 纳兰德性痴了傻了,甚至问不出一句“你是谁”,着了魔一样伸出手去,完全放心地把自己交到男人白得仿佛泛着荧光的大手上,痴痴望他。 对,没错,纳兰德性伸出手去了,而男人微凉的大手包裹住他,略退两步,将他从墓碑里拉了出来。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 等纳兰德性反应来低头一看,方才惊呆了—— 妈妈呀,他竟然有身体了,完好无损的一具身体。 而且没穿衣服。赤条条坦荡荡,鲜活完美,每一寸肌肤腠理,每一根白绒般的汗毛,每一个看得见看不见的毛孔,都在畅快呼吸代谢,拼命苏醒重生,他甚至能感觉到温暖的血液流经全身大小血管的充实和满足,连四肢百骸最细微的毛细血管,也一点一点可以察觉地暖了起来。下意识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摸了摸脸……嗯,还是那张英俊帅气没有痘痘的脸。又摸了摸耳朵,嗯,还是像图图一样略微招风稍有些大的耳朵,那是他纳兰德性的标志性特征。再低头一看,嗯,果然既没人鱼线也没六块腹肌,当然也没大肚子,平坦的小腹完全不挡视线,粉嫩嫩的丁丁根部赫然可见一粒深褐色的朱砂痣。嗯,果然是自己的身体。还好还好。 由里到外,一切都仿佛新生。 纳兰德性难耐狂喜,心里激动地大吼一声——大帅比,你复活了! 紧接着又疑惑起来——不对不对,太不科学了,死就已经死得很不科学了,要是能这样完好无损地复活简直荒唐。因为他曾经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火化成灰了。大概是梦吧,灵魂也能做梦啊,纳兰德性,你真是被困了太久,太渴望解脱了。生或是死,都是解脱。 于是茫然地抬起头,仰望对面男人帽檐下冰蓝色的双眸。仿佛等他给一个解释。 你也是我的梦吧,大美人?我还真是个流氓胚子啊,死了以后做梦还不忘yy出来一个果体美男。而且还让自己跟他赤诚相对……这梦简直了。接下来两人要是嘿咻嘿咻一番那就是春/梦无疑了。 等一下……要、要不嘿咻一下?反正梦都梦了,不能白梦。纳兰德性突然陷入了该不该主动勾引对方的沉思中。 这么近距离一对比……妈哒,这家伙腿还真长,胯骨都快到纳兰德性胸部高度了……呃倒也不至于,差不多到他倒数第二对肋骨高度。纳兰德性以一米八一(对外数据)的身高仰望他,心想,嗯,起码一米九四点五,这回绝对没有错了,他的目测一向很准的。 男人冷眼看着纳兰德性完成一系列心理活动,才平静地道了句:“可以走了吗?” “啊?去哪……”刚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极了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了!真实的,从他的声带发出,经由空气纵波震动,传进他外耳廓内耳道耳蜗前庭半规管……然后传递给他的大脑的真实可觉的声音信号。而不是意念里的声音。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梦? “去你家。”男人说。 “这么直接?!”还真是春/梦啊?!纳兰德性遗憾道,“可惜我没家了,房子抵押出去给我那败家老爹还赌债了……要不我们开/房去?” 男人看着他不说话。 虽然自己是梦的主宰者,虽然对方是自己梦里yy出来的充气男娃娃,但毕竟这么直接约/炮的行为还是挺不要脸的,活着的时候也没这么放/荡过,于是被对方看得一阵心跳一阵心虚:“啊还、还没、没问你是谁?” 男人不答,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变出一本厚厚的汉语大辞海来,捧在手里,小学生学字一样从索引开始查起,翻了好几次才翻到了“开”字一页。 也不知道是哪个出版社编的辞海,居然还真有“开/房”一词。男人手指在“开/房”两个字上长按一会儿,语音中拿腔拿调的女声标标准准地朗读了一遍词语,然后纸张后面空白处居然哗啦啦展开了好几行小字,纳兰德性瞄见那些好像是“近义词”“例句”“网络衍生”等等内容,当时就惊得下巴差点掉地。 ……敢情是纸质版电子词典啊?自己这个梦也未免有点太酷炫了吧! 男人看完一堆释义,面无表情合上辞海,面无表情把它变没,面无表情看向纳兰德性,说:“不约。神农氏大人,我不约。” “……” 天雷滚滚。这回下巴彻底掉了。 男人见他愣怔,伸手过来,掌心覆上他的额头,闭目,持杖之手搁在胸口,嘴巴并不发声,却虔诚地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拿开手,睁眼看到纳兰德性额头上居然空空如也,不禁疑惑地蹙了蹙眉,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纳兰德性。 纳兰德性也眨着眼睛奇怪地看他。 那人突然俯身过去,张口就咬住了纳兰德性的额头。 “嗷——”痛呼一声回过神来,男人已经退开了,正用舌尖舔舐着嘴角殷红的鲜血,样子无比放肆挑逗,无比邪魅撩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脑门!老子这是脑门啊!脑门没有肉,你居然也下得去口!”纳兰德性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怒目圆瞪,严重怀疑自己细皮嫩肉的眉心被咬掉了一块肉。以后可好,人家是眉间一点朱砂,他是眉间一个肉坑。 呼哧呼哧半天,才想起来问:“你他/妈咬老子做什么?” “订灵魂之契。”男人说,“你们世界的灵力场不对,我来以后灵力常常紊乱失常,刚才灵契没订成,所以只能用血契来代替了。” “演动画片呢你?”纳兰德性感到事情越来越诡异了,“你到底是谁?” 男人又变出辞海查了查“动画片”的释义,了解到纳兰德性只是在调侃而已,抬头说:“我是被封印在另一时空中的蚩尤氏后人。应召来此,帮助召唤我的神农氏大人之魂完成生前夙愿。” 应招?你是小姐吗你还应招。 “什么鬼?” “吾非鬼。灵人蚩尤氏也。” 蚩尤?老子还黄帝呢。想嗤一句“你继续编”,转念一想,事到如今,太多不可思议,真相已经由不得他信与不信来决定了,于是严肃地问了句:“姑且信你,那,我是复活了吗?”因为额头刚才被咬得实在是痛。听说梦里是不会有痛感的。 “是的,我的神农氏大人。”男人略微躬身,将他的手背抵住自己的额头,大概是在行礼,“从今往后,我会一直追随保护您的灵魂,直到……” 还真是,复活了啊…… 复活了啊…… 靠,太突然了,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激动得过了,突然间天旋地转,纳兰德性失去重心一般疾速旋转坠落,仿佛脚底开了一个大洞,要把他漏到地心里去。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什么神农氏大人,什么蚩尤氏后人,什么封印什么召唤,今天这离奇的一切,都是些什么啊……可是来不及问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 ,他在坠落。 坠落中错觉有镁光灯在远处闪烁,星星点点。他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踏上红毯铺就的星光大道,紧张又茫然……那是他青涩而匆忙的一段韶华的开始,后来历经许多憧憬与现实,交杂万般爱恨和离合…… 突然感觉身体的下坠停止了,有什么力量稳稳地接住了他……睁开眼一看,银丝乱舞,像一顶伞,遮住了天空雨雾。男人毫不费力地横抱起他,一手扬起衣襟将他纳进斗篷下结实的怀中……两人裸/露的肌肤紧紧相贴,能感觉到他胸膛里微弱的温度…… 这触感太真实了,让纳兰性德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仿佛为此可以不顾其他,管他是谁、要带他去何方,总之:“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是的,大人。” 那就好了。纳兰德性安心地想。地狱天堂,都跟你走。反正,这一条不死不活的烂命,总算有一个解脱。解脱之前还能揩美人一把油,管它是梦是真,都他/妈值了! 于是心安理得地搂住那人宽厚的肩背,固定自己昏昏沉沉摇摇欲坠的身体。 等等,好像又有白光,穿透黑绸,一闪即逝……纳兰德性隐约感觉有人在窥伺他们。可是扒开黑绸猛然回望,荒凉的墓地里,空无一人。 ☆、第3章 带你飞吧 (三) “纳兰德性,恭喜你重获新生,并获得召唤远古东方恶灵的神力。” …… 谁?谁在说话?一板一眼的,好像计算机一样。 但只说了这一句,那声音就消失不见。 …… 纳兰德性在黑暗里浮浮沉沉,思想无所寄形,仿佛飘浮在浩瀚宇宙里的一颗渺小星辰。耳边时而静若空谷,时而热闹喧哗……好像,有千年万年的时光,从身边呼啸而过,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沉和悲怆。 他伸手,捕不到消散的风,握不住流逝的沙。隐约有种悲悯和惘然的感情,由灵魂深处悄然滋生,转眼又无影无踪…… ……哇靠以上这段心理活动真是好棒好有深度,纳兰德性都要怀疑那不是自己的所思所想了。简直诗人乱入。 纳兰德性被自己一个喷嚏惊醒,一头撞在一堵半软不硬略带弹性的墙壁上。 纳兰德性向来就有随手擦净喷嚏飞射物的好习惯。于是他迷迷糊糊中随手擦了擦那被自己喷上鼻涕口水的墙壁,心里嘀咕这墙壁手感真是好奇怪呀。直到他指尖搓到墙壁上一粒柔软的小东西,肉嘟嘟的好玩儿极了,忍不住就好奇地多揉了一揉。然后那粒小东西在他手心里渐渐变硬。 纳兰德性:…… 纳兰德性惊得睁开眼,一抬头被黑绸蒙住了脸。他推开黑绸,正好对上那银发男人低头望向他的深沉的眼。夜色阑珊,他正抱着他在一条无人的公路上跋涉前行。 “你……”这个人还在啊,原来真的不是做梦啊。 “你想干嘛?”男人先开口发问。 “啊?” “不要试图……”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斟酌用词,就好像一个刚学汉语不久的老外,片刻后继续道,“掉戏我,凡人。我蚩尤氏灵人只会遵守约定做你们的忠仆,但绝不会睡你们。” “……掉戏是啥?” “‘掉戏’,即玩弄、嘲谑,带有侮辱、侵犯意味。”男人不屑道,“你不是中国人吗?汉语都听不懂。” “……”士可杀不可辱,人若辱我我必辱回去!纳兰德性深呼吸,“sir,你电子辞海语音系统好久没更新了吧?语言系统是单字单字录入的吧?你还不知道我们伟大的汉民族文字中有浩如繁星的多音字吧?不仅有多音字还有通假字、多义字、形近字、声近字……你所说的‘调(diao)’就是多音字之一,掉戏个屁啊掉戏,那个词念‘调(tiao)戏’啊拜托!!” “无所谓。”男人波澜不惊地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纳兰德性,“你说你是蚩尤氏后人,姑且信你。那你们蚩尤氏不讲汉语吗?” “九黎族自有九黎族的语言系统,蚩尤氏又有我们自己的语言分支。此次为了应召前来,我才特地学习了你们的语言文字。” “扯得还挺是那么回事。” “话说,你刚才,是用手,还是嘴巴?” “什么?” 那人眼风扫他:“你说什么?” 纳兰德性反应过来,脸刷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狠命就去推他胸膛:“混蛋流氓,放我下来!” 奈何那人力气太大,纹丝不动。 “你放不放?再不放就是你调戏我了!” “既已订下血契,你便是我的主人,我有义务为你竭诚服务。” 竭诚服务。这又哪学来的破词。纳兰德性满头黑线:“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确定?” “确定。” 男人又走了两步,停下,将纳兰德性放在地上。 他刚一撒手,纳兰德性就被车水马龙的世界狠狠包围。寒风刺痛他裸/露的身体,车灯交替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明晃晃的耀眼。很快便有车喇叭此起彼伏,铺天盖地向他袭来,无数汽车拖着刺耳的刹车声慌慌张张停在他的脚边,然后开窗破口大骂。更多的人则是透过车窗投来惊奇和戏谑的目光,不少人拿起手机冲着他拍照。 “砰砰砰”几声,东西车道连环追尾。 “前头的会不会开车啊尼玛高速路上没事儿玩什么急刹车?漂移啊你?赔老子的凯迪拉克!” “妈个叽的后面的你下车来看看啊老子车开得好好的路中间就冲出来个不穿衣服的神经病!你叫他赔你啊,他全责!” “咦?这神经病看起来有点眼熟啊……”有女围观群众敏锐地发现了端倪,并试图邀请广大群众一起辨认,“你们看他像不像那谁啊,就是电视里演过那谁的那谁……” 不明真相的群众们纷纷举起了手机。 纳兰德性站在公路中央,不着寸缕,风吹那啥凉。 什么情况!刚才不是没车么?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是一条空无一人的废旧公路啊!怎么瞬间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车! 更要命的是,他纳兰德性生前好歹是个名人,这张脸已经濒临被人认出的风险了!妈/的一世英名要完蛋了! 两只手也不知道该挡上面还是挡下面,完全不够用。 纳兰德性急急回身寻找那人身影。哪里都没有。 堂堂男子汉,想哭的心都有了。 正束手无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 策,突然有微风从背后袭来。黑色绸布扬起又落下,将他从头到脚罩了进去。突然间风止了,声停了,世界又恢复了万籁俱寂。 有人自背后环抱住他,波澜不惊地说:“需要我吗?” “哼。”纳兰德性偏头不答。 “需要就说,我是您的忠仆,神农氏大人。”那人说,“就告诉你我在这里灵力不稳,只有肌肤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面积相贴,才可以帮你隐身。当然为了清静,我就顺便把外界也对你隐去了。” 也是啊,值此国庆小长假返程高峰期,指望中国的高速公路上没有车没有人简直是天方夜谭。原来是被这家伙略施法术净化处理了。刚才幸好赶上大堵车,不然他刚刚复活的肉身说不定就被撞飞了,而且连环追尾事故中也必不会还有人活命。感谢祖国感谢dang。 “……”纳兰德性愣了半天,“这就是你不穿衣服并且不找衣服给我穿的理由?” “倒也不是。”那人说,“我的衣物材料来自另一时空。受了封印的限制,千百年来,我们那时空无论人或物都不得擅自进入炎黄二支后人所居之世界,大概就是因此,衣物才会一来就化了。至于找衣服穿……你们这里人穿得都太丑,与其这样,不如不穿。有件长袍体现我的不同凡响就行,反正我又不冷。” “阿嚏——”纳兰德性吸一吸鼻子,“你有没有想过,我冷。” “没想过。” “……” “算你坦白,阿嚏——”纳兰德性道,“我冷,我命令你,去给我找身衣服来。” “这就是你的心愿吗?” “……找身衣服而已,用不着上升到‘心愿’这么高级的层面吧?” “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心愿……多得数不清啊,你什么意思?别告我你是阿拉丁神灯啊……” “那是什么?”男人张手变出辞海,翻开又问,“阿拉登神丁,哪几个字?” “……”纳兰德性,“我们跳过这一啪,你接着说你的,什么心愿?” 男人收起辞海:“我是说,你最大最渴望实现的心愿,活着的时候未能完成的夙愿,你愿为之付出一切的愿望,也就是你召唤我来这里的原因。” “……”纳兰德性认真想了想,“你确定,我召唤你了吗?” “当然。” “我没印象啊,会不会搞错了?” “绝不会。”因为他其实刚刚搞错过一回,现在就是被父王纠正了错误以后才重新找到了这个三年前曾在濒死时念出召唤咒语,承诺愿以灵魂交换夙愿的神农氏后人,纳兰德性。所以才耽搁了三年。这一次绝不可能再有错了。 “那好吧,虽然我不记得,但反正你也来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吧。就好比有人不小心输错号码给我交了十块钱话费,我对那人一无所知,所以钱也还不回去,退给运营商又实在没必要,所以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留着用了……我这么打比方你听得懂吗?” 那人思忖了半天,诚实摇头:“不太懂。待我查查‘运营商’的意思。”说着又要变出辞海来,被纳兰德性伸手按住:“不必不必了,反正我就是说,既然你都帮我复活了,我承你的恩情,我愿意留你。那么你告诉我,我们契约的内容。” “是的,我的神农氏大人。”男人在他耳边恭敬地说,“此乃汝神农氏与吾蚩尤氏的上古之约。吾祖蚩尤远古时代曾为炎帝臣下,虽然后来彼此背离,但古约犹在。千秋百代,凡神农氏烈山部族直系后人,有死于非命而夙愿未成者,垂死之际以灵魂之力念咒召唤恶灵,吾族必能感应,并会立即派人来帮助召唤者复生,并追随协助,直至主人达成生前未完成的心愿。逐鹿之战后时空分离,吾族因战败被封印在远古世界,故而凡人一般不得以看见。而神农氏后人因灵力全部消失,寿命只有不足百年,如此世代更迭过后,古约几乎被遗忘湮灭,神农氏凡人之中已没几人记得。你能记得,实属难得。” 所谓咒语,难道……是之前在大爷爷书房里那本不知哪朝哪代遗留下来的手绘本《山海经》里看到的那段古怪文字? 那是繁体小篆,间或有原始象形字图,纳兰德性认不完全,只看懂“恶灵神奴……天地倾覆……众生沉浮……九死一生”等字,还有一行咒语模样的字符,旁边汉字写着——后人铭记,绝处逢生。 那时纳兰德性还小,不禁好奇地戳了戳纸上奇怪的字符。怎料那一戳不要紧,身体却好像过电一样,一个激灵,耳边好像有个华美的少年声音淡淡地念诵了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语。然后那行字符的样子就深深记刻在了他的心里。当然后来时间久了,就暂且把它搁浅到记忆的储藏室里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那天临死前,当疼痛和绝望将他整个人吞噬时,那一串字符又不受控制地从记忆深处跳出来了,跃然心上,伴着少年华美的诵读声…… 然而若不是眼前这银发男人屡屡提起“咒语”“召唤”,这事情纳兰德性大概永远也不会想起。 就那么一瞬间的记忆,太不真实,太像错觉,太飘渺了。 “……”纳兰德性瞠目结舌,“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你要说——但是,这一切是有代价的。” “没错。”男人仍然自身后抱着他,轻笑一声,像魔鬼一样,右手绕过下巴,覆上他的左侧脸颊,“那就是,此生过后,不入轮回。因为你的灵魂,归我了。” 突然间光芒大耀,纳兰德性觉得一阵炫目,还有一种身与心被牢牢禁锢的无助感。他低头,看到自己手腕脚腕竟然都被金色的锁链束缚,而锁链的彼端,握在身后男人的左手里。刚要挣扎,却见锁链化作几道白光,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他的手实在是大,只一只就将纳兰德性的脸整个包裹起来。纳兰德性仿佛被绑在了他的身上,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喘息着任他宰割,感受来自他身体的强大气场。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恶灵,到底有多么强大,多么可怕。他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轻易捻死。如果他想。 ……也不对,怎么说也得两根。 纳兰德性深深感叹,什么恶灵忠仆,根本自己才是他的奴隶吧。 纳兰德性终于肯承认了,他是个超自然的存在。 “咦?唉?”在这么严肃紧张的时刻,那人却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灵力好像恢复了。这样一来,既订了血契,又补上了灵契。你是我的了,逃不掉了。走,神农氏大人,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 我带你飞——” 说着也不征询纳兰德性的意见,变出手杖凌空一划,夜空中滚墨般的云朵立即聚集幻化作一只形似鲲鹏的大鸟,男人直接抱着纳兰德性跃上鸟背,云鸟展翅腾翔。黑色绸布迎风招展,两人拥抱的姿势始终没变。 脚下突然又出现了车水马龙,远处城市里万家灯火。这繁华人间,真是久违了。 ☆、第4章 大人傲娇了 (四) 纳兰德性感慨一番:“不入轮回……这代价太大了,我能不能反悔?我觉得其实现在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不能。” “……这么果断?” “你已经活了,血契既成,已经入不了轮回了。没有回头路可走。” 纳兰德性暗骂一句倒霉,转眼想想轮不轮回其实也无所谓,反正轮回了自己也不会记得,于是坦然问说:“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你家,不然去哪?”男人理所当然说,“我在这个世界又没房子。” “你知道我家在哪啊你就乱飞。” “哦,我有你身份证。” “……”纳兰德性想了想,“身份证上是我大爷爷和小爷爷家的地址。我小时候上学划片,为了上重点,户口就上在爷爷家了。” “我现在在用灵力操控方向不方便拿辞海,划片是什么意思?” “就是……”纳兰德性叽里咕噜解释一番。 男人似懂非懂点点头:“那我们先去你爷爷家投宿也可以。” “但是我大爷爷和小爷爷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没关系房子在就行了。” “问题是房子也卖了。替我爹还债了。” “……”男人顿了顿,“那你告诉我你家住址,我们去那里。” “我家房子卖得更早。爹妈离婚以后就被我爹卖了。当演员的这两年倒是自己挣钱买了个小公寓。” “地址。” “也卖了。我得脑瘤那一年卖了拿钱做手术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无家可归?” “宾果。” “在宾果有房子?宾果是哪里?告诉我方向和距离。” “……”纳兰德性,“宾果就是没房子的意思。” 男人陷入了沉思。 纳兰德性:“你看,离城市不远了。我们先回城去,随便找个酒店住下,再做打算吧。话说你来时准备钱了吗?” “什么钱?” “软妹币。硬通货。” “没有。” “那你来干嘛来了?留学生还要提前准备外币呢。真是。指望我吗?我一个死人,身上半个子儿都没有。”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吧,我们找个五星级大酒店,隐身潜进豪华套房里,睡一宿,赶在明早客房打扫前叠好被子离开,或者隐身,不就行了……唉隐身这办法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一直住下去……” “我倒是好办。可我不能总抱着你。” “……那你倒是给老子挣钱去啊!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挣一套二环内的房子回来!”纳兰德性红着脸咆哮,抱起手一副不悦,“话说回来,要是不想抱我,等下进了市里,先给我找身衣服来。” “这些是你的心愿吗?” “是!” “那么,遵命。”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我叫&%*#……” “什么?‘风烧’?” “&%*#……” “什么?‘风/骚’?” “&%*#……” “说中文。” “这就是我的蚩尤语名字,还没有汉译。” “哦,那就根据发音随便翻译一个吧,就叫‘风/骚’吧。‘风/骚’在我们这里是褒义词。” “风/骚,指妇女举止轻佻,行为放/荡。” “花擦,你是学习机吗?辞海都快背下来了吧?” “我九黎族蚩尤氏浮冰国灵人的大脑开发程度比你们凡人要多百分之零点五,故而学习能力是你们的十点八五倍。” “扯淡,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纳兰德性翻白眼,“说你无知都不为过,‘风骚’的本意是指《诗经国风》和《楚辞离骚》,是夸你有文化呢是。不爱叫拉倒。” “说起来文化……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们汉语里是不是有一句诗‘风潇潇兮易水寒’,‘风潇’,这个不错。” “切,你倒会附庸风雅……” …… 三分钟后。 “来,神农氏大人,坐我身上。”风潇突然一个倒头躺在了鸟背上,拍拍自己的小腹,“来,坐上来,快。” “你你你……你想干嘛?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风潇一把扯得他倒在自己身上,双臂护住他的脑袋:“小心,要降落了。” “降落就降落呗干嘛非躺着降落……”“砰——”“哗啦啦——”“咣——”“吧嚓——” “我灵力又失常了。” “……” “……早说。”纳兰德性抖抖身上的碎玻璃渣和墙皮,站起身。反应过来没穿衣服不宜见人,赶紧又把风潇拉起来,主动钻进斗篷下,拿后背贴住他宽厚的身侧。 “喂喂,风骚!你他/妈带我飞哪儿了这是?” 两人同披一顶黑斗篷站在一座陌生城市的十字街头。天微明,霓虹灯稀稀落落地亮着,有环卫工人的大扫把划过路面的哗啦声,有早起的行人赶路上学上班。 “这不是你爷爷家附近吗?”风潇指一指路牌,“解放路三百零八号,身份证上的地址。” “……告诉我你靠什么来定位?谷歌地图?电子狗?” “灵力。” “你的灵力有没有告诉你,全中国有一千个以上解放路。” “……是吗?”风潇波澜不惊,“那这是哪?” “你他/妈还问我?”纳兰德性咆哮,“你的灵力搜索引擎限制字数还是咋地?为什么输入‘解放路’的时候不输前缀的省份和城市?!” 风潇拿出辞海查了查“搜索引擎”的释义,耸肩说:“我说了你们这世界灵力场不对,关键词太长就感应不到了。” “你……” 风潇抖抖披风:“那我们走吧,我还不累。” “等等——”纳兰德性拉风潇驻足,因为清晨曙光中,他看到不远处一座大厦外壁的巨幅led广告屏幕突然亮起,一群衣着华美光鲜的外国人出现在镜头里,互相笑语攀谈,像是什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 么大型颁奖典礼的嘉宾席。台上主持人操着一口曼彻斯特口音的英语,正是好莱坞近年来春风得意的新宠小鲜肉。 他说,我们今年的最佳影片大奖,我们的金橄榄,颁给来自中国的《deathofflower》。然后又用蹩脚的中文憋出来三个字——《芳菲歇》。 掌声雷动。 纳兰德性腹诽:什么烂翻译。 这显然是回放精彩片段的剪辑版,画面瞬间切换,拼接下一个颁奖镜头——最佳男主角,即影帝大奖,《deathofflower》,eddyhe。 镜头甩给嘉宾席第一排,一个身穿浅紫色花西装的亚洲面孔,那年轻男演员带着难以相信的震惊表情站起身,手足无措半晌,跟坐在旁边的欧美明星们一一贴脸拥抱,才抹着泪走上台去领奖。 然后用他那堪称恶心的口语磕磕巴巴致感谢词,哭得稀里哗啦。 哼哼,装逼小天王贺兰欢,居然让他赶上这个天大的狗屎运。这下他回国以后估计更要无法无天了。 纳兰德性嗤之以鼻,指着屏幕问风潇:“我帅他帅?” 风潇看看屏幕看看他:“都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纳兰德性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他/妈长没长眼?!这么明显的事实都看不出来?!老子这么帅气逼人……”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因为在看到风潇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底气漏了一百二十分…… 在风潇面前,他不仅是五短身材,就连一直引以为傲的五官肤质等等方面都远远的落了下风……简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尤其一双耳朵,妈/的大得都能当翅膀飞了! 以前粉丝们网上常说“我们家纳兰图图大耳朵多可爱”“我图萌死个人了”“哇呀呀好想在小德性粉嫩嫩的小耳朵上咬一口”…… 纳兰德性觉得她们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一双耳朵是上帝嫉妒他美貌才故意安插的一个bug,可爱个毛啊可爱。安慰人的吧! 还有,眼前这个男人,为啥就没遭上帝的毒手呢?完美得简直了,连他/妈一颗长毛的痦子都没得,凭什么,啊,凭什么! 风潇冰蓝色的眼眸波澜不兴地望着他,沉着得好似深渊寒潭。眼看着纳兰德性话说一半就泄气了,双眼气馁地瞪着自己,嘴角一撇一撇的,气鼓鼓的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禁觉得有趣,于是玩味地挑了挑眉。 纳兰德性心脏为之一跳,不屑地瞥开眼说:“喂,你,是不是我的忠仆?” “当然,我的神农氏大人。” “那你听好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世界里最好看的人,无论男的女的都没我好看。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你也没我好看,知道了吗?” “知道了。” “……这么爽快?” “凡是神农氏大人的心愿,我都竭力满足。”风潇单手扶胸,略微躬一躬身,虽这样说着,态度却不见一丝的卑躬屈膝,仿佛骨子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高傲和不屑,“反正,凡人与灵人的审美本来就不同。” 纳兰德性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屏幕上镜头又一转变,换了颁奖嘉宾——最佳导演奖获得者,本届电影节最大的赢家,来自遥远东方的《deathofflower》,qinjin! 纳兰德性赶忙回头去看,只见秦烬一身黑西装,及肩的大波浪棕发不知何时已经被剪成了清爽的寸头,戴一支银框眼镜,本来就很有韵味的一张脸,加上一米八五的高大身材,还有举手投足间有意无意的优雅从容,无一不令他看起来比以前更斯文儒雅。唯有那艳粉色的领带为他增添几分年轻人的“轻浮”。 他的致辞温文尔雅,从头到尾带着打动人心的微笑,足以让任何人产生“为人温和”的错觉。但大概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骨子里的桀骜不驯。 这是国际最权威的电影节之一,各奖项都是对世界电影人最高级别的褒奖。获奖者不仅会名声大噪,更现实一点的收获,是身价翻番,无论是导演还是编剧还是演员。 纳兰德性昨天还在墓碑里的时候就听安冬提起过秦烬获奖的事,还以为是获了国内的什么奖,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奖。他是历史上第一个获得这个电影节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奖的华人导演,简直是轰动影坛的大事,恐怕是会载入史册的。 三十五岁获此殊荣,由不得人不钦佩艳羡,也由不得他不傲慢轻狂。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籍籍无名时的困窘无助,也没有人知道他因为坚持不迎合大众的己见而面临过多少次冷嘲热讽,还有他长久以来的怀才不遇和屡屡被世俗价值观所挫败的心灰意冷,他挣扎过尝试过,希望过绝望过,他一度想要息影。当然,这些事情,也许也有人知道,但是没人会在意。 但是纳兰德性知道。 世俗从来都是以成败论英雄的。如果他今天没有得这个大奖,那他过去的三十五年就是一大坨狗屎,别人踩着都嫌脏。可是他今天得奖了,他为国争光了,纳兰德性心里忍不住冷笑,等着看吧,他回国以后,必然风光无限,有的是人愿意跪舔他的过去,美其名曰“个性”“风格”“倔强”“坚持”“有追求”,人成名了,陈年旧屎都是香的。 不过秦烬当得起。他当得起世人任何的褒奖和追捧。纳兰德性由衷承认,抛开两个人的私人恩怨不说,他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投入。我不用“坚持”,而是“投入”。“投入”全部,包括情怀和热忱,包括途中的绝望和颓废,也包括不妥协。 “你哭了?” “你才哭了。”纳兰德性偏头,眨了眨眼,默默缓解眼眶酸涩。 “这个男人……”风潇狐疑地看看屏幕,又看看他,“你认识?” “啊,大导演秦烬嘛,怎么不认识。”纳兰德性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以前可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呢,你能在电视上电影院里看到的这些人,我大都认识——” “我知道你的经历。但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电影电视是什么原理,这当真是你们凡人世界一大神奇发明,我看辞海里也解释的不清不楚,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说一二……” “滚蛋,没空。”纳兰德性专注地盯着屏幕看。 风潇眉头跳了跳:“……” 屏幕里秦烬发完言,微笑着垂了垂眼,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底下中国代表团一帮人起哄,塞了束花非让贺兰欢上台去献给导演,说是要给今天的两大王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 者拍合影留念。贺兰欢便兴高采烈地上去了。 “哼哼,奸夫淫夫。”纳兰德性不冷不热地嘲讽一句,转头,“不想看他们,我们走。” “为什么不想看?” “因为我讨厌小人得志的嘴脸。哼哼,世事无常,本来今天站在那里的人应该是老子……不过谁知道呢,也许老子出演了《芳菲歇》就得不了奖了,谁让老子命衰……”纳兰德性昂首阔步,走了两步发现风潇没跟上来,赶忙又退回去拿屁股贴住对方大腿,“走啊愣什么呢?你看上那小子了?” 谁料那边屏幕里秦烬礼貌地接过花,与贺兰欢碰了碰脸颊,转回头来却说:“最后,诸位,谢谢大家的错爱,给了鄙人这个莫大的肯定。但我想说的是,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不是我最优秀的一部作品。” 此言一出,座下一片哗然。纳兰德性驻足。 “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和我最爱的一个演员,都已经被时间尘封成为永恒。”说着举了举手里的金橄榄杯,仿佛在向什么人致敬,“你们没有见过那个美丽的人。如果你们见过他,一定会心悦诚服地说——他才是世界上最配得上这座金橄榄杯的人,犹如堕入凡间的一个绝美的天使,浑身充满了艺术家最难抗拒的美与灵气。” 纳兰德性愣了愣。有路过的行人也被屏幕上秦烬的话吸引得驻足观望。 “纳兰,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这个奖杯,我帮你收下了。”秦烬冲着镜头微微一笑。镜头扫到一旁手足无措的贺兰欢,显然他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应变能力不行,此刻脸色难看得像被人踢了关键部位。 纳兰德性又愣了。 画面戛然而止,下一秒就换成光影流彩的珠宝广告。 “我想好了。”纳兰德性突然意气风发地说,“喂,风骚,你说你是来帮我实现心愿的对不对?” “是的,我的神农氏大人。” “几个?” “怎么说?” “我问你许我几个心愿?一般不都是三个么?”纳兰德性看他一脸茫然,摆摆手,“算了算了不管你几个,反正我第一个愿望是——再给我一万个愿望。” 开玩笑,我们新时代的好少年小时候都是受过危机教育的。童话故事里说,一般有天使或者恶魔出现在面前,张口第一句话必然是“我能帮你实现三个愿望”。多了不行,就三个。于是小朋友就知道了,每当此时,我们应该许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再给我一万个愿望”! 这,叫做懂得抓住机遇。 “第二个愿望,”纳兰德性竖起两根手指,“再来一万个。” 风潇:“……” “第三个愿望,”纳兰德性竖起三根手指,“……先留着。然后,每一万个愿望里的第一个,都是再来一万个……一直这么n次方递推下去。明白了吗?” 风潇:“……不太明白。” “不明白查辞海去。反正,接下来,第一个一万个愿望里的第二个愿望……”纳兰德性挪了挪身体,站姿从屁股靠着他变成侧身贴着他,拍拍对方的肩膀,眯眼说:“开一家属于我纳兰德性自己的演艺公司!” 又举目远望,志气满满:“老子上一次混得灰头土脸,这一次重头来过有了外挂,反正连下辈子都搭进去了,不如好好任性任性。” “遵命,我的神农氏大人。” ……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偷看我们?” “没有啊。让我用灵力感觉一下……” “喂喂喂你怎么走着走着还往我身上倒呢?喂你站起来我背不动你啊……” “灵力不足,头有点晕……” ☆、第5章 会逛街吗你 (五) 好,既然远大目标都定下来了,那就开始行动吧! 首先…… “我该干点什么呢?”两人站在十字街头,人来车往,红尘熙攘。风潇问。 “嗯……呃……我猜,应该先去工商局注册吧。”纳兰德性挠头。 “好,我们走。” “但是注册公司好像需要房产证和注册资金。” 风潇拿出辞海翻了翻:“房产证和注册资金……我猜你都没有。” “对,问题就在这里。” 大眼瞪小眼。 “所以,风骚,我命令你先去给我赚钱买房。” “好。你说,怎么赚。” “首先你得有一个身份证,然后才能找工作。” 大眼瞪小眼。 “我想我也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你的身份证在这里。”风潇张开手掌,一张二代身份证出现在眼前。上面名字写着“纳兰士奇”,那是纳兰德性的本名,“纳兰德性”是他自己取的艺名,因为本名听起来实在太像狗狗了。 “不行,这个身份已经被注销了,纳兰士奇查无此人。再说,我也不想‘诈尸’,索性换个身份来活。” “怎么换?你说,我做。” “看见那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了吗?打上面‘办、证’的号码。记得搞价。” “好。” “喂喂喂你……放我……唉……好吧。” 风潇很自然地抱起纳兰德性,走到电线杆旁,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包/小/姐”“无痛人流”“通下水道”,终于在纳兰德性手指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办、证”的小白纸,一串阿拉伯数字被盖了三分之一撕了三分之一,显然贴的年代有点久远了,“怎么打?用手打吗?就朝着上面的数字打?” “……”纳兰德性,“说起来,我们还需要一部电话。” 大眼瞪小眼。 “归根结底要先有钱。”纳兰德性抓狂,“妈/的,啥装备也没有,这让我怎么重生?怎么崛起?怎么打怪升级?!” “你有我啊。”风潇漫不经心地说。 纳兰德性愣了下,然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也是个废柴,能干啥?连个衣服也找不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恶灵……对了,衣服呢!当务之急是给我找衣服啊喂!” “你可想好了,穿上凡人的衣服我可就不能抱你了,你也就不能隐身了。” “不需要!”纳兰德性艰难地爬过风潇的肩头,趴在他的背上,两腿挂在他腰间,重新调整一下“斗篷”的领口,让两个人都露出头来,以示你看背着也可以,然后看了看日出,指向不远处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差不多九点了,商场应该开门了,走,搞两件阿玛尼去。” …… 那天后来他们还是没有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 搞到衣服。原因是当风潇背着纳兰德性来到市中心大型购物商场门口时,刚好看到一辆开往s市(也就是纳兰德性家乡)的旅游大巴停在商场门口载客。纳兰德性大喜,当即改变主意,命令风潇背自己上车。 车上乘客满载。 风潇背着纳兰德性站了五个小时。虽有不悦,未曾抱怨。 虽然知道只要身体跟风潇贴在一起,就没有人能看见自己,但还是不由得感到别扭……光天化日之下两个裸/男堂而皇之站在一辆满载乘客的汽车上,这画面光是想象一下都太美,尤其纳兰德性的屁股都快贴到一个窝在座位里打瞌睡的胡子大叔脸上去了,大概不小心放个屁大叔就会中毒身亡了……搞得纳兰德性浑身不自在,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两人身体接触面积小于百分之五十被迫现形,那可就不好看了。 但是长途汽车是自带催眠功能的,尤其车上还在放安冬的新专辑,略微沙哑的声音唱着靡烂的小情歌,一听就是他。高音也不行低音也不行,但为了兼顾他影视歌多栖天王的形象,只能靠录音棚精心包装来骗骗小姑娘了。于是,路途到了第三个小时,纳兰德性把脸埋在风潇柔软的长发里,安心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长得好像一生。 梦里也不知哪年哪月,总之风和日丽,时光柔软。妈妈穿着浅灰色的羊毛大衣,长发如云,面孔是年轻美好的,典型的江南女子,婉约清丽。她一手挎着精致的手包,一手牵着小小的纳兰德性,走过许多安静极了的老街巷,牵牛花叶爬满深红色的墙,巷底传来胡琴咿呀、三弦琵琶,也有时候是有一下没一下敲击钢琴键的声音……每一个音符都拉得十分悠长,总是当你以为后面不会再有声音时,下一个音符才慵慵懒懒地流出来…… 妈妈很忙的。跟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短暂,没几天,她就会把他和书包一起送回大爷爷和小爷爷家来。 妈妈说,巷底那座小楼,是很久很久以前大爷爷送给小爷爷的小公馆。那时候他们两个都很年轻,很美好…… 年轻美好?纳兰德性是想象不到那个画面的。因为在他印象里,大爷爷就是那个每天下午坐在阳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听戏盒子、有事没事总喜欢数落小爷爷、脾气又倔又臭又古怪、有时候咳嗽会把假牙咳出来的、满脸褶子的臭老头,而小爷爷就是那个腿脚不利索、眉毛头发都花白、做红烧肉很好吃、出门总喜欢穿一身笔挺合身的衬衣西装的小骚老头。 其实他小时候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有两个爷爷和零个奶奶来着。 纳兰德性坐在小楼二层自己房间里看动画片,就像小时候的每一天。小楼座落在解放前的租界里,欧式建筑,中式内饰,很典雅。因为解放后曾被收走给某机关做过办公室,所以房间里很多地方遭到了或轻或重的破坏,尤其实木地板早已剥落得斑斑驳驳。于是,被时间泛黄的小资情调里还夹杂着一些六七十年代的筒子楼的粗糙风格,说难听点是不伦不类,说好听点是混搭。 不知道电视里放的是黑猫警长还是舒克贝塔,楼下隐约传来大爷爷戏盒子里的吚吚呀呀。等到纳兰德性突然想起来妈妈大概又要走了,跑下楼去看时……屋里屋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大爷爷,没有小爷爷。戏盒子还在咿呀地唱,傍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一地…… 心里空落落的。 …… 纳兰德性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s市。 风潇背着他走在喧嚣的马路上,车水马龙里,夕阳薄暮。 他好像故意没有叫醒他。身后早已没有旅游大巴的影子,想必已经徒步走了很远了。 纳兰德性还没从那个梦的颓废里脱身出来,有些懒怠,于是趴在风潇肩头没有动。发觉自己好像流口水了,于是默默拿手拨乱了他的头发。趴着趴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觉得太不可思议…… 嚯,孺子可教啊。你猜怎么着,风潇竟然一路寻着路牌走到了本市最大的购物商场。纳兰德性内心由衷赞许,这家伙虽然灵力不靠谱,但智商还是挺高的嘛。懂事,懂事,中用,中用。 风潇在商场大厅里逡巡了一圈,围着中央展台上崭新的捷豹转悠了好久,期间频频点头。待看到另一展台的道奇蝰蛇时,忍不住都上手了,趴上面东摸西摸。 看不出来啊,还是个mus啊。 “喂,乡下人啊你,少给我丢人败兴!”纳兰德性嗤之以鼻。 “醒了?我说,神农氏大人,咱们把它骑走吧,我知道你们这世界都拿这大家伙当坐骑。” “没文化。这叫汽车,超跑,懂?。还有,骑?你当骑马啊你,开车是要考驾驶执照的,科二科三是要塞钱才能过的,你有吗你?” “没有。”风潇实诚地摇摇头,“我有御兽十级灵力证。” “……走吧走吧去看衣服我不想跟傻子说话。” “你有驾照吧?” “不好意思,本公子年少出道,一直没时间学车。从前都是有司机接送我的。” “……走吧走吧我不想跟废柴说话。” “你——” 风潇被香水区浓郁混杂的气味呛得连打喷嚏。有个喷嚏威力太大,气流直接把dior柜台俩蒸馏提取装置打翻了。 柜台小姐看周围既没窗户也没有门,惊得大叫:“有鬼啊——” 风潇擦擦鼻子,瞄都不瞄一眼,若无其事走过。 然后在纳兰德性的指挥下,先去ck顺了两条内裤,又去阿玛尼、范思哲还有几家潮牌店分别配了几身不同风格的衣服,又给衣服配了两块江诗丹顿、两块劳力士、两块最新款的casiog-shock,又给手表配了几枚施华洛世奇的假水晶袖扣,又给袖扣配了几串星月菩提、小叶紫檀的开光手串,又给手串配了俩铂金戒指……千万不要怀疑中国人的购买力。开玩笑,不用花钱,随便拿,谁能忍住。 当然不能在店里穿戴这些,这样会现形的,故而找了俩购物袋,先让风潇拿着。 等到采购得差不多了,两人来到顶楼洗手间,把母婴室的门从里边一锁。风潇把纳兰德性放在凳子上,少年人般纤细优美的身体赫然眼前。 还没有仔细看过,其实这凡人除了矮了点、耳朵大了点,其他都还不错,比凡人的平均水平超出不少。差不多能及得上蚩尤灵人的中下水平了。 “喂,风潇,你在哪?”纳兰德性有些不安地四处张望。好像一个走丢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 了的孩子。 哦,忘显身了。只有两人同时隐身,他才能看得见自己。“我在这里。”他尽全力显出身形,挑起购物袋里的内裤,单膝跪在纳兰德性脚下,温柔地握住他的一只脚腕:“我的神农氏大人,请抬脚。” “……我、我自己来。”纳兰德性脸皮再厚,也实在受不住了。不足五平米的密闭空间里,一个赤身裸/体的大美男跪在地上给自己穿内裤,并且他的头只要再往前倾五厘米就可以……哇哦。 “我来。”风潇没有丝毫的不自然,慢条斯理地把他两只细白的脚腕穿过裤腿,慢条斯理拉着柔软的布料划过他的每一寸腿部肌肤,最终包裹在他娇小玲珑的臀上。非常合身。风潇赞许地打量了会儿自己的成果,才又拿出外衣外裤一件件给他穿上。 “喂,我说,”纳兰德性红着脸,任他穿戴,掩饰一般别过头看墙角,“记住我的号,上衣175,裤子180,内衣裤170、175都可以,鞋子42码。以后给我买衣服不许买错。” “是。” “哦,当然了,我买175和衣服不代表我只有175,是因为我瘦,明白吗?我身高181来着。” “知道了。” …… “穿好了。” “嗯……鞋呢?” “好像没拿。”风潇起身,“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 “四楼,皮鞋区。四十二码,记住了。” 风潇隐去身形。母婴室的门一开一闭,只留了纳兰德性一个人在里面。 纳兰德性低头看看自己,人模狗样。光鲜的衣服穿在身上,手脚四肢都能动,也能思考也能呼吸,就好像以前一样。他活着,所有证据都表明,他活着。可是为什么感觉就是那么不真实呢? 明明看到自己挫骨扬灰了……那这一具*又是由什么组成?难道,是崭新的吗? 唉?墙上报纸栏里的报纸被人翻乱了,作为一名差一点就生在八月份的尾巴的孩子,纳兰德性很自觉地就拿出来准备叠它个规规整整。结果刚一摊开,就被占据娱乐版大半个版面的大彩图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张纳兰德性十六岁出演秦烬的电影处女作《他年忆》时的剧照,少年穿着一件无暇的白衬衣,半侧着脸面对镜头,恬静闭目,两扇长睫温顺地低垂,微风吹乱他清爽的头发。年轻美好。而他的身后,白色沙滩上,是一行肮脏的血污,与他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净一浊,一白一红,极其唯美的视觉冲击。 这幅图片的右边和下边,分别是安冬在爱丽山大公墓被偷拍的狼狈照片和秦烬在欧洲某电影节手捧金橄榄奖杯的获奖照片,照片角落里贺兰欢攥着银橄榄一脸委屈。 大标题是——风流才子们不为人知的多角爱恨纠葛。 小标题是——纪念影坛惊才绝艳的他,著名影星纳兰德性逝世三周年祭。 纳兰德性:“……” 天呐,他什么时候变成著名影星了?居然还是头版头条,照片比安冬和秦烬俩人加起来还要大。混了八年影视圈都没上过头条,死了三年居然上了。纳兰德性纳了闷儿了,这怎么话说的,死的时候好像还是三线来着啊。 正此时,眼前突然一黑。纳兰德性愣了下,以为又有什么奇异的事要发生。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下文,倒是门外响起骚动。 起身推门一看,整个商场都陷入了墨色漆黑。 ”风潇。”他试着唤了声,没有人应。人影憧憧,纷纷从眼前摸黑经过。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怎么好端端的停电了呢……” 楼下大厅传来不甚清晰的打斗声。还是持械打斗,好像电影里的短兵相接。 纳兰德性正要走到过道栏杆边去看个究竟,忽然一阵黑风刮过,将他整个人卷走。 ☆、第6章 商场离奇事件 (六) 纳兰德性不受控制地翻过栏杆,直接从五楼摔到了一楼大厅,幸好在快落地的一瞬间悬在了空中,一团煞气托住他的身体,隐约能听到煞气里低沉诡异的笑声,仿佛从地狱深渊传来,叫人毛骨悚然。 感觉有利器划过脖子,又疼又痒。纳兰德性极力睁大眼,却还是只看到漆黑一片。偌大的商场里除了“exit”遍地绿光,一点光亮都没有。 “谁?谁在笑……”他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好像浮在云端,连声音也虚幻得不像是自己发出。 “……大人,我带你离开这个世界……”方才诡笑的声音附在他耳朵低沉地说。 “你是谁?” 那声音又低低笑了起来,不再答话,而是张狂地裹挟着他飞入空中。纳兰德性在黑雾中看到一张半明半暗的男人的脸,明明英俊却一脸凶煞,连嘴角的笑意都冷到人骨髓里。 怎么觉得这张脸……在哪见过?而且,似乎也是跟今天差不多的情景。 纳兰德性下意识呼救:“风潇!” “风潇?呵……不要相信他,我的大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骗你。”那声音狞笑着说,“他呀,只想要你的性命——” “不要妄想他会念半点旧情,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牺牲一切……” “你已经为他堕落过一次,还要重蹈覆辙吗?” “跟我走吧,我救赎你……” “唔……该死的!风潇,救我,救我——”纳兰德性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再不脱身,就要堕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那世界天昏地暗,遗落着他前世零碎的记忆。 突然“锵”的一声,有金光从头顶劈了下来,发出砍在金属上的沉重鸣音,黑暗中金剑与红剑短兵相接,交战几个回合,擦出耀眼火花。火花里两个高大身影凌空叱咤。 “又是你?”风潇的声音。 “哟,汉语学得不错嘛,”那声音轻笑,“你们不是从来不屑于用凡人的东西么?” “少废话。以前的账我们秋后再算,现在你给我离他远点!” “了不得了不得,成语都会拆开用了,浮冰一族头脑果然厉害!只可惜……在这个世界里,你未必打得过我——” 高手过招,从来都是边打边骂的,你看电视里演的,大侠都这样。 纳兰德性有点懵。 两方看来不相上下。 楼上传来群众惊疑不定的尖叫,有人想要逃离大厦,却发现所有的门都被不明力量封锁。一帮人闹哄哄跑到这边,闹哄哄跑到那边……还有一帮胆大的躲老远观战。 战到白热,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 禁锢纳兰德性的力量突然撤走,他开始仰面坠落。约莫有三层楼的高度,这摔下去不死也得瘫痪。绝望之际,身子却一轻,落在了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上。风潇脸上隐约挂了彩,眉头微皱,垂眉看了一眼,将怀中人放在二号展台道奇蝰蛇驾驶座里,言简意赅嘱咐一句:“此非善类,快骑着汽车离开这里,快!”又转身去应战。 ……喂喂,要不要这么天真啊你。首先,展车是没油的;其次,展车是有警报的;再次,他是没有钥匙的;最后,他是没有电影里那种“嚓嚓”擦两下电线就打着汽车的技能的,就算有这技能,也不能上来就剪断人家新车的电路吧,这家伙得赔多少钱这。 不过……还是有些感动的。 电光火石间,头顶又是一阵惊雷巨变。纳兰德性离开车子,仰头想要看清与风潇打斗的那人的脸。结果刚一过去,耀眼白光从四面八方打了过来,晃得他眼前昏惨惨一片。 应急灯亮了。 打斗声消失了。 大厅半空空空如也,奢华的水晶吊灯也纹丝不动。 片刻的寂静后,整个商场开始陷入混乱,刚才还在观望的群众一下子炸开了锅,跑路的跑路议论的议论。纳兰德性生怕被人认出,顺手抄了一副墨镜戴上,又扯块纱巾裹头,快步往没人的角落走。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腕,纳兰德性一个不稳仰倒在地。面前分明没有人,他却眼睁睁看到一双黑色高跟鞋被套在了自己的脚上。 “风潇?”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 “没来得及找到四十二码皮鞋,我的神农氏大人,委屈你先穿这双四十码的。” ……喂喂,搞错号码不要紧,你他妈搞错性别是闹哪样?不想干了是不是!“拿开拿开,老子不穿女……啊——”话没说完,愣是穿上了,两只脚比痛经还痛。一股力量将他拽起,拉着就跑。时速一百二。 “嗷——”高跟鞋被迫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嘎嘎嘎”尖锐的噪音,纳兰德性的脚趾都快被狭窄的鞋头挤断了,还一步一崴,成功地在完全不起眼的角落里吸引了一小撮人的注意,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纳兰德性低吼:“风潇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先离开是非之地!” “离你妹啊离你先给我解释清……”“咚——”纳兰德性跪倒在地。 这一响动又成功吸引来一中撮人注意,就在一个小姑娘激动地张大嘴颤抖着抬起手濒临认出纳兰德性并渴望将此发现分享给闺蜜的时候,灯又暗了。 太及时了。纳兰德性就地甩掉高跟鞋,神清气爽爬起来就跑。跑了两步才发现牵着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在了,回头寻去,一楼大厅黑黢黢一片,不见风潇的影子。 “大家,请安静一下。”随着灯光的逐层熄灭,麦克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扩音设备里传来,“刚才大家看见的,是我们公司大悦影院新推出的一项互动调研项目,抱歉没有提前通知,造成了大家的恐慌和误解。下面有请我们大悦影视集团董事长林安森先生说两句,以表感谢与歉意——” 声音一落,鸦雀无声。商场安静得好像整个被清空了一样。 三秒之后。轰然炸开。 “林安森?大悦的老董林安森?” “二十一岁继承华人最大影视娱乐公司的我老公林安森?” “我靠开什么玩笑,我老公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临幸这家商场呢?大悦的院线全国上下少说也有一千家啊……” “老公啊啊啊——我在这里啊啊啊——快让我一睹你神秘的尊容啊啊啊——” 以上最后一句出自某男之口。 林安森要来?那就看看热闹呗,那可是差点成为他大老板的家伙,他至今为止还不知道他长啥样。纳兰德性凑到人群里,手心不知在哪儿蹭了点水,就近在别人衣服上擦了擦。 众所周知,中国娱乐行业有两大巨头——大悦与联星。 大悦是一家拥有三十多年资历的老牌影视公司,前身为民国某著名电影制片厂,解放后一度遭到废弃,七十年代末才被旅美华侨林景襄低价收购,合并一众中小电影公司,投入强大的人力和资金,招贤纳士,第一次引进西方先进电影生产线,在推出几部至今仍被人奉为经典的武侠系列作品后,开始迅速积累起名气和实力,在那个百废待兴的时代里,很快成为一枝独秀的标杆,在中国电影界独领风骚。新世纪开始拓展娱乐行业。三十年里推陈出新,几乎每一代叫得上名来的导演、演员、歌手、制作等等,都有一大半来自大悦。 另一巨头,联星,则是后起之秀,一早就吃透新兴娱乐行业的特性,建立在大众欣赏层面上,最主要的是,公司老大正是国内某著名电视台的台长,背景雄厚资源丰富,短短十年时间里迅速成长,近年来颇有称霸视界的雄心和势头。联星老板乔良生也是个厉害人物。不过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他那从小就名声顶翻天的宝贝独女乔珍,也就是安冬的现任妻子,也就是纳兰德性生前的大情敌。 林安森,林景襄幼孙,林家第三代,私生子的私生子。三年前林景襄病逝后,名不见经传的林安森以二十一岁的年龄继承了中国首屈一指的大悦影视公司的消息曾经轰动一时。从那以后关于这个名字的传说就多了起来。其实由于他一直以来的神秘和低调,基本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但是这,阻止不了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优秀多金的好男人。谁让人家有钱。据说大悦比起林家全部的资产来说还只是冰山一角。可见林安森当年从老爷子那儿继承的东西远不止此。 人人都爱林安森。 不过纳兰德性很烦他。 确切的说娱乐圈里没几个人是他不烦的。 确切的说这世界上没几个人是他不烦的。 他就这德性。从小看不上人,看不惯事,自己没啥本事,还很愤世嫉俗。 商场里照明灯全部暗掉,只一束柔和的追光从穹顶四周向地面中央打下,大厅半空出现一个人影,白色西装,黑框眼镜,翘腿坐在棕红色的沙发里,脸部轮廓明朗柔和,是一种让人觉得亲切的好看。也不知是不是刚从赤道上回来,他脸部手部都是一种均匀明亮的浅铜色,很健康阳光。 “哇靠好帅!” 当手提大小购物袋的围观群众们反应过来并激动不已蜂蛹过去时,才发现大厅不知何时已经拉起了一圈警戒线,保安肩并肩拦住大家。群情振奋大喊林安森的名字,喊着喊着竟然渐渐整齐划一,还挺有韵律,就好像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 偶像歌星的万人演唱会现场,完全没有人在意连人带沙发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林安森仿佛很享受众人追捧的感觉,也很镇定自若,等到群众欢呼半天之后,才分开优雅交握的双手,让腕上那块简约名贵的高级定制手表隐入袖口,不紧不慢直起身来,微笑着说:“谢谢大家。我是林安森。” “哗——”掌声与尖叫齐飞。 纳兰德性:一群颜狗加财奴。 林安森笑着压了压手,大家顿时听话地安静下来,个别人还严厉喝止身旁的人吵闹,专心听讲:“我们大悦明年将推出国内首家独创的采用全息成像技术的五d观影厅,届时大家将能真正身临其境地观看电影。刚才大家看到的那场魔幻影片片段、以及现在看到的我,都不是真的,而是高科技投影形成的三维立体影像,是为了测验我们公司技术的成熟度和观众的直观反应。不知是否欺骗过大家的眼睛了呢?” “骗过了骗过了……” “哦?那对于刚才那段影片片段,大家期待吗——” “期待期待……” “呵……”林安森灿然一笑,阳光明媚,顿时倾倒众大妈,“那我要说抱歉了,这片子只是用来调试技术的,并不是我们明年贺岁档要隆重推出的五d电影哦。” “啊,怎么不是呢?刚刚那题材明明很酷炫啊,两个恶魔打架什么的……”有人不甘。 “因为尺度太大哦w的。”林安森眨了眨单边眼睛卖萌,顿时场子里就不行不行了,恨不能有少女当场捧心晕倒。 “是因为光腚总菊不让露吗?我看到刚才那片子里有全/裸镜头!” “对呀对呀刚刚影片里那个只穿一件黑斗篷的大帅哥是谁呀?为什么从前没有见过呀?是不是大悦今年推出的新人呀?” “对呀对呀小鲜肉太帅太man了!身材超好啊!” “还有跟大帅哥对打的那团黑气是怎么做的啊?cg吗?一会儿人形一会儿兽形一会儿聚一会儿散,我都感觉有风贴着我的脸过去了,太酷炫了!” 纳兰德性翻个白眼:少见多怪。 ……哎不对呀,刚才那要是全息投影,那他是怎么从五楼翻下来的?并且安然无恙?并且风潇怎么会参与其中?并且……等等,林安森的脸…… 林安森神秘地摇一摇食指:“机密,不可说哦。”又在影像消失之前说了句,“明年贺岁档,鄙人参与的第一部电影,大家不见不散哟。” “老公别走——” “啊啊是说老公会在电影里出演吗?” “老公的电影我一定去支持票房——” “安森老公我爱你——” “啊!”纳兰德性也大叫一声,指着林安森消失的地方磕巴半天,“就是他就是他,就是那个林安森啊!” “是什么啊?”旁边的人问。 “刚才我在黑影里看见的那张脸,就是林安森!” “说什么呢,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风潇——风潇呢?” “说起来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刚才好像在影像里看见纳兰德性了。”旁边那人又扭头对另一边的人说。 “谁?” “纳兰德性啊,就是演《蜀山传》里面那个黑化了的小道士的。” “啊啊是他啊,就是抗战神剧《打得鬼子半身不遂》里的小汉奸吧,还有《民国爱情故事》里欺男霸女的纨绔小少爷金浩然,啊我当时可喜欢他了,颜好气质佳,又是个死傲娇,我们全班都想不通为什么女主总是瞎了眼不喜欢他啊!总要跟猥琐丑陋的男主联手害死他!真是气死人了!” 又有人加入讨论:“是啊是啊,多好的一个演员啊,这么烂的剧这么烂的角色都总能演得盖过主角的光芒,以后一定能大红大紫的。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死了。哎……” 纳兰德性耳朵越凑越近,心里洋洋得意——嚯,没想到自己生前没什么名气,死了以后居然声名大噪了一回,真是拜他后期接的各种神剧雷剧所赐,看来前辈们说的没错,只要放的下身段,烂剧果然是平步青云的一条康庄大道。 “可不是呢,天妒英才。据说有一多半的人都是在他死了以后才从电视里认识他并喜欢上他的,那么人见人爱的一个孩子……不过我是很久以前就看过他的作品的,这孩子很不错的,以前是跟着秦烬拍电影出身的,演的都是些很有深度的文艺片,我那时就很看好他,觉得他能红。不过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片子,三部里两部都被禁了。我是搞这行的,所以有渠道看过。那秦烬拍的东西,真是不错……” 纳兰德性:好一个卖嘴皮子的砖家。你看看,就说人红屎香,这就来了。 结果大家还很买账,纷纷崇拜地问那人:“原来他跟过秦烬啊!就是昨天得奖的那个,太厉害了!是什么片子呢?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们回去搜。” “你们搜不到的,只有我们电影人内部有影片底样,研究用的,不外传。” “那大叔你通融通融给我们个资源呗,我们实在太喜欢纳兰图图惹!” “这个……恐怕……” “大叔~~我们保证不外传哒!要不然付钱也可以啊。” “说什么呢,我是在乎那点蝇头小利的人吗?”大叔叹口气说,“算了算了,看你们小姑娘家家的一片痴心,就给你们看看吧。来,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地址和扣扣,来,你们把联系方式留给我,我回头一个一个给你们发邮件。” “哇!大叔原来你是编剧啊!”接到名片的女孩儿在对着手机灯光看过之后惊呼。 “啊啊好厉害!” 大叔摸着肚子笑笑:“我这人很喜欢跟年轻人打成一片的,启发创作灵感,你们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联系我聊些别的嘛,我很好相处的哦。” 少女们:“好啊好啊……” 纳兰德性:“别听他的,他是想睡你们。” “你谁啊你!” “我们这儿聊天呢有你什么事儿啊!” “小*丝儿,花内裤穿头上就敢出门儿啊?边儿玩儿去。” 纳兰德性耸耸肩,没趣地退出人群。现在这小孩子,都什么德性。老子是看在你们喜欢老子的份儿上才好心提醒的,狗咬吕洞宾。 “哎,我听说纳兰德性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谋杀。就是嘛,好端端的雷怎么就能炸了呢?”那边还在讨论。 阴谋论,纳兰德性不以为意。人要敢于面对自己不伟大的生死。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 “风潇?”他又试探唤了一声,没有人应。 灯光亮起,人群四散。一切如常,就好像风潇的出现真的只是一场魔幻电影,已经落幕。 可是两只大码高跟鞋还东倒西歪躺在那里。 纳兰德性觉得奇怪,一切的一切都好奇怪。 抬手一看,乌黑一片。推开墨镜一看,腥红黏腻。 ☆、第7章 鬼屋历险 纳兰德性耸耸肩,没趣地退出人群。现在这小孩子,都什么德性。老子是看在你们喜欢老子的份儿上才好心提醒的,狗咬吕洞宾。 “哎,我听说纳兰德性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谋杀。就是嘛,好端端的雷怎么就能炸了呢?”那边还在讨论。 阴谋论,纳兰德性不以为意。人要敢于面对自己不伟大的生死。 “风潇?”他又试探唤了一声,没有人应。 灯光亮起,人群四散。一切如常,就好像风潇的出现真的只是一场魔幻电影,已经落幕。 可是两只大码高跟鞋还东倒西歪躺在那里。 纳兰德性觉得奇怪,一切的一切都好奇怪。 抬手一看,乌黑一片。推开墨镜一看,腥红黏腻。 …… (七) 纳兰德性独自回到了解放路三百零八号。 多亏他一出商场就捡到一张地铁票,大概是外地人买来留作纪念的,坐了三号线晃晃悠悠一个小时就到了爷爷家门口。 已值傍晚,夕阳薄暮。爷爷家是一座三层小楼,坐落在宁静的巷尾。但是他刚到巷子口,就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不远处天空中灰尘满布。 预感不详,纳兰德性急忙跑了进去。只见巷子一边红墙已经被拆除了大半,砖块摇摇欲坠。巷子中部的两幢五层老式楼房已经被拆除得只剩了骨架,阴森恐怖。废墟上围着横幅,大字写着“幸福湾建筑”和“工地勿入”。 推土机挖掘机无情碾压着旧日熟悉无比的建筑,二号楼里住着的纳兰德性的发小李庄生也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喂喂,小伙,别往里走了,建筑工地闲人勿进!”工头大喊。 纳兰德性不理。再往前跑跑,爷爷家白墙红顶的小洋楼竟然已经被人钉上了巨大的“售楼中心”四个霓虹大灯,雪白的外墙上红毛笔圈了一个丑陋的“折”字,“折”字上面又覆盖了一个血淋淋的叉,大概表示反悔。 纳兰德性简直心疼得要大骂出口,却见那边大门里频频有人进出。门口停着几辆豪车,一律身穿白制服的侍应生彬彬有礼地替穿戴高档衣服的贵客们开关车门,颇有气质地卑躬屈膝。 当初迫不得已抵押掉爷爷家的小楼,是为了替不争气的爹还赌债。本来想着多接戏多努力,三年之内就能攒够钱赎回来。不成想三年之内钱没挣了,命倒没了。如今房子竟然落在房地产商手里,随时面临被拆除的危险。 他奶奶的。这是文物啊!竟然批准拆除。国家干啥吃的! 纳兰德性躲到土堆后面,默默告诫自己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毕竟自己是诈尸回来的,没准备好之前不宜出现在人前。何况要挽救房子,靠他一张嘴骂是不行的。 所幸这建筑工地只是初期施工,还没太多人来看楼盘,等到天黑,售楼中心终于锁门下班。期间纳兰德性一直在跟一只小白流浪狗斗智斗勇,斗智斗勇的同时还要保证不离开土堆的保护范围。 这狗狗自从他下了地铁就一路跟着他,不时还凶神恶煞地“汪汪”两声,也不知道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这可苦了纳兰德性,他从小怕狗,六岁前见狗吓尿,六岁后见狗尖叫。曾经咒骂过方圆十里内的宠物狗流浪狗全部死光光。结果好像没奏效,第二天过马路的时候倒是看见被压扁的死老鼠一只。 在土堆后面躲狗的过程中,纳兰德性右脚踩到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疼得满地打滚的时候,又被狗狗取得先机一口咬住屁股。 完了完了,清白毁了,这辈子算是完了。因为听说狂犬病发病率百分之百,所以他从前只要得知谁被狗咬过,就果断跟谁绝交,并加以声情并茂的鄙视——谁叫你要爱心泛滥养狗逗狗,狗这种低智商的臭动物就不该被引进到城市里来,除了咬人就是随地大小便,有伤风化;但是话说回来,你不撩逗它会被咬吗?活该!现在好了,自己加入他们了。以后也憋臭洁癖了,反正狂犬病毒已经潜伏了,随心所欲点儿活吧。 纳兰德性抱着屁股扶着墙一瘸一拐摸到巷子外一家口腔诊所,想报个李庄生的名号跟诊所王大爷赊账打个破伤风针和狂犬病疫苗。王大爷记人不行,且高度脸盲,但很热心,只要跟他说一句“大爷我是巷子里谁谁家的谁谁谁啊”,诊所里的针就可以随便打,赊账免费都可以。不成想王大爷已经不在了,他孙子继承了这家店,孙子是个严谨认真的人,绝不徇私舞弊,表示既不认得二号楼老李家的阿生生,也不认得巷尾老沈家的小奇奇,不赊给。并且要想打这两种针,还得额外交专业不对口服务费两百。 纳兰德性气得恨不能摘掉墨镜和头巾耍大牌。最后还是忍住了。 出了门远望繁华街景,举目无亲,倍感凄凉。也不知遥远的省人民医院里有没有免费救助流浪汉的狂犬病疫苗接种政策,毕竟他是第一次被狗咬。 更棘手的问题是,怎么去省人民医院。他没钱打车,也没鞋。 纳兰德性是个注重声誉的人。现形之后就没再去“顺”鞋,万一被拍下来就不好了,太不光彩。风潇不见了,他只好赤脚走路。并且心里默默向所有被他“借”了衣服的店家打了欠条。一身高档衣服下面一双白嫩嫩的脚,实在太打眼,他只好把裤腰垮在裆上,装出一副裤子长到盖住鞋子的假象。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果然。 门口放着诊所老板刚刷过的塑料拖鞋,纳兰德性看了眼,没穿。 刚要走,老板却追出门来,说查到爷爷留下来的花名册了,信誉度足够赊账的街坊里确实有二号楼的老李家和巷尾小楼里的老沈家。不过你到底是老李家的阿生还是老沈家的奇奇? 纳兰德性犹豫了一下,果断地说:“阿生。” “哦,那阿生的信誉度是五百块以内,三天还钱。” “可以。”纳兰德性单腿跳进门去,坐在凳子上又问,“那奇奇的信誉度多少?” 老板翻翻册子:“由于沈先生和纳兰先生人品太好,赊账额度无上限,还款期永久。但可惜沈先生和纳兰先生还有他们家的孙子小奇奇都已经过世了,所以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 延期到下辈子。估计我爷爷现在在下面也给他们优惠折扣了。” 纳兰德性满意地点点头:“来吧,我是阿生。要脱裤子吗?” “脱。”老板动作熟练地敲药瓶,用注射器取药,一边推空气一边拍拍纳兰德性白花花的屁股,“放松,放松,你这样太紧了,我进不去——”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了。 “放松,放松,你这样肌肉太紧了,我针进不去。”老板镇定自若地重复一遍,就好像刚才那遍没人说过也没人听见。纳兰德性看到镜子里两人的脸都有点红。 “啪——”一声巴掌,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老板恼羞成怒:“叫你放松你他妈越夹越紧,断里边怎么办?!” 纳兰德性提上裤子站起来就走:“妈的老子不打了!什么服务态度!” “给我趴下!”老板一肘子把他压回床上,膝盖压住他双腿,右手对准臀大肌毫不犹豫地扎下去:“开弓没有回头箭,老子药都开了,不能浪费。”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放开我放开……啊——”一声尖叫后,纳兰德性软了。老板拔针走人,去准备下一种药。等到他转回来时,却见纳兰德性默默耸动着肩膀,额上手上都是成股流下的汗,墨镜下面流出两行泪来。 “怎、怎么还有啊……” 老板一愣,温柔地拍拍他的屁股:“多大人了还怕打针啊?不怕不怕,就像蚊子叮一样……”说着用指甲轻轻掐了一下肥嫩的肉肉,像哄小孩子一样语气,“你看你看,蚊子叮就这样感觉,一点都不疼的对不对,就是这样,你感觉一下……” “……”纳兰德性,“妈的要打快打!老子不是三岁小孩儿。” “不是三岁小孩儿打针还哭?”老板嗤笑着起身,扔掉针头,走去水池边洗手,“起来吧,打完了。” “……打、打完了?”纳兰德性小心翼翼揉了揉屁股,“嗷——都硬!了!你他妈没给我把针头断在肉里吧?” “谁让你动得太厉害,肿了吧?活该。”老板端来医药盘,里面装着镊子纱布碘伏等等物品,坐在床沿,很自然地把纳兰德性的脚抬起来搁在自己腿上,开始清理伤口,“疼吗?” “嘶……能忍。” “不怕疼只怕针啊?”老板抬起眼皮瞟他一下,“呵呵,有趣。戴着墨镜做什么?也晕血吗?” “不。”纳兰德性想了想,“晕。” 老板“噗嗤”一声笑出来。 包扎好后,老板扶他起身,见他赤脚,忍不住说:“怎么混到这份上了?路上遭人抢了?算了算了看你可怜,门口那拖鞋给你穿了吧。” “不用谢谢。”我还怕你有脚气呢,纳兰德性腹诽。但这样光着也不是回事啊,再伤口感染了怎么是好?于是脱下身上外套,“这样,老板你有新鞋吗?我拿我衣服跟你换。这衣服专柜正品,三万八千八一件。” “成交成交,你等着——” 老板回屋半天,翻箱倒柜找出几只鞋盒,蹲地下一一展示:“你看,这双马丁靴,是我今年过年的新鞋,不要了不要了,忍痛给你了。这双,是我女朋友给我买的生日礼物,还有这双,我太姥姥给我纳的千层底……你自己选一双吧。” “你确定没穿过?” “当然,骗你钱不成?” “那鞋底子的泥……” “啊,鞋柜里的灰,的灰。”老板拿起来袖子擦了擦鞋底,递过去,“别嫌弃,都是男人,既然你这么有钱,刚才的药钱不要了,交个朋友嘛。” 纳兰德性挑了那双千层底穿上,因为料想现在绝对没人肯穿这种土掉渣的鞋,所以它是干净的。穿鞋的时候看到手心里干涸的血迹已经成了暗黑色,隐约还泛着鱼鳞般幽暗的荧光。“你见过一个叫风潇的男人吗?” “没有。” “个子很高,差不多一米九五……” “没见过。” “如果他来了,拜托你免费给他治伤,记在我账上。并告诉他,我在巷子里售楼中心等他。” 老板热情地为他开门:“慢走再来,有生意记得给兄弟这里介绍啊,我这里各类急救药都有,要想买点什么民族风衣服鞋子之类的我也可以叫我太姥姥私人订制。老李家阿生啊,你记住,我姓王,王xx……” 王什么没听清,纳兰德性已经走远了。 “来来来出来吧,该你了。再不止血你就该挂了,又不能给你输凡人的血。”老板回身对着空气说。 淋淋漓漓一地血,从里间延出来。 …… 回了小楼门口,房里的灯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门外,十几名黑衣保镖严阵以待。片刻后合页门打开,两名保镖前后拥护,一个身穿雪白风衣的男人大摇大摆走出门来,跟点头哈腰的售楼经理蜻蜓点水地握一握手,甩开衣摆大马金刀跨进车门。 “曹经理,记住了,再有拆迁户来闹,就打电话给派出所申所长,找个由头把他们关进去,楼房开盘前不许放出来,省的他们再来找麻烦。”那人一边摘墨镜一边说,“市井小民,给他们钱就算仁慈了,居然还妄想住进我们幸福湾。贪得无厌。两辈子都挣不够一个厕所的钱。” 居然是林安森。并且完全不同于之前在商场看到的阳光明媚的他,一脸商人的冷漠和精明。 纳兰德性躲在暗处等到车子开走,保镖都下班回家了,才走过去,从及膝深的池塘底的鹅卵石下面摸出用防水纸包着的备用钥匙,走到大门口才意识到他妈的门被换了。 暗骂一句娘,沿着石板小径绕到后门,储物间半地下的小铁门隐蔽在碧绿的爬山虎下,平常人不细看是看不出端倪的,所以幸免于难,没有被换。备用钥匙咔哒一声开了门锁。 储物间一片漆黑。 纳兰德性摸黑走进去,凭着记忆穿过一排排橱柜间隙,打开昏黄的电灯。 一圈灯光照耀下,所有的箱子柜子都还是原样,只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纳兰德性感到欣慰,大概这处暗阁还没被人发现。 门口放着一只铜质的老唱片机,一堆黑胶唱片散落在地上。墙上挂着一幅相框,相框里一张泛了黄的黑白老照片,上面有两个人,一个身穿民*官制服的高大年轻男人,正在侧身拉一个卸了一半花旦勾脸的戏子入镜框。那戏子看不出本来样貌,但看得出风华绝代。 两人不经意地对望着,就这样被相机定格成永恒的画面。 那是纳兰德性的大爷爷沈周南和小爷爷纳兰楚客。纳兰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 德性从前没有见过这张照片,但一眼就认得出。因为那两人都是绝顶好看的男子。他也是不久前才在一本老电影人的回忆录里看到两位爷爷的身世经历的,简直惊呆了。 十几年从没想象过,自己他娘的竟然是名门之后。两位爷爷都是上世纪中国电影界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亏他还在演艺圈里无依无靠地白手打拼好几年。早知道就该让爷爷给找个人捧一下。 不过,眼前只能说眼前话。 脚边有动静,一窜而过。纳兰德性吓得回神,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幅明代字画摇摇欲坠,当即一抖——仓库阴森,该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正想着,橱柜底层传来一声幽怨的呜咽。 纳兰德性冷汗涔涔打开通往客厅的铁门,没命似地跑,跑了两步又回来锁门,只听门那边“哗啦哗啦”响,像是什么玩意儿在用爪子挠门。 纳兰德性惊魂不定地往外跑,结果一路上被各种不明物体绊倒。又找不到开灯的地方,好容易跑到大厅玻璃门口,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真是前后受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仓库方向还有挠门的声音传来,空荡荡地带着回声。借着月光看到大厅陈设,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老家具已经一件不存,空旷的中央摆着一张模型楼盘,里面高楼林立。 纳兰德性痛心疾首。这是他住了二十年的家,竟然变成了这样。 挠门声终于停了。 过了三分钟,“咚咚咚”有人敲门。 纳兰德性回身一看,玻璃门外空无一人。当即冷汗吓出一身。难不成家变成鬼屋了? “咚咚咚——”又是一阵催命的敲门。 纳兰德性就近抄起一根应急雨伞,大声问:“何方神圣?!在下也是鬼,不妨出来认识一下?” “是我。” ☆、第8章 你不行啊 (八) “是我。” “风潇?” “是我,神农氏大人。” 纳兰德性松一口气,扔掉伞去开门。可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他们俩没有钥匙谁都打不开。 玻璃门外黄叶舞秋风。仓库方向突然传来老唱片带着“呲呲拉拉”独特噪音的轻柔歌声,是一个低靡性感的男声,唱的是低八度的周璇的《黄叶舞秋风》。 “黄叶舞秋风,伴奏的是四野秋虫……只怕那霜天晓角,雪地霜钟一扫而空……” “咔啦”一声,又换成了半截的昆曲《游园》,不辨雌雄的戏腔唱的是“烟丝醉软”“美景良辰”…… 这些据说都是年轻的时候大爷爷给小爷爷灌的唱片,曾经风靡一时呢。 纳兰德性魂儿都吓没了。这要是大爷爷小爷爷不放心回来看看还好说,要是别的什么脏东西……纳兰德性一边哆嗦一边撞门,冷汗出了一身。撞了半天才想起来说:“对了风骚,你从后门进!后门我刚没锁!快去,顺便帮我看看仓库里有什么妖魔鬼怪!顺便降服它!” 门外半天没动静。 纳兰德性:“……” “妈的你倒是快去啊!这才几天就指挥不动你了是不是?!” 没动静。 “风骚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啊?你说你是不是……”“咚咚咚——”敲门声改从仓库方向传来。纳兰德性小心脏扑通一个抖擞,后背紧紧贴在门上:“到、到、到底何方神圣?” “还是我。” “……”难怪不答腔,原来这货已经飘过去了啊。“哦咳……解决了吗?”纳兰德性一边走过去一边故作镇定地问。手搭在门把上还有点抖。 “解决了。” “确定?” “确定。” “确定?” “大人,能憋磨叽吗?” “……哟呵,反了你了竟敢这样跟主人说话——”纳兰德性一边开门一边说,当看到对面一只悬浮在半空中的雪白雪白的长毛松狮时连“啊”都没来得及喊就一屁股坐地上了,“救救救救命啊有狗精啊——” 喊完又在心里推敲了一番到底是“狗精”合适还是“狗妖”合适。 那狗狗一脸慵懒,听见他怪叫才从长毛里不屑地抬了抬松松垮垮的眼皮,冲他不友好地“汪汪”两声,转头开始亲昵地舔空气。 “大人你咋了捏?”风潇一边问,一边若隐若现地显出身形来,就像是快没电的手电筒,有一下没一下的。一如既往没穿衣服。这才看清楚原来松狮是被他抱在怀里的。 纳兰德性顿时咆哮:“刚才就是这玩意儿装神弄鬼?” “嗯呐,是它放的唱片儿呐。” “放,放唱片??它??”纳兰德性看看狗,看看空空荡荡的仓库,又看看狗,不可思议,“……果然是一只狗精!快给我扔出去!真他妈晦气。” “别介,大人,我正要跟您商量呢,咱养条狗呗?” “做梦!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别介,介狗招(四声)您惹(二声)您了?” “它招(四声)我招大发了!首(二声)先(四声),它(三声)是条狗(二声),其次,刚刚就是它咬我屁股……等等,你介东北话和天津腔哪儿学的?” “哦,刚刚搭地铁的时候电视里在放什么什么春节联欢晚会相声小品集锦……就告你我们蚩尤氏灵人学习能力超强,不知不觉(jiao四声)就学会了。” “……”纳兰德性拍拍屁股起身,“你,进来,狗,出去。你是我的人,永远不许养狗,听见没有?” “呜汪——汪——”松狮仿佛能听懂人话,凶神恶煞就要扑过来咬他。被风潇按回怀里,才委屈巴巴地蹭着风潇“呜呜呜”低鸣。 “大人,你看它多可怜。”一个一米九五的壮汉柔情似水地抚摸着一团毛球,眼含期盼地望着纳兰德性,“快入冬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它又没有衣服御寒……” “我靠,你自己看看它毛有多长!hao下来都足够给你织一件羊毛衫……哦不狗毛衫了!会冷才怪!” “也没有饭吃……” “没有饭吃还这么胖?啊?空气吹胖的?你看它脖子里那金项圈,上面还写着‘送给宝贝儿子的周岁礼物’,很明显它是有钱人家的小畜/生好不好!没长眼啊!” “也无家可归,大晚上的万一被坏人捉去做了狗毛衫怎么办……” “……”纳兰德性彻底丧失了表情能力,“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倒是有,不过……”风潇一边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 说一边顾自往里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怀里的松狮以一种参杂漫不经心和耀武扬威的嘚瑟眼神非常欠揍地斜睨了纳兰德性一眼,完后又楚楚可怜地缩回到风潇怀里,就好像在示威说风潇主人是我的我的我一个人的哼!“这房子看起来不小,我跟阿追住哪一间?” 好狗,真是条好狗。绝对的影帝狗。纳兰德性由衷赞叹。 没想到风潇狗缘这么好,更没想到他一个一米九五的恶灵爱心居然比女人还泛滥。 “阿追是谁?” “哦,忘给你介绍了我的大人,这狗名叫龙追,‘龙蛇马羊’的‘龙’,‘夸父逐日’的‘追’,你叫它阿追就好。” “龙追?谁给起的破名儿?” “我。”风潇回看一眼,“龙追是刚刚才想到的音译,这名字在我们那里代表忠诚与热忱。” “你们那儿?”纳兰德性沉默了会儿:“所以说它根本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对不对?” “对。” 就知道。“那它……” 风潇沉默一会儿:“实不相瞒,龙追是我失散多年的……” “亲兄弟???” “坐骑。” “坐、坐骑?靠,松狮能驼得动你?!” 风潇一脸肃穆,低头抚摸狗狗:“大人不需问太多,总之你知道,日后它必会对你我有大帮助就好。” “风骚,你不觉得你有很多事情应该向我解释吗?” “譬如?” “譬如今天商场里的那一出是怎么回事?跟你打架的是不是林安森?还是别的谁?对方又是什么身份?是不是跟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林安森不是说了吗?那是全息摄影的效果。” “全息摄影?” 风潇看他一眼,变出辞海来照念:“全息摄影,一种利用波的干涉记录被摄物体反射或透射光波中信息的照相技术……” “行行行打住打住!少跟我装傻充愣。”纳兰德性无语道,“我是说,如果真是全息技术,我为什么摔下来不死?” “命大呗。” “……好,就算这样,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投影里?” “你看走眼了呗。” “风潇,你老实跟我说——”纳兰德性突然煞有介事,垂了垂眼才继续,“反正我是第二条命,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能接受了。但是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你是帮我重生的人,是我活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管我愿不愿意吧,也不管灵契血契是什么鬼东西,反正我说了会承你的恩情。如果一定要相信谁,我选择相信你。所以你说话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因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嗯。”风潇挑眉恭听。 “你老实跟我说……”纳兰德性一脸沉痛,“林安森跟安东到底有没有一腿?” 风潇差点把狗掉地下:“就问这个?” “不不不当然不是,好多问题呢,按不重要程度排序,所以最先问这个。” “好吧。根据我来前搜集的资料显示,有的。” “他奶奶的!我就知道!这个水性杨花的死渣男!”纳兰德性咬牙切齿骂一句,“那,林安森是不是人类?” “我没说可以回答你许多的问题。”风潇瞟他一眼,仿佛为了节省灵力,又隐去身形,龙追于是开始漂浮着向楼梯方向移动,像个幽灵一样,“我是来帮助你完成夙愿的,为此可以短暂做你的奴仆。但是,关于我所在世界的诸多事情,我没必要告诉你知道,你也不必好奇来问,与你无关的。” “搞这么神秘!哼,当然跟我有关!万一你是在策划毁灭地球什么的大阴谋,那我就得赶紧打电话给漫威和fbi!”纳兰德性,“话说回来,你起码告诉我,我们这世界里还有没有你的同类?有多少?” “我只能告诉你,有的。但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 狗狗又开始在空中平移,说明风潇欲走。纳兰德性一个健步冲上去抓住空气,只觉指缝里渗出黏稠液体,低头一看,泛着暗红色泽。 “对了,你受伤了是不是?”纳兰德性突然想到。 “只是不适应你们世界的磁场气场而已。水土不服。” “滚你丫的,还胡说。伤口不处理是会感染的!快现行给我看看——“纳兰德性不由分说便伸手去向龙追附近乱摸,隐约能摸到他手臂肌肉的优美线条。 风潇半天没动静。片刻后突然现出身形来,扣住纳兰德性不安分的手,身体越凑越近,居高临下近近逼视他说:“别乱摸,你负不起责。” “啊?” 风潇低头,纳兰德性也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在他胯间看到一个血脉喷张的庞然大物…… “靠!变态啊你!”纳兰德性用嫌恶的尖叫掩饰脸红,用脸红掩饰心底的砰然悸动,待到凶神恶煞跳开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也起了反应。 为什么感觉……心神不定?像从头到脚过了电一样。 风潇还在古怪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纳兰德性瞪他一眼,匆匆转身便走。却被风潇一把拉了回来。“你……”他轻启薄唇,又注视他许久,“怎么做到的?” “……呃啊?” “它,”风潇指了指下面,“已经有一元一纪没有醒来过了,折合你们的纪年,就是六千零八十年。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什、什么鬼?!”是说老子让你勃/起了吗?还是两次?上一次是多会儿来着……哦大概是不小心搓到嫩/乳的那回。 “什么怎么做到的!这有什么好问的!说明老子姿色好,说明你是个臭流氓,你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美色当前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哎?所以说,你有六千年没有硬过了?” “是的。” “啊,原来你那方面不行啊……”纳兰德性顿时流露出悲悯的神情。挺俊个美人儿,可惜了。 “不只是我,我们全族都是这样。” “啊你们全族都不行啊?!怪可怜的。那你们婚姻生活怎么过啊?” “我们没有婚姻。”风潇直言不讳,“自逐鹿之战后,我蚩尤氏浮冰一族被人下了诅咒,终生不死,世代不育。自那以后,我们就不再有婚姻了。” “啊?!!那多无趣啊。” “所以我族一直以来都在苦苦寻找恢复生育能力的办法,从来无果。来,神农氏大人,我看你经验丰富,可不可以请你把你的调戏心得写一份出来,详细点,最好把具体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 的体位姿势什么的都写清楚,写的生动形象容易想象一些,我好带回去跟族人分享。” “……” ☆、第9章 名门之后 (九) 虽说回了家,但已经物非人非。 纳兰德性领着风潇上了楼,红杉木的地板吱吱呀呀。因为几天没有合眼,困意难当,本想在自己卧室的双人床上将就一宿,不成想上楼一看,不仅床没了,就连放床的地方都没了。他的房间已经被改成了建材储放间,大大小小的三合板、铝合金,横七竖八地堆放着,破了胶皮的电线捆着几卷泡了水的米黄色墙纸。满目都是被侵占篡改的痕迹。 纳兰德性站在房间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言不发重拳砸在木门上,直接凿穿了一个大窟窿,参差的木刺划破他的手,鲜血淋漓一地。 本来还对他颇为不屑的龙追也被吓得“呜呜呜”直往风潇怀里躲。 纳兰德性什么都不说,靠着门板颓然滑坐下去,脑袋深深埋进流着血的手心里,不消片刻,肩膀开始无声地抖动。 风潇沉默看他。 龙追跳下地来,爪子“噌噌”磨着地板,远远围着纳兰德性绕了几圈,才有些顾虑地往他身边凑去。似乎是好奇他怎么不开心了。 “把你的狗拿走!”纳兰德性听到动静一脸惊恐地抬起头来,缩手缩脚,满脸泪痕。把龙追吓得一哆嗦,没命似的掉头就跑,躲到风潇背后才敢探出头来呼哧两声。 “我的神农氏大人,你在伤感些什么?”风潇波澜不兴地说,随之蹲下身,拉过他的手看了看,修长的手指去身后hao了一把龙追背上的毛压在伤口上,一边抬眼淡淡望他。纳兰德性正要尖叫,却惊奇地发现伤口在一点一点愈合。转头去看龙追,它还在一脸愤懑地呼哧呼哧。 “听过一个词吗?人去楼空。”纳兰德性看着风潇近在咫尺的脸,看他半跪在地上握着自己的手,看他虔诚地低垂着眉目朝狗毛覆盖下渐渐愈合的伤口轻轻吹气,身后是面目全非的家,沉静在无边空旷的黑夜中,一时间有些恍然。 “你大概不明白。你看,风潇,我指给你看……楼下的客厅,就是现在摆着模型楼盘的地方,原本是一排红木沙发,沙发旁边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我记得还是德国进口的,大爷爷三不五时就坐在那里弹琴,怪老头,明明身体都佝偻了,可是一坐在钢琴前就挺直腰背装绅士……钢琴后面有一只装饰用的壁炉……哦,你瞧,那壁炉倒还在……壁炉上方本来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里远山近水,孤舟晚亭……说是晚清匠人仿明代画家戴进《风雨归舟图》画的,虽然是赝品,但我觉得已经很好看了,再往那边是一只宋代哥窑的冰裂纹月白瓷瓶和一只唐代越窑的秘色瓷青黄水盂,大爷爷说都是假的,但是小爷爷偷偷告诉过我说那些其实是真的,大爷爷因为文/革时期受过迫害,后来就不敢私藏文物了,所以小爷爷得了这些宝贝都只敢告诉他是假的。那青瓷白瓷特别的有韵味。韵味,你懂吗?”纳兰德性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扭开头默默抹眼泪。一边还长长喟叹一声。 “那边是阳台,小爷爷早些年总是早起在哪里吊嗓子,后来就成了大爷爷听戏盒子的专用地儿;里边是餐厅,餐桌是黄花梨的,铺了开满茉莉的白色桌布……我的房间是出生那年按妈妈的意愿重新装修的,你瞧,全部都是米黄色的,从墙壁到家具。据说这样显得温馨。温馨个毛线,没过几年她就走了。电视在那边,那时候一到寒暑假,我就成天抱着电视看舒克贝塔、黑猫警长、金刚葫芦娃和小龙人来着。我很喜欢看,看哭好几次呢。不过现在不记得为啥哭了。” “我这屋子旁边是个书房……”回过头来正准备继续说,却见风潇正在低头奋力查辞海。 “赶明儿给你报个补习班吧,你这文化程度不行啊。” “你在想念家人吗?我的神农氏大人。”风潇迅速查阅完所有生僻词,有些还做了标注,迅速收起辞海,“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吗?” “……你既然这么问……一定是有办法复活他们对不对?”纳兰德性突然满怀希望地问。 “没有。”风潇说,“千万别许这个愿望啊,我实现不了。“ “……那你问毛?“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安慰你——”说着生涩地拍了拍纳兰德性的肩膀,“宽心吧大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悲欢离合……” “……你可以滚了。”纳兰德性泄气地靠回到门上,拉了拉衣领保暖,无限惆怅地叹息一声,“你们没有婚姻,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死亡,那每一个人一定都很无情……可是那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不用承受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的喜怒哀乐,不用患得患失,有无限无限长的时间去逍遥快活……真他妈的惬意啊……” “你这样以为吗?”风潇挑眉问。 “不是吗?” 风潇冷笑不答。当然不是。凡人还是太简单。纳兰德性说他不懂“人去楼空”,其实他不仅懂得,还曾经深刻地感受过,那种无法言说的痛。凡人的离合悲欢最长也不过短短几十年,而他们,被诅咒永生不死的灵人,离合悲欢,一不小心,就是千年万年。 “风潇,这房子不能拆。”纳兰德性正色说,“这房子……不仅是我的回忆,也是上世纪难得的文物,真不知道是哪个没文化的官儿批准楼盘在这里占地开发。风潇,本来卖出去的房子泼出去的水,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故宅遭人践踏,我想赎回这房子,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但是我一分钱没有。你看你能帮我吧?” “你最大的心愿?不是开演艺公司?!!” “哦,那个延后,先办这个。”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没有原则呢?这么摇摆不定让我怎么帮你?”风潇为了注册演艺公司的事情都已经色诱拜托口腔诊所的王建刚老板提供房产证一用了。 这不是耍人呢么。 “老子很有原则好不好!我不是跟你要了一万的n次方个愿望吗?慢慢来嘛我又不着急。” “……”风潇嘴巴里咕哝一句听不懂的话。 “讲汉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骂我。” “贪得无厌。” “……”纳兰德性,“老子就贪得无厌了怎么着?还不是你哭着喊着非要帮我实现愿望?我求你了吗?” 风潇从鼻孔里挤出一声轻蔑地冷哼。父王说的真是一点儿没错,凡人果然贪婪。要不是为了蚩尤氏浮冰一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 族的繁衍大计,本王子才不会在你这区区凡人面前卑躬屈膝。纳兰德性是一纪一元以来(六千多年以来)蚩尤氏浮冰一族搜集到的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了。传说,以一千个直系神农氏之魂祭祀神灵,可以解除世间最坚固之诅咒。而另一方面,没有神农氏后人垂死之际的召唤,蚩尤氏灵人是无法进入这个世界的。 所以每一次机会都弥足珍贵。而如今九百九十九个灵魂已被供上神坛,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这最后一个了。蚩尤氏浮冰一族能否恢复生育能力,就在此成败一举了。上一次被敌人暗地里动了手脚害他找错了人,这一次可不能再失手了。 忍。 “也好,夺回这房子,也就有了注册公司的资本。一举两得。”风潇单手扶胸,微微躬身,“既然是神农氏大人的心愿,我定当全力以赴。” 纳兰德性满意地拍拍他的头:“这才乖嘛。” 起身在房子里上上下下逛了一圈,一张床都没有找到。于是命令风潇从客厅里搬了两把椅子到自己房间,拼在一处,躺了上去:“折腾几天了,好累。先歇息吧,所有的事情明天再说。哦还有,天亮之前叫醒我,不想吓着别人。” 话音刚落,鼾声就起。 风潇看着他熟睡的脸,和紧闭的眼角未干的泪痕,不禁觉得奇怪。听族中完成过任务的前辈们说,这任务还蛮好完成的啊。因为但凡愿意以灵魂召唤恶灵的神农氏后人,一定都是生前夙愿强烈到死后也不愿离开躯体的,所以只要修复躯体他们就可以重生,而他们一旦重生,就会立即要求恶灵帮他们去复仇啊敛财啊欺男霸女啊什么的,目标明确且*强烈。而一旦他们为之甘愿放弃轮回的心愿得到实现的那一刻,灵魂自会因巨大的贪婪与满足而变得膨胀脆弱,从而浮于躯壳之外,易于被识别捕捉。蚩尤氏是无法从轮回道上识别直系神农氏之魂的,更无法直接从身体里剥离魂魄,所以只能等待这一刻去捕获他们的灵魂。 这一切,全拜神农氏后人人心不古所赐。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炎帝还在世之时,这样的事情是无法完成的。因为那时的神农氏还是至善的种族,没有足以让灵魂膨胀脆弱的贪婪和*。 可是,这个纳兰德性……怎么感觉他许的心愿都那么将就呢?无论是开演艺公司还是赎回房子,哪一个都好像可有可无。眼下他刚刚伤过怀就能呼呼大睡,看起来简直没心没肺。 到底是不是这货召唤的恶灵啊喂!别又搞错了! …… 浮冰一族灵人是七天一睡的,所以风潇现在还没有睡意。从仓库里找到两支蜡烛,抱了龙追满屋子闲逛。 来这世界之前粗略了解过纳兰德性的身世,说是父母在他六岁时候离异,他先是跟了母亲半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回来跟了颓废画家父亲。没几年父亲嗜赌成性,房子也卖了,管不了他了,他就长住在爷爷家了。 他有两个爷爷,都不是亲的。废话嘛,又不是生子文。 对他这两个爷爷倒没有深入了解,只知道一个姓沈一个姓纳兰,领养了纳兰德性的父亲,只有这一脉单传,跟了纳兰姓氏。 今天从这房子的情况看来,这俩爷爷可能不仅有钱,还有些情调。根据中国近现代史推算,俩人八成是民国时代生人,估计还颇有点背景和名望。 风潇转到纳兰德性隔壁的书房里,书架已经被撤了,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胡乱扔着几只瓦楞纸箱,箱子表面贴了快递单,里面封着许多蒙了尘的旧书籍。料想是纳兰德性爷爷的旧物。 浮冰一族阅读速度极快,记忆力也比凡人发达数倍。这可以说是千百年来为了应对长生不死的命运而进化来的能力。于是不消半宿,风潇就把一屋子的书都看完了。长了不少凡人的历史、地理、文化、科学知识不说,最重要的是,发现了一本名叫《粉墨梦》的书。 那是国外某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影人春秋”系列丛书中的一本,由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著名女影星钟蝶梦于辞世前口述的回忆录,里面大段大段的篇幅是写关于民国粉墨电影制片厂——即如今的大悦影视公司的前身——的大股东、同时也是三十年代末著名的词曲作家,南华公子沈周南,和昆戏名伶出身、后来进入粉墨并成为影坛一代耀眼明星的男演员纳兰楚客之间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们俩是一对儿,这毋庸置疑。因为他们就是纳兰德性的大爷爷和小爷爷。 书里写,他们如何相识相知相恋,如何以同性的身份共同抵御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如何相得益彰创造出影坛神话,如何携手走过战争与和平,如何分离与重逢,如何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其中有一段尤其令人动容,就是六七十年代文/革期间,当两人都面临身败名裂的命运时,被迫分离两地,一代大才子沈周南险些因不堪重负自杀而死,多亏纳兰楚客一封三行字的秘密书信才拯救了他,最后是纳兰楚客豁出去自己的信仰和尊严,扮上不伦不类的扮相去舞台上歌功颂德,才缓解了一些生活的窘迫。那时纳兰德性的父亲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纳兰楚客可以说是为了抚养孩子并等爱人归来,许多年甘愿委曲求全。 好在长夜总算过去,他等回了沈周南。有从政故人念及当年沈周南的恩情,为他们争取回了被没收的解放路三百零八号的小楼。两人在小楼里相守终老,沈周南于九年前病逝,两个月后,一向健朗的纳兰楚客也在睡梦中跟着走了。 算是圆满的一段佳话。 风潇已经有一纪一元没有过关于爱情的体会了,但在看到这两个人的生平时,竟然忍不住心里一堵。尤其是当他翻着辞海查出“文/革”的词条释义时。 地上散落着几张“幸福湾”的楼盘广告,上面说——给你贵族般优雅尊贵的生活。 严格意义上来讲,现代中国是没有贵族的,由于百年间风云剧变,往上数三代,大家都是农民。所以中国人特别特别向往“贵族”周边。如果真要说贵族,那纳兰德性勉强算半个。 沈周南是军阀家庭出身,祖父是士绅世家,而母亲则是晚清大学士后人,他自己又是最早一批留英知识分子;而纳兰楚客虽不是科班出身,但也是师从晚清大师学习戏曲的。所以说,纳兰德性是个非亲生的名门之后。 不过这些事情纳兰德性在看到《粉墨梦》这本书之前是完全不知道的,因为那时两位爷爷已经洗净铅华避世生活了。 而在他看到《粉墨梦》时,大爷爷和小爷爷已经相继辞世。 风潇合上书,鬼使神差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 得,来到纳兰德性房间。用昏黄的烛光照亮熟睡人的脸,面无表情看了好一会儿。 这人有些意思。无论的身世还是经历。父王爱看幻影剧,不如把他的故事改编一下给父王祝寿? 纳兰德性一个翻身险些摔下地来,被风潇一膝盖接住,又撞回去。咂咂嘴继续睡。 …… 纳兰德性迷迷糊糊醒来,听到身边有动静…… “据新华社消息,昨日一克拉和阿汗福再次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东非角马大迁徙,小角马跟在妈妈屁股后……”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不是臣妾给您下的堕胎药啊……” “舒克舒克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贝塔贝塔贝塔贝塔开坦克的贝塔……” 纳兰德性难以自持地喊叫起来:“就看这个就看这个!别换台——” 右手边传来一声妖娆的轻笑,年轻男孩儿悦耳的声音钻入耳朵:“电视上没有在放哦,是人家唱的……好听吗?神农氏大人?” “……”这谁?好像不认识。 还不及睁开眼,纳兰德性感觉脸颊上一阵濡湿,像是有人用舌头肆无忌惮地来回舔舐…… 纳兰德性猛地睁开眼,只见一张漂亮得好像芭比男娃娃的少年的脸笑嘻嘻凑在眼前…… ☆、第10章 风骚大人一夜雄风 (十) “醒了?尊贵的神农氏大人……” “你谁??” “我啊,我们昨天才见过,你不记得了吗?”少年歪头笑盈盈看他,满目流转灵动的光彩,天真纯净得像是岛国纯爱漫画里细笔描画的小正太。 “开什么玩笑,我昨天除了风骚谁都没见过……”纳兰德性盯着小正太发迹的美人尖移不开眼,因为那里分明有一个粉白色的小肉尖尖被有意盖在了乌黑的头发里,然而纵使这样,还是若隐若现看得出。 正太又歪头,眨一眨眼睛,好奇地迎着他的目光互相打量。这样一来,脖子里金灿灿的项圈就露了出来。 “龙、龙追??”纳兰德性难以置信。 “是我啊,大人。”龙追撅撅嘴,“对不起哦大人,昨天人家不是故意的,是因为闻到了我家主人血的味道,以为你伤害过我家主人,才咬了你的屁股……不过不用担心,我没有狂犬病的,我可干净了,身上连跳蚤都没有……不信你看……”说着跳起来抖一抖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明显偏大的帽衫和牛仔裤,抖落一地狗毛。 “阿、阿嚏……你能变身?” “是啊是啊,人家是灵兽来着。之前因为好多年跟主人失散,灵力又被这个世界消磨殆尽,所以才会以狗狗的形态生存,节能嘛。这次多亏舔到主人的血,才恢复了一丢丢灵力,能短暂地变成人形了。” “……”纳兰德性依然表示怀疑,“可是不应该啊,你作为松狮的时候明明很丑啊……” “你才丑!人家可是2014年第一季度世外仙林小区宠物狗选美比赛第一名呢!”说完歪头想了想,又灿然笑开,“我知道了,大人是夸我人形好看对不对?谢谢呀谢谢~” “……不客气。”纳兰德性不太习惯跟这种甜死人的小正太讲话,会起鸡皮疙瘩,目光飘到身下,惊了一跳,“咦,这床哪来的?” “我家主人连夜用屋里的三合板钉的。”又神秘兮兮凑到他耳边,遮着手说,“只能我们俩睡哦,不能给主人上/床。他太大了,会塌的。” 嚯,看不出来啊,还是个心灵手巧的恶灵。“床垫呢?” “主人拿仓库的大编织袋装了人家的好多毛做成的,哼哼,软和吧……” “……哟呵,这古董电视机都被他找出来了?天线都断了,还能用啊?” “本来是没信号的,人家把天线从头到尾舔了一遍就有信号了。人家的口水是弱碱性负离子水,并且含有微弱的磁性,能跟长波短波微波电磁波产生不同频率的共振……” “……”我勒个去,这什么狗,纳兰德性深感自己就是个文盲,“说起来,你家主人呢?” “煮早饭去了。” “”纳兰德性掀开被子下地……等等,这不是风潇披在身上当袍子的那块破布吗?给他当了被子,那风潇呢?又裸/奔了?这未开化的原始人,真是成何体统!欠调/教! “主人说大人最好不要现在出去哦,外面……” 话没说完,纳兰德性已经推开门。只见楼下明晃晃一片日光,从玻璃门照进,倾泻一地,墙根密密麻麻站了一群售楼处工作人员,一样的蓝色制服,一样的哆哆嗦嗦魂不守舍。有悠扬的钢琴音传来,俯身一看,楼梯下一架白色三角钢琴,没有人弹,琴键却三三两两陷下又跳起,伴着老唱片里年轻男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歌声,唱着“我的良人啊,照我如暖阳,如何能叫我,一日不思量……” 稍后红木沙发上的缎面软坐垫轻轻向下凹陷,茶几上冒着腾腾热气的上好白茶连杯子带水自己飘入空中,杯口慢慢倾斜,水流了出来,却不见落地,半路就不见了踪影,只听“咕噜噜”一阵吞咽声,仿佛有人端着杯子惬意地品咂。 “老纳,”茶几上的报纸被无形人抖开的同时,男人的声音温温传来,惊得众人集体一阵颤栗,“你瞧,奇奇醒了,还不快去给他炸油条。” “就去就去,催什么催,不知道我腿脚不利索……”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却并不显苍老。 大家纷纷开始四处寻找“奇奇”,售楼部二小组副组长首先看到了二楼栏杆旁睡意惺忪的纳兰德性,大叫一声“鬼啊”,率先奔出小楼。 十几名员工不甘其后,争先恐后摸爬滚打挤出了大门,十秒之内就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要不是认得风潇的声音,纳兰德性一瞬间都要以为真的是大爷爷和小爷爷回来了。这客厅的布置,要不细看,还真像从前的样子。可是仔细一看,就知道都是临时拼凑来的普通家具。红木不是真红木,钢琴也是国产练习琴。 他又呆呆站在栏杆旁好久,直到看到红木沙发正中显现出一名身着笔挺的浅灰色西装、一手执清茶,一手随意搭在沙发背上,优雅而张扬地翘腿而坐的高大男人,看他云淡风轻地饮茶看报,侧脸沉静得像是睡着了,活脱脱像个旧画报上走下来的窈窕公子。唯有那一头如瀑的银发显得突兀,为了看报被他别在耳后,却又让人觉得有一种奇异的好看。 人都跑光好一会儿了,风潇还在专注地看报,好像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 真的看进去了似的。过了会儿才浅淡地勾了勾唇角,含着笑抬起头来看向二楼的纳兰德性。却在看到他讷讷表情的一瞬间,晃了下神。 二楼走廊有窗子,上午的阳光金灿灿地包裹住他半张脸,给那低垂的眼睫刷了一层半透明的金漆,肃穆而圣洁,让风潇猛然想起一个人。 或者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神。早已经不存在了的,一个回忆。 从来不肯去掂量,原来那回忆已经久远到……完全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应该……应该跟这凡人没有一点相像吧,否则他不可能到现在才察觉。 一定没有一点点相像。世上绝不可能会有人像他。他是谁,是绝无仅有的、完美无缺的神明。完美到让人生恨。一边恨着,一边难过,一边铭心,一边刻骨。 一个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就是刚刚负责弹钢琴并且扮演小爷爷说话的那个,此刻也伸伸懒腰显出身形来:“怎么样殿下,老王我任务完成得还漂亮吧?回去以后能不能给老王我一个好评?老王实在是想家想得不行……” 纳兰德性大惊,指着那个人:“你你你你……诊所王老板!” “唉,正是鄙人。”王建刚转头嘿嘿一笑,“你看你就不诚实,明明就是老沈家的奇奇,非告我是老李家的阿生。怎么着?怕吓着我啊?我老王好歹也是一个响当当的蚩尤氏后人,还会怕鬼啊?交朋友,最重要的就是要坦诚相……” “生意不忙吗?”风潇淡淡打断他。 “啊?哦,不忙不忙,今儿周一,没人来看病。” “那先回去忙吧,我有事会再去找你。” “……”王建刚干笑两声,竖起拇指,“殿下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啊,霸道,霸道!” 屋里一只白毛狗突然以迅雷之势窜出来,把纳兰德性吓一跳,“飒飒飒飒”跑下楼梯,才又变成人形,惊喜地说:“建刚哥哥你也在这里啊,这么多年咱们都在同一座城市生活,人家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啊,小追追你说你也不受个伤啥的,一定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这世界灵力场不对,灵人灵兽只有受了伤我才能感觉得到。” “建刚哥哥也是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没脸回去的吗?” “哦不不不我跟你是不一样的,我是没完成任务想厚着脸皮回去结果被大王发现然后放逐到这里来的。” 接下来两人热情寒暄十分钟。 纳兰德性走下楼去,看到客厅已经没有一点售楼中心的影子,展台吧台全部被风潇丢了出去,墙上的广告也被撕光了,虽然家具还不齐全,但看得出到底是按照他昨晚的描述尽力去布置了,布置得规规整整,终于像个家的样子。 纳兰德性插不上话。 “……我说,你们是不是先派个人给我解释一下” 王建刚和龙追充耳不闻,继续聊天。 “喂,喂——” 不理。 “哈喽~看得到我吗?” 不理。 多亏风潇一手劈开如胶似漆的两个人,走过去非常绅士地朝纳兰德性躬了躬身,言归正传:“我的神农氏大人,如你所愿,房子夺回了。” “……你是不是傻?”纳兰德性面无表情,“就算把员工都吓跑,房产证也回不来啊!妈的,还把我暴露了,信不信马上就会有记者过来围观!不只是记者,估计幸福湾的老板也会来……” “不必担心,这只是第一步而已。”风潇运筹帷幄,微微一笑,“来的人越多越好,正好坐实鬼屋的名声,这样就没人敢要这所房子了,然后我们就及时出手,低价买回。” “你是不是傻!鬼屋没人敢要,但有人敢拆啊!!!这里是幸福湾开发的中心地带啊!!!” 风潇凭空抖出一张四折的白纸,单手拈着展示在他的面前。纳兰德性定睛一看,只见是一份红头文件。 红头文件!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红头文件呢。 纳兰德性有阅读障碍,一看见密密麻麻的文字就想打游戏。多年以来他始终坚信要不是因为这个自己早就考上北大了。于是他花了十分钟,大概了解了红头文件要表达的意思。 意思是zhengfu发出紧急禁令,即日起不允许任何人占用或拆除解放路三百零八号的沈宅,原因是保护地方濒危文物。并且召回房子里所有流入市场的历史文化文物,预计下一年归入省级文保单位申请计划。 署名省文物局,还盖了血红血红的大红公章。 纳兰德性张大嘴巴。 风潇:“本来是想直接去幸福湾管事人那里夺回房产证的,结果去了才发现管事的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于是我灵机一动,决定曲线救国。大人不是说过这房子连同房子里的物件都是文物?我连夜去地方档案局调查了所有当/局官/员的个人资料,发现文物/局/长是个刚上任的壮年男人,事业心重,渴望功名,跟管理土地开发的官/员们不对付,所以就想到或许可以从他那里下手。今早一上班我就去找他,把这房子的情况说明一遍,他果然动心了。但他说需要考虑考虑。于是我就用灵力麻痹了他,附体自己拟了这份文件,并立即盖章颁布。”说着拉过王建刚的手腕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文件应该已经全面面世了。稍晚几天还会有一份招商文件发出,招募愿意管理经营‘粉墨电影戏曲博物馆’的人才。据说zhengfu近来财政赤字,绝对是拨不出钱来自己经营的。” “……”纳兰德性目瞪口呆,“‘粉墨电影戏曲博物馆’?” “就是未来的这所房子。” “靠……”纳兰德性目瞪口呆,“你敢造假红头文件,会坐牢的。” “大人多虑了,那局长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只是不够果决。我不过帮他做个决定而已。等他清醒过来,木已成舟,除非他肯向世人承认是自己出现重大工作失误,否则这事儿根本无法召回。”风潇收起纸张,随意自在地将手拨开衣角插/进裤兜里,一脸的胜券在握,“我看那局长大人是个聪明人,想必会将错就错下去,成全自己个功名业绩。” “擦……”纳兰德性目瞪口呆,“你一晚上办了这么多事儿?” “当然,”风潇毫不掩饰云淡风轻里的那点傲慢,“多亏王建刚几十年潜心研制出的一种增强灵人在凡人世界灵力的药,才能够让我一夜里大展雄风。” “我去……”纳兰德性目瞪口呆,半天回过神来,郑重其事地踮起脚拍了拍风潇的肩膀,“脑袋瓜果然好使,有前途,有前途!风骚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 ,跟我干吧,有你这脑子,咱们开一家比大悦和联星还霸道的演艺公司,一年名声鹊起,两年称霸天下,三年纳斯达克,四年攻占好莱坞……啊哈哈哈哈,走,小爷我带你风风火火闯九州去!” “我本来就在跟你干啊。” “甚好甚好!” 白光一闪即逝,辨不清来自哪个方向。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好像……有人在监视他。纳兰德性神经一阵紧绷,四处去寻找,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们四个人…… 玻璃门外传来人声,越来越多。闪烁的白光多了起来,四人这才发现,屋外草丛里不知何时已经潜伏了许多端着长焦镜头的男男女女。 四人互相对看几眼,只听风潇命令一声:“隐身。” “遵命!”王建刚和龙追立正得令。随后三人集体隐形。 “喂,老子不会啊——”话没说完,就感觉一双手开始粗/暴地撕扯自己的衣服。 撕了半天都没撕烂。没办法,纯棉的,抓绒套头衫,撕不烂。 于是那双手放弃了。纳兰德性正要张口骂人,一抬头却被两片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嘴巴。 ☆、第11章 伟大浮冰王之子 (十一) 王建刚曾是风潇三百年的同门师兄,在修习初级法术的阶段。 后来就分道扬镳了。因为王建刚身上有四分之三灵力低微的魁隗氏血统,所以学前班毕业后就被分派去冷兵器部继续深造了。说白了是要培养他成为浮冰一族最底层的战斗兵种中的一员。 没有错,王建刚也是蚩尤氏浮冰一族的后人。 而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无与伦比的智慧、和羡煞全族的灵力天赋的伟大浮冰王之子风潇殿下,则被整个浮冰王国最*师门派的雨师颍伯破格录取为关门弟子,修习灵术法术,相当于是最高学府的重点培养对象,培养他日后子承父业,成为全族独一无二的领袖。 自此之后的几千年间,除了在逐鹿之战中曾有机会并肩而战,两人再没见过面。 后来的后来,王建刚眼看自己是混不出头了,就在师傅的授意下接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神农氏后人的召唤令,据说完成该任务就能升官进爵,这是脱离底层生活的最快办法。 可惜他出师未捷。因为灵力本来就很弱,来了凡人世界就更弱了,于是在任务快要完成的一刻,也就是与他定下血契的神农氏后人被自己重生后的*膨胀死的一刻,当王建刚踌躇满志准备捉那灵魂归乡时,灵魂被野狼叼走了。那还是两百年前的事情。 浮冰王有明文规定,凡应召前往凡人世界的,要是带不回直系神农氏后人之魂,自己也就别回来了。 但是王建刚不相信自己的大王是这么无情的一个人,于是硬着头皮去闯了一回结界。结果被守门令无情地推了回来。那次莽撞耗尽了他仅剩的灵力,后来他再没找到过结界的所在。 但他依然坚信大王是会派人来接他回家的。他等。等着等着就心想,反正蚩尤氏后人里也不是谁都可以进入这个世界的,就当是公派留学了,多风光,索性学一学神农氏和轩辕氏后人的先进文化知识,来日回到家乡也可以报效部族。 蚩尤氏尚武,因为灵力好,伤病往往都能自己好起来,所以不重视医学。但王建刚深感这样不行,这样有损蚩尤氏后人的体质不说,战时等伤口自动愈合还颇费时间。于是开始潜心研究神农氏的医药知识。近一百年来又学习了不少西医的东西。越学越来劲,顺便就考了个博士。到现在基本已经是走火入魔的变态医师模式。 为了掩饰身份,他每隔几十年就会换个身份,换个环境生活。譬如这次,听说解放路有个口腔诊所的老板病故,就接手下来,假扮王大爷的孙子。但有一点,他只改姓氏,从来不改名字——建刚。 那可是他在故乡的名字啊!他很恋家的。“建刚”的发音在蚩尤语里是“多情的汉子”。 ——这些是在前往新建路“张开全开锁公司”的公交车上听王建刚自我介绍得到的信息。 ……等等,王、王子?刚才是不是提到王子了?谁?风骚?他喵的,这不靠谱的傻大个竟然是个异世界的王子?!!纳兰德性由衷感到一种不可信的梦幻。 “可是,你们蚩尤族不是贪婪自私丑陋邪恶的未开化种族吗?听说都是野人部落那种的,有个部落首领就不错了,怎么还有国王呢?”墨镜遮脸的纳兰德性朝身边的空气问。这时段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司机非常诡异地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 其实司机看不到,还有三个装扮奇异的男人坐在纳兰德性的前后左边呢。 本来风潇是打算一把扯掉纳兰德性身上的衣服跟他来个百分之五十的肌肤接触的,这样就可以帮他隐形,四个人就能在记者们眼皮子底下诡异地“消失”,然后从仓库门脱身。没想到衣服韧性太好扯不烂。那就只能出绝招了。 除了肌肤相触之外,还有办法能帮助凡人隐身,就是体液交换或灵力输送。于是他垂头吻了他。 一出门就分开。他压根儿没有刻意去看纳兰德性一眼,当然也没有给他机会开口问些什么。但不经意转眼间,还是看得出那凡人微红脸颊上表情的异样。 好在纳兰德性足够聪明,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吻的用意。一句话也没有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自在。可是看他这样镇定,不知怎的,风潇心里还有些……失落。 龙追呲牙咧嘴冲纳兰德性“呼呼”两声,愤愤地说:“谁告你蚩尤族是这样的!蚩尤族是世界上最最最完美的种族!比你们凡人厉害一千倍一万倍!” 纳兰德性:“别开玩笑,我们初中历史就学过——” “我们历史科还学的是轩辕黄帝和神农赤帝狼狈为奸暗地使诈胜之不武呢。”王建刚笑道,“这些东西,你们汉人也说了,成王败寇,没必要细究,对你们来说都是史前的东西了。” “蚩尤氏古来尚武,善造兵器,很久很久以前是连神农、轩辕两支加起来都比不上的。不过现在另说,因为你们世界好像自火药诞世后迅速发明了一代又一代的超强威力的神奇武器,尤其什么核弹氢弹。而我们所居的远古世界由于各种元素都极度匮乏,加上有灵力加持容易不思进取,所以至今仍处于冷兵器时代。”风潇一边翻看昨晚从纳兰德性大爷爷书房里搜集来的军事杂志一边感慨,“虽然是朝向不同方向发展,但我们那世界也跟你们一样进化了一纪年,拥有自己体系庞大而错综复杂的世界结构和多元文明。就拿九黎族来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 说,下分百大氏族,其中蚩尤氏独大。九黎全族推举的唯一领袖,就是你们常常听说的赫赫有名的兵主大人蚩尤;蚩尤氏下分十八部落,自逐鹿之战后彻底分裂成十个国家。其中种族最优、灵力保存最完好的一支,就是我浮冰王国。” 纳兰德性目瞪口呆。 风潇合上杂志,抬眼平静看他:“没错,吾乃伟大浮冰王之子,王子风潇。” “……”纳兰德性目瞪口呆。 “还有人家,人家是神兽白泽族小王子!”龙追也不甘落后地自我介绍,“一般灵人只有战时才会被分配到指定的坐骑,但是至为尊贵的大人们生来就有自己挑选贴身坐骑的特权。人家就是在出生第三天被主人亲手抱回家的——” “哦哦,人家来这世界也是因为接了神农氏后人的召唤令。本来想说替主人分一些忧,这样主人就可以早日成婚了,没想到来了以后发现这个世界的主人也对人家很好,一下子心软了,人家就亲自送神农氏主人的灵魂入了轮回。所以……人家就回不去了。” 纳兰德性目瞪口呆,扶一扶几乎跌下来的墨镜:“那啥,你们认识李庄生吗?” 三人面面相觑。两人摇头一人点头。王建刚:“就原来二号楼老李家的阿生嘛,你那天假装的那个。我也是查诊所里的花名册才知道的,没见过真人。怎么了?” “我说,你们其实是从他公司新制作的那个大型网络魔幻游戏里穿出来的吧?我当年为了挣外快还参与策划来着,什么蚩尤氏什么远古世界……我当年就提议过类似的方案。” ☆、第12章 偶遇故人 (十二) ,纳兰德性发小,雷霆科技有限公司大型游戏策划部实习助理。起码三年前纳兰德性死的时候他还是实习的。 原名李庄生,李庄生人,故名。是个寒门贵子。从小学一年级起就背负全庄人的希望来到大城市借读,成为纳兰德性小、中、高十年的同窗。十年间两人的关系经过一波三折,终于从死敌变成了死党,加上那时候李庄生父母给他租的房子就在纳兰德性爷爷家小楼旁边,纳兰德性初中时期常常利用课余时间抱着电脑去学霸李庄生家玩儿,因为他家没大人,自在,并成功为这名三好学生打开了爱情动作片的大门。启蒙之恩,恩同再造;敞开硬盘,就是兄弟!所以后来两人感情甚笃。直到高一下学期纳兰德性被新锐导演秦烬在公共厕所里一眼相中拐去拍电影,两人才渐行渐远。 两年后,当李庄生拼死拼活考上一所二流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专业并打电话向昔日好基友分享喜讯时,却发现两年没上过学的纳兰德性竟然被秦烬稍微动了动人脉就送进了中国最顶级的影视传媒学校学表演,当时就不相信爱情了,哭着大骂“你们城里人真无耻”。 当然后来还是冰释前嫌了,因为纳兰德性从那所了不起的大学辍学了。 李庄生毕业后信心满满地应聘了多家电视台、广播电台、传媒公司、报社杂志,统统碰壁。最后经大学校友介绍进入一家刚成立的游戏公司实习,即雷霆科技。 那时候正值纳兰德性父亲欠债出逃、他自己又患上脑瘤、跟梦烬影视公司的解约风波也尚未平息、被秦烬雪藏一年不见生机的困窘无援的时刻,所以当看到朋友圈里李庄生发布的有偿征集大型魔幻网络游戏脚本创意的消息时,立即报了名。 从手术结束到意外身亡前的十个月时间里,纳兰德性除了拼命接戏演戏,就是拼命查资料画图纸,前后写了七八个版本的故事脚本,都被雷霆总管毙了。临死前他还在构思全新的故事,其中*oss是中国远古神话里的部落首领——蚩尤。 对,他还真打算细分蚩尤手下的各大部族来着,设定为一级一级不同风格的关主。 “你们真的不是从我构想的游戏里穿出来的吗?我听说现在有一种网文叫‘系统文’,是主人公穿越到游戏系统里去打怪升级种田修真这种。我看你们一定是从我脑袋里带着系统穿越出来的吧?这其实是一篇‘反系统文’对吧?” 三个人先后显出形来。 龙追冰凉的手掌探一探他额头:“大人你说什么梦话呢?” 风潇翻开辞海查“系统文”的意思。 王建刚伸出胳膊:“阿奇奇啊,来,你摸,你掐,你看——我们三个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生物啊,憋胡思乱想了,接受吧,你们人类不是这宇宙里唯一的智慧物种,时间空间也不存在唯一性,你们所谓的科学唯物主义只是建立在你们所认知的物质、环境、磁场和灵力场上的,当一切被定为真理的基石被推翻时,有些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就重新变得合理了。世上存在神明,也存在恶魔。” “没错。”风潇点头附和,“我的大人一定是奇怪我们所谓的‘灵力’如何产生?其实就好比你们所知的分子构成细胞,细胞产生神经递质,神经递质产生神经冲动,神经冲动是一种无形的事物,却可以产生同样无形的思维。我们那世界的磁场、元素构成、大气成分、可食用动植物和水源、环境等种种因素都与你们的世界存在差异,当然会对我们体内组织器官的结构和功能产生与你们不同的影响,譬如构成我们身体的细胞可以分泌一些递质物质,经这些物质刺激某些器官就可以向体外发出类似气波或光波之类的无形物质或物质震动,以达到远程控制事物的效果,或改变事物本身分子状态……这就是所谓‘灵力’。这么说大人你就懂了吧?” 纳兰德性:“懂个屁!!!显摆毛啊显摆?知道你们脑容量大行了吧?有种去清华忽悠去啊,分分钟秒死你们。老子念书少,你们几个别诓我!”说完转头嘀咕:“什么玩意儿啊,还不如‘系统穿越’来得可信呢……” 公交车晃晃悠悠行驶在下午四点钟静谧的街道上,纳兰德性靠着车窗叹一口气,告诉自己想不通的事情不要去想,不是说好了痛痛快快活一回么,连下辈子都搭进去了,不痛快怎么对得起自己。 闭上眼,让温暖的阳光柔情蜜意亲吻自己的眼皮,感受视网膜上那缤纷而模糊的浮光掠影。好真实的感觉,真实的阳光,真实的世界,真实的自己……可是,可是,他一点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活一遍才算痛快。 开演艺公司吗?随口一说罢了。收回房子吗?房子里的人都不在了,旧时光也回不来了,收回来又能怎样呢。去见见那个曾给予自己极大的快乐和极大的失望的安冬吗?甚至采取点行动去报复他刺激他?算了吧,哪有那么大的仇和怨,分手还是自己提出的,也有六年时间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4 了,重生之后,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的*去与他发生牵扯,毕竟那人现在已婚,胡搅蛮缠没劲。又或者派风潇去搞垮秦烬的“梦烬影视公司”?谁让他当初在纳兰德性最困难的时候雪藏他。可那毕竟是最初提携他的人,知恩图报,还是要得的。 纳兰德性突然想起从小到大历任班主任对自己的评价,都有共同的一条,就是“懒散,不思进取”。没错,他从小就是一个没多大追求的人,也不羡慕别人成绩好,也不羡慕别人家境好,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成天谈“理想”谈“未来”。他就这德性,从小就比同龄人看事情更透彻,或者说更冷淡,总觉得做什么都没多大劲,差不多就可以了。 又想起跟安冬在一起时他对自己的评价——骄傲冷漠。大概是嫌他不够浪漫吧,从头到尾连个“爱”字都没有说过,也没有因为两个人关系的好与不好而表现出极大的欢喜和难过,总是那么淡淡的,可有可无。安冬曾在酒后一遍遍逼问他到底在不在意自己。当然在意,可是那么淡的语气说出来,恐怕谁都说服不了。 秦烬也曾用一个奇怪的词来形容他,说他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清高”。他当时就笑了,说,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丝气息,还满口脏话,清高毛啊清高。秦烬摇头说,就是清高,这是你最吸引人的特质。 后来想想,秦烬要表达的大概是他身上的那点“无欲无求”,或者说是“慵懒”吧,秦烬把那误会成“清高”了。 “我还真是一个忒没劲的人。”纳兰德性闭着眼叹气,“老师说得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热情的人,活该一事无成。” 其实……也不是全无热情吧?只是不习惯表达吧?譬如他那时是真的很喜欢安冬的,只是不会肉麻的表达;又譬如他在演秦烬的戏的时候,就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是很入戏的,很为故事里的人物欢喜和悲伤,演着演着就会渴望释放自己的感情。或许是秦烬的故事太纯粹太能打动人,又或许是他难得地真的喜欢上了演戏。可是始终也没有真正做到像以前看过的演员前辈们那样放肆地大哭大笑大喊大叫去“解放天性”。他也看过自己演的戏,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淡,没搁盐似的。 如果让世人来评说,一定要说他性格的淡漠是成长环境造成的,包括父母的离异和爷爷家的特殊情况,也就是说那是一种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但其实在他自己看来,成长环境的影响不能说没有,但更多的还是天生。 与内心的淡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日常生活里的没心没肺口无遮拦。似乎每一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些有趣的矛盾面存在,有的是出于下意识的掩饰内心,有的是出于对改变自己的渴望。 想起往事,纳兰德性又叹口气:“喂风骚,说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去‘张开全开锁公司’?你是要去哪儿入室盗窃吗?” “‘张开全开锁公司’其实是一家隐藏的‘办/证’公司,据王建刚说,张开全是近几年来本省最专业的‘办/证’人才,无论是结婚证离婚证准生证签证还是残疾证,都能以假乱真,并且全世界绝没有人能查出真伪。”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张开全可是美国留学回来的it人才,刚回国的时候是搞黑客的,技术国内一流,专门破解各种平台的国内外正版游戏,造福了亿万玩家。后来ps4和出来以后直接无法破解了,加上行业不景气,他就果断转行做证件了。据说他已经黑遍了全球所有国家的档案系统,所以做出来的证件就相当于是真证件。”王建刚滔滔不绝介绍,就好像在介绍自己太姥姥纳的千层底布鞋,“我这一世所有的证件就是让他办的,太完善了,连医保都上了!而且老板说了,凡办理全套证件者,三年内提供免费改名机会三次,并且赠送驾驶证一百二十分代扣,可划算了。” “……”纳兰德性左右看了看,“龙追哪去了?又隐身了?” 风潇指了指前面驾驶座,只见龙追正坐在那里风驰电掣地增减档,一边还冲着窗外超车的小轿车破口大骂:“妈的会不会开车啊!敢超我公交车?来呀!飙呀!看我不虐死你——” 此刻车上只有他们四个乘客。 纳兰德性:“这什么情况啊!!!” “刚刚司机行车途中看了眼倒车镜就晕倒了,幸亏龙追眼疾手快接过方向盘,要不然咱们得完。” “司机呢???” “刚刚路过中心医院的时候丢门口了。” “……所以我们抢车了?” “没有吧?” “……还有龙追你他妈有本儿吗你就敢乱开?” “当然有啊,人家abcdef本儿都有!摩托车本儿也有!还有拖拉机挖掘机本儿呢!”龙追冲着后视镜里三个人可爱地眨眨单边眼睛,“人家也像建刚哥哥一样心系部族,想要学些凡人的先进技术回去报效部族,于是在灵力还足以支撑人形的时候去蓝翔深造了俩月。主人主人!等到龙追回去以后,一定开办一个比蓝翔还大的挖掘机专门学校!培养我们自己的工程人才!” …… 车子飞掠过无数个站台,一个都不停,但龙追还很调皮地每一次都假装减速进站又猛地踩油开走,看底下群众惊得鸡飞狗跳,他就开心地“咯咯”直笑。 纳兰德性白眼又白眼:幼稚。果然再灵的兽也就是个兽,智商比他主人差远了。 车子路过一家购物商城时,纳兰德性却一下就被十二层楼体外大悦影城的巨幅海报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因为他在海报上看到了自己。 雪白的衬衣,半透明地勾勒出他那透漏着浓浓荷尔蒙气息的少年身躯,既宽又窄的肩膀,在浓郁的背景色彩里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他半侧着脸,微闭着眼,那样安然。唯有脸上身上艳丽的红色血滴,触目惊心。场景本来是在雪地里的,却被抠出了人像安排在黑暗背景中另一个人的身边,两人咫尺面对。那人正是一脸高深莫测似是而非笑意的安冬。 那是本该在九年前上映的影片,秦烬的电影处女组——《他年忆》。可惜后来被禁了,一禁就是九年。 商场外门庭若市,人满为患。 “这……”纳兰德性目瞪口呆。 “大人还没看我搁在你床头的剪报集吧?”风潇淡淡地说,“那是我为大人搜集的近几年来的一些国际形势和有关‘纳兰德性’的报道文章。上面有写,水涨船高,获奖之后,秦烬的一批片子不仅得到解禁,还预备在今日首映经典影片《他年忆》。” 当然,是广电阉/割版的。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5 还是那句话,人红屎香,万众跪舔的时刻到来了。 也许是出于某种奇异的感应,纳兰德性漫无目的地回头朝停车场马路对面看去,却惊奇地发现路边一辆敞篷z4上刚刚摘掉墨镜的男人正在直勾勾地望着公交车里的他,一脸惊愕。而那人的车门外,正站着一名貌似刚从隔壁帕拉梅拉上下来的身着蓝色毛衣的棕发大波浪头男人,个头不小,墨镜遮脸。他似乎也在望着纳兰德性的方向。 车里的是安冬,车外的是恢复了一贯造型的秦烬。 两人原本应该是在隔着车门攀谈着什么,虽然彼此戒备,但各自表现得彬彬有礼。然而此刻两人全都目瞪口呆地望向这边。 纳兰德性几乎与他们俩分别对视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地开始躲避。一转身撞上同样也在盯着自己的风潇。 “你……”风潇欲言又止,仿佛有话要问。 “让让,我要趴下……” 风潇看了眼窗外,随手将纳兰德性按在了自己怀里。目光不离,只见那两人如出一辙地目送这辆公交车走远,才大梦初醒似的对看一眼,都深深皱起了眉头。不过三秒,那z4已经猛一掉头追了上来,而秦烬也飞速回到了帕拉梅拉里。 ☆、第13章 被围堵了咋整 (十三) “龙追,跟他们飙。” “好嘞!各位乘客请坐好扶稳——” 风潇一声令下,龙追猛踩一脚油,直挂五档,公交车开始风驰电掣。三辆车前后紧追,在市中心的繁华大街上上演了一出生死时速。 人家z4好歹是跑车,眨眼间就从左侧追了上来,与他们并驾齐驱。安冬转头看向车窗里,正看到双排座位上一个无比熟悉的背影,被另一个银发男人轻轻按在怀里。 那男人正冷眼与他对视,嘴唇微微张合,隔着车窗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纳兰,纳兰是你吗——”安冬激动地大喊。险些与对面行驶的越野车撞上,回头猛打了一把方向,车头却在公交车身上擦了一道。安冬看到车上人还是无动于衷地背对着自己,于是加速开到驾驶室左侧,大喊“停车停车”。 龙追哪肯就范,越激反倒越来了劲,握着方向盘先是向左猛打,把z4挤得整个跨过隔离线并且车身一百八十度横转,才向右回轮带着发动机濒临崩溃的嘶吼一路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一瞄,却见不远处的后方,帕拉梅拉正紧追不舍。 风潇感到怀里纳兰德性在瑟瑟发抖。 “糟糕,他好像已经看到你了。”风潇道,“我的大人,你希望我怎么样做?” 纳兰德性不答话。突然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随后肩膀上一阵钝痛。风潇蹙了蹙眉,推开咬着自己的纳兰德性一看,只见他半张脸都已经变得血肉模糊,鲜红狰狞得好像刚刚被大火灼烧过,连袖口里露出的手臂也一样的触目惊心。 “好痛……”纳兰德性感觉心脏仿佛被利器刺穿似的,锐痛不止,抬手去捂心口,却发现手臂变成了这副可怕模样,当即一愣,茫然地看向风潇,“我……怎么了?” 风潇一时哑言。 一旁王建刚见状沉声问了句:“你上辈子是不是被火烧死的?” “嗯……” 王建刚没再说话,眼神复杂地看向风潇。 “原来你真正的心愿就是这样?”风潇看了眼窗外重新出现在视野里的z4,充满不屑地笑了笑,右手搁在纳兰德性额头上,仿佛等着什么,“啧啧,真是卑微……” “……什么?” “我说,真是可惜,我的神农氏大人,看来我们的缘分要结束了。”风潇笑着说,“凡召唤者心愿达成的一刻,身体就会重现死亡时的状态,这也正是契约结束、恶灵取走灵魂的时刻。还以为能帮大人做一些了不起的大事……呃嗯……怎、怎么会——” 风潇话没说完,就抱着手腕蹙眉退开。摊开来一看,只见掌心一片新鲜的灼伤,而纳兰德性的脸上身上,却在一点一点恢复正常。 “怎么会这样?!”王建刚也惊奇不已,看看一脸茫然的纳兰德性,又看看更加茫然的风潇。 “建刚,你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吗?”风潇反复打量着手心里的伤,十分诧异,甚至伸出舌尖舔尝血的味道。 “没有啊,前辈们也都说这任务是一锤子买卖,凡人夙愿达成,身体腐烂,灵魂出窍……” “我是说,灵人被凡人所伤的情况……”风潇又抬眼看向纳兰德性,眼中的危险气息一闪而过,突然附身过来,猛嗅他颈间气息,“你是凡人吗?” “我想我是鬼吧。” 脖子上轻微一痛,风潇锋利的指甲无情地划过,血珠晶莹饱满地渗出。风潇侧头,用舌尖舔掉那里所有的血,尝了一尝,才又奇怪地看他:“是凡人没错。你……把召唤的咒语再念一遍给我听。” “你让我念就念?明明你才是我的奴仆。” “念。” “忘了。” “忘了?”风潇挑眉,笑笑,突然伸手狠狠扼住纳兰德性的脖子,面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手下却用了要命的力气。直掐得他面红耳赤,青筋暴跳,眼珠子也吊了起来,一脸濒死之相。 纳兰德性喉咙发出“咔咔”的声音,头脑一阵阵空白,窒息的感觉让他惊恐得睁大眼睛,双手在空气里乱抓,渴望抓住些生的希望,却被风潇轻描淡写避开。 “念来听听。”他看着他的眼睛,冰冷冷地说。好像并不把他当一个生命对待。 三年前大火中的绝望再次袭来,没有谁会比他更了解死亡来临时的恐惧。世上最勇敢的人,也会向那种恐惧屈服。纳兰德性念不出来,死死望着风潇的眼睛,硬生生憋出一行泪来。突然想起那天商场幻影中形似林安森的那团黑气对他说过的话,他说风潇是一个魔鬼,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来到他身边也只为取他性命。 纳兰德性以为自己早就知道这些,并且可以豁达面对,毕竟灵魂都许给他了。可是知道归知道,真正体会到又是另外一种震撼。 濒死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尽量让自己平静。世界上的各种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他听到汽车碰撞的声音,听到安冬的声音声嘶力竭大喊“放开他”,听到龙追苦苦哀求“主人别杀他”,听到王建刚苦口婆心劝说“不要冲动”…… 突然听到一个如烟飘渺的少年嗓音,华丽而悦耳,平静而从容,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念诵着经文一样的句子…… 氧气再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6 次涌入大脑的感觉,仿佛重获新生,让人泫然欲泣。纳兰德性大口呼吸了好一会儿,才能够控制自己的大脑身体。睁开眼,看到三个人围在自己头顶,表情各异。车子斜停在人行道上,撞翻了公用自行车蓬。窗外是“张开全开锁公司”的大招牌,一个男人正拼命地拍打车门,无数行人举着手机远远拍照议论。 纳兰德性突然感到纷扰远去,万事皆空,双眼空洞地望着车厢顶说:“你总有一天会这样杀死我对吗?” 风潇有些愣怔地说:“刚才的咒语,你再念一遍?” 纳兰德性坐起身:“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不奉陪了行吗!”说着就要下车,却被风潇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很好玩吗?”纳兰德性怒道,“老子堂堂正正一条好汉,要杀要剐随你!不就是许给你什么狗屁灵魂了吗,说了不是老子召唤的你,你他妈自己搞错了还非要跟我定契约!好,老子认栽,灵魂你想要拿走好了,不用这么玩儿我。老子活了一辈子也差不多活够了,死一次也是够够的了,不需要第二次。你现在就拿走!” 风潇愣了愣:“现在不能。” “老子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拿还是不拿?” “不拿。”如果是灵人亲手杀死了召唤者,那不仅拿不到灵魂,还会受到诅咒的惩罚。 “好,你说的。”纳兰德性不知为何异常愤怒,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跟谁这么豪气地起过誓,“今天让你拿你不拿,以后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我以为我已经是很薄情的一个人了,真没想到你们这物种根本就是无情!今天多谢你让我明白,既然你让我复活了,我他妈就是一条命,谁都没有资格践踏玩弄。不是让我许愿吗?我就许愿好好活着,活个长命百岁,你来帮我实现。我看你怎么打破自己设下的这个悖论题!” 说着起身打开了车厢后门,径自下车。留下三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龙追:“主人家的这位大人真是好帅气呀!” 王建刚:“怎么办?这可出了难题了。” 风潇:“你们听到他刚才念的咒语了吗?” “怎么了?” “是原始咒语。” 王建刚大惊:“怎么可能!” 龙追:“什么是原始咒语?” 王建刚:“是上古时期神明定下的召唤咒语,是神明召唤自己的臣下时所用的咒语,前面加神明自己的名号,后面加臣属的名字,用以区分。后来人界各部族间也形成臣属关系,召唤咒语是由原始咒语演化而来的,但后半句已经分别是完全不同的内容了。” “难怪这一次任务父王一定要派我来完成,”风潇沉眉道,“不仅是为了兵主之位,还因为原始咒语只有王子和王以上才有资格接受。虽然他没有加前后名号……可是,他一个凡人,怎么会知道原始咒语?” “我想是巧合吧。”王建刚道,“上古神明已经全部寂灭了,就算存在也绝不可能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灵力场不符合神明存在的条件……大概是炎帝之前的神农氏族人留下的古字画里有记载远古咒语吧……” 风潇不语。平生一元(4560年)一纪(1520年)七蔀(76x7年)二章(19x2年)岁(合计6650岁),只有一个人曾用这咒语召唤过他。尽管对那人的印象已经模糊到仿若昙花一梦,但到底是他心底不甘愿忘记的,哪怕是梦影也想留住那么一点痕迹。 “但说起来,还真有一事让人感到奇怪……”王建刚又道。 “什么事?” “殿下,浮冰王陛下派你来寻的是第几个神农氏之魂?” “第一千个。” “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 “那就奇了怪了……我前些天还在哈萨克斯坦中哈友谊医院当心外科主任的时候,收治过一名受伤的蚩尤氏灵人,他也说自己是应召来寻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的……怎么有两个第一千?该不会是浮冰王陛下搞错了吧?还是说为了保险起见,预备一个额外的……” 风潇蹙眉:“有这种事?” “是啊……” …… 其实纳兰德性气愤的是风潇那样坦诚直白的冷血无情。虽然他也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经过几天朝夕相处,无疑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或者说伙伴更合适。突然被提醒与他之间只是这样明明白白的交易关系,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尽管口口声声叫着“大人”,但其实风潇根本是不在乎他的。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冷血恶魔,所表现出来的所有亲近和服从,都是为了取走自己的灵魂。多么让人胆寒。 刚一下车,奋力拍打前门的安冬就冲过来拉住他:“纳兰,是你吗?” 随之而来的是围观群众狂风骤雨般的惊呼。有人想要靠近,又不敢。 “……那是安冬吗?” “天哪!安天王出车祸了!跟公交车撞一起了!” “该不是要打架吧——” “跟安天王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我看怎么像已经死了的纳兰德性呢?” “没错没错,就是纳兰德性的脸!该不会是闹鬼吧!” “怎么可能有鬼?我看根本是脑残粉整容成偶像的样子了吧……” “喂,听说了吗,今早纳兰德性家的旧房子里也闹鬼了,有人说在里面看见纳兰德性和家人旁若无人地吃早饭呢——” “啊,假的吧!太诡异了……” “怎么这么巧,今天是纳兰德性和安冬主演的电影《他年忆》的首映,该不会是故意找了个长得像的人来炒作……” 本来就心情不爽,看到人影憧憧实在想快点脱身,正打算恶语回应,一低头却看到安冬手腕上一道鲜红的擦伤。又看到他的z4歪歪斜斜停在路边,车头略微变形,与公交车车身的凹陷形状契合。想起刚才窒息中听到的那句“放开他”,也不知道安冬有没有真的喊过。 “刚才那个人想对你做什么?我看到他在掐你,是不是?”安冬怒冲冲就要上车。刚跨上台阶却发现车厢内空无一人,大惊。 “安先生认错人了。”纳兰德性礼貌地推开他的手,笑说,“我想你所说的‘纳兰’是指已故影视演员‘纳兰德性’先生。人们常说我跟他长得很像,但我真的不是他。人死不能复生,安先生还是节哀吧。” 安冬愣了下,又盯着他看了好久。眼睛里面充满无法掩饰的失望和渴望。 “安先生,好心提醒一句哦,您是大明星,这么横冲直撞地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7 酒驾飙车可不好哦。你瞧,到处都是狗仔和粉丝,您的形象……” 安冬嘴里虽然带着酒气,但头脑是清醒的。今天心情不爽,刚跟朋友喝过几杯。本来是奔着喝醉去的,没想到越喝越烦躁,跟经纪人夺了钥匙就开车到《他年忆》首映典礼现场外,望着大海报一根接一根抽烟。不曾想在那里跟阔别多年的老朋友秦烬打了个照面,话没说两句,就看到了公交车上那个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一瞬间他直觉相信看到的就是纳兰德性。 吹了吹风,静了一静,安冬也冷静下来,想起纳兰德性的确已经不在了:“那你是谁?” “我?”纳兰德性顿了顿,答不上来。下意识看向车上,想寻求风潇的帮助,却发现人不见了。 “安先生请问这位外形酷似纳兰德性的先生是您什么人?您今天拒绝出席《他年忆》的首映典礼就是为了幽会这个人吗?”迅速有埋伏在工体附近的娱记闻讯赶来,“车祸”现场顿时热闹起来,“张开全”门前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意整容成影星纳兰德性的样子是为了什么目的?是不是有幕后推手在运作?希望将你制造成新一代网络红人?” “前些天报道上说有人在‘xx商场’看到过疑似纳兰德性的男人,还有人称曾在高速公路‘xx段’看到一名酷似纳兰德性的男人在无耻裸/奔,请问是不是也是你假扮的?” “利用已经过世的人出名不觉得可耻吗?” 纳兰德性:“……啊哈???” ☆、第14章 忠犬吃醋 (十四) 纳兰德性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复出。 训练有素的娱记们已经在安冬和纳兰德性身边围起了三圈坚墙固垒,一圈跪着一圈站着一圈踮着脚尖。他们之中有的是常年蹲守在工体附近采集明星花边的,有的是今早接到主编通知到《他年忆》首映现场抢拍秦烬和安冬的。谁都没想到幸运从天而降,让他们逮着这么一个惊天大新闻。 从记者赶赴现场的速度来看,该区交警的效率有待提高。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哎谁扯我耳朵快松手松手——” “他的耳朵是真的!没有整过!并且是活人!” “……”纳兰德性一把甩开围上来的好奇群众,怒吼,“都静一静听我说可以吗!” 结果大家真的静下来了他又不知道说啥,从容咳嗽两声才道:“本来呢……嗯……这次秘密回国,是要处理一些家庭事务,不打算声张。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广大媒体朋友,为了解答大家的疑问,鄙人只好公开身份——” 群众纷纷交头接耳——你看看你看看,果然是有特殊身份的人吧。 “鄙人复姓纳兰,名叫‘纳兰德性’。” “不过,不是已故影星纳兰德性哦,”纳兰德性恰到好处顿了顿,充分设置悬念,“而是已故影星纳兰德性的孪生哥哥,纳兰德性。” “……什么意思?” “家弟本名‘纳兰士奇’,可能有人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网上看到过纳兰德性的身世爆料——” “实不相瞒,当年父母离异,我们兄弟二人,一个跟了父亲一个跟了母亲。这二十年来,我一直跟随母亲定居在瑞典,几乎没有回来过,跟弟弟的联系也不多,后来听说他以‘纳兰德性’的身份出道了,才知道这孩子顽皮,拿我的本名当了他的艺名……” “啊原来纳兰图图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也很帅啊,比电视上的纳兰德性还帅啊——” 还是记者同志比较会抓重点:“纳兰先生这次回国是处理什么事情呢?是跟您弟弟的死有关吗?据我们所知三年前您和您的母亲都没有出席葬礼……” “这个……个人私事,不方便透漏。” 纳兰德性一边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一边感觉到安冬的灼灼目光要把他的脸给戳穿,于是转头对他笑笑,伸出手:“安先生我看过你的电影,非常喜欢,幸会幸会……” 安冬大梦初醒般,透出些许失望,垂眼看看,露出眼尾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疤,过了三秒,才回握住他的手:“幸会……纳兰先生中文说得可真好。” “……”吹大发了,瑞典说什么语言来着?“谢谢,家母思念故国,从小教我学习中文……” 安冬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手始终没有松开:“纳兰先生有空吗?” “抱歉,没有。” “喜欢喝酒还是喝茶?” “都不喜欢。” 安冬不再说话,拉了他劈开人群往z4旁边走。 “安先生?握完手应该及时放开才礼貌吧?” “跟我走。” “去哪里?” “既然你是纳兰的哥哥,我有必要请你喝一杯。”安冬说,“我是他的老朋友。” “可是我并没有这个打算。我行程很满的。” 快门声咔嚓作响,惊呼也此起彼伏。安冬只管拉着他走,旁若无人,仿佛并不在乎众目睽睽,更不畏惧流言蜚语。他说:“来就对了,我有话说。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纳兰德性有些意外,因为从前的安冬是绝不会这样莽撞的。安冬从前很害怕两人的关系曝光,甚至连一起出席活动都尽量避免。他远比外表看起来的要懦弱自私一千倍。 尽管处处谨小慎微,后来还是不可避免地有流言蜚语传出。安冬那时处境很不好,正是事业低谷,加上圈内刚有一位很好的前辈因为不堪“同性”传闻自杀身亡,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安冬甚至怀疑是纳兰德性为了借他炒作上位故意放出了消息。士可杀不可辱,大吵一架后,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也不知道联星的千金乔珍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出现在安冬身边的,反正既然她可以做安冬的救世主,纳兰德性就顺理成章地离开了他。 你看看,果然,有了贤妻相助,安冬平步青云前程似锦,三年就成为了新一代影帝。 纳兰德性后来屡屡感慨遇人不淑。早知道他是个懦夫,从一开始也不会喜欢他。 可是他现在居然敢这样拉着他的手,旁若无人行走在纷纷扰扰的目光议论中……身边到处都是镜头,纳兰德性几乎已经听到了网民们激动的腐声呐喊…… 微博、贴吧、天涯、b站请就绪,新cp要诞生了! 纳兰德性突然想,如果那时的安冬敢像今天这样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地牵一次他的手,也许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8 两人就不至于分手,也许纳兰德性也不至于死掉。 但是没有如果。 别说是安冬,就算是他自己、整个娱乐圈、甚至整个中国,有几个人敢。“出柜”这等事情,好比所有其他被界定为离经叛道的事情,谈起来宽容,做起来畏惧。归根结底,是因为高喊“宽容”的往往都只是看热闹的,没有人能为做决定的人的人生负责。其实圈内是无所谓的,混乱的男女、男男、女女关系大范围存在,是大家习以为常的生活娱乐和工作方式,有时也充当建交手段。但是有一点,见光死。尤其是在这个“同性恋”仨字儿都不能出现在主流媒体上的国度里。卖腐当然没关系,但谁认真谁完。腐女粉丝当然可以为偶像出柜欢呼雀跃,但是粉丝又不能给你戏拍。人都是要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的,纳兰德性恨的只是安冬的懦弱,却不恨他的选择。 因为无可厚非。尽管非常的现实。 纳兰德性从来不愿意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半点都不愿意,甚至有些逃避。如果真的成为了安冬事业上的绊脚石,那还要自责一辈子,何必呢。与其这样,不如割舍。所以主动提出分手。 包括那时候妈妈选择再婚,纳兰德性首先不愿意跟一个陌生男人一起生活,其次又不愿意“耽误”妈妈可能拥有的幸福,所以主动跟妈妈说,自己想要回去跟爸爸过。其实他当然是更想跟妈妈过的,妈妈是那么温柔精致的一个人,爸爸却是一个不成气候的潦倒画家。但他觉得,责任比爱更难承担。 现在想想,安冬说他骄傲冷漠,也许是对的。安冬跟别人传出绯闻的时候,甚至是最后被拍到跟乔珍共同出入酒店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问过一句是真是假,也没有求过他回心转意,“分手”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对方看不出他一点的难过;当初妈妈要移民欧洲时,一再提出带他一起走,他一个八岁的孩子,却坚决而冷酷地推开妈妈的手,说“我不愿意”,不是“舍不得”,是“不愿意”,妈妈一直在哭,他却一滴泪也没有流,更没有哀求妈妈不要走。 往往不喜欢别人做出的决定,却也不愿意左右别人的决定。一丁点的责任,都要避免。因为责任比爱更难承担。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古怪的德性。大概可以称其为自私。 但是,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安冬似乎变了。 安冬刚拉开副驾的门,就有另一只手伸过来关上了它,顺势接过纳兰德性被安冬握着的手,那么自然。 随着围观群众的集体惊呼,纳兰德性回头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的风潇,领口多了一只黑色领结,银色长发在脑后随意一系,轮廓分明的脸全部露了出来,连下颌骨的线条都完美得令人发指。 不知何时娱记们的镜头都对准了这货,“咔嚓咔嚓”连问题都顾不上问了。 “主人,车子备好了,万华科技有限公司亚太区副总裁正在等您签合同,我们要准时赴约。”风潇仪态自然得像个在街边摆拍的模特。 “啊……对。”纳兰德性硬着头皮接下这货浮夸的谎话,转头往公交车上走。 “主人,这边。”风潇拉他转向另一边,只见巷子里开出一辆铮光瓦亮的纯黑色阿斯顿马丁,缓缓停在人群外,司机抱着一只白毛松狮从车上下来,一身夸张的白色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在胸前画了两个圈,才扶着胸口鞠躬:“主人……” 王建刚啊。 尽管很好奇这车哪来的,但是一定要装出一副就是老子的的样子。纳兰德性大摇大摆走过去。 “这是?”安冬疑惑。 “啊,忘介绍了。这位是我从瑞士带来的私人管家。兼保镖。”纳兰德性指指风潇,又指王建刚,“那边的是我的司机兼私人牙医。狗狗是我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怕我一个人在国内孤单。” “……” “哇,家大业大的样子——” “帅啊——做我老公吧——” 安冬:“瑞士?不是瑞典?” 要死。 “啊,抱歉,我汉语不大好,刚刚说的是什么?反正,i’switzerland。” “瑞士不说英语。” 那说啥语???要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扯蛋,安冬的保镖团队和交警小分队终于先后来到案发现场。保镖黑着脸冲进人群,差点儿把自家主人也撞倒。交警驱逐了会儿群众,看到当事人是大明星和已故大明星,又被镜头阵仗吓到,有点懵:“那什么、有人受伤吗?” “没有。” 该名交警尽量保持正面上镜,扶了扶肩章:“那那什么,安先生,这位先生……要不咱们……回去做个笔录?” “不用了,安先生说私下和解。对吧安先生?” “不我没说。”安冬否认,“走吧,去做笔录。” 搞什么,真是狗咬吕洞宾,老子还不是怕你被查出酒驾坐牢,好歹相识一场…… 但其实安冬是别有用意的。他对这人的身份深感怀疑,需要通过警方核实一下。 交警盛情邀请两人坐自己的捷达上路,结果两边分别上了自己的车。阿斯顿马丁先走,安冬立即命令自己的司机追上去,与它并驾齐驱。捷达尴尬地追在后面。 路过一个隐蔽的路口时,阴影里帕拉梅拉的车窗摇了上去。 纳兰德性一上车就看到后座上麻绳绑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瘦小男人,三十岁左右,戴着副极其厚重的黑框眼镜,虽然明显是被打劫来的,脸上却一派慵懒平静,嘴里还叼着个木头烟斗。 纳兰德性:“这谁?” 风潇:“张开全。” 纳兰德性看到张开全脚下堆着几台笔记本。 “喂喂烟灭了。”张开全耷拉着眼皮说。 “说了这是禁烟车厢,你老实点。”王建刚一边开车一边说。 纳兰德性:“你们绑他干嘛?” 风潇:“谁让大人在人前编了谎话,我们只好绑了他来帮大人圆谎。”扭头一掌斩断张开全身上的麻绳,“开始工作吧,待会儿警察估计会查问姓名和证件号,你先做‘纳兰德性’的护照,再黑进瑞……”顿了顿,看向纳兰德性,“到底瑞典还是瑞士?” 纳兰德性想了想:“哪个国家福利好?” 王建刚:“反正应该都比tianchao好。” 风潇:“黑进瑞典国家档案系统去,伪造两个全新的身份。” 纳兰德性:“一个就够了。” 风潇:“还有我一个。”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9 纳兰德性:“哦。” 张开全搓一搓手指:“事儿成什么价?” 风潇看向王建刚。 王建刚立即一个抖擞:“殿殿殿殿下,我存折都给你了……那啥老张,要不这样吧,办成这事儿这辆车借你开十天。” “成交。”张开全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上烟斗,拣起地上的电脑开始工作。风潇果断吹灭他的烟斗。 纳兰德性:“说起来,这车哪来的?” “龙追主人家的。”风潇顺顺怀里松狮的毛,“它主人夫妻去新西兰度假半个月,车子托管在机场,龙追回家叼出了备用钥匙。” “这他妈也行……” 旁边z4副驾上的男人全程在盯着这边车里看。虽然玻璃贴了黑膜,但还是令风潇感到不爽。风潇看了眼安冬,又看了眼纳兰德性,正好纳兰德性也在看安冬,眼神还比较幽怨。风潇二话不说从副驾伸脚过去猛踩王建刚膝盖,相当于通过联动杆原理猛踩油门,车子“噌”一下窜出去老远。 “开车怎么那么肉呢?还不如我家阿追。” “嗷——” “你很喜欢他?” “殿下冤枉啊……我喜欢谁?” “没说你。”风潇回头,正看到纳兰德性目光紧随渐渐退后的z4回头张望,“你召唤我来,难道就是因为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 “啊?”纳兰德性反应过来,回头怒道,“妈的,在交警眼皮子底下超速,你还嫌我麻烦不够大是不是?!” …… 纳兰德性出神,其实是突然想起安冬刚才的一句话——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隐约觉得,他这句话的语气不对。好像不是叙旧,而是带着……某种紧迫。 这句话是对谁说的?纳兰士奇还是纳兰德性?他想知道的事情是什么?安冬又在暗示什么? ☆、第15章 千灯古宅 (十五) 事实证明张开全的工作效率是十分可靠的,到达交警支队时纳兰德性的身份信息已经全部建立,只是纸质版还没来得及打印,只好说是走的匆忙落在酒店里了。 警察对照电脑里显示的照片打量纳兰德性好久,才狐疑地扶了扶眼镜:“真是纳兰图图的哥哥啊?” “是的。” “您跟护照上一点儿没变啊,发型都一毛一样。” “对,我恋旧,一般不换发型。”废话,这照片是刚刚在车上用张开全手机拍的。 “说说吧,当时是什么情况?谁开的公交车?谁撞的谁?” “他,他撞公交车。”纳兰德性果断指向安冬,“公交车当然是公交车司机开的喽,总不可能是我们吧。” “公交司机长什么样?事发后去了哪里?” “中年男人,光头,嗯……微胖,小眼睛。我倒没注意他去哪儿,大概下车以后被人群挤散了吧……” 警察把面前的电脑屏幕转向他们:“但是据车上的监控录像显示,出事时开车的是个小男孩儿,看样子恐怕不超过十八岁,并且一开始跟你们几个人坐在一起……” 画面里龙追一边冲着窗外破口大骂一边“kuangkuang”狂转方向盘,十分嚣张。纳兰、风潇、王建刚三个人则在围坐在后排热烈交谈。 纳兰德性冲着屏幕干眨眼睛:“……啊……对,对,我想起来了,途中司机高血压犯了,这小伙子热心肠,不仅在‘中心医院’一站把司机送下车,为了不耽误车上乘客的时间,还亲自接手开车。” “是你们认识的人吧?事发后去了哪里?” “不认识。”纳兰德性看了眼卧在王建刚怀里乖巧打哈欠的龙追,矢口否认,“管家,你认识吗?” “不认识,只是碰巧坐在一起的乘客,比较自来熟,跟我们说了两句话。” 王建刚也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刚一撞车我就看见他逃逸了,大概是看安天王车子太贵怕赔不起吧……” 龙追“汪汪——”两声以示清白。 “是吗?奇怪……”那警察拉了拉进度条,似乎发现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皱着眉头一筹莫展,“怎、怎么突然不见了……” 纳兰德性还在想是什么不见了,一低眼却瞥见录像里自己怒冲冲踹开门下车后,那三个人很快就“刷”一下凭空消失了。纳兰德性大惊。好在随后屏幕骤然一黑,警察鼓捣半天都没能重启。纳兰德性舒一口气,赶忙说:“这录像有问题,大有问题,肯定是木马病毒!你看看把警察蜀黍的电脑都整黑屏了——” 警察蜀黍你知道的太多了,适可而止吧,不然会被灭口的。本以为是风潇机智拔了电源,转头却见风潇的手搁在电源接头上根本还没来得及动作,而他的目光则有些奇怪地落在一旁正若无其事玩手机的张开全身上。 该不会是张开全动的手脚? 不对呀,张开全又不是蚩尤氏后人,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等等,难道说……也是? 后来全办公室的警察都被叫来修电脑,还是没办法,整个支队系统全面瘫痪。加上安冬提出自己还有工作,希望和解了事,助理甩了两张支票给公交公司,于是此事简单作结。末了几名警察围上来羞答答地问可不可以和安天王合影。安冬大度地合了。 纳兰德性愤愤地表示凭什么只审问自己不审问真正肇事的安冬,那小警察十分为难地指了指头顶。纳兰德性正抬头看头顶有什么,就听“笃笃笃”一阵干脆利落的高跟鞋声走来,在众多杂乱的脚步声中格外突出。随后就见一身最新季prada浅紫套裙的年轻女人一边跟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寒暄一边走了进来,举手投足爽落大方,谈笑风生颇有大家风范,正是安冬的妻子、联星的千金,乔珍。 “我们家安冬给刘叔叔添麻烦了……查过酒精浓度了吗?不不不还是查一下好了,我相信我们家安冬是很守法的,还是有个数据好,不然明天报道要乱写了……哦测酒精的仪器坏了要等一会儿?没问题没问题……”乔珍一边笑说一边走去挽住丈夫的手,看到纳兰德性竟然丝毫惊异也没有,还颇为陌生地打量了会儿,才问,“这位是?” 没问题毛没问题,谁不知道你们是在等酒精浓度自然消散。其实今儿这小事儿根本用不着乔大小姐亲自出马,大概是因为撞见媒体闹得沸沸扬扬,安冬又执意要来交警队走一趟,才有必要高调收尾挽回形象吧。连纳兰德性都觉得安冬这软饭吃得太不懂事儿了,尽添乱。 不管怎么说,纳兰德性厌恶这女人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0 到极点,半点账也不买,笑说一句“安先生再会”,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如何解释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擦肩而过时,安冬拦了拦他,然后非常礼貌地递过来一张名片,字字清晰地说:“如果不忙回国,请联系我一叙,纳兰先生。” 纳兰德性错觉自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恳求,几乎一愣:“好,再会。” “可否您的联系方式……” “抱歉,不方便。” …… 依旧是王建刚开车,阿斯顿马丁扬长而去。张开全正点了烟斗准备跟王建刚讨论一下车子使用权的问题,风潇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瑞士军刀,不见有所动作,刀光已经掠过张开全的脖子。 “艹,杀人灭口?”张开全捂着脖子大喊,“你们不至于吧,不就是知道你们身份作假么。做我们这行的有我们自己的职业操守,又不会到处乱说。这可是法治社会,你们敢杀人放火?!!” 风潇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迹,才彬彬有礼地说:“张先生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公司?我们创业伊始,非常需要像先生这样的专门型技术人才。” “加入你们公司?”张开全挑了挑眉,“别的先不说,月薪多少?” 纳兰德性:“对,我也想问。” “月薪先不说,你一定会喜欢这份充满挑战的工作的。我知道张先生是一个喜欢刺激的人,办、证的生活想必已经枯燥乏味,不能满足需求。怎么样?来吗?” “你们什么公司?” “恶灵演艺公司。” “好名字,我喜欢。” “那么,欢迎加入。”风潇伸出手。 “合作愉快。”张开全与之热烈握手。 王建刚百忙之中也伸过一只手来:“来老张,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纳兰德性:“你也加入?” 龙追“汪汪”两声,站立起来用前爪扒拉张开全胳膊。张开全握一握狗爪:“大家以后就是同事了,都合作愉快——” “打断一下……”纳兰德性道,“风骚我还是比较好奇你拿什么给人发工资?” “我们旗下现有一家粉墨电影戏曲博物馆,拿出建刚近一百年来积蓄的十分之一作为启动资金,装修营销后,开幕展览,收取一定门票,除了养zhengfu税收外,每月应该能有不少盈余。剩下的十分之九投资演艺事业,起初是会紧张一些,但利用‘纳兰德性’的名气打个好基础,日后会逐步在各领域发展壮大。” “想的是不错,问题是王建刚一个无人问津的口腔诊所老板积蓄能有多钱?” “虽然不多,但统筹规划一下还是够用的。” “不多是多少?” “差不多三千万吧。” 纳兰德性麻木地转向王建刚:“三、三千万你就都不要了?”最后两个字声音都变了调。 王建刚哭丧着脸:“这是回程门票钱啊这是,殿下说干完这票带我回家……” 风潇:“我没逼他。算借贷入股而已,会有分红利息。” “……”纳兰德性突然癫狂大笑,“那还等什么?敞开膀子大干呀伙计们!gogogo——” 风潇看了看他,突然问:“如果这三千万全部给你,你会不会感到心满意足?” “何止是心满意足!都要疯了好吗!” “那全部给你。”风潇从衣兜里拿出一叠银行卡和折子,交到纳兰德性手上。 纳兰德性突然就不笑了,盯着折子发呆,感觉手有千斤重。盯了好一会儿,只听风潇问:“满足吗?” “……嗯?好像……有点……” “为什么身体没有反应呢?” 纳兰德性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在试探他身体会否重现死态。一旦烧伤再次出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夺走他的灵魂。冷笑一声,把一叠折子拍回风潇手心里,说:“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打断。我是说,好像有点假的感觉,就好比第一次接吻时发现接吻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爽,这一沓数字放在手心里我也并不觉得很满足。所以抱歉了,家财万贯什么的,好像不是我的心愿,这任务你暂时还完不成。” “没关系,我等。”风潇在张开全几乎流出口水的灼灼目光中把银行卡存折收回口袋,无所谓地说,“反正你召唤我来总是有个夙愿做筹码的,虽然你千方百计隐藏,但总不会是无欲无求的。” “呵呵,我不是说了么,我许愿长命百岁。” “好啊,那我就陪你长命百岁,有何不可。” 车里突然神奇般地沉默了。纳兰德性反复琢磨这话,总觉得哪里有点微妙……虽然明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回头看时,正巧风潇也正奇怪地看他。 “长命百岁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吧?” “一粒灰而已。” “但是,如果你真陪我长命百岁,我一定会在辞世时写一封感谢信给你,附带好人卡一张。”纳兰德性玩笑般笑笑,“因为那样你就是这世界上陪伴我最长时间的人了。” 说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倒有些动容,眼眶莫名酸涩了。 风潇也没有接话,只是微蹙眉头看着他。 他一定理解不了这种感慨吧,短短百年而已,还不够他们蚩尤氏灵人上学前班的呢。可那是凡人的一辈子,生老病死,离合悲欢。 …… 回到解放路时gfu正派了人来勘测地形环境,审查三百零八号小楼的完好程度。幸福湾那边一帮领导模样的人跟在屁股后面苦苦哀求,说什么开发令早就拿到了,不能这样出尔反尔啊。 什么!竟敢说zhengfu出尔反尔?!反了你们了gfu说的就是真理,你敢不从,小心我们神不知鬼不觉把你做掉! ……鉴于那边看来还要纠纷一段时间,纳兰德性一行人决定暂时住在王建刚的诊所里。他诊所里别的没有,就是床多——当然只是诊疗椅而已,睡觉未必舒服,但躺着看电视特别惬意。 夜里睡不着,纳兰德性想起安冬说“如果不忙回国,请联系我一叙”时目光中似有若无的恳求意味,越想越觉得蹊跷。虽然只是短暂地重逢,但他似乎时时都表现出有重要的话要说的意思。纳兰德性想着要不要给安冬打个电话过去,脑袋里就不自觉地默念了几遍安冬的手机号码,这才惊觉自己死了三年竟然还清晰地记着他的号码。 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换号码,于是从口袋里摸出名片,对着窗外稀薄的月光看了看,还是原来的号码没错。然后翻过背面,却凛然一惊。只见钢笔清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1 瘦俊逸四个字——千灯古宅。 千灯古宅?是说大爷爷在故乡千灯的那座沈家老宅吗?纳兰德性小时候暑假去那里住过几回,古镇水乡,风景很美。 安冬写这四个字是要暗示什么? 怎么感觉处处透着诡异。 正想入非非,却感觉落地橱窗外有白光一闪而过。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纳兰德性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闪入路边巨大的树影背后,远远望去,有一星点火光晃了一下,又骤然熄灭。 感觉……像是有人在抽烟。 ☆、第16章 裤子红了 (十六) 灵人七天一睡,但一睡一天。听说他们那世界的一昼夜折合凡人世界的一百六十三小时,也就是七天左右。其中九十九小时白天,六十四小时黑夜。但他们不需要睡满一整夜,大概二十四小时就足够。 果然是不同构造的生物啊。 所以当第二天满城风雨来袭时,纳兰德性起床一看,风潇窝在隔壁诊疗椅上睡得正香。王建刚经过两百年适应,已经跟凡人的作息习惯没有差别,早晨忙着出诊;龙追是条狗,想多会儿睡多会儿睡,此刻正趴在风潇身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舔风潇的脸。 张开全则抱着台电脑缩在药房里鬼鬼祟祟敲键盘。 “你在做什么?”纳兰德性靠在门口看了半天,才冷不丁发问。 张开全叼着的烟斗猛地一抖,下意识合上电脑。等看清楚是纳兰德性,才宽心地重新打开:“老板大人是你啊,早上好啊——” “老板大人?” “我在工作,昨天风管家吩咐我的第一件工作就是伪造一家国外投资公司,要备齐各种证件和资历,否则我们不好取得粉墨博物馆的经营管理代理权。” “哦,他都计划好了啊……” “是啊,风管家很有雄才大略。” 纳兰德性点头,深感认同。又站了一站,准备走,才想起来一事:“老张你昨晚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对么?” “对呀。” “我起夜上厕所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 “嗨,烟瘾犯了,蹲墙根抽了两支。” 是他? “前门香樟树下?” “不是呀,前门卷闸夜里是锁着的,我是去后院儿抽的烟。” 不是他?纳兰德性陷入深思,难道另有其人? “老板?喂,老板大人?” “啊?”纳兰德性回过神来。 “能不能麻烦您出去的时候帮忙带上门,太亮了我没法工作,不习惯。” “那你先忙。”纳兰德性心神不属地退出去,随手关上木门。过了三秒门又突然打开,纳兰德性神秘兮兮探头进来,“喂,老张,你知道他们几个的身份吗?” “恶灵嘛,我知道。” “……你知道?” “恶灵演艺公司嘛,顾名思义。” “就凭这?” “还有许多蛛丝马迹,”张开全被自己烟斗里的烟呛得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一边鼓捣电脑一边说,“我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 “那你怎么知道只有他们是恶灵而我不是?”纳兰德性沉声道,“其实,你也不是普通人对不对?” “普通人的界定是什么?”张开全这样问。纳兰德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开全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缓缓站起身走了过来,关上身后的门,在气窗透进的微弱光线里近在咫尺地对他耳语:“死而复生,你不也是个异类么?” “……什么?” “这是你的世界,你想谁是什么样,谁就是什么样,无所不能,无奇不有,相信所有的难以置信吧……” 纳兰德性感到心里一股寒意升起:“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张开全唑一口烟嘴儿,取出,眯着眼睛吐出一片缭绕云雾,说,“记住,在今后的日子里,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背叛你离开你,而我,是你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你什么意思?” 张开全没再说话,神秘地笑了笑,近近盯着纳兰德性的眼睛。许是因为光线的问题,目光显得格外深邃阴森。 “好好活。”他拍拍纳兰德性的肩膀,说。 门突然被推开,走廊的光线涌了进来,让人眼前一花。王建刚一边大步流星进门取药,一边奇怪地打量两人:“神神秘秘说什么呢?” 张开全随便看了纳兰德性一眼,重新叼上烟斗回到电脑前:“没什么,跟老板大人汇报工作。” “是么?对了,奇奇啊,殿下让我给您收集了些昨天的娱乐新闻,在餐桌ipad上,您先看,等我拔完这颗牙给您报告一下接下来几天的工作计划。” 纳兰德性跟着出去,关门的时候看到张开全仍在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到底谁是可以相信的?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外面什么动静?怎么那么吵?”纳兰德性拿起ipad,只见锁屏界面上一张翻拍的黑白老照片,照片是王建刚和一名年轻女子坐在园林景片前的斑驳合影,王建刚长得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只是油头粉面,一件格子马甲,罩着衬衣领结,像上世纪初的打扮,而女孩子一身高开叉的旗袍,身材窈窕,面貌姣好。 “我女朋友。”王建刚说,“漂亮吗?” “漂亮。” “死了。” “……” “不用那么悲伤地看我,她是寿终正寝的,而且后来我们也没有结婚,所以我不悲伤。” “……” “你问外面什么动静?动静很复杂——首先是购买幸福湾房子的老百姓听说zhengfu要收回土地,纷纷跑来要求退钱;其次还有大帮记者来蹲点儿拍你哥;还有就是你生前的粉丝跑来看你哥。” “我哥?” “嗯哼,纳兰德性的孪生哥哥纳兰德性嘛,你自己说的。” “哦对……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招商文件刚一公布,殿下就让张开全在网上造势说纳兰德性此次从瑞典秘密回国就是为了收回祖父家的遗物,言下之意是要这所房子,人们当然立马就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王建刚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走去从立柜里拿出一只三十公分见方的皮箱,走到纳兰德性身边放在餐桌上,“放心,这样造势百利而无一害gfu也想这博物馆能办好,要是能交给房子主人的后代管理,无论是从名气还是品质上都是一种保障;另外,经过这样一宣传,加上前几天各大媒体争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2 相报道各地‘疑似纳兰德性’的出现,无论是‘裸、男’还是‘鬼影’,越是神出鬼没的东西人们越是好奇。所以这一次,无论是旧纳兰德性还是新纳兰德性,名声都空前大噪,所以,奇奇,今天,就是你复活后以全新身份隆重出道的黄道吉日!来吧,明日之星,你的出道,就代表了我们恶灵演艺公司的正式开张。” “喂喂我这辈子是老板我出什么道我……” “老板要冲在革、命第一线啊,就算重回幕前,你也是我们公司的幕后大老板!” 王建刚说得慷慨激昂,为了表示激动,“哗啦”一声摊开了皮箱。只见里面一堆医用刀枪剑戟……不对,是剪刀剃刀……寒光闪闪,纳兰德性凛然一惊。 “你你你要干嘛……” “今天,我老王,要重操旧业了!奇奇你不知道吧,我上世纪初当过几年理、发、师!照片上我女朋友那摩登发型就是,我、剪、的!在没有聘请专门人才之前,就让我老王,来担当奇奇老板的造、型、师、吧!” “你、要、干、嘛——” 事实证明纳兰德性哀嚎无效。王建刚手速堪比剪刀手爱德华,以迅雷之势在纳兰德性头上舞动起来。为了保住脑袋和耳朵,纳兰德性没敢动。 “别干坐着啊奇奇,你看pai,看pai。上面有一篇文章我觉得写得真不错,是你忌日那天的报纸头版,里面首先把你的家底翻了个底朝天,说你生前因为羞于承认自己的俩爷爷是同性恋所以坚决不提自己是名门之后,说沈周南和纳兰楚客是上世纪影坛的传奇佳话,还说你爹纳兰绅败家,嗜赌成性败光家产,又说你就是为了替父还债才甘愿被秦烬睡了然后靠他连捧三部戏上位,又说你跟安冬在拍《他年忆》期间假戏真做滚床单滚出了感情,后来长年保持炮、友关系,还说今年凭借秦烬新片《芳菲歇》夺得国际大奖的奶油鲜肉贺兰欢是秦烬的床上新宠,正是因为他秦烬才抛弃了你,然后你悲愤欲绝拍戏走神误踩地雷被炸死……” “……” “写得很真实啊,就是这样没错吧奇奇?” “呵呵,呵……真实,真实,精彩,精彩……”纳兰德性滑动屏幕看了几篇更夸张的文章,简直天花乱坠拉、郎、配,捂着眼睛叹息一声,“不得不说刚刚那篇是最靠谱的一版。” “哎,你说说你,何必呢,你说说你,哎……” “呵呵,呵……” 虽然对大家三年之后竟然还热衷于八卦自己这个活着时候无人问津的已故明星倍感欣慰,但纳兰德性还是觉得膝盖好痛。无所谓啦,娱乐大家也是一种成就。死后能变成故事被人铭记于心,或许也是一种好于平庸的归宿。于是退出网页,滑了几下,看到微博的图标,犹豫了一下,问:“能上你微博看看吗?” “看吧,我没*……哦不过我关注的大多是小黄图帐号,你你你……千万把持住点。” 纳兰德性心里呵呵两声,老子初中可是毛、片小霸王,全班资源大全,什么阵仗没见过……等等,怎么回事,微博热门话题前十条—— “《他年忆》首映轰动全国。” “最美的谋杀,秦烬,纳兰德性,安冬,他年忆。” “时光谋杀了这世上最美的少年——九年,六年,三年。纳兰德性,愿天堂再无悲伤。” “安娜(安纳),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纳兰德性的孪生哥哥惊现s市,自称也叫‘纳兰德性’。” “同性恋无罪。” …… “大功告成!奇奇你看,剪得怎么样?”王建刚把剪刀在手指上转了几圈,非常帅气地丢了个抛物线丢回到皮箱里,食指在面前空气里画了个方框,附身过去吹一口气,那方框立即变成了一面镜子,纳兰德性看到里面有个表情呆滞的少年,一双眼睛懵懂地眨了两眨,耳朵又大又圆,脑袋两边光秃秃一根毛也没有,头顶一纵排刷子一样的黑发,好像鸡冠。 “……擦,莫西干。” “帅不帅帅不帅?!” “王建刚……” “在!” “首先,老子颜这么嫩,不是走这个风格的。” “嗯?很好看啊……” “其次,你长眼睛没?啊?老子哪儿大?你看不出来?” 王建刚低头看了看纳兰德性裤裆,十分羞涩地推了他一把:“奇奇你个流氓,你哪儿大我怎么会看得出来,虽说你在我面前脱过裤子,但我只是给你打针而已根本就没有注意……” “老子说老子耳朵大。”纳兰德性满头黑线,“扬长避短不懂吗?连最基本的审美都没有你还当什么理发师——” 话没说完就泄了气,因为镜子里看到一个裸、着上半身的银发男人,正抱着松狮睡眼惺忪靠在过道门框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从镜面里似笑非笑看着他。 天呐。来例假了。 ……哎不对,一个男人来什么例假。但素,裤子为什么红了…… “滴答,滴答”,鼻血在流。 “奇奇你别动!奇奇你坐着千万别动我去拿纱布……失误啊失误你耳朵太大了不小心剪了个口子……” 啊,耳朵也流血了啊,难怪血量这么大。心里不由得安慰一些。 ☆、第17章 最美谋杀 (十七) “不穿衣服的陋习还没改啊野人?”纳兰德性抹一把鼻子,正好血污可以掩饰脸红。 风潇不答话,走到他身后,一手按住额头让他后仰,一手拿龙追擦他耳朵上的血迹。龙追的毛有快速疗伤功效。 “喂喂!把你的狗拿开——” “别动。”风潇索性把他整个按在自己腿上,好让他不再乱动。 这姿势有点别扭,纳兰德性倒看着风潇两只狭长漆黑的鼻孔,和起伏的胸肌…… “你真的跟他们两个都睡过?” “谁?” “秦烬和安冬。” “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看来是了。” “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都睡过。” “那睡过其中一个?” “风骚,作为一名私人管家,你从来不是一个好奇宝宝,这是我最欣赏你的一点。现在,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当然,只有知道你从前什么德性,我才能决定日后是否需要为你安排床上外交。听说你们这圈子比较流行身体交易……” “不需要。”纳兰德性斩钉截铁说,“老子跟人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3 睡过没错,但一不取悦于人,二不践踏尊严,三不滥、交约、炮,老子还没急功近利到需要跟人上床去获取名利的地步。” “明白了。” 耳朵片刻就愈合了,龙追前爪一跃落在餐桌上,眨眼变作人形,纤细少年美人鱼般蜷身在桌面上,又懒洋洋伸展开四肢。风潇过去抓一抓他的肚子,他才撒娇似的扭一扭身躯,跳下地去。 纳兰德性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作为一个男人,你真可耻。” 风潇不以为意。 王建刚拿了急救箱转回来时,发现已经没自己啥事儿了,被风潇吩咐去拿为纳兰德性准备的衣服。张开全从药房里走出来,往桌子上拍了五只肾六:“今天新开的户,我们五个人一人一个,工作号码,连号的,互相打不要钱,每月短信三百条流量五百兆……” “哟呵,大家办事效率都很棒嘛,不愧是我的手下……”说着顺手抓起一只肾六,“这几啊?山寨的吧?怎么这大个儿?我死的时候还是四的天下来着……” “六plus。乔布斯也死了你知道吗?”张开全拿走纳兰德性手里银色的肾六,给他换上一只土豪金的,“这个颜色才配得上老板的身份地位,尾号专门挑选的666。” “哼,还不是我家主人雄才大略!”龙追拿起一只手机四十五度角自拍,“开照片流,我要时时刻刻给你们分享我的美照。” 纳兰德性和张开全异口同声:“不要。” 王建刚从卧室出来,手里提了两身笔挺的衣服,先恭恭敬敬请风潇起身,亲手为他披上一件黑绸底金丝花纹的对襟长跑,谄媚地说:“殿下殿下,这诊所王大爷的孙子的太姥姥是傈僳族哒,嫁到中原以后非常热衷于给家里子孙后代定制这种民族风的衣服。现在小孩子不懂得欣赏,这么好看就压箱底了。我看这风格跟咱们蚩尤氏挺像,估计殿下会喜欢……” 风潇慵慵懒懒任他服侍:“嗯,可以。” 纳兰德性:“你要穿这个出去见人吗?” “嗯。” “换掉。” “为什么?” “奇装异服,太异类了。” “没办法,你们凡人的衣服太丑。要么让我穿这个,要么我还是什么都不穿了。” “哟呵,威胁我?!”纳兰德性拍桌,“那你就穿这个吧。” 过了会儿又捂眼道:“王建刚,把风骚头发给我剪掉,太扎眼。” 风潇垂眼睥睨王建刚:“你敢?” “不、不敢不敢……” “怎么?你们蚩尤族也奉读儒家经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不是。”风潇淡淡地说,“好看。” “……”纳兰德性腹诽,等你七天以后睡着…… 王建刚为风潇系好最后一枚龙纹盘扣,拿起另一身袖子上画着三条直线的运动服来到纳兰德性面前:“奇奇,王家孙子个儿高,好多衣服你穿不上,就勉强穿他高中时候的运动服吧,你看,阿迪达的。” “阿迪达屁啊阿迪达,谁告你三道线就一定是阿迪达,这明明是五十七中校服好吗?” 王建刚看了看,耸肩说:“无所谓啊,款式好就行。” “好个屁!凭什么他那件就很显身材,我就穿这么臃肿的!” “殿下比王家孙子还高还壮嘛,穿上当然跟紧身衣一样,你就……哎奇奇,你还真是个死基佬审美啊,喜欢紧身衣?” “你才喜欢紧身衣……” “那你要穿什么啊奇奇?我打电话让太姥姥给你也做一件那样的?” “不要……” 风潇听不下去了,走去一把扯下王建刚身上的藏蓝色夹克,走到纳兰德性身前亲手替他穿上:“抬手。” “啊?” “抬手,我的神农氏大人。” 纳兰德性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鬼使神差听话地抬手,乖巧地穿进袖子里。又看着风潇一粒一粒替他扣好扣子,退开端详一阵觉得不好,又解开最上面两枚。 “殿下你干嘛扒人家衣服!”王建刚抱着胸怨念地说。 “这本来就是神农氏大人自己选的衣服,”风潇满意地打量眼前人两眼,挑眉,“还不错,你喜欢这样的对吧?” 废话,三万块一件呐。 “可是这是奇奇付我的医药费啊,又不是我抢他的,我也很喜欢啊……” “那是之前。现在他是你的老板,你的就是老板的,老板的还是老板的。有意见?” “没、没有。” “懂事,懂事。”纳兰德性踮脚拍一拍风潇肩膀。 谁料风潇又道:“建刚啊,你是一个灵人,在乎凡人世界的钱财物质做什么?跟小孩子抢玩具一样幼稚。” 纳兰德性:“你说谁是小孩子?” “你几岁?” “二十三。不对,二十六。” “还没我零头大。”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纳兰德性转移话题,“接下来什么安排?” “今天我请大人去看电影。《他年忆》。” “啊?不是要安排我今天出道?” “对呀,这不已经出道了么?刚刚你没看到吗?我让王建刚拿他的微博发了一张你新发型的照片,并宣布说恶灵演艺公司正式成立,公司老总兼旗下唯一艺人纳兰德性同日以演员身份出道,有合作意向者联系风管家的号码。接下来等电话就好了。” “就这样?” “不然呢?听说微博是现代社会最快捷的信息传播平台,分分钟转发率上万。” “恕我冒昧问一句,王建刚你粉丝多少?” “加上今天早上涨的僵尸粉,已经四十三个了!” 纳兰德性无语地看向风潇:“知道娱乐公关吗?出道不是吼一声‘我出道了’就可以的,媒体报道呢?新闻发布会呢?话题呢?没有幕后推手运作谁他妈能看到一个粉丝只有个位数的人发布的消息?这都是要砸钱找公关公司的懂吗?” 风潇:“还有这么一说?” 王建刚:“喂喂我粉丝明明两位数好吗?” 龙追:“建刚哥哥你微博名是什么?” “多情的汉子想回家。” 纳兰德性:“……所以你就拿这个名字当我们公司的官方帐号宣布成立消息了?” “天呐建刚哥哥,猜猜截止到目前你有多少个粉丝?”龙追大叫。 “不是吧??!僵尸粉又被清理了?哦漏,这回真要变个位数了——”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4 “两千八百五十九个!” “……” 王建刚:“?” “哇哇,刷新一下,又涨了二十个!” “天呐,我、我红了?!” 纳兰德性拿出手机上微博,搜“多情的汉子想回家”,只见最近一条微博下面已经跟了八千多条评论,一万多条转发—— “真的吗真的吗?就是昨天说的那个纳兰图图的孪生哥哥吗?我以为是新片上映炒作呢,还真有其人啊?” “不仅真有其人,还要开演艺公司?” “我听说这个人是被zhengfu密调回国的,幸福湾老总得罪人了你们知道吗?上面要办他们,于是让这个人出面抢回纳兰家的小洋楼,说是办博物馆,其实就是搞垮幸福湾而已。小道消息哦,听爸爸在zhengfu做事的朋友说的……” “我的智商不够用了,又是博物馆又是演艺公司,这到底怎么回事?自从图图忌日到今天,好多奇怪的新闻啊——” “啊,该不会是替他弟弟回来报仇的吧?!听说纳兰图图根本不是死于意外。” “好神秘啊这个人——” “预感后台很硬。” “坐等接下来。” 纳兰德性:“风骚,你找水军顶这条微博了?还是花钱让网站推广了?” “没有。”风潇耸肩,“我不大懂你们圈里的规矩,什么公关关公的。只是问张开全他做不做得来,他说可以。我就交给他去操作了。” “是的老板,有我张开全在,还要什么公关公司。从今往后省下公关费用给我涨工资吧。”张开全叼着烟斗说,“可是我的确还没来得及搞微博这方面啊,刚刚才黑掉各大门户网站,把他们的首页头条都换成恶灵演艺公司成立、纳兰德性出道的新闻。看来是‘纳兰德性’这名字关注度太高了,根本用不着我出手,大家搜索关键字就搜到这条微博。顺应天时吧老板,你势头大好啊。” 纳兰德性感觉有点云里雾里。他当演员七年,从来也没尝过这种一夜爆红的滋味。所以还是说,机缘巧合,造化弄人。有时候越是求的就越是得不到,有时候你刚放下它又自己往你跟前凑,人生就是一个“贱”字。 “王建刚,你的微博帐号公司征用了。” “不行不行我关注了好多很难找的珍藏小黄号……” “截图保存,重申个号关注……”纳兰德性往下翻他的微博内容,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一千多条,都是转发自黄、色帐号的黄、色动图、视频、文字……并且男女不忌。不小心点开一个视频,诊所里顿时回荡起千回百转的动人呻、吟。 纳兰德性手抖,说不出话来。 “交给我吧老板,保证给你清理出一片净土。”张开全唑一口烟,“去看电影吧,最终剪辑版《他年忆》,你自己也还没看过吧?秦烬最得意的一部作品,你的处女作。” “老张不一起来吗?”龙追问。 “我还有工作。”张开全在桌角磕磕烟斗,“而且我看过。很棒。” “你看过?” …… 依旧是阿斯顿马丁代步出行,去到市郊一家清静的影院。纵使如此,还是人满为患,好容易才从黄牛那里买到四张票。有一张还是拿昨天同场次的过期票冒充的。 纳兰德性感到由衷欣慰。 海报上依然是那句最近颇为流行的宣传语——最美的谋杀。 正要进场,风潇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瞧,工作来了。”风潇拿出手机放在耳朵上,“喂?” 手机还在唱。风潇奇怪地拿下来看看,又放上去。还在唱。 纳兰德性无语地夺过来,滑动屏幕接听键,无语地递回他手里。 风潇挑挑眉,重新放耳朵上:“喂,恶灵演艺公司。”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风潇认真听了半天,应了声“稍候”,就把手机递给了纳兰德性。纳兰德性狐疑地接起,刚“喂”一声,只听那边说:“为什么不给我来电话?” 尽管一下就听出来是安冬,还是故意问了句:“您是?” “安冬,”安冬压着声音说,“我们刚见过,我递给您的名片,希望您还没丢。” “安先生有事吗?鄙人现在很忙。” “你是回来调查你弟弟死因的对吗?”安冬说,“你知道,他是死于谋杀,而不是意外,对吗?” 纳兰德性心里一沉:“……安先生什么意思?” “不要这样防备,你可以相信我。”安冬顿了一顿,又说,“想看看他的验尸报告吗?” ☆、第18章 《他年忆》 (十八) 纳兰德性/爱死了秦烬的才华。 用美剧的*,hel。 当然这句英文直译过来意思就不对了。 《他年忆》几乎算是一部神作,秉承了类似昆汀塔伦蒂诺的“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风格,故事打破线性,运用各种经典蒙太奇镜头,叙事手法随心所欲,结局更是出人意料;画面上又接近岩井俊二的艳丽清新,尤其善用长镜头表现风景和人物心理,感情真挚细腻。 整个故事由一名中国留学生在纽约百老汇看到一出由中国编剧创作的戏剧《他年忆》引出。出于好奇,以及课题研究,他拜访了那名编剧,同时也是近几年蜚声文坛的华人作家,发现对方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当读到小说原稿时,他看到了序言里“改编自真实故事”的字样,由此展开联想,进入情节,故事重现—— 前半段色彩明丽,节奏舒缓,几乎全程钢琴伴奏,旋律时而轻快时而辽阔。讲的是纳兰德性扮演的高中生陶往是一名孤僻而古怪的叛逆少年。班主任偶然间发现了他对同性同学有不寻常的关注,于是忧心忡忡找来家长谈话。陶往父亲早逝,母亲为抚养他每天忙于工作,自认为疏于管教才导致儿子性格缺陷,得知他的同性倾向后痛心疾首,痛打一顿。陶往还是不以为意,时常逃学、上课走神。 班主任带他去看了学校的三名心理老师,他都表现淡漠,从不配合。 直到第二个学期学校新来了一名年轻帅气的心理老师,也就是安冬扮演的何方。班主任再一次把“问题学生”拎到心理老师办公室,两个男主就这样见了面。 何方并不像其他老师那样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第一句话反倒很温和,说“我了解你的困惑”。起初还是不配合的,但陶往被心理老师的迷人外表和谈笑自如深深吸引而不自知。后来何方常常叫陶往来办公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5 室询问近来情况。陶往还是很少说话,但渐渐习惯了每天到何方办公室的行为。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大概是春日午后的微风从敞开的窗子里吹进办公室的那一次,陶往开始卸下心防与何方谈论心事。 他说他有幻想症。从小学起就是这样,没有一刻不在胡思乱想。他的世界跟别人的不一样。 何方没有惊异,跟他一起闭上眼,让他尽情描绘幻想里的世界。 然后银幕上出现大段大段没有章法的绚丽色彩,随着陶往的描述一点一点呈现出幻想中的世界。他说有海,画面便出现一片蔚蓝无边;他说有白色沙滩,海浪泛白处就出现沙砾贝壳;他说日落,海天一线就有半个夕阳;他说远处有绿色的稻田,海的对岸就有绿色稻田;他说你听,何方就真的听到了海浪鸥鸣…… 何方问,你在那里吗?陶往说在的。于是白色衬衣的少年出现在画面里。陶往问,我在那里吗?陶往说在的。于是俊朗挺拔的运动背心青年就出现在画面里。 陶往每天描绘的画面是不一样的,有时是灰色城堡,有时是秘密丛林,有时是繁华都市,有时是无人沙漠。银幕上变魔术一样拼接起各种不可能有联系的图案背景,色彩与图形都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好像华丽而神奇的童话世界。 “我们去哪里?” “我们搭着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山缆车,去里约热内卢。” 瑰丽的幻想。 某一天何方在幻想世界里牵了陶往的手,某一天又吻了他的唇。 然后在毕加索画作般的神奇世界里颠鸾倒凤意乱情迷。 ……哎哎,可惜了,本来是绝对可以载入史册的一段超级唯美超级富有想象力的船戏,被剪得不成样子。只剩下两颗脑袋交错喘了几声,表情临界于痛苦和痛快的边缘。 早知道会被剪成这样,纳兰德性表示那时候还不如干脆就不用脱衣服,害他还在那么多工作人员面前全、裸。他那时候才十六岁,还是个处。 当然拍完就不是了。 说回到电影。陶往就这样跟年轻帅气的心理老师在一起了,有时会去何方家里“汇报思想”,那就又是一段优美的船戏。当然剪过以后就只剩吃吃饭而已。后来每天的幻想世界里,场景都不再重要,甚至有时模糊得没有背景,而其中两个人物却格外清晰。他们并肩,他们牵手,他们亲吻,他们谈话,他们笑骂现实世界里无趣而庸俗的人们,嘲讽愚昧的人类给自己设下的条条框框生活枷锁。至此画面好像色彩爆炸一样,达到绚烂的巅峰高、潮,看得人格外痛快。 何方说,等过个几天,我带你私奔,带你去看真正的大海。 陶往说好。 正当一切看似走向圆满的结局——一个心理研究者跟一个幻想症少年结成心灵和*的双重伴侣时,银幕里一场暴雨后,光影比例对调,色彩直转阴霾,节奏迅速加快,明快的钢琴换成了尖锐的小提琴和沉闷的大提琴,保持了后来的整整四十分钟。真正荒诞的剧情才由此开始。 某日陶往来到何方家里,正好撞见满地鲜血,和同班女同学申俪被肢解的尸体。而何方正和另一个男人一起蹲在地上将尸块装进行李箱。 原来何方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心理学专业毕业生,而是一对江洋大盗中的“弟弟”。至于他那个同伙,到底是不是他的哥哥,还是另外的什么关系,不得而知。 影片只是暗示两人曾经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但此时已经对日后的选择产生了分歧。本来何方潜入这所学校,就是为了给哥哥制造机会绑架某贪官千金,并通过手中贪官境外洗钱把柄勒索钱财。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行事,事后兄弟二人一拍两散各自过活。不料哥哥绑架途中色心大起遭到反抗,失手杀死了贪官千金,只好来找何方帮忙处理尸体。 被陶往撞破后,何方哥哥立即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何方阻止了他,原因是说这孩子患有精神疾病,可以让他来顶替他们背负杀人罪名,并且不用判重刑。 哥哥同意了。 但其实陶往是懂得的,他只是感到绝望,独自逃到大雨里咆哮。何方捉住他,给他注射了致幻的药,一遍遍给他描述“你是因为看到我跟别的学生亲密所以嫉妒心爆发错手杀死同学”的假象,企图让他信以为真。 陶往果然看到自己在幻象里杀人,细节都格外清晰。 何方还说,没事的,没事的,等一切过去,我会救你出来。 陶往最后沉默了。至于他有没有真的信以为真,没有交待。 就在此时,对弟弟怀有病态依赖的杀人犯哥哥想要挽留弟弟继续跟自己一起生活,但何方一心想要逃离过去那种肮脏黑暗的生活。哥哥嫉妒心起,以为弟弟是为了陶往而背弃自己,于是扬言说要杀死陶往,并嫁祸给弟弟,以前两人共同犯下的累累罪行也会推给他一个人,他手握证据,可以向警方举报。 两人争执不下,何方愤怒之下错手杀死了哥哥。 接下来何方把这起杀人案也嫁祸给了陶往,并极力向警方证明陶往患有精神病。 这一段安冬演得非常好,那种压抑的恐惧、彷徨、痛苦、愧疚,和高压之下表现出的异常冷静的条理清晰。几乎只用一个长镜头就跟下来他从杀人到处理现场到报案的全过程,微不可察的颤栗和泪水将内心的挣扎表现得淋漓尽致。 陶往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何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救你出来,我带你私奔。 然后何方再没出现过。随着爱的破灭,随着绝望加深,陶往的幻想世界开始变得血腥阴暗,黑色海浪吞噬锈迹斑斑的游轮,无数人丧生于崩塌的城堡,灰色的天空里弥漫着刺耳的奚落和嘲笑。 当何方千方百计洗脱所有的嫌疑,找到哥哥私藏的积蓄,搭好逃亡太平洋中部小岛的路,改头换面回到精神病院接陶往离开时,却被告知陶往已经在一个月前自杀身亡。 画面出现纤尘不染的白色沙滩,少年安静地面海而站,美得惊心动魄。唯有白衬衣上的斑驳血迹,和手里滴血的刀子,还有身后一行鲜红的脚印,触目惊心。这是海报的出处。 回忆结束。 最后,留学生把小说原稿复印本带回家珍藏,法律世家出身的表妹看到后惊奇地发现这故事跟课本里的经典案例十分吻合,拿回去给自己在地方法院供职的父亲看,父亲当年刚巧参与过这件案子的审判,立即起疑,重新组织团队立案公诉,按照小说情节提示重新搜查证据,竟然真的有新发现,推翻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6 了十八年前草率的结论。 《他年忆》作者被跨国通缉。 可笑的是,那件事后,他过得貌似还不错,结过两次婚,育有三个孩子,并且以独特的写作风格在境外崭露头角,名利双收。 影片的最后,警笛声中,那作者在手稿最后一页写下——ikille。然后在家中饮弹自尽。 …… 电影散场特别安静,整个放映厅气氛沉重得好像刚开完一场追悼会。 纳兰德性听到有人说“心里堵得慌”。不堵才怪,这是秦烬的本事。 还有人在讨论:“其实何方是爱过陶往的对吧?” “一定是深爱过的,他之所以嫁祸陶往也是想摆脱过去然后活着跟他在一起嘛。只有先活着,才能谈相守。” “可是这是原则问题,他爱他就不会让他背负杀人犯的罪名。陶往虽然精神不正常,但他一定知道自己是被心爱的人陷害了抛弃了,并且还是为了救另外一个男人而陷害他,一定特别心寒。何方了解他的脆弱,一定知道他的害怕,可是还……哎,好不容易有人爱他,结果却是在骗他……” “看着纳兰图图在精神病院里日渐消瘦的样子我好心疼……真是太敬业了,看起来瘦得只剩骨头了……” 可不是呢,当时他为了拍戏减肥到一百一十斤不到。 “其实两个人都很可怜啊,都在挣扎。你们发现了吗?主角名字连起来就是‘逃往何方’,彷徨呀彷徨……” 风潇轻哼一声:“这就是你们最杰出的作品?不怎么样。” “土包子别跟我说话,不懂欣赏。”纳兰德性心不在焉随着人流往出走。其实电影根本没有看在心上,一直在想安冬说的话。他说三年前自己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本来是想挂了电话立即面谈的,安冬却说今天还有事,约了明天中午见面。 他心跳如鼓,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 “我不喜欢安冬。”风潇又说。 “哦?为什么?” “他伤害你。” 纳兰德性愣住,回头看这个高大的男人。电影序幕还没放完,黑白光影将他轮廓勾勒得朦胧美丽:“你是不是傻?那是戏了。” “戏里的伤害也是伤害,你们不都是真人演出吗?我看到你为他伤心难过,那是真的难过,还有身体的消瘦,也是真的消瘦。” “傻。”纳兰德性懒得解释在片酬诱惑面前假戏真做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对外美其名曰“敬业”“热爱演戏”,屁,哪一个不是为名为利,舍得牺牲而已,演技高低而已。 虽然其实《他年忆》给他的片酬并不高,但他承认他是冲着名去的,“高逼格演员”的名头。同样的,安冬也是。 “而且他现实生活中也伤害过你。” “嗯哼?你知道得倒不少?”纳兰德性笑笑,“不是他伤害我,是我伤害他。明天中午我出门一趟,你们不用跟着。” “不行,你必须跟我形影不离。” “为什么?” “我不确定,有多少人想要伤害你。” 纳兰德性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陷入沉思。这世界是怎么了?怎么谁都好像要害他的样子,谁都又好像要保护他的样子?刚才安冬电话里还说,让他明天一个人来,千万不要带那个白头发的高大男人。 “记得我跟你说过吗?这里还有我们世界的人。但我不保证,他们是朋友还是敌人。” ☆、第19章 验尸报告 (十九) 第二天中午纳兰德性如约来到跟安冬约好的地点,是联星附近的一家茶馆,名叫“雅舍”。一楼有音乐学院的学生坐在水帘后面弹古琴,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正弹到《广陵散》正声的“长虹”一段,也就是平常总能在装逼场合听到的最激烈的一段。 因为小爷爷晚年被当地某戏曲学校聘为荣誉教授,那些年小楼里时不时会来些拜访小爷爷的“文人雅士”,老琴人也有,所以耳濡目染,纳兰德性对文化这方面基本达到装逼入门级水平。 一看包厢门口的八名保镖,就知道安冬已经到了。 保镖拦下了风潇。纳兰德性顺势说:“那你就在门口等着吧,就隔一道门,我不会有事的。” “千万当心,如果有情况,喊我。” 说得好像他真的担心似的。 安冬穿一件宽松的黑白毛衣,细脚牛仔裤上白漆画着埃及风格的夸张涂鸦,带着纽约扬基的棒球帽,一如既往的街头潮范,浅金色窗帘紧闭,仍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其实纳兰德性并没有在外面看到潜伏的狗仔。 不过随他吧,躲狗仔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又见面了,幸会。”纳兰德性微笑着跟安冬握手,看到他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坐到对面沙发上,单刀直入,“安先生说有重要的事情对我说,是什么?” 安冬摘下墨镜,心存戒备地观察他一阵,说:“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纳兰有个哥哥。” “所以?你应该听说吗?” “我曾经是他的……” “他的什么?” “朋友。” “朋友?”纳兰德性笑了,“‘(断背山片尾曲)’,是么?”说完又几分不屑地笑笑,“得了,不用跟我打马虎,家弟虽没有向你提起过我,但却向我提起过你。安先生,你们曾经在一起过,对吗?” 安冬紧张地望了眼窗外,才回头犹豫地应了声:“没错。” “很怕见光吗?”纳兰德性挑衅一般,放下茶杯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窗帘,灿灿阳光倾斜一地,格外明媚,“怕什么?这是二楼。天气这么好,不晒太阳会缺钙的。” 回头见安冬像见光死的吸血鬼一样往阴影里闪躲,忍不住耻笑:“怎么?怕我安排狗仔拍咱俩幽会的照片炒绯闻上位吗?” 安冬愣了下:“他跟你说了多少我们的事情?” “不多,我也不关心。”纳兰德性坐回座位上,跷腿喝茶,“放心,安天王,现在时代不同了,卖一卖腐没准儿还能帮你提升人气……哦我忘了,您已经很红了,不需要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当然,就算被拍,也不用担心失业,大不了来我们恶灵演艺公司,我罩你啊。” “那天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听纳兰先生说回国是要开演艺公司的。” “你应该听说吗?联星的金龟婿先生?” 安冬哑口无言。 “言归正传,安先生不是说要给我看什么验尸报告?” “对,在这里。”安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7 冬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两折的a4纸张,摊开来递到纳兰德性面前,“从三年前至今,圈子里一直有‘谋杀’的说法流传,我想您一定有所耳闻。” 纸上写着死亡者姓名、年龄、性别、死亡时间、等等。下面还附了死亡现场的照片,简直就是一团人形的灰烬,惨不忍睹,唯独一双眼睛半瞑半张,看得纳兰德性自己也瘆的慌,冷汗涔涔。纸张最下面一项是解剖分析和死因判定,结果文字到“全身百分之八十烧伤,胸口有伤口直径——”就戛然而止。 纳兰德性:“后面的呢?” “没拍到。” “……所以你让我看什么呢?” “当时官方报告说的是死于弹片损伤心脏和严重烧伤。我起了疑心,托私家侦探去找第一手验尸报告,发现果然跟官方数据有出入,他刚准备拍下来当作证据,突然有警方闯进去带走了他。所以最后只传给我这一张照片。” “能说明什么呢?” “注意看‘直径’这个词。”安冬指一指文字,“如果是崩进心脏的碎片,一定是扁的,文字描述一定是‘长多少宽多少’的伤口,而不是直径。除非……” “是枪伤?”刚说完就在心里自我否定,枪什么枪伤,又不是在美国。 “没错,只可能是枪伤。”安冬顿了顿,凝重地看着纳兰德性的眼睛,“那私家侦探消失之前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他杀’。” 纳兰德性倒抽一口凉气:“还牺牲了一名私家侦探?” 安冬叹一口气:“我也没料到会这样。看来,想置纳兰于死地的人,甚至是什么集团势力,很不简单。” 纳兰德性陷入沉思。极力回忆死亡当时的情景——当他一脚踩下去的时候,深刻地体会到了课本上学的“光的传播速度比声音快”的理论,先是眼前骤然一亮,同时身体里五脏六腑都像被放进高速离心机里一样剧烈震动,一股呕意从胃肠涌上咽喉,还没来得及反应,“轰隆”一声巨响,然后炙热的火浪就从头顶吞噬了他,像是带着极大的吸力…… 他好像想要逃离来着,是什么阻力拦住了他? 最先感受到的是全身皮肤和黏膜融化一般的灼热,那种烧伤的疼痛是难以想象的,数以万计的神经都被撕扯剪碎,痛彻心扉。随后心脏猛然一痛,然后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好像有冷风倒灌…… 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等……现在回想起来,火光中好像看见过一张可怕的脸……就好像那天在商场幻影中看到的那样…… 可是这感觉一闪即逝,转眼又好像只是错觉。 “《谍影一重又一重》剧组当天负责炸弹开关的工作人员事后虽然在媒体前郑重道歉,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虽然是纳兰自己记错了路线导致误踩引爆点,但他没有及时发现也深感遗憾。后来我去找他时,却发现他从所有剧组都消失了,人间蒸发一样。” 纳兰德性不得不相信了,这事情真的存在诸多疑点。难道真是他杀? “你是有备而来的对吗?”安冬又问,“我听说你背景很强大,国外也有神秘势力支持。所以,你是带了人手来深查你弟弟死因的对吗?” “嗯……额……可以这么说。”如果恶灵可以以一当百的话。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记得找我。”安冬说,“还有,如果查到真相,请务必务必……让我知道。” 纳兰德性愣了下:“为什么?” “你知道吗……”安冬突然苦涩地笑笑,望了他的眼睛良久,又颇为伤怀地移开目光,“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你是他。诈尸也好,诈死也好,回来复仇也好,回来折磨我也好……总之,无论如何,要是他还活着,就好了。” 纳兰德性没有说话,安冬也没有。楼下的琴曲换成了旋律诡秘怪诞的《乌夜啼》。 “你知道吗?我发现,我还爱他。”安冬笑着说,微弯的眼角流下两行泪来,被他用揉眼框的动作掩饰着默默擦掉。 纳兰德性突然就心软了,有冲动跟他坦白自己的身份。他就是见不得人伤心难过,尤其还是曾经爱过的人。 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他若无其事说:“那么,安先生在名片背后写的‘千灯古宅’又是什么意思?” “哦,千灯古宅……”安冬清一清微哑的嗓子,“纳兰跟我提过,你们的大爷爷沈周南祖籍江苏千灯,你想必是知道的。那里有沈家的祖宅……” “我知道。” “差不多三年前,也就是纳兰出事的前几天,你们的父亲来找过我。” “纳兰绅?找你?”不对啊,画家那时候明明在国外躲债啊,还给自己来过一封信说短期内不回来了,叫他勿牵勿念。怎么会找到安冬? “对,他知道我和纳兰的关系,但说是债主在小楼附近蹲守,他不能回家,所以托我给纳兰带话,让他务必小心,有人找上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这个做父亲的身上,实在逼得紧可以先抵押小楼,但千万不可以卖掉千灯古宅。还说,有人想要千灯古宅里的一样东西,千万不能让他们得到。” “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是你们家的什么古董传家宝吧。” “那画家后来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他那天一直在说,以后怕是见不到儿子了。” 什么……难道……不,不会,画家不能有事。 “还有,你身边那个白头发的高大男人,可靠吗?”安冬问。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提醒你小心,当然如果他已经跟在你身边很长时间了就当我没说。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哪里?” “我一时想不起。等想起了给你电话。所以……号码能留给我吗?” 纳兰德性心神不属走出门外时,风潇正在接一通电话。纳兰德性默默听了半天,只是“嗯嗯啊啊”听不出所以然。直到他挂断才走去问:“谁的电话?” “工作来了。”风潇笑说,“大悦想要你。” ☆、第20章 壁咚来临 (二十) 让我们来简单地做一个时间轴。 纳兰德性,原名纳兰士奇,算上死掉的三年,今年二十六岁。童年乏善可陈。十六岁高一下学期,被秦烬在公共厕所一眼相中,步上演艺生涯。第二年春,大爷爷沈周南病逝,两个月后,小爷爷辞世。彼时纳兰德性的父亲纳兰绅还未欠下巨额赌债,但已经展露出嗜赌的苗头。大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8 概正是不放心这一点,小爷爷的遗嘱直接将解放路小洋楼留给了孙子纳兰德性。 十八岁,纳兰德性在秦烬和秦烬的好基友兼梦烬影视公司大老板蒋锋的安排下顺利“考入”中国最顶级的影视传媒学校。可耻嘛是有一点点,但话又说回来,现代社会,从小学到大学,谁没走过一回半回后门呢,明码标价的“择校费”嘛,约定俗成。没有哪个人家会义正言辞地拒绝这种机会的,就好像假如一切公平公正自己家孩子就一定能考进去似的。只有有钱花不出去的和想花但拿不出钱的。如今高考都不是以谁学习好为荣了,而是以谁家家长有门路给孩子搞到“艺术生”“体育生”或者“小语种”特招名额为荣,甚至保送名额也是好商量的嘛。苦逼的中国家庭。话又又说回来了,这名额纳兰德性不占,就不知道便宜了哪个没才没学没貌没品的富二代或官二代了,所以,纳兰德性自认比他们还是强点的,基本算是做了回活雷锋。除了有点愧对李庄生。 纳兰德性跟梦烬影视公司签了五年合同,秦烬那时很喜欢他,非常喜欢,从一开始就承诺,说你不要出去接那些掉身价的电视剧、广告之类的,也不必应酬交际,跟着我拍电影,三年之内,我把你捧出来。所以在二十一岁之前,纳兰德性只专注地做秦烬的御用演员,并且五年只拍了三部戏。本来是很厉害的三部戏,像《他年忆》,悲催的是,三部里两部都被禁了,剩下最晦涩难懂的一部,档期又没有协调好,最后反响平平。于是纳兰德性就这样蹉跎了年华,没捞到曝光,名气就更别提了,只在小众圈内积攒了点美名。 不过的确是美名,文青们都盛赞他“惊才绝艳”“气质独特”“有灵气”“上帝的神来之笔”。 他倒也不气,反正从小就那德性,没什么功利心。跟着秦烬,能捞到“高逼格演员”的名气最好,捞不到也罢,反正他本来就很喜欢秦烬的才华,年少轻狂的岁月,能跟着他混也不亏,总好过那些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为社会所鼓吹的“理想”和“成功”废寝忘食忘我奋斗的人。当然一个人一个追求,不置可否。 但,世事无常。二十一岁,距离合同到期还有十一个月。老爹在拉斯维加斯欠下过亿的赌债,开始亡命天涯。纳兰德性拿出全部的积蓄、变卖自己刚买来的公寓和车子,也只勉强凑够零头。他千般不情万般不愿动小楼的念头,因为那是大爷爷和小爷爷的全部,也几乎是他回忆的全部。但讨债的人显然不会罢休,三番五次上门为难,索要房契抵债。纳兰德性知道这小楼连同楼里的一些古董文物,价值几千万,但到底留了个心眼,没直接抵给债主,而是抵押给了一家可靠的借贷公司,就是想等赚够钱还能赎回来。当时的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房子最后会落入房地产商手里。到此,债还清了百分之八十。 结果,祸不单行,没过多久纳兰德性被查出脑瘤。好在是良性的,但手术要钱,他一分没有。他怕被同情,至今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自己得病的事情,就连后来做手术,也没任何人知道,包括安冬和秦烬。当时眼看耗在秦烬手下短期内是见不到钱了,于是预备在安冬的搭桥下跳槽大悦。那时候安冬还是大悦的人,一直想撺掇他跳槽。不成想秦烬得知了他的计划,勃然大怒,直接起诉他违约。 违约金付不起,也不愿接受安冬的慷慨解囊,于是被秦烬雪藏将近一年。多亏把从小楼里留出来的不舍得变卖的家具也变卖了,又私下接了些不上台面的活儿,类似公司剪彩、开幕助演,还有前列腺炎、痔疮、不孕不育广告,才勉强在病情恶化前攒够手术的钱。 后来雪藏期过了,他病也养得差不多,开始接各种雷剧神剧无节操剧,为的就是来钱快,早日赎回小楼。结果第二年就被抗战神剧的雷炸死了。 安冬说老爹来找过他,让给他带话说可以卖掉小楼。其实这个时候小楼早就卖掉了,也难怪他会看到附近有别人走动。 纳兰德性从八岁开始就喊老爹“画家”,投其所好嘛,画家特别喜欢听。虽然他一辈子也没能被人承认“画家”的名头。 想恨画家来着,恨不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徒有一身才华,无人赏识。自从做了演员这行,纳兰德性也算深有体会,艺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当你才华达到一定境界时,就看有没有人捧了。三人成虎,大家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演员行业还算有明规则可循,捧了,就能红,不捧,这世上也不缺你一个有才华的人。当然不排除有捧也徒劳的,譬如说秦烬当年捧他。书画行业规则就没这么明朗了,或者说其他任何艺术行业都是,圈外人看起来光鲜高尚,其实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恨的是他家画家还死心眼儿,坚信自己能行。 对于大爷爷和小爷爷的特殊家庭,纳兰德性成长阶段心理上多少有些封闭向的影响,但跟他爹比起来几乎微不足道。想想,纳兰绅最脆弱的年纪是在文、革中成长起来的,鬼知道沈周南和纳兰楚客的关系以及两人的悲惨遭遇对年幼的纳兰绅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反正纳兰德性自记事以来就发现老爹跟俩爷爷关系很僵,叛逆到完全不愿意按照两位养父的意思念书工作,非要背个画板走天下。好容易遇上一个真爱,结果结婚没几年就受不了他的古怪脾气和不现实的生活方式,离婚了。这才造就了他后来的放浪形骸。纳兰德性有时候想,如果赌能让画家痛快,那就让他赌好了,人生难得几回醉,毕竟是受过情伤的人。能为情所伤的男人都值得敬佩,这是纳兰德性的人生信条。画家唯一比妈妈厉害的一点就是,他宁愿颓废,此生绝不再娶。 “这他妈什么样的人品才能攒来这样衰的一生啊!”有一句没一句地给风潇讲完自己的经历后,纳兰德性站在被拆了一半红墙的小巷口,猛抽一口烟,啐地大骂。 风潇回头看他,烟雾缭绕里只见双眼微眯,目光迷离。还从没见过他这幅颓废的样子。 “知道为什么秦烬的电影拍得好吗?知道什么叫做好电影吗?好电影,就是让你看完以后,忍不住捂着膝盖说一声——噢,真他妈是狗屎一般的人生啊,真让人感同身受啊!”又猛唑一口烟,张口和着烟雾颓颓地说,“明白吗?我们这世界的人生,都他妈是狗屎。随着年岁长大,不如意的事多了去了,越活越发现生活就是个下水道,又臭又脏,时不时还堵,总也没个完。生活中哪有像电影电视剧里那样的皆大欢喜幸福美满,哪有霸道总裁的无所不能,哪有算无遗策的运筹帷幄,告诉你吧,无论大人物小人物,都他妈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39 是赶鸭子上架的赌徒,上学赶作业赶考试,上班赶业务赶奖金巴结领导,背了债赶着逃债,生了病赶着求医问药,事儿赶事儿,根本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歇也歇不得……” “然后你死了。” “对,我死在了一滩烂泥里。并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会像我这样,死得轻于鸿毛,并且稀里糊涂。” “那么这一次,有我在,你大可以不必活得那样幸苦。随心所欲去活吧,我会尽我所能,为你竭诚服务。反正,我只在意你灵魂的去向,不在意过程中你怎样去活。”风潇从他嘴里抽走香烟,好奇地端详一阵,学着纳兰德性的样子抿在唇间吸了一口,随即呛得连连咳嗽。 纳兰德性愣愣看了他好一会儿,总觉得他这话讲得……暧昧。但他波澜不兴。不像是风潇的讲话风格啊,他很冷血的。看他痛苦皱眉,才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不会抽烟还算个男人吗?” “并不美味,有什么好吃?”风潇蹙眉递还给他,目光追随着他接过烟嘴的手指,一路滑至唇边,看着他微微张开薄唇含/住或许还沾着自己唾液的黄色海绵,动作娴熟地轻轻吮/吸…… “香烟的美味,不在唇齿间,而是在划过口腔进入咽喉纵情徘徊的那个过……” 话没说完,被风潇低头吻住。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对方一个“壁咚”锁住了自己全部的退路,舌尖轻轻撬开他的嘴唇,用无形的吸/吮,将口腔里的香烟缓缓渡到自己嘴里。纳兰德性甚至看到一层淡蓝色的烟雾弥漫在两人鼻尖之间,那是从他们两人的唇齿间逃逸的调皮烟雾,雾帘后面是那人低垂的睫毛,和疑似正盯着他嘴唇的冰蓝色的眼。 “就像这样?”他轻佻地问。 ☆、第21章 心口不一 (二十一) 那其实是一场缤纷的梦。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入睡,竟然就梦到了一元一纪都没有光顾他梦境的那个人。哦不,不是人,是神明。 大荒以西,灵山之巅,天地苍茫,星辰如坠。那神明的宫殿就坐落在那里。青鸾衔食,朱雀执灯。白凤翎羽铺就的地毯指引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宫殿深处。他低头看到自己一身戎装,手持长剑血迹斑驳,突然停住脚步踟躇,生怕踩脏了这雪白的毯子。 直到那个声音淡淡响起:“阿风。”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才重新迈开步伐,迫不及待地向远处水晶卧榻上那低头抚摸膝上幼鸾的白衣身影走去。走到很近很近,那人才从浅棕色的长发里抬起头来…… 他看到了他的脸,突然惊心动魄。因为已经很久记不起他的样子了,突然这样清楚地看到…… 然后他那天没睡够二十四小时就惊醒过来。发现龙追在身旁舔他。发现自己身在异世界。 然后他在诊所镜子里看到了被王建刚剃成莫西干头的纳兰德性。一瞬间觉得这凡人跟梦里人高度重合起来,下一瞬间却又完全想不起梦里人长什么样子了。 错觉吧,梦的残影吧。 …… 直到烟蒂烫到手指,纳兰德性才惊醒过来,抬手去推风潇胸膛,却被对方干脆倾身压了上来。“壁咚”变成“壁啪”了,后背好疼。 而他十分确定风潇并不只是在吮/吸他口中的香烟,而是在吻他。舌/吻。 并且技术还不错。虽然刚开始有点生疏。 对于一个空窗多年的基佬来说,要如何拒绝一个大美男*的吻?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怕这突如其来的意乱情迷吗?他有的是理由及时行乐。 ……好吧,必须承认,他从一开始就觉得风潇的*很迷人,有那么一些瞬间……还曾幻想过。对,从第一章开始。说实话风潇刚才刚一贴上来,纳兰德性的身心就可耻地起了反应。 虽然纳兰德性还不至于百无禁忌,但“gay”一般是跟“sex”紧密联系起来的,直白地说,在全世界范围内,同性比异性要更开放一些。不然呢,不做/爱拿什么证明性向?聊天还是抛媚眼?还是等洞房花烛夜? 要不是因为七八十年代艾滋病的发现,“sex”乃至“滥/交”一直都会是同志团体的人生信仰,好比象征“自由”和“权力”。压迫势必造成反抗,虽然有时也会矫枉过正。当然纳兰德性还是比较保守的,他比较喜欢稳定而两情相悦的关系。 如果这关系是跟一个恶灵建立,似乎也没什么不可…… 不仅没什么不可,反倒像加了催化剂一样,充满刺激…… 正当纳兰德性准备坦然回应这个吻时,却突然跨过风潇的肩头看到了一辆加长林肯从小巷里开出来,与他们擦身而过。半开的车窗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林安森,正靠在座位上神色不悦地跟前排的人说话。 小巷很窄,林安森却似乎没有看到墙边拥吻的纳兰德性和风潇。要不是眼瞎,就是…… 果然,车子一走,风潇就从纳兰德性的唇上撤走,回头谨慎地目送车尾转出巷口。 纳兰德性被晾在了墙上,看着风潇的后脑勺。唇角残留的水渍被风吹干,带来丝丝凉意。气息还没平复,脸颊也烧得不成样子,感觉自己狼狈极了。尤其想到自己刚才竟然真的动了情,简直羞愤难耐,一口恶气堵在心口,气得想咬人。 趁风潇还没回神,纳兰德性非常潇洒地扭头就走。脸还是要的。 风潇快步跟了上来:“大人,是林安森。” “看到了。” “或许是来找你的。” “嗯。” “大悦说愿以八千万聘请你到他们旗下发展。” “我说了,我有自己的演艺公司,干嘛要到别人旗下?”纳兰德性斜睨风潇一眼,见他还是脸色如常,更加生气了,“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跟我报告了,知道我不可能答应就直接拒绝好了!管家是干嘛的?不能给老板挡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配当管家吗?老板日理万机难道还要事必躬亲吗——” 风潇半天没有出声。 “耳朵聋了吗?听懂没有?听懂了吱声。” “大人能别这么跟我说话吗?”风潇突然拉住他,居高临下不悦地说。 纳兰德性被他目光里的凌厉吓了一跳,冷笑问说:“你生什么气呢?哦,忘记了,你是尊贵的王子殿下,老子不该对你颐指气使是么?活该!谁让你不呆在家里养尊处优,好端端非要跑老子这儿来做什么奴仆。老子就这脾气,爱伺候不伺候,怎么着吧?” “那你又在生什么气?”风潇反问。 纳兰德性哑口无言。丢下一句“莫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0 名其妙”,甩手就走。 “安冬对你说了什么?今天自从见过他以后你就变得很奇怪,又是伤春怀秋又是对我撒气。”风潇还在咄咄逼人,“你们旧情复燃了吗?还是说你一见他就伤感……” 纳兰德性突然停下脚步,玩味地回头看他:“风骚,你是在嫉妒吗?” “我?嫉妒什么?” “我怎么知道?”纳兰德性摊手,“不然你今天吃枪药了吗?” 风潇顿了一会儿,眨眨眼,又眨眨眼,伸出手:“让我先查下‘枪药’是什么意思……” “哦漏,别、别拿出你那破辞海……”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纳兰德性捂眼叹气,转身就走,“愚木疙瘩,煞风景。” 两秒之后。 “喂,今天明明是你吃枪药了好吗?” “随便……”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到达诊所门口。 推门的一瞬间,纳兰德性突然停住脚步,回身拉过风潇的领口,踮起脚吻住他的唇。风潇没有反抗,当然也没有回应。 片刻后分开,纳兰德性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抹干嘴巴,一脸随意地说:“这个吻还你。在我们世界里,接吻是件严肃的事。所以,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再用这个办法帮我隐身。” 风潇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嘴,说:“原来你们这里……这个还可以还的啊……” “当然可以。”说完推门进去。 风潇耸耸肩跟进:“那你还欠我一个。” “那欠着吧。” “欠着就欠着。” …… 一进门就听王建刚兴冲冲地说,惊天消息惊天消息,幸福湾居然是林家的秘密产业。 原来林安森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找隐居在诊所里的纳兰德性,而是来处理幸福湾地皮被征用的事情。当然最后还是zhengfu略胜一筹,就算林安森出面也只能收拾建材滚蛋。 纳兰德性:“那又怎样?林家家大业大,涉猎范围广也不稀奇。”自打那天看到林安森从小楼里出来,他就已经猜到一二。 “可是林家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幸福湾’对外一直声称老董姓刘,从来也没听说跟林家有什么关系。结果你们猜老张从网上查到什么信息?原来林安森的生母就姓‘刘’,而幸福湾的老董正是林安森的舅舅。” “……so?”还是没听出端倪。 “别忘了,林安森是林家的私生子,他生母可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家世也不显赫,舅舅更没什么背景了,混混一个,怎么会短短几年之内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房地产业大亨呢?记不记得前几年林安森继承林家家业的时候海内外媒体那叫一个沸沸扬扬,还有人猜测他是通过不正当手段骗得继承权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啊。‘幸福湾’一定也是他用林家的钱给自己舅舅置办的产业,转移财产啊;或者再大胆点猜测……是用来帮他洗钱也不一定啊。”王建刚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这个林安森,年纪轻轻,不简单呐……” “……”纳兰德性,“所以,关我们什么事呢?” “啊?哦,倒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就是,明天开始拾掇拾掇,我们就能搬进小楼去住了。” “靠!”纳兰德性拍桌大叫,“太好了!谢谢你了老王!还有老张!哦还有你小狗狗……真是太得力了!涨薪涨薪,等开张了果断涨薪!” “老板英明!” 风潇:“……”王建刚你有没有搞错,你三千万积蓄都被征用了,他也没承诺给你股份啥的,涨个薪而已有什么可高兴的…… 这公司……是不是……太不正规了点儿啊。随口一说就建立起来了,到现在连个合同也没有。太闹着玩了。 话说这凡人的心愿到底何时才能实现?再这样下去他这个管家兼助理兼经理人兼策划兼……怕是有必要去高校研修一下企业管理了。 “对了老张,订两张明天去千灯的火车票。” “谁的?我和你的?” “我和风潇的。” “干嘛去?” “度假。” “那订三张吧,我也去。” 王建刚:“四张吧,我也去。” 龙追:“汪汪,汪——” 纳兰德性:“火车上不让带宠物。” 龙追恶狠狠瞪他:“唔汪——汪——” “咦?这家伙怎么不变人形来反驳我?” 王建刚:“哦,他今天发/情了,灵力消耗过度,一时半会儿变不回来了。” “噗哈哈哈哈……”纳兰德性捧腹大笑,前仰后合。笑完边擦眼泪边说,“是谁家的小母狗啊,竟然能勾引得我们小追追把持不住,拉出来给我看看。” 王建刚:“……不是母狗,是个人。” “……人?” “确切地说,是个不良电影。”王建刚难为情地说,“他看着看着……就撸了。” “什么电影?苍老师还是玛丽亚?” “嗯……额……”王建刚支吾半天,“其实是……《他年忆》。” 纳兰德性晴天霹雳:“……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 “完整版《他年忆》,老张不知道从哪个网站黑出来的,并且还刻录成碟子拿出去挣外快了。” 张开全装聋作哑默默遁走。 风潇挑眉,在纳兰德性的视野盲区对王建刚比了个手势,意思是给我留一份。 ☆、第22章 宣告爱情 (二十二) 千灯是一个好地方。 伤筋动骨一百天。龙追由于一时半会儿不能恢复人形,不幸错失了第二天上火车的机会。 悲催的王建刚则被作为宠物监护人留在了诊所,同时负责暂管公司业务,也就是接接电话翻翻网页什么的。说实话自打发布了“恶灵演艺公司”成立的消息以来,工作邀约还真不少。但纳兰德性通通让风潇拒绝。保持神秘感和话题度嘛,必要的矜持是要有的。 既然这一次重回行业的目标是“痛快”二字,实在没必要像个新人一样逮着机会就上。 当然,几天下来,他也不是全无计划——他想,在风潇带走他的灵魂之前,假如时间和条件充裕,他想拍一部自己的电影。当然,剧本暂无,资金不足,演员待定。电影是一种具有神奇魅力的艺术形态,它可以给人带来综合名利、美感、愉悦、成就、快感、荣誉,等等诸多方面的极大满足。所以几乎涉足这个行业的每一个人都渴望有朝一日能拥有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1 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只不过最后鲜有人能做到。 以上都是后话。眼下纳兰德性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查明自己的真正死因。 从诸多疑点分析,必须承认,他的死极有可能是个阴谋。幕后主使是谁?为何要置他于死地?又想要得到什么? 千灯是个好地方。虽然江南水乡千篇一律,好比周庄好比西塘。鉴于纳兰德性没怎么去过别的水乡,所以他从小就坚定地认为千灯比其他任何水乡都美。 虽然江南大地遍布名人故居,但千灯有一个特别之处,对纳兰德性来说格外不同——千灯据说是昆曲的故乡,昆山腔创始人顾坚就出生在这里。历史上还有个姓顾的也是千灯人,名叫顾炎武,但这里没他啥事儿。 说来有趣。纳兰德性的小爷爷纳兰楚客是昆戏名伶出身,但他本身是北方人;而沈周南却是不折不扣的千灯人。大概正是故乡情怀,才让南华公子对绝世名伶一见倾心。恰逢因果。 好在沈家故宅位于景区外围,不然还得买票进门。 “有了,或许我们可以拍一部大爷爷和小爷爷的生平。”站在石桥流水之上,清风拂面,纳兰德性突然有感而发,“或者干脆改编《粉墨梦》,那本书里有许多老电影人不为人知的故事。风骚你觉得怎么样?” 风潇没应声。倒是张开全提着行李频频称赞“好想法好想法”。纳兰德性回头瞥了风潇一眼,径直下桥:“话不多说,赶路。” ……额,忘提了,纳兰德性和风潇之间出现了些许信任危机。已经一整天没说过话了。 欲知事情原委,还要追溯到昨天夜里—— 由于灵人是七天一睡的,于是风潇在纳兰德性睡着后百无聊赖,决定用王建刚的电脑看一遍未删减版的《他年忆》。 出乎意料的是,太他妈h了。 大约凌晨三点五十八分左右,在重复播放影片两次之后,风潇合上电脑,领着龙追敲开了王建刚卧室的门。首先,他要求睡眼惺忪的王建刚为自己秘密倒一杯茶。王建刚表示诊所里没有茶叶,只有速溶咖啡。风潇表示那随便,反正不许吵醒隔壁的纳兰德性。 然后,风潇命令王建刚插上卧室的门,三个来自蚩尤部族的人……嗯……人和动物,围坐在圆桌旁,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谈。 “殿下——” “嘘,小声。” 王建刚耸耸肩,用气声说:“殿下,发生什么事情,您要深夜召集我们召开秘密会议?” 风潇沉默良久,严肃地说:“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这世界气场不对!” “是不对啊我们知道啊……殿下您是感到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脾胃还是心肾?老王我这里有几种自己研发的抗水土不服药,虽然没申请专利,但应该无毒,我都亲身试过……” “不是,是……” “什么‘不是是’?” “实不相瞒,是这里。”风潇指了指自己裤裆。王建刚和龙追分别站起身循着方向朝桌下看去,只见昏黄台灯照耀下,棉质裤子上赫然一片……白色污秽物。 王建刚和龙追面面相觑。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它就频频抬头,同时伴有心率加快、呼吸急促、思维迟钝等明显症状。建刚你是学医的,你说这是一种什么病证?” 王建刚把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推回正确位置,尴尬地说:“……殿下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这种现象的?” “第一次是抱着神农氏大人,第二次是抱着神农氏大人,第三次是抱着神农氏大人,第四次是吻神农氏大人,第……最近一次是看电影,神农氏大人演的电影。” “殿下,我猜……您的情况应该跟阿追差不多。” “你说发/情?”风潇倒不避讳用词,“不,不会的。别忘了,我们蚩尤氏浮冰一族是被诅咒不能生育的,族人早已经丧失了交合的能力。龙追因为是神兽族,才没有受到诅咒影响。所以我觉得,一定是这世界的气场不对,导致我们身体的某些部位反应异常,这一定代表某种信号,如果我们能找出原因,加以利用,或许能帮助族人恢复……” “或许只是简单的动心呢?” “不会。” “为什么不会?不瞒您说,殿下,老王我在这个世界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当我第一眼见到她,我就硬了。明白吗?生理的冲动和心理的冲动往往是如影随形的。” “你是说,你爱上了一个人?” “是的。”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别忘了,我们是被诅咒的……” “别忘了殿下,我们被诅咒的是不能生育,而不是丧失爱情的能力。” 风潇张口哑言。 王建刚笑笑,接着说:“刚开始我也很惊奇,因为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神奇感觉,既兴奋,又紧张,又不知所措。我也怀疑过,那不是爱情。但后来我研究心理学,才开始慢慢明白,为什么我们浮冰一族在被诅咒不能生育后,逐渐连爱情的能力也丧失掉。按理说,那应该是不相关的两件事。大概是因为自欺欺人吧。不得不说,‘性冲动’是提醒我们爱情来临的一个可靠指标,不幸的是我们没有这个指标,于是久而久之,我们把对身边人的依赖全部归为‘亲情’‘友情’‘信任’‘习惯’,而不认为其中有‘爱情’的成分。但其实没有‘性’也可以称之为爱情,凡人给它一个名字,叫‘柏拉图’。”顿了一顿,笑笑又说,“我想这个世界的气场的确是与我们那里不同,它能够短暂解除我们身上的诅咒。所以久违的‘性冲动’提醒了我们心还未死。” 风潇半天没有讲话。龙追在一旁“汪汪”附和。 “后来呢?”风潇问。 “后来,我也跟殿下现在的想法一样。我想既然我恢复了某些功能,也许可以尝试着与凡人发生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帮助族人恢复生育的办法。” “找到了吗?” “没有。”王建刚叹口气,把手里转了半天的咖啡一饮而尽,“我遇到了一名巫罗后人,他告诉我,两个世界生殖隔离已经越来越远,凡跨种族发生关系,孕育的后代必然是个妖物。所以我离开了她。” 又道:“后来她嫁了人,听说一生幸福安定,八十岁上寿终正寝。后来我再没有爱上别人。” 风潇指了指他裤裆:“那它呢?” “也再没起过反应。所以我不清楚,是因为这世界只能短暂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2 地解除我们身上的诅咒,还是因为我们很难走出一段感情去为别人再勃/起。”王建刚摊手,“所以我很想快点回去我们的世界,试验一下还能不能硬,可惜又几十年过去了,i’mstillhere。” 风潇沉默不语。 “殿下,我在这世界两百年,也碰到过一两个来办任务的蚩尤氏后人,但他们都说没有过器/官抬头的经历。所以可见,你和我是少数。我身上有四分之三魁隗氏血统,这样还可以理解,但是你一个纯蚩就比较难得了。所以,如果你感到好奇,就应该抓紧机会,去试一试……” “试什么?” “做啊。” “做什么?” “爱啊。” “……” “反正奇奇是男的,插一下又不会怀孕。” “……为什么是他?” “因为你每一次起反应都是因为他啊。” “你是说我爱上了他?” “我不知道。我倒真希望不是这样。”王建刚摊手,“殿下,假如你真的爱上他,那可就惨了。我的结局加上龙追的结局,就是你的结局。当然,你是伟大浮冰王之子,也许你并不会被流放异世界。但这是第一千个直系神农氏之魂了,你不带回去,下一个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毕竟我们这样的反应只是偶然现象,魂灵祭神解除诅咒才是正途。责任之重。” “我不会爱上他,我们族人也不会轻易爱上谁。我相信这只是一种异常反应而已。”风潇起身出门,“放心,我会很快完成任务。就算要试,也等回到我们世界再试。” “那当然好。我听龙追说了,咱们陛下已经和对面雾岛王国商量好了,一旦祭神成功,就让你和她们的公主殿下完婚。” “是。假如要有后人,也该是最纯正的蚩尤氏血统。” “嗯,很好。祝贺。”王建刚不痛不痒地说。 “谢谢。” “殿下……” “什么?” “你有多久没有爱过一个人了?” “……很久。” 王建刚玩笑说:“你上一次宣告爱情,可差一点吓坏了整个世界啊。” “是吗?”风潇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记得。” 直到风潇走出卧室门,王建刚才起身追出来,突然拉他回身,淫/笑着说:“不妨我们两个先尝试一下,殿下,你知道我觊觎你很久了……我们是同族,并且都有过性/冲动……要是这事儿能成,就代表希望又大了一些……”说着就毫不客气地贴到了风潇的唇上。 风潇躲都不躲,就若无其事站在哪里随他乱啃乱摸。 直到走廊拐角处的黑影消失不见。 “建刚,你在干嘛?” “做实验啊。” “你硬了吗?” “没有啊。”王建刚瞥一眼走廊尽头,掸掸衣服退开,“你呢?” “没有。” “好遗憾,殿下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回去睡觉吧。” “好啊晚安。” 于是各自回房。龙追不知为何兴奋地一夜狂吠。 …… 第二天清早,张开全把夜里上厕所时躲在角落里看到的一幕原原本本告诉了纳兰德性,他这样说:“老板大人,昨天风管家一整晚都呆在王建刚房里,鬼鬼祟祟插着门,不知道密谈什么事情。他出来的时候还和王建刚热情拥吻,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应该是为接下来几天不能见面道别。” 加上之前安冬所说的“不知在哪里见过风潇”,纳兰德性顿时心乱如麻,一千种猜测涌上心头。于是从上火车到下火车到来到深宅门口,两人各怀心思,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23章 屋外有人 (二十三) 沈家老宅门前。 “擦,突然想起来我们家没人了,这宅子现在归谁啊?” “按理说,凡是没人继承的房子,全都收归国家所有。”张开全热心解答。 “擦,我们家的宅子,凭什么!凭什……那我们进去岂不是成了违法的事情了?”纳兰德性踟躇,“但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进去?” “嗯……”张开全叼着烟斗思索,“翻墙?不行不行人太多了……凿洞?不行不行损坏公物……哎这锁看起来很旧啊,该不会是你们家以前的锁吧?” 纳兰德性走进看了看:“嘿还真是原来的锁!” “那我们这不就进去了么。” “问题是我没钥匙啊。” “……钥匙呢?” “我哪知道,从来都是跟大爷爷小爷爷一起来的,我一个小孩子拿什么钥匙……”纳兰德性突然眼冒金光,“哎老张,你不就是开锁公司的么?!” 张开全一拍脑门:“嗨你看我这记性,成天干it干得都忘了老本行了。没办法,我以前在我司也是当老板的,技术方面一般不用亲自出手,久而久之就……” “别废话了快上手,没看那边那个女游客一直在用相机对着我吗?八成已经认出我来了。”纳兰德性一边压棒球帽檐一边催促,心里忍不住暗爽——妈的旅个游都被人偷拍,真是体会到“人红是非多”的烦恼了,这趟重生真是含着金汤勺,哇哈哈哈哈…… “但是没有工具。” “不早说。” 于是三个人来到隔壁小卖店买了一套五金设备。顺便打听了一下,老板说旁边沈宅已经空置多年了,大门一直锁着,没听说有人来过。然而张开全俯在门上鼓捣了半天,锁子纹丝不动。反倒吸引来不少目光。 “……老张你行不行?” “我行的我可以老板相信我idoit。”张开全擦一把汗,继续俯身工作。 “那啥,要不你先忙,我先逛逛,好了打我电话。”拜托,这么明目张胆,游人都快报警了好伐。 转身刚要走,却被风潇拉住。他闷声不吭往嘴里吞了一粒药,然后一边揽纳兰德性入怀一边低头吻他,纳兰德性感觉身子一轻,好像只一瞬间就飞檐走壁翻山越岭。下一秒风潇退开,他看到他们已经身在院门里面。花圃里枯杆横斜,只有杂草还不愿萎黄。 “我不是说过——” “我知道。” 纳兰德性干瞪着他没脾气,半天才摆手说:“行行,今天算你解围有功。下不为例。”说着就要去从里面给张开全开门。被风潇一把捞回来,拖着就往第一进院子的堂屋里走。 “你干嘛?” “张开全是开锁公司老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3 板,居然开不了一把老旧的铜锁,不觉得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你……怀疑他?” “谨慎一点总没坏处。先进去吧,免得在外面被人盯上。他开了锁自然会追上来。” 印象里房子虽老,但并没有这么破啊。难道是因为太久没回来过,记忆出了偏差? 也难怪,小孩子眼里往往什么东西都是好的,就连破旧的东西也充满奇幻色彩。如今看来,这宅子真是太老了,木头也朽了,门楣也坏了,院子里杂草丛生。顺便,因为个头长大了,台阶和门框也都显得低矮逼仄了。 听说沈家最鼎盛的时候宅子占地三十多亩。后来多次分家,又经历时代动荡,最后传给沈周南的就只剩了一间三进的院子和半个花园。解放以后东西厢房又被划出去分给穷人住了。所以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稍比邻居大点的院子而已。 不过宏伟构架还在,昔日辉煌可见一斑。 正堂悬匾“香雪盈堂”,悬山屋顶,七踩三翘品字斗拱,褴上可见斑驳的油彩颜色,但图案已经磨灭得看不出端倪,大概是八仙神佛,门前一圈俯仰莲石柱,阳光暴晒下映出碎玉般的珠光。 纳兰德性感慨万千:“知道这叫什么吗?” 风潇:“莫非……叫‘房子’?” 纳兰德性:“错!叫‘壕’!‘t——u——ao——hao’。打倒土豪分田地的那个‘土豪’,说得就是我祖上。走,进去看看我土豪爷爷给我留下些什么线索——” 屋门也上着锁,但锁销已经摇摇欲坠,被风潇一掌就劈开。结果……屋子里空空如也,只有开门的气流推得空气里的尘埃在阳光下不安地乱舞。 纳兰德性:“……” 风潇:“那么大人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不是说没有人来过?那是谁洗劫了我家的家具?!!”黄花梨的八仙桌不见了,两把紫檀木圈椅不见了,侧屋的独板屏榻不见了,被小爷爷改成碗柜的立式四件柜也不见了。这些家具都有些年头了,虽然现在还不算古董,但过几年就是了。谁这么丧尽天良! “地上有拖动重物的痕迹,一定有人移走了家具。但看灰尘这么厚,显然不是近期的事情。”风潇环顾一圈,只见窗边仅存的大香案上光线有些不平,走近一看,才惊呼道,“大人,有字。” 纳兰德性赶忙过去,只见桌面上用利器刻了两个歪斜的小字,灰尘嵌入其中,甚至还有渺小飞虫的尸体,经年累月竟也没腐烂。 但问题是,字太丑,认不出。 纳兰德性趴在案上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才发现不是字丑,是压根就不是字,是抽象派简笔画。好像是画了……两棵树? “这啥?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纳兰德性纳闷儿道,“还是华盛顿家的樱桃树?” 风潇反应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没文化。”纳兰德性拿出手机对着桌面拍了一张照片,又带头往里院卧房方向走。无一例外,每间屋子都被洗劫一空。虽然印象里老宅子里并没有存放值钱的古董收藏,但还是那句话,那些家具本身就快成古董了,最老的恐怕都有上百岁年纪了。问题是民国时代的普通家具现在拿出去也不值几个钱,而邻居也说没见有人来过这里,必然不可能是zhengfu行为。那到底是谁?把破损的家具都搬走有什么用处?莫非是狂热的收藏爱好者?还是说,就像安冬所说,是有人在找这宅子里的一样东西? 所以在沈周南和纳兰楚客辞世后,秘密潜进宅中? 什么东西值得那人大费周章?问题是,现在不只是丢了一件东西,而是被洗劫一空。那那人找到要找的东西了吗?还是宁可错搬三千? “我怀疑刚刚那两棵树是画家画的。”纳兰德性突然道。 风潇失笑:“哪有画家技艺那么烂……” “我说我家画家。” “……” “他回来过,一定是为了提醒我某些事情。但又不能明说,难道是有人在监视他?谁?债主还是觊觎我们家宝物的人?” “也许只是练手而已。” “风骚你说……双木成‘林’,画家那两棵树会不会是在暗示一个姓‘林’的人?类似林安森什么的?” 风潇眉头突然不着痕迹地沉了下,转眼又云淡风轻地说:“说得通。但这跟直接写‘林’字有什么区别?不会太明显了点儿吗?” “我家画家脑回路简单,小时候给他出脑经急转弯就从来没答对过,能想到这已经是极限了。” 正站在小时候住过的房间里想入非非,突然听到第三进院子里传来一声异样的响动,好像水缸里的水被撞得晃动,发出难以察觉的低沉声波。 两人同时一惊,风潇下意识抬手护住纳兰德性,低呼“有人”。 “或许是张开全?”纳兰德性看到他的反应,不觉有些欣慰。 “是从后面传来的。”风潇沉眉摇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不由分说就绕过屏风向后门走去。 “喂——”纳兰德性出声唤他,唤完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说了句,“小心。” “嗯。” ☆、第24章 古屋密事 (二十四) 风潇去后再没有声音传来。纳兰德性在屋里屏气凝神等了好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诡异,忍不住往后门方向移动。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陌生声音说:“你果然把他带来了。” 然后风潇说:“说到做到。好处呢?” “开价吧,好商量。” 风潇还没接话,纳兰德性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铃声是他最喜欢的《变形金刚》片尾曲,llinkinpark的《whati’》,惊天动地。暗骂一句该死,拿出来一看,赫然显示“安冬”两个大字。果断挂掉,可是门外已经没了声音。 纳兰德性等了两秒,鼓足勇气推门出去。可是院子里除了阳光什么都没有,安静得好像沉睡了一百年。狐疑地走到院子中央水瓮旁,只见里面颜色浑浊的雨水表面都生了绿藓,一股腥味扑鼻,水面轻轻晃动,倒影出他扭曲的脸。显然不是风平浪静。 刚才说话的人去了哪里?风潇去了哪里?怎么听那意思,他们是在拿他交易? 纳兰德性从地上捡了块带有尖角的石头,警惕地退到屋檐下。最里层的院子是大爷爷的住所,旁边是他的书房兼储物间。大爷爷从前有很多书。听说有时候书也很值钱,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4 这世上有的古本甚至比他们解放路小楼里的越窑水盂都值钱。纳兰德性作为一个有阅读困难症的人并不清楚大爷爷的藏书里有没有能换黄金屋的。于是下意识就在书房门前多停顿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嚯,总算不是一无所获了。这屋子里书橱还在,只是书本散落一地,七零八落堆积成一座小山。 看来之前造访宅子的不是个雅贼,宁可要笨重的家具也不要这些古籍书本,没眼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股腐臭扑鼻而来。快入冬的天气了,竟然还有苍蝇在屋子里缭绕不去。纳兰德性走过去,蹲下身捡起几本书看了看,《新修资治通鉴》《东周列国志》《红星照耀中国》《金瓶梅儿童插画本》《然而河马被煮死在水槽里》,除了风格跳跃性较大,其他没什么特别,都是八十年代至今出版的新书。没有所谓古本。也是,经历过文/革的人能存下来什么封建时代的腐朽遗存呢。 又拿起一本书,正要看书名,却被书堆下面的情景吓得差点坐地上——书本缺口处露出一只腐烂的手臂来,除了一层布满尸斑的干皮,就只剩了白骨森森。木头地板里浸入的血迹已经彻底干涸,好像本来就是暗红的颜色。 ——书山下面有具死尸。 根据从小看名侦探柯南的经验,纳兰德性觉得凶手一定还在现场,一定藏在某处盯着他,于是吓得毛骨悚然,冷汗一秒钟就湿透了衣服。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理智告诉他,这人死了恐怕有些年头了。 四顾无人,风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张开全也还没来。纳兰德性惊魂不定,想着不能破坏现场,也不能留下嫌疑痕迹,还是先退出门外再说。还没起身就又有几本书从尸体上滑落,露出地板上的一方砚台,掉落在尸体右手边。 纳兰德性慌乱了几秒,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现场照片,赶紧起身退出门外。院子里还是空无一人,整个宅子安静得诡异,仿佛与世隔绝。 纳兰德性一边哆嗦着手拨通风潇的号码一边退进隔壁大爷爷的卧房里,一样的空空荡荡,只有架子床没被搬走。于是经过一番勘察,他在雕花床架上发现了新的线索——本以为又是简笔画,结果端详了半天发现这回真的是汉字—— 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好熟悉的四个字……等等,等等……纳兰德性极力搜索记忆库,隐约想起来小时候在小楼钢琴谱架上常见的那几页曲谱,名字就是“和光同尘”……小爷爷好像说过这是大爷爷年轻的时候专门写给他的一首歌,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清晨,曲稿被作为礼物放在老宅子卧房的枕边三寸的地方。后来枕边三寸就成了他们传递情书的专用地方。 老宅子枕边三寸?那岂不就是这里?难道床架上的“和光同尘”四个字是在暗示床上有玄机?纳兰德性立即撅着屁股爬上床察看。外侧枕边三寸就是地下了,而里面枕边三寸是墙壁。墙壁上显然没有暗格,而他小时候还爬到床底下去玩过,也没发现地洞什么的。那会不会是指两个枕头中间三寸?可是中间总共也才三寸左右,床板没有任何异常。 电话里嘟嘟声断了,纳兰德性百思不得其解,倒头躺在落满尘螨的枕头上,重新拨通风潇的号码。与此同时,惊奇地发现头顶架子正中央有一块木头比旁边的颜色都浅,似乎是比别的地方磨损更加严重,不由得站起身触摸了一下。 动了!竟然是块隐藏得很好的活板。推开活板,纳兰德性惊呆了——居然是个隔间,而隔间里面居然有机关!十几块大小不同的木块,安装在固定铜轨上,可横纵移动位置,边缘有一个出口。怎么看怎么像华容道,就是上面没有画三国人物头像,反倒有一些奇怪的字。乍一看像是蒙文藏文,再一看像日本片假名,一二三四工尺六,横竖撇捺竖弯钩……但好在纳兰德性是个有文化的小孩,第三眼就认出来那是中国古代的工尺谱,戏曲界沿用至今。 “我勒个趣多多——”纳兰德性忍不住骂道,“大爷爷小爷爷,你们睡个觉而已有必要搞这么多情趣吗?!!” 转眼又想到,要是刻下“和光同尘”四个字的人是他家老爹,并且的确是暗示这个暗格……那老爹小时候一定发现过这里面的情书。我了个趣多多,不敢想象那对老爹幼小的心灵是一种怎么样的震撼,不留下心理阴影才怪。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工尺拼图要怎么解?老子不会啊…… 不管了,胡乱试一下吧,反正这拼图是搞情趣用的,解错了又不会喷出硫酸或者引爆炸弹。 ……会吗?应该不会吧,他们老夫老夫的,不至于下这狠手吧…… 事实证明不懂工尺谱就是不懂工尺谱,纳兰德性按加减乘除偏旁部首排列组合都试了一遍,无解。正措手无策,“哗擦”一声,“华容道”塌了,小木块砸了他一脸。顺便掉在他脸上的还有几只白胖白胖的小白蚁。由于他仰头的时候习惯张嘴,所以嘴里也没能幸免于难。 一想到白蚁是由蟑螂进化而来的,纳兰性德就恶心得想死。但在他咬舌自尽之前,看到了暗格里藏着……一本书?同时电话终于接通。纳兰德性一边“呸呸呸”一边咆哮“风骚你给我滚过来”一边伸手拿书。结果手还没碰到纸张,就被人一闷棍打倒。 然后有人抢先他一步拿走了书。 晕晕乎乎间,感觉到那人企图拿走钉在他脑袋上的木棍,奇怪的是无论如何拿不走,他都替那人着急。而且他感觉好痛啊,又好像有人当头泼里一盆水似的,哗啦啦往下流,视野不一会儿就变红了。 艹,血。 他倒地的一刻,终于反应过来,抬手一摸……妈的,难怪那人舍弃掉木棍跑了,这木棍屁股上带钉子的,直接钉他脑袋里了。 完了完了,要死要死。这下真要死,你看,连自己叫啥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完了完了,上回破伤风针白打了……扯蛋扯蛋,这都要死了咋还想起来破伤风了……不行不行再也不要打针了,太他妈疼了,大夫还是个流氓…… 电话听筒里传来风潇遥远的声音:“神农氏大人,你在哪?” “咔咔……”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在第三进院子的卧房里,你在哪?” “……”纳兰德性心想,胡扯,明明是我在这里。不过说不出话来。 渐渐失去意识。 晕了半天没晕彻底,纳兰德性觉得临死之前是不是该做一个有用的人,留下点线索供后人破案。于是决定爬起来在地上沾血写个“书”字。 结果发现自己连动动手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5 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作罢。重新闭上眼等死。 ☆、第25章 失禁失禁 (二十五) 感觉像有无数把刀子在身体上凌迟宰割,又有无数只手争相撕扯,痛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痛起。 耳边充斥着奇怪的声音,像各种野兽的呼吸,还有怪物的窃窃私语。譬如现在,时远时近的“丝丝”声,就好像美女蛇在吐信。 为什么断定是美女蛇而不是普通蛇呢?因为死也要死得传奇一点不是。 灵魂仿佛被抽离身体,他渐渐可以睁开眼睛,以旁观的视角看着地上自己的尸体——没有呼吸,没有血色,发际像决堤一样流出汩汩鲜血,整个身体都浸泡在红色的血泊当中,看似静止的血泊边缘在以一种柔和的速度扩张漫延,黏稠而光滑地映出窗格子的倒影,看着格外具有浪漫主义色彩。 此时此刻真想掏出手机记录下这死亡过程给秦烬看,简直是暴力美学的典范啊。但是一想到躺在地上的是自己,就又毛骨悚然。 没有看到怪物,只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大人,跟我走。 猛然回头,只看见一只手,从虚无中伸出来,后面没有身体没有脸。视野的边缘有些扭曲,让人感觉虚假,就好像身在立体画布中一样。 “去哪?” “回去你本该属于的地方。” “那是哪?” 还没等到答案,眼前的世界就骤然破碎崩塌。视线重新变得漆黑一片,意识也渐渐昏沉……但是身体恢复了些许触感,明显感觉有人抱起了他……嗷,脑袋一痛,必然是有人把钉子拔出来了,该死,下手也不知道轻点。 “大人,醒醒。”风潇的声音。 “唔……” “没事,没事了——”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伤口,掌心透出几缕温暖。身体开始颠簸,疑似有人在抱着自己奔跑。 耳边仍有疾风恶雨,还有妖物环伺的危险声音,感觉四面八方都有力量蠢蠢欲动。只听风潇声若沉钟,以一种几乎超越超声波穿透力的音色低吼:“&x¥#@……x%#x” 好吧应该是蚩尤语,没听懂。但纳兰德性当时鬼使神差就脑补并脑配了一句台词:“吾乃伟大浮冰王之子,百鬼听令,速速退散!” 太他妈带劲了。 不过……不知道恶灵和鬼是不是一国的?要么就是“众妖听令”?“万魔听令”? 显然这声狮子吼功力深厚,声震八方,余音未落就立即奏效,四周纷乱的声音全部偃旗息鼓。而纳兰德性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觉得这个怀抱,好值得依赖。愿在其中沉睡,醒不醒来都没有关系。 …… “嘀嘀,嘀嘀,嘀——” “测试,阶段一,完成。”睡梦中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纳兰德性百思不得其解,想得脑仁疼。 …… 醒来的时候身边异常安静,安静得脑海里那簌簌低语显得格外清晰。就是听不懂。 感觉脑门有点痒,伸手一挠,抓了一把毛,毛下面是肉嘟嘟的活物……吓得直接睁开眼,看见一条狗尾巴在眼前乱晃。 雪白的单人病房,吊瓶挂在床头,龙追正盘踞在他的脑门上。簌簌低语消失不见了。 ……身体下半部分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纳兰德性勉强抬头一看,风潇一身白大褂,正站在床边一手端着医用白瓷盘一手捋弄他粉嫩的小丁丁,白蓝条纹的病号服被撩开下摆……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丁丁猛烈抖了下,然后就开始……一点一点膨胀。 “你干嘛?!”纳兰德性夹腿。 风潇愣了下,回头看他,睫毛有些颤抖,声音却很镇定,:“大人,你醒了?” “手,干嘛呢?” “把尿。” “放、放开!” “大夫说,你再大小便失禁下去,就要插导尿管了。我不想你受那些苦,所以自告奋勇做你的私人护理。” “我大小便失禁了?靠!我睡了几天了?”纳兰德性想坐起身,却觉得脑袋一阵爆炸似的痛,一瞬间天旋地转,又重重倒了下去。龙追蹭蹭从他脑袋上跳到床上,又蹦下地去。抬手摸到半个脑袋都裹着纱布,再想翻身却没有力气。 “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人打晕了,失血过多,我和张开全送你到当地医院急救,两天前转院回s市,建刚认识医院高层,搞到这间vip特护病房。你已经睡了十几天了。” 是了,被人打晕了。还是带钉子的棒子。居然没死,真是命大。 “……十几天一直是你在给我……接尿?” “不止接尿,擦身、喂水、换衣服……” “别说了,先把手放开。” 风潇撒手。 纳兰德性打量他白大褂下袒露的半截胸膛,真是应付啊,里面根本没有穿多余的衣服,显得色/气满满。忍不住吞一口口水,“这是什么?男丁格尔?还是制服诱惑?别别别查辞海,听不懂当我没说。”偏开头又道,“可以找个专业护理的。” “我不放心。” “不放心?”纳兰德性突然冷笑一声,“哼,不放心……” “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风潇一边替他盖好病号服和棉被,一边说。 “是吗?” “大夫说最差的结果,可能成植物人。” 植物人。还真是严重。想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我醒不过来,对你不是更好。” 风潇愣了下,突然奇怪地看他。纳兰德性厌恶极了,不去看他。看到对面茶几上放着两只手机,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拿。脚刚一伸出去,就瘫软在地,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气。 风潇两步跨上来抱住他,才没让他啃到地板。纳兰德性惊异地抬眼看他,眼眶突然一下就蓄满泪水,根本说不出话来。 “大夫说,是大脑中枢运动神经受损。” “残了吗?” “不是的。我查了下,运动神经受损可轻可重,也可以恢复。不是肢体残疾,只是暂时不能控制自己的运动行为而已……” “还不是一样。”纳兰德性含泪冷笑,“这下你高兴了吗?” “我高兴什么?” “你高兴什么,不是该由你来告诉我?风潇,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一句话……” “什么?” “我可以相信你吗?” 风潇没有说话。 “你说信,我就信。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6 ” “你愿信,你就信。” “呵,还是这么傲慢。也是,也是,我不过是你的猎物而已,你不需要也不屑于要我的信任。”话到此处,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虽然丢人,但他也无暇顾及,不知道是不是连同上辈子的委屈一起发泄出来,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你知道吗,我复活以来,已经有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一句话——你可以相信我。他们让我相信他们,可是我做不到。我唯一相信的人,你知道是谁吗?是你。因为是你赋予我第二次生命,我感激,真的,我感激;第二因为你够坦白,我想既然都知道自己是在拿灵魂与你做交易,还有什么可害怕。可是你这一次还是让我感到害怕了。你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而我根本也无权去问……” “既然早有打算,何必骗我说愿帮我实现愿望?激起了我生的渴望,又给我闷头一棍。何必呢?好玩吗?” “现在我还活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失手了吗?还是对方给的酬劳不满意?” 风潇沉默了好一会儿,问:“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产生这样的想法?” “别装了,那天在宅子里,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我说了什么?” “你在跟别人做交易。拿我做交易。”纳兰德性推开他,扶着床沿尝试站起,却屡屡跌倒。 风潇执着地问:“我说了什么?” “你真的假的?失忆了吗?”纳兰德性看他眉头紧蹙,很严肃的样子,才不由得当真起来,“我听到有人说‘你果然把他带来了’,你说‘说到做到’,又问对方‘好处呢’。我该不该问你,对方是凡人还是恶灵;又该不该问你,那一棍子是不是你们的人打的——” “不是我说的。”风潇一口否认,“这是离间计。” “哼,离间计……”纳兰德性不屑,“难不成你要说是别人模仿你的声音?” “就是这样。” “扯淡。” 风潇一把拉他转身,好容易攀着床沿站起来一些,又跌跌撞撞摔倒,肩膀几乎被风潇捏碎了,才勉强跪立。 “你信我。” 纳兰德性挑眉,眼含莹莹水光,嘴角带着讥诮,笑看他:“刚刚不是还不肯说这句话么?” “你信我。” “信你什么?” “你信我,我绝不会把到手的猎物转送别人。” “滚你丫的!还真他妈是个好理由!”纳兰德性简直气炸,愤怒推他,却被对方以更大的力气按进怀里。 “好好好,算我说错话我要表达的意思是……我会保护你。” “滚!放开我!” “我会保护你,直到完成心愿。哪怕你的心愿是长命百岁。在此期间,你可以相信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双眼第一次,写满真诚。渴望被相信的真诚,些许卑微。 说不出话来。 “现在告诉我,袭击你的人,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脸?” “真的不是你?”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三秒之后,白光一闪。 ☆、第26章 意外线索 (二十六) “咔嚓咔嚓——” 明星修炼第一课,听到快门声,躲。反应越快代表你越大牌,动作越花俏上镜越好看。 纳兰德性可不想自己以狼狈示人,下意识就往风潇脑袋后面躲。风潇也像个经验老到的经纪人一样,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挡镜头。 很好,有进步。 “莎莎莎莎快住手!知道里面是什么人么!小心血光之灾——”王建刚的声音随后从走廊传来。 嗯?什么情况?王建刚交女朋友了?纳兰德性好奇地退开,看到两男一女走进病房,张开全提着果篮,王建刚西装革履捧着玫瑰花。 “抱歉,职业习惯。”被叫作“莎莎”的年轻女孩儿干练地抬抬手示意一下,盖上脖子里相机镜头盖。 “奇奇!你可算醒了,可吓死我们了!你不知道,为了照顾你,殿……风管家已经十几天没合眼了。” 十几天很严重吗?你们灵人不是七天一睡的么?满打满算也才两觉。 王建刚把窗台玻璃花瓶里隔天的康乃馨拿出来扔掉,换上新鲜的玫瑰:“这不,刚收到阿追短信我们就来了,感觉怎么样?全好了吗?能下地走动了吗?能自己大小便了吗?” 怎么,人人都知道他大小禁尸变……啊不大小便失禁的事情了?还有,王建刚管风潇叫“风管家”而不是“殿下”??? 张开全从果篮里抠出一颗苹果丢到沙发上给龙追啃,剩下的放到茶几上,领着那女孩儿过来介绍道:“老板大人,这位是朱莎莎小姐,《都市晚报》新闻专栏的记者。” “新闻专栏?”那就不是天敌,纳兰德性友好地伸出手,“幸会幸会……” “纳兰先生幸会幸会幸会幸会!”朱莎莎与之大力握手,几乎把他摇得脑震荡复发,“真是幸会幸会,幸会幸会……啊,我是你弟弟纳兰图图的忠实粉丝,铁粉,特铁,接近nc粉的那种,今日得见纳兰先生真是……” “朱小姐,可否?”纳兰德性礼貌地打断她,示意自己现在还坐在地上。朱莎莎立即心领神会,打个ok的手势退开半步。纳兰德性看了风潇一眼,但没张口,还是试图自己站起来。 风潇看他费劲逞能,二话不说,直接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喂——” 快门声随之响起。王建刚以一己肉身挡住朱莎莎镜头的同时,纳兰德性暗骂一句“该死”低头咬住风潇脖子。感觉到他身体明显一颤,才满意地松开口,低声训斥:“记者面前搞什么?瓜田李下,懂不懂?!!” “不懂。没手,解释给我听。” “当我没说。文盲。”被放在床上的一瞬间,又拉回风潇的衣领,对着他耳朵说,“帮我找出凶手,证明我可以相信你。”退开的时候鼻尖刚刚好擦着他的嘴唇过去,差一点就没忍住吻上去了。 “是的大人。”风潇若无其事。 “抱歉抱歉,职业病。莎莎以前是做娱乐版块儿的,随时抓拍,职业素养非常之高,见谅啊奇奇,我保证她会删掉今天所有照片的,就是手痒而已……”王建刚笑嘻嘻说。 “对对对,职业病,一看见明星搂搂抱抱就忍不住出手。你知道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比别人抓的角度好那么一点点,就代表了几万块钱的奖金啊哈哈……额……抱歉抱歉失态失态。”朱莎莎双手在嘴巴上打个叉表示不再说话,结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7 果别人还没张口她就又忍不住了,“不过那什么,可不可以请问纳兰先生的性向因为我刚才看到您跟管家对视的眼神有点那什么……暧昧,对,暧昧。我看人一向很准的不瞒你说你身上gay的气质显露无疑当然我不是说你‘娘炮’啦你很帅很‘man’我承认但是我猜你们俩之间一定有点什么对不对还有请问您弟弟也就是已故影星纳兰图图是不是也如传闻所说是gay啊那他的cp到底是秦烬还是安冬啊?” 面对记者小姐连珠炮似的犀利问题,纳兰德性巧妙地转换了话题:“怎么建刚你俩认识?” 王建刚:“认识认识。” 朱莎莎:“才认识才认识。” 张开全:“这几天才认识这几天才认识。” 纳兰德性奇怪地看看风潇,说:“那什么,我知道我这次受伤一定是轰动了整个新闻界以及娱乐圈,但是我近来身体不适精神不佳,不打算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老张老王,送客。” 朱莎莎:“可我不是来采访您的啊。” “……啊?” “事实上,外面还没人知道您受伤的事情。当然您转了几次院,总会有小道消息流出,但都被风管家站出来辟谣了。” 王建刚:“对,风管家下令封锁消息。” 风潇不动声色做得意状。 纳兰德性:“那朱小姐是来……?” 张开全:“老板你仔细看,仔细看,朱小姐就是我们在千灯沈宅门前碰到的那个……” “偷拍我的女游客!对,对,难怪有点眼熟。” “事实上,我不是在偷拍您,我已经在沈宅门外蹲守几个月了。说来也巧,那天刚支起三角架就拍到你们企图私闯民宅。” “我们没有。”纳兰德性斩钉截铁说,“所以你是拿照片来要挟我们的吗?证据拿出来。” 我就不信你拍到风潇带我飞的镜头了。哼。我们可是隐身了的。哼。 张开全:“……老板你能憋这么幼稚吗?被打傻了还是怎么的?朱小姐要是来勒索的,怎么会由我引见?你难道不应该好奇她为什么原因长期蹲守沈宅吗?” “对哦,为什么?”纳兰德性问完顿了顿,突然惊恐道,“完了完了,真打傻了,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还要别人来提醒……” 朱莎莎有所顾虑地踌躇一阵,才说:“其实,我在追踪一起人口失踪案。” 人口失踪案,一般来说,约等于杀人案。或者杀人强/奸抛尸案。悬疑小说都这么写。纳兰德性心里一震,当下就想起在老宅书房看见的那具死尸来。 果然,听完朱莎莎讲的事情详细经过,所有的线索才丝丝扣扣联系起来。 朱莎莎说,大约三年前,曾经身为行业翘楚的她由于太过敬业,风雨无阻坚持蹲点偷拍某著名已婚影星出轨照片,被影星背后有关势力以命要挟,并暗中要求其所在杂志社将其辞退,由于公司领导是她舅,为了息事宁人,同时为了保护她,才将她调到新闻部门工作。那么重点来了—— 朱莎莎调到新闻部门后很快结识了一名与她同样具有实事求是精益求精锲而不舍的娱乐精神的同事男记者,名叫“闻达”。两人当下就觉得相见恨晚,缘不打一处来,于是手牵手心连心成为了工作上亲密无间的好伙伴、生活里亲密有间的好兄弟……好闺蜜……反正,好基友。 不要问他们为什么没有成为情侣,拜托,一个以秘密侦查为爱好的男人和一个以秘密侦查为爱好的女人组成家庭?史密斯夫妇还是探索发现?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那男的太丑,只能当朋友。 然后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差不多纳兰德性的死讯传出后没多久,闻达说接到线报,要去千灯沈宅寻找一本书,这本书可能就是导致纳兰德性死亡的真正原因,幸运的话还能帮助解决他手头调查了很久的一桩大家族丑闻悬案。朱莎莎要求与他同去,他却拒绝,并且不肯告诉她更多相关内幕,说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 后来闻达再没有回去过报社。半个月后,一份辞职信被送到总编室,同时朱莎莎收到闻达的一条邮件,说家中老母患病无人照顾,要回老家去工作。 从此闻达人间蒸发,出租屋也换了房客。由于一直以来的自卑,闻达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老家在哪里,只知道是一个偏远山村。朱莎莎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可是完全没有头绪也没有线索。从来也没有一个人过问闻达的消失是不是有点突然。 于是她开始私下里自己调查。 首先从千灯沈宅开始。但是三年无果。 “三年了,我一有空就来蹲守,几乎没有人进出过那宅子的大门。”朱莎莎说,“我以为zhengfu接管后,起码会有人来评估老房子的价值,我也就能知道里面有没有闻达说的那本重要的书。可是没有。也没有拆除、出售或翻修重建等任何行为。所以我猜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宅子现在仍然属于个人所有。然后我就去调查,果然,在老屋主沈周南死后,这宅子先是由纳兰绅先生继承,不久后又通过合法手续卖给英籍华人凯瑟琳韩,现在仍在她的名下。” 纳兰德性听完这一切,半天说不出话来。 凯瑟琳韩,碰巧跟纳兰德性生母的英文名一样,又碰巧国籍也一样。 书,碰巧跟那天被人从雕花架子床暗格里抢走的东西一样。 “你说你是在秘密调查,为什么肯坦白告诉我们这些线索?” “因为我认为我和纳兰先生的目的巧合相同。”朱莎莎诚恳地说,“前几天听说纳兰图图的哥哥惊现本市,我就猜到一二了。这几天又得到张开全先生的证实。无论如何,我只想要我朋友失踪的真相,而纳兰先生只想要自己弟弟死亡的真相。我想我们可以合并资源,联手调查,各自得到各自想要的结果。” 纳兰德性沉默了。半天才点点头说:“值得合作,我会考虑。不过……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的朋友已经遭遇不测,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 “您的意思是……” “我不确定。”纳兰德性脸色突然很难看,指关节抽搐着,不着痕迹攥紧床单,“风潇,不早了,先让大家回去,我……不舒服。” 风潇正要说什么,一低头看到纳兰德性强忍着的近乎扭曲的脸,同时敏锐地嗅到一股异味从床上散发,当下便伸手去掀被子。 被纳兰德性一把按住,用接近哀求的眼神看他:“风管家,请你,送大家出去。” ☆、第27章 平行空间 (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8 二十七) 三个人被莫名其妙赶出病房,连龙追也没能幸免,挠了会儿门才安静下来。 风潇刚插上门,就听纳兰德性说:“你也出去。” 风潇就当没听见,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卷卫生纸,走回来伸手掀被子。 “我说你出去!”纳兰德性守护城堡一样死死按住被角。 “大人,拉床上不丢人,不赶紧清理掉熏臭整个房间才丢人。”风潇诚恳说,“没什么大不了,这些天我天天处理你的排泄物,都习惯了。人食五谷,新陈代谢……” 脸“蹭”一下就红了,“不用你滥好心,我自己可以。”见他仍然无动于衷,又道,“风潇,我他妈是个体面人!让我自己来好吗?” 上辈子虽然死得难看,但不管怎么说没在人前丢过这么大的脸。大小便失禁,简直是奇耻大辱,倒不如直接残疾来得痛快。 “好。”风潇顿了顿,转身退开,“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我不看你,你愿意爬,就自己爬过来。” 纳兰德性愣了下,咬牙说:“多谢。” 这是家颇具名气的私人医院,高级vip病房不仅有电视wifi海景窗,还有超豪华的卫生间。豪华到什么程度呢?豪华到卫生间里的免费套/子都是限量版杜蕾/斯。 那么问题来了,医院怎么会提供免费套/子呢?因为这家医院的创始人是一个思想非常超前的医学博士,主修性疾病传播方面的,办医理念就是让每一个穷人都用得起进口套/子,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安全性/交的有效保护。不仅病房里标配杜蕾/斯,每个周一还免费派发试用套,每周发的还是不同类型的,有热感的有超薄的有螺纹的有水果味的,甚至还有前面专用和后面专用的区别。所以一般每逢周一方圆两条街以内就乌泱乌泱排起了领套长龙,大家宁可想方设法翘班翘课也要占这天大的便宜。前些日子医院还曾推出一项“捐精机”免费体验活动,就是那种可以模拟女人手或者柔软口腔自动替人撸/管的机器,配备多种力度和模式,旨在填充精子库的同时降低犯罪率和嫖娼率。结果没施行几天,被zhengfu羞耻地叫停。 尽管医院创始人在性科学方面花了大心思,但最后事与愿违,医院竟然在神经学方面取得了极大的学术成就,一跃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神经专科医院。说起来,都怪医院创始人招来自己的神经科学霸校友,抢了自己风头,如今已经是享有国家一级津贴的大院士。这也是纳兰德性之所以转院到这里的原因。 说了这么多,我们好像跑题了。总之,这是一所豪华医院的豪华病房,豪华到卫生间里有直径两米的贴瓷大按摩浴缸。王建刚眼睁睁看着风潇从自己已经被没收的积蓄里拿出很大一笔钱包下病房。 热水蒸腾出白色的雾气。尽管水声巨大,巨大到似乎能掩盖一切声音,风潇还是敏锐地察觉到,门外笨重仪器摔倒的声音。 他悄无声息推开门,抱手看着门缝里跌跌撞撞前行的身影。傍晚的天气有些阴沉,浴室里开着灯,显得外面房间昏昏暗暗透骨冷清。那凡人在挣扎,在努力,还拒绝别人的怜悯帮助。 越看越觉得有趣。 因为蚩尤氏浮冰一族是不死的,他早已忘记了死亡的恐惧是一种什么滋味。他们征战,他们享受,他们从不畏惧。也许是凡人的生命太过脆弱,自从遇见纳兰德性,才一次次点醒了他心底那点被掩埋了太久的……说不出的什么感情。悲悯?还是同情?还是恻隐?还是鄙夷?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心里不自觉地感到庆幸,这次虽然受了伤,也丧失了行动自如的能力,还好他醒了过来。 ……还没看够他在命运里挣扎的样子。还没看到他被*和渴望膨胀扭曲的样子。起初问他有什么心愿,他说不上来。现在渐渐地,他有了复仇的心愿,也有了生存的渴望,他的野心在慢慢成长起来,总有爆发的一天。这样很好,很好,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 最主要的是,假如猎物死于非命,灵魂要么就会很快进入轮回道,要么就会被有心人夺走。他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猎物,直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天。 风潇心里一直在拿各种客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十几天来的心神不宁。 纳兰德性扶着墙上的扶手一路跌跌撞撞走到浴室门口,推门的瞬间,风潇转身装作试水温的样子。纳兰德性一屁股坐在马桶上,舒一口气,才用微微颤抖却故作镇定的声音说:“好了,你先出去。” 风潇回头看到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病床到这里才短短几步路。 “好。”他没有多说,尊重他的“体面”。 “等等……”纳兰德性又叫住他,“下楼去帮我买包烟。” “这里是无烟病房。” “你管我?” “好。” 差不多十分钟,风潇买烟回来,天已经擦黑了。刚一开门,就听到浴室里“咚”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两声。 风潇箭步冲进浴室,只见浴缸里的水已经溢了出来,漫了一地。纳兰德性穿着污浊的病号服,跌倒在浴缸旁,低着头耸动肩膀。显然水龙头距离他有点远,大概想要关水却没够到。 风潇放下手里的烟盒,走去扶他。 “没事,没事……”纳兰德性摆手。风潇看到他指关节破了皮,渗出丝丝鲜血,料想是刚才气急了捶打浴缸造成的。又扳过他的脸一看,山根和眉弓都有大片红肿,眼睛下面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反正他表情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该死的破地板。要我说,浴室就不该铺瓷砖,最古老的洋灰地就最好了。看过新闻报道吗?你知道世界上每年在浴室里摔死的人有多少吗?” “多少?” “……呀,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没记过具体数字,总之很多。” 风潇没有说话,替他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打横抱起放进浴缸。拉锯扯锯两个来回,纳兰德性叹口气,也没再拒绝。假设浴缸容量xl,纳兰德性体重65kg,纳兰德性密度(肉)(不会打那个符号),求,排水量多大? 好了,不管排水量多大,反正排出来的所有水都溅到风潇身上了,白大褂瞬间变成了半透明的薄膜,简称半透膜,包裹在他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健硕身躯上。他自己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撸起袖子给纳兰德性拿毛巾擦身。 纳兰德性真是受够了这货的骚气了! “烟。”他厌恶地勾勾手,目露凶光以示老子根本不想看见你的*!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49 风潇乖巧地转身去拿烟。妈的,白大褂一湿,屁股的形状也显露无疑了。 纳兰德性感觉头有点晕。大概是浴室里蒸汽压太大,温度又太高,缺氧。鼻子底下有液体流出,伸手一摸,还好只是鼻涕而已。 风潇把烟夹在纳兰德性两指间。 “点着啊,愣着干嘛?” “怎么点?” “……”纳兰德性咆哮,“要不说你是野人呢,打火机晓得吗?不晓得打火机晓得火柴吗?别告诉我你们那里是钻木取火的。去买,快去。” “不用。”再跑一趟回来万一发现你淹死了咋办。风潇一边解开自己白大褂的扣子,一边握住纳兰德性的手,连同香烟一起插到自己的……肚脐眼里,然后呼吸吐纳,慢慢运气。 纳兰德性看傻了眼。 同时鼻血喷涌而出。 “你你你……干嘛?” “稍等,大人。”风潇酝酿了好一会儿,突然肚脐里喷出零星火花。拿开来的时候,香烟竟然被点着了。 纳兰德性目瞪口呆。 “我们浮冰一族属水,但全身上下有一处火门,就是腹部的中眼。因为你们世界灵力场不对,我一直也不知道火门能不能发挥作用。今天一试,看来还可以。大人,以后你就可以省下一笔买打火柴的钱了。” 打火柴。什么鬼。 “……那能省几个钱?”还有,中眼是肚脐,那下眼是啥?难不成是…… “大人你流血了,我去叫大夫。” “不用,正常现象。”纳兰德性一把抹掉鼻血,非常叼地嘬一口烟,以示自己内心的淡定,“我们人类,常常以这种方式放血来排毒养颜。正常现象,正常现象……来,说说你对于我们在老宅子的遭遇有什么想法?你也看到书房的那具死尸了是不是?你觉得他跟朱莎莎失踪的男同事有没有关系?后来你和老张报警了吗?” “什么死尸?” “书房那一堆书下面埋着的死尸。” “我并没有看到。”风潇沉眉说,“而且,我看到的书,是整齐排列在书架上的。” “什么?”纳兰德性隐隐觉得事情不妙,“那,我在有架子床的那间卧房里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也在那间卧房。” “不可能。” “我猜,是幻境。” “什么幻境?” “有人假造的平行时空。” “少扯,又不是科幻……你真这么觉得?” “嗯。不用科学,灵力就可以办到。不过,要很强的灵力。” 纳兰德性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有点扯。把我手机拿来,我拍了证据。” 风潇出去几秒,很快回来。纳兰德性哆嗦着接过手机,差点没拿稳,补救了一把,香烟却掉到了水里。骂一句娘,哆嗦着手解锁。 “风骚——”他突然沉声道,“你动了我的手机?” ☆、第28章 灵山十巫 (二十八) “风骚,你动了我的手机?” “没有。怎么?” “谁动了?” “除了我,都动了。” “???” “废话,大人你睡了十几天,总得有人充电吧。我忙着照顾你,当然就是谁有空谁帮你充电。” 难道是身边的人动了手脚?可是不对啊,照片还在,没被删除也没有ps痕迹,并且拍摄和保存日期的确是去老宅子的那天没错。但照片里什么都没有,跟他亲眼所见的完全不同。没有尸体,没有凌乱的书堆,只有老旧的木质地板,缝隙里落满岁月的尘埃。 其中一张照片拍到书架的一角,好端端立在那里,最底层貌似还摆着两本书。 当然,鉴于张开全是it人才,不排除他神不知鬼不觉作案的可能。可是动机呢?先保留合理怀疑,但假如不是他…… “难道,真是……”真是所谓幻境?也太夸张了点吧。 不过自从遇见风骚这夸张的家伙,再夸张的事情都能接受了。 “他们怎么做到的?” “只是我的猜测。灵山十巫,大人听说过吗?” “没有。” 风潇顿了顿:“我可不可以叫你‘文盲’?” “不可以。” “灵山十巫,原本是天人分治初期灵山梦神手下的十名通灵之臣,人类中的精品,用于沟通神界与人界的最后工具,拥有百倍于凡人十倍于灵人的超强灵力。后来各自死亡,但都传有血脉,继承先祖名号。再后来旷世大战来临,巫族十支各自追随自己的君主,分散各地。有的发展壮大,有的逐步衰亡。到目前,十巫后人,人数和势力由高到低排序分别为——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 纳兰德性听得如痴如醉,半天才想起来打开手机记事本:“很酷炫的样子,等我再写游戏脚本的时候用得上。顺序是什么来着你再说一遍……” 风潇:“……回头给你细讲。我想说的是,涿鹿一战后,有部分十巫后人追随轩辕帝和神农帝流落到这个世界,他们隐藏在普通人之中,但据说血脉里还保留有祖先的灵力。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时,我的确是跟你在同一间屋子里,但是我们互相看不见对方。直到我冲出去,然后第二次进入那道门,才看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你,还有环伺在你身边的流离妖兽,预备蚕食你的肉身。凡人从来不知道,一些没有思考能力的低等妖兽是不受结界约束的,可以自由生存在各个世界的边缘地带。类似你们的草履虫那种级别的生物。 “只有死亡,可以让肉身离开幻境。只差一点,你就没气了。又好在你差点没气,才能让我找到你的身体,并击破幻境夺回灵魂。 “所以我想,八成是流落这个世界的十巫后人,制造了老宅子的幻境,离间你我,并诱导你进入。从你踏进第三进院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走进了陷阱。换言之,我所进入的第三进院子是真实存在的,而你所踏入的,从头到尾,只是个幻境。至于你看到的死亡现场,应该是真实的,因为幻境往往是用过去剪切下的真实时空拼接而成的。就是不知道是幻境制造者有意为之还是粗心大意,误用了没处理尸体时的画面。” “可是,我跟十巫无怨无仇,设计我为了什么?” “一种可能是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一种可能是替人效力。尽管能力强大,但十巫自古都是为人臣子的,无论何时,一定会有一个忠心追随的君主。所以我认为,后者的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0 可能性较大。”风潇严谨分析,“大人,除了死尸,你在老宅里还有什么发现?” “一本书。” “一本书?” “对,卧房床架上的刻字,‘和光同尘’,指引我找到了一本被藏在秘密暗格里的书。” “书呢?” “被人抢走了。我就是因为这个挨了一棍子。” “所以可以断定,这本书就是关键所在。”风潇沉吟一会儿,“看到是什么书了吗?” “没有。但好像……封面很素,没有图案,纸张也很普通,装订简单,不像是出版书籍。” “你认为会是你大爷爷或小爷爷藏在那里的么?” “可能性很大。但也可能是我家画家。”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隔了半天,纳兰德性看到水面漂浮的半截烟,才又向风潇索要了一支,自觉地在他肚脐眼里点着,边抽边说:“我们俩现在想的一样,对么?” “怎么说?” “这本书恐怕就是朱莎莎的同事三年前要找的那本,而我在书房里看到的尸体应该就是他了,他八成因此丧命。并且,这本书里面有我被杀死的真正原因。” “没错。”风潇肯定,“这本书大有玄机,是那巫族后人效力的主人不惜代价想要拿到的东西。那么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家具都搬光了却只留下刻有线索的架子床和一橱书的原因。他们之前来找过,没有找到,但碰巧铲除了一名同样来找书的记者。猜测宅子里有秘密藏书处,于是留下线索和寻找范围,引你来到宅子,确保你不可能错过线索,等你找到书,然后及时抢走。” “脑子真他妈好使。” “谢谢。” “我说布局的人。” “……” “这都什么事儿,说出去都没人信,太他妈玄乎了。我被一个异世界的人救活,这还不算,最后发现杀身仇人竟然也跟异世界的人有关联。我的世界观啊!上辈子都白活了。” “确切地说,你们这里才是异世界。除了炎黄二支和被征服同化的种族,所有其他原始的人族、神族、兽族,全部都还居住在原始世界。假如那巫族后人是追随炎黄二帝之一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你就更不能叫他‘异世界’的人了,只不过是你们之中拥有隐藏身份的同胞。”风潇说了半天发现扯远了,“……话说回来,是谁让你回老宅子去的?” “安冬。”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纳兰德性有些迟疑。因为他刚刚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人的嫌疑,可是心底却十二分不愿相信。 他不相信昔日恩爱的人会假情假意到如此地步,见面时还泪眼婆娑地说“我还爱他”,转眼却下了套要他的命。该不是这样。 “你瞧,口蜜腹剑,他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风潇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纳兰德性瞟他一眼,说:“真相大白之前不能给任何人定罪。准备一下,明天我要重回老宅去看看。” “回老宅?就你现在这情况?病房都不要想出。” “我没事,又不是残了,手脚还能动,只不过常常不受控制而已。大夫不是说,可以好起来么?锻炼锻炼总是好的……” 风潇没有说话,目光也有些躲闪,不像往常那样直接地与他对视。 纳兰德性心里凉了半截,余光看到手指痉挛得不成样子,烟灰落了一池:“其实,大夫并没有说过,是不是?” “我查过辞海,有恢复的可能。” “你没有否认。”纳兰德性用左手接过右手握不住的烟,颤颤巍巍送到嘴边,却无论如何完成不了送进嘴巴的最后一步,“理论上,这病是有恢复的可能,但不是我,对不对?” 风潇还是没有说话,看着他努力想要抽烟却抽不到的样子,颓废和镇定交杂错乱,伪装成“满不在乎”的“失落”俩字大大写在脸上,盯着香烟灰烬里那明灭红点的惨白眼神,让风潇胸口猛地一堵。 大夫的确没说过他的肢体会好起来。甚至,大夫只是说,这几天是个坎儿,能醒来就醒来了,醒不来……就一辈子睡过去了。并且神经受损时间久了,会导致肌肉萎缩。 好在他醒来了。风潇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一张口就编造了“会好起来”的谎言。怕他难过吗? “艹他大爷!都跟老子做对!”纳兰德性终于还是放弃了抽烟的念头,“啪”一声,手臂砸在水面上,溅了风潇一脸水。他向后仰倒,闭着眼滑进水面以下,连头上的伤口也浸泡入水。感觉到风潇附身要来捞他,勉力推开。意识到推不动,才浮上来冷淡地说:“水里有我的排泄物,脏,你别碰。” 风潇没理会,直接拔掉下水道的塞子,让半冷的水回旋着流走。转身拿了一块干净浴巾,等到水流完一半,附身去把他从头到脚裹住,上上下下擦干。然后扔掉重新拿一块来,这时差不多池子也空了,用浴巾包住他身体,把他就近的手臂搭到自己脖子上,附身一把抱起,走出浴室。 外间的冷空气里带着扑鼻的玫瑰花香,窗外夜色里霓虹闪烁,灯红酒绿像催/情剂一样,整个城市都透出一种矫揉造作的旖旎。对面有座高楼,纳兰德性几乎可以断定那里十八层现在已经开始上演纸醉金迷的夜生活。那是明星们最爱混迹的夜场之一,可以喝酒打牌,可以开/房聊天,可以面试演员,可以嗑/药搞基。说起来,那地方的大门才真正是通往“幻境”的法门,进去前是一个人,走进去是一个鬼,走出来又是一个人。 从前做演员的日子,免不了浮光掠影觥筹交错。 不敢说自己干净。当年老爹欠下巨债,自己脑袋里又长了瘤,安冬劈腿,被秦烬雪藏……雪上加霜加霜又加霜,简直衰神附体的时候,纳兰德性曾放下身段过过一段呼朋引伴陪酒卖笑的日子,最常出没的场所就是对面高楼十八层的“盛唐”。后来让他名声大噪的几部雷剧的拍摄机会就是这样得来的。 大/麻也抽过。别人递烟,稀里糊涂就抽了。 酒精中毒患过过敏性紫癜。后来长期服用维c控制。 忒辛苦。 不过现在还真想拥有当年活蹦乱跳的资本。瞧瞧现在,残了,想混都没得混了。还矜持地不肯接工作呢,让你再装逼,装逼遭雷劈。 “好容易死了,还以为衰运已经走完了。”纳兰德性自嘲起来,“没想到复活以后,换种方式,接着衰。” “什么?” “没什么。”纳兰德性指一指窗外,“瞧见那座楼的十八层了吗?我们圈里人管它叫‘地狱天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1 堂’。风骚你不是不爱穿衣服么?赶明儿我给你搞张票,让你去参加那儿的明星裸啪,有三线二线还有饥渴的一线。你假装你是某剧组副导演,想啪谁啪谁。” “……是‘想拍谁拍谁’吧?” “不,想‘啪’谁‘啪’谁,‘啪啪啪’的那个‘啪’。小心别染上艾滋就行。文盲。” 风潇还是没懂:“你以前经常去啪?好啪吗?” “懒得理你。” 风潇把他放在新换了床单的病床上,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白色睡袍,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替他穿上。又随手拍了铃呼叫医生来做晚间检查。纳兰德性感觉心情有些微妙,全程盯着风潇的脸,越看越觉得真他妈好看。外加没有开灯,他就更加肆无忌惮,戏谑而挑衅地盯着他的眼。 直到两道锋芒回射过来,他知道自己迎上了他同样肆无忌惮的眼。 风潇摇动扶手放倒病床,一手抱着他的脑袋一手调整好枕头位置,才轻轻放他下去。 “风骚,其实吧,我发现,你比你外表看起来的要柔软的多。不管是照顾狗蛋还是照顾我。”纳兰德性突然笑了,“我妈都没这么照顾过我。” “满足您的一切心愿,是我应该做的,神农氏大人。”风潇漫不经心应答,起身之前又从他的脑袋上方俯身过去扭亮床头那侧的灯,“还有,龙追既不是狗也不叫狗蛋。他只是以狗的形态隐藏身份……” 纳兰德性微微抬头,吻上他张合的唇。 风潇不说话了,也没有躲开。感觉一只手慢慢攀上他的脖子,按他低头与之缠吻。 “想啪我吗?” “……” “别装了,你想啪我的气质显露无疑。” ☆、第29章 如狼似虎 (二十九) “大人你在干嘛?”风潇推开如狼似虎的纳兰德性。 凑上来,又推开。 凑上来,又推开。 “不是说还欠你一个吻么?不对,两个。现在突然想还你。”纳兰德性再次扑了上来。风潇本想推开,结果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于是松了齿关,有所克制地回应。 纳兰德性唇齿间热情似火。恐怕不止唇齿间,浑身上下都是烫的。风潇手背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感觉到一股热流透过睡袍辐射出来,有些灼人。 五秒后。 “够了够了,唔——多了多了——”风潇再次推开如饥似渴的纳兰德性。 “闭嘴……不,张嘴!乖乖受着就对了,多了算利息,再多的你以后也可以还回来!”纳兰德性把风潇揪回来,一边在他唇上急不可耐地咆哮,一边已经把手探进他半敞的白大褂衣襟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纽扣根本形不成阻碍。 他的身体还湿漉漉的,触感有些凉。既然管不住指尖的痉挛,索性更加用力地贴住他的胸膛,迫使颤抖暂停下来。手心划过一段优美的曲线,锋利又柔和,肌肉紧实,皮肤细腻……实在叫人,流连忘返。 (哔——) “瞧不起残疾人?” “没有。” “那怕什么?”身下人偏偏还煽风点火,脸颊绯红,微眯起迷离的眼,噙着笑挑衅地问,“你那么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心里那把火本来就扑不灭,他还敢这么轻佻,极尽勾引之能事,真他妈是火上浇了一把色拉油,彻底撩动情/欲。风潇快忍不住了。 “风骚你他妈是出家人吗?都到这份上了还硬憋着也不怕输精管爆裂前列腺增生?” “你闭嘴!”妈的怎么现在听他说任何话都带着淫/荡的气息。每说一句话,就想给他把嘴巴塞上。拿自己的嘴巴或是别的什么塞上。“我是有原则的,犯错误的事情我不干……” “遵纪守法五好青年?怎么?有人会责罚你吗?” “不能跟凡人交/合,这是蚩尤族最重要的禁律之一。不只是责罚。” “不让人知道不就好了?我又不会给你乱说。” “……不不不这是原则问题。” “那就为我破例一回。”纳兰德性再度攀紧风潇的脖子,用小狗求食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风骚,快点,我……受不了了……” “……” 我、的、天。 是可忍孰不可忍! 风潇看着他的眼睛,默默吞咽一口口水,然后一条腿跨上/床。 (哔……) “嗯……” 风潇立即捂住纳兰德性的嘴,心里大骂——太他妈*了!能不能慢慢来!等会儿再叫好伐!老子受不了了! “大人,你逼我的。”急不可耐地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风潇不忘强调一句。随后另一只腿也急急跨上床来,将人整个罩在自己身下。同时心里默念一句:“父王你看,他逼孩儿的。” …… 刚要摆弄他的腿,一只手伸过来,手里拿着只红色的小纸盒。“文明做/爱,自觉戴套。”纳兰德性说。 “不用,我没病。” “不是怕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风潇接过,三下五除二撕烂包装,取出里面半透明的小皮圈时,彻底傻了眼,“大人,怎么用?” “啧,文盲,还要我亲手帮你戴嘛!”说着一把夺过,亲手帮他戴上。 嗯……号有点小。 好容易穿上,结果抬头一看,风潇已经满头大汗,脸都憋红了。 “可以了。进来……啊——”利剑蓄势待发,岂用他人提醒。 良辰美景奈何天,远上寒山石径斜。 忽如一夜春风来,山寺桃花始盛开。 停车做/爱枫林晚,一行白鹭上青天。 值此水乳/交融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敲门声响起。 “v5病房值夜医师,开门。” vip5,简称v5。又简称威武。 风潇一把捂住纳兰德性的嘴,同时不得不停下还没完成的第一步动作。 “v5,开门!” “……” “v5人呢?刚才不是你们拍铃?” 风潇想喊一嗓子不是。看看两人现在的样子,有点羞耻,没好意思开口。 门外脚步声走开了,随后安静了会儿。风潇屏气凝神听了半天,以为终于可以继续了,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无数脚步声朝病房跑来。 “快,快撬开门!v5的病人估计不行了!护理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就说了外面的护理不能相信——” ☆、第30章 攻君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2 傻白 (三十) 门被撬开的一瞬间,风潇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抓过被子整个把赤身裸/体的纳兰德性埋在底下,然后自己再赤身裸/体跳下地去,抱着红肿的关键部位诚惶诚恐地立在墙根,好像罚站一样。 站稳脚长吁一口气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傻了逼了,直接抱着纳兰德性一起隐身不就好了么,反正皮肤接触面积已经大于百分之五十了。何苦来。现在这鬼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被人捉奸在床。 后悔已经晚了。值夜医生已经率领一众小喽啰冲到病床边,心率、血压、呼吸机,各种仪器通通打开调试。医生掀开被子的一瞬间,风潇傻眼了。 被子下面的人双眼紧闭,昏迷不醒,脸上身上一色绯红,像红焖大虾一样。 天呐,该不会……把神农氏大人给捂死了吧?!风潇抬起来看看自己罪恶的双手,又看看余劲未消的罪恶的器/官,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愧疚和懊恼。这怎么话说的这。听说过“马上风”“花下死”,这怎么还没大刀阔斧地干起来呢倒把人折腾死了?!而且明明是他勾引的自己啊,怎知这么不耐用? 自己的大人自己杀,真是自绝生路。 这下好了,闯祸了吧,别想回家了吧,跟王建刚龙追仨人作伴流落异乡吧。 内心正万马奔腾,只见一群人已经着急忙慌把纳兰德性连人带床推了出去。跟上去一看,是往重症室方向去。 路过办公室随手拿了一件白大褂穿上,显出身形来,拦住刚护送纳兰德性进病房进行完一系列检查又匆匆出来的值夜医生,问:“他怎么样?” “啊你你你,你是v5的护理是吧?来的正好,正找你呢!”大夫推一推比脸还大的大框眼镜,愤慨地说,“病人都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敢偷懒!不想干了是不是?啊?你哪家护理公司的?我要跟你们领导反应情况!” 风潇:“……他怎么样?” 大夫看来气的不轻,又跳起来点着风潇的脑袋骂说:“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我早就说过,外来的护理就是没有我们医院里的专业!搞什么飞机!告诉你,病人的钱不是这么好挣的!你——” 风潇好像根本没在听他说话,目光从他的脸慢慢向下移。大夫白大褂衣襟大敞,非常有领袖气质的一种穿法。风潇伸手帮他拉上西裤拉链,又把他衬衣错了位的四枚扣子一一解开重新扣上,掸一掸他衣领,然后看着旁边口红明显花了的女护士说:“大夫,药,可以乱吃,话,不能胡说。明明是我发现病人有异样,拍铃十分钟都没人应,跑去找你,结果你不在,隔壁手术室里反倒叮铃咣啷乱响,我还正奇怪呢这是连夜做手术呢还是怎么的……” 这话是现编的,不过也不是空穴来风。在医院呆了十几天了,半夜里碰见过不少奸/情,这一对钟爱手术室夜战。 风潇其实没听过中国有一句老话——男不医女不艺。这是盛出淫/人的两大职业。 大夫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变得铁青,盯着风潇的脸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后面小护士通红的脸蛋也低到了d罩杯的胸罩里。 “看来是我跑岔了,原来您已经来了。高级职称就是高级职称,工作效率真棒。”风潇由衷地说,“现在能告诉我病人的情况了吗?” “啊,是这样。病人呢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发热、昏迷、精神不济。我初步怀疑是(安)(非)(他)(明)急性中毒。” “(安)(非)(他)(明)?急性中毒?”重症室的大门被从里面关上,只有一块小小的方形窗子,可以看见纳兰德性无知沉睡的样子。许多人围在他周围摆弄仪器。 “没听说过(安)(非)(他)(明),总听过冰(那个)毒和摇(那个)丸吧?那些(甲基)(苯)(丙)(胺)类精神兴奋作用药物都属于(安)(非)(他)(明)类药。我从傅老师那儿看到过这位病人的病历和资料,说是家属签字同意了的,愿意采取激进疗法,只要能唤醒神智。这种激进疗法,注射药剂里含有不小量的(安非)(他明)。” 他所说的傅老师就是本院创始人的亲传关门弟子,也是纳兰德性的主治医师。 “(安)(非)(他)(明)是中枢兴奋药物,中小剂量可使吸食者能力增强,觉醒程度提高,表现为精神振奋、思维活跃、情绪高涨、注意力集中、工作能力增强,长时间工作学习没有疲劳感和饥饿感。有许多人追求这种精神上的快感,服用冰(那个)毒等毒(那个)品成瘾,猝死的也有很多。急性毒副作用有精神混乱、性/欲亢进、焦虑、烦躁、幻觉等。那么,刚刚病人出现了以上那条症状?” 风潇:“第二条……” 大夫两眼冒光,脸上却格外严肃认真:“啥?具体什么表现来你跟我说说?” 风潇:“第二条以外的全部症状。” “这样啊……没事,没事,我看了,不严重,估计是亢奋过头了,累晕了而已。加上有点着凉发烧。近几天天冷就先别给他洗澡了,尤其别让头上伤口沾水。”大夫把笔别在口袋里,给小护士使个眼色让她先走,其中含着非常明显的“honey先走我随后就到”的意味,又假装没事念叨两句,“家属真是病急乱投医,老师这疗法明明还在试验阶段,就敢签……” “我签的。” “你?”大夫惊诧地上下打量风潇,“你一个护理……” “我同时也是他的唯一家属。” “你是他家属?还是他‘家属’?” “对我是他家属。” “不不不我是说狭义的‘家属’,专指……这么说吧,你跟他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 “哦那我就明白了……放心你不乱说我就不乱说,刚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啊哈哈哈……”大夫贼眉鼠目地笑,拍拍风潇肩膀,“行了别担心,睡个几天就好了。待会儿转回病房,有事拍铃。” …… 纳兰德性三天后才醒来。刚一醒来就看到风潇同时黑着脸和眼圈坐在床前盯着自己看。懵懂地眨眨眼,才张口沙哑地问“哎骚骚你又没睡?” 风潇黑着脸不说话。 “你咋了?生病了?” 不说话。 “喂,喂……”纳兰德性在风潇面前晃晃手,“有人在家吗?” 风潇一把抓住他的爪子,差点捏碎。依然黑着脸:“有。” “到底是我被打傻了还是你被打傻了?没事儿就去睡会儿吧,我又死不了。看你那肾虚加便秘的脸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3 色……” “大人,问你件事儿……” “啥事儿?说。只要不是借钱。” “还记得你三天前是怎么睡着的吗?” “什么玩意儿我又睡了三天?!!” “问你,记不记得。” “……”费力思索好一会儿,“还真不记得。我只记得我边洗澡边抽烟,当时头有点晕,后来就迷糊了……说起来,你买的什么破烟,抽着还上头呢……咋回事?难道我不是自然睡着的么?” “……”风潇拍拍纳兰德性的手背,“当然是自然睡着。大人你好样的。”说完起身决绝地出门。 “喂,喂——哪儿去?” “去走走。吹吹风。” “莫名其妙。”看着风潇走远的背影,纳兰德性忍不住哼起了林志颖年轻时候的歌,“我想要去走走,去海边吹吹风……” 咦?好奇怪,怎么感觉心情有点明媚呢? 纳兰德性努力回忆是不是睡前中了两百元彩票结果被自己忘记了。 …… 第二天清早纳兰德性就催促出院。因为他声称调查凶手的事情刻不容缓。 虽然已经缓了半个多月了。 ☆、第31章 龙追他妈 (三十一) 出院之前,主治傅医生给开了一疗程的药。他还特意嘱咐风潇,说药剂配方里已经减少了四分三(安)(非)(他)(明)的量。 “长期使用会产生药物依赖,也就是俗称的药瘾。我们之前是为了救命才不得已用了这药,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帮助他戒掉依赖。等两个疗程以后,就彻底断掉。最开始他会表现出精神萎靡、抑郁、沮丧、疲惫、饥饿、嗜睡,等等症状,一定要保证时刻有人陪伴在身边,最好能从某些方面吸引他的注意力,转移他对服药快感的渴求。坚持一下,熬过去就好了。” “刷刷刷”在病历本上写了一堆象形文字,大夫拿出处方笺开始划拉:“这样,每周来我这里复健五次,一三五上午二四六下午周天没空。这样,除了注射剂、栓剂、口服剂,方子上还有一个全自动智能轮椅和一副可调节升缩拐杖。我知道你们经济条件可以,开的都是市面上最高级的器械。身体重要,不要舍不得花钱,啊。都去医院对面的xx药房买,就拿着我写的方子去,啊。千万别去别处买,他们都是假货。行,那就先这样,帮我叫一下v8家属,好吧?” …… 医院门外停着辆崭新的银白色克莱斯勒300c。纳兰德性被风潇用轮椅推出来的时候,还在四处张望他家阿斯顿马丁的身影。没有望到。面前的克莱斯勒却响了两声喇叭,把纳兰德性惊一跳。 驾驶座车窗摇下来,低音炮里放着重金属摇滚,整个世界恨不能都跟着共振。龙追戴着一副银色镜面蛤蟆镜,鸡爪……狗爪子“呦呦”打着“切克闹”的节拍,摇头晃脑冲俩人招呼一句:“everybody!” 纳兰德性:“……这谁家瓜娃?” 王建刚从后座跑下来,笑眯眯打开车门。风潇要抱他上车,他扒住门框表示抗拒:“咱家的超跑小丁丁呢!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坐百万以下的破车!” 王建刚:“奇奇别闹,小丁丁什么时候成咱们家的了?明明是龙追主人家的。人家从新西兰度假回来了,可不得把车神不知鬼不觉还回去。来,向你隆重介绍,这辆300c,我管它叫大西,这可货真价实是拿咱们公司自己的钱买的。你看这成熟的前脸、大气的轮毂、完美的曲线,多么符合你大老板的身份!我和龙追亲自去选的车!以后它就是你的御用坐骑了!” 纳兰德性这才想起来之前阿斯顿马丁是非法“借”来的。虽然落差有点大,但王建刚说的有道理。再说比起自己上辈子辛辛苦苦攒钱才买的那辆低配保姆车来说,这辆已经太豪华了。 松手,上车。 喂,你,纳兰德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餍足了?就连这车的钱都是人家王建刚出的。 应验了一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呐,还是不能安享不义之财,会变得贪得无厌的,会腐烂的。 大概是因为近来有无所不能的风潇在身边的缘故,他差一点就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是风潇为他变出来的了。 事实上,也就是这样的。虽然钱是王建刚的,但王建刚是风潇的。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了,他俩好像某天夜里拥吻来着! 据张开全说。 该死的风骚。不是说不能生育么?!不是说六千年来只因为他一个人勃/起过么?!不是说王建刚仅仅是他的臣民兼学前班师兄么?!难道说在他们那里“拥吻”代表友谊?还是代表上下属间的忠贞关系? 怪不得风潇动不动就吻他,那么随意。因为那根本不代表什么是吗? 哼。 越想越觉得烦躁。尤其那俩人现在正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真想一人一脚踹下车去。 可惜脚废了。 想起来就气馁。妈蛋风潇不是本来就很瞧不上“凡人”么?妈蛋别因为这残废的毛病,本来风潇明明是被自己勾起来的情/欲,最后却便宜了王建刚那只恶灵,成全了他俩一段主仆情深千年虐恋……那可真是辛辛苦苦养的大白菜给猪拱了。 想起来就恼火。 最气人的是风潇这两天的表现还特别古怪,经常一脸忧郁地四十五度角望天,一边叹息一边茶饭不思,时不时还拿出病房免费附送的“杜蕾/斯”纸盒端详沉思。最诡异的是那纸盒还是空的。问他话他就“嗯嗯啊啊”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蹦,也不看他的眼睛。其他时候就闷声不吭。 就好像坠入情网并且还是单相思的中二少年似的。 “妈个叽风骚你老偷看啥偷看?!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嘛!我坐这儿碍你事儿是不是?”纳兰德性坐在车上,一路都能感觉到风潇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戳在自己后脑勺上,还以为他是在隔过自己跟王建刚眉目传情呢,怒火更上一层楼,忍不住破口大骂。 风潇半天没吭声。心里想,这药副作用还真是显著啊,你看看你看看,才几个小时没输液,大人就焦虑了。 据说这叫“戒断反应”,是药效过后的一种失落感。按照一般规律,纳兰德性接下来就该找药了。 “大人你要药吗?”风潇问。 “什么要要?”纳兰德性心里第一反应是风潇你这是在约我么?第二反应是约就好好约像个成年人一样正儿八经地约!卖你妈的萌啊傻大个!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4 “要,要,切克闹——”龙追乱入。 “煎饼果子来一套。”王建刚乱入。 风潇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这是一个帮别人戒药的人该说的话吗?太不专业了!这不明摆着是怂恿么?于是立即改口:“不是,我是说,这药还得吃,必须吃,按时吃。听说这种药一下子断不掉……” 咦?好像还是哪里不对。 ……哦,知道了。“不对”的根源是,纳兰德性根本就没要药。 “莫名其妙。”纳兰德性瞟他一眼,开始刷微博。 事实证明,他睡得太久了。一度席卷各大媒体头条的“纳兰德性神秘归来”的新闻已经全面下线,换成了各大明星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争奇斗艳的蜚短流长。 《他年忆》的余热也散得差不多了。刚上映的好莱坞大片独占话题榜鳌头。 娱乐圈从来不缺话题。 娱乐圈喜新厌旧,换血飞快。 娱乐圈人走茶凉,转眼的事。 娱乐圈永远不会铭记谁。 所以许多明星才要不遗余力一个接一个地制造绯闻、话题。其实他们也很累的,谁喜欢又贱又劳碌的生活?还不是为了名和利。巨大的名利诱惑面前,贱和劳碌都能忍。 “风骚,你真不该出面澄清我受伤的事情。多么好的一个天然话题,编都编不出来,又能吸睛又能博同情,可惜了。”纳兰德性叹口气,突然看到微博上许多人在刷“卢俪”“林之远”的名字,仔细一看,诸如“金童玉女婚姻疑破裂”“林之远新加坡酒店密会年轻女子被偷拍,疑为小三”“好男人都是真影帝!”“女神不哭女神嫁我”“黑子滚粗,林芝总裁是被冤枉的”…… 纳兰德性半天说不出话来。卢俪是他很尊敬的一位演员前辈,十六岁他的第一部戏《他年忆》就跟她有合作,演母子。一点不夸张,他被她的演技和人格魅力所折服。 卢俪是十几年前中国影坛当之无愧的第一花旦,多少人的梦中情人。曾几何时,她也老了,开始演“妈”了。感叹红颜易逝的同时,纳兰德性深信不疑,岁月夺不走一个女人独有的风韵,她只是换了一种魅力而已,即便再过十年二十年,她一定是那种可以夺得终身名誉奖的好演员。 林之远是大悦林氏的一个旁支继承人,掌管国内大悦集团旗下的一家下属唱片公司,被行内人戏称“林支总裁”,意为“旁支”,后来就变成了“林芝总裁”。 十年前大美人卢俪息影嫁入豪门的消息曾让多少男人肝肠寸断。之后两人一直被当作演艺圈明星夫妇恩爱情深相敬如宾的典范。从来没有负面消息传出。 这还是第一次。 林之远好男人的形象特别根深蒂固。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纳兰德性对林之远从来没什么好感。大概是太喜欢卢俪了,戏里培养起的恋母情结。 又刷新了一下,看到最新一条微博,有粉丝秒转了卢俪和林之远一分钟前先后发的秀恩爱微博。卢俪发了半张照片,照片里蓝天碧水,沙滩上一座豪华的度假别墅,林之远穿着背心裤衩人字拖,侧脸伸长嘴在亲什么人。文字内容是“谢十年”。 她一向话不多。很有内涵的女子。 林之远的微博发了照片的另一半,是被亲的卢俪,她一脸幸福的微笑,风吹乱她的头发,和她怀里白松狮的长毛……等等,这松狮……咋看着这么眼熟呢?在哪见过想不起来……先不管了。林之远照片以外写了很多话,无外乎“感谢十年有你”“一生不离不弃”“新西兰的风”“十周年回到我们当初婚礼的举办地,亲爱的,再嫁给我一次、一百次,好吗?” 粉丝们看到后纷纷表示“吓死我了原来是假消息啊”“人家两个明明好好的是哪个心理变态嫉妒人家造的谣”“十周年悄悄去度假!不告诉我们,差评”“偶像先生偶像太太请你们一直相爱下去”。 粉丝总是单线程,说啥信啥,说啥都信,还总很容易墙头草。墙头草的时候还总很义愤填膺。 点进去卢俪的主页一看,又有一条新微博——天呐,儿子不见了!有谁看见过我家奇奇请我!十万火急! ……奇奇。纳兰德性从来不知道卢俪家养了狗,竟然还叫“奇奇”。大概是他死以后的事情吧。 下面附了一张白色松狮傻不拉唧的大头照。脖子里戴着一只金灿灿的项圈,上面刻字“送给儿子的周岁礼物”。 “……” 纳兰德性:“龙追。” 龙追:“在!” “你是卢俪的狗?” “你才是炉里的狗!” “你妈是大明星卢俪?” “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吧我也没注意过……我去她家也没多久一年多而已。” “你妈找你找疯了。快回家去!” “不回!有主人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太不负责任了你!那可是你生你养的父母啊!” 王建刚顶着黑线回头:“奇奇你在说什么啊……” 纳兰德性:“哦,那可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啊!” 王建刚摇头:“傻了傻了,果然是打傻了。” …… 回到诊所的当夜,纳兰德性睡后,风潇找来王建刚,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属下去查看了,院子里残存有幻符碎片。那天在沈宅作祟的,可以确定是十巫后人无疑。不过……还有一些奇怪的现象……” “说。” “那十巫后人当然已经走了,无迹可寻。但除了他,那宅子里似乎还潜伏着上百只低等妖兽。不仅沈宅,那附近的好多阴气重的老宅子,都成了它们的盘踞地。而且据属下识别,那里面大多是习惯生活在我们世界的妖兽。就好像商量好了一起跑来这世界参加趴体一样。奇怪。要么是有人召唤,要么就是我们世界发生了什么……” “竟有这现象?”难怪那天看到许多妖兽蚕食纳兰德性的身体,风潇蹙眉,“那,我让你找八十年前见过的那名巫罗,找到了吗?” ☆、第32章 《粉墨梦》 (三十二) 巫罗是十巫中最早臣服于烈山部族的一支,逐鹿之战后,跟随君主来到这个新开辟的世界居住。 但是王建刚并不清楚,他们是以什么方式继承祖先灵力的。因为据他观察,他们早已淹没在芸芸众生中,跟普通凡人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连寿命也是一样的短。 所以,王建刚的回答是:“没、没、没找到。” “建刚,你说,”风潇语重心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5 长地对他说,“你除了钱,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我长得挺帅的。”王建刚说,“不过比殿下您差点。” “你以为我是看上你的钱了吗?” “……殿下难道你不是吗?” “我看上的是你的人!” “啥?” “你可是个灵人啊建刚!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我怎么重拾小时候对你的崇拜尊敬?建刚师兄!” 这一声“建刚师兄”,平白惹得王建刚老泪纵横。“殿下你叫我什么?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殿下你崇拜过我?” 风潇一把推开他越凑越近的煽情的脸,拿出纸笔:“八十年前那巫罗长什么样?画下来。” “忘了。” 风潇投来危险的目光。 “……忘了一点点。大部分还记得。” “画。” “不会。” 风潇投来危险的目光。 “……不会也可以试试,毕竟我是个富有艺术细胞的成年人。” 十分钟后。 风潇把画纸揉成团丢进王建刚刚给自己温好的睡前牛奶里,说:“算了,再去找。” “等等,我用‘脸萌’试试。”王建刚掏出手机,动作娴熟地操作一会儿。没多久风潇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王建刚发来的q版人脸。 ……这能看出来个啥? 这能看出个啥! 不过……“怎么是个女人?” “对呀,我从来没说过是个男人啊。” 风潇又把照片发给龙追,说:“从今天开始,留意身边的每一个人。找到这名巫罗后人的后人。” “殿下是想通过这巫罗后人调查那天宅子里作祟的巫人吗?” “是。他们是同类,必然有感应。”风潇默了默,“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在为玄臾效力。” “玄臾?我们的死对头沃野王国的储君殿下,玄臾?他也来了?”王建刚突然恍然大悟,“噢,我就说呢,这世界有谁伤得了殿下您。原来是他?!” “没错。那天我跟他在商场里打了一场。他元气大伤,比我更重。我想这正是他之后很久都没再采取行动的原因。” “他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风潇说,“看起来,是冲神农氏大人来的。” “啊,难道是他爹知道了奇奇是我们浮冰王国找到的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所以派他来破坏我们的终极任务?众所周知,人口激增将给我们浮冰王国带来缺失已久的劳动力。沃野王严霸一直害怕我们浮冰王国重新强大起来,所以不想我们解除‘不能生育’的诅咒?” “极有可能。” “这也太损了点吧!” “但是,如果那巫人不是听命于玄臾的,就说明另有势力盯上了我的猎物。”风潇沉思着说,“纳兰德性,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引来这么多窥伺觊觎?” 不管怎么说,我会保护好你,我的猎物。 …… 当天夜里纳兰德性大便了一回小便了三回,都是失禁的。风潇替他处理污秽物、换内裤的时候,他只管背对着咬牙装睡。 到了后半夜,还呕吐了一回。上吐下泻,绿色的胆汁都呕了出来,光是汗就湿透了三层床褥。那感觉比死还难受。 难受得哭了出来,但毕竟是个男人,死也不肯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这是药物的副作用,还以为可以扛过去。 无助到极点的时候,身体就好像被扔进无边无际的冷水池里,一直沉沦一直沉沦,总想要抱住或是抓住些什么东西,什么救命的东西。于是当风潇的大腿出现在视野的时候,他扑了上去。 总算……有着落了。好安心。 风潇在床沿坐下,递一只手过去给他握住,同时让他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呕吐。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纳兰德性心里却突然一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浮上心头。甚至不用抬头去看那人的脸,只是瞥见他的手指他的发梢,都感动得潸然泪下,然后莫名其妙就汹涌起来,完全停不下来。当然鼻涕也停不下来。 风潇不经意的举动虽然缓解不了他身体的苦楚,但却让他觉得,似乎没那么难过了。甚至,好像再严重些,再严重些,也扛得过去。 本来是个体面人。 本来想痛斥他“滚出去”,想说“留我自生自灭”。可是臭死在自己的屎尿里,想想也未见得体面。 也不想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像电视剧里那些一惊一乍的傻逼一样。病了就病了,残了就残了,鬼哭狼嚎就能好吗? 想来想去,还好有他。要不是有他,只怕自己早就垮了。反正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狼狈,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托付给他好了。他的大手一下一下摩挲他的脊背,无微不至,温暖可靠,让他想起有一年,他还很小的时候,那是春天还是夏天?或者是秋天?他好像生了场水痘,妈妈日夜守在床前,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后来他一直很抗拒别人的亲昵。当然做/爱除外。他虽然是被压的一方,但一般在床上比较掌握主动权。干,就要干得痛快干得尽兴。但是做完以后绝不允许对方抱着自己腻歪。别扭。 算是潜意识里的留白吧。做/爱是为了爽,但亲昵是不一样的东西。亲昵更像是一种心灵依恋,要留给最亲最信赖的人才行。比如说现在这种两下无言的照顾和被照顾。 奇怪的是,风潇的靠近并不让他感到别扭,从一开始就是。反倒有些上瘾,像尼古丁一样。 尽管明知那双宽厚的大手,将来总有一天会残忍地攫走自己的灵魂。 此时此刻,真的很想依赖风潇,不管不顾全心全意地依赖他,却又憎恨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肚子里终于清空了,风潇放他回枕头上,他索性瘫着不动,任由他摆好自己的身体四肢。风潇起身要去取一床干燥被子。半昏迷状态的纳兰德性却不肯放开握着他的手。他虚弱地抬起眼皮,格外认真地看他。心里突然罗曼蒂克情怀大爆发,想问一句——风潇,假如我们换一种情形相遇,哪怕是再平凡不过的公交站台偶然邂逅,我还没死你也不是恶灵,我在装逼你在笑,没有屎也没有尿……那我俩现在是不是娃都有了?!! 想了想太矫情,换成一句:“真想不到你一个堂堂王子这么会照顾人……” “都是我父王调/教的好。”开玩笑!家里有个不靠谱的父王,喝醉了酒得给脱靴吧,跟大臣吵架了得站出来调解吧,跟兵主大人钓鱼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6 high过了头把兵主大人踢下水得去黎都天牢求情赎人吧,赎回来还得照顾同样掉进水里并被大龙鱼咬了屁股的父王吧……风潇说,“不过我可不是谁都照顾的,平生以来,你也就是第三个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纳兰德性已经睡过去了,风潇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关键时刻总是睡得比猪快,劳资以后再也不说这么肉麻的话了!对牛弹琴。 …… 第二天醒来,依旧人模狗样。 第一感觉就是臭。 好臭。 睁开眼一看,风潇仰倒在地上一滩呕吐物里呼呼大睡,白头发开花一样铺了一地,一只脚一只手架在床上,手指微弯,跟纳兰德性的左手虚虚接触作依依不舍告别状。 纳兰德性:“……老王老张!来个人!你们风管家喝大了?吐我卧室了!” 吼完就想起来好像是自己吐的。不过嫁祸都已经嫁祸了,就将错就错吧。 “啧啧啧啧,大人已经三觉没睡了,估计真是累坏了。”王建刚见状感叹。和张开全一起试图抬风潇出去,未果。 “主人太大只了,只有我的原身能驮动他!可惜我灵力不足以变回原身!”龙追冒头,“别费劲了,直接抬他上床吧!地上怪凉的。” “什么?喂喂喂不要……恶……”抗拒无效,带着浓郁酸腐臭味的风潇已经被张、王二人喊着“一二三”的号子丢到双人床上来。手的位置不偏不倚落在纳兰德性裆部,“duang”一记重拳,那叫一个酸爽。 “老板,有线索了。”张开全点着烟斗,边抽边说。 “什么线索?” “书的线索。今早朱莎莎来电话了……” 一听到“朱莎莎”,王建刚就急着抢过话头:“对对莎莎给我来电话了,说查到同事闻达在失踪之前跟踪的一条线索了——他那时似乎在收集不同版本的《粉墨梦》,莎莎昨天在他公寓地下室的废储物柜里找到了四本不同出版社的《粉墨梦》,有一本里面还夹着一张淘宝‘好评返现’的礼券。” “《粉墨梦》?你们的意思是……闻达当初要找的书、和害我的人想要得到的书、还有我在老宅子里看到的那本书,有可能都是《粉墨梦》?任何一个书店里都能买到的《粉墨梦》?”纳兰德性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为什么?” “不清楚,没有更多的线索。” 纳兰德性想了想,吩咐张开全黑进闻达的淘宝号里。交易记录被删得一干二净。但是张开全说可以还原数据。 纳兰德性还是想不通,《粉墨梦》他是看过的,很和谐的一本出版书,里面能有什么秘密?竟然还是害了两条人命的秘密。 “不对呀,闻达已经有了各个版本的《粉墨梦》,为什么还一定要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我家老宅子去寻书?”纳兰德性开启侦探模式,“根据看侦探片的经验,秘密一定不在《粉墨梦》本身的文字里,而说不定是藏在某一版书的纸张、油墨、或者夹层里。也有可能在不同人写的序言里。老王,给莎莎打电话,让她把那些书都拿来。” “好。” 照这事态发展……该不会是藏宝图吧? “老板,还原了,这是闻达失踪前三个月内的收藏记录和旺旺记录。”张开全把电脑屏幕推过来,“瞧,都是在询问卖家有没有钟蝶梦口述的《粉墨梦》原版,复刻版也可以。” “原版?” “就是出版前的原稿。”张开全说,“我猜,出版稿里一定删减了某些内容。” “我家有原稿。”纳兰德性突然明白过来,“当年钟蝶梦来拜访过我大爷爷和小爷爷,在她辞世前不久。好像就是拿着《粉墨梦》的原稿来给我大爷爷看的。上世纪四十年代初,钟蝶梦是我大爷爷旗下的大明星。” “老板,这么说你看过原稿?” “没有。那时我正在准备中考。也没留意大爷爷把那书收在哪里了。我看到的《粉墨梦》,是大爷爷病危那段时间问世的第一批出版本。” ☆、第33章 《一棹天涯》 (三十三) 风潇倒头睡了三天。 三天里恶灵演艺公司买来市面上所有版本的《粉墨梦》,包括朱莎莎提供的闻达的几本,拆开来逐页检查。 文字内容都一模一样,没什么端倪。 纸张喷柠檬水在火上烘烤,没有隐形文字显色;叫龙追变成狗“借”来附近中学实验室里的硫酸、甲醇、乙酸乙酯,想说配成显色剂,结果硫酸比例太高,把纸烧了;王建刚夜潜隔壁研究所,用紫外分光仪全波长扫描,没有荧光。 ……也不是没有荧光,是没有特殊荧光。鉴于所有纸张都掺了荧光剂,在紫外光下蓝蓝紫紫的特别漂亮。 “排除了所有这些,基本可以断定,秘密就藏在原本里。”纳兰德性问张开全,“有没有办法找到钟蝶梦后人的联系方式?或许他们手里还有原稿。” 张开全:“我试试。” “莎莎,能拜托你再多留意一下闻达留下的线索么?” “我会的。”朱莎莎利落应道,“想起来有件事特别奇怪,办公室里闻达的电脑在他离开后立刻被搬走了,那明明是那年报社统一配备的新机,还能用。” “所以……你怀疑你们主编知道些什么?” “嗯。”朱莎莎脸色有些沉重,“但是,主编人很好,我刚转来的时候,很照顾我。所以我一直不敢多想。” 也许你该多想的,人命关天的事情,如果不是上下通气,怎么会处理得这么干净,神不知鬼不觉。但是纳兰德性没有说。甚至至今没有告诉过她沈宅里尸体的事情。 不忍心。 朱莎莎走后,一直卧在地上的龙追才变成人形。纳兰德性奇怪道:“龙追你怎么一见莎莎就变狗?害羞还是咋的?” “不是的,是建刚哥哥不让。”龙追委屈说,“建刚哥哥说莎莎姐姐还不知道我们是来自异世界的物种,怕吓着她,她第一眼看见我是个狗,所以叫我只能以狗的形态出现在她面前。” “王建刚?”对了,王建刚最近表现是有点奇怪,一见到朱莎莎就格外殷勤,“建刚啊,你喜欢莎莎是不是?我就说呢,那天来医院看我干嘛拿一束玫瑰,拿玫瑰就拿玫瑰,走的时候还又拿走一半。送给莎莎了吧?” 说着说着忍不住乐了起来。建刚好样的!就知道你是喜欢女人的,以后给我离风潇远点。 张开全:“可不是。” 王建刚:“嗨,反正看病人送花就是意思一下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7 ,意思到了就行花还可以重复利用嘛。你也知道,自从遭到殿下的无情剥削,我老王真是囊中羞涩得不行不行……” 龙追和张开全:“咳咳……” 王建刚:“当然了,我的就是殿下的,殿下的就是奇奇大人的,所以说,我的就是奇奇大人的!能为殿下和奇奇大人效劳,我无怨无悔!” 纳兰德性看一眼卧室门口刚洗过澡松松垮垮披着睡袍的风潇,看他长发上的水珠在白皙的锁骨上凝成一行一行,剔透地流淌,伴着呼吸的起伏,说不出诱惑。默默吞一口口水,转向张开全:“我再看看闻达的淘宝记录……” 风潇走过来拍拍王建刚的肩膀:“辛苦了建刚。” “应该的应该的!” “建刚怀疑莎莎是他女朋友的孙女。”风潇对纳兰德性解释道,“你还记得他ipad界面那个女人吧?” “有这么巧的事情?建刚你确定吗?” “不确定。我还要再查查莎莎的家世背景。”王建刚脸上洋溢着一种有点酸涩的欣喜。看得纳兰德性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你要怎么对她呢?”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但却是自己心爱的人的血脉。怎么样都感觉有点*的意思。 “什么怎么对她?我又不会有非分之想。”王建刚摆手说,“反正我要走了,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打算再谈一次恋爱了。就像个长辈一样,能照拂的地方,尽量照拂她些,就好。” 听来还是很酸涩。 “她长得,跟她祖母真的很像。”王建刚笑得眼里都有了泪花,“有时候看着莎莎,我就在想,或许鼻子再高一些,眼睛再长一些,瞳孔颜色再浅一些,就很像是我跟她的孙女了……” 还是很酸涩。 纳兰德性想说些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一句“好自为之”。 气氛有点低迷。风潇戳戳王建刚,让他去拿输液架来。自己则走过去探纳兰德性的脑门,又捏着下巴看他脸色和瞳孔,根据傅大夫的指示判断他药瘾程度。 是有些疲惫,血色也不足,瞳孔里的光也有些散。好在没有告诉他药里面有(安)(非)(他)(命)的成分,否则他一定会要药的。 实在晕针,晕得眼前一阵阵发白。可是满屋子都是男人,纳兰德性也不好意思嚎叫,只好一边发抖流汗一边别开眼找话:“宅子的新主人联系得上吗?” “凯瑟琳韩?”张开全说,“联系不上。人家可是外国国籍,再神通广大的黑客,没有目标范围也是抓瞎。” “或许你再试试‘韩曼琳’的名字。” “那是谁。” “试就对了。”那是他的母亲,纳兰德性无意多说,“对了,报警了吗?警方要是知道院子里有死尸,一定会联系屋主的。” “院子里有死尸?!!”除了风潇以外的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怎么老张你也没看到?” “没有啊,那时候我正在撬锁,就看到莎莎支着相机在拍我,吓得立即就停手,跑过去跟她商量删掉照片。后来风管家抱着你出来,我就直接跟去医院了。” “至始至终没进过院子?” “是啊。” 纳兰德性狐疑地看了风潇一眼,又说:“现在报警。凶手行凶后一定会处理尸体,没准儿就埋在院子里了。” “到底是什么尸体?” “是幻境里看到的,但据说幻境还原的是过去的真实画面。看起来死了有段时间了,我猜,八成就是遇害的闻达。” “天呐……”张开全一边惊奇一边拨通110的号码,对那边说,“警察同志,麻烦你们去千灯xx位置xx号的沈宅看一下,那里说不定有一具死尸。” 那边:“……” “对千灯,不是本地。” “……” “对对对目击了目击了……” “……” “大约二十天前。” “……” “我的姓名?啊不不不是我目击的,是我朋友……” “……” “他没有私闯民宅,他路过,门正好开着,他……啊我不是打骚扰电话,他生了场病所以现在才报警……警察同志你讲点理好伐,有人死了,赶紧去调查才是正事啊干嘛老盘问我啊——” 纳兰德性听得不耐烦,一把夺过电话挂断,又拿了桌上王建刚的拨通110,对里面说:“警察同志,我是千灯镇xx位置xx号屋主的邻居,是这样啊,我最近听说隔壁院子地下挖出了好几百斤天然黄金,可能还没挖完。我寻思着这是国家财产呐不能被私人占有。所以,你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 “嗯嗯好好好,就这样。啊我就不留名了,维护国家利益,人人有责。”说完啪地挂断。 几个人目瞪口呆。他随意地拿起电脑桌上一堆文案翻看:“多简单的事情。证据不足怕被盘问就曲线救国。发现黄金并且上报,这是大功一件。要学会钻体制的空子。风骚,最近多留意当地新闻,看看有没有死尸发现……啊,顺便,买通附近几家邻居,如果屋主凯瑟琳女士出现了,叫他们联系我们。” “是的大人。” “……这是什么?”纳兰德性看着手里的文件,有点受宠若惊。 王建刚:“啊,这是你生病的时候公司接到的工作邀约,有两部电视剧一部电影,还有三个采访一个综艺节目。” “这么说……我还没被遗忘?” “火着呢。”王建刚打开电视,随便换了几个台,“你瞧,都在放你……弟弟演的电视剧。《打得鬼子半身不遂》《蜀山传》《女婿是怎样练成的》《来自星星的宫女》……” “住嘴。” “你看,你演的腹黑小太监快升成大总管了……” “住嘴。” “挺好看的。不过,你到底喜欢春香还是秋月?秋月好像被皇上睡了……” “风骚,上。” “是的大人。” 王建刚抱头:“不敢了!” 张开全在桌角磕磕烟斗:“虽说余热未消,但是老板,你也知道,没有新作品只能被淘汰。再说电视上活跃的是你的弟弟,你现在还没被业内认可。是不是该考虑工作了?” 纳兰德性看着手里的剧本,虽然最初敢找上门来的只有小成本糙制作的作品,还指望借纳兰德性近来的热度打个小市场出来,但不管怎么说,纳兰德性心动了。 他不喜欢圈子里的乌烟瘴气,但还是很喜欢演戏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8 的。 不敢说没奢望过大红大紫,但比起大红大紫,他更喜欢演自己喜欢的戏时那种全身心入戏的享受。 他也想工作,一刻也不想再等。可是,低头看看,轮椅是豪华的,轮椅上的人却是废的。忍不住气馁,烦躁地丢开剧本,按动轮椅转向按钮,推着吊瓶向后院去:“不接。等博物馆开张好了,重心放在那边,总有办法赚钱养大家。” “秦烬的戏也不接?” 纳兰德性后背一僵,半天才笑说:“看错了吧,我一个旁门左道冒出来的野草,怎么入得了秦大导演的法眼。” 张开全拿着剧本走过来:“喏,我读书少不识字,老板你告诉我,这俩字念不念‘秦烬’?” 梦烬的邀约。导演一栏,果然是“秦烬”两个大字。纳兰德性几乎愣了半分钟,才难以置信地接过。是部电影,片名叫《一棹天涯》。 “《一棹天涯》啊,原来他还没拍……”翻着厚厚的剧本,他自言自语。听名字就知道,是部武侠片。其实在拍摄《他年忆》期间,《一棹天涯》的剧本就已经成形了,秦烬很喜欢,喜欢到不敢轻易开拍。早就约定好了,纳兰德性来演主角烈天涯,光说戏就说了好多年了。可惜直到两人翻脸,都没能筹备完毕。 风潇看得出他眼中的渴望。张口刚想问这是不是他的心愿,他却扔开剧本:“告诉梦烬,我没兴趣。” 张开全耸耸肩:“好吧。那其他的呢?” “都推掉。” “可是有一个《今夜星光》访谈节目,联系人让我务必转告你,他叫薛小西,是纳兰士奇的大学室友,说请你帮帮他,一定要参加节目,否则他就要被炒鱿鱼了。” “靠,薛小西?”纳兰德性闻名大骂,“这货又闯什么祸了!他爹好不容易塞了二十万才把他送进电视台……这访谈什么主题?还有谁去?” “关于《他年忆》的,安冬和卢俪都在被邀请名单。” 纳兰德性想了想,说:“去。” …… 《今夜星光》的录制时间定在下周五。还有几天准备。 ☆、第34章 《今夜星光》 (三十四) 《今夜星光》的录制时间定在下周五。 还有八天准备。纳兰德性其实想站起来,想风风光光地出席重生后的第一次盛大曝光。可是世事往往与愿违。 八天里坚持不懈去医院复健,傅医生在与不在,他都去。一次次扶着墙站起,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又站起。 努力总是白费的。汗水都足以给医院擦地了。除了偶尔骂脏话,他基本顾不上说话。 也不要风潇帮忙。风潇就冷眼看着。看他的渺小和坚韧。 “为什么不向我许愿了?”风潇冷不丁问。 “为什么要向你许愿?” “你只要说,恢复行动能力是你的心愿,我或许就会想尽办法帮你好起来。” “知道你盼着我死。”纳兰德性笑一笑,“可是老子还不想死。放心,这双腿废了也不求你。”又一次险些摔倒,风潇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在看到他攀着扶手跪倒在地的一瞬间停住,任他自己挣扎。“老子决定了,不要一万个心愿,也不要一万的n次方个,只要一个——活。” “活儿?” “不是‘活儿’,是‘活’,好好活。你——”拿指头指一指风潇,霸道地说,“给你几十年,好好陪老子活。” 风潇看着他,有些怔怔。这好像是他向他许过的最真诚的一个愿了,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尽管语气刻意做出傲慢与漫不经心。 突然很想问问他,你的重点在“活儿”还是在我?不对不对,在“活”还是在“我陪你活”? 最终也没问。只提醒了一句:“嘴硬是没有用的,心愿是你心底里最真实的渴望,我不知人不知,但是你自己知道。等它实现,你还是会死。” “随便。” “随便。”反正你是要去见旧情人,就这么残着去吧。 …… 周三晚间,傅大夫特意打电话过来,通知他们医院新引进了一种治疗神经损伤的器械,要他们赶紧带够钱来试一试。 纳兰德性兴奋得一夜未眠。第二天去了,又是b超又是核磁共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所有项目都检查了一遍,大夫才拿出两只脚环和一把电线来。额,可能不叫电线吧,导线? 脚环是软塑料材质外壳,内壁布满类似金属芯片的小小突起。护士给纳兰德性戴在脚腕上,调整松紧使贴合皮肤,然后把导线一端贴在芯片上,另一端分别穿入裤脚,又从裤腰穿入上衣,一路上行,贴在脖子上和后脑勺头发里。 “准备好了吗?”傅大夫手里捏着一个不知道是啥的小玩意儿问。 “准备什么?啊——” 随着傅大夫拇指轻轻那么一按,万伏电压瞬间流过身体,从头到脚。纳兰德性感觉自己的脸都变形了。 “这是脉冲疗法,刺激神经中枢,并传导大脑产生的电信号到躯体四肢。怎么样?试着动一动手脚?” 纳兰德性只觉得心脏像被掏空了一样难受,张大嘴呼吸都不足以缓解。好半天,才努力抬一抬脚…… “还是……使不上力。” “再来一组。” 一组二十个。 “啊——啊——啊啊——啊……” “怎么样?什么感觉?” “感觉……丁丁在抽搐……”纳兰德性牙齿打颤、口条不清地说,“手脚……更没力气了。” “啊,那里在抽搐啊?好现象好现象,说不定歪打正着刺激了泌尿系统和消化系统,大小便失禁有望治愈——” 戴脚腕上治大小便失禁,那戴丁丁上是不是就治腿脚不利索了?不过,“……也好。” …… 虽然当下没有显著效果,但这不失为一个尝试。纳兰德性把这新器械买下来带回家,谨遵医嘱每天早中晚各电击一组。心里骂自己真是败家玩意儿,公司开张才没多久就要把启动资金挥霍光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找来附近“美容美发”的大师傅做造型。加急定制的衣服中午送到,蓝色碎花休闲西装,不会过于正式,也不会过于随便。 衣服是风潇亲手替他穿上的,从里到外每一件,包括内裤和加厚纸尿裤。裸/体给一个人看过就够了。 对镜一照,稍一打扮,还真是人模狗样。但是一抬眼对上风潇镜中目光,好心情直接跌到谷底:“风骚你出去。” “去哪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59 ?” “管你去哪,立即从我镜子里消失!妈的显得我脸色多难看似的……”风潇退一步,又左跨一步,出镜。初中物理学过,光是沿直线传播的,镜子里a看不到b时b也就看不到a,所以风潇扭头,换成直接盯着他。 盯得纳兰德性心里发毛:“脸色真是不大好,是吧?我也感觉有点心慌,恍惚,精神很难集中……要不再输一瓶液吧,我感觉每次用完药都会好很多……” “不行。”风潇斩钉截铁。 “没关系,大不了把晚上那次提前。” “不行。”风潇走过去从纳兰德性衣服内揣口袋里掏出个小玩意儿,轻轻一按,轮椅上的身体立即抖了三抖,嘴里发出一声娇/喘。 “这样脸色好多了。也打起精神了吧?” “……老子的发型!” “挺好看的。”风潇把他被电起来的炸毛按了按,说,“去见旧情人而已,打扮那么精神做什么。” 纳兰德性闻言抬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张口就道:“我只是想看看他骗我去老宅子有什么目的。”说完才觉得像解释一样。 风潇道:“我知道。” 说完两人都没话了。 半天看到在屋子里闲逛的龙追,纳兰德性才又说:“顺便还狗。” “啊?什么?我不回去!主人阿追要留在你身边!” “阿追听令,回卢俪家去。”风潇正色说,“替我盯着林之远。” 纳兰德性立即心领神会:“你也怀疑……” “林安森。” 纳兰德性心中窃喜,还以为两人终于心神契合。其实他不知道,风潇没有向他坦白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林安森,譬如玄臾。譬如那天在商场里被玄臾附体的林安森。 当然,这其中也还有许多风潇没搞清楚的事情,还待调查。 …… 一切打理妥当,纳兰德性开始坐在门前等。其实距离彩排开始还有四个小时。 虽然他一句也没有催促,但小动作里都透出紧张和焦躁。 他坐立不安地等着旧时光回来。 …… 因为龙追需要以狗的形态出现,今天开车的是王建刚。到达电视台时,已是细雨蒙蒙。傍晚的天气,本来就阴沉。风潇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记住,不管谁问起,就说我的腿是拍戏吊威亚受的伤,骨折,休息几天就好。至于拍什么戏,就说保密。”纳兰德性下车前不忘吩咐。 大门早被安冬和卢俪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还好明星嘉宾有专门的通道。车子转弯时,纳兰德性透过窗子看到了人群里几个举着“纳兰德性”牌子的学生,有男有女,不像安冬的粉丝那样疯狂吵闹,只是安静地举着印有他名字的荧光板,和大伙儿精心制作的长条幅。 ——岁月挽歌,爱图如初。 女生们手里拿着一幅幅放得极大的他的海报。经过美化修饰,还加了字,看来格外唯美梦幻。照片上他在傻笑,旁边就写着“记得你笑起来的温暖”;他在流泪,就写着“心疼你每一部戏的辛苦”;他穿着戏服满头大汗吃盒饭,就写着“你的天赋和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等你的耀眼星光,即使是来自天堂”。 最后一个最矮的孩子高高举着一行字——纳兰哥哥,请你带着我们的爱,代替弟弟幸福下去。 “孩子们实在是……干脆给我送挽联好了。”纳兰德性哭笑不得。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感动。车子开进地库里,他鼻子还在发酸。又叹一口气:“粉丝们呐,说他们傻,是真傻,偶像让他们信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可是当他们执着起来,你有什么办法?真的只能感叹自己何德何能,被他们这样喜欢,这样没有原则地维护。什么狗屁明星,都是披了光鲜的外皮来骗他们钱的,可他们偏偏最容易认真。傻孩子们……” 风潇:“还是不懂,你们这世界为什么会有这种对陌生人盲目而疯狂的喜欢?” “不懂算了。” 薛小西已经率人在车库里恭候多时了。克莱斯勒刚一停下,他就小跑着迎上来开门。见纳兰德性是被抱出来放在轮椅上的,当即一愣。 还是纳兰德性先伸出手,微笑开场:“薛导您好。” 薛小西愣了下,因为这是从前上大学时室友们对他的称呼。同一宿舍四个人,只有他一个是学编导的,还有一个学摄像,剩下的两个学表演。 对没错,就是那个烂大街的艺术专业,编导。对没错,就是因为他高中学习成绩特别的……上不去。上不去,家长就要考虑其他办法了。譬如复读几年考艺术类,直到考上为止。所以薛小西年龄比纳兰德性大三岁半。 薛小西现在是《今夜星光》的几十名编导中的一名,非常不起眼的一名。最开始电视台同事们都叫他“小薛”,后来眼看他快三十了,还没混出头,大家就简化成叫他“薛”。 不过,是巧合吧。他笑笑回握纳兰德性的手:“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导,打杂的而已。实在是多谢您了纳兰……先生,您肯来,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哦?怎么说?” 腰间的对讲机“叽哩哇啦“乱叫一通,薛小西抱歉地笑笑:“导演制片人都在催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 虽说轮椅是自动的,但自动按钮也得手动去操作,累。所以还得让风潇推着。风潇有什么脾气。 “您跟您弟弟长得真的很像。”薛小西一路上频频回头看他。 “小时候大家总这么说。” 接下来回答了薛小西关于“腿”的疑问,纳兰德性说:“今天卢姐姐要来对么?我有礼物送她。” 王建刚停好车大步赶上来,对风潇小声说:“殿下,阿追不见了。” ☆、第35章 后台失踪 (三十五) 虽然给卢俪的见面礼丢了,但当务之急不是找狗。再说龙追是个有灵性的狗,丢不了的。八成是躲哪儿闹脾气去了。王建刚去找。 一路上了电梯,薛小西边走边小心翼翼交待今天的录制流程。 纳兰德性其实没听在心上。他有些不习惯薛小西的滔滔不绝。 上大学的时候,薛小西跟纳兰德性关系最铁。纳兰德性之所以喜欢他,是因为他为人厚道,话不多,没心机。虽然有些毛毛躁躁,办事常常出差错,闯祸后又有点胆小怕事。但是,人总是有毛病的,无心之过总好过有些人的口蜜腹剑。 果然社会是个大熔炉,把这家伙的嘴皮子都磨砺出来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0 了。 “薛导容我打断一下,今天明明是《他年忆》的专访,干嘛请我一个外人来呢?” 薛小西被问得哑口无言,有些难为情地看着纳兰德性。 这才是他认识的薛小西嘛。纳兰德性会心一笑,说:“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尽管跟我说,弟弟在世的时候常常跟我提起,说你是他兄弟,能帮的上忙就尽力……” “哎……”提起旧友,薛小西长叹一口气,看得出是真心惋惜,又挠挠头,“纳兰先生,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就直说了。其实这次真是非常非常感谢您肯前来救场……本来呢,制片人是让我去联络秦烬导演的,想凑齐《他年忆》的几大主创。都是我搞砸了,得罪了秦大导演……所以台里就说要裁我的员,要把我从卫视踢到地面频道去打杂。我……我这人是没什么本事,可我这几年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工作才晋升到卫视金牌栏目《今夜星光》的精英行列……所以、所以我就硬着头皮跟领导请求将功补过,说可以请来您,这样说不定还能凭借出其不意提高收视率……” “哦。”了然后,并没有责怪的意味。但薛小西还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什么呀,秦大导演那边明明是高阳搞砸的,全都赖在薛哥头上!”后面一名实习小姑娘忍不住替薛小西说话。 薛小西苦笑一下,说:“我负责的事情,当然也有我的责任。” 纳兰德性:“高阳是谁?” 小姑娘撇嘴道:“副台长的儿子,耀武扬威的子弟呗。” “哦。”纳兰德性心里记下。临下电梯才平和地说了一句:“没事,别放在心上薛导。弟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开口就对了。” 这话说得太仗义,松一口气的同时,薛小西有些热泪盈眶。不知道为什么,这“哥哥”身上处处都透着“弟弟”的影子。德性当年就是个很仗义的家伙。仗义到吃了兄弟的亏。 另外因为这话对纳兰德性报以青眼有加的,还有风潇。 蚩尤氏浮冰一族最重视的品质之一,就是信义。 一千平米演播厅里,灯光、摄像都到了最后调试阶段,观众席还没放人进来,有热情的粉丝却已经挤到了入口通道,一跳一跳地往里张望。 卢俪一如既往提前到达,没有让别人等她的习惯。已经在和主持人踩台了。场子里面,导演、导播、一众编导、摄像、灯光、场记、电工、清洁大妈、混到入场券的工作人员家属、以及送盒饭的,本来都在全神贯注地专注着大美女卢俪的一举一动,在看到被轮椅推进来的纳兰德性时,一瞬间噤若寒蝉。 制片人携导演迎上来的同时,大家开始交头接耳: ——这就是传说中纳兰德性的孪生哥哥真纳兰德性? ——咋是个残疾人? ——哇靠后面推轮椅的好帅! ——帅爆了好吗! ——哪里来的艺人吗?隔壁录节目的吗? ——比安冬都帅啊! ——是不是coser啊竟然是雪白雪白的长头发!(其实纳兰德性出门前已经强制要求风潇把头发扎起来并戴一顶宽檐帽子了。并且配以八十年代的流行款大镜框。奈何天生丽质,瑕不掩瑜。) 除了默默感叹一声“妖孽回家给我等着瞧”,纳兰德性有什么脾气。以最礼貌的微笑跟节目制作方打过招呼,不出所料被问及腿的事情。只说是拍戏受伤,适当寒暄后,开始踩台。 台上见到卢俪时,两人点头一笑算打过招呼。然后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沙发旁,听主持人毕恭毕敬对台本:“卢老师,待会儿我会问这几个问题,您看方不方便回答?”“到第四十五分钟左右,我会请第三排第二位的观众上台来互动,到时候您们只需要这样那样就好……”“稍后爆料阶段,请您多讲一些安冬和纳兰当年在剧组里的互动,越基情越好,观众们喜闻乐见……” 卢俪非常端庄地坐着,认真地听,听了只彬彬有礼地点头回应。直到这个问题才回头看看纳兰德性,微笑问说:“纳兰先生介意吗?” “没关系的,节目效果,我懂的。”纳兰德性也微笑回她。 “纳兰先生,我们基本会按照之前发给您的问题提问,顺序可能有所变动,请问您的回答是不是跟发给我们的统一呢?”主持人终于想起来充数的纳兰德性。 “是的。”无非是关于纳兰德性“兄弟二人”的家世、成长经历,以及他对弟弟生前作品的看法。都编妥了。 因为节目中间会穿插游戏互动和安冬的主题曲演唱环节,所以踩台还是很有必要的。可是直到彩排结束,安冬也没有露面。纳兰德性心里忍不住唾弃——死渣男,成了天王了不起啊?真不尊重人。 坐在后台等开场的时间里,工作人员都忙得脚不沾地。纳兰德性和卢俪难得有机会交谈一二。纳兰德性开口就是一句“卢姐姐您好”,把卢俪愣了下。 “当年您弟弟在剧组就是这么称呼我的,”卢俪笑说,“那还是早几年的事情。现在年轻演员都叫我‘卢老师’,显得好老的样子。还是‘卢姐姐’好。” “是啊,弟弟常常提起您,说您是他最尊敬的前辈。我这样叫您,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会。反倒让我想起那孩子。”忍不住叹口气,“抱歉,你们真的很像。” 又寒暄了半天,纳兰德性把自己的假身份隆重介绍给卢俪,并邀请她来参加下个月“粉墨博物馆”的开幕典礼。有件事本来不想问的,可是忍来忍去没忍住,还是问了:“冒昧卢姐姐,我只是……想要替弟弟关心您,您先生现在对您好吗?” 卢俪脸色变了变,不过掩饰得很好,最后还是礼貌地笑着:“你一定是听到最近的风言风语了。都是空穴来风,我们很好的。” “真的吗?” “当然。我想,也许是之远生意上的对手故意造谣诋毁他的名声。我是她的妻子,我会站在背后支持他的。” “那就好。”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不肯多说他也不好多问。“听说卢姐姐的爱犬不见了?” “是啊,托邻居照看几天,回来就不见了。真是急死我了。” “别急,这种狗狗很恋家的。卢姐姐你信我,三天之内,它一定会回来。”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根据,但语气这么真诚,卢俪还是忍不住感动,说了声“谢谢安慰我。” “好巧,听说它也叫‘奇奇’?” 卢俪也会心地笑了:“不知道为什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1 么,第一眼看到小家伙,就想起来那孩子。” ……擦,果然是这么命名的么?龙追跟我有什么像的!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道缝,很快又关上。只听外面一个很欠揍的年轻人声音说:“靠,还真让姓薛那家伙请来了!真是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又有人附和:“真是烦死薛小西那家伙了,每天就知道巴结领导,我好几次看到他给主任送购物卡呢……没本事就不要来电视台啊!这种人渣,怎么配留在《今夜星光》,还敢跟我们高哥抢职位。” “放心,我总有办法让他滚蛋。” 纳兰德性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门外说话的八成就是高阳了,当时就想冲出去朝着嘴巴给他一拳,可是脚废了。 冷静两秒后,心里更不爽了。高阳固然可恨,但他口中的那个“薛小西”,也难免让老朋友感到……失望。 回头看看风潇,想说让他跟出去神不知鬼不觉揍高阳一顿。结果发现风潇正一脸认真地观察后台的所有设备、布置、以及各种各样的机器,并且在用手指在肉眼看不到的纸张上做笔记。 勾勾手指叫他俯身过来,小声问:“在做什么?” “这些设备不难操作,等我学会,我们可以自己开电视台。” 嚯,好大的口气!真是一个有想法的恶灵!差点忘了他的大脑开发程度比人类高百分之零点好几。 ……虽然在共和国开私人电视台……不太靠谱。但是多学一些技术总没坏处,没准儿能为日后的拍电影大计添砖加瓦。 “keepgoing。”纳兰德性拍拍他的肩。 墙上的电视屏幕里可以看到前台的准备情况,观众席已经陆续放人进来了。正好薛小西匆匆忙忙跑进休息室,纳兰德性想到刚才的事情,有些没话找话,不满地道:“小西,为什么第一排安冬的粉丝那么多?我的粉丝就被挤在后排角落里?!” 看到薛小西奇怪的眼神,赶忙改口:“我是说,‘纳兰德性’的粉丝。我俩同名嘛,约等于我的。” “嗨,这个不用计较的,反正这些粉丝百分之八十都是从观众公司请来的职业观众。第一排的是一场两千的‘包哭包叫包晕包笑’的最高套餐,越往后排价钱越低,只管鼓掌傻笑的那种。”薛小西解释说。 “……还有这种公司!”纳兰德性直接傻了逼了,“这么说,我的粉丝也是假的?” “不是呢。正是因为您确定录制时间比较晚,我们没来得及沟通观众公司,而且您的情况也不大好定制套餐,所以今天这些都是自发前来的粉丝,野粉,所以就被安排在后排了。” 还好,还好。不然之前就白感动了。突然又窃喜起来:“这么说安冬的名气水分很大嘛,粉丝都没有,还要请水军来充场面。” 卢俪听完笑了,说:“看来你以前真是没接触过这一行。水军不是安冬请来的,是电视台请来的。就算门外来了一千名他的真粉丝,也只能放进来一二十名,其他的还要专业的,这样方便控制节目录制的节奏和效果。瞧那边,我的也是。” “靠,还有这样的!”六年演员真是白干了。 “凡是上得台面的东西,总是三分真七分假。”卢俪以一种近乎淡然的口气说出这种近乎残酷的话,听得出其中有一种“堪破”意味,“你既然要入行,还是尽早习惯的好。” 纳兰德性左看看卢俪,右看看薛小西。再纯善的人,上了生活的贼船,都是要变得现实的。这一点上,他真是要多谢秦烬,肯用六年来养他任性无知。秦烬大约也是怕他沾染了俗气,从而失了与生俱来的灵气。 录制开始了。 有人来请卢俪,卢俪理理衣服,先上台去。 稍后有人来带纳兰德性。风潇要跟着,人家不许。说摄像机已经开了,助理不能上台。 纳兰德性看到风潇那副担忧的模样,有点好笑。说:“怕什么,你去前台等着,稍后就能看到我了。” 风潇又问那工作人员:“我推他上去不可以吗?” 纳兰德性笑骂他:“几步路而已,又丢不了。”又问,“我发型可还好?” “好的很。”风潇说着,有意无意多打量了一阵,伸手帮他拉正领子。 “等着,给你看看我的潇洒台风。” …… 工作人员推着轮椅出门,直行,左拐。 “咦?刚才彩排不是走的右边?”纳兰德性奇怪。 “哦,都可以的,两边相同的。” …… 十分钟后。卢俪和安冬都已经上场做完开场表演。轮到纳兰德性,却迟迟不见有人上台。 观众席先是一阵不知所措的寂静,随后主持人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导播室里切断背景音乐,问了一句“怎么回事”。第一排的编导、场务们纷纷起身,找急忙慌去后台找。 “人呢?” “嘉宾不见了!” ☆、第36章 假戏真做 (三十六) 工作人员把轮椅推到舞台上,安冬旁边的预留位子。尽管有诸多的不待见,纳兰德性依旧满面春风地跟他握手。 刚一落座就匆忙去寻台下风潇的人影,死活找不到。舞台灯光特别亮,亮得压根儿看不见下面的一草一木。观众席黑黢黢一片,除了五六台摄像机像炮筒子一样从四面八方瞄准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从何时起,看不到风潇,就感到心慌。 久违了的耀眼聚光。 你在下面看着我吗?你会为我感到自豪吗? 女主持人一句废话也没有,热情似火上来就说:“那我们直入主题吧。听说图图和安天王在拍摄《他年忆》激情戏期间假戏真做了,也就是说,真的做了,是这样吗?” 然后三个人一起扭头期待地看着纳兰德性。 ……这个时候,纳兰德性内心是崩溃的,是咆哮的,是一步两步似魔鬼的步伐的。这他妈什么问题?!!跟台本上写的根本不一样好伐! 然而装逼功力深厚的他尚且能保持表面的云淡风轻:“主持人说笑了,我又不是我弟弟,怎么知道他们二位有没有假戏真做。不过依我看,安先生这么有魅力,换了是我,一定会把持不住的,哈哈,哈……” 这是卖腐对吧?这一定是卖腐环节对吧?这一定只是卖腐环节而已对…… “没错我们假戏真做了。”谁料旁边一脸高冷的安冬突然冒出来一句。卢俪也点头说:“对他俩当时就睡了。” 纳兰德性心中如万马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2 奔腾——卢姐姐你不是吧?你一向守口如瓶的! 主持人见有料,直接忽略掉纳兰德性:“请两位详讲。” 安冬:“那是十年前的夏天,《他年忆》刚开机,我跟纳兰合作的第二场戏,就是众所周知最经典的那段激情戏。” 纳兰德性:“喂——” 卢俪:“秦大导演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我当时还在想呢,俩孩子还不熟悉呢,怎么就让他们拍亲热戏?这样能拍出效果吗?呵,该不会是导演没有经验吧?结果证明我错了。” 纳兰德性:“卢姐姐……” 安冬笑笑:“其实秦大导演是别有用心的。他明知道那样的镜头是不能用的,还安排我和纳兰刚见面就拍亲热戏份。其实是为了制造机会增进我们俩之间的……感觉,对,感觉。他说虽然浪费了几段胶片,但后面每一场戏里,我们的眼神和肢体交流都非常的暧昧缠绵,感觉就像一对真正的恋人,这效果千金不换。” 卢俪:“可是即便这样,到了最后一场戏,真拍他俩滚床单时,一连拍了三天,导演都不满意。” 安冬:“导演就吼我们,说,‘你们俩怎么那么蠢!没有跟人上过床吗?啊?不会演不能假戏真做吗?啊?’当时我和纳兰心里也是赌气,异口同声就说,‘假戏真做就假戏真做!’” 卢俪耸肩笑笑:“然后当天散场他俩就假戏真做了。那时天已经黑了,片场下着小雨,有些凉。工作人员都走了,就他们两个还坐在那里气馁,谁都不搭理谁。我其实已经回了宾馆,担心俩孩子着凉,拿了伞来找他们,却看到他们吻在了一起。我当然识趣地退开,直到凌晨才听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房间……呵,第二天的戏拍得异常顺利,效果也非常的好,那种爱恨交缠欲罢不能的激情,不像是生涩的年轻人能够演绎出来的……导演虽然保了好几条,但几乎一句不满意的话都没有说。我想那几条他都是自己拿去收藏的吧,呵呵……” 安冬也坦然笑说:“没错,永生难忘的一场戏。” “唔……好劲爆!图图那时候可还是未成年人哦!”主持人挤眉弄眼地说。 “没错……” 台上三个人旁若无人地开起八卦茶话会,当纳兰德性不存在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越到后面,他们的语气里就越多了些讥诮的意味,就连平时最温和的卢俪、和当事人安冬,目光中都流露出轻蔑冷嘲,叫人心里发寒。 纳兰德性实在难以置信,看着卢俪和安冬时眼中都起了泪意。没错,没错,他和安冬的确是假戏真做了,那一段感情也正是从彼伊始。但,多少是因为真的爱上了呀。八个月朝夕相处,明明心里都有感觉,却谁都不敢也不愿戳破那层窗户纸。纳兰德性其实在踏入演艺圈之前就很仰慕大明星安冬,但他从没有喜欢过谁,更没有喜欢过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曾经是他“偶像”的男人,所以,“喜欢”两个字有多难说出口。至于安冬,圈子里浮沉多年的滑头,一分喜欢也表现出三分,十分喜欢也只表露三分,暧昧游戏罢了,自我保护罢了。可那是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了,若不借机假戏真做,也许这辈子就只能是点头之交了。舍不得啊,两个人都。于是,戏里戏外的感情,都在那一场戏里爆发。 是假戏真做了。是年少轻狂了。如何? 怎么说也是一段感情,怎么容得别人轻言戏谑。卢姐姐和安冬一向是知分寸的人,今天怎么会这样…… 气得拍案而起……不来:“你们合起伙来玩儿我是不是?不录了,叫你们领导来!”又对着台下大喊,“风潇,我们走!” 没有人应。 “风潇在哪!死了吗?!”只觉得羞愤到极点,这舞台一刻也呆不下去,自己按动转向按钮,愤然离席。刚走到舞台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了回去。不是拉,不是拖,是吸。轮椅几乎散了架,他滚了几滚滚到一个人脚下。手机也从口袋里掉出去。 “走什么?自己做的事情,羞于承认吗?”一个不知在哪里听过的女人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想要抬头看,却被一只昂贵的高跟鞋狠狠踩住。 妈的,又弄我脑袋。这回估计半残要变全残了。 风潇,你在哪里…… 你倒是,来救我啊…… …… 与此同时,风潇已经大闹了电视台。 台上主持人、卢俪、安冬尴尬地等了好几分钟,才被通知录制中断。 风潇当下就隐身冲上台去,捉了安冬和薛小西到车库,扼着喉咙按在车上逼问:“是你们俩谁干的?” 两人当场吓尿了,哪里说的出话来。王建刚劝架不成,被风潇甩到一边去,一头雾水。 风潇二话不说,一手一个划破两人的脖子,张口接住安冬飞溅的鲜血,品咂一二,又舔一舔指甲上薛小西的血,眉头蹙得更深了:“都是凡人?” 又问:“说,知不知道是谁劫走了神农氏大人?” “……?” “我是说,纳兰德性。” 摇头如拨浪鼓。 风潇盯着他们的眼睛分别观察三秒,转身上车:“建刚开车,去大悦。” “救、救、救——唔……”安冬张口要喊,被王建刚一个熊爪捂住,将两人仍麻袋一样扔上车去。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殿下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他的职责就是替殿下擦好屁股收好尾! “叫舅舅也没有用,我是你们祖宗!” …… 大悦公司大楼里当然是找不到纳兰德性踪影的,由于灵力场不稳,不能时时隐身,风潇就光明正大踢爆所有安检关卡,横冲直撞闯进楼里来来回回找了无数遍,都没有线索。来到最顶层总裁办公区外,凶神恶煞问助理小姐林安森在不在,助理小姐说完“在国外”就报警了。 林安森住在哪里,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秘密,就算杀死助理小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但对张开全来说,小事一桩。 风潇挂掉打给张开全的电话,命令王建刚先把两名嫌犯押回解放路去,自己来到远郊富人区。 富人区安静得好像淡季的度假庄园,道直路宽,绿树成荫。 风潇却没心情欣赏风景,一路奔着张开全给的地址找到林家豪宅。隐身避开门口保安,撞开世界最顶级规格的防盗门,却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家具摆设虽然干净,却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正纳罕,就接到张开全的电话,说,不好了不好了,林安森这家伙狡兔三窟!还有别的住宅! 风潇:“把他另外两个地址给我。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3 ” 张开全:“谁说狡兔三窟就是三个窟?象征懂不懂象征!到目前为止我查出来的在他名下的房子就已经有三十几套了,等等等等……还在刷新。” 风潇:“……” 彻夜找遍林安森的几十套房子,几乎分布在整个s市的南北东西。未果。打纳兰德性的电话不通,龙追的电话也不通。 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凌晨时分,风潇回到诊所。一进门就发现安冬和薛小西被绑在煤气罩上,接受王建刚和张开全的严刑拷打。 “你们知道点什么最好老实交代啊!我们生起气来可不是人啊!不说实话就点火烧你们屁股了啊——” 安冬鼻青脸肿地抬起头来,哭丧着说:“敢不敢讲点信用!烧屁股就烧屁股,一直打我脸干嘛???我的脸可贵着呢,投了一千万的保,你们赔得起吗你们——” 薛小西鼻青脸肿抬起头来:“大侠你们到底何方神圣?是人是鬼?能不能放我回家了?我妈等不到我吃完饭会报警的——” 风潇“喀拉喀拉”揉了揉手腕,以肉眼察觉不到的速度瞬移到两人面前,在空气中留下一连串残影,像电影特效似的,梦幻极了。先是朝着安冬高耸的鼻梁砸了一拳,又一脚踹得他膝盖反折,跪倒在地。又揪着薛小西的领口预备挥拳,看他一副吓得不轻的懦夫样,才大发慈悲饶过。 “看到我的超能力了?” 安冬趴在地上痛苦地吐血,薛小西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我……出去不会乱说的……” 瞧瞧,这都交的些什么没种的朋友。风潇冷笑着松开手,说:“看到了,就记住。我不是凡人,我是纳兰德性的守护神。告诉我所有你们知道的线索,纳兰德性要是回不来,我就让你们偿命。” 这一句冷到冰窟窿里的话,比刀架在脖子还要管用。可是都逼到这份上了,两人还是什么有用的线索都说不出来。恐怕真是不知情。 那两人反倒异口同声问了句:“他会有事吗?” 风潇闭一闭眼走开,自责一句:“我的疏忽。” 理一理思绪打算继续出门去找,王建刚却拿了一张照片过来,说:“殿下你看,我在莎莎家找到了这个。” 是王建刚八十年前的女朋友和另外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的婚纱照,黑白的,非常典雅。 “给我看这个做什么?绿油油的,你自己裱起来就好了。” “看这个女人。”王建刚指一指照片角落里一个即将出镜的人影,“她就是我八十年前见过的那名巫罗。” 风潇眯了眯眼:“她出现在莎莎祖父母的结婚照里……该不会是巧合?” “恰恰不是。”王建刚得意地说,“我问过莎莎了,她说她的祖父曾经指着照片说,这个女人是她的姑祖母。” “姑祖母?那莎莎岂不就是巫罗后人?” “不,奇怪的是,我没有在莎莎身上感应到丝毫灵力。”王建刚说,“但是,莎莎说她有姑祖母的联系方式。殿下,既然找不到奇奇,没准儿先找到巫罗,能够有所突破。” ☆、第37章 她姑奶奶 (三十七) 姑祖母,俗称姑奶奶。 眼下没有时间考虑为什么姑奶奶是巫罗而朱莎莎不是巫罗的问题。最主要的是,朱莎莎的祖父在去世之前给她留下了姑奶奶的电子邮箱地址。 祖父对她说,这个姑奶奶神通广大,日后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找她帮忙。朱莎莎最后一次联系她,是在三年前差点被某明星请杀手做掉的时候。前一天刚给姑奶奶发了求救邮件,第二天就发现跟踪她的杀手都不见了,并且报杂社莫名其妙来了一名新的人事部门领导,号称是她未曾谋面的远房表舅,把她调任到新闻部门避嫌。 由此可见姑奶奶是个有钱有势的女人。 朱莎莎只见过这个姑奶奶一面,在五六岁的时候。印象里是个老女人。 那么活到现在少说也有九十多岁了…… 也许她就是巫罗后人…… 风潇问张开全可不可以跟踪邮件地址,张开去说可以是可以,但一定要对方接收邮件才能定位。 “马上发一封邮件给那个地址,用朱莎莎的口吻。” “我想你要说的是,用朱莎莎的id和ip吧?” “对。” 张开全立马敲键盘开始工作,顺便趁火打劫让王建刚去迎春街数码城给自己配备了一套军事级别侦察设备。然而邮件发出去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信号,代表着那边的人没有查看邮箱。 “又是幻境?”王建刚问。 “嗯。” 王建刚看风潇脸色越来越难看,端了杯茶来劝他宽心:“殿下何必这么忧心?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人搅黄了这次任务,反正两百年也等了,老王我也不急着回家,大不了等下一个神农氏之魂发出召唤……啊,殿下该不会是真的……在担心奇奇吧?” “嘴巴里那坨肉,”风潇也不看他,喝一口茶说,“吃饭的时候觉不觉得多余?” “什么肉?你说舌头?不多余啊,事实上,舌头具有搅拌食物的作用……”感觉一阵冷风从风潇眼角扫过来,才悻悻闭嘴。 闭嘴归闭嘴,两人心照不宣。假如真是玄臾动的手脚,只怕纳兰德性是回不来了。玄臾为了阻挠风潇完成任务,一定会想办法绞碎纳兰德性的灵魂的。灵人虽然没有办法做到,但别忘了,上次在沈宅企图剥离纳兰德性灵魂的巫族后人,没准跟他是沆瀣一气。 “有信号了!”张开全惊呼一声,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是用手机接收的邮件,ip地址显示……在千灯。” …… 纳兰德性一辈子也没被女人踩在脚底下过。 因为他从来就没搞过女人。女人麻烦。多么明智。 所以这次被高跟鞋踩着脑袋时,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滑稽的感觉,就好像电视里被生猛原配打得满地找牙的小三儿。还是男小三儿。 那女人的语气也好像捉/奸一样,仿佛恨透了他跟安冬的关系。 那女人终于拿开脚。回头一看,哪里有三个人,分明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却长了三张脸。也不对,不是三张脸,是轮流出现在脸上的三副面孔——时而是主持人,时而是卢俪,时而又是安冬。 又好像谁都不是,而是个魔鬼。舞台也不见了,彻底变成了漆黑一片。 妈呀,聊斋吧! 完蛋完蛋完蛋,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幻境了。 还没爬起身,就被一个麻袋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4 兜头罩住。 妈个叽。这麻袋是《西游记》剧组借来的吧?咋跟无底洞一样?别说挣脱了,根本连边际都摸不到。 ……仿佛一路颠簸,经过无比漫长的时间,他被丢到坚硬的地板上。刚才隐约听到了红尘熙攘,人声鼎沸……但也只是一瞬间,就仿佛路过集市走进深巷似的,突然一转弯,就悄了默了。有些失落。黑暗还没有撤走,危险气息就包裹了上来,就像上次在老宅子里一样,被一群怪物粗重血腥的呼吸环绕包围。 有尖利的牙齿开始啃咬他的手臂,有不明力量冲撞他的身体。他紧张得几乎要弹跳起来,奈何腿脚不利。 那是一只只活生生的怪物,他敢肯定自己摸到了它们的*毛发,比虎豹还灼热,比狗熊还巨大,比虫蛇还阴毒,叫人胆寒。可是无论如何看不到这些怪物的样貌。黑暗骤然消失,眼前幻影片一样一幕幕上演自己的生平往事,天旋地转。 突然感觉有个小身躯挡在自己身前,“汪汪”叫着抵御妖兽们的撕咬蚕食。 “哪里来的小杂种?叫你跟同伴们分食他,不是霸占。”女人不甚在意,将它一脚踢开,只听“啪”的一声,那家伙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呜咽。 伴随着身体撕心裂肺的痛,耳边响起那女人诵经一样低沉的咒语声。感觉有一股清气被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离,带走他所有的思绪和感知,飘浮于躯壳之外…… “你……要带我去哪里?”他下意识问。 “带你回家,我的大人。” 回家啊……家,是哪? 没能问得出口,就失去了意识。 …… “等等。”一个男人的声音,“等等再抽离他的灵魂,免得丢掉。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 “我们说好了的,你想反悔?”那女人说。 等下……他俩说的好像不是汉语,但纳兰德性浑浑噩噩间竟然一字不差地听懂了。 “有什么好反悔?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带他的灵魂回去。可是眼下,我刚刚得到那本书,不好好加以利用,实在有点可惜。” “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风潇完成他的心愿,亲手带他回去吗?”女人执意说,又把手搁在纳兰德性头顶上。 “我们可以先把他囚禁起来。别忘了,没有我,你是回不去的。”男人说着走近,拍开女人的手,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轻而易举就驱散了众妖兽,“啧啧,你这个女人下手还真是狠。知道你让它们咬碎他的身体是为了断绝灵魂的退路,可是……好歹也是具漂亮的身体,血肉模糊了怪可惜的……等过两天我们走的时候再毁吧?” “风潇会找来的。”女人说,“别忘了他是谁。” 这句话就好像预言,话音刚落地面就传来一阵“嗡嗡”的闷响,由远及近,次声波一样,引得人身体都跟着震颤。 “风潇的驱魔手杖。”女人沉声说,“他来了。” “咣”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两个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屏气凝神。 “殿下,这间也没有人。”王建刚的声音。 “嗯。”这是风潇,再没其他人能把一个“嗯”字发音这么好听。 可是,怎么会没有人呢风潇?我明明就在这里啊风潇!你看不到我吗风潇?!!纳兰德性拼命想睁开眼,想大喊出声,可是就好像深陷梦魇一样,无论如何做不到。只有神识浮浮沉沉,听到的声音一会儿飘远一会儿飘近…… 风潇,快,快打破幻境,就像上次一样,快啊…… 突然一阵狂乱的打斗声起,妖兽们嘶吼着扑向来人,风声呼啸,是风潇手杖划破空气的声音。 “殿下小心!这宅子戾气太重,妖兽横行……”王建刚加入战局。 纳兰德性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眼前世界一片朦胧,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只见自己竟然身在沈家老宅子的书房里,可是视线里的世界都在扭曲流动,好不真实。眼前咫尺之处,一男一女背对自己而立,看不到面孔,门口风潇和王建刚在和一些无形的怪物打斗,分不开身斟破幻境。他们似乎跟自己处在两个世界,根本看不到这边有人存在。 “别动。”女人警告身后的男人,“你浊气太重,一动就会被他察觉气息。” “你去引开他。”男人说,“快,别让他发现幻境。等你引开,我就带纳兰德性离开。” 女人回头瞪他。可画面边缘像漏了光一样,刺眼极了,还是看不清她的脸。 “你怕我食言?”男人笑了,“放心,我玄臾言出必行。说了会带你回去。再说没有你,我也无法抽离他的灵魂。” “最好别跟我耍花样。” “记住,你是跟我合作的,别为故人倒戈啊。” 纳兰德性动惮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铁笼子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罩住。“连笼子一起带走,能掩去他的气息。”说完这句话,女人就不见了。 “风管家快来,这里,这里信号最强!”门外传来张开全的喊声。纳兰德性眼睁睁看着风潇停止打斗,应声退出门去。 “风骚你别走!我在这里啊——”他着急地大喊,也不知道发出声音没有。反正风潇是听不到的,就这么擦肩而过,相形渐远…… 该死! 求救不成,只能自救了。纳兰德性摇一摇脑袋咬一咬舌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看到墙角有一个插座,灵机一动,从衣服里拆下脉冲治疗仪的导线,剥开一端的塑胶皮,缠绕在笼子铁栏杆上,另一端握在手里,艰难爬到插座旁去。眼看那面孔模糊的男人回身走过来,迅速把线头伸到插座里去。 “大人,跟我走……啊——”男人刚一摸到笼子,就被电得毛发竖立。 呼,还好恶灵的身体也是肉做的,组织液也是电解质什么的吧,能导电。 感觉又要睡过去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 院子里都是民工,在一小队警务人员的监督下挖黄金。 那砖头满天飞的场面,跟建筑工地似的。 风潇和王建刚进出人多的地方都是隐身的,张开全就没这个技能了,一边被警察当作觊觎黄金的野蛮刁民驱逐出门,一边举着手机对空气说:“你们看你们看,信号满格了,就在附近!” “难道是个女民工?”王建刚费解地环顾四周,“不对啊,谁会要百岁老人当民工?” “唉,走远了走远了……”张开全寻着信号奔去,刚一跨出门槛就撞到一个奔波儿灞身上。 ……好吧是个身材火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5 爆的年轻女人。 “满格了。”张开全擦一把鼻血说。 “巫罗是你?”风潇显出身形来,显得有些诧异。 “靠,乔大小姐?”王建刚惊呼。 联新娱乐公司的千金,安东的娇妻,乔珍。依然一身昂贵的普拉达,跟小镇风情不太搭调。 ☆、第38章 所谓精契 (三十八) “我是巫罗。”乔珍倒也大方承认,“怎么的蚩尤氏,你们在找我?” 她叫的是“蚩尤氏”而不是“蚩尤氏后人”,更不是“伟大浮冰王之子”,可见她不仅是货真价实的巫罗后人,还是个知道许多远古渊源的巫罗后人。 因为在巫罗一族随神农氏主人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九黎族蚩尤氏部落还没有分裂成十大王国。 “巫罗来这里做什么?”风潇有些出言不逊。也怪不得他多疑,沈宅是个是非之地,她的出现实在太巧。 “来捉妖兽啊。”乔珍说着抬了抬手,一只鼹鼠模样的活物显形一两秒,被她捏着脖子生不如死,“你们也知道吧,近来有许多无名妖兽从结界罅隙里闯进我们世界,为祸伤人。我有义务收服它们。”说着往宅门里一丢,紧接着画符封门。 “所以是你把这些妖兽锁在老宅子里的?” “确切的说,我只是加了一层屏障,不让它们跑出来捣乱而已。老宅子本来就阴气重,低等妖兽初来乍到难以适应这世界的生态环境,只有先聚集在各地老宅子里。这沈宅清朝末年死过不少人,有腐尸气供它们食用,理所当然成为了十里八乡妖兽们最大的据点。” “怎么的?巫罗后人已经沦落到做赏金猎人的地步了?”王建刚说。 “没有赏金。别忘了,我也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义务而已。” 说话间有个颇有气质的中年妇人从沈宅里出来,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左手里拿着一摞乐谱,打头的一页写着《和光同尘》,不甚在意地看了这群人一眼,径直走去上了对面的红色英菲尼迪车。后面小跟班手里提着两只皮箱。 直到汽车绝尘而去,风潇还是觉得这妇人有些眼熟。不过没工夫细想。 风潇将信将疑打量乔珍几遍,其实暗地里已经试探过她身上的灵气。对方仿佛有意让他识别一样,将灵气都浮于身体表面,显而易察。诸多疑虑先不管,风潇问:“能不能请巫罗大人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与我订下灵血契的凡人。” “既然订了灵血契,你自己还找不到吗?” “被人阻断了。”风潇说,“设阻的八成也是个巫族后人。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破除对方用巫术设下的阻碍。” “哦?”乔珍意味深长地绕着风潇走了一圈,“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任何好处。但是,能不能过后再说?十万火急。”风潇一口咬破自己左手虎口,殷殷鲜血坠地。 “好。”乔珍也不废话,摊开掌心接了风潇的血,闭上眼,另一只手像摸水晶球一样在那血滴上方比划半天,两手之间渐渐形成了一个血色的光球。 ……三分钟后。 ……五分钟后。 ……十分钟后。 王建刚:“巫罗大人你行不行?” 张开全还沉醉于刚才“duang”的碰撞中难以自拔,*得烟斗都忘了抽:“我、我这儿有充电宝您需不需要?” 风潇终于回味过来,刚才那妇人经过时身上略微散发出纳兰德性的血气。突然狐疑地回身看了眼宅门,说了句“建刚有情况叫我”就隐身冲进门去。 该不会跟玄臾狼狈为奸的巫族后人已经现身了?该不会是缓兵之计调虎离山?该不会他们故技重施?不好—— 然而寻遍沈宅每一间屋子,没有幻境,没有人。只是书房的窗子大敞,一群妖兽围在地上舔着半干的血迹。 “快,往这边去了!”乔珍突然带着张、王二人出现在窗外,他的血滴已经凝成一颗晶莹的宝石,悬浮于空中指引着镇外树林的方向。风潇没有迟疑,纵身跟上。 ****** 跑了十多公里,都快跑上国道了,那血滴戛然止步,掉头就往回飘。 “怎么回事?”乔珍嘀咕了一句,跟风潇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 这时候一辆拉猪的大卡车从公路上疾驰而过……然后一只猪从车厢里飞跃而下,满身是血地朝他们飞奔过来。 猪背上还驮着个人。 跑近一看,哪儿是猪啊,分明是只没毛的大号松狮。 靠,龙追? 跑到一半的时候,龙追筋疲力尽倒地。背上萎靡不振的男人滚了几滚,爬起身踉踉跄跄朝风潇走来,步履蹒跚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奇奇——”“老板——”大家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妈的!饭桶!要你屁用,老子都快被人剥皮吃肉了——”他朝风潇愤怒地喊话。短短几步路“妈了巴子”十几遍。最后一遍没骂完,就被风潇大力抱住。 那力道实在惊人,惊得在场所有人都静了,包括纳兰德性。就这么紧紧相拥几分钟,背景是青山绿水,前景是车尘碌碌,就好像一幅公路大片的海报。还是*cp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腔的怒火,突然都撒不出来了。只觉得好安心啊。 他感觉到风潇叹了口气,几乎是从胸膛里发出的声音。“大人你腿好了?”他好半天才问。 “啊?”纳兰德性后知后觉低头看了一眼,瞬间又站不住了,好像泄尽一身力气似的,分分钟要瘫。下意识就出手攀住风潇的腰,被他一把捞住才得以站稳。又骂骂咧咧道,“还不是你个无能的家伙,明明都已经找到我了又走掉,逼得我只能自己逃跑了!多亏龙追及时出现!妈的一只猪都比你可靠!” 地上龙追呜咽两声以表示自己是狗不是猪。 “你刚才真在沈宅里?” “怎么你不是来找我的?” 确实不是,是跟踪信号来找巫罗的。何其有幸,顺便找到了健全的神农氏大人。纳兰德性顺着风潇视线看到了那名昂贵的女人,倒抽一口冷气:“安太太?贵干?” “你好啊蚩尤氏。” 一辆红色英菲尼迪从公路上驶过。突然停下,又退回来。后排窗子里露出一张端庄妇人的脸,有些动容地望着纳兰德性:“奇奇?” 妈妈?空张了张口,发现这个称呼,已经不大会喊了。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6 ****** 纳兰德性那天没剩了多少力气说话,一群人分两拨搭了亲妈和乔珍的车来到市区,辗转回家。 亲妈坐左边风潇坐右边。亲妈泪眼婆娑看着纳兰德性,酝酿半天才开口:“奇奇你不是已经……” “死了吗?”纳兰德性替她说完下半句,笑着压一压预备开口的风潇,“我诈死的,吓着您了吗?” “诈死?” “对,诈死,躲债。” “原来你没事,我的孩子……”亲妈彻底泪了奔,激动得要抓儿子的手,被纳兰德性巧妙地以擦鼻涕的动作躲开,“这次回国干嘛?” “警方通知我宅基地下面探到贵重金属矿产,需要征用开挖。” “哦是这样啊。”纳兰德性假装不知情,“这么说老宅子现在在您的名下?” “你爸爸当年债务压身,又不想把老宅子卖给别人,就从我这里抵押了些钱。他知道最后就算赎不回去,我也是会把宅子传给你的,还能避免债主找麻烦。肥水不流外人田。” “哦呵呵,画家这算盘打得蛮精明的,里外不亏。”纳兰德性心中为老爹怒点赞,谁让她当年一走了之,就坑她的钱,就不还,“画家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自从交接完宅子,我们就失联了。” “宅子里的家具呢?” “我接手的时候还在的。后来我在国外,宅子一直空置,大概有人偷走了。我这次回来顺便报了警,不知道能不能追回。” “有看到过一本书吗?《粉墨梦》原稿。” “大爷爷书房里《粉墨梦》倒是有好几个版本,不过原稿没有见过。” 果然是被人抢走的那本吗。 “奇奇你受伤了吗?”看到他不太利落的腿脚,亲妈关切地问。 “没有,跟朋友来度假,走太多,虚脱了。” “这位是……”亲妈隔过儿子看着风潇,风潇正低头看着纳兰德性压在自己手上忘了拿开的手,察觉到目光才抬起头来,正要自我介绍,被纳兰德性一爪子拍在嘴上。 “他叫风潇,是我的……” “我明白。”亲妈特别通情达理的样子,温文笑说,“这么多年都是风先生在照顾我们家奇奇吗?真是谢谢您了,替我这不称职的母亲做了那么多……” 风潇礼貌得好像绅士:“不用客气,也没有很久。奇奇很好照顾的,就是晚上睡觉不太老实,总爱翻身踢被子……” 纳兰德性瞪他:奇奇是你叫的? 亲妈递上一张名片:“这孩子总不愿记我的联系方式,我只好拜托给您了。如果未来有一天你们需要合法婚姻,可以来找我。我先生是英国同性婚姻合法化倡导者之一,我们在冰岛也买了一块地,如果国内舆论压力比较大,可以去那里生活……” 风潇看了纳兰德性一眼,大大方方收下:“有跨种族婚姻合法化的国家吗?” “您不是中国国籍?那没关系,这个全世界都是合法的。” “不是不是,我是说,有生殖隔离的那种,跨种族。” “……?” 纳兰德性:“喂,喂——”怎么说得跟人兽兽人似的。 “妈妈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是吗?想替我操办婚礼啊?” 亲妈立刻欣喜若狂:“如果可以的话……” “不用了。没记错的话,我葬礼您都没来。忙吗?” “我……那时候刚好难产……” “啊,恭喜。” 妈妈愣了下,神情有些难过。纳兰德性这才发现说错了话:“我是说,男孩儿女孩儿?” “弟弟。”她说,“前头还有个十岁的妹妹。你瞧,这是他们的照片……”说着从精致的手包里掏出手机。 “啊,到地儿了。风骚你背我。”纳兰德性叫司机把车子停在王建刚诊所门外,临下车才好像想起来亲妈似的,回头客气一句,“谢谢您顺路送我们回来。现在寄人篱下,就不请您进去坐了。再会。” 徒留下亲妈在车里举着手机不知所措。 ****** 转过身后,纳兰德性深深叹了一口气。可还是觉得胸闷气短,没处发泄,于是一口咬住了风潇的肩膀。风潇倒也默不作声地忍着,只微微偏了偏头,鼻尖不经意扫过他的额头,又转回去,脚步如常。他越是不喊痛,纳兰德性就咬得就越紧,布料都快啃穿了。哼,咬死他才痛快。 风潇却没背纳兰德性回诊所,而是径直朝巷子里走去。小楼外夕阳残照,一地的殷红。 “干嘛来这里?” “诊所人多,不好办事。” “办什么事?” 推门的一瞬间,风潇迟疑了下:“闭上眼。” “干嘛?有surprise啊?” “不是。里面在装修,乱。” “再乱也是我家,还怕看见吗?” “闭上就对了。”风潇反手把肩膀上的脑袋按在自己头发里,背着他一路上了二楼,纳兰德性的卧室。油漆味是有点呛鼻。 “对了,今天的帐还没跟你算!你不是神通广大么,为什么不来救我?” “以后不会了。”风潇说着把他摔在一张绵软的大床上,二话不说欺身就压上去。 “你你你你干嘛?” “大人,其实在灵血契之上还有一种最牢固的契约,叫做精契。一旦订下精契,你就是我的附属,受我灵力场庇护,我就能时时感应到你的位置和状况,并且任何巫人不能再近你的身。” “哪个‘精’?是我想的那个‘精’吗?” “应该是吧。” “禽兽!禽兽不如!你不是不睡凡人么!” “不一样不一样,这次不是我想睡你,是局势所迫,是大义凛然,是逼不得已,是……反正大人你理解一下,来,抬臀,压着内裤了……啊又压着我头发了。” ☆、第九重梦 (三十九) 楼下装修得怎么样纳兰德性不得而知,反正这间屋子看起来是跟记忆里分毫不差的。也不是分毫不差,比记忆里的崭新。当初给他看过几张照片,没想到他还真能照着复原。 窗子本向阳,奈何天晚了,吹动帘子的都是冷风,屋子里光线也有些晦暗。两人对上视线,都看到对方眼里亮闪闪的水光,鼻息也是一样的粗重炙热,一瞬间同时沉默,目光微妙地交错而过。风潇一边撇开眼一边将他翻过身去,想以一种最野蛮粗暴的方式法办了他。 纳兰德性却也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7 不是个身轻体软任人宰割的娇弱受,霸王硬上弓可休想,腰上使力与他对抗,拧着劲儿偏不翻过身去。经过几番较量,两人几乎在床上扭打起来。 毕竟风潇一米九多,毕竟纳兰德性是个半残,最终还是喘着粗气被人压在身下。 “风骚你他妈来真的?” “裤子都脱了,废话来真的。”风潇将身上长袍的对襟一把扯开,扣子崩出去好几个,一手一膝压住衣衫凌乱的纳兰德性,任他挣扎不予理会,另一只手将自己的裤子褪到大腿处,俯身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得劲,索性扯烂了一条裤腿,然后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背上,害怕压死,才又提了一分气起来,胯间硕物已然跃跃欲试,频频抽动着,在身下人圆润丰腴的股间缓缓摩擦,柔软光滑……舒服得低低叹一口气。还没真的做什么,没顶快意就已经要把他淹死。 浮冰一族丧失性功能一元一纪,都快忘记,原来这般*。难怪无论兽族人族,多的是因为争夺配偶而引发的战争杀戮。值啊。 现在谁要是敢给身下人提起内裤,他跟谁玩儿命。这么想着,忍不住先下手去撕烂,纯棉裤边临界崩断的一瞬间在纳兰德性光嫩的大腿上勒出一道鲜红血痕,看得风潇心里一颤,莫名更动情几分。 “艹,滚!老子同意跟你订什么‘精契’了吗?” “用不着你同意。”今天在千灯找到他的那一刻,风潇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拴死他,霸占他,不能再让任何人碰这猎物一根汗毛。就那样从眼前丢掉的感觉实在太不爽了。 他的猎物,哪有落入别人网中,害自己忧心忡忡的道理。 “我靠,你在你们那边都这么霸道的吗?!” “比这霸道。” “嘿,老子今天就改改你这欺男霸女的王子病!第一老子不是也不做你的附属,第二老子不拿身体做交易,第三……啊——”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堵住了他的嘴,风潇大手死死按着他的头,不知道是想要闷死他,还是不想看见他的眼。冷汗浸透了脸颊下一片床单。除了大口喘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缓解。真不明白为什么括约肌都失常了,痛觉神经还他妈这么敏感。 同样敏感的还有稍后被唤醒的欢愉,明知羞耻却还是忍不住一点一点苏醒燃烧,从*连接处直窜心脉,又像万伏电击般迅速传导至四肢百骸。从愤怒到认命,从认命到沉沦,统共不过短短几个秒钟。手指脚趾都变得虚脱无力,连床单也抓不牢。 自己也分不清了,究竟是不能反抗,还是不想反抗。妖孽,祸水,他奶奶的。 “信、信不信我……告你强/奸!” 一口咬住他的手掌泄愤,却被回报以更加猛烈的贯穿。“大人,装什么烈士,”风潇俯身轻佻地舔舐他眼角逸出的泪,呼吸里带着野兽一样的危险,“你那天不是还求我这样……” “唔……你放——”“屁”字还没出口,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满鼻子消毒药水和玫瑰香气的夜里,肢体交缠下他无耻求欢……当时就傻了逼了,一边卧槽一边涨红了脸,然而这羞耻感就好像催情剂,撩拨得人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皮没脸的荡/妇,不不不荡夫,加上身后那人越发猖狂的动作,一瞬间就被扔到了情潮的顶端。 情关松了,齿关紧了。他不确定那天有没咬碎风潇的手骨,反正后来是不大清醒了,云里雾里被折腾了半宿,浑身散架一样的痛。 万籁俱寂里他俯来耳边:“说,第三是什么?” 什么第三啊?他心里奇怪。 当晚就做了一个更加奇怪的梦—— 白凤翎羽铺就的长毯从云山雾罩的未名地一路延伸至宫殿深处的水玉榻下,榻上棕发白裳的少年怀抱幼鸾而卧,故作淡漠的神情里分明透露出稚气未脱。 满副戎装的银发男人披一身鲜血风尘仆仆归来。少年抬眼:“阿风。” 男人单膝跪地扶胸行礼。 “你来。”少年笑说,“来看,第九重梦,织好了。我带你去。” 男人一挥剑,世界从中斩断,强大的力量弹开了少年的手。 惊恐中天翻地覆,只见男人满目愤恨,脸孔渐远。下意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百口莫辩。 心口好痛好堵,有点想哭。 然后惊醒了。 睁眼望天,惊魂不定地喘着大气,刚回味说这梦真他妈玄乎,下一秒就……妈的什么梦来着?忘得一干二净。股间的酸痛和床单上的大片白渍倒是提醒了他前夜发生的事情。可是,另外一个当事人呢?不说不解释,就这么事了拂衣去吗? 奇迹的是,脚能走了!并且膀胱还恢复了紧小便的感觉。 楼下传来音乐声,是纳兰楚客的刻录唱片,翻唱自周璇的“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明晃晃的视野里,铜质唱片机在大厅中央咿咿呀呀,售楼中心的痕迹一扫而空,通黑大理石的地板映出人影绰绰,墙裙全部是上等黑酸枝木,老家具无一遗漏回归原位,另外多了许多高科技玻璃展柜,展柜里是花花绿绿的戏服道具、老电影海报、名人内衣裤…… 北面墙壁特意留白,正在投影一部粉墨制片厂出品的黑白老电影。 最主要的是,人头攒动,宾客应接不暇。 ——粉墨影艺博物馆已经正式开张了。 天,什么时候的事?总不会一夜之间就装修好了吧? 有人发现了二楼的纳兰德性,立即兴奋地举起镜头,周围的人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注意到他。 回身闪躲的同时,看到了走廊尽头被麻绳捆着的安冬,正像个虫子一样从阁楼间房门里蠕动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安冬比了个“嘘”的手势……嘴势,下巴指一指楼下,意思是别惊动游客。 “天呐!太幸运了!竟然真的见到了纳兰图图的哥哥!”“馆长先生我们是慕名而来的能不能跟我们合个影啊?”楼下人们开始骚动。要不是楼梯口安了道防护门,并请了保安把守,估计都要冲上去了。 愧对群众厚爱,本想道谢,心口突然一阵钝痛,抬手的时候看到露出袖口的皮肤像被烧伤一样,一点一点溃烂萎缩,触目惊心。 ☆、第40章 说你爱我 (四十) 半秒的心惊之后,纳兰德性恍然大悟。难怪风潇要带他回小楼里来,原来真的是个surprise啊——是要他惊喜地发现修复小楼的心愿达成,这样就能收魂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8 魄走人了吧。大概这次失踪事件提醒了风潇,任务再拖延下去只有被人捷足先登。 那昨晚的事,又算什么呢?温存告别?还是引渡他灵魂的一个步骤?很有可能。想到他始终按着自己脑袋的手,突然感到心寒。 “纳兰先生,我们聊聊。”安冬的话唤回了他的思绪。 “是谁绑你?” “你那了不起的管家先生,还有谁。” 风潇绑安冬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第一次被骗去沈宅就是因为安冬的明示暗示,他跟这场阴谋脱不了关系。纳兰德性走去朝阁楼间里张望了一眼,奇了怪了,公司人都到跑哪去了。看安冬挣扎得厉害,脖子手腕都勒出了血痕,掂量半天要不要给他解开。 看了看手背逐渐从袖口延伸出的烧伤,心里赌着风潇的一口气,决定替安冬解了。 “哎,我说,你手下都不是人啊?”安冬盯着他的眼睛道谢,又神秘兮兮凑过来问。 “你知道了?” “亲眼所见!不过……开玩笑的吧?真不是人?”安冬一脸的不相信,“那么是机器人?” “是恶灵。” “恶灵牌机器人?” “恶灵牌恶灵。” “那不可能。” “你看你,不信我还问。” “咱们可都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啊,你跟我坦白说,再高的高科技我都能接受。” “随便你信不信。”实在难受,起身要走,却被安冬拉住。手腕的溃烂被布料擦得生疼。 “除非证明一件事,我就相信你。” “什么……唔——”猝不及防被人吻住,纳兰德性被撞得连连后退,靠在墙上。看着故人近在咫尺的眉目,突然不知道怎么反应了。总还是怀念的,但又很抗拒。直到安冬迫不及待伸出舌尖舔舐他门牙内侧时,才猛地回神推开。 “你根本就是纳兰本人,你根本就没有死,只是在躲我而已,对不对?”安冬气喘吁吁质问,眼里也浮上一层血丝。 “你在说什么!”有些生气。 “别装了,你十八岁拍戏的时候门牙被武替打断了,现在这两颗烤瓷牙还是我陪你去种的,后来又摔了次马,里面衬了金属片固定,所以我每次跟你接吻的时候都能尝到一股铁锈味道。这是只属于你独一无二的味道!我永远不会忘记!纳兰士奇,别装了,我们在一起四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孪生哥哥!” 纳兰德性抠了抠假牙……这他妈也可以?该死的安冬从来没跟他说过牙有味的事儿。 安冬又要上来吻他,这次遭到的反抗岂止果断坚决。纳兰德性拔腿走了几步之后,突然重重跪倒在地,肩膀不住颤抖,脖子上一点一点蔓延上狰狞烧伤。 安冬错愕两秒,冲过去扶他:“怎么回事?我送你去医院——” “你以为你出的去吗?”纳兰德性虚弱中不忘嗤笑,风潇必然还设了别的措施防止他逃走,比如无形的铁丝网什么的,又按住他预备拨120的手,“去医院也没有用的……安冬,帮我……帮我找药。” “什么药?” “去风潇的房间,或者王建刚的……去找输液瓶和针管。”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近来常常身体不适、心情倦怠,每每输那种药之后,就会有所好转,甚至变得精神百倍。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依赖上了那药效。 试一试吧。不管怎么说,不甘心呐。好不甘心,让风潇就这么得逞。他还想活啊,还想当着那傻大个的面好好活他一活。人生的精彩还未领略足够,也还没给他见识过自己在片场大展英姿…… 如果还有机会,真想接下《一棹天涯》,那剧本很好,侠义江湖,快意恩仇,烈天涯必会是个很有魅力的角色。 让那谁看看,他纳兰德性不只是个不入流的三线小演员。 ****** 风潇把龙追放在卢俪家门口,如约去医院替纳兰德性拿新的脉冲治疗仪。现在谁都须防,难说不会有人在脉冲仪上动手脚。来去都是飞的,统共也不过十几分钟。 反正订了精契,又借助巫罗乔珍的力量设了隐形墙将二楼整个罩住,又有王建刚照看,十几分钟不至于出事。 路过街心公园看到小情侣热烈拥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有所回味地撇撇嘴。 回程一半的时候,后腰命门(穴位)突然一阵燥热不安。因为从来没跟人订过精契,起初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当是前一晚纵欲过度,累了。直到命门脉络跳动频率越来越快,他才暗道一声不好,全力赶赴解放路。 命门主精关,当然就是“精契”的关键所在、感应部位。蚩尤氏不善医药,仅有的医学知识都是上古时代从主君神农氏那里学来的。在被诅咒不孕不育之前,“精契”在蚩尤氏部族里还蛮盛行,遥想当年,还是一个性开放的美好时代…… 蚩尤语里有句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最忠诚的臣子就应该把主君时刻挂在腰子上,殚精竭虑去保护。 还有一句——每当思念主人,我就腰疼。 多么精辟。 如果不是不孕不育的诅咒害得“精契”失传,精契仍是所有契约里最灵敏牢靠的一种,当然也有弊端——感应次数多了容易肾虚,腰酸背痛还疲软。关于什么是“疲软”,据说父王懂,风潇是不怎么懂的。 这一次说白了只是试试,这不刚恢复性功能么。 ****** “纳兰,纳兰你不要吓我……我喊人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安冬跪在地上抱着痉挛不止的“枯骨”,急得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不要……没用的……”纳兰德性绝望地松开了流速调节器,看着迅速肿起的手背,叹了口气,“安冬,我要死了。” “不会的……” “你闭嘴,让死人多说点话!” “你才闭嘴!你以为我会让你再骗我一次?我才不会让你再拿‘死’当借口从我身边溜走——”说着抱起来就往外跑,却在二楼楼梯口撞上一堵隐形的墙。果然吧,风潇是谁。 安冬爬起来,一遍一遍尝试,一遍一遍撞墙跌倒,不知气馁,声嘶力竭大喊“来人来人”,楼下熙来攘往的观光客却置若罔闻。 没用的,风潇是谁啊。 “安冬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爱过,还爱,一直都爱,只爱你一个!” “……”纳兰德性,“我是问你,当初给老子种的假牙根本不是最贵的那种对不对?” “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69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果然是你!”喜极而泣,眼泪鼻涕喷了纳兰德性一脸。 真他妈恶心。安冬啊安冬,你说你三十岁的人了咋还那傻样?一点没变,外表高冷内心幼稚……不,弱智。纳兰德性想着想着就笑了,张张口却发现舌头打了结。本来想问他是跟什么人勾结、为什么骗自己去沈宅遭人暗算、目的又是什么……可是安冬脸上的紧张关切,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突然想起过去两情相悦的日子。安冬这个人啊,懦弱有之,自私有之,世俗有之,贪婪有之,就是没有大极大恶的本质。难道人之将死容易心软?纳兰德性总觉得安冬做不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真没想到自己毕生的夙愿就这么简单啊,收复小楼。该说没心没肺呢还是重情念旧…… 他在等风潇来。 等风潇来带走他的灵魂。也不知道能不能保留意识旁观一下,看他是怎么操作的。其实还蛮好奇的。 听说会和上一次同样死态。弹片飞入心脏的疼痛被慢动作回放,像是用最锋利的刀片一点一点撕裂心包、心房壁、房室尖瓣、隔膜……每一丝疼痛都格外清晰,真是叫人生不如死…… 人将死的时候应该是有第六感的。譬如说现在,纳兰德性分明就感觉到,风潇来了。 可是,来是来了,就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现身,也不靠近,就静静地看着,看着安冬抱着奄奄一息的纳兰德性痛哭失声。 好像冷眼观看一场苦情戏的拍摄。 “安冬……”纳兰德性叹一口气,捋直舌头,气若游丝地说,“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 “什么话?” “说你爱我。”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你不在的三年里,我才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多么、多么多么,深爱着你。是我错了,不知道你生了病还背着债,还那样跟你吵架……纳兰,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再一次,我怕我承受不来……” “安冬你知道吗?我三年魂魄不散,又从坟墓里爬出来,就是为了听你这句话。”纳兰德性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的心愿,就算圆满了。”捞过安冬的脖子,在他颤抖的双唇上吃力而深情款款地亲吻一下,“答应我,我走后,你好好的。” 安冬泪奔,更加抱紧了他。 ☆、第41章 撮还是拆 (四十一) 其实博物馆装修好已经有段日子了。王建刚多次旁敲侧击暗示诊所住太多人会影响生意,风潇始终无动于衷,一直也没告诉过纳兰德性。 小楼是他的心愿之一,有可能正是他拿灵魂交换的那一个,有可能不是。 说不清是出于哪一种考虑,劫后余生那天,突然很想带他回小楼看看。于是就回了,却临时改主意让他闭眼。 ****** 纳兰德性是有意让风潇看到他跟安冬恩爱的一幕。 气他的袖手旁观,气他的无动于衷,气他的冷漠残酷。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气到。 赶回来的路上风潇还在想纳兰德性你心愿还真他妈渺小,不就一座小洋楼么至于让你拿灵魂召唤我?回来一看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原来他最大的心愿还是安冬,一直都是安冬。他亲口说的,复活就是为了听安冬一句话。一句“爱他”。 好啊,你们继续啊,柔情蜜意啊,互诉衷肠啊。我就看看不说话。 你是情种,你为他死;我拿走你的灵魂,我完成任务。早该这样。昨晚的事情,就当我试试身手。 两人各自赌气,好像一种僵持。 纳兰德性闭上眼的一瞬间,风潇才现出身形,一脚踢翻了安冬。将人接到怀里时,那身体已经开始枯萎灰化,脸上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没有。 “你……”安冬惊奇了一秒,很快回过神来,“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快救救他,救救他——” “你给他大剂量注射违禁药品,是什么居心?”风潇一边覆上纳兰德性的额头,一边质问,“放心,他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安冬傻了:“什么违禁药品?” 风潇不再理会,准备念咒收魂。等着纳兰德性灵魂出窍的时间里,整个手掌都是颤抖的。他还有呼吸,睫毛也还在轻颤,像睡着了一样。突然有种捏死他的冲动,狠狠捏死,再坐实安冬杀人的罪名。算作报复,算作惩罚。 明明应该庆幸任务提早完成的,心里为什么感到不爽。不爽得厉害。 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建刚回来了。看到这状况有些愣。 “去哪儿了?”风潇的声音冷得像杀人的霜刃,吓得王建刚差点结巴。“莎、莎莎有新发现,约我去报社楼下见面,她说……” “不需要了。”一切都要结束了,不需要麻烦了,风潇说,“不是让你看着他?谁让你擅自出门?想重蹈两百年前的覆辙吗?” “奇奇要死了?” “看不出来吗?” 王建刚腹诽,凶屁啊凶,殿下了不起啊,这是你的大人又不是我的,搞丢魂魄也只能怪你自己好伐。不过还是上前去帮忙,用灵力感应周围有没有噬魂妖兽环伺。一般这是它们最活跃的时候。 “殿下……房子里倒是干净,外面好像有巫人气息。” “我知道,来了有一会儿了。对方既然想尽办法要坏我的事,一定不会放弃这最后的机会。备战。” “是。” “你们在做什么?快救人啊!快送他去医院啊!”安冬扑上来夺人,被风潇毫不费力推倒,连带着手里的输液瓶碎了一地,玻璃渣子刺进掌心。“滚。小心我让你陪葬。” 四周疾风乍起,妖兽们破窗涌入,直奔纳兰德性的身体,“呼哧呼哧”张着血盆大口。可那巫人的气息还是隔了老远,待在楼外好像不打算进来。风潇心下一沉,不好,对方竟然不是直接来抢夺魂魄,而是用了毁灭*逼魂魄无路可退的极端办法。巫人通灵,后期可以劫轮回道抢杀灵魂。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阻止风潇顺利取得魂魄就可以。 虽然也在意料之中,却没意料到妖兽如此之多,没有上万也有成千。所幸都是没有实体的噬魂兽,暂时没有惊动楼下优哉游哉的游客们。王建刚独自应战渐显吃力,风潇夹起纳兰德性,幻出三尺半的长剑,单手加入战斗。 “殿下,整个这个世界都未必有一万只噬魂兽,太不寻常了!” 是啊,难道低估了沃野王国的力量?蚩尤氏沃野一族的灵力跟浮冰一族从来不能同日而语,一直是以百倍于浮冰王国的人口和旺盛的繁殖力保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0 持势均力敌的状态。玄臾能不受召唤进入这个世界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连兵主蚩尤和浮冰王华夤都无法引渡成千上万只妖兽到异世界,区区沃野王子能做到吗? 还是说,是沃野以外更加强大的力量? 可以肯定的是,玄臾一定利用了这些妖兽。 战斗到了第十分钟,虽然离风潇的极限还很远,但噬魂兽的数量越来越多,小楼都快装不下了。一只状似玄蜂的大鸟趁其不备袭击了被风潇夹在腋下的纳兰德性,左耳上啄了一口,瞬间鲜血喷涌。 风潇看到,旋身躲过,愤怒斩杀手头的无头兽,迅速回身翻腕,三两下就用剑尖将大鸟碎尸万段。 然后突然休顿一下,退到安全地带,看一眼怀里人立剑杵地,说:“建刚,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不对?” “什么?” “告诉我莎莎说了什么?” “殿下现在不是时候啊——”王建刚体力不支,一人应付叫苦不迭。 “对,现在还不是时候取他灵魂。” “……咱俩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儿。” 仿佛一件两难的事情终于做了正确决定,动作都比刚才果断利落,风潇变出手杖在地上划了一个圈,往面前一立,妖兽们纷纷碰壁,近不了其身。抱着纳兰德性坐在地上:“寡不敌众,来日方长。手杖阵挡不了几时,快,莎莎说了什么?” 想要做的事情,总能找到一千个必须这样做的理由。王建刚隐隐觉得殿下这状况不妙,却无能为力:“莎莎说查到闻达失踪前在调查林家私生子和资产大变更的事情。” 风潇看了眼怀里人狰狞的面孔,死了一样,完全不为所动。好在探了探还有鼻息:“具体说。” “好像说原版《粉墨梦》里涉及了林家第一代林景襄的发家史,包括粉墨电影制片厂如何衰落又如何到了林景襄手里,更名‘大悦影业’,还有林家后来错综复杂的豪门恩怨和私生子问题,不大光彩。似乎有人不想那些内容见光,不仅删减了书里的相关篇幅,后来看过这本书原版的人都出了事,包括纳兰绅和纳兰奇奇。闻达也正是为了调查林家丑闻才去千灯寻书的。” 风潇又低头看了一眼,说:“纳兰绅死了吗?” “不知道啊。” “想见他吗?” “我见他干嘛?” “没问你。”风潇提起纳兰德性受伤的耳朵,加大音量,“你都听到了?想找到你家画家吗?他没准儿还活着……但也许活不长了。有人盯上他了。” 纳兰德性焦黑的眉头动了动,牵扯得附近皮肉绽开,露出鲜红颜色。 风潇不自知地沉下一口气,大手托起他的脑袋,嘴巴凑近含了含那只血流不止的耳朵,自己也说不出这举动是出于什么心理,又说:“秦烬又打电话来了,想跟你面谈《一棹天涯》的事情。你想演,对吧?我还没推。” “哦,还有,你的老情人好像还有好多话对你说。你不是就想听他说话么……” 眉心渐渐长出了鲜活的血肉,皱缩的伤痕开始一点一点结疤脱落。说明他心里还有许多的放心不下。 “有个词怎么说?口是心非,还是言不由衷?” 多谢他的放心不下。 开始有妖兽撞破阵法冲进来,不要命地试图啄食纳兰德性。风、王两人提剑再次备战。却见安冬举着点了火的拖把从厨房里冲出来,没头苍蝇一样胡乱挥舞,驱赶那些他根本看不见的妖兽。 妖兽们被吓了一跳,退散几秒,很快又重新涌了上来。这次有一半的目标换成了安冬。 风潇愣了下,很快表示嗤之以鼻。这凡人,以为是在对付他们世界的野兽吗,区区火把,充其量是妖兽们的兴奋剂而已。不一会儿安冬脸上身上就皮开肉绽了。 虽说火把没有奏效,火把引发的火警装置却奏了大效。当天花板突然下起雨时,一楼的游客们纷纷阵脚大乱,保安也打开安全门冲上来看发生什么事。风潇趁机吻住纳兰德性,隐身带他混入人群。 噬魂兽喜阴畏阳,最怕活人聚集的地方,并且头脑非常低等,不能从众多同类中辨认目标。纳兰德性如果不醒他们尚且能嗅出,要是醒了就没办法了。 而风潇分明感觉到他的牙齿轻轻咬合了下,抗拒着异物的进入。抬眼看时,脸上大部分的皮肤已经恢复,只有眼睫还在颤抖着挣扎,想要睁开却睁不开。 妖兽们逡巡一会儿,失去方向般,七零八散从四面八方的窗子里逃走。 当安冬惊慌失措地冲到二楼栏杆旁,遍体鳞伤向下张望时,人们纷纷惊呼着举起相机,有人兴奋地冲上二楼去……安冬却无心应付,只是拨开人群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一楼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里,苏醒的纳兰德性渐渐显出身形,安冬远远与他对上视线,突然安心地瘫在地上。随后显出身形的风潇冷冷看了一眼,扳回纳兰德性的脸,挡住他的眼,垂头吻住,自己则一边挑衅地与安冬对视,好像炫耀又好像鄙夷。下一秒又一同隐身,让安冬寻不着。 ****** 又一次了,他能复原是个奇迹。 据前辈们说,召唤者在念咒语时许下的心愿是唯一的,一旦实现,就是灵魂出窍的时刻。 所以说这任务还蛮好完成的,一锤子买卖。 纳兰德性是个异类。他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自己拿灵魂交换的愿望是什么,要么傻,要么装傻充愣。想从恶灵手中骗时间吗?呵。 耍心机也没有用,该死的时候,逃不掉。两次重现前生死状,都是因为见到了安冬。风潇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拿灵魂交换的心愿,一定就是安冬了。 然而两次濒死而生,可见愿望还没完全实现。莫非是想跟安冬破镜重圆?哼。 那么眼下就面临两个选择——一,撮合两人,完成任务;二,棒打鸳鸯,让他活。 此前,先要解决妖兽和巫人的问题。纳兰德性失踪的时候有两个可疑女子出现在沈宅附近——乔珍和韩曼琳,也就是安冬的妻子和纳兰德性的亲妈。乔珍是王建刚打过交道的巫罗基本可以确定,那韩曼琳有无可疑? 想来想去,又绕回到上一个问题——撮合?还是可劲儿拆? ☆、第42章 帽子真绿 (四十二) 一场冬雨刺骨寒。 风潇背着半醒的纳兰德性在外面晃荡了半宿才回家。观光客散了,一楼的狼藉已经打扫干净,一如从前的整洁。 放好洗澡水要去抱纳兰德性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1 进来,一转身发现他已经站在身后了。是站着,两条腿笔直地站着,好端端的一个少年人。想起今天是去医院拿脉冲仪的,脉冲仪呢?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纳兰德性耸耸肩:“没什么,你说过神经损伤能好,我想我是好了。” 风潇点头,勾了勾唇角。竟然只是这样。然后开始帮他宽衣解带。 其实,大概是精契奏效了。正如湿吻能帮助凡人隐身,所有体/液/交换都能传导灵力。做/爱当之无愧是一次性灵力传输最多的一种。所以应该是前一晚的巫山*治好了他久治不愈的运动障碍。决定做的时候,风潇脑袋里也闪现过这种可能,至于有没有心存希望,说不清。 当然也无心邀功。 “我好了,自己来。”纳兰德性推开风潇的手。总还在为那天被强上的事情感到别扭,可你跟恶灵能讨个啥说法,要他负责?赔贞操?扯淡,命都握在人家手里呢。何况平心而论,又不是没有爽……事到如今,只有拿出比他更不在乎的态度来。 风潇也不勉强,径自坐在马桶上守着他洗澡。猎物嘛,可以理解。 水雾缭绕里,谁都没有看谁,两下无话。 风潇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火机,点了支烟。纳兰德性以为是给他点的,伸手要接,却看到风潇很自然地放进了自己嘴里,十分娴熟地吞云吐雾,像个老烟痞。 “别瞪我,跟大人您学的。蛮上瘾的。”风潇扬一扬手,又浅啜。 目光不由自主,全落在了那两根葱白一样漂亮的手指上。 此处有弹幕——手控福利啊!眼睛怀孕了!风骚大人我要给你生猴子啊! 另外,他眯眼抽烟的样子也太他妈好看了。纳兰德性咽了咽口水,问:“我怎么又没死?” “要问你自己,到底有多贪婪。” “这个也不是我的终极愿望?”纳兰德性面露难色,“那抱歉了,我真不记得当初召唤你是许的什么愿了。” “哦。” “功败垂成,很遗憾吧?” “遗憾。” “没办法,慢慢试吧,我心愿还多着呢,你惨了。” “哦。” “我问你,安冬……”话没说完,纳兰德性在浴缸里睡着了。 ****** 连夜和王建刚商讨了下接下来的任务目标。既然已经摸清了纳兰德性的真正愿望,那么计划就可以确定下来了——找个没妖兽干扰的时候,让纳兰德性和安冬和好。至于寻找凶手什么的,陪他过家家的游戏,都可以结束了。有些真相,没必要让他知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第一,妖兽问题怎么解决?不拔除暗中使坏的巫人,根本没可能解决。第二,要如何把那两人的关系控制在藕断丝连,以备时机成熟随时撮合,安全取走灵魂? 讨论这话的时候,王建刚满脸担忧:“殿下你真的没关系吗?” 风潇知道这话什么意思,表示你多虑了。那晚真的只是订精契而已,顺便证实下性功能恢复。再不济,顶多是个乱性。你看,过后两人谁都没再提起,说明不在意。 被上的都不在意,转眼可以为别的男人要死要活,上人的再在意就没有恶灵的魄力了。 区区玄臾是不可能操纵这么多噬魂兽的,只可能是假借巫人之手。 关于乔珍,从千灯回来后跟她交谈过一次,她坦白承认自己就是八十年前一言拆散王建刚和女朋友的巫罗。 本来巫族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寿命锐减,跟炎黄二族一样,须臾百年。只有灵力还血脉相承,继续保护神农氏及轩辕氏后人的世界。但也有不甘平庸,不愿忘记上古时代的记忆的,千方百计寻找延续生命的办法。乔珍……不能称之为乔珍,这女人,就是其中之一。第一世将死的时候,终于让她找到了突破寿限禁锢的办法,那就是不断吸收其他巫族后人体内的灵力,延续自己灵魂不死。但身体还是会衰老,不得不频换宿体。 朱莎莎的姑祖母就是她的宿体之一。朱莎莎的祖父,也就是王建刚前女友后来的丈夫,本来是一名巫即后人。跟蚩尤氏一样,巫族也不能跟凡人结合,所以他拿自己与生俱来的灵力跟巫罗“妹妹”交换了一具凡人之躯,只为跟心爱的女人(当时还是王建刚女友)相守一生。这也就是为什么朱莎莎身体里没有灵力的原因。ps.该名巫罗具体怎么拆散王成全朱的,就不赘述了。 多么罗曼蒂克,整个一海的儿子。 但是,妈的这不拆东墙补西墙么,坑呢!知道真相的王建刚眼泪掉下来。要不是风潇拦着,早扑上去掐死乔珍了。当然真掐起来乔珍比他厉害。 等莎莎姑祖母的身体也老了以后,她又占用了刚刚死亡的乔珍的身体。 “就是说,真正的乔珍已经死了?”王建刚这才息怒。 “差不多三年半以前。”乔珍点头,“纳兰德性死亡前不久。跳崖殉情,跟某个林姓人一起。”说到这里别有用意地看了风潇一眼,等他回视却又漫不经心垂眼喝茶。 “为什么一定要保留上古记忆呢?不惜承受几千年的颠沛流离。”风潇问,“你本名是什么?或许我们从前还认识。” “不认识的。我叫荧惑,涿鹿之战时年龄还小,没有展露过头角。” 那是不认识。“曾有一个亦师亦友的巫罗故人,与我在灵山梦神手下共事千年。名叫‘阿姒’,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风潇问。 “不认识。” 乔珍问起丈夫安冬,风潇直言不讳,说安先生最近在跟我们谈业务,暂住在解放路。乔珍也不多问,只让转告他下个月的行程表不要耽误。 怎么他俩……不是很性福的样子? 基本可以确定两次骗纳兰德性入幻境的都是巫族后人,但到目前为止,真正见过的巫族后人只有一个,就是乔珍,或称荧惑。所以对于荧惑,风潇存了大大的疑。之所以请她帮忙给小楼设隐形防护墙,也是一种试探。而她果真协助风潇设了一道结结实实的墙,把纳兰德性滴水不漏保护在二楼,没有动任何手脚以供监守自盗。 这么坦荡,反倒有些奇怪。 风潇今早大大方方出门去拿脉冲仪,就是想卖个破绽给暗处的巫人,反正订了最牢靠的精契,巫人一旦对纳兰德性有所动作,就好比拉响了挂在他腰上的警报器。没想到幕后巫人没有现身,却派了成千上万只噬魂兽来,成与不成都不暴露,高明。杀千刀的王建刚被朱莎莎一通电话就勾走了,而张开全则据说是跟踪乔珍去了。跟着跟着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2 被人发现了,两个人就坐下来聊了会儿。聊着聊着流了两回鼻血,张开全忙说天干物燥,喝咖啡上火。顶好的咖啡馆,张开全很怂地没带钱,乔千金请的客。 “多么好的女人,有钱有貌人品还好,怎么就嫁给安冬了,可惜了了。”张开全回来后一直在扼腕叹息。 “靠,这种恶毒的女人……嫁给谁不可惜?” “我啊。” 王建刚白眼,这女人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你碎尸万段,做梦也悠着点吧兄弟。 ****** 第二天一起床纳兰德性就四处寻找安冬,说风骚你这叫绑票你造吗?绑的还是大明星你造吗?要吃牢饭的你造吗?法盲! 谁料风潇拍过来一堆报纸,上面写着“安天王最新广告大片粉墨博物馆取景,还原上世纪初旖旎风情”。配了张安冬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站在小楼钢琴旁的照片,腕表金灿灿的,一看就是p的,笑得有点勉强,像有人抽鞭子逼他笑似的。 “看好了啊大人,我们请他来的,以礼相待。”风潇冷言冷语说,“顺便吸引首批顾客。” 难怪昨个那么多人,妈蛋还以为是自己人气攀升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逼他的。他在哪?带我去见他。” 风潇别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带他去了储物间。 只见储物间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墙上挂了照相馆那种大布景片,景片里画着一间裸眼3d的豪华总裁大办公室,前面摆了一张旧货市场淘换来的办公桌,两盏大灯照得通亮,王建刚和张开全一人架着一支三角架,对着办公桌后西装革履的安冬“咔嚓咔嚓”狂拍。 一只白毛松狮咧嘴摇尾跟着镜头跑来跑去,拼命入画,一入画就歪头凹造型。 安冬被晃得眼疼,两只手频频挡光,好半天才看到纳兰德性站在门口,惊喜地起身:“纳兰?” “这什么情况……” 风潇没答话,拉他进去,把他和安冬的手在桌子上方搭到一块,作亲密握手状,又用指头给纳兰德性嘴角撇了个弧度,把他的脸扭向镜头,自己理一理衣襟不苟言笑往他后面一站,充当活背景。 “咔嚓咔嚓……” “好,来,奇奇笑得再自然一点,对对对挺胸收腹……来殿下给奇奇拉一下裤链……内裤边掖一下……哎对就是这样我先抓拍一张……好嘞安天王看镜头别总看我家殿下……对对对合同举起来再拍两张……妥了!”王建刚根本就是在一百连拍。连环画啊喂? “这是干嘛?”纳兰德性看看风潇看看安冬。 “发新闻。安天王决定进驻我们公司。”风潇把合同和笔交给他,指一指空白的乙方签名处,旁边安冬龙飞凤舞的大字还没干。 安冬正跟两位摄影师热烈握手道谢,一口一个“同事好”“同事好”,似乎还沉浸在莫大喜悦中难以自拔。 “安冬?” “啊……纳兰!我都听风管家说了!是我误会他了!他帮你复活了!我信,只要你还是你,我什么都相信!不就是些恶灵么!不就是超自然现象么!刚才这狗还说人话了呢,我都没有表示惊奇!怎么样让我加入你的公司吧!我想跟风管家一起保护你!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 “停停停停停——”咋还唱起来了,“可是你是联新的当家小生。” “合同上个月到期了,我现在是自由身。” “可你还是联新的乘龙快婿,持股了吧?” “转让了,决定提出资来投你恶灵演艺公司的股。我们合作吧!把它做大做强!” “你傻呀!我这公司玩儿票的,眼看就要坐吃山空了,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话没说完,安冬已经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真怀疑这群恶灵给他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直一直在笑,好像中了两亿彩票。可是笑着笑着,又深深叹气,让人听了心中酸楚。 “纳兰,纳兰,还好你没事……”他在耳边笑着说,“要是钱能换你回来,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我现在只想祈祷,千万、千万不要是做梦啊。要真是做梦,就他妈让我睡死好了……” 王建刚等人阴阳怪气“嘘”了两声,被风潇命令出去:“让大人和老朋友叙叙旧。” “风潇——”纳兰德性却急忙拉住欲走的风潇,眼神有些责备又有些茫然,“你想干嘛?” “叙旧啊。”风潇漫不经心推开他的手,“你们之间有好些误会需要解开。聊聊吧。” ****** 非常潇洒地出门后,风潇立即带领王建刚等人来到后院,爬在储物间气窗外,紧盯着里面俩人的一举一动。 “阿追你耳朵好,给我听仔细了。” 王建刚:“殿下你觉不觉得天突然阴了?” 风潇看看天:“没啊,太阳挺好。” “真的吗?你头顶好大一片绿云啊。”王建刚作势揪了一片,啧啧道,“瞧,还是自己涂的颜色。” “……” “不用查辞海,俏皮话,查不到的。” ☆、第43章 冰释前嫌 (四十三) “汪汪,汪,汪汪汪,汪——” 风潇:“翻译的时候说人话。” “哦,‘这门怎么开啊?’‘反锁了开毛开。’‘风管家真是个好人。’‘好你妹。’‘跟我讲讲你这三年怎么过的吧纳兰。’‘讲你妹。’‘你这是怎么了?你那天不是这样的……’‘是你妹’……” 风潇挥手打断:“有正常点的对话吗?” “目前没有。” “……继续翻译,一句不落。” “‘我那天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你说你还爱我。’‘我靠安冬,搞错主谓宾了吧!’”随着安冬陷入沉思,龙追也顿了顿,“‘好像是我说的。可你不是也说……’‘当时不清醒,胡说的。我已经忘了,你也忘掉吧。安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成家了就好好过日子,你前途大好,当初放下了的东西,就别再让它阻碍你一次……不然亏的是你自己。’” 终于进入正题了。风潇挺直腰背:“仔细翻译,尤其是关于乔珍的部分。” “你还在恨我是吗?”安冬苦笑,“在你心里,我就是为名为利背叛了你是吗?” 纳兰德性扶额:“安冬,我不是个喜欢算旧账的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我过不去!”安冬眼光波动着冷笑一笑,嘲讽的分明是自己,“我凭什么要让它过去?你只知道我背着你和别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3 人暧昧,你知道我为你做了些什么吗?我虽然是个爱夸夸其谈的男人,但我也有想要保护你的时候!不说归不说,可我凭什么要任你误会?” “我误会你什么了?” “你以为你当年那些来钱快的戏都是怎么接到的?我又为什么要离开大悦加入主打小成本商业烂片的联新?” 他说这话的时候,纳兰德性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二。如果都是真的,有些受之有愧。 早在纳兰德性出道以前,安冬就已经是大悦力捧的新星了。大悦出资买下《他年忆》主角之一,就是用来给他镀金的,毕竟电视剧出身逼格不够高。 那部戏使得两位主角互生爱慕,然后在一起四年。那时候安冬还是个积极向上意气风发的五好青年,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红了,大红的那种,一跃成为中国片酬最高的男演员也说不定。 然而事与愿违。《他年忆》遭禁了,俩主演傻逼了,等了十八个月意冷心灰了,必须要各自出山接新戏活命了。试想,付出整整一年时间拍摄一部寄予厚望的作品,换来的只有安冬的被人遗忘,和纳兰德性的依旧名不见经传。两人的感情大概就是在这里出现了第一个转折。 后来三年,纳兰德性被送去影视院校学表演,安冬则拼命接戏,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特别像生活拮据却相濡以沫的小夫妻。可是,安冬却再也找不回当年初出茅庐时候的锐气了——捧他的贵人转捧别人了,带他的师父也因为同性恋丑闻跳楼自杀了。人生不是总能遇到平步青云的机会的。 他开始变得自责、暴戾、悔不当初,渐渐地怨天尤人。有时候口不择言,会说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接下《他年忆》。 这话是让人心寒的。要知道,两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曾说过——平生最幸运的,就是接下《他年忆》,认识纳兰德性。 到了纳兰德性二十岁那年,安冬突然开始疯狂鼓动他离开梦烬跳槽到大悦影视,说那里机会多,挣钱也多。纳兰德性本身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再说也付不起巨额违约金。犹豫中,安冬却说大悦老总林安森承诺替他处理违约事项,并专门为他打造了造星计划。那时候画家已经背了债了,纳兰德性于是动了心,也没多考虑林安森是为什么要提拔他一个无名小卒。 这事还没决定就横遭变故——被纳兰德性引荐进入梦烬的无名小演员、他的大学室友贺兰欢,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有心跳槽的事情,偷偷告诉了秦烬。秦烬一气之下就雪藏了他。 雪藏后期纳兰德性发现自己得了脑瘤,内心深感大艹,于是开始千方百计找机会挣钱。譬如接下发小李庄生公司的游戏脚本设计、偷偷接各种不孕不育尿不尽的广告、千里迢迢赴驻马店为养猪场剪彩,等等。负债和生病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安冬和秦烬。 那年真是霉运当头,衰得让人费解。不久之后媒体频频传出安冬与圈内知名男女的不雅绯闻。尤其严重的,是跟联新千金乔珍出入高档酒店这一条。一次在宴会后台亲眼见到安冬和乔珍的亲昵行为后,纳兰德性回家跟安冬提出了分手。大吵一架。那时候正值两人的同性恋传闻甚嚣尘上,安冬口不择言说出了“你不过是想借我的名气上位”的屁话。纳兰德性二话不说搬离了两人合租的住所。 第二年终于接到了戏,虽然都是雷剧,但片约片酬还不少。每天连赶三个场,总算是把手术用光的积蓄补上,开始慢慢还债。然而还是只够还零头。忍痛卖了房、车,勉强凑够。 正以为快要苦尽甘来了,妈的,死了。 以上是纳兰德性一直以来坚信的版本。 而事实上,据安冬今天所说,故事从“跳槽”那里开始就不同了。 ——安冬说那时之所以劝他跳槽,一方面是心疼他出道多年却没机会出头,一方面是出于林安森的威胁。 安冬是一个孝顺的人,工薪家庭出身,这些纳兰德性是知道的。他当演员挣的钱大部分都给父母、姊妹在家乡买房和置办小产业了,对家庭非常有担当的一个男人。可是纳兰德性不知道的是,安冬从早年开始就在公司和经纪人的授意下偷税漏税。说白了,圈子里这样干的大有人在,甚至早做成了产业链,高明的人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安冬也不是圣贤,总觉得既然好多前辈都敢做,这事情想必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在小小贪婪的驱使下,跟风做了。 谁料突然有一天,顶头老板林安森出现了,拿偷税漏税的事作为把柄,要挟他游说纳兰德性跳槽。 想一想跳槽了两人见面机会可以更多,左右没什么不好。谁料纳兰德性是个重情义的,又遭逢小人从中作梗,被秦烬早一步请律师制住。这件事只好无疾而终。 期间带安冬出道的前辈关晟因为“人言可畏”跳楼自杀了,吓到了圈里不少的“同志”。安冬是个假胆大,说白了畏惧流言得很。小时候吃过苦的人就是这样,越有出息越会患得患失。于是那段时间他想尽办法澄清媒体对他和纳兰德性的传闻,譬如有意跟女演员们频传绯闻,或者拒绝跟纳兰德性出席同一场活动。烦躁起来常常吵架。 乔珍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乔珍是华人圈出了名的“名媛”小姐,专玩儿大牌男明星,黑白黄人通吃,从在国外念初中开始,就惹了风流债不少。 她出现,要求安冬跟自己假扮暧昧,目的是气林安森。“怎么说呢,林安森大概是她唯一真正爱过的男人。”安冬接了纳兰德性递来的烟,眯眼望着墙上明代字画,心不在焉地说。 安冬并不知道那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过,又为什么会分手。也不关心。总之他乐此不疲。 分手是个冲动,他说。真的,真的从没想过跟纳兰德性分开,当时真是压力太大了。 分手后某天接到纳兰绅的求助电话,才得知纳兰德性背了巨债的事情。深知纳兰德性是个硬骨头,决计不会接受别人的怜悯,于是在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后,安冬又求乔珍给纳兰德性演出挣钱的机会。 乔珍说,好啊,你跟我结婚,来给我联新撑门面,我就答应你。不仅答应你帮他,还能帮你抹消所有偷税漏税的证据。 于是结婚了。 纳兰德性脑部做过手术的事情是在他死后验尸的时候才公之于众的。 安冬对此追悔莫及,恨不能每天自责。身边的人都知道,自那以后,安天王就有些精神衰弱了,整宿整宿睡不着,白天工作全靠□□提神。内部消息说,也有注射药品的时候。 讲完以后,火也刚好烧到了烟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4 屁股。安冬最后狠狠吸了一口,那火星垂死挣扎般燃了燃,被他捏灭在指间。他笑着回头看,眼里却分明有晃动的水光:“纳兰,你知道最幸运的一件事是什么吗?”他说着凑近,像是抑制不住想亲吻他的冲动,却又不敢,最后低垂眼睫,掩饰住悄然坠落的一滴眼泪,“乔珍是个性冷淡。” 说完笑得乐不可支,不知道是嘲笑乔珍还是嘲笑自己。 “刚结婚的时候,她还很爱在外面鬼混的,反正你知道,她情人很多,我不从她也无所谓。突然有一天,她从国外度假回来,性情就大变了,变成了一个性冷淡,不仅不出去疯了,每天字里话间还特别鄙视*,男男男女都鄙视,活像个被洗脑的宗教徒。我想她是受什么刺激了,但也懒得问。与我何干呢?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困扰了,演艺事业飞黄腾达,算起来还是赚了。” 他越笑,心越酸。 “性冷淡。”气窗外,风潇念叨了一句。 “殿下不用拿辞海了,我来解释,‘性冷淡’就是指——”王建刚。 风潇抬一抬手,一脸凝重:“我知道。可是,巫罗一族都是性冷淡吗?血脉相承的吗?” “额……应、应该不是吧?要不怎么能有子孙后代……” …… 怎么会这样呢。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呢。 明明跟记忆里的情节差不了多少,但整个听下来根本完全不同。怎么会这样。 纳兰德性突然觉得讽刺。一向以为自己是被辜负的一方,一向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面对安冬,可是,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会不会有难处。 “纳兰,”安冬带着期待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不忍,“回到我身边。”末了小心翼翼加了一句,“好吗?” 纳兰德性无话可说,半天叹一口气:“人鬼情未了吗?” 安冬“噗嗤”笑了:“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 无语白他。静静对视一阵,安冬渐渐严肃下来,一点一点凑近纳兰德性的嘴唇。 还没吻上,被风潇一巴掌推开。 “大人,来客人了。” “谁?” “别管谁,接客要紧。” “……” 接客是比较要紧,万一是单大生意呢? 出门走了两步,踉跄一下险些摔倒。运动能力虽说恢复了,但不知怎么,总感觉肢体还不灵活,神经时常错乱。简单说,笨手笨脚。 被风潇一把捞住胳膊,他力气忒大,捏得人生疼。今天怎么半上午了还没开门做生意? 纳兰德性正打算问一句“客人呢”,却被风潇提着胳膊进了由衣帽间改成的三号展厅。 展厅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老式摄像机,小比例复原的摄影棚里还做了个导演的蜡像人,有模有样坐在软椅里指手画脚。这间屋子是落地窗,外面参观者已经排起了长龙,等着开门。 风潇一进门就把百叶窗拉上,然后将纳兰德性甩在墙上。 “真是高估你了,三言两语就被感动了吗?” ☆、第44章 妒火中烧 (四十四) “作孽啊作孽……”王建刚一边摇头叹气一边端了新泡的铁观音走进会客厅,朝等候多时的秦烬说,“大导演,劳您再稍等一下啊,我们纳兰老板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怎么这么久?” “没办法我们风管家持久力超强。” “什么?” “啊没什么……” 想起刚才殿下爬在气窗外黑着脸的样子,王建刚就觉得幼稚。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师弟啊,活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嫉妒都嫉妒得没头没脑。 不孕不育的诅咒真是害死人,把整个浮冰一族灵人的爱情敏感力都磨成了负值。你说说你说说,殿下平常多聪明的一个人……哎,别说殿下了,想起当初自己初来乍到,还不是一样的迟钝。 ****** “真是高估你了,三言两语就被感动了吗?”风潇一手撑着墙壁,近近逼视纳兰德性的眼睛。突然邪邪一笑,学着安冬的语气扭扭怩怩说,“纳兰啊纳兰,我也爱你啊,我为了保护你不惜耗损自己的灵力,哦你还不知道吧精契这东西很伤身体的,我每干你一次就要损失好多的灵力,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事情啊……跟我在一起吧?” “风骚你他妈有病啊?到底有客没客?” “有客怎么了?让他等着。”伸手拉回欲走的纳兰德性,狠狠扳回他的脸,风潇眼中莫名多出好些暴厉。二话不说歪头就去吻他,被一巴掌推开。嘿风潇这暴脾气,立马使出更大的力气,把他两只手都按下去,“咔啦”一声,手骨都碎了。看到他手臂脖颈都没有出现烧伤痕迹,不由得庆幸自己出现得及时。 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刚一梗脖子就整个人被顶在墙上,杀千刀的风潇嫌他个子矮,一手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逼他仰头迎合自己野蛮粗暴的吻,假牙都快撞掉了。 “唔……” “我有没有告诉大人,精契是需要天天巩固的。” “给老子滚!唔——” “你是不是饥渴得厉害?别人一两句甜言蜜语就能把你骗上床?” “我靠不是你让我跟老情人聊聊的?” “饥渴找我啊,让你聊上床了吗?” “你哪只眼看见我俩上床了?储物间有床吗?” “办公桌也不能上。” 外面有心急的观光客趴在落地窗上往里张望,纳兰德性生怕他从百叶窗缝隙里看到这边的搞基大戏,气急,抬起膝盖就往风潇关键部位猛磕,被对方伸手接住。“大人想害我断子绝孙?” “你他妈本来就断子绝孙!滚!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老子不是你想上,想上就能上——” 忍痛舍掉一把秀发,纳兰德性一缩脖子竟然从风潇胳膊底下钻了出来。正要开门出去,被风潇一把抓住裤子。并且非常巧妙地连同内裤一起抓住。于是一迈脚,屁股就露了出来。同时被自己的裤子绊倒在地。 风潇放开手,一脚踩住他裤裆,居高临下审视这猎物精致小巧的美臀。看他半天没动静,才猛然觉得不对,俯身拎起他的头发,才发现血泊静静蔓延,他额头撞上了老放映机展柜的一角,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啧,凡人怎么这么不耐啊。屈膝将人抱起,大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风潇冷静地掏出手机,打电话叫龙追过来。 龙追敲门的时候还是个人,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5 出门的时候就变成了狗,并且还是条脱发的狗。风潇看了看手头没有绷带,找王建刚来又有些麻烦,于是脱下来纳兰德性的内裤,套在他头上固定狗毛。又用大手按了一会儿,目光将他半裸的身体一览无遗。等到血止住了,才俯到耳边说一句:“大人确定要装死吗?” 纳兰德性紧闭着眼不答话,睫毛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风潇不屑地扯一扯嘴角,伸手握住了他蔫不拉几的小丁丁。身体猛地一抖,纳兰德性嗓子眼里发出轻微的吞咽声。风潇觉得实在有趣,于是加重了手上力气,慢慢开始玩弄**。不消片刻,就已经颤颤巍巍,玉顶吐露。 “哎呀完蛋,这样都不醒,不会又撞出脑震荡了吧?是不是得赶紧去医院?”一边轻飘飘地说。 继续躺尸。算你有定力。 风潇饶过他濒临崩溃的器官,笑着拆下他裤子皮带,拍一拍脸颊,三下五除二绑住他双手,拉到头顶上方。纳兰德性惊觉不对劲,正犹豫要不要睁眼,下一秒就感觉手腕一紧,一个粗暴的力量把自己在地上拖行了几厘米,双手被迅速绑在了展柜结实的柜脚上。 “艹!” “大人你醒了?”风潇漫不经心地问,蹲下身好脾气地一下又一下按下他的夺命连环飞毛腿。 “放开我!” 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小缝。纳兰德性受惊刚要夹腿,只见一个影子已经闪到门边,“咔嗒”一声反锁。 “咦?这间展厅怎么不开门呢?”外面刚被放进来的游客问。 “维修中。”风潇冷冷说,拍拍手转回来,比了个“嘘”的手势,“客人还在等,我们速战速决。不想上头条就别喊。” “你想干嘛?” “想了想医院效率太低,还是靠巩固精契来救大人好了。你的腿不也是我治好的?”说着握住他一只乱蹬的脚腕,撇向肩头,另一只则用膝盖压住,摆出一个劈竖叉的高难度动作。随着身下人一声凄厉低吼,风潇已经撩开衣摆挺身而入。 痛彻心扉。一个“啊”字喊了一半,顾虑到门外人潮往来,生生咬破下唇吞进肚里。 ……卧姿…… ……跪姿…… ……观音坐莲…… ……老汉推车…… ……嘿嘿呀呀…… 痛与痛快以一种微妙的方式交替结合,带来一种忘我境界的恣意快活,如堕云里雾里,让人心生一种感觉,仿佛为了将这片刻的欢愉继续下去、甚至更加推进一层,可以死生不顾,哪怕被淹没吞噬。 一次情/潮登顶过后,纳兰德性几乎要瘫软,却被迫继续以濒临勒断的手腕为支点,勉强撑起身体。喘着粗气极力回头,其实是想拿眼瞪风潇,却被风潇误以为是看到那边展柜里的摄像机触景生情,心里突然就不爽得厉害,俯到耳边去冷笑着说:“怎么?想起你们当初也是这样,对着镜头缠绵?” “唔——” ……扒上衣…… 这下只剩了他溺水求生般半张着喘气的嘴巴,和浅粉色柔唇上的娇红血色。风潇光是看着心里就开始翻腾,先是用左手大指来回擦了擦,谁料反倒涂开了鲜艳的颜色,突然有些难以自持地俯身,扳过他的脸将他两片凉唇狠狠含在嘴里,细细品尝啃噬。 本来还想再羞辱他两句,谁料最后的欢愉实在是让人无暇分心的,只管用手臂将他禁锢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像是要揉进自己骨血里一样。一切极致快意结束于颤抖着咬住身下人被汗水染得微咸的肩膀,而同时那人也咬住了他的手。那一瞬间有极大的空虚和极大的充实同时涌进身体,风潇觉得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感觉到了微风带来的凉意。 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纳兰德性的肩上和风潇的手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牙印。好一会儿,风潇才伸手去解柜脚上的皮带,顺便在他耳边说:“听好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让安冬靠近你。” ☆、第45章 梦有烬时 (四十五) “听好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安冬靠近你。” “给老子滚!” “给老子听着!凡人的气息最容易磨损精契,所以你最好洁身自好,免得我一夜七次耗灵力干你。别心急,你要实在喜欢他,总有一天我会帮你复合。”等到消除巫人夺魂的麻烦后。 “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不想死得太难看,就听我的。” “好像我听了你的,就不用死了一样。”纳兰德性冷冷回一句。风潇将他翻过身来,他早就放弃了挣扎,仰躺在地上冷眼看着风潇。 “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 纳兰德性眸光波动了下。 风潇却鬼使神差添了句:“猎物。” 猎物就应该完全在猎人的掌控之中,猎物的每一步都应该按照猎人预想的计划来走,超出一点都不可以。今儿这俩货冰释前嫌的速度有点太快,那可不行不行。既然撮合他和安冬不是为了学雷锋做好事(当然风潇不认识雷锋),只是因为他的心愿是这样,那没有早早拱手相让的道理。到最后取魂魄的时候象征性地让安冬得手一次就够了。 嗯,对,就这么痛快决定了。 “你是狗吗?撒泡尿来标记自己的领地?” “就做记号怎么了?”风潇懒得再说,扯了地上凌乱的衣服给他一件件穿上。手放在门把上想了想,翻回来给他一件件脱掉,敞开自己衣襟,贴肤抱起,隐身穿过人群来到二楼房间,放水洗澡。 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有两个字在滚动刷屏——真他妈痛快!就是喜欢这种别人看得着却吃不着、只有我能干得着的感觉,忒爽……艾玛啥时候产生的这种变态思想? 纳兰德性指一指浴室门:“再说一遍,滚。” “你觉得有可能吗?” “也就是说到死,我都只能任你宰割?” “要宰割你的可不是我哟。我只取你的灵魂。” “跟文盲交流就是费劲。”勾勾手指叫他过来,眯眼看他眼睛,突然笑了,“既然如此,你,还想知道我第三人生信条是什么吗?” “……第一第二条我已经知道了吗?” “……就是那天……你不是……我不是——” “哦对,是什么?” “第三,上我贼船者,除非船毁人亡,否则别他妈想下去。”说着猛抓他衣领,仰头,舌尖沿着他的唇边轻佻地画了个圈,另一只手一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6 路顺着衣襟就往他袍摆下钻,用力握住某处。 容忍你并不是因为怕你,我纳兰德性最不怕的就是玉石俱焚。信不信,我扳回主动权。 把风潇挑逗得喉结轻动,启唇要来应他,他却施施然松手,起身出浴。腿筋疼得要死,差点跪地下。 “不是说有客人?”侧头瞟他,“怎么那么没眼色?伺候朕更衣啊。” 风潇上前一步扯掉他刚刚裹上的浴巾,推到墙上就要再战。 五秒后。 “f**k!”风潇捧着被打了死结的秀发暴躁跳开,满眼的心疼。 还治不了你个臭恶灵了!纳兰德性拍拍手坐在马桶上穿内裤。不过……“你会讲英文?” 风潇专心解头发。 “你个中国文盲汉字都认不全居然会讲英文?!” 风潇专心解头发。 ****** 秦烬等到纳兰德性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只当对方是摆架子,于是脸色不大好看。艺术家嘛,都有脾气。 纳兰德性是个遇软则软遇硬则硬的,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已经反目了的恩师,见他臭着脸,不由自主就抖出派头来了,大马金刀往主沙发上一坐,强忍着某处的酸痛,挤出一丝笑意:“秦大导,幸会。” 秦烬废话不多,三两句表明来意。还是《一棹天涯》的事。片酬十分可观。 “为什么要请我一个新人来演呢?据我所知秦大导是一个严格的人,不会质疑我的演技吗?” “当然是要试戏的。”秦烬说,“但只要你不是毫无天赋,我就不会换别人来演烈天涯。我可以一句台词一句台词教你,我有耐心。” “为什么?” “因为你弟弟是我和蒋锋心目中唯一的‘烈天涯’。”蒋锋是梦烬影视公司的老板,也就是秦烬背后的男人,“纳兰士奇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小孩,当初签他就是因为吻合我想象中烈天涯这个角色。后来种种原因,先拍了别的戏。现在……他虽然是无可取代的,但你已经是最接近他的选择了。” “谢谢秦导对犬弟这么高的评价。”本来脱口而出的是“犬子”,想了想辈分不对,才临时改口成“犬弟”。说完自己就汗了,听到一旁的文盲都“嗤”笑他。 好在秦烬并没在意:“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妈的正窃喜着呢,这冷水浇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蒋锋没多少日子了。” “没多少日子干嘛?”纳兰德性懵懂地问,“上市?改行?还是他也欠债了?” “他得了肺癌。” “……”晴天霹雳,“治得好吗?” 秦烬摇头。 虽然是死过一回的人,但一想象到认识的人要死了,还是觉得……有种荒诞的悲凉。纳兰德性从来都是嘴硬心软。 秦烬那天一点也没有笑,但语气很是平静地讲了许多许多—— 在梦烬待了五年,纳兰德性还从来不知道,原来蒋锋和秦烬是大学上下铺。要不怎么说,男生宿舍满满都是基。 蒋锋是*,特别高的那种干。他属于不学无术还很有情怀的那种官二代,简称“纨绔”。这样的纨绔,最爱惜有才华的人了,并且喜欢砸钱力捧有才华的人,用来弥补自己与生俱来的不行,俗称“玩票”。所以大学期间蒋锋就表现出对秦烬的强烈欣赏。 毕业以后非常慷慨地出资资助秦烬玩电影,“梦烬影视”就是为他成立的,连公司名都用了他的名字。圈子里最初的人脉都是蒋锋通过父辈的关系拉来的。要不秦烬早年怎么敢肆无忌惮地拍赔钱赔到死的文艺片,有恃无恐嘛。 蒋锋说你拍你的,钱的事永远用不着你操心,别让世俗磨灭了你的才华就好。 这模式怎么听着那么像当年秦烬跟纳兰德性之间的相处模式呢?只能说,都是些长不大的人,太天真。 听到这里,作为基佬的纳兰德性已经猜到了——蒋锋对秦烬有情。 试探地问,秦烬也不避讳。总觉得他像是经历什么大事后有些大彻大悟了,许多事情都不在乎了,释然得让人心微微痛。 蒋锋老早就表明过对秦烬的喜欢,当然是那种喜欢。纨绔嘛,总是一副为爱背弃世界也不怕的豪情壮志。秦烬可就没这个勇气了。别看他的电影作品都很大胆,都好像敢做第一个突破世俗的人,其实现实中他比谁都胆小怯懦,年轻时候跟人说话都会脸红。其实很多卓然的艺术家都是这样的,现实性格的压抑会造成艺术方面极其大胆的表达。他一直一直在逃避。对,不是拒绝,是逃避。 直到后来,逃避到结了婚。 意冷心灰的蒋锋也结了婚,跟秦烬妻子介绍的女人。 再后来秦烬跟妻子不和,离了婚。中年孤单,突然觉出对老基友的依赖了,有些追悔莫及,可那时蒋锋已经有了孩子,家庭也是其乐融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其乐融融,但蒋锋算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不打算抛弃妻子。 当然这也可能是对秦烬的一种变相的报复。 《他年忆》风格的诡诞多少是受这些事的影响吧。 出于作者的尿性,这里一定要出现转折了。没错。差不多纳兰德性闹解约那年,蒋锋他爸被查了,梦烬的资金也被全部冻结。不仅新电影被多方撤资了,就连刚拍出来的一部心血都被禁了。也就是纳兰德性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衰到被连禁两部片的除了《他年忆》那部。秦烬突然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时候心爱的演员居然要跳槽。感觉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似的。 当时都要气疯了,别说雪藏了,就是杀了他都不解气。 后来屈尊降贵接了好多广告、mv,又自己四处求人拉资金拍了几部商业快餐片,才总算让梦烬回暖,也算回报了蒋锋的一路扶持。 《芳菲歇》是秦烬的回归之作,却终究已经失去了当年敢指天怒骂的锐气,就连男主角,都请不来他心爱的纳兰德性了,因为已死。所以,那不是他自己最喜欢的一部作品。但命运就是爱讽刺,偏偏让这部戏得了国际大奖,载入影坛史册。 现在蒋锋病危了,他说想看到当年被搁置的、由几个意气风发的毛头小子大学期间一同创作出来的、或许充满青涩和异想天开甚至是bug的武侠剧本《一棹天涯》被投放到大银幕上。 或许是他最后一个愿望了,秦烬必须帮他实现。无论如何要帮他实现。 蒋锋当年也是很喜欢纳兰德性的,公司里“专宠”的就是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7 他。多次跟秦烬提过,一定一定要让他演我们的“烈天涯”。 听完之后,纳兰德性默了。 怎么最近一个两个,都爱来跟他煽情。先是安冬,又是秦烬。听起来他们那段日子似乎比自己还难活。好不容易恨两个人吧,这让他还怎么恨得起来? “我接。”纳兰德性直接来了一句。看到秦烬有些诧异的眼,又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我图的是秦大导的名气。第一部戏就能跟享誉国际的大导演合作,我这是要红啊。” “谢谢。” “放心,我会好好准备的,一定不辱我弟弟的名声。”纳兰德性顿了顿,瞥一眼身边正襟危坐的白发人,“不过,我要向您推荐一个人。” “谁?” “安冬。” 风潇的眉心不易察觉地沉了沉,淡淡转眼看他。 “安冬?” “秦导可能还不知道,安冬现如今是我旗下的艺人了。《一棹天涯》主角三个男人,除了绝对男一烈天涯,还有一个后期黑化的席花,另外有一个最惹人心疼的山寻月。我要你把山寻月的角色给安冬。” 秦烬脸色更沉了沉,考虑片刻却一口答应:“可以。” 可以?嗬,倒是痛快。 “不过,你的手是怎么了?”秦烬问。 “手怎么了?”纳兰德性这才看到自己搁在茶杯上的手在不受控制地簌簌颤抖,低头看时两条腿也是一样在筛糠,越是想止住它们就越是抽搐得厉害。当下一惊,想不通是刚才被风潇折腾狠了还是自己神经损伤的病还没好。 “落枕了。”风潇轻描淡写帮答一句。 拜托,落枕落的是胳膊腿嘛?也不知道谁教他的新潮词。 “《一棹天涯》会有很多打戏,你可以的吧?”秦烬有些怀疑地问。 “当然没问题。” ***** 送走秦烬后,风潇脸色一直很难看。预约好的大夫准时到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十分质疑到底是什么疗法治好了纳兰德性的疑难杂症。 “不是打好的吧?”看着纳兰德性胳膊腿儿上七零八落的红痕,大夫啧啧称奇,“打一顿虽然是一种极端刺激,但也没听有人这么治好过啊……”在看到肩头一个明显的牙印时,突然噎住了,心领神会地给他默默盖好衣服。 “是的,神经方面的病变呢,有时候的确是需要强烈刺激才能治好,啊,这个这个……那啥运动,是吧,不失为一种尝试。你看这不就奏效了么?我要记录下来,回头写个报告……纳兰先生现在的状况呢,大小便失禁是明显改善了,不过这个肢体呢……还有些失控。” “能好吗?” “说不好。都已经恢复到这个程度了,实在是个奇迹。有一些小障碍,说不定就要跟随一生了。你宽心。” ☆、第46章 鸡蛋灌饼 (四十六) 两天后,纳兰德性带着安冬坐安冬的林肯领航员去试戏。谁让他车好呢,出门的时候比对了一下,还是坐他的比较气派。 王建刚开车,张开全和安冬的助理坐中间,俩大牌坐后排,风潇强行坐他俩中间。 “安天王体谅,因为我们公司启动资金比较紧张,一直只有出账没有进账,所以先把你卖点钱来周转。”风潇满面春风地说。 “安冬你别听他的,这是我还你的。”纳兰德性嗤之以鼻。 “还我什么?” “你不是擅作主张退出联新了么?股也撤了。我可赔不起你的损失,唯一能给你争取的就是《一棹天涯》这个机会了。秦烬已经不是当年的秦烬了,他拍的戏分分钟会火,山寻月是个讨喜的角色,逼格演技名气全占了,你啊,自己把握机会吧。片酬我也不提一毛钱分成。” 风潇“哦”了一声,心里说“这样啊”。 “纳兰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已经是一线巨星了,这个角色对你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不过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你又不欠我的。” “怎么不欠?你不是还帮我还了好些债么?” “我们有这么生分吗?” “有。”纳兰德性和风潇异口同声。 安冬有些失望。 ****** 今天试戏的只有两个人,是在蒋锋办公室里。配角们基本上都已经定下来了,纳兰德性也看过名单,有几位老戏骨,还有许多新人。不过秦烬看上的新人,一定差不了。 除了瘦了些,蒋锋倒也看不出太大不同,一身粗麻布的中式衬衫,挽起袖子在阳台上浇花。作为一个极具成熟魅力的三四十岁的男人,他一向都以风度翩翩示人。 “知道楼下卖鸡蛋灌饼的为什么冬天也打伞吗?”蒋锋没回头,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卧槽,这问题好深奥要怎么回答? “摊主一定很奇怪这里为什么天天下雨。”扬一扬手里的喷壶,蒋锋这才回身,笑着请大家坐下,“知道摊主为什么发不了财吗?” “因为明知下雨还十年如一日不挪窝。”秦烬搭腔。 “是啊,死脑筋。”蒋锋含笑看了看秦烬,“死脑筋都死得很惨,对吧老秦?” 秦烬不认同地扯扯嘴角:“或许他是个重情的人,害怕挪了摊位老主顾吃不上早饭呢?” “全世界就他一个人卖早饭吗?” “有的人一辈子只吃一种口味。” “不懂变通,活该饿死。” 纳兰德性算是听懂了,蒋锋大概想赶秦烬走,让他离开梦烬自寻前程。 其实自打官爹失势后,蒋锋就一直在这样做。从前是他千方百计留秦烬,出事后却变成了秦烬说死说话要留下。人都是要逼一逼的,才能知道自己最舍弃不下的是什么。 “你们呢?安天王,德性,你们也打算陪这老家伙玩儿下去吗?我还要治病买棺材,我可没钱投他那异想天开的《一棹天涯》。” “我投。”纳兰德性和安冬异口同声说。完后对看一眼,都对彼此有些刮目相看。 “蒋老板,死心眼俗称‘执着’,执着的人也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譬如秦导,这么多年的坚持不就换来了金橄榄奖。”纳兰德性说。 “可我还有什么值得他守的!”蒋锋突然变得暴躁,一个激动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秦烬,一辈子了你都在装傻,现在来充什么好心!你不是嘲笑我写的剧本幼稚吗?你不是说我的《一棹天涯》漏洞百出神仙都救不回来吗?你不是说那只是玩玩而已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8 吗?你现在名气大了,大悦请你去拍贺岁,完后还要给你量身打造大片儿,你倒是去啊!那才是你的出路!” 办公室顿时陷入一阵骇人的寂静。 秦烬没再说话,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蒋锋脚边的玻璃碎片。蒋锋撑着额头闭了会儿眼,又默然看着秦烬半天,终是没奈何,松了气来拉他,他却不理会,越拉越不理会,自顾自捡着,说:“拍什么不拍什么是我的自由,请两位主演去隔壁拍定妆照吧。” 定妆照拍完出来,才知道蒋锋发病了,被秦烬送去了医院。 其实很久以后纳兰德性才得知,那个卖鸡蛋灌饼的之所以十年如一日打伞在梦烬楼下卖,是因为蒋锋爱吃。而摊主从小就怀有一个明星梦,希望能通过鸡蛋灌饼打动蒋锋,让自己像宝强一样摇身一变成明星。 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特别倒胃口的人——贺兰欢。 他简直是脱胎换骨,完全没有当年见纳兰德性时卑躬屈膝哥们儿弟兄的样了,走路都是横着的,眼睛比头顶还高,对跟他打招呼的公司同事都爱理不理。早听说他自从得了金橄榄最佳男演员奖,就活不下了,一跃成为演艺圈里最趾高气昂的人。 也是,谁让他是头一个呢。 说起来,同是天王,安冬比他谦和多了。 “安冬!”他到底还是长了眼的,看不见走在前头的纳兰德性,却摘下来墨镜和安冬握手,“真是难得,能跟你合作。” 不过他从前都是喊“安前辈”的。 “你也演《一棹天涯》?”安冬惊讶。 “是啊,三个主角,我是之一。” 靠之。之前问秦烬“席花”谁演,他还说待定。待定屁啊,用脚趾头都该想到的,不是他家新晋影帝是谁。 “呵呵。”安冬格外清晰地干笑两声,走到纳兰德性身边,“给你介绍啊贺影帝,这位是我新老板。” 贺兰欢这才挑眉打量纳兰德性,一副不恭模样:“就那个什么恶灵什么演艺公司?特别中二的那个?就你开的啊?” 纳兰德性理都没理,比他还趾高气昂地从旁边走了。安冬“啧”一声,乍一听还以为是嫌纳兰德性没礼貌,结果回头对贺兰欢说了一句:“早知道你演,我们就不演了。你看看这秦导也真是的,还不告我们,估计也是嫌你丢人。还好你演的是黑化了的那个,等着被臭鸡蛋砸吧兄弟。”同情地拍拍他,转身潇洒走掉。 贺兰欢就是当年害惨了纳兰德性的那个小人。其实他本来是纳兰德性和薛小西的大学室友,学表演的,从大一开始就跟纳兰德性混得很铁,称兄道弟一起捣乱那种。不过后来想想,大概是看上了纳兰德性有后台(秦烬),所以变着花样巴结。毕业后剧组跑了半年龙套,开始跟纳兰德性哭惨。纳兰德性没心眼地把他引荐到梦烬公司。 没想到最后被最信任的人给阴了。贺兰欢向秦烬点炮后,凭借自己神似纳兰德性的外貌撬走了梦烬一哥的位子。 狼夫与蛇……不对蛇夫与狼……农夫与蛇的故事。 其实他本来姓“贺”,不姓“贺兰”,叫“贺欢欢”。觉得纳兰德性的名字有文化的同时又不失通俗,于是给自己起了个艺名“贺兰欢”。 当晚回去微博上就炸开了。王建刚和安冬都看到了贺兰欢发的一条——今天好开森,《一棹天涯》三大侠终于见面啦!能给“安娜”当男配我也是蛮星湖的。一起打家劫舍去! 下面附了三张定妆照,只有他自己的是帅气逼人的,安冬和纳兰德性的……一个吊白眼一个扣牙缝。这货能搞到内部照片,估计在公司有羽翼。 底下一堆脑残粉追捧——欢欢好帅好帅啊;三个人里我欢最帅了;《一棹天涯》拍出来一定去给我欢捧场;就是冲着我欢才关注的;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主角不是我欢,那个什么假纳兰德性根本就是整容成别人的样子博出名好吗,恶心;安冬就是个烂片大王,哪里比得上我们欢欢;这俩人估计有奸情。 艹!安冬气得就要转发怒骂,妈的老子混演艺圈多少年了粉丝比你多十倍好伐!分分钟团灭!多亏被助理从手里抠出手机。 ****** 纳兰德性一回家就躺在床上犯困。犯困却又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蒋锋和秦烬的影子。怎么好端端的人就要死呢,要死还不能死痛快点,把人折磨性情大变。蒋锋原来是多么风趣乐观的一个人,现在活像个神经病。还真不如自己挨一子弹来得爽快。 也是一段大起大落的人生了,当时有多风光,死时就有多凄凉。 风潇自打噬魂兽袭击小楼那天起就非常自觉地每晚都往纳兰德性床上爬。美其名曰保护。 当然他是不睡觉的,就靠坐在床头抱着书本学这个世界的知识。 纳兰德性说你要是不睡就看电视吧。风潇说你不是要睡吗?纳兰德性说我睡我的,但是太安静了睡觉会做噩梦。 小时候就是这样的,躺在沙发上,关掉屋里的灯,让电视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笼罩自己,一闭上眼,眼皮上跃动的都是斑斓而梦幻的光影,音量调到半格,刚刚好听不清,却又朦朦胧胧让人觉得热闹。这样睡觉最安心了,睡着常常做些缤纷的梦。 就算偶尔梦到悲伤的事情,一醒来就听到电视里的吵吵闹闹,也觉得不孤单不难过了。 听他这么说,风潇是无法理解的。但还是按开了电视。本来想低头继续看书,结果没过几秒就看不进去了。因为电视里在滚动放送夜场电视剧,有三个台的戏里都有纳兰德性。 除了《他年忆》还没怎么看过他的戏呢,于是就好奇地瞅了两眼。一看却看进去了,不知不觉两集过去。是部历史剧,剧情蛮好的,打起仗来颇有些计谋可取,学一学学一学,将来回家能运用到实践中。 期间接了个电话,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了两句“好”“我来安排”就挂了。 纳兰德性其实没睡着。还在想着蒋锋的事,气郁。见风潇趁广告时间上厕所,突然好奇刚才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大半夜的,于是拿起风潇手机一看,乔珍。 下面有一个未标记号码的好多通通话记录,查询归属地是千灯所在地区。疑窦顿生,犹豫一下点开短信箱。只见昨天有一条来自这个号码的短信——隔壁还没挖出东西,不过已经发现有个两米长一米深的坑是新填土的,来向我们调查过有没有人私自挖掘国家矿产。 风潇回了句——谢谢,请继续观察。 冲马桶的声音响起,纳兰德性有些心猿意马地把手机摆回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79 原来位置,缩进被子里。 ☆、第47章 同床共枕 (四十七) 风潇回来继续守着电视看午夜场滚动放送的纳兰德性出演的剧集。夜更深更静,下意识把声音又调小了一格,只剩了浮光掠影,拉长房间的纵深,穿透漆黑,照亮空气里不停做着布朗运动的颗粒尘埃,轻柔而放肆地抚摸床上人熟睡的面孔。电视里开始放前列腺炎广告。不知道为什么,那感觉,格外安然。 活了一元一纪,六千多年,都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竟然就这么过来了。从来没有体会过,时光如许轻轻慢慢,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听着钟表的声音,一听一夜;可以看着一个人熟睡的脸,一看一夜。 风潇严重怀疑这个世界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名为“多愁善感”的因子。 当然主要原因可能是那边世界没有钟表。并且他们九十九小时白天,六十四小时黑夜,折合一下,也是白天干活晚上睡觉的,没机会像现在这样瞅着一个人空度漫漫长夜。 电视里演到纳兰德性饰演的年轻将军死守孤城。烽烟四起,兵临城下,只他一个人傲骨铮铮,遍体鳞伤立在城头,以血肉之躯掩护满城子民退撤。万箭穿心那刻,将军血迹斑斑的脸上淌下一行热泪。 “阿风……”乍听到这个称谓,风潇心里莫名一慌,急忙回头去看,只见床上那人无知地砸砸嘴,翻身裹紧棉被。原来不是他喊的,是电视里将军最后朝着城里的妻子喊了一声:“阿凤,我们……来世再见……” 将军坠城。 “啪”的一声关上电视,风潇烦躁起身,走去探了探床上人的鼻息。 一切正常。 活人演戏都这么逼真的吗?还是纳兰德性演的尤其好?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每每看他的戏,风潇总不知不觉当真。譬如说纳兰德性跟人滚床单的时候他就脑补两人的关键部位,纳兰德性被人杀死的时候他总要看一眼本人以确保他还活着……还是不习惯吧,毕竟浮冰王国的幻影戏从来没有真人出演的。 又挑开他遮住眉眼的额发看了看,长睫温顺低垂,脸上干净清爽。实在不喜欢他刚才在电视里哭泣的样子,看了心里堵得慌。不由自主就去抚他眼眶,随他一抖又收手。刚要起身,却被纳兰德性裹着长发翻了个身,扯得风潇重心不稳险些倒在他身上。拉又拉不出来,推他又有些扰梦,于是近近在他半侧的脸颊上吐息半天,决定就势躺下歇会儿。 约莫半刻钟,纳兰德性又翻身面对他,心安理得枕着他的一席长发。大概是感觉滑滑凉凉怪舒服的,睡梦里不自觉地蹭了蹭脸,又向着暖源靠近一些,脑门抵住风潇下颚,才安心地缩起身子继续会周公。 风潇叹一口气,还在为刚才电视里将军的死气郁。喂,你,就不能演一个让人看了痛快点的角色吗?欺男霸女的、为非作歹的、好吃懒做的,都可以。总这么搏人心疼,真的好吗? 等等,刚才说什么?心疼……吗? 桌上纳兰德性手机亮了,提示电量不足。不是故意要窥的啊,是它自己亮的啊……屏幕停留在微博界面,一解锁就看到了——233333333333。下面是转发自卢俪的一条微博——奇奇这次回家变野了,天天往外跑,说,今天又跟谁打架了? 然后附了张龙追傻爆了的四十五度角大头照,眼神幽怨瞪着镜头。头上好大一片都没毛。 风潇拿出辞海在阿拉伯数字附录里查了下“2333333333”。显示没有收录词条。 下拉页面,好几千人评论——女神家狗狗萌萌哒。 ——纳兰哥哥不是出道了么?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的作品啊? ——看小说的时候男主角都是脑补纳兰图图的形象,可惜天妒英才……纳兰哥哥可以考虑接这样的角色吗? ——听说秦烬导演最新的武侠大片《一棹天涯》请纳兰哥哥出演啦,可以多放些定妆照吗【星星眼】? 当然也有违和的——秦烬是故意的吧,把新欢旧爱凑到一部戏里,旧爱还是个a货,这不让俩人争风吃醋呢么?人家贺兰欢欢可是国际影帝哦,烈天涯的角色一定是他的,这个冒牌货纳兰德性顶多是去打个酱油! ——就是啊,什么都还不是呢就敢耍大牌,《今夜星光》录制当天放了人家节目组鸽子,真没礼貌。不要盲目把你们对已死之人的迷恋理所当然转移到一个仅仅外貌相似的陌生人身上好吗?没演过戏就给他一个这么举足轻重的角色,他真的当得起吗? 下面除了有几个人骂“某欢脑残粉滚粗!”并没多少人替纳兰德性争辩。因为毕竟在群众心目中,此纳兰德性非彼纳兰德性,正如楼上所说,谁知道这个纳兰德性配不配被寄予厚望、能不能胜任出演主角呢。相比较而言,贺兰欢的确是比纳兰德性更有资格。 来这个世界久了,风潇也算摸清了些人情世故。凡人对别人的爱都是有限的,并且“喜欢”两个字要多廉价有多廉价,高兴的时候哭喊跪舔都可以,一转头就可以事不关己冷漠相待。譬如粉丝对明星的爱,疯狂起来可以不顾一切,可是毕竟只是一种虚拟的拥戴,不是生活里真正亲近的人,有时候一个无伤大雅的不实传闻都能让他们瞬间倒戈,然后恶语相向。 纳兰德性现在就是在孤军奋战。没有人说相信他,说明没有人相信他。 本来是不会玩儿“微博”这种高科技东西的,不过屏幕上总共就那么几个按钮,点来点去就摸出门道了。意外点开草稿箱,看到纳兰德性正在编辑中的一条微博——谢谢大家关心,何其有幸。前段时间身体不好,耽误了些时间。马上就要开工喽,最晚明年,一定呈现好的作品给大…… 下面附了一张多年前的自拍照,正是刚才电视上演的那个年轻将军,在片场披着绿大衣,脸上脏兮兮的挂了几道彩,正冲着手里的广角镜头比剪刀手,背景里有个年轻女演员路过跟他开玩笑似的,他听了笑得嘴都要咧了,眼睛弯弯,牙齿白得反光。 很自然,很青春,阳光明媚得好像永远不会有阴天,那表情看了让人打心底里欢喜。 床上人大概做梦了,适时发出一声叹息,好像遗憾时如逝水,回不去了。 风潇拨通隔壁王建刚的电话:“微博怎么办号?需要去什么地方办什么手续?” 那边睡意惺忪:“殿下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办啥手机号……” “不是手机号,手机号我有。微博号。” “微博……殿下你说的是‘注册’吧?” “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0 什么测?” “来,照我说的做,首先,点开微博图标……” …… “起什么名?” “这得殿下你自己想啊。” “什么名字既能体现出我的身份又不暴露我的身份?” “……‘神秘的风骚’或者‘风骚骚兮易水寒’怎么样?” “王建刚——” “要不就‘伟大南瓜王之子’,大隐隐于市嘛。” “好,就叫‘不是我’,这样比较不容易被认出来。” “……殿下你认真的吗?不如叫‘不是我是谁’。” 挂掉电话,照着辞海里的汉语拼音逐字输入名字栏,网络不好,在验证码上卡死无数回,终于注册成功。 ****** 纳兰德性本来是想装睡听听风潇半夜有没异动的,结果没抗住,睡着了。谁让那家伙一直在看电视剧。 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了自己手机跑到厕所插住门拨通风潇手机上那个陌生号码。 刚问了句“您是哪里”对方就破口大骂“有病啊”啪地挂断。不气馁,再打一遍,这次问了句“您是千灯的吗”,对方用外语一样的方普(方言普通话)说“打错了”。第三遍就没人接了。 查了下归属地,奇了怪的,竟然是广东东莞,怎么跟昨天查到的不一样。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风潇搞鬼,要么是他记错号码了。 当然后者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他脑容量有限。 那么先蹲个晨坑吧,顺便刷个微博。一点开消息栏就傻了,有个叫“不是我”的用户一夜之间把他所有的微博都转发并赞了一遍,并且还挖出他生前的旧号,几千条微博无一遗漏全部转发点赞。 最近几条中,转了贺兰欢昨天发定妆照那条,贺兰欢脸上p了一个王尼玛,另外还评价说——角色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心机婊表在这里尖酸刻薄。 底下居然有安冬一个大赞。 完后又转发了一遍,说——纳兰德性吊白眼也这么帅。 底下还有安冬一个大赞。 完后又转发了纳兰德性草稿箱里那条,当然那条也是风潇擅自敲下发布键的——支持纳兰德性,不是因为盲目,是舍不得。既然他是图图的哥哥,我们何不首先选择相信他。相信他能不负我们的希望。 安冬跟了一条——不管他是哪一个他,都值得世间最美好的对待。 底下竟然一票追捧的评论,大部分都是从安冬那里跟过来的。 要么说,舆论还是要靠引导的。一万个人说好的东西,或者权威告诉你好的东西,你潜意识里就会觉得好了。 这人一条原创都没有,全是纳兰德性相关。点赞狂魔?脑残粉?哇哈哈哈心情怎么这么好?提了裤子就跑去给端早饭的风潇炫耀:“老子起死回生了!老子有脑残粉啦啊哈哈哈哈!” “哦。”面无表情摆碗筷。 “太他么难得了,老子上辈子累死累活都没有过一个这么脑残的脑残粉!” “脑残?!” “还不脑残?他微博里全都是我啊,而且这不是我请的水军啊,纯野生的啊……怎么你瞪我干嘛?” “你才脑残。” “激动啥?我又没说你……” “那你也脑残。”因为这点小事就高兴得屁颠屁颠,真没出息。 “哟呵,敢对主人大不敬?不想活了是不是?”说完还是忍不住扯着嘴角刷微博。风潇非常鄙夷地看着他的傻样:“孙大娘海带蛋花汤,喝不喝?” “喝!来一大碗!” 张开全全程抱着电脑在桌子另一边一脸严肃地搞研究,好像根本不知道这边有人。直到一连串*的“雅蠛蝶”从高保真耳机里传出来,纳兰德性才对之报以白眼。这时王建刚睡眼惺忪出来,敲敲张开全耳机:“查云盘,又给你发了两部欧美最新的。”完后走来问风潇,“殿下,昨晚教你的p图基础技巧和网络脏话集锦学得怎么样?你新注册的那个微唔唔唔——” 一整颗鸡蛋塞进王建刚嘴里,差点把人噎死。见纳兰德性有些懵懂地看过来,似乎有话要问,风潇直接凑过去用嘴巴衔走他挂在嘴角的海带丝。 这一幕刚好落在晨起的安冬眼里,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据后来统计,当时饭桌旁四个人都表示看到了他身周落下的晴天霹雳。 “你你你你你你们——” 然而安冬的晴天霹雳还没完,风潇嚼完海带丝后款款说:“安天王准备一下,尊夫人约我们今天见面。” “我们?谁?”纳兰德性瞪着风潇呼哧呼哧干气半天,问。 “大人,安天王,还有我。” ☆、第48章 意外之旅 (四十八) 安冬是一脸悲壮地被人架上车去的。 不是因为悲伤得走不动道,是因为跟风潇打了一架。 不是两败俱伤,是单方面被打了半死。并且还是安冬先动的手。 “你跟他好了?”异常安静的车厢里,被安置在远离纳兰德性的副驾座位上的安冬从后视镜里不友好地瞪着后排人,脸虽肿了,满肚子的火却还没出尽,“这算什么?他救你一命你以身报恩吗?我早该看出来的!明明已经跟他好了,还签我,叫我天天来看你们腻歪么?还说什么活过来就为听我一句话?羞辱人么?” “安天王不满意可以拍屁股走人,付清违约金就好了,反正签你就是为了卖钱。”风潇随意看着自己修长的五指说。 “言重了。”纳兰德性拽了个文词,不是“误会”是“言重”,用词之巧妙,可惜当时没人去琢磨,“风骚你说,我还有资格跟谁好吗?”风潇闻言眯眼回看他,他却已经转回头去看安冬。 “我不会跟任何人好了安冬。以后这种话说都不要说。”他说。这条命都不定多会儿就没了,跟谁好就是祸害谁。唯有跟这个掌握他命运的恶灵,因为太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才可以肆无忌惮纵情纵欲,仿佛做到哪一步,都不用担心将来谁会伤了谁,也不怕会有放心不下和割舍不断。到时分别也痛快,免了牵绊和悲伤。 但这,说不清的。 就好比稍微上升到精神层面的炮/友,相互慰藉,顺便以暧昧为乐?嗯,大概可以这么形容与风潇的关系。但或许在风潇那里根本连暧昧也算不上,真的只是精契而已,顶多加一条被压抑六千年的性/欲大解放,想找个趁手的*试试大宝剑? 但这,不能说的。 等到一切结束,风潇也许多少会成为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1 纳兰德性心上的一道疤,纳兰德性却未必足够成为风潇手里的一粒沙。 不管怎么说纳兰德性是喜欢他的,越来越喜欢。有个词怎么说的,“与恶魔共舞”?颇有一种自甘堕落的快意。越与他共处,这感觉就越强烈,甚至渐渐有了些微渴望。可是这渴望注定是错的呀。好像飞蛾扑火,注定自取灭亡的向往,却虚妄美好的叫人舍不得放弃,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约定好的饭店门口,一直透过后视镜绝望地注视着纳兰德性的安冬仰天长叹一声,不再忍着心痛去看他有意无意瞥向风潇的眼神,脚如灌铅地下车。该来的,还是要来。心里简直乱成了一团被猫挠过的毛线。只盼今天乔珍能给个痛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不要再对他施暴了。因为这女人施起暴来他根本打不过。再者他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明天上报了可就不好了。 原来安冬这次出走前留了一封诀别书。也不是什么诀别书,就是单方面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一直没等到乔珍回复。但是他料想乔珍是不会轻易放走他这株摇钱树的,今天说不定会拿他以前偷税漏税说事,也或许别的什么,反正这女人手里有他不少把柄。 不管了,自由这东西,争取过就无憾了。大不了就是重回联新,把这苦难的“形婚”继续下去。反正爱的人已经不爱他了。 风潇一路没话。但第一次开了车门自己洋洋洒洒走掉,没管纳兰德性。 不是急着撇清关系么?言外之意是与他好过此生就再不与人好了是么?刚从书本里看到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那好,留你们独处好了。 进了饭店门一回头看见那俩人果然独处了,又忍不住大步回去拉了纳兰德性就走:“大人连守时守信都不懂得么?” 这之前正听到安冬对纳兰德性说:“……我了解你,你允许他那样对你,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纳兰你听我一句,你可以不爱我,但他甚至连人都不是,来路不明的生物,你就算要跟谁好,也不该跟他!还记得我说过他很眼熟吗?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 安冬已经做好了全面赴死的准备,并且嘱咐助理随时拨打120,毕竟一天之内挨两顿打怕吃不消。结果乔珍那天表现得格外的温婉大方,只是从见面到落座到吃饭到交谈,都没看他一眼。虽然满口都是“我家安冬”。 “我家安冬给纳兰先生添麻烦了。” “我家安冬能获得《一棹天涯》的角色真是感谢贵公司了。” “我家安冬就是这臭脾气,一吵架就离家出走。” “……” 纳兰德性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名字,一个有些空灵的女人声音,音色清晰而又模糊,明明就在附近却辨不清方向。回头寻找,整个饭店只有他们一桌客人。错觉吧。 “所以安夫人今天是来带安冬回去的么?”纳兰德性回头来问。 “不是的。”乔珍笑得满面春风,从包里拿出一摞文件,“我今天来,是想谈谈联新收购恶灵演艺公司的事情。” “收购?”纳兰德性惊,“开什么玩笑,我们不卖。” “据我所知,贵公司资金链并不完善,配备完基础设施后已经所剩无几,加之缺乏专业领域人才,博物馆又吃钱吃得紧,这样下去只怕还没拍出处女作就要倒闭了。你们加入我们联新,我保证您现在麾下人员一个都不裁减不调动,纳兰先生还是公司经理,宣传策划拉项目都由联新来做,薪金也有稳定保证,业务上还是你们自己照着自己心意去做……” 所有人都在专注地听乔珍说话的时候,他又听到了那个神秘的声音:“纳兰德性,答应我的条件,我是来救你的。” 纳兰德性惊得又回头看,还是空无一人。在场的女人只有一个,可乔珍分明还在滔滔不绝。察觉到危险,下意识看向风潇,那声音却轻飘飘阻止:“别告诉他,他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就是来从他手里救你。你知道他要拿你的灵魂去做什么。”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我们家安冬。”他问的是那个声音,乔珍却误会接口,说得亲昵,却一眼也不去看丈夫,眼睛只是在纳兰德性和风潇之间若无其事地打转,“既然他执意签了你们公司,我就只好扶持你们,来保证他的前途。” “我靠?”纳兰德性收了收心,等那声音再次出现的同时仔细考虑了乔珍的话。问题是,他俩感情不是不好的么? “那个……乔珍,我走前在你桌上放了份文件,你回头问问小贾是不是当垃圾收走了。”安冬插嘴说。 “离婚协议书,我看到了。”乔珍这才睁眼看安冬,也是一脸的温婉微笑,“我不会签的。” “为什么?” “我们夫妻恩爱,做什么要离婚?” “夫妻恩爱?你说我们夫妻恩爱?”安冬一脸的纳闷,看四周没人,大概是被包场了,才敢放开音量说话,“乔珍我们今天摊开了把话说明白吧,当初结婚还不是相互利用?现在我帮联新打出了一片市场,联新也把我捧起来了,你新签了那么多当红艺人,又不是像当初那样离了我就没法跟大悦分庭抗礼了,我们对彼此应该都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吧?反正你也不需要我提供床上服务,何不就好聚好散了呢?” 风潇看到乔珍脸色不易察觉地暗了暗,似乎很反感安冬粗鲁的用语。 “还是你还想着拿我气林安森呢?放弃吧,你看人林安森这几年活得逍遥快活,一点儿都没被你气到。” 说了一大堆,乔珍全当没听见,又拿出一摞文件:“我丈夫跟联新的合同虽然期满了,但他可能忘记了,他年前跟我单独签了一份三年的个人经纪人合同。所以说我现在还是他的合法经纪人,他去哪里,我就必须去哪里。所以你们要是不同意收购,我就只能……加入你们公司了。” “艹!”忘了这茬了。当时跟原先的经纪人发生了经济纠纷,乔珍出面摆平了,给他签了好多解约文件,他嫌烦没仔细看,里面竟然夹带了这个。 “答应。”那声音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结果纳兰德性还没张口,风潇已经替他说了同意。 ****** 于是乔珍就这么不可思议地加入了恶灵演艺公司,合同她都提前拟好了。不过在安冬的强烈抗议下,这天并没让乔珍进驻解放路小楼。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坐同一辆车回到小楼,进了专门为内部人员开的后门后安冬对纳兰德性说:“我们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2 谈谈。”纳兰德性表示先上楼去换衣服,待会儿天台见。 结果安冬在天台等了半天,纳兰德性没来,风潇却来了,吧嗒一声反锁了门,满眼危险地看着他:“安天王,我们先谈谈。” 安冬还没开口,就觉得扑面一阵紧扼,风潇已经一阵风似的来到了面前,大手掐住了他的脖颈:“说,你在哪里看见过我?嗯?” 嗓子眼里“咔咔”作响,安冬瞪大了眼:“你……根本不是救他的人,你在利用他……我三年前就见过你,纳兰还没死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你这恶魔,到底图他什么?” 风潇挑了挑眉,眯眼加重手上力气,分明下了死手。 ☆、第49章 谁的谎言 (四十九) 安冬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风潇,直到前一天晚上被助理孟夏提醒,才恍然大悟是在三年前纳兰德性死的当天。 那天安冬刚好在纳兰德性片场附近做活动,想说很久不见了去探探班,远远看他一眼也好。就是在去的路上,从车窗里看到了一身黑斗篷沿着公路行走的风潇。当时只当是哪个片场出来的演员,没来得及留心,就听到一个噩耗——纳兰德性出事了。 安冬赶到的时候,地上只剩了一滩人形的焦土。 没能早一点赶到,是他这辈子最追悔莫及的事情。可是早到了又能怎么样,只不过目睹得更完整一些。 “你跟纳兰的死有关对吗?”风潇的利爪下,安冬气若游丝地问。 风潇眯眼想了想,歪头问:“你是在他死亡现场看见过我,对么?”回想起来,只有那个时候,他的灵力在染血后丧失了一段时间。 “没错。”安冬留了个心眼,没有供出助理孟夏。 风潇眼中危险气息渐强,像是要杀人,却在安冬横心赴死的当口笑了出来,施施然撒手:“你该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 安冬滑坐在地上,靠着天台栏杆拼命咳嗽。风潇蹲下身去捏他下巴,含笑说:“你可真是误会大了。杀他的也是我,救他的也是我,说不通吧?” “其实呢,我那天是接到召唤去救他的,杀他的另有其人。”风潇说,“不然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要守在他身边呢?召唤者即是主人,我的使命,从头到尾,就是复活他、保护他。” “那你为什么隔了三年才复活他?” “当然有很多技术方面的困难,灵人也不是神明。具体这些,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吧?”看到安冬仇恨的眼神渐渐变得将信将疑,风潇继续说,“不过你猜的没错,这世界,确实有神秘力量想要伤害神农氏大人。你如果想他好好的,最好相信我,配合我。” “谁要伤害他?”安冬紧张地问,“是之前杀他的人吗?那是谁?” “有关系,但关系不大。我也正在调查。”风潇说,“所以,乔珍加入恶灵演艺公司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凡人。我需要她的帮助,来找出幕后黑手。”风潇起身,拧开了通往室内的门锁,又回头,“你第一次暗示纳兰德性去千灯老宅找线索,是乔珍放出的风声吗?” 安冬极力回忆了一会儿,摇头说:“倒不是她亲口说的,是我从她和一个神秘人的通话里偷听来的,他们说‘那人要找的东西还在千灯沈宅’。” 果然,是陷阱。风潇头也不回走掉:“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我目标一致,都是为了保护纳兰德性。对他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吧?” 他走远后,安冬才:“……其实不太清楚。”哪句不能说?他曾经出现在死亡现场的事情不能告诉纳兰吗?不是去救他的么,有什么不能告诉? 其实之所以不杀安冬,只是因为他是纳兰德性的终极心愿,有朝一日取灵魂的时候还用得上他。要是出于风潇的本意,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一万遍了。 至于今后他会不会多嘴,随意。大不了就让纳兰德性知道当年自己死亡的真相,反正要的只是他的灵魂,又不怕被猎物记恨。 可是,真的不怕吗?那为什么要向安冬编瞎话?还有—— “殿下,老张又查到新线索了,安冬没偷拍完整的那份验尸报告调出来了,还有被雪藏了的弹道轨迹检测报告。还是不拿给奇奇看吗?”深夜,王建刚拿着几只档案袋来问风潇。 风潇摇头。拿来看了看,发现看不懂,决心今晚下功夫钻研武器杂志。 “可是殿下,你之前不是答应了奇奇要帮他找出杀他的凶手?” “那是在我还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愿是什么的时候。”风潇说,“那时候他说的每一个心愿都有可能是他潜意识里召唤我的原因,所以我要逐一去试。就算让他知道了他的死跟我有关也无妨,我只要在他得知真相灵魂出窍的一刻拿走灵魂就好了。可是现在……” “殿下你还是觉得奇奇的心愿是安冬吗?” “不然呢?他两次濒死都是因为见到安冬。” “可我不这么觉得。你怎么不说他两次濒死都是因为跟你的关系更近了一层呢?尤其是第二次,你刚跟他订了精契他就出事了……话说殿下,你是哪年修炼成精契*的?我靠太厉害了!咱们全族历史上掌握精契*的都不超过一百个!” 风潇突然竖目看他,吓得王建刚拼命反省自己说错了话:“殿下老王这是夸你呢……我也从来没怀疑过殿下是拿‘精契’当借口强上奇奇……” 风潇没说什么,没一会儿眼里的锐利锋芒就散了:“不可能的,他生前又不认得我。”所以心愿不可能跟我有关。 “……啊?” “张开全还好收买吗?” “很好说话,我告诉他先不要把查到的线索告诉奇奇,等查到真凶了再说,他都欣然答应,从不表示怀疑。说起来,这个老张到底什么来历?殿下,他明明是个凡人里的糊涂蛋,但我总觉得他无为得有些过了,好像深藏不露什么都知道……” “管他知道什么,眼下看来他对我们还没有任何威胁,就先放在身边看看他想要什么。” “殿下你还是这样,把最危险的人都留在身边。”王建刚说。说好听是运筹帷幄,说难听是自负。 “《粉墨梦》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是说林家丑闻么?” 风潇摇头:“那是凡人林安森的目的。现在的林安森已经不是原来的林安森了,那么书里一定还藏着其他的秘密,值得玄臾或是巫人引诱神农氏大人进入幻境去解密码的秘密。我有预感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3 ,那一定是一个关乎我们世界的大秘密。继续查原版《粉墨梦》的下落。” “是。” “还是尽早完成任务回去的好。”风潇突然疲惫地抚了抚眉框,“怎么越来越觉得累了。” 废话,有所在意当然累,有所隐瞒当然累,编谎圆谎当然累。这些都是从前的殿下不擅长也不屑于去做的事情,不累才怪。 ****** 那天后来安冬当然什么都没有对纳兰德性说,但心里还是对他身边所有人都有了芥蒂。他说:“纳兰,从现在开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身边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虽然明知道打不过风潇、乔珍这些非人类,出了事也没有超能力来帮助纳兰,但他觉得他是纳兰德性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他一颗红心,绝无所图。 换来纳兰德性一句:“没吃药啊?” ****** 蒋锋身体好些后,《一棹天涯》的拍摄就正式开始了。梦烬封锁了消息,外界并没多少人知道他生病的事。 这天落了雪,正好拍三位主角夺了张侍郎家古董字画,飞檐走壁躲避官兵追赶的一场戏。大雪纷飞里烈天涯一袭猎猎红衣,利剑脱手后的一段徒手打斗戏可谓将本片的武戏场面发挥到登峰造极淋漓尽致。本应是非常英姿飒爽的一幕。 片场里蒋锋坐在雪棚下,拥着一件棉被,懒懒歪在椅子上看戏。配角们已经拍了几天,磨合得差不多,关系也热络起来,围坐在一边交头接耳。虽然没人说什么,但纳兰德性分明在他们每个人眼中都看到了一种带着看热闹成分的期待。 毕竟纳兰德性的出身很不寻常。那么他今天是万万不能露怯了,关乎两世的名声,紧张得搓了搓手,一抬头看到风潇有些专注的目光,正肆无忌惮落在自己脸上。 雪花纷纷扬扬,全落在了纳兰德性飘扬的长发和深褐色的眼睫上,熠熠生辉,晶莹得好看。一身侠士打扮,一动一静都飘逸潇洒。 “怎么?妆花了吗?”他笑问,拿起镜子照了照,“还是本大侠帅哭你了?” “会飞吗你?”风潇转移视线看看对面落满雪的屋顶,言不由衷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土包子!”得意地亮一亮腰上的绳索,“这叫威亚,有它我就能飞,比你好使多了。” 说完大步流星走了。去拿道具剑的时候一度觉得手指使不上力气,半天握不住剑鞘,有些气馁,抖了好一会儿才迅速双手抱了剑走。路过的贺兰欢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第一幕戏 (五十) “第一场就是重头戏,果然是秦导的风格。”开机前,纳兰德性笑着跟监视器后的秦烬打过招呼。 “这次也是为了增进演员感情吗?其实用不着,我和我新老板感情好得很。”安冬打趣。自从几年前鼓动纳兰德性跳槽失败后,安冬和秦烬的关系就一直不大友好。同时出席活动也常常针锋相对,互相瞧不上。 这一次秦烬却一点调侃的心思也没有,笑得有些勉强:“只是怕他来不及看到精彩的场次。”也不知道是出于信任还是什么,他居然对他们两个坦白说。 两人都哑言,回头看到蒋锋在那边苍白着脸笑看着秦烬。随着他拿起一只黑色的东西,秦烬手里的对讲机响了:“秦导真了不起,筹资不到一千万就敢开机,打算拍mv吗?” “你今天又劝了几家撤资?”秦烬面无表情地回问。 “三家。”蒋锋翘腿,一脸欠揍的笑,“颜总和路宝兄都还卖我一分薄面,我说不许投你,他们就不会投你。哦还有,我跟林安森也达成协议了,说白了,我把你五千万卖给大悦了。林安森已经跟圈内大小势力通气了,今年绝没有人敢投你这部《一棹天涯》。我的五千万也不会有一分钱给你,都是留给我妻儿的。” “好玩吗?” “好玩啊,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玩儿你。”对讲机里声音本来要笑,还没笑出来先撕心裂肺咳嗽几声,等秦烬回头去看时他又很欠揍地笑,“你觉得你假惺惺拍一部送葬片给我,然后序幕上白底黑字打一行‘谨以此片献给我们最最敬爱的蒋锋先生’,你就很伟大了是吗?” 秦烬不想再听他尖酸刻薄,挂断对讲机准备开机。 “我公司刚开张,满打满算还剩了八百万,投你的《一棹天涯》。还剩多少我帮你筹,我最近广告代言多得很。”虽然是借王建刚献佛……但燃眉之急嘛,再说也征求过老王的同意。纳兰德性勾手叫来风潇,拿出早就备好的支票,故意选了个蒋锋能看到的角度。安冬见状也叫助理孟夏上前:“我投三千万,算在恶灵演艺公司名下。” “安冬你何必……”纳兰德性愕然。 秦烬更是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垂眼的时候隐约起了泪意,笑:“两位这么仗义,在娱乐圈里可是不好混的。” “别废话,我们是冲着你金橄榄的名头。赚了票房少不了我们的分红,你以为白投?” “不用投了。”秦烬说,“我自己的积蓄和私下筹来的资金足够拍三个月了。” “三个月?”纳兰德性敏感地捕捉到这个词里包含的不详。 “他的生命。”秦烬直言不讳,“我只要用有限的钱,把最精彩的部分在这三个月里拍到最好,就足够了。” “后面呢?” “等他走了,我就不拍了。” 等他走了,我就不拍了。这绝对是纳兰德性听过最浪漫最让人心痛的情话了。 原来秦烬所有的有恃无恐,都是因为知道背后有那么一个人,他会一直一直站在那里,分享他的喜怒悲欢,支持他的成功失败。努力是一起的,结果当然也是一起的。他拍的所有作品,谁都可以不看,只有这个人,是一定要给他看的。所以他要是看不到了,也就实在没有继续拍下去的必要了。 怎么说呢,大概是,梦死了。 ****** 第一场就拍武戏,还是露脸的武戏,三个人都不能用武替的。当威亚吊着三个人飞上屋檐时,风潇刚好查完辞海,不仅释义,连“威亚”的型号和安全系数都一一查清楚了,总算有些安心。 “飞贼哪里逃!”官兵天上地下追了一屁股,三个主角沿着黎明落满雪的屋檐前后奔逃。 烈天涯、山寻月、席花此时还是关公像前磕过头歃过血的好兄弟,山寻月没有暴露小王爷的身份,席花也没有黑化成大魔头。他们一起劫富济贫,一起行侠仗义。 这场戏三个人一起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4 逃过七个屋檐后,被两队官兵前后夹击。三个人先是各自背对一致对敌,一场刀光剑影下来撂倒大半官兵,再分头行动——到这里为止大部分是武替的工作,他们三个只需要上去摆摆造型就ok了。 不过还是ng了好多回。毕竟第一场戏各方面磨合不够。 安冬的演技当然是没话说的,尤其摆造型,没想到的是贺兰欢这家伙也真的进步了不少,并且能感觉出他为这部戏做了很多准备,每一个细节都认真得让纳兰德性感觉到压力。 毕竟这家伙当年是哪儿哪儿都比不上他的。 纳兰德性死了三年,多少对演戏有些生疏了。表情尚且可以过关,动作和走位就总跟不上节奏了,加之运动神经功能还没完全恢复,拿剑都有些吃力。所以当磨合了几次下来,别人都不再ng的时候,他还是频频ng。 起初秦烬不说什么,只是一遍一遍让重来。但他自己冷汗已经滴了下来,总感觉所有的工作人员和配戏演员都不在私下里说话了,全都仰头注视着他,仿佛袖手等着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顺利拍下这场戏来。越是紧张,越是错。 “纳兰德性,你把画轴丢给席花以后应该迅速转身,果断挥剑跟后面的两个人打。”到后来秦烬脸上也渐渐显出不耐烦,“不是已经跟了武指好多遍了吗?” “是是是我的错……”纳兰德性也很自责。结果下一次到了同样的地方,转身刚一拔剑,剑就脱手掉到地上,险些砸到工作人员。一片惊呼。 “你怎么回事?没演过戏吗!”秦烬摔了剧本。 耳边有窃窃私语:“估计真是没演过戏……” 安冬看到纳兰德性手一直在抖,关切地问了句:“还好吗?” “没事,落枕还没好。”只能强颜欢笑,然后连连抱歉,“不好意思各位,我们……再来一遍吧?” “原地休息十分钟。”秦烬不悦地甩下一句,回身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蒋锋,走过去对他身边护理人员说了两句,护理就推着蒋锋走了。一直到转身,一直到离开片场,蒋锋的目光都没有离开秦烬。 秦烬也是一样,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对讲机又响了,是蒋锋的声音,一改刚才的欠扁,语气刻意平静却更显得凄楚,听了让人心里堵得慌。他说:“阿烬……” 秦烬没有回应。 “早些收工来陪我……” 还是没回。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秦烬突然掉转方向,走到角落里重重捶了两下墙,背对着众人抖动肩膀…… ****** 休息期间纳兰德性看到风潇有飞上来看望他的冲动,当时就吓得一个劲儿摆手,示意你可别吓着别人。风潇会意作罢。 接下来继续拍这一场追逐的戏,纳兰德性卯足了劲要一条过,强忍着手脚的不利落,拼命跟上安冬和贺兰欢的步伐,额上渗出冷汗,他就侧过脸不让妆花掉的一面面对镜头。翻手抽剑,还算一气呵成。结果关键时刻—— “咔!”秦烬起身大骂,“屋顶上那个人是谁?穿帮了!”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望向主角们身后那座屋顶,只见一个身长一米九多的白发男人正金鸡独立在屋橼正中,抱着胳膊一脸认真地观看这边的打斗。风一吹,他的头发和衣服就一起翻飞,那场面,帅得跟*oss出场一样。 在被闪瞎眼半分钟后,才有人反应过来:“这不是纳兰德性家帅比助理么?我靠他从哪儿爬上去的?” “那边没梯子啊,他也没吊威亚……喂那谁!你站着别动啊我们去救你!危险!” 纳兰德性颤抖着手指向风潇,气得无语凝噎。刚要喊“你别飞”,他就已经提起足尖,纵身一跃跳到纳兰德性面前来,两座屋顶中间足有三米宽的间隔……一片抽气声,世界都静止了。 “怎么不拍了?我看这次挺好的嘛。”他居然还有脸问。 纳兰德性跳起来戳他鼻子:“你赔老子一条戏!” “??” “谁让你上来的?!”继续戳鼻子。 “下面视角不好,看不见你。”总觉得他不会飞还站那么高有点玄乎。 “不会监控器里看啊!你他妈穿帮了!入镜了!干扰老子演戏了!懂不懂?!!” “??” “算了算了——”纳兰德性摆摆手,提了风潇领子……够不到,勉强抓住他胸前衣襟,来到梯子口,对下面笑说,“抱歉抱歉,我家风管家少林寺练过几年,每天绑沙袋挑水那种,轻功还不错……后来又考了体校,跳远专业……”编不下去了,一撒手说,“给老子爬下去,不许飞!” 继续拍。虽然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去围观风潇了,叽叽喳喳问他是不是真是练家子。这样也好,没人注意,纳兰德性不用太紧张了。 这次也算顺利,一条连贯下来,终于到了烈天涯单独的打戏阶段。开拍前贺兰欢突然凑过来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纳兰小心,我刚才踩到c区右边第四块瓦片好像有些松动,你待会儿跟官兵对打的时候最好往左调整一下路线”。纳兰德性倒没怀疑,心想他再小人也不至于拿人身安全开玩笑,心下嘀咕要不要跟秦烬打声招呼,但秦烬已经喊了开始,就没说。到了当口,到底留了个心眼,错开贺兰欢说的“c区右边第四块”后,没按他所说直接向左移动,而是就着官兵的姿势向左前一步。 结果一脚踩空。 风潇听到惊呼声时正被众人包围着。 ☆、第51章 日黑风高 (五十一) 风潇一个箭步冲去接住了纳兰德性,但他接得实在没必要,因为有威亚保护。 最后纳兰德性只是手腕擦伤,而跟他对手戏的武替演员却因为好心拉他被连带着摔了下来,虽说有威亚,但背部还是重重砸在了摇臂摄像机的铁壁上,当场痛昏过去。 现场一片哗然。 当天的戏当然是拍不下去了。纳兰德性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整宿守在旁边,直到伤员脱离危险。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时刻绷着脸,大夫说让干嘛他就干嘛,包括医药费都没让剧组掏,全都主动承担。风潇从没见过他这么紧张的样子,比上次他自己受伤都紧张。 安冬安慰说不是你的错,他暴戾说怎么不是我的错。然后赶走安冬,叫他回去休息明天好好拍戏,别耽误了拍摄进度,因为蒋锋是等不得的。 后来大夫说病人脊椎骨有些碎裂,所幸脊髓没什么损伤,应该不会残疾。这才放下些心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5 ,但还是不肯走,坐在走廊里埋着头,一言不发到了天亮。 风潇全程看着他,只有中间离开过三分钟,去给秦烬打了通电话,问他拍摄前有没检查过屋瓦的安全。 秦烬也很纳闷,说都是检查好了的,绝对没有问题。他做事向来严谨,都要一再保证工作人员的安全。该不会是一场雪压松了几片瓦? 风潇又问是哪几片瓦松动了。秦烬说c区甲三、四、五和乙三、四、五。 风潇说听不懂。秦烬又耐心描述说就是那座屋顶从东往西数第三个区域里第一第二行的从北往南数第三四五格。 这么说就懂了嘛。又问拍摄之前有谁上去过?说除了检查人员,就是这场戏的演员们了,上去踩点。 又问,那按计划这场戏里有哪些人要经过c区甲乙三四五?答说只有贺兰欢和纳兰德性的路线经过,并且纳兰德性有一场打戏在此区域。 风潇转回来的时候纳兰德性正在用手机查今天的新闻,果然已经有探班记者第一时间报道,一时闹得满城风雨。也不知道是有人授意还是大家集体发自肺腑,报道里提到纳兰德性都是一句“演技生疏,漏洞百出,屡屡ng,第一场戏就出现重大失误,导致武替演员受伤”。其实纳兰德性并不是想看这些的,只是想看看现场调查,到底是哪块瓦片松动了。结果满目的打击。 “我他妈就是个废物——”气馁地将手机砸到墙角,手机应声碎成两半,值班护士探头喊了句“禁止喧哗”,他才又把头埋进掌心里,“这场翻身仗打得真他妈漂亮!剑也握不住,戏也对不上,最后还伤了人!风骚,你当时干嘛要救我!你救的要是别人就好了!我命贱,摔死都没关系,没摔死起码还能装个可怜博同情……” “我干嘛要管别人?我只管你。”风潇理所当然一句,坐在他身边,“问你,贺兰欢今天有改动路线吗?” 纳兰德性想了想:“没注意。但他倒好心提醒过我有瓦片松动了。” “好心?”风潇冷笑一声,拿出刚刚按照秦烬所说的在卫生纸上画出的c区坐标图,问:“他提醒你哪一块?” “这块。”指了指靠下的一块。 “你猜猜哪块松动了?” “哪块?” “所有这几块,包括他提醒你的和你最后踩到的。” “哦。”纳兰德性颓然点点头,“那他还是好心嘛,估计他也只踩到了右边的一块,不知道旁边的也松动了。” 风潇皱眉,扔掉卫生纸一把撇过他的脸:“大人你是不是傻?你他妈是不是傻?这么明显的陷害都看不出来,还好心?贺兰欢这招高明得很,就算事发他也是一副好人模样,叫你吃哑巴亏。” “没证据别诬赖人。” 我靠真是气炸了!真是狗咬陈世美……哎不对那句歇后语怎么说来着……风潇啥也不说了,甩出自己手机:“咱们打赌微博上现在有没有捧他踩你的话题上热门?” 纳兰德性考虑了一下,接过手机点开微博。正要往下翻,被风潇一眼瞟到界面上方端端正正挂着的他的网名“不是我”,倒抽一口冷气,夺过手机起身就走:“大人你等下。” “……喂喂,你不是要现场给我编话题吧?”不过想想他又不是张开全,应该玩不转互联网。 风潇回来的时候微博已经注销用户,并且翻到了话题榜。果然如他所说——纳兰德性滚粗《一棹天涯》;纳兰德性滚粗“娱乐圈”;史上最无耻的上位方式,还我们图图一片清静;请贺兰欢出演烈天涯;金橄榄影帝实至名归。 “艹!”显然有人请了水军。果真早有预谋?欢欢啊欢欢,你不念老子当年的提携之恩也就算了,还他妈屡屡反咬。不过……“让他演烈天涯也好,他现在演技当得起,圈里年龄外形都合适的除了我就是他了。蒋锋还等着,我不想毁了这部戏。至于今天的事,风骚你下去查,如果真让我找到证据……我过后起诉他。” 跌。 风潇大力扳过他的脸,刚想骂他是不是个男人,看到他失色的脸和颓丧的眼,突然骂不出来了:“回家了,一整天没休息。” “不回。小卫一天不好我就一天不走。” 风潇懒得再废话,一把将人扛上肩头,任他挣扎怒骂,大步走出医院。 “听着,毁就毁,骂就骂,烈天涯这个角色,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要么你演,要么这部戏干脆也就别拍了。”风潇一边说,心里却一边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是因为不喜欢看他失望吗?还是觉得烈天涯那一袭红衣穿在他身上实在适合?“安冬有句话说得不错,无论你是哪一个你,都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对待。” 完了完了完了,这医院肯定有毒,怎么进去一趟出来都不会说人话了。什么恶心肉麻的说辞!也就安冬这种货色能写得出来! 纳兰德性不闹了,愣了半天说:“风骚你也玩儿微博?” “……” ****** 送纳兰德性回家后,趁他洗澡的空档,风潇纠集忠诚部下王建刚和爱犬兼坐骑龙追,在一条日黑风高的小路上,拦截了赶赴片场的贺兰欢。 蒙面侠追负责把贺兰欢拉下车并把他的豪车连带上面的其他人送到十公里外的河堤上去,然后再飞回来加入战斗;蒙面侠王负责用路边顺来的摩托车头盔把贺兰欢的头罩住并全程死死抱住,不容他挣扎逃脱,并且头盔是反戴的,不让他看见行凶人面孔;蒙面侠风负责拳打脚踢,酣畅淋漓。 当然也是悠着来的。 “听好了,今天不打你的脸,也不把你打残废,衣服遮不住的地方也绝对不会留伤,但保证把你打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蒙面侠风说,“打完你以后,你可以辞掉席花的角色,也可以坚持演下去,这都在你。但你要演,就好好演,这部戏不是你耍心眼的地方。” “听懂了吗?听懂了吱声!”蒙面侠王痛打头盔,打完才发现手疼。 “唔唔,唔——” “别再觊觎‘烈天涯’的角色,从今天开始你将会跟纳兰德性一样手脚不利索。”蒙面侠风继续拳打脚踢,“实在想搞动作你就去撬‘山寻月’,这个角色最讨喜,能给你圈一票女粉丝。” 蒙面侠王百忙之中竖起拇指赞叹殿下新潮话活学活用得真不错。 “不、不敢了……” “别不敢啊,‘山寻月’真让你撬。” “真不敢了……” 事后,风潇拍拍手冷哼,要什么证据,看不过眼打就对了。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6 ****** 纳兰德性洗完澡出来,没见风潇,却见他手机扔在床上。犹豫了一下走去拿起,翻开信箱,空了。 还好,这家伙估计不会删通话记录,之前那个号码很容易就被翻出来。手指隔空在上面停了两秒,下决心拨通。归属地显示千灯。 “嘟”了几声后,有个女人接通,操着浓浓的千灯口音:“风先生?”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思忖了一阵,沉着嗓子学风潇说话:“最近有什么新动向吗?” “除了那个长方形土坑,什么都没挖出来,警方撤了。主家女人又来过几次,把书房的书都搬走了,也不知道打不打算重修宅子……”女人显然没怀疑他。 “那个土坑里……没挖到什么东西吗?” “说是除了知道土是新填的,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不过风先生,那坑里本来是埋什么的?两米长一米深,该不会是……埋死人的吧?” 埋死人的。纳兰德性心里震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量从身侧夺走手机。下一秒风潇出现在对面沙发上,拿手机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翘起的脚,弯眼打量他:“私查配偶手机,可不是好习惯啊。”打架轻装上阵,忘了手机不能乱放,“大人想知道什么?问我。” 纳兰德性垂眼想了想,直言不讳:“那女人是谁?” 风潇疑惑似的抬一抬眉,看了眼手机屏幕,挂断通话才说:“老宅子旁边五金店店主。” “你买通她打听挖黄金的消息?” “是啊。” “可是你之前买通的不是西边卖猪蹄的那家么?不是还给老板留了我的号码?老板还给我来过几次电话,只说警方没挖出东西就撤了,从没提过发现土坑的事情。” “所以我才又联系了这家五金店。”风潇起身走来,一脸无愧于心,“一家不可靠,要多方采集消息可信度才高。” “是吗?” “大人在怪我没有告诉你吗?”风潇居高临下看他,目光有些凛冽,“因为觉得无关紧要。大人要想知道,我以后事无巨细都向你报告。” “你有什么事瞒我吗风潇?” “我有什么可瞒你?” “我总觉得你最近帮我查凶手的事不积极了。” “错觉。”风潇说着手指拢进他湿漉漉的头发里,故作亲昵却力大无比,狠狠按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垂头凑近他唇边却只是凶神恶煞地凝视吐息,然后似笑非笑,“我在外面替大人出头,大人却在家里怀疑我?” “嗯?” “我说,不许怀疑我。”语气里满是蛮横霸道,仿佛不答应就要吃了他似的。纳兰德性,就算你怀疑的是对的,也不许怀疑我。我不喜欢。说着手已经从他乱糟糟的头发里出来,开始顺着微湿的后颈慢慢向下。 “喂,你干嘛?”面无表情。 “精契该巩固了,大人。”面无表情,上下其手。 “滚,老子要开工了。”面无表情。 ☆、第52章 做鬼风流 (五十二) “秦烬说准你休息两天。” “啊……” 风潇说着手指开始沿后颈一路在他光滑如缎的脊背上探路,手臂的鸠占鹊巢悄然撑开了浴袍的系带,渐渐使他香肩半露,缓慢得好像抽丝剥茧。然后仿佛突然到了一个临界点,“啪”的一声,浴袍整个滑到了地上,剥鸡蛋一样,只剩了一具无暇的*赤脚站在那里,一丝不挂。 风潇的手正抚过他的尾骨,胸中本来还只是星星之火,却在垂眼看到白绒浴袍划过后露出的两瓣珠圆玉润的臀时腾起万丈火焰,正欲将他翻身压在床上,突然奇怪他为什么半天没动静,一转眼见他蹙着眉头心不在焉。当即怒火攻心,端了那趁手美臀便将人狠狠顶上后墙。三两下宽衣解裤,分开那两条细白的腿。 “啊——” 如愿看到那人痛得龇牙咧嘴,后脑勺狠狠撞在墙上,胸中恶气才出了一分:“我这么卖力巩固精契,大人却为别的男人分心,说得过去吗?” “啊——慢些……疼……”眼角都痛出了眼泪,两只手下意识推他胸膛,却被他欺身压弯,手腕的擦伤受到牵扯,像撒了辣椒粉一样*地痛。只好绕到背后去拉他,拉不动,久了就变成抱的姿势,并且越抱越紧,越抱越自然,仿佛不抱着就要掉下去一样,指缝里露出被攥出褶子的半湿的衣物。 他表情越是痛苦,风潇心里越是痛快,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将他双腿盘在自己腰间,一手抱了他的腰,一手握他后颈,张口咬住了他的眉心,就像第一次见时那样:“专心些,不许为别的男人皱眉。” “我是……”本来要说“我是痛的”,话到舌尖打了个转,变成了万分暧昧的,“为你。” 风潇的牙关不自知地松了,不一会儿变成了濡湿温热的吻,随着身下律动加快,那吻也一路从眉心转到眼帘转到鼻尖又纠缠他唇舌,时轻时重,浅浅深深。 “我才是为你,大人。”他在他唇间轻笑低语,虽然为他一句“我是为你”柔肠百结,但其实还是心如明镜的,“不就是怕秦烬踢了你吗?那么下次开工一定要好好表现。所以我们这两天要多多巩固精契,看看能不能帮大人强身健体。” 一抬头发现他在笑,再抬头发现头皮痛。只见一头长发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分两束扯到自己身后打了个结,就这么把两个人捆缚在了一起,分都分不开。惩罚似的一挺身,纳兰德性绯红着脸断续轻哼,牙齿已经放开了被咬出血的下唇,声音越来越放肆*,显然已经度过羞耻阶段步入放荡阶段,百忙中还不忘扯个得意的笑脸,一只手攀紧他肩背,另只手就来褪风潇身上残留的衣服。 不想接受的就断然拒绝,不想拒绝的就欣然接受。搞清楚了心里要不要,绝不做模棱两可欲拒还迎的事情。这是纳兰德性的原则之一。 风骚嘛,当然是要的。白给的美人干嘛不要。趁没命之前能睡就睡,要不亏了。 风潇一下捉住他的手,刚好握在伤处,痛得他轻叫一声,又笑:“……怎么了?害羞了?我们可以坦诚相见的吧风骚?” 居然还一语双关。 “当然可以。”风潇松手,配合他动作轻轻耸了耸肩,早已解扣的上衣顺畅滑落。下一刻风潇已经抱了满眼猥琐的纳兰德性一起倒在床上,稍稍撑起上身,拉他红肿的手去握他自己红肿的某处,“听说大人握剑不行?我来教大人如何握剑使剑。来,这样……” 果然是手把手地教,轻重缓急,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7 非常有技巧。当然后面也不停。教得身下人越来越痉挛颤抖,越来越无力合拢五指,越来越慌不择路地摆动身躯,像是要逃之夭夭,又像是要与他纠缠交融得更紧更深,一头一身的汗,顺着每一个能坠落的悬崖“啪嗒啪嗒”坠落,米白色的床单上晕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意乱情迷,煞是好看。 欣赏够了身下人声情并茂的失控模样,风潇才将没了骨头的人抱坐起来,面对面相拥,抽/送颠簸。 ******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事后风潇都要叹一口气。 叹完这口气风潇就倒在纳兰德性身上睡了。 “喂,别装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个足以压死自己的庞然大物推一边去,说完掐指一算,今天又是一个第七天,他是该睡了。 看着风潇熟睡的眉眼好一会儿,纳兰德性也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灵魂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信不信一说。就当老子贪图美色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还风流呢,乐意为大。自己也两天没合眼了,刚又大刀阔斧干了一场,瞬间困意来袭。纠缠手脚的头发还没理清,也懒得起身,伸脚勾了床头的棉被,两个人一起盖住,就这么歪歪斜斜睡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么入了梦,竟然梦到了风潇。 但又好像不是他,只是面孔相似而已……可是,分明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孔,只看到一个身穿黄金战甲的高大男子,不回头地走在前头,像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一个一直也走不到的地方。 “阿风。”这次的声音是从自己的方向发出的,纳兰德性惊奇自己怎么会这么称呼他,“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自己的声音这样问,听起来有些凄凉。 前头那人不回答,也不回头。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声音不依不饶地问。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 …… 前头那人终于烦了,冷冷回一句:“如果你死了,我会马上忘掉你。” “哦……”有些失望。他看到了自己的脚尖,雪白的鞋子,不知道什么皮料做的,看起来格外柔软,走多少路都不沾尘似的。 “所以,你要是不想我忘记你,最好不要死。”前头那人终于停下脚,回头来对他说。 欣喜地一抬头,还没看见人,醒了。 ****** 醒来是下午,搞不清是哪天下午,反正阳光漫洒一地,一转身,风潇还在熟睡。奶奶的,好看啊好看。 还想睡……不行不行要去医院看小卫了……可是还想睡……不行不行要起床看时间了…… 正在苦苦挣扎,突然听到脚步声上楼。王建刚劝阻的声音也跟着盘旋楼梯而上,越来越近:“奇奇在休息呢要不您先稍等?这样吧老王我先带您去看看我们小楼的客房……” 纳兰德性的第一反应是坐起身,结果被子一掉发现自己和风潇都没穿衣服。衣服在地上,门已经响了,现在去捡估计正好给人看到屁股。同理,门也来不及锁了。 那不如装睡吧。对,被子一裹眼睛一闭,跟那个裸男保持距离,假装是自己先睡的,完全不知道风潇后来也倒床上睡了。可是要怎么跟人解释自己不知道床上还有别人呢?通过怎样的姿势能传达出这个信息呢?太考验演技了…… 结果门打开的一瞬间,风潇睡梦中伸出手来,从后面搂住纳兰德性的腰,慢悠悠捞到自己怀里,恰恰好把纳兰德性的臀嵌在了他屈起的腿弯里,让他整个人与他暖暖的腹部紧贴。 既然选择装睡,当然只能硬着头皮任由身体平移。所幸两腿夹着被子一角,才没让某处曝光。 ☆、第53章 闹别扭啦 (五十三) 来人居然是乔珍和薛小西。他俩怎么会同路先不说,且说在看到屋里活色生香的一幕后,在王建刚同志的极力劝阻下,乔珍居然表示要在屋里坐等两位醒来,因为风管家跟她约的就是这个时间见面。 薛小西表示自己可以下楼等。说完就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时钟滴答滴答,纳兰德性头上蒙了一层冷汗,煎熬。听着长指甲兹拉兹拉敲打座椅扶手的声音,他决定再装会儿。 大约一刻钟后,风潇人未动,丁先起,硬邦邦地杵着纳兰德性的后腰,像要把人顶出去似的。没过多久他一张口咬住了身下人的耳朵,同时手开始不安分地摸索。再然后一个翻身跨在纳兰德性背上,不轻不重地压着,似乎惺忪里预备再来一发,以发泄晨起的生理躁动。 喂有人啊……喂……啊……嗯……受不了了…… 耳中那突如其来的黏糊热烈的“滋滋”水声,和如同野兽盘旋洞口般夸张而可怕的“呼呼”风声,交杂起来像一种没顶之灾,在知觉来临之前就已经将人彻底席卷着,抛出九天之外。纳兰德性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失控般攥紧手指脚趾,颤抖着逸出哼声,脊背越弓越弯像要极力蜷缩,却抵住了风潇的怀抱被牢牢锁住无处可逃。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死。 好容易挤出一丝清明,却拿来思考要不要当着乔珍的面做了。不管了,做吧,这东西不好忍啊这。 刚横下心来,一阵风过,背上一凉就没了动静。睁眼看时,风潇已经拦了乔珍飞踢过来的细长美腿,身影一闪就窜下地去将人折腰抱住,好像乱世佳人海报里克拉克盖博抱着费雯丽的造型。手仍握着那女人脚腕,然后就开始用食指肆无忌惮勾勒游走,沿小腿到大腿一路探进裙底边沿,极尽流氓之能事。乔珍挣扎间踢掉了璀璨的高跟鞋,却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惮不得。 “无耻!下流!”乔珍气得脸都红透,抡起手就是一巴掌。风潇终于从裙底抽手去接,搁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猛力一按,将人按得贴在自己小腹上,如果不出意外那里还有刚才被激起的某器官,也不知道硌不硌……弯身凑近她脸庞,轻佻吐气:“怎么?我以为你不许我x他是想我x你,难道不是吗巫罗荧惑大人?” “你……你放……” “屁?” “你放……放……” “开我?” 乔珍已经语无伦次,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放肆!” “放肆”完风潇就真的开始放肆,作势强攻。戏做得十足,只有他自己知道是避重就轻。巫罗虽说灵力强盛,但跟灵人比起来近身肉搏还是不行的。眼看就要*,乔珍眼睛一瞪腿一蹬,咽气了。 整个过程纳兰德性内心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8 都是崩溃的,尤其在看到乔珍被折腾死的一刻。但他看不见的是,此时风潇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周身燃着熊熊怒火,手持一只装饰有两排雪白狐尾的鬼面红幡袭击向风潇的后背心。那红幡在人影的一声厉喝中幻变出重重幻影,顷刻间无数长幡盘旋飘浮着将风潇团团围住。风潇侧耳一听风声,从容回身接住层层幡阵,腾跃闪躲,三两下抽身,在看到那影子娇俏面容时微微勾唇一笑,显然都在意料之中:“哼,什么狗屁荧惑。涂山狐尾巫胜幡,果然是你,阿姒。” 影子在听到这一声称呼后,恍然大悟对方只不过是使计激自己现出原身,渐渐熄了怒火,念咒收回幡阵,“哼”一声走回宿体身体里。凡有弱点的人,心思再缜密也会漏破绽。乔珍复活,平静睁眼寻了鞋子穿上,抖抖衣服起身。算作默认。 到此为止,纳兰德性还能强做镇定问一句:“怎么回事。” 自从有了风潇,纳兰德性的心理素质简直被锻炼成铁打的了。因为他知道世上没有风潇解释不了的事情。 而风潇走来床边半蹲,一边替他穿衣一边介绍:“大人,这就是我跟你说过想要找来帮忙的那位巫罗大人。同时也是八十年前破坏建刚姻缘的那个女人。名叫阿姒,‘褒姒’的‘姒’。” 纳兰德性点完头才想起来:“可她是乔珍。” “你认识的乔珍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只是被巫罗阿姒附体的行尸走肉。”风潇借替纳兰德性穿秋裤的动作凑到他耳边去轻笑着说,“你可以告诉你的旧情人了,性冷淡的是阿姒,不是当初骗他结婚的乔珍,看他会不会好受些。” 纳兰德性想起他俩刚才的亲昵举动就觉得反感,尤其不知道风潇是在拿他逢场作戏给乔珍看还是拿乔珍逢场作戏给他看,无论哪种都让人很不爽,下意识就躲了下。风潇看在眼里没说什么。那边乔珍却冷笑说:“风潇殿下,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差一点成为你妻子的人呢?” “不是还差一点么?”风潇笑说,一边把纳兰德性的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穿袜子。 晴天霹雳。好半天才发得出声音:“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跟乔珍纠缠不清?” 风潇闻言危险地眯了眯眼:“你拿我跟谁比?” 袜子穿反了只。 ****** 那么回到本章开头,在这个充满悬念的文章里,在每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转折里……薛小西究竟为什么会和乔珍同时出现呢? 答案非常简单,纯属巧合。 日前,薛小西终于因为《今夜星光》纳兰德性临场放鸽子一事被电视台以“重大播出事故”为由头炒了鱿鱼。想来想去自己上有刚退休的父母下有房贷车贷,完后还有个天天催他上门送彩礼的小市民女朋友,实在是失业等同于死。那么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事情是纳兰德性搞砸的……看他蛮有来头的样子,不如就硬着头皮来问问他能不能给自己这小人物安排个工作。 结果来得不巧,撞见这劲爆的一幕。光天化日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是裸/体,好新闻啊。 坐在会客厅等待的时间里,他在心里掂量了无数遍要不要上楼偷拍几张照片卖给风行赚笔不义之财,毕竟这个纳兰德性最近挺火的,又毕竟这个纳兰德性不是自己的亲室友。 结果纳兰德性下楼后连连道歉,还非常仗义地说,小西你要暂时没有工作就先来我这里玩儿两天好了,你看想待在博物馆还是想跟着我出工演戏,反正我按比你在电视台每个月多一千给你算薪金,我这里也绝对没有勾心斗角和职场潜规则,放轻松生活就好,只不过不一定能养你很久。 因为他不一定能活很久。能照拂就照拂一些。 薛小西瞬间感激涕零,想一想刚才自己真是太小人了,毕竟这是自己亲室友的亲哥哥啊。 薛小西知恩图报,当时就兴冲冲地提议说,我是做电视的,电影什么都不擅长,但这么多年在电视台摸爬滚打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如果纳兰老板你资金充足想要搞自媒体或是私人电视台什么的,我薛小西保证给你组织黄金团队,摄像灯光导播编导一应俱全,也就是挖事业单位墙脚,你是不知道事业单位现在水深火热民怨颇深,我们学国外招贤纳士办个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纳兰德性:“额……我们公司暂时不会有这个预算,小西你……要是觉得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吃干饭吧,没事,别介意。” (鉴于出场人物有点多,暂时先不给小西同学埋线了。) ****** 蒋锋最近不大好,也不来片场了,秦烬每天拍一点剪一点拿去给他看。这样的进度,怕是一辈子也拍不完。 管他呢,有一天拍一天。就好比纳兰德性,有一天活一天。 纳兰德性每天早晚去医院看望受伤的小卫,其他时候在片场拍戏。满世界的负面流言里,小卫竟然对他表现出格外的善意。他说当年自己刚刚入行,在片场承蒙过纳兰德性一件雨衣的恩情,永生难忘。要知道任何圈子里底层人物都是被忽视的,尤其演艺圈多的是徒有虚名却趾高气昂的虚浮名人。难得已经小有名气的纳兰德性能把自己的雨衣拿出来给一个群演穿。 其实纳兰德性已经不记得这事了,因为只是随手一做。不过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这两天拍文戏比较多。 世上有两种人写故事常常把女主炮灰掉,一种是直男癌,一种是基癌。《一棹天涯》的女主就比《还珠格格》里的桂嬷嬷还没存在感。所以所谓文戏……基本是指三兄弟之间的相爱相杀。 尤其是烈天涯在得知山寻月是小王爷身份时的义愤填膺,因为以为他潜伏到兄弟们身边是为了替朝廷一举歼灭不服管束的江湖人士,信任有多深,愤恨就有多深。两人月下割袍断义,一段“再不相见”的对话,眼中有泪而不落,恩断义绝,显然是女生们的大泪点。 拍这场戏的时候,现场格外安静。因为两位主演的眼里都是戏,光是对视都好像有一种难言的情感在空气里脉脉流动,谁都不敢发出声音来打破这份深情。 毕竟是演过爱人的两个人,默契不可言说。 风潇看这场戏看得很不爽,尤其纳兰德性自从得知乔珍的身份后就不怎么理他了,尤其这场戏秦烬一拍再拍一连拍了三天,好几十条都不止。看都看饱了。 大冬天的,喷水车浇头洒下倾盆大雨,落到身上几乎成了冰霜。烈天涯鼻尖微微冻红,张口呼出一片凄凉的白雾,说:“山寻月,我只希望这辈子从没有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89 认识过你。”然后将一直带在身上的残箭从中折断,抛到山寻月脚下。那是山寻月曾为烈天涯挡过的一箭。 “烈天涯,我会让你知道,你这辈子最不该后悔的就是遇见我。”山寻月在烈天涯背影中桀骜地笑说,却笑出了一种让人心疼的感觉,像个丢了家的孩子。最后他捡起被自己用脚尖狠狠碾进泥土里的残箭,用袖子小心翼翼擦净,转身失魂落魄地,走进瓢泼大雨中。镜头拉远,孤单飘零。 终于过了。纳兰德性下场,风潇早拿了干爽的毛巾毯子等着,一见人就整个包起来,揉着头发擦干。纳兰德性也不说什么,表情疲惫地换衣服候场。 “你是怎么了?”风潇终于忍不住,拉他问。 “什么怎么了?” “一场戏而已,至于影响得你几天都闷闷不乐吗?” 纳兰德性无力地笑笑,拍开手走掉。所谓孺子不可教也。想说刷刷微博,一打开发现骂自己的风潮还没过去,烦得把手机丢一边去了。 脏东西不容易洗白,白东西却轻而易举就能被抹黑。有时候一个子虚乌有的骂名,就算付出一百倍的努力也无法正名。真是出师未捷。 烦躁地回身想问问乔珍是如何被所谓阿姒取代的,毕竟几天下来光顾着怄气了,还没理智地问清状况,结果刚喊了个“风潇”,就见消失了好些天的乔珍戴着一副蓝色圆墨镜,穿一身时髦风衣长裤,还是那颇具大家风范的气势,一边“笃笃”走过来一边将围巾解下来交给小跟班,笑着说:“行李已经送去解放路了。” “很高兴你做出了正确选择。”风潇说。 ☆、第54章 男欢女爱 (五十四) 纳兰德性白了风潇一眼就换了衣服上场去了,这次拍烈天涯和席花的打戏。 黎明即白,东风无力。长街尽头,破庙门前,烈天涯猎猎红衣在风雪中翻飞,一人一剑挡住席花倒戈后带领的朝廷千军万马。破庙里是几乎被剿杀殆尽的江湖人士,和被新天子一纸诏书抛弃的、曾助他夺得帝位的前朝军士。 伤残遍地。生死决战。 厮杀,打斗,以一敌百。 ……嘿别说,精契还真是管用,纳兰德性这天持剑上阵各种神清气爽,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手也不至于抖成筛子了。不对,腰还是很酸的。 他倒是不“咔”了,换成贺兰欢“咔”了。一遍一遍步伐出错,一遍一遍双刀脱手,有时候甚至踩了别人的脚把自己绊倒,简直挑战秦烬的忍耐底线。 终于,在脚底一滑误撞上自己副将的胳膊肘后,嘴里含着的血包被提前咬破,咽了一半吐了一半。众人看他倒地吐血,当即吓得团团围过来,以为他跟片儿里演的似的要死了。结果他自己摆摆手坐起来了,因为不想让人看到满身的瘀青。 纳兰德性看他一头虚汗,表情也极其痛苦,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就趁休息的时候跑过去抱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态度问了句:“你没事吧?” 贺兰欢竟然下意识躲他,好像怂狗见了陌生人一样,巴巴看着他没敢说话。 “问你呢,你没事吧?”说完脑子里就魔性地回荡起一句广告词——没事就吃溜溜霉。 “没……我……可以继续演……席花的打戏不重我可以承受,烈天涯的我就不行了,还是你演比较合适……” 这孩子说话怎么没着没落的,我又没把角色让给你你客气啥? “我已经让我的人撤回言论了,现在网上的风言风语我是真的控制不住了……求你别再让人找我麻烦了,我也是靠脸吃饭的……”他又不打自招,求饶一样。谁找你麻烦了?我还没想好怎么找你麻……突然看到他手臂上一片红肿,领口里似乎也有瘀青,恍然大悟地瞥了眼场外的风潇。结果看到风潇正跟乔珍热烈攀谈,两人一脸合拍,相见甚欢的样子。纳兰德性心里哼了哼,半是感激半是恼火。 “你被人打了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透漏出几分开心。 贺兰欢瞪大眼看周围有没有人听到,不敢说是。 “我就问你被打服不服?”纳兰德性一屁股凑他跟前坐下,勾肩搭背问。毕竟给他留了面子,没直接问当天的瓦片是不是他做的手脚。因为今天来了不少探班记者,记者捕风捉影功力高深,关键词还是少提为好。 “服,服……”贺兰欢连连点头。纳兰德性心里一沉,看来风潇果然没有冤枉他了。都说日久见人心,怎么同寝室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他人品如此低劣呢?人不一定都要做好事,但毕竟害人与否是做人的底线吧?难道真的只有“日”久才能见人心?光“日久”是没有用的? 可是风潇呢?好像“日”多久也见不了他的心啊。 “我看你手抖得不轻啊,估计损伤到运动神经了。这样下去有可能瘫痪的哦。这样,我认识一个xx医院的傅大夫,主治运动神经损伤非常厉害,你去找他买个那种最新型的脉冲治疗仪,无痛疗法,几天就好了,真的。”不痛才怪,电不死你,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顺便让傅大夫狠宰你一笔。还是同一场戏,打板之前,纳兰德性诚恳地拍拍贺兰欢的肩,“去了提我的名字试试,兴许能给你打个九五折。” 回头看时,风潇和乔珍不知道说到什么开心事,竟然到了贴面交谈的程度。而探班记者也好像抓到猛料似的,对着那两人一个劲猛拍。太他妈气人了。 突然很愤懑安冬今天不在,出席活动去了。如果他在,大概可以跟自己统一战线。 打板过后,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来。 ****** “你真的很卑鄙啊风潇殿下。”乔珍笑看着天上的纳兰德性对身边人说。 乔珍的探班无疑给剧组所有人都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因为她是赫赫有名的联新继承人,乔良的独女,她的出现毫无疑问代表了联新。之前听闻剧组资金短缺而开始渐显疲态的一众演员们,今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抢着表现。因为他们想当然地以为联新要给乘龙快婿的戏投钱了。 其实他们想多了。 为什么选一个安冬不在的日子来探班呢?因为阿姒实在懒得看见他。 “没记错的话你们浮冰一族早就不/举了。”乔珍又说,“而且精契也老早就被禁用了,你是想遭天罚吗?” 看来她果然靠近过纳兰德性了,只有试图抽离过他的灵魂才会知道它被精契锁住了。风潇笑:“没有办法,有人总跟我对着干,我只能使出绝招了。” “这凡人的灵魂到底有什么重要?劳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0 您大驾亲自来拿?” 涿鹿之战后世界分离,巫罗随神农氏主人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也就是浮冰一族刚刚被下诅咒不能生育之时。风潇不确定阿姒知不知道一千个神农氏之魂可以破除诅咒的说法,也不清楚她会不会保卫神农氏之魂。尽管她是巫罗一族里唯一一个并非追随神农氏主人的人。 “不如我答你一个问题,你答我一个问题,算作交换怎么样?”风潇提议。 “好。你先来。” “不客气了。在千灯沈宅设幻境引诱纳兰德性进去的是你?” “是。” 够坦白。风潇示意该你了。 “还有什么问题你一口气问吧,我记着总数,稍后一块儿问你。” 也好。“你是替玄臾卖命?” “合作,算不上卖命。” “他要你毁掉纳兰德性的灵魂?” “不,抽离而已。” “他为什么要抽离纳兰德性的灵魂?”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也说了,跟你对着干吧。” “他允你什么好处?” “带我回我们的世界。” “我们的世界?” “这个世界非我所愿,我的族人也都甘愿像凡人一样轮回百世,忘却所有曾经的辉煌,我在这里算是孤独无依的了。” 说得通。阿姒一向是个偏执的人。“那么那些妖兽都是你召唤来的?它们听令于你?” “我偶尔可以号令它们,但它们不是我召唤来的。八成是玄臾吧。” “他没有这个能力。” “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他能控制它们来去。” 见风潇张口还要问,乔珍抬手拦住:“该我了,总共九个问题。” 风潇垂眼数了数:“中文里‘九’是个虚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对吧?”因为数来数去只有七个。 “不是啊,九个。‘是不是我召唤来的’和‘是不是听令于我’,这是两个问题;还有最后一句答你玄臾有没有召唤妖兽的能力,也算一个。九个。” “陈述句也算?” “算。” “好,你问。” ****** 耳朵里听到那天那个虚无缥缈的女人声音时,纳兰德性正飞在半空中与贺兰欢打斗。依旧是拍他正面,不能用替身。 “纳兰德性,你仔细听着。”那声音说完这句,就开始朝别人问,“你要他灵魂做什么?” “祭祀,献神,破除我族诅咒。”风潇的声音,虽然好像从另一时空传来,遥远而断续,但还是听的清他说什么的。 “所以你才是那个要他灵魂灰飞烟灭的人喽?”女人继续问。 “可以这么说。” “你有告诉过他吗?” “他没有问过。”风潇说,“三个。” 听到这里,纳兰德性仍有些懵懂,想要转头去看看风潇的方向,却正身陷缠斗分不开神。动作一个磕巴,总算“咔”了。威亚摇摇晃晃降下,他人歪着着地,险些啃土,第一时间就是抬头寻找风潇。 风潇还在与乔珍说话,眼睛似有似无看过来,见他踉跄摔下来也没什么反应,司空见惯一样。倒是记者们纷纷又把镜头对准过来,仿佛抢拍这个画面回去好印证纳兰德性演戏不行的说法。 用画外音跟他对话的那个人是乔珍?不不不,是阿姒。上一次就怀疑是她,如今得知她身份就更觉得合理了。她不仅能跟他隔空对话,看来还能传递别人的声音。厉害。 “再来一次,注意力集中一些!”秦烬大喊。人又被吊了上去。 “干嘛急匆匆挖走宅子里那具尸体?莫非是毁尸灭迹吗?”那女人又问。 “本来我都忘了问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幻境里为什么不把那骇人尸体抹去,原来是故意让神农氏大人看见。好一招离间计。” “可不是呢,要是让他知道了你就是当年亲手杀死闻达、还把人埋在人家祖宅里的人,会作什么反应呢?想想也很有趣啊。”女人笑了起来,正是纳兰德性余光瞥见乔珍脸上的表情,“不过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消除证据呢?你不是敢作敢当从不掩饰的风潇殿下吗?难道还在意被人发现杀过一两个人吗?嗯?除非……” “十个,超过了。”风潇淡淡一句截断。 ……简直心乱如麻,脑袋里一阵阵发白,无论如何听不懂这段对话的意思。吊在半空中讷讷然看着一群官兵嘶喊着冲向自己,一*跃起从身边挥刀而过。台词也忘了动作也忘了,该“嘿”的时候没“嘿”,该“嗬”的时候被自己剑柄打了手“啊”地惨叫一声,不一会儿就被撞得摇摇晃晃,不上不下狼狈极了。最后该摆造型俯冲着地的时候他干脆鞋也丢掉了,头朝下从风潇身边飘荡而过,披头散发像个鬼。 风潇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保护乔珍。纳兰德性就这么近距离地观看了他将她拥进怀里,旋转着避开“异物”,又在纷乱的镁光灯下互相凝望注目的过程。唯美得好像他们才是这场戏的男女主角,王子公主的老套戏码。真想一边飞一边撒花瓣。 “天呐!乔珍养新的小白脸了!” “哦可怜的安天王……” 纳兰德性终于在一个看不见风潇的地方着了地,抬头一看那边早已经被记者和探班粉丝团团围住,于是躺回地上半天没动。 “我的病好了,阿姒你要不要考虑再嫁我一次?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带你回家了。”风潇的声音又传来。 秦烬完全不为那边的哄闹所动,喝令所有工作人员归位,“再来,再来!” 纳兰德性一脸生无可恋地再次踏上战场。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缓解心里的烦躁,只好先心神不属地按部就班。 心烦意乱,心烦意乱。 ☆、第55章 生日快乐 (五十五) 秦烬已经被纳兰德性和贺兰欢两个人气得吼不出来了,但不耐烦的一句“悟性比从前的纳兰德性差远了”还是把纳兰德性打进了冰窟里。虽然间接得到了夸奖,但还是,让人失望了。 纳兰德性终于ng得风潇也看不下去了。 一次次重飞,一次次失误,眼看就要被贺兰欢的圆月弯刀劈到眼角,纳兰德性眼一闭心一横,预备受死。 却在这时感觉到身子一轻,而后云淡风轻过耳,两侧微风拂面。再睁眼时人群已经远了,自己不知怎的就飘到了好几米开外,威亚仍然吊着,却松弛得如同摆设。 “怎么又心不在焉?嗯?不是在做你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1 喜欢的事情吗?”风潇的声音分明就在耳侧,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宠溺暧昧,让人无法抗拒地想要沉沦,却又好像心知肚明沉沦了就再不能全身而退。匆忙回头去找,却找不到半个人影。腰上微微一紧,才觉出有双手在抱着自己,整个身体都深深陷进一个结实可靠的怀抱,“真是笨得要死,不如我带你飞。” “不要!”他挣扎,却挣扎得连自己也觉得毫不走心。 风潇不理。 转眼间回到了烈天涯本该在的位置,在外人看起来就好像被吊绳吊着做简谐摆动的钟摆,晃晃悠悠几个来回又回到了原点。秦烬看他状态还行,示意工作人员不必放他下来了,开机接着拍。 待到兵马再来,风潇握住纳兰德性的右手,带着他一起挥动长剑:“不是教过大人么,怎么又握不住了?还是这剑做得实在不趁手,握起来没大人那把得劲?” “你放开我,我自己来。”他侧头,感觉到无形之中那人的鼻息就在自己的鼻尖打转,突然心里就涌上一阵委屈,眼眶和脸颊一起泛了红。 “大人想在一场戏上吊死吗?”风潇不由分说抱着他应对千万兵马,动作并不是按照剧本来做,却一招一式都英姿飒飒,潇洒自然,并且与其他演员们的攻防严丝合缝,配合起来天衣无缝。白皑皑天地间那一袭红衣舞袖回风,少年人沾了血的脸上显出一层决绝的薄怒与厉色,风华难掩,激起下面观者一片惊叹。连秦烬也如获至宝,意外地没有喊停,示意大家别出声,就让他继续发挥下去。 两个人相得益彰,默契得如影随形。 可惜纳兰德性知道,那都是暂时的,是假象。 接下来有恶灵加持,几场戏都拍得格外顺利,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秦烬的连连称赞,终于挽回了纳兰德性在记者面前的一些声誉。接下来几天的娱乐头版,不是“乔珍疑似与纳兰德性美型助理发生婚外情”就是“秦大导演片场称赞有加,冒牌纳兰德性究竟是否值得期待”,都是后话。 那天大约凌晨才收工,纳兰德性落地时已经腰酸背痛浑身乏力,几乎倒头就能见周公。风潇见他疲惫就没有放手,趁着夜黑风高人仰马翻,干脆将人抱进了更衣室。这要让人看见,八成以为闹鬼。 风潇现在已经很自觉自愿每天伺候他换衣服了,纳兰德性坐在凳子上全程没话地看着他头顶。脱到鞋子的时候才“嘶”了一声,风潇看到他脚腕不知道磕到哪里,已经肿的比腿还粗。一边搁在自己膝盖上用手掌揉搓一边说:“痛也不知道喊停吗?” “风潇,”纳兰德性终于开口,中间又犹豫好半天,“闻达是怎么死的?” “怎么这么问?”风潇面不改色。 “其实,警察来过电话,说有目击证人看到有个身材高大的人从老宅子里运出过一包东西。我猜,那是你吧?而从两米长一米深的坑里运出的东西,应该是具尸体吧?”胡诌了一通,没说自己能听见阿姒心声的事情,毕竟对风潇有了防备,“所以你才让人紧盯着老宅子里挖黄金的动态以确保事迹没有败露是吗?所以你才千方百计不让我知道那个土坑的事情。因为闻达根本就是你杀的。风潇我不是傻子,我有脑子的。” “有人看到我?搬运东西?”风潇眯眼。 ……完了,该不会他是隐身搬运的? “哦,小事,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风潇却一脸坦然,直言不讳,“人是我杀的。我在接到大人的召唤之后,被敌人设计错认了召唤者。杀闻达,就是那个错误的召唤者许下的心愿。这也就是我时隔三年才找到你的原因。说起来是我的失误。” “闻达尸体现在在哪?” “丢给妖兽吃了。放心,区区警察绝对找不到任何线索,你也不用担心我被绳之以法。” 倒抽一口凉气:“那个许愿的人跟我家有关系吗?” “没关系,是闻达的仇家。” “就是说,闻达不是因为找《粉墨梦》的线索才被杀人灭口的?” “不是。” “如果说那个是你错认的主人,那你一定也曾帮他复活是吗。那后来呢?当你意识到错误以后……” “我把他重新杀死。” 心里一震:“如果……我的心愿也是杀一个人,你也会这样做吗?” “当然。” “那如果你发现我也是错的主人呢?” “不会。” “如果呢?如果错了,你也要杀我吗?” “犯了错误当然要纠正,你本来也是死的,白捡一个……不,一堆心愿加几天多活,算起来还是你赚了。”风潇看他面露惨色,笑着伸手来摸,“怎么,你很怕我的样子?” “……人命对你来说,蝼蚁都不算是么?” 风潇煞有介事想了想:“还是不一样的。” 纳兰德性忍着痛抽脚就走,却发现门被锁了。掀起帘子一看,外间道具室已经熄了灯,没个人影。隐约听到背后那人叹了口气,好半天才抬脚走过来。纳兰德性开始拼命扭门拍门,大喊“有没有人”。 看他一副急着逃命的样子,风潇偏偏好整以暇旁观,等到他喊累了停下来,扭回头来警惕瞪他,他才好笑说:“怕成这样?我现在又不会杀你。” 还是如临大敌。 “阿姒同你讲的对不对?”风潇轻描淡写问。巫罗阿姒身负异能,早年就掌握了妙音心传之法,能隔空传音甚至以此操控傀儡人心,这个他是知道的,毕竟共事那么多年。虽然这次重逢不知道她灵力还剩了多少,但风潇跟她对话时已经预料到了会被传到纳兰德性耳朵里的情况。 不是说要坦诚相见吗?有些话风潇从前不屑于去说,譬如他将来灵魂去向,譬如他前世之死的种种关联,因为猎物没必要知道太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灰太狼饿死于话多。最近却总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很想让他看看清楚自己的真实面貌,很想让他了然并坦然自己的处境,很不喜欢这种遮遮掩掩瞻前顾后的感觉。伟大浮冰王之子一向是个磊落的作风。可是依然不愿意当面对他说。所以决定借阿姒的口试一试,看他得知后反应如何。 “原来你这么怕我。不过是一个不相干人的死都把你吓成这样,那还谈什么坦诚相见?”活了那么长时间,杀过的人岂止千万。莫说凡人,灵人也杀过,神魔也杀过。要是知道了我做过的更多事情,你不得疯掉?风潇伸手去抚他脸颊,却被偏头躲开。 “其实,我以为你会问关于阿姒的事情。” “你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2 跟别人藕断丝连关我屁事!” “藕断丝连啊……”风潇笑了,准备好的说辞终于能派上用场,“我跟她从来连‘藕’都没有,何来‘断丝连’?” 突然间灯一黑,又打断了风潇悉心准备的苦口解释——原来为了开源节流,片场夜间拉闸断电。“嘭——”一声,纳兰德性踢到一只不知道装什么的铁桶,“嗷”地抱脚倒在地上。“哗啦啦”一阵响,大概是衣服架子被纷纷带倒。 纳兰德性抱头,等着身上落痛。等了半天却一点痛也没有,只觉得被人紧紧抱住,衣服架子“噼里啪啦”在别个人的身体上奏出鸣响。 他明明有灵力在身,明明可以轻松带他躲过这一劫,却偏偏实打实地受下了。纳兰德性有一瞬间愕然,甚至有种细微的感动开始在心底里泛滥。虽然料到他不过是苦肉计,可是却想不通他对他使苦肉计有什么用呢。 漆黑里看不到彼此的脸,只有近在咫尺的鼻息如洪水蔓延。风潇握了他的手,食指放进嘴里轻轻一含,沾舔得微湿。不等他颤抖完毕,就拿了出来,依旧握着,一起伸进自己的衣襟里,慢悠悠慢悠悠抚过胸膛坦腹。 纳兰德性料到这手的目的地所在,哪有心思*做/爱,挣扎着要抽/出,却被人按住。然而下行很快终止,风潇将他食指在自己的肚脐里轻轻划了个圈,就从衣襟里拿出。 只见食指指尖亮起了一丛小小火焰,照亮两人之间的瞬息方寸。指腹微微发热,却只是痒痒的,并不灼痛。惊诧地眼睛也忘了眨。 “今天似乎是大人的生日啊。”风潇垂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又接住他越凑越近的手,“敢烧我一根头发试试?” “你……” “今早收到一份包裹和一张生日贺卡,来自韩曼琳女士,我才知道。”风潇轻轻发力弹开身上的衣服架子,自己却不起身,“既然生日,满足你一个额外的愿望。” “愿望……” “不要太大,不要太难,最好我当下就能做到的。” “那……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第56章 儿控父王小剧场 (五十六) “鬼叨叨,我儿走了多久了?”冰晶样剔透的宏伟宫殿里,白色地砖中央铺了一张巨大的彩丝毯子,上面仰躺着一名宽袍缓带的高大男子,银发摊开来璀璨璨地铺了一地,有七八名纤美少年拿着各种瓶瓶罐罐在那里小心打理,同时男子衣服撩起老高,手臂和大长腿都袒露在外,皮肤白得吓人,血管都五颜六色的显眼。一束微弱的阳光从殿顶天井里斜漏进来,金灿灿暖洋洋洒了男子一身。 浮冰王华夤。 被叫做“鬼叨叨”的是一个身材较华夤明显小一号的黑袍黑发男人,正一脸谄媚地跪在一边给浮冰王的大腿擦精油。 ……确切的说是美黑霜。 “回伟大浮冰王陛下,风潇殿下已经去了二十八天了。”鬼叨叨说,完后朝天翻一翻白眼,“用那个世界的时令算……有大半年了。” 华夤“哎嗨哎嗨”长吁短叹好半天,不耐烦地蹬开“鬼叨叨”,又拿手去撇给他打理头发的人:“起开起开!一个个的笨手笨脚,比我家儿子差远了!”(鬼叨叨腹诽:你儿子小时候不知道给你糟蹋过多少头发好伐。)又半撑起身眯眼看了看光区外等候多时的文武大臣,看着眼花,又躺回来,朝旁边席地而坐的另一名黑袍黑发人说,“神叨叨你坐着干嘛?你也过来给本大王捏腿啊,来来来我看看你手劲咋样。” “神叨叨”一脸浩然正气,梗着脖子断然拒绝:“三天没上朝了啊陛下。” 华夤扫兴地白白眼:“儿子不在,没心情上。” “五顿没吃饭了啊陛下。” “儿子不在,吃什么吃!” “陛下……” “我说,还是联系不上我家儿子吗你们两个废物?!” 鬼叨叨和神叨叨一起心虚地低头:“两个世界之间灵信传输越来越困难了陛下……” “我家宝贝儿子唉……长这么大还没独自离开家这么久过呢——” “扯蛋吧陛下,当年被您送去灵山待了三十年(折合凡人两百多年)不算啊?”神叨叨不恭。 “本大王的意思是儿子从没出过这么远的远门!再顶我一句滚蛋!” 鬼叨叨连忙附和:“就是啊老神,陛下面前怎么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欠**。” 神叨叨:“而且这次也是您送他去的。” “都站着干嘛?看本大王美腿啊?散了散了,都散了——”华夤朝等了大半天的文武大臣们不耐地摆手,“大好的天气,好容易出一次太阳,今天准你们的假,滚出去晒纯天然太阳去。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都看神叨叨干啥?散了散了,滚蛋都!再睁眼别让我看见你们。” 把所有人都赶走,华夤才无限感慨地叹一口气:“今早黎都派人来没?兵主大人还活着吧?” “活着。”神叨叨。 “老家伙,命挺硬。”华夤侧卧,指使一名小少年用一只小小的绿玉勺给自己挖耳朵,“你们说,最后是我先死还是兵主大人先死?” 这问题……说自己大王先死也不合适,说九黎族至高领袖兵主大人先死更不合适,这……鬼叨叨灵机一动,满脸堆笑,“肯定神叨叨先死。” 神叨叨:“……” “野人国那小野人也没回来?”“野人国”指的是“沃野国”,“小野人”当然是指玄臾。 “没。” 华夤点点头:“我儿能赢对吧?” 鬼叨叨:“一定能赢!” 神叨叨:“不好说。” “你们说的对!阿不一定能赢!”华夤自动屏蔽不良信号,满脸志气,“等他大胜而归,就能带领我们族人离开这困顿贫瘠之地了。我儿将会是蚩尤氏乃至整个九黎族新的大英雄大伟人!”说完又倒回去哼哼,“他娘的什么鬼天气,几十年没出太阳,好容易出一次太阳还这么勉强,冻死本大王了。毛毯来毛毯来……” 以上对话全部通过蚩尤语进行。“阿不”是华夤对风潇的称呼,因为蚩尤语里发音“风潇”的那个词代表“不渝”,也就是说风潇其实名叫“不渝”,好比王建刚名叫“多情的汉子”。所以蚩尤语“er$#%fung#v*”(胡诌发音)翻译成现代汉语类似于“阿不”的意思,而音译当然就是“阿风”。 蚩尤语是与上古神语区别较大的一种语系。相比较而言,古汉语却是对神语的一脉相承,所以上古神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3 语里的“feng”发音就对应了自然界“风”的意象,“g”就是“阿风”。所以灵山上那位过去一直唤风潇“阿风”,还把他比作洋洋洒洒来去无踪的“风”,风潇是从那时才开始把自己和“风”这种东西联系起来的,这次起中文名字,下意识就用了这个汉字。 “神叨叨”和“鬼叨叨”是一对巫真兄弟,现供职于蚩尤氏浮冰王麾下,一个通神一个通鬼,相当于华夤的左右丞相,或军师智囊。巫真是涿鹿之战后追随于浮冰一族的一支。其实他俩的本名是“神奴”和“鬼奴”,还不是因为“奴”在蚩尤语里发音类似“叨逼叨”,才被浮冰王陛下几百年如一日叫做“神叨叨”“鬼叨叨”。 对了,凡接到召唤前往异世执行任务的灵人随身携带的《百事通大辞海》就是这兄弟俩编修的。因为近来与异世界巫族联系起来越来越困难,辞海里好多资料的更新渐渐跟不上时代,这才导致了风潇有时候表现得十分文盲,个别时候嘴巴里还蹦文言文。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总晒不上太阳皮肤都快白得透明了,好苦恼!”华夤裹着毯子抱怨,“我瞧他们野人国的肤色就很好看嘛,黑油亮的……” “陛下您真是jian嗯嗯……假得慌,全天下都羡慕浮冰一族的美貌,尤其沃野国终日暴晒,苦不堪言……”神叨叨说。 “是啊?还有这事?” “不过的确不是长久之计,连妖兽们都集体出走了。只等殿下回来了。” “儿子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就见不着你老爹了……” ****** ☆、第57章 蒋锋病危 (五十七) 生日愿望是听他的过去啊,这倒是让人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日子太长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吗?” “不是,日子太长乏善可陈,想来没什么可讲。”风潇暂时忘了性趣,抱纳兰德性坐起来,面对面一起看着中间那一丛火光,认真想了想,“讲是不好讲的,请你看戏好了。” “戏?什么戏?你带碟了?” “幻影戏,类似你们世界的电影。我们浮冰一族灵力太高,想看什么直接用灵力模拟情景就行,从来不看真人演的戏。” “是你的生平?” “嗯。” “好啊。” 只见风潇从裤腰里拔出一把金光灿灿的……笤帚,借着纳兰德性手指头上的光,起身哗啦哗啦扫出来一片空地。扫完站在中央拿笤帚横横竖竖比划了半天,嘀咕一句“灵力场不对”,又重新去扫另一块地方。 扫得一尘不染把笤帚变回手杖往中间一杵,瞬间光芒大耀,空气里幻出无数幻影流光,将整个房间包裹成个似真似幻的三百六十度“全息”影院,触手可及处一幕幕上演风潇从出生到求学到第一次上战场的种种,比4d还逼真。 简直酷炫。 只是六千年太长,幕戏只能以百年为瞬息,走马灯似的一闪而过。还没看清他初生时尿布的颜色,就已经演到他从漆吴山凰来仙人门下学成初级法术出师,王建刚挥泪送别。那时还是小小的个头青涩的模样,一脸桀骜与意气。后被雨师颍伯收为关门弟子,几年后学业有成,人也长成九尺风华。又被征召到灵山做三十年(折合凡人二百年)座前神使。 鉴于那时候蚕丝还没有用于纺织,画面里人物都身穿兽皮衣物。但风潇一看就是高富帅,同样是兽皮,他的就是抛过光打过磨印过染的高级兽皮,上面还有简单装饰图案的。 上灵山的那一幕里,一个出尘清艳的女子出现,接引他入门。深紫色粗麻罩袍里,一袭碧纱着地。那翩翩姿态,真好比书里说的谪仙。风潇同步解说,别看布料粗糙,那已经是当年只有神族才掌握的最先进的纺织术了,用动物身上最精细的绒毛和翎羽织成,人族能得见一面都实在觉得惊艳。 纳兰德性白眼:“这位想必就是阿姒真容吧?” “是。”风潇说,“我说的是衣服。”又说,“衣服后来也不惊艳了,因为我很快也穿上了。” “阿姒给你缝的吧?” “不是。我俩的衣服都是我们共同的主人赏赐的。” “那是谁?” “灵山主人,梦神十生。” 话音刚落,身边好似有风掠过。纳兰德性和风潇一起屏气回头,看那白衣人踏云破雾而来的灼灼风华,袖间生出百千蝶舞,光是背影也淡得浓艳。 “阿风是吧?你以后就跟着我了。”声音像个少年,故作沉稳里透出轻快稚气。 风潇和纳兰德性似乎都在等着看那人的面容,然而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画面却在白衣仙人转身的瞬间变成了满屏雪花。 “我靠,幻影戏也能雪花??” “这片子制作年代有些久了,可能有地方坏掉了。”风潇两手交握,对着杖头黑紫宝石施法,施不出,闭上眼又憋了憋,愣是憋出两道微弱的电火花来,不足以修复影片,头反倒晕得厉害,“不行不行,精契真是太消耗灵力了……” “……” 影像沉寂半天突然又蹦出几幅支离破碎的画面来,演的却已经是多年后一场旷世大战,风潇一身戎装上阵厮杀,带领千万族人所向披靡;再然后尸横遍野血流漂橹,世界变成一片瘴雾蒙蒙的废墟,只他一个人立在血地里,满目疮痍。 这么惨烈,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涿鹿之战了。课本里学过的涿鹿之战,蚩尤是大反派来着,请了风伯雨师来助阵,降下大雾困住炎黄,黄帝请了天女旱魃来破雾,同时发明了了不起的指南车,才带领人民突破重围大获全胜,消灭了大魔头蚩尤。似乎跟今天看到的不太一样呢。 勉强到此,所有幻影都消失,风潇也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并且非常不文雅地打起了呼噜。 “喂,喂——”纳兰德性拍拍他的脸,确定不是装死,“不是吧……我也没很磨人啊,真把你榨干了?” 睡死了。 第一次看他累成这样,没有防备的样子,似乎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掐死。突然觉得有些好玩。可是借着食指火光凑过去细细观察时,又想起他曾经杀人的事情,内心里森然可怖。 怕是怕的,但谈不上讨厌,更谈不上憎恨。又不能拿凡人的道德观来评断他,死的人也实在与自己无关。甚至有心包庇他,代替已死之人既往不咎。 完了,这是着了魔了,色迷心窍。 门锁着,脚扭了,大半夜的他也无处可去,就也躺在地上,望着“蜡烛”想入非非。刚才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4 的幻影戏分明只是冰山一角,远不能交待他的一生,尤其是中间跳过的部分——直觉告诉他,风潇、阿姒、和那个什么梦神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尤其那个梦神,少年风潇看他的眼神跟看谁都不一样,含着不寻常的虔诚与热烈,似乎他才是跟风潇有什么瓜葛的人。 实在好奇。好奇着好奇着,就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被场务小齐发现主仆俩抱成团睡在更衣室地板上。十分钟后基情照片在小齐的微信朋友圈里传了个遍;二十分钟后该照片流入微博市场;半小时后纳兰德性醒来,发现自己被一堆戏服给埋了。手指上的火苗奄奄一息,虽然歪在水泥地板上,还是把地上一件太监服的裆部给烧了个洞。 主要是天儿太冷,两人半夜里下意识往一块儿抱团。这会儿风潇醒了,就给他盖了厚厚一层被。体贴。 不过令人气愤的是,纳兰德性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风潇却好不悠闲地坐在更衣室沙发上端着热茶喝咖啡。不对,端着咖啡喝报纸。不对,端着热茶看报纸。 真他妈有才,抱老子去沙发上睡能死啊? 还没醒彻底,就听风潇说:“不用早起,今天不拍。” “为什么?” “蒋锋昨晚肺功能衰竭,送急救了。” ****** 纳兰德性驱车赶赴医院。路上问风潇手指上的火要怎么灭,风潇说你吹吹试试。结果一吹就灭了。风潇说,大人你没过过生日啊?生日蜡烛都没见过? “……” 所谓病来如山倒。 赶到医院的时候,大门已经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手术室门外也围了不少人——秦烬、梦烬员工代表、还有蒋锋的妻子和母亲。因为女儿还小,不忍心让她看到父亲这样,就没有带来。 没几分钟安冬也从某活动现场风尘仆仆赶来,《一棹天涯》三大主演唯独贺兰欢缺席,说是在赶录一档真人秀节目来不了。 众所周知那档真人秀节目是当今娱乐界巨擘,不是谁都能上的,但是,谁上谁火。 虽说没有放任何媒体记者进来,但毕竟医生护士也都是普通人,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天微博微信上就传得沸沸扬扬,说蒋锋生病住院,艺人纳兰德性和安冬有情有义赶来看望、梦烬当家小生贺兰欢却因私人原因至今仍未露面。中国人最重人情,这话一出,人品高下立现。 其实这话题最初是由“不是我”用户发起的。虽然借别人生病炒话题有点不厚道,但是“不是我”才不管,他在乎的只有纳兰德性好不好。包括那天秦烬在片场大赞纳兰德性演得好的微博,也是“不是我”同志以“剧组工作人员”身份匿名发布的。并且“不是我”还买了微博超级vip,发啥都自带无耻推广和粉丝置顶的那种。 所有人都一脸沉痛,老蒋太太和蒋太太都是风韵极佳端庄大方的妇人,这种场合也穿得十分得体,不露一丝慌张邋遢,正坐在那里互相拉着手落泪。纳兰德性以前就听说过蒋锋母亲是大家闺秀出身,举止形容在国内是出了名的高贵优雅。今天看来一点不假,虽然家庭落了势,但本人的气质不减。 蒋锋父亲大概是不在了。因为前些年被查的话题比较敏感,谁也没敢问过蒋锋。 蒋锋妻子出身一般,相貌也不算出众,但看起来性格温和善良,并且善于模仿。现在坐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号的老蒋太太。没钱人一般都有一颗积极融入有钱人生活的向上的心,等到融入进去了就可以做出一副“我本来就是上层人”的姿态来高傲地善待别人,俗称“虚荣”。与本人人品无关,倒也无可厚非。因为蒋锋太太人真是很不错的,安分持家。 秦烬一个人站在门边,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门上那扇小窗,尽管窗子里还有一道铁栏,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他在发抖,却没有哭。 是啊,男人,哭什么哭。 这样想着,纳兰德性眼眶却格外酸涩。 “你信不信,蒋锋不爱那个女人。”安冬似乎也观察了蒋夫人良久,突然在纳兰德性身边说。 “你倒什么都知道?” “蒋锋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他会爱上一个平庸的人吗?”安冬苦笑,“其实我多少能理解他,反正一生的爱都已经给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再爱上别人是绝无可能了,不如找一个最适合结婚的、最好对方对自己的期望不是或者不仅仅是爱情部分的,拿钱或物质去满足,不谈爱情,怎么样都好说。这样负罪感会轻一些,生活中分歧也不会太大,也不用勉强自己把自己的感情收回或是分割。” 纳兰德性突然觉得他也是在说自己。 可是,毕竟,回不去了。 “那女人,我听说曾经是个学霸,从小到大非常自律、目标非常明确、一心相信能够通过努力改变命运、跻身上层生活的那种。谈过两段恋爱,一段因为大学异地分了,一段因为她读研要去京城把对方甩了,还蛮现实的。这样的人没什么不好,就是不知一辈子能不能遇见一次刻骨铭心。能嫁给蒋锋,算是个漂亮的翻身。要我说,蒋锋不欠她的。” “可是他们有了孩子。” “那只能说明蒋锋有心跟她一辈子平平淡淡地过下去。而且蒋锋确实是对女儿极尽宠爱的,无关夫妻恩爱。”安冬今天意外地有些激动,像是太多感触,“别说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纳兰,我想你不会这样世俗。这世上古往今来多得是不爱的人终成眷属,为什么不能原谅人们各自的苦处呢……” “没有人说不原谅。”纳兰德性沉默半天说。 安冬愣了愣,回头看他:“那,你肯原谅我吗?” “我从来也没怪过你。” “那我们……” “这是另一码事,安冬,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 “就当我……变了吧。” 手术室门打开的一瞬间,秦烬几乎是吓了一跳。 ☆、第58章 那烂德性 (五十八) 手术室出来,转去icu病房。暂时脱离危险,不过满身插管。不去考虑是非对错,再厉害的人,也有无力的时候。所谓英雄迟暮。 探视时间很短,而且制度严格,需要换隔离服、仔细消毒。 蒋锋第一个要见的人是母亲。母亲出来后妻子又进去。最后连两名重要朋友都见完,才叫秦烬进去。这一进去,就直到门外的人散了大半都没有出来。 蒋锋妻子出来的时候哭得更厉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5 害了,而且比之前哭得真实。她接过一名跟她一起进去探视的西装男人递来的一份文件,路过的时候使劲拿眼睛瞪秦烬。坐到椅子上后,看一眼文件泪奔一次。 纳兰德性假装路过,瞥见那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她是个女人,她的山倒了。该哭。 纳兰德性后来才知道,这份离婚协议书是女人自己的选择—— 当年蒋锋家里落势的时候,夫妻俩也商议过离婚。可是考虑到孩子刚出生,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蒋锋手里还有梦烬,还有希望,女人最终选择再守他一次。后来过了几年云端的日子,喏,天有不测风云,又掉下来了。 蒋锋早就请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书和遗嘱。他给了女人两个选择——要么替他照顾老母,仍旧住在蒋家,财产给她四分之一;要么签字离婚,自由身出户,财产只给她四分之一的一半。虽说他就要死了,离不离婚没差别,但这是给她一个明确选择的机会,选择将来要不要背负一个累赘。那摇摆的八分之一是用来请人照顾母亲的,而全部财产的二分之一都留给女儿。 女人毕竟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知道八分之一也已经够自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再说女儿是跟自己的,女儿的财产自然而然也就……所以她理智地选择自由,这样不影响她以后的婚姻。 这样的女人让纳兰德性想到自己的母亲。 不过蒋锋真真是个贱人。他给出的两个选择,一个用来证明女人贪婪,一个用来证明女人无情,怎么选都不算对。 看来他真的不爱她。爱她就不会让她两难。 “对了风骚,你能救我复活,一定也能救蒋锋对不对?你试试!”走廊里无言坐了半天的纳兰德性突然说。虽然明白生老病死人之常态,虽然只不过是碌碌人生中认识过的一个不远不近甚至有过过节的人,可死亡总是让人畏惧的。他想,就算里面躺的是一个陌生人,如果有办法能救,他也愿意一试。 有句话说得不对,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人之将死其他人也善”吧。 就好比无论如何,他感激风潇让他重新睁开眼,看看匆忙中来不及告别的世界。 “谁告你这个可以类推?”风潇挑眉,“他又没有召唤过我,我无权过问他的灵魂。” “无权不是不能,所以还是能办到的对吧?” “无权就是不能。上古契约是有阴间认证的,必须通过契约既定程序获取灵魂,你以为随随便便就……喂,喂——”风潇被纳兰德性“duang——”一下推到墙上。 “穿墙进去,试着救他。”不由分说。 “……那他得先死。” “必要的时候让他死,你不是最会杀人么?” 风潇又挑一挑眉没说话,隐身进去了。幸亏家属都在拐角那头聚着,在场的只有安冬。安冬摆出一脸不敢相信,好办,不理就行。 半刻钟后风潇出来,却说无能为力:“蒋锋是赫胥氏血统,跟蚩尤氏灵力不对口,我救不了他。”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没有。” 纳兰德性失望地踱了两回步,突然回头来紧盯着风潇的裆部。风潇顿觉一阵寒风刮进裤裆,眯眼捂裆:“你别想,没用的。精契只能强身健体,他内脏都坏掉了,累死我也修不好的。” 安冬眨眼:“什么是精契?” 纳兰德性叹口气,幸好这办法行不通,要不然内心还得斗争要不要让他去上那个老男人。可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人肯定是救不了。刚才听到蒋锋和秦烬的对话,他似乎有两件事放心不下。”风潇说。 “哪两件?” “一个是秦烬,一个是《一棹天涯》。” “口是心非啊,就知道他还是想《一棹天涯》被搬上大银幕的。”纳兰德性沉吟了一会儿,“可是只拍了一个多月,镜头七零八碎凑不足一半,后期也没做,就算是mv也剪不出完整的一部,有什么办法能帮他实现心愿呢?” “实现了又怎样?”风潇扫兴,“费劲心思去感动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意义呢?我看这部戏大可以弃掉了,反正秦烬以后也不打算拍完,没必要劳民伤财。” “实现了老子开心,行吗?帮他实现心愿,就当是老子的心愿,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听老子的?!” “……那好吧。” ****** 去看望蒋锋只是出于过去的上下级情分。说实话,蒋锋头两年也跟秦烬一样,对纳兰德性像自己弟弟一样的好,梦烬几乎就捧他一个小生。反正蒋锋就是那样一个人,他当你是自己人的时候,护短、偏爱、并不屑于掩饰。尽管后来解约风波闹得沸沸扬扬,蒋锋怂恿秦烬翻脸不认人地封杀纳兰德性,甚至有些赶尽杀绝,就像今天的大悦阻止任何人给秦烬投资一样,梦烬也几乎动用所有的人脉压制纳兰德性。但毕竟还是,一场相识,一场情分。 没想到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护士出来,说蒋锋想要见他。 应该是没什么理由见他的,毕竟他现在是以“纳兰士奇孪生哥哥”的身份活着,与蒋锋的生活并没有交集。 蒋锋看到满副武装的他时,却勉力一笑,吃力地挥挥手,支秦烬去买梦烬楼下的鸡蛋灌饼。 秦烬说你都这样了还吃什么鸡蛋灌饼,省省吧。 蒋锋就笑,说,你管我,我吃不着闻着味儿也开心。话没说完就开始止不住地急喘猛咳。咳得半死却不要秦烬来管,枯骨样的手一味推他。 秦烬没奈何地去了。出了门才发现夜都深了,哪里还有地方买鸡蛋灌饼。可是一脚踏入黑夜就好像堕入万丈深渊一样,突然有些害怕转身,害怕回去看到那个人形销骨瘦的样子,仿佛能够看到他的生命在以一种缓慢而又迅猛的速度从身体里流逝。满腔的压抑让人崩溃,于是就暂且抛下了那人,在黑夜里肆无忌惮地逛了很久,从河堤上走过,没有穿外衣,领略寒风带来的清醒和冷静。直到遇见驱车前来的安冬。 安冬没有说话,拍拍他的肩,递上来一打啤酒。 两个人坐在河堤上默默喝酒。都是男人,几年的恩怨,也不抵一壶酒的交情。 其实安冬是有心跟他来的。 病房里。 “小德性,瞧我这样,怎么不笑?”蒋锋笑着说,每说几个字就要吃力地大口呼吸,嗓子眼里发出浑浊的杂音,“你应该拍手说,老蒋啊,老蒋,你也有……今天……” “你……”纳兰德性顿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6 了顿,觉得口罩把自己声音削减得几乎听不见,“你们一直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是啊,你就是你,哪来什么孪生哥哥。”蒋锋觉得实在好笑,就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差点背过气去,吓得大夫在旁边脸色变了又变,他却拒绝带氧气罩,“小德性……你还真是能胡扯。你、你艺名的典故……我听、听阿烬说过,是用来纪念、纪念你大爷爷小爷爷的,‘纳兰德性’,就是‘那烂德性’,对吧?这样的名字,怎么可能……是什么孪生哥哥的本名……真是……好笑……” 他说的没错。当年大爷爷刚去不久,小爷爷也跟着病重。刚刚被秦烬相中拍戏的纳兰士奇趴在病床前说:“小爷爷,我演电影了,我像您一样,做演员了……您知道我给自己起了个什么艺名吗?‘纳兰德性’。就好像您经常骂大爷爷的那样——瞧你那烂德性。” 小爷爷听完笑了,就好像真的看到了过去的时光。 因为太不舍得,这次重获新生,也还用这个名字。倒是没考虑过会有“bug”。 “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蒋锋又说,“封杀你的事情、我不是有意为难……我只是……不喜欢阿烬那么在意你的样子。” 纳兰德性笑了。是啊,是该嫉妒。连他自己当时也曾怀疑,秦烬对少年纳兰德性究竟只是纯粹的欣赏,还是掺杂了一些朦胧的……不可言说的……关于性的喜爱。那时蒋锋已经有了家室并遭逢家事变故,秦烬却已经离婚,他们两个正处在一种极度脆弱的关系边缘,秦烬完全有条件也有理由跟一个不是蒋锋的男人在一起,而蒋锋却无能为力。倒不如他仍跟一个女人家庭美满来得安心。蒋锋觉得自己要失去秦烬了,所以在得知纳兰德性有心跳槽后,授意贺兰欢将消息传到秦烬耳朵里,让他们俩反目。 就算他不爱自己,也不能爱上别人。就这么简单。 纳兰德性听完后还是笑。怎么说呢,无话可说。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蝴蝶效应,你的行为他的心思直接间接影响着我的命运,纳兰德性、安冬、蒋锋、秦烬、贺兰欢,或许还有许多其他人的人生,织成千丝万缕,没有谁是谁非。 “你知不知道,你的假死……让阿烬极度自责,自那以后他就更加、更加抗拒我了。” “我不是假死。”说完觉得不好解释,“对我是假死。” 探视时间到了。 离开之前蒋锋又对他说了件奇怪的事情:“小德性,隔壁c市的嘉德医院,住着我一位朋友。我走了,怕就没人照顾他了。你有空……可不可以替我去看看?” 这事怎么托付他?一个外人?有些奇怪。更奇怪的一句在后头:“我又要出卖他一次了。” “老蒋,等着看我演的《一棹天涯》。” “呵,偷偷告诉你,烈天涯的原型是他,山寻月的原型是我。”蒋锋笑笑,“‘残阳酒醒,一棹天涯’。我想养他一辈子,可惜他的一辈子比我长……” ☆、第59章 哆啦a潇 (五十九) 纳兰德性非常乐意跟秦烬的名字并列出现在《一棹天涯》片头序幕,于是非常不要脸地自封为制片人兼统筹副导演。现在不趁火打劫更待何时。 通过薛小西几年积攒下来的人脉联系了国内最最出色的后期工作室,焚膏继晷赶工;情节必须而还没拍摄的镜头,请剧组加班加点拍出来,秦烬不在就另请了圈内与秦烬交情颇好的导演代班,纳兰德性和安冬几乎是眼皮不沾地赶戏,几天也不回解放路小楼一趟。代班导演虽说不肯要导演费,但所有多出的预算都是恶灵演艺公司出的。 但其实不回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乔珍也搬进小楼去了。纳兰德性和安冬对她都是避之不及,分别因为不同的理由。虽然有诸多事情需要大家坐下来当面聊聊,但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后面许多场景和道具都还没有就位,拍起来实在仓促。纳兰德性灵机一动隆重推出了自家的恶灵牌哆啦a梦——神奇风骚。于是风骚开始在片场以隐形的方式充当以下设施——洒水车、洒雪车、鼓风机、洒花瓣机、多角度航拍机、纳兰德性武戏专职威亚,等等。简称,特技师。绝非五毛特技。 秦烬来过一次电话,说你们不必这样。听得出他已经意冷心灰。 纳兰德性只说你不用管了,这部戏是我的出道处女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从今往后我接手了,出品发行方面,你能帮的上忙就帮,帮不上就好好陪着老蒋。 说完顿了顿,因为脱口而出的“老蒋”是他从前对蒋锋的称呼。秦烬也顿了顿。纳兰德性其实一直怀疑秦烬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从没问过。 ****** 是哪个杀千刀的说过“当你努力做一件事的时候,全世界都会来帮你”?简直是胡扯中的大胡扯。多的是徒劳无功的事情,多的是抛头颅撒热血到头来却无疾而终的结局。 影片通过常规程序申请审核、上映当然是来不及了,本想找找关系包下全城银幕一整天,营造一种隆重上映的氛围给蒋锋看,谁知大大小小的影院似乎都收到了大悦的指示,一致声称三周内排档已满,连最小的影厅都不外租不调剂。当纳兰德性跑破了脚皮终于从蒋锋老朋友那里借来一家小私人影院时,一回到片场却目睹了一场火灾。 火不大,没有伤人,只是烧掉了所有的胶片。 也就是说,白拍了。 什么都没了。 问导演、副导演、剪辑师,问遍所有人都说那是一场无名火,并且没有留下备份。火灾现场只找到一个烧焦的烟头,纳兰德性看到时吓了一跳,因为烟是自己惯常抽的牌子,这牌子很少有人抽的惯。除非风潇。他一开始就只学了抽他喜欢的烟,从没抽过其他。可是分明从没靠近过存放胶片的房间,风潇当然也是,他一直跟自己在一起。 不对,不对,未免太巧……当剧组工作人员围过来的一瞬间,风潇不动声色将纳兰德性手里的烟头撞到地上,脚尖轻轻一捻就不见了踪影。 “有什么发现吗?警察稍后就到。”道具师说。 “没有。”风潇抢在前头说,“起火原因不明。胶片极其易燃,也许是堆积过厚遭到阳光直射造成。” 大家纷纷表示遗憾:“秦导真是的,明明现在大家都改用数码拍摄了,就他还固执地要用胶片,说什么胶片才是真正的电影,这下好了,哎……” 别人虽然信了,纳兰德性却满心狐疑,转眼去瞪风潇,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撒谎,就被拉着离开现场。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7 “是你,对不对?”离开片场三条街,纳兰德性才冷着脸问。 风潇有点出乎意料,愣了愣回头:“我什么?” “放火的人是你对吧?” “你这么想?”风潇不走了,抱手回看他。 “那烟头显而易见。不然你为什么急着销毁证据?”纳兰德性一副笃定口吻,“差点忘了,你很擅长这种事情,毁尸灭迹都干得漂亮……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风潇?明知道蒋锋日子不多了!还是说你心理扭曲,看到别人不能得偿所愿就开心?” 见风潇要开口,一甩手打断:“滚!你滚!老子现在心烦,不想看见你!” 风潇冷笑着“哼”了一声,果然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怎么就走了哎……解释也没有一句吗?纳兰德性看着那人背影,突然有些赌气。街边刚好是个小公园,他抓挠着头发走进去,冲着水泥河堤狠狠踹了几脚,踹到脚趾头疼死,才气馁地坐在上面,掏出怀里的烟盒点上一支。 抽了一口发现这烟正是火灾现场那遗留罪证的牌子,又见鬼似的甩手扔到河里。 不巧,这一幕正好被一个环卫阿姨看见,扛着大扫把就雄赳赳气昂昂朝他奔来。吓得纳兰德性一个激灵撒腿就跑。他发誓,这真的是他从小到大往河里扔的第一个烟头,真的。小时候只往河里吐痰撒尿,真没扔过烟头。 跑了两步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那边未语先笑,是一个貌似在哪里听过的男人声音:“纳兰先生。” “你是?” “听说《一棹天涯》的胶片毁于一场小火灾?蒋先生今早又做了一次心肺复苏,鬼门关上抢时间,却没机会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作品面世了,真是好可惜呀——” “你到底是谁?”纳兰德性汗毛竖了起来,在当地某伟大革命志士的雕塑前停下脚步。 “鄙人这里呢,恰巧有一份你们影片的备份,别问我是哪里得来的。不如你今晚来我家一趟,我把它交给你。不要带任何人,就你自己来,否则我可不保证这东西的完好。”那男人半冷半热,“我叫林安森,记住。” 说完就“啪”地挂断。纳兰德性正吼了半句“是你放的火?!!”也不知对方听到没有。两秒后那号码又打来,说:“是我放的。”仿佛就为了补充这一句,说完就又挂了。 林安森。这个久闻大名的男人,终于现身了。他想干嘛。 放火的不是风潇,这次真是错怪他了。 纳兰德性原地站了站,正好等到环卫阿姨跑过来指着鼻子教育了他十分钟,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在心里默默整理头绪。 林安森啊,这个名字似乎从他死之前就已经频频出现在视线里,譬如说鼓动安冬撺掇他从梦烬跳槽;这次复活后出现得尤其多,从第一次在商场的“全息”影片里见到他推销自己的“5d大片计划”,到得知小楼的神秘买主也就是“幸福湾”楼盘老总与林安森的亲戚关系……起初怀疑过林安森是不是也像风潇一样是个异世界来客,可是后来想想又不像。因为他假如真是异世界的生物,那显然对这个世界的涉足有点过深了——又是阴谋夺取林家继承权,又是排挤同行不断壮大“大悦影视”,又是敛财洗钱给自己的母亲家族建置庞大产业……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头脑精明而贪得无厌的凡人。 也想过这林安森会不会与《粉墨梦》有关,甚至与自己前世的死有关。可这仅仅是一种猜想,好像阴云久久笼罩,却得不到半点证实。 有必要去会会他。他说叫他一个人去,意思是不能带风潇了?正好他不在—— 脚刚一迈出去,就听到公园外马路上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是闷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有人声嘈杂,因为只隔了一道栏杆,纳兰德性勉强能够听清—— “撞死人了!” “司机你下来看看,你撞到老人了——” “撞到老人看啥看,快跑吧!也不怕被讹上——” “这哪儿是老人呐,你们仔细看看,是个年轻人,染了白头发而已……” “真是个年轻人!这血淋淋的……” “我靠,脑门儿上有个月亮,难道是包大人?” “包大人屁啊,白头发白脸,明明是杀生丸!” ——以上对话来自两个放学骑自行车回家的初中男生。 “宝宝不看不看,我们回家回家……” ——以上来自一位拉着小朋友路过的年轻妈妈。 纳兰德性几乎是心里一沉,快步冲出去,拨开人群……不太好拨,因为大家都以为是有人要抢他们看热闹的有利位置,于是全都卯足了劲当仁不让。纳兰德性于是大吼一句:“我是家属!”这才在大家同情而热心的目光中杀出一条血路。 地上的人果然是风潇。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扑鼻的都是又冰冷又甜腻的腥气,胃里突然涌上强烈呕意。 他走过去,看到有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站在风潇身边惊惶失措。茫茫然蹲下身,伸出手却不知道该不该碰他。额头上果然有一个月亮形状的伤口,汩汩鲜血止也止不住…… 原来恶灵的血也是红的啊,他这样想。“叫救护车了吗?”难得还能冷静地发问。有个热心肠的老大爷连连安慰说:“叫过啦叫过啦,等一下就来啦你别着急啊……”一边说着一边往人群外退,纳兰德性看到他手里攥着风潇的肾6,非常自然地往自己兜里揣。因为手机壳是纳兰德性网上团购的,所以认得。 纳兰德性没工夫理论手机归属问题,再说人家能帮你打120就已经很有良心了,顺你一只手机怎么了。 后来才知道打120的是旁边一个年轻人来着。大爷只是纯顺手机来的。 ☆、第60章 烤鸭非鸭 (六十) 急救车赶来前风潇流了很多血,纳兰德性以为他要死了。突然有些慌张。 大夫推风潇进急诊室抢救,几分钟后出来问:“谁是家属?” “我是我是。”纳兰德性忙摘下帽子口罩墨镜,跟他一道来的交警和肇事司机这才认出来面前的是个名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拿捏态度了。 “病人失血过多,但血型有些奇怪,我们血库没有。” “抽我的,大夫抽我的!我是rh阴性血。”一个年轻男孩突然从交警背后冒出来,纳兰德性认得他就是刚才站在被撞的风潇身边不知所措的那个人。他跟来干嘛?阴谋,一定是场阴谋! ……后来经过交警同志的耐心解释,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8 才知道这男孩是个夜总会的当家小鸭,风潇就是在跟他拉拉扯扯的过程中被车撞到的。 这这这这这……刚听到的时候纳兰德性脸都气紫了。不就是冤枉他两句,竟然敢去召鸭!简直有辱门风! 后来想想不像是风潇的作风,于是详细询问了小鸭和目击证人,才知道原来是一场乌龙—— 事情要追溯到今天早晨。出门前纳兰德性说,好久没吃烤鸭了,今天要是场地的事办妥了,就请你吃烤鸭。说完自己舔了舔嘴唇,显然馋得紧了。所以其实刚才吵过架之后,风潇并不是真的负气走了,而是去打听附近有没有“鸭店”,想说买只回家让建刚烤了。鉴于他并不知道汉语里“烤鸭”专指“某聚德”。好心路人给他指路,说前边极乐大厦八楼就是本市最好的鸭店。 风潇于是深表感谢,去了。一进门就问老板“你们店里最好的鸭拿出来”。老板见这位客人相貌堂堂财大气粗,毫不犹豫推出了自家的小雏鸭。被风潇瞟了一眼自动忽视。 又问了几遍“鸭呢”之后,风潇才发现事情不太对,翻出来辞海一查,暗骂一句蚩尤语掉头就走。 结果小鸭不干了,追上来就问他要开苞费。大街上拉拉扯扯,死活要三百块钱。 风潇就是在不耐烦掏钱的时候被车撞了。 “不是rh阴性,是一种我们从没见过的血型。”这时大夫说,一脸严肃地看着纳兰德性,“不排除世界上有特殊血型的存在。你是他的家属,要不验血看看跟他能不能配型成功。” 当然配不成功,有物种差异的。纳兰德性冷静了两秒,抖着手拨通了王建刚的电话。 …… 王建刚不是一个人来的,或者说甚至不是打头出现的那个,最先出现的是乔珍,或称阿姒。她一副匆忙的样子,上来就直戳要害地问发生什么事,似乎对风潇的状况很是关切。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纳兰德性,似乎在上下打量他有没有受伤。 王建刚和阿姒都乐意献血,但令累世为医的王建刚奇怪的是——身为灵人的殿下怎么会被凡人的交通工具伤得这么严重? 阿姒冷笑说:“有什么奇怪,纵欲过度,灵力不足。”然后阴恻恻看向纳兰德性,心语传音,“你想他死吗?” 还没等纳兰德性发完愣,又说:“这世界本来就损耗灵人体质寿命,不想他死,就收敛些。” 靠……这女人是暗示他别再跟风潇啪啪啪?妈的想还口来着,还不出来,脸咋还红了呢…… 转入病房还是没醒。大夫深感诧异:“血流了很多,我们不敢贸然输血,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器官和组织表现出明显缺氧或是受损,脏腑功能全都正常,大脑也很健康,就是皮层显示持续处于快波睡眠状态,感官知觉下降,唤醒阈升高,怎么样都不醒……” “什么意思?” “就是说多梦阶段。” “你就告我他有没有事?” “睡着而已,岂止是没事,简直是个医学界的难解之谜。” 松一口气。接下来纳兰德性拒绝了大夫关于想要就风潇血型问题开展一个学术研究的请求,守在床边等他醒。突然觉得好像拍狗血电视剧啊,恋人闹了误会,女主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车撞了。 风潇之所以销毁烟头,大概是出于保全他名誉的考虑。为什么不解释呢?这事情说大不大,但足以博取感动了。想到这里纳兰德性笑了笑,怎么好像,很喜欢这种被无条件维护的感觉…… 风潇啊风潇,风潇啊风潇……现在脑袋里转三个弯的地方就有一个他的影子。 老子怕是喜欢上你了。真是糟糕。 风潇的眼球一直在动,时快时慢。也不知梦到什么。突然他手指动了动,仿佛匆忙地想要拉住什么。纳兰德性下意识伸手过去,却被阿姒挤开,一边拿眼睛白他一边自己握了风潇的手。指尖有了着落,风潇才安心地展了眉头,嘴唇微微张合念叨着什么。 “离他远点。”阿姒心语传音,语气更像是命令。护犊一样。 “……”好,好,果然是有过婚约的两个人。 眼看到了林安森说定的见面时间,纳兰德性一再迟疑,还是离开了病房。 巧的是这间医院正好是蒋锋住院的那家。他说去看看蒋锋,叫王建刚和阿姒留下照顾风潇。知道他不会有事就好了,醒来只是个时间问题。 到了蒋锋所在楼层,又突然不忍去看了。按了电梯直接下楼。 正愁不知道林安森家住哪儿,一出门就见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慢悠悠停在面前,车后门打开,黑洞洞里有人说:“请进。” 电影经典桥段。 呵呵,你们以为老子会按套路出牌吗?老子偏不上……还没想完就被人一巴掌推上了车。 ****** 车上并没有林安森,只是些跑腿的。所有车窗都在他踏进车门的一瞬间自动降下帘子,密不透风像个监牢一样。 纳兰德性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忙问去哪,没人回答。警惕心起掏出手机默默拨通风潇号码,本来是做得悄无声息的,不料车里太安静,以至于“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的声音响起时显得特别的空灵而突兀。该死,忘记他手机已经丢掉了。 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左面那个这时一把夺走纳兰德性手机,右边那个就死死按住准备撞破天窗逃生的他。 这车是改造过的,中央扶手里突然升起一个隐形操控台,但不需要人操控就已经在前后排之间空气里投射出一间奢华套房的景象,林安森正披着丝绒豹纹睡袍在画面里走动,皮肤铜色泛着光泽,头发湿漉漉的。 “哦,来了?”他似乎也看得到车上的情景,拿了只军工改造版平板电脑往床上一坐,点了点屏幕转向镜头,“给你看个东西,可逗。” 只见平板上开始播放类似监控视频的东西,八个分频多角度拍摄,拍的是一座比林安森现在所在房间还要奢华百倍的欧式住宅。差不多半分钟后,风潇凭空出现在第一和第三个镜头里。 然后开始大摇大摆地……翻箱倒柜。 “像是在偷东西啊。”林安森瞅一瞅纳兰德性瞅一瞅监控录像,居然还事不关己地同步解说,“这是我的房子来着。” “他在找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没找到啊……哟,又到楼下客房里去了……” “这是什么?”纳兰德性问。 “嘘……”林安森不许他打断,不悦地指一指屏幕耳语似的说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99 ,“你瞧,他发现监控器了。” 风潇正站在摄像头下眨眼睛,有些费解的样子。手里还拿着箱底翻出来的一条花泳裤,身后是拜他所赐的一片狼藉。看起来真傻。 不过怪不得他,这家伙涉世未深。 下一秒风潇抄起泳裤就把摄像头砸烂了。 没错,抄起泳裤。鉴于他是灵人,过程略。 正准备继续翻腾,一抬头发现对面墙上还有针孔摄像头。 又看了看四周貌似还有。 风潇怒了,提着泳裤一口气全部捣碎。捣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故意停了下来,冲着镜头意味深长一笑,一把摘下摄像头,拿着它参观了一遍整栋豪宅的惨状。然后扔地下一脚踩烂。 至此,视频全部变成雪花。 “看起来有恃无恐哈。我查了下这个好像是你的人?怎么你指示他去我家偷东西?”林安森扔掉平板。车子这时七拐八拐开进了一个室内地方,车声人声都甩在了身后。车门一开,纳兰德性就被两大壮汉架进了一间电梯。 电梯里金碧辉煌,左面挂着拉斐尔右面挂着莫奈,背后是幅毕加索,而且颇像真迹,不是真迹也是高仿。简直土豪。 门向两边打开,眼前赫然出现了刚才视频里那个房间。林安森翘着腿坐在对面沙发里喝茶,一身豹纹睡袍显得慵懒又张扬,袅袅热气蒸得他面孔有些不真实。听见来人才漫不经心抬起眼皮,隔过雾气笑看纳兰德性:“终于见面了,老九。” “安先生。”纳兰德性保持冷静,喊完才发现喊错了,“林先生,胶片在哪里?” “急什么,不是该先问我的条件么?” “……好吧条件是什么?秦烬么?我可以考虑帮你游说他……” “,”林安森严肃地摇摇手指,起身走过来,“怎么都愣着?给我士奇弟弟上茶呀。” 茶来了亲自接过递给他:“上好的铁观音,尝尝?” “最近上火谢谢。” “怎么怕我茶里有毒?”林安森一脸委屈,放下茶转了个身,就变成了眯眼淫笑,“既然如此,我换个方式——”说着一抬手用豹纹袖子挥向纳兰德性面门。 纳兰德性还以为他要打架,刚准备扎马步,就觉得一阵香风扑鼻……也不是香风,是高中实验室里某种有机溶剂的刺激性气味……什么味儿来着想不起来了……哎呀脑子咋还不好使了……哟呵眼前怎么出现了五六七八个林安森…… 啊啊啊云里雾里…… 艾玛林土豪家就是不同凡响啊连地板都是跳~跳~床~质地的……duang……duang……duang~~~ “给我抬到床上去。”林安森一边吩咐一边已经伸手去解自己的睡袍,等到壮汉们完成任务自觉退出门,才笑吟吟走过去,变形的脸凑到纳兰德性跟前左歪右歪看看,拍拍他的脸,手沿着锁骨开始往下游走,钻进领口,撑开衣扣…… “我的条件,是你。” 纳兰德性脑袋一懵,觉得大事不好。 迷/奸啊我凑! ☆、第61章 爱死爱慕 (六十一) 房间里在放钢琴曲,没听错的话是大爷爷作曲的《和光同尘》。不知道为什么和弦部分跟自己熟悉的旋律大不相同。有人改编过? 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钻进衣扣,不只是抚摸,而是带着挑逗的揉捏,一路到了腰侧。 “别这样,有话好说……”结果舌头捋不直,出口就成了“呜哇呜,哇哇呜哇”。 “果然是副好皮囊,难怪一个两个都对你五迷三道。”林安森凑到他耳边来笑说,“那么我也来尝尝怎么样?”说完就一扬手撕掉了纳兰德性身上的丝绸衬衣。 早知道今天就还穿昨天那件套头帽衫了,千不该万不该因为一个小小油点就扔进洗衣机里。这下好了哇,死贵的一件新衬衣也烂掉了,怪可惜的。 还没遗憾完就觉得下边也是一凉,裤子被扒了。好在他名牌内裤之前松紧断了没舍得扔,非常勤俭地重新穿了一根进去,这根有点短了,紧紧勒在腰上一下没被扒下来。 林安森端了床边的茶水稍息,靠在床头优雅地喝一口,慢慢欣赏这具年轻俊美的身躯。欣赏够了,坐起身将茶杯举高,冲着纳兰德性内裤就浇了下去。 茶水还没凉透,浇在那里还冒着袅袅热气,烫得纳兰德性昏沉里痛苦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夹紧臀部扭动身躯。这一动作无心却似挑逗,林安森眯一眯眼,玩味笑了,伸手就要去揉他湿透的部位:“瞧你湿得厉害,难受吧?要不我帮你脱掉?” 别碰老子的大宝剑!也不怕剑气烫着你! 危险越来越逼近,脑袋却死活清醒不过来,心里一遍遍默念“风潇救我”“风潇救我”…… 被侵犯的感觉并没有如约而至,却听到了林安森的一声惨叫。接下来就失忆了。 再醒来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天花板一样的so凉快,发现自己被光溜溜绑在林安森两万平米的大床上,音乐还在循环播放,对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林安森正背对自己站着,睡袍大敞,似乎有个男人正跪在与他胯骨等高的位置,被挡住了大半脸,不知道在干嘛…… “我了个大艹……”纳兰德性彻底惊奇了,当人面抠脚……不对口/交还行啊,也太不要脸了点儿吧。 等等,先容纳兰德性臀大肌用力收缩一下……感觉不酸不痛,要不就是林安森那家伙太小,要不就是没被侵犯。应该是没被侵犯吧?对吧?内裤应该根本就没被脱掉而不是事后被好心人穿上的,对吧?床上既没精渍也没汗渍,剧烈运动搓起的褶子也没有,最主要的是挂钟显示的时间距离他进门不过十几分钟,林安森不至于不行到这个程度吧?对吧?那他扒自己衣服干嘛?这不有人服侍他么?该不会是想3p吧? 正想入非非就见林安森回过身来,合上衣襟的瞬间被纳兰德性看见了丁丁上包裹的白色纱布,右手手掌上也有。这才看清对面跪着那人嘴巴一直闭着,在正经八百往身边的医药箱里装东西,大概是私人医生。敢情想歪了。 “哼。”林安森非常霸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揉着自己掌心的纱布,还没说话先用眼风扫来,“纳兰士奇,你厉害。” “我厉害?我怎么你了?”纳兰德性不解,“啊,该不会是括约肌太紧,把你折戟沉沙了吧?” 林安森又“哼”一声不答,拍拍手叫人送进来一只手提箱,足尖点点示意在床边打开,“你要的就是这个吗?” 里面是两盘电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0 影胶片。 “对。” “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林安森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可是你不听话啊……” “你个变态!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 “想哪里去了,当然是喜欢你才想要你,要什么仇什么怨?”说着勾勾手指,就有人上来给他指间夹上一根烟,打火点着。真巧,正好是纳兰德性常抽的那种,提醒了他片场的那场火灾。林安森万分陶醉地吸了一口,就开始往胶片盒里抖烟灰。 “住手——”纳兰德性心疼得要死。 “嗯?你说什么?”林安森装傻,云里雾里看他,却又娓娓道来,“听说,电影问世之初,胶片主要成分是硝酸纤维,俗称赛璐珞,也就是塑料,极其易燃,甚至能自燃;上世纪五十年代胶片改良为醋酸纤维,易燃程度下降,有利于保存。但是……再怎么说,见了明火,也一定会‘噗’一下子烧起来的,就算烧不起来也一定会熔化的,理科生,你说对吧?” “胶片给我,你开什么条件,我都可以考虑。”说完补了句,“除了陪睡。我前段时间大小便失禁来着,遵医嘱忌行房事,真的,骗你是哈士奇。” “什么条件都可以?好啊。”说着又磕了磕烟灰,意味深长想了想,已然烧坏了寸长胶片,“第一,这首曲子听到了吗?听说是你祖父沈周南的作品。” “是,怎么样?” “请你凭记忆把曲谱默写下来,我非常非常喜欢,市面上却没得卖。” 什么个情况?大爷爷的狂热粉丝?爱屋及乌到想要上了他的孙子?但是……“抱歉我不懂乐理。” “嗯?”林安森不信,烟灰持续抖落。胶片命在旦夕,他却仍好像极有耐心,悠悠闲闲抖腿。 “住手……”纳兰德性恨不能扑上去抢救,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是不想默写,是真的不懂乐理啊。火苗眼看就要窜起来,纳兰德性咬了咬牙,“纸笔来,我试试。” 如果他真的只是大爷爷的狂热粉丝,那倒好办。被解开手脚,就着床上的矮几鬼画符半天,丢过去,林安森看后却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和光同尘》啊。那什么,我实在不懂五线谱,这个是简谱版。”才怪。当然只是12345随机排列组合。为了防止他看得懂,故意画得潦草了些。 “……恕我孤陋寡闻,简谱数字是写在五线谱里的?” 呀。bug。“嗨……就那么个意思,你先将就看,实在不行我家有谱子,完后我可以印一份给你,精装一本我大爷爷作曲谱集都可以。现在先把胶片给我好吗?” “你确定你家里现在还有吗?人多手杂啊。”林安森别有深意地点了一句,把那纸张揉成团扔掉,“再说,我可不要五线谱版,我要的是工尺谱。” “……工尺谱?”一个钢琴曲要什么工尺谱?这林安森真是越来越有病了。 “你是真不懂?”看他一脸茫然不像伪装,林安森瞅了眼墙上时间,不知道盘算着什么,走过来弯下身,抬起他的下巴说,“那么你先满足我第二个条件好了。” “还有第二个条件?!” “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当然是我说几个就几个。”说着丢过来一把匕首,“喏,乖,从大腿根部开始,自己放血,放到我喊停为止。” “……为什么?”一首曲子而已,不至于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吧。 “爽。” 纳兰德性不说话了,因为基本上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变态了。犹豫了一阵还是捡起匕首,抬头说:“你最好答应我,我放血,放到你爽为止,胶片就给我。” “好啊。” “胶片先拿来我身边。” 林安森挑挑眉,将皮箱踢过来,纳兰德性用刀子截掉已经被烧坏的部分防止火势蔓延,剩下的小心翼翼护在身后。林安森看得笑了:“你就那么热心肠啊?不敢的话放弃也可以,你屈服于我,我就不逼你。” “用不着。记住你的承诺就好。”纳兰德性握着匕首的手紧了又松,终于一狠心扎进了自己白花花的大腿里。特意选了前腿一块脂肪多的地方,避开大动脉,不成想还是疼得死去活来。坚持了不足两秒就痛得滚下床去,真不知道当年乔峰是怎么做到满身插刀的。很想捂住伤口但又清醒地知道必须让自己鲜血横流。 林安森起初是沉眉看他的,仿佛打心里生出一种带着嘲讽的敬畏。而后慢慢笑了起来,促狭兴起,吸血鬼似的陶醉地猛嗅一嗅空气里的血腥气,摇头啧声:“不够不够,不爽不爽。” 纳兰德性只好把伤口割得更大一些。 “还是不够啊……”林安森遗憾地说,指示两个人过来按住纳兰德性的身体,自己则夹着烟卷蹲下身将两手并拢插/进那血淋淋的伤口里,一点都不忌讳都样子,活像个法医解剖尸体。随着纳兰德性一声惨叫,鲜血喷溅林安森满脸。林安森一幅高/潮脸,仰头颤着声音娇喘了一声,抹一把眼睛,发狠一样继续撕扯伤口,并挤压附近血管,让血液加快流失。 “别怕,别怕弟弟,我帮你把毒血排尽,一滴不剩……”说着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子一寸一寸移到纳兰德性腹部,轻轻画了个十字,然后抵着中心点就要狠狠刺入。 “你要干嘛……林安森你个疯子——”纳兰德性吸气收腹,可是他收一寸刀子就逼近一寸,根本无处可逃。刀尖那若有若无的冰凉触感让人胆寒。完蛋,今天不仅腿要废,估计命也要没。风潇你他妈别睡了快起来救老子啊!精契到底能不能感应到啊喂!老子喊你呢啊喂! 正欲昏厥,看到有人跑来跟林安森耳语了句什么,林安森脸色冷了一下,眯起眼看了看窗外,起身合拢衣襟“哼”道:“撤。” 撤之前拿脚狠狠踩住纳兰德性腿上伤处,旋转着碾压血肉:“今天来不及,总有一天你是我的。告诉你那大个子佣人,偷了我的东西,最好如数奉还,否则……我有证据让他在哪边都不好过,哼!” 一帮人离开房间的时候,纳兰德性失去了意识。依稀还记得他们忘了关门。 ☆、第62章 谁算计谁 (六十二) 过了不知多久,才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朦朦胧胧间睁开眼,看到有人跪在脚旁,正小心仔细地替自己包扎腿上血流不止的伤,一点也没有弄痛他。两侧繁花似锦,背景云山雾隐,好像做梦一样。那一头银发,和银发间眉目微垂温柔的脸,好看极了。不由得伸手去摸,那人就由着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1 他的动作抬起脸来,两人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心中一动,不知怎的唇就凑到了一处……那人也渐渐抚上他的脸,力道小心而疯狂,温柔而放肆地亲吻他,浅浅深深,痴痴缠缠…… “我来晚了。”他说。 好熟悉的感觉……熟悉到心上开始有什么类似回忆的东西拼命翻涌,翻涌呐喊……仿佛有人对他说,醒来,醒来,你已经睡了太久,请快些醒来…… 猛然惊醒才发觉真的只是一场虚妄的梦。 心里失落的一瞬间,却感觉伤口处有温暖覆上。先是一阵牵扯全身神经的痛,痛得人一瞬间醍醐灌顶般清醒,很快又变成了一种麻痹的酥痒,接着是温暖的抚摸。又开始昏昏欲睡,冷汗从每一个毛孔渗出……一抬头真的看到了一头银发,差点以为是眼花。身穿病号服的风潇正跪在地上用手掌捂着他的伤口,一边吩咐随后跟进门的女人打电话给龙追。他脸色看起来很灰败,且沉重,大概是强自从昏迷中打起精神赶来救他。 他听到他的呼唤了是吗?他果然听得到。 风潇抬头,对上视线,眼中略微写着紧张。一瞬间和梦里的景象重合了。心惊的同时,却忘记了刚才梦里看见的那张脸其实是什么模样。只觉得好惘然。 不同的是风潇并没有吻上来,纳兰德性甚至有些期待他吻上来。可他好像也有些为这目光交接失神,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旁阿姒见状,神色一瞬间凝重到极点,不过并没有人察觉。因为屋子里没有第四个人在。 “你他妈终于来了……”纳兰德性首先举白旗闪躲,扯住风潇的头发安心地躺回地上。有他在就好了,有他在,血流再多也死不了了,先睡一会儿也没关系……结果一扭头看到皮箱里已经没有了胶片,只剩下一堆焦黑的半固体残骸,有些还在“滋滋”流动。难怪空气里一股塑料烧焦的味道。 “操!”该死的林安森竟敢玩儿他。一怒之下伸手去打翻皮箱,却在黑色流体飞溅出来的瞬间被风潇整个人抱起,他用自己的后背挡住那还有温度的液滴。 “疯了?还是烫的。” 纳兰德性愣了下。然而胸中恶气还没出完,于是又重重捶风潇胸膛泄愤,捶到没有力气,才气馁地嘶吼一声,狠狠捂住自己双眼,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把眼珠子抠出来。他没有哭,因为欲哭无泪。半天才自嘲一笑:“风骚,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每努力想要做好一件事情,都这么难……”说到最后好像蚊子哼哼,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风潇没说话,凝眉看了看他快要睁不开的眼,又看了看他腿上刚扎上就被染红的床单,抱紧他飞身而去。途中因为灵力耗损过度,几次险些从天上掉下来,然而他一秒也不肯把纳兰德*给紧跟其后的阿姒,尽管阿姒多次主动提出帮他。 就这么亲自抱着,哪怕最后一段路乏力到只能靠双脚举步维艰地跋涉也要亲自抱着。不放心似的。 医生诊断失血一千五百毫升,大脑供血不足导致休克,再晚来一分钟就没命了。龙追接到电话立即赶到医院,贡献出腋下最最宝贵的具有回血功能的狗毛,才让纳兰德性迅速恢复元气,当晚就被抱回了家。 当天深夜,阿姒悄无声息出现在纳兰德性床边,借着微微月光凝望了床上人好久,才发出一声不知道因何而起的叹息。却在伸手覆上纳兰德性额头的一瞬间,被本该因体力不支又喝了被她搁了大剂量安眠药的茶水而睡死过去的风潇一把抓住。两枚经黑色药水侵染变色的骨针“噗”地刺穿阿姒手掌心,一声闷哼后是她的冷笑:“千算万算,算不过风潇殿下狠辣!” “对不起了阿姒,你忍一忍,我知道乌蟾蛊对你来说并没有多痛。” “我不痛,你伤我更深我都挺过来了,这点肌肤之痛算什么?”阿姒妖冶地笑,“只是不知道你身边那位要是知道了你利用他身陷险境来设计我,会是什么想法?会不会失望会不会难过?他可险些没命呢……” “阿姒阿姒,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到底是谁设计谁?我就不明白了,好歹相识一场,我都说了可以带你回家,你为什么还是要跟我对着干呢?”风潇啧啧摇头,显得有些苦恼,“那丑小鸭是有人指使来纠缠我的对么?大卡车司机也是瞅准了我出现才踩油门冲出来的。哪儿那么巧?怎么你就恨我到这种程度吗?假模假样潜到我身边来,口上说着愿意倒戈跟我,我都快信你了,你却又给我下药,又给我下圈套,原来还是在伺机夺神农氏魂魄。到底玄臾承诺了你什么东西,是我给不了你的?” “哼。”阿姒看到自己的手变得青紫,渐渐颤抖失力,脸上却仍是不屑一顾,“他没承诺我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我打心底里见不得你好,听说你要来办什么大事,就偏要尽我所能破坏阻碍,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啧啧,多年不见你又变态了许多啊阿姒……可是,你知道这个神农氏之魂对我浮冰一族至关重要,我是一定不能让他落入别人之手的。”风潇指尖玩弄着纳兰德性昏睡中颤颤巍巍的睫毛,不冷不淡地说,“我真是个好人啊,大好人。我大可以不管你的,可是念在往日一段情分上,实在不想你投错阵营。你以为那玄臾是什么好东西吗?别因为恨我而迷失了理智。现在好了,你的手暂时废了,不能打我神农氏大人的主意了,乌蟾蛊也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只可惜解药在那个世界。所以你从今往后,就乖乖跟着我,帮不帮忙无所谓,别再动歪心思就行。我呢,也是真心诚意想帮你回家,帮你早日解毒。” “你狠。”阿姒甩下一句,愤愤离开。 风潇无奈似的摇摇头,看了眼纳兰德性,探了探鼻子底下呼吸平稳,又屈指弹一弹他睫毛,确定没醒,才取出塞在他耳朵里的两团卫生纸。有些话可没必要让他听到啊,所以阿姒放了安眠药的那杯茶也让给他喝了。当然是稀释到安全浓度的。 从枕头下抽出几张纸。纸上是一篇曲谱,《和光同尘》。常规的五线谱版,小楼装修时从钢琴铺架上收起来的。因为不懂这个世界的乐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端倪。 这谱子有什么特别吗?当日在沈宅的雕花木床上见过“和光同尘”四个刻字,勉强可以忽视,今天却又听林安森提起……还有,所谓工尺谱,是啥? ……其实风潇早在纳兰德性的内裤松紧带里安了从张开全某精密仪器里拆下来的微型监听器,所以他和林安森的对话全被风潇听到了。当然,之前的松紧带也是风潇偷偷拆掉的。 凡人体内精契在遇到另一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2 个拥有订精契能力的人的精/液时就会自动瓦解,而血契则会随血液流失被削弱。灵契最难攻破,然而三契中如果只剩了灵契一项,那么风潇就只能感应而不能远程保护纳兰德性灵魂不被人靠近了。现在看来纳兰德性只有血契崩解,还好。就说呢,他风潇的精契可不是一般人能攻破的,谁敢靠近纳兰德性腰部以下保准被他的精契屏障重度烧伤。但血契崩解已经足以造成他神庭(头顶穴位)开窍,灵魂片刻浮动,正是夺取灵魂的好时机。不管这是不是阿姒和玄臾合谋的一场局,风潇敢肯定阿姒一定不会放过机会。 乌蟾毒液是巫罗族自古以来的克星,平时使用对身体没什么影响,越是在他们施行巫咒之术的当口使用造成的杀伤力越强,在他们使出全力时甚至能麻痹体内巫力达到百分之八十,且持久力强。所以,风潇反算了阿姒一筹。 并不是想伤她,只是受不了自己好心帮她她却屡屡碍事添乱。所谓不怕累赘,就怕猪队友。 ****** 纳兰德性睡了整两天,大概药下得猛了。醒来第一句话就问:“老蒋还在吗?” “在。”风潇气色一般,表情却很淡定,按住因为起身太猛而痛得龇牙咧嘴的纳兰德性,好叫执业医师王建刚给他腿伤换绷带。 “别担心纳兰,老张刚从医院打来电话,说今天蒋锋情况有所好转,早上起来就能摘呼吸罩了,现在还想下床走动呢。”安冬在一旁安抚他,脸上笑容却有点勉强,眼睛闪躲,想瞥又不敢瞥他大腿上那血淋淋的伤。然后默默叹气。 今天真是济济一堂啊,乔珍……阿姒在,龙追在,薛小西在,连朱莎莎也来了。大家围在床边一副瞻仰遗容的阵仗,眉头一个赛一个的紧…… 不过心里感觉好爽啊,因为他想这次就算要死,好歹也有不少人送他,有面子。不像上一次,匆忙,随便,实在可怜。 “几号了?” “元旦了。”薛小西说,“你睡了个跨年。” 说完龙追就很配合地从身后拿出个小型室内礼花,“嘭”一下拉响,炸了满屋子彩纸屑,然后嘻嘻哈哈喊“wyear!”喊完才发现大家都像看傻子一样拿白眼看他,于是缩了脑袋怯生生瞅他主人……妈蛋,主人大清早打电话叫他来不是来吃新年聚餐的? “已经一号了?!几点了?老子今天给老蒋包了场子的!”纳兰德性惊呼着起身,起到一半才想起来,“可是胶片没了——” 没人说话。 “没关系,没关系纳兰,不是说蒋锋病情好转了么?我们重新拍,等他好起来,就能看的完整版的《一棹天涯》了。”安冬还是最怕看他难过的那个。 纳兰德性摇头又摇头,也不知道是要否认什么,懊恼地攥紧拳头:“告诉秦烬不用去了么?别让他们白跑一趟。” “这个点钟,他们怕是已经出发了。”风潇看看腕表时间,随手推开床边越凑纳兰德性越近的安冬,自己一屁股坐下,拿了衣服来一件一件替纳兰德性穿,“我们也要早些出发才好,太迟会不礼貌。” “去哪里?” “影院。” “……还去做什么?” ☆、第63章 首映典礼 (六十三) 城南一家装修精良的小电影院,门前挂了四幅足有三层楼高的大海报。烈、山、席三人一人占了一幅,侠气跃然而出。还有一幅是三个人站成等边三角形,然后各自拿剑指着其中一人的死循环图。海报中席花剑指烈天涯时目光凶寒;而烈天涯剑指山寻月时目光却很复杂,有恨,有痛,有决绝,有不忍;最令人触动的是山寻月,他的剑虽然指着席花,目光却万分悲凉地落在烈天涯身上。 纳兰德性有时候觉得这世上有才华的人真多,或者可以说每一个人身上多少都有些让人惊艳的才华。譬如蒋锋,一个在世人眼里除了家世以外方方面面都不行的纨绔,竟然能写出这样荡气回肠的故事。当然,抛去其中狗血桥段不说。 一进门就是三百六十度环绕银幕,在放《一棹天涯》精美片花。 也对,胶片虽然烧了,但还有一些早期剪辑出来的片花可用。可是也仅限于片花而已,正片要演什么呢?这里居然等了上百名前来观看首映的观众,风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卖葫芦娃不成? 虽然只是冒了个头,但早有眼尖的粉丝冲过来要跪舔安冬。当然其中也夹杂着那么三两个要舔纳兰德性的。纳兰德性拄着风潇精挑细选买来的檀木拐杖,被薛小西和王建刚左右护着一瘸一拐跑进一号影厅。 “哪来这么多人?我们又没打广告。” “观众公司啊,我有资源。”薛小西骄傲脸,“听风管家的意思纳兰先生想营造出一种首映典礼的氛围?那没有观影团可不行啊。” “顺便挣点票房。”风潇补充,“要不咱们公司亏大了。” “可是蒋锋未必想让人看到他生病。” “所以一号厅只向内部人员开放。”风潇说。只见银幕旁边的侧门从外打开,几名医护人员推着轮椅出现。然而轮椅上并没人。 随后两个男人西装革履出现,其中大波浪头那个是秦烬。另外一个带着毛线帽子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猴,因为太他娘的瘦了。结果却是蒋锋。 他戴了花领带,还别了精致的钻石袖扣,还……拍了粉。一副“我没病”的打扮,但显然粉饰得太过头了,更显得人单薄憔悴。 “咦?首映就来这么点人啊?你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拉不到投资就别拍么,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蒋锋一脸欠揍地走来跟纳兰德性握手,“制片人你好你好,我是本片前制片人,今天受邀来看你们笑话的。” 我靠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就一拳打上去了。纳兰德性微笑着跟他友好会晤:“见笑了见笑了,不过此言差矣,只要您一句话,我立马叫小的们开门放人,吓不死你。” “好啊,吓吓我啊。” 嘿这暴脾气。于是吩咐影厅工作人员开门,把二三四五号厅的观众匀了一部分进来,当然是要加收钱的。于是场内工作人员和影迷们拉开了一场欲拒还迎的拉锯赛,多亏安冬拿出偶像包袱,站在台上绷着脸说大家不要拥挤、请文明观影,才把场子稳下来。蒋锋这才满意地落座在第一排正中,翘起腿又问:“媒体呢?” “这里这里——”王建刚灵机一动隆重推出扛着长/枪短炮的朱莎莎,“别看人少,我们莎莎可是省内报媒行业首屈一指的名记,您想让她报道什么,明天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3 一早保准头条。” 蒋锋点点头,勉强不再挑刺。 秦烬看着他坐好闭目养神,才回来对纳兰德性说:“谢谢你们了。” “不谢。他看起来状况不错啊,还有精神跟我们耍贱。” “是啊,最近换了一种进口药,这些天病情没有继续恶化,反而能说能笑能走动了,医生也说很不可思议。”秦烬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眼里甚至有些期待,“我在想,虽然癌细胞已经扩散,器官移植也没有用了,但或许还可以靠药物延长生命呢。医学进步也很快的,或许再等一等,等到有治愈的办法也说不定。” “但愿。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纳兰德性又开始大包大揽,“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这样,等到老蒋身体好一些,你回来,我们好好,把这部戏合作完。” “好。”说话间银幕上已经开始演汽车广告,声音一如既往震天响,秦烬又问,“片子还真让你们剪出来了?镜头那么少,我还怕不够用。” “额……”纳兰德性哑口无言,看了看波澜不兴的风潇,说,“坐吧,等着看就对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待会儿要演什么。转头询问地看风潇,风潇只说:“你想在幕前看,还是幕后看?” “你在哪里?” “我在幕后。” “我跟你一起。” 风潇挑了挑唇,伸出手来。恰此时厅里灯熄灭了,纳兰德性趁着所有人的眼睛都还没适应黑暗,把手交给了他。 还以为是要带他飞过去,结果风潇只是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台前,然后双手捧着纳兰德性的腰把他举上台,途中纳兰德性没扒稳,风潇又推了一把他的屁股,自己随后一迈大长腿跨了上去。鉴于银幕上广告光特别亮,所以这一系列动作就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下完成的。 有腐女窃窃私语。 纳兰德性:“……你的技能点呢?” “干嘛?想让我当众吻你?” “不你做的很对。”纳兰德性大义凛然走到幕布后面。 风潇的拐杖早已经杵在那里。不,手杖。原来他是要用幻影戏啊,早该猜到的。“可是你的灵力……撑得住吗?” “如果我这一票躺了,你照顾我吗?”他不答反问。些微光亮照在他的眼里,莹莹如水,叫人沉醉。这话问得忒浪漫,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因为除却老蒋的事情,纳兰德性还有许多疑问要向风潇求证来着。 “照顾。”他却鬼使神差点了头,“你是我的人,来到这里无亲无故的,我不管你谁管。” “那就行了。”风潇拉了他的手,一起覆在杖头黑晶石上。立即有影像投射到前面的白色幕布上。看他伤口疼得阵阵龇牙,又屈起一条腿,膝盖凑到他屁股底下,“站不住是么?来,坐我腿上。”不容他矜持,不由分说就按下去。然后索性将整个人自身后环抱。 “风骚你这么做……” “不用感动,也许这个心愿达成你就over了呢。” “最近学英文了?” “嗯。” “哪儿学的?” “游戏里。” “f*uck懂吗?” “不懂。” “h懂吗?” “不懂。” “damnit懂吗?” “不懂。” “asshole懂吗?” “不懂。” “风骚,thankyou。” “……” ****** “阿烬,首映总是要搞些互动的。影片放完后你预备怎么做?跟观众做游戏还是明星访谈会?致辞稿子写了吗?”蒋锋问,呼吸声里带着些浑浊短促。 “没有准备。”秦烬说,“好好看电影就对了,看完还要回医院检查。” “哼。”蒋锋笑,“不是给我送葬的片子么,还以为你做得有多用心。” “你能闭嘴吗?”秦烬扭头去瞪他,不料他也回头,距离一下子变得好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空气,打在唇上的喷薄热气让彼此都是徒然一惊。 “能啊。”蒋锋笑说,挑衅似的又凑近几分,“你吻我。” 秦烬立即转开头,听到耳后蒋锋失笑,笑得前仰后合,渐渐开始猛喘,喘着喘着就疯狂咳嗽起来。秦烬忙去扶他,他又摆手,说:“没事没事,看戏……” 蒋锋又扭头找到后排上的朱莎莎,小声说:“记者小姐不忙走,影片结束后……我有话说,请你见证。”说着摸了摸口袋里那快被捂化了的两只小东西,眼睛淡淡落在秦烬身上。如果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眼神无比温柔,无比眷恋。可惜灯光太暗,所有人又都被片头紧张的配乐吸引了注意力。 影片从一场夜雪开始,初出江湖的烈天涯带着走南闯北结识的一帮小弟,其中包括席花,声势浩大地盗了前朝皇后的墓。烈天涯的团队是个雅贼团队,其中有善伪造传世字画的,有善制作金银瓷器的,有精通商贾之道的,且个个信仰劫富济贫。不管是从古墓中盗出的遗物,还是从贪官家里搜刮来的古董,统统做出大量副本,再卖给其他附庸风雅的贪官,赚得的钱就拿去接济穷人。 烈天涯就是在在黑市上贩卖前朝皇后墓的遗物时第一次遇见了书生打扮的山寻月。 山寻月是个痴迷金石文物的公子哥,在被烈天涯忽悠得高价买走数件赝品之后竟然对博学多才的烈天涯油然生出一种仰慕之情,没事就爱来他摊前耗着,强行跟他谈古论今切磋文化,还自以为两人相见恨晚十分投缘。 某次翻墙行动失利,多亏被偶然遇见的山寻月收留藏身,烈天涯和好基友席花才躲过官兵和仇家的双重追杀。山寻月在得知烈天涯等人的真实行业后非但没有惊惧,反倒表现出更大的崇拜,因为当时的富家子弟从小都有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梦。加之山寻月自称家中不和,自己无心仕途,想要离家闯荡。于是烈天涯一为感谢救命之恩,二为封住他的嘴,不情不愿答应这家伙入伙。 后来经历种种同进退的事件,三人彻底交心,结拜了异姓兄弟。从此后一起劫富济贫,快意江湖。 这是开篇。 然而影厅却在主角登场的一幕中炸开了锅,就连蒋锋和秦烬也都傻了眼。 因为银幕上烈天涯的扮演者并不是早前宣传的纳兰德性,而山寻月的扮演者也不是安冬。只有席花还是由贺兰欢扮演。 ☆、第64章 《一棹天涯》上 (六十四) 银幕上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4 扮演烈天涯的是秦烬,而扮演山寻月的是蒋锋。 脸是他们的脸,却又比现在年轻许多,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纪。奇迹的是,所有的场景都是《一棹天涯》的片场和取景地无误,配角龙套也都是剧组原班,连剧情和机位都和之前拍摄时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是把蒋秦两人的脸p在了安纳两人身上。 不过毫无ps痕迹。 在观众们纷纷猜测这是不是剧组彩蛋的时候,蒋锋和秦烬两人却心知肚明,自己从来没有扮过相上过镜,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后台纳兰德性当然也看得到,惊喜得无话可说。这当然是风潇的功劳。既然要做幻影戏,何不干脆做得彻底,遂了蒋锋最初的心愿。他说这部戏就是为他和秦烬写的,烈天涯是秦烬,山寻月是他。幻影戏类似巫人制造的幻境,是用灵力捕捉当时真实画面储存于身体里,日后就可以反复拿出来拼接上演。不同于幻境的是,它触不可及,走不进去。 本来呢,用灵力采集并保存《一棹天涯》的拍摄过程只是无心之举,想着回家以后能拿来跟浮冰王国的幻影戏大师们分享讨论下凡人的“电影”艺术,看看有没可取之处,当然要背着父王那老顽固进行,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风潇前一天特地潜到蒋锋家里找到了他和秦烬当年入学时的合照,把两个人的脸“抠像”下来,糅合在幻影里。天衣无缝。本来想顺便找到“席花”的原型来着,听说也是他们同学当中的一个。结果好容易对着名字找出来以后发现太丑,影响观影效果。于是决定就用贺兰欢好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蒋锋有些吃惊,假装不在意也掩饰不了语气里的感动。 “高科技吧。”秦烬没好意思邀功,坦白说,“其实是那孩子帮忙的。” “他真是有心了。”蒋锋笑,“相比较之下,我们两个真是小人啊,当年那么对他……” “可不是。” “这样的孩子,你喜欢也是应该的。”蒋锋开始频繁咳嗽。隐约觉得墙缝里有风透进,秦烬向助理索了毯子来给他盖上,话却不接。 “瞧你,飞檐走壁还真像那么回事。”蒋锋指着银幕大笑,“哈,我的发型好傻……我武功有这么差么?当初剧本里写的山寻月可是轻功了得,非等闲之辈……” 《一棹天涯》是悲剧来着。 山寻月加入烈天涯的的团队是以五品宦官……不对官宦家不成器庶子的身份,并且热心提供财力物力支持,烈天涯等人也没有对他产生怀疑。直到有一天烈天涯接到家乡来信,说未婚妻一家离奇失踪,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 祸不单行,团队里其他成员的亲人也接连遭到毒手,神秘力量渐渐浮出水面。一封信的指引下,烈天涯三兄弟来到城外一处神秘山庄。山庄主人是个面相沉着老成的年轻男人。他对烈天涯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了如指掌,甚至连谁家里有几头牛几亩地都数得上来,言辞平静却处处带着威胁,让烈天涯觉得毛骨悚然。他要烈天涯拿一方前朝金印来换他的女人。我们简称此人为“boss”。 烈天涯手里确实没有那人所说的前朝金印,boss起初不信,以为他早已经制作出无数赝品流向市场,逼他招供卖给何人、并勒令再照做一方。后来用了几次大刑见三人还是不招,加之多日后江湖上并没有传出有人得到“金印”的风声,boss才开始将信将疑。接下来就是怀柔政策,劝说烈天涯发动江湖关系为他找到“金印”真正下落,并让烈天涯见了老丈人一面,当他面非常仁慈地请了神医来为老丈人治病。 于是为了解救大家的亲人,更为了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团聚,烈天涯答应了boss替他寻找金印下落。 boss说金印本来应该是前朝皇后墓的陪葬品,结果他去时陵墓已经被盗掘一空。听说是烈氏雅贼们的手笔,所以才找来他们…… 起初烈天涯不想管太多,只想完成交易救人。可是他心里有分寸,如果仅仅是文物爱好者是做不出绑架杀人的事情的,显然这次事关重大,不定牵扯到什么惊天阴谋。 烈天涯祖上本来是前朝显贵,自幼经历改朝换代,跟着父母辗转流亡,定居在一处偏远小村庄后不久,父母相继离世。他徒有一身好学识,却不能暴露身世考取功名。孤苦无依的岁月里,跟村花孟氏竹马青梅两心相许。穷困本来不是问题,一个人独善其身就可以了,但要成家就不同了。本来这次出来闯荡,就是为了攒钱替未婚妻病入膏肓的老父治病,并说好了只干三年,三年之后衣锦还乡,娶妻生子。 不成想…… 猜想那金印是不是早已经流落民间,结果遍寻天下不得,一行人再次盗掘了前朝皇后墓。这一次还是一无所获,却意外从一本书册里得知了一则惊天秘密——原来前朝皇后的孩子还活着,当年被一名战乱中被叛军大将收为妾室的宫婢抱走保护血脉。大将最终成为天下主宰,就是本朝的开辟者,那名宫婢后来不很得宠,正是十年前死去的先帝邢美人。孩子就是邢美人长子,当今圣上的九哥,福王殿下。 而前朝兵马,实则未散,亡国二十年来分散蛰伏南北东西,子孙后辈秘密传承,全在等候君王遗孤一声号令,蜂拥而起雪耻复国。 福王殿下,没猜错的话,就是让烈天涯寻找金印的那个人。回到京城一查证,果不其然。这就生出了另一种亲近之感。因为烈氏一门是前朝忠烈来着,而兄弟们当中也不乏前朝遗老后人,还有被本朝苛捐杂税逼得走投无路踏入绿林的。此时距离改朝换代不过二十年,还有不少人心怀故国。再见福王时,他也改变了态度,开始动之以情,宣称自己一心光复大业,拉拢烈天涯一群人协助他夺位复国。而那方金印,就是号令前朝兵马的关键。 烈天涯才不在乎谁做皇帝,只在乎心爱之人的生死,更何况父母遗愿也恰好是复国,所以没有理由不帮。福王承诺日后加官进爵,烈天涯却说只要孟氏安好,大事成后愿携妻归隐。福王从此得到江湖势力协助,如虎添翼。 朝中风云突变,福王眼看再不出手就要错失良机,于是命令烈天涯伪造金印。 伪造金印不难,难的是没有范本,伪造出来的东西没人会认。正在无计可施的关头,烈天涯偶然跟踪山寻月来到了福王府,这才发现山寻月的真实身份——福王“胞弟”,邢美人幼子魏王殿下。 突然恍然大悟,近来发生的种种巧合似乎都找到了根源——根本是一场阴谋,山寻月从一开始就是福王派来的奸细,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5 兄弟们的底细泄露、亲人们的死亡失踪,大概都是拜他所赐。这是血仇。于是烈天涯与他决裂。这就是不久前月色下拍摄的那一幕,广受媒体好评的一场戏,纳兰德性扔掉山寻月曾为他挡过的半支残箭,决绝出口“再不相见”,安冬凄凉地笑说“我会让你知道今生最不该后悔的就是遇到我”。 不过现在幕布上出现的是蒋锋和秦烬,表情台词都是真情流露,仿佛他们真的就是烈天涯和山寻月本身,真的曾经朝夕相处刎颈相交,真的为彼此的背叛和欺骗痛彻心扉,丝毫不像是演出来的。 实则山寻月一开始真不是受兄长的指使才潜到烈天涯身边的,真的是出于脾气相投。后来得知兄长的真实意图,还屡次恳求放过兄弟们的亲人,福王不允。皇室兄弟二十人,基本形同陌路,不,形同仇敌,只有福王跟他最亲,因为可谓是一母同胞——都是邢美人养大的。后来先皇和邢美人相继故去,全凭这个哥哥宠他疼他,护着他长大。他知道兄长才智过人,堪当大任,却自小就不受父皇喜爱,最终与皇位失之交臂;也知道哥哥有野心,不小的野心。福王酒后一滴眼泪,讲述自己平生苦楚,就像小时候一样,很轻松就说服了弟弟。哥哥想要什么,他都会豁出性命去帮他得到。包括皇位。 谁让那是哥哥。 可是结拜兄弟也不可辜负。 于是开始两边斡旋。一边帮助烈天涯他们找寻金印下落,一边在王府里打探孟氏等人被关押的所在。他是最希望大家都好的人,然而太天真。 转折来了—— 与山寻月决裂后,某天有神秘人给烈天涯送来一叠图纸,纸上画着几幅很晦涩的分解图,经过一番推敲,才发现把那几张半透明的纸叠起来看才是一幅完整的模型图。按图范模。 做出来后,烈天涯猛然发现跟父亲留给自己的那块玉佩是一套,看似图腾的无规则纹路合并起来竟然就是一方纂字印。前朝皇族的姓氏主德。 前朝金印找到了,烈天涯去福王府要人…… 演到这里,蒋锋脑袋频频点地,有点瞌睡。知道他体力不支。秦烬叹口气,不经意把手搁在扶手上,却不小心摸到了一坨肉。刚要拿开,被人反手握住:“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啊。”那人笑了。 秦烬不挣,回头看他:“怎么我演戏很催眠吗?” “没啊,主要是后面剧情我都知道,没悬念。”蒋锋把他的手蛮横地攥紧,好像第一次约会的男女朋友。他没说实话,其实是不忍心看。 后面山寻月会很可怜。 ☆、第65章 《一棹天涯》下 (六十五) 图纸其实是山寻月送来的,画的是他身上常佩戴的一只金锁的分解图。 ——京城东郊住着一位又聋又哑的老公公,常年负责给福王府送新摘的鲜果。山寻月企图放走被哥哥囚禁的孟氏等人却反被软禁于王府内院后的某一天,老公公偷偷溜进来,朝他跪拜三巡,在地上写了个“陈”字。 刚一拜完,就被一箭射穿。 老公公临死前抹花了地上的“陈”字,暗示地指了指山寻月衣襟,那里面本应有一只金锁。随后福王走了进来,一改从前的兄友弟恭,命人将弟弟关入地牢。“对不起了弟弟,我只是想借你的身份一用,但你知道的太多了。” 山寻月恍然大悟。“陈”是前朝皇族姓氏,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前朝遗孤。哥哥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好,难道全是一场算计?内几崩。 ——原来背后还有更不为人知的事情。前朝皇后死于亡国后二年,陪葬书册上记载着陈氏遗孤早先已托付给新皇邢美人,即为邢美人长子。殊不知山寻月(当然是化名)才是邢美人长子,而福王是三岁上生母(某宫人)病逝后被送去给邢美人养的。皇后托孤的时候,恰好邢美人也怀了身孕,是本朝先祖的骨肉,比山寻月小两个月,结果一出生就夭折,邢美人悲痛之余,正好把山寻月冒充了自己的孩子,瞒天过海,庇护他安然长大。烈天涯等人不知当中曲折,想当然地以为“邢夫人长子”指的是福王,当然,这也是福王想让世人信以为真的。 福王从小有心计,三岁开始就留心记事,渐渐发现邢美人有心扶持山寻月为太子,心里不服。十二岁的福王向父皇举报邢美人结党营私密谋反叛,意图邀功。结果邢美人自刎于皇帝面前,一死以表清白。皇帝本身还是很疼爱儿子山寻月的,事后觉得愧疚,十岁就赐了府邸封号。福王邀功不成,反惹了一身骚,更被父皇嫌弃了,于是嫁祸了一名亲随,假装“被陷害”,撇清自己进谗言的罪名。 山寻月并不了解这些内幕,后来还当福王是可以相依为命的同胞兄长。后来福王从邢美人的遗物中发现了弟弟的身世和金印的秘密,才知原来她当年密谋的不只是储君之位那么简单。正好父皇驾崩,十三弟继位,诸皇子间党同伐异势在必行,福王不甘,从此决定李代桃僵“复国雪耻”。 ——山寻月收到暗示,开始察觉自己贴身带了十几年的金锁或许与传说中的前朝金印有关。可是那金锁多年前就已经送给哥哥了。怎么哥哥还在寻找金印?看来那金锁要么哪里不对,要么不完整。想起来曾经把玩过烈天涯身上常戴的一块玉佩,那玉佩造型和纹饰都和自己的金锁有几分相似,再想想烈天涯的身世,难道有什么联系……于是画了金锁分解图托人带给烈天涯,希望他尽早找出金印来跟哥哥交换人质。 烈天涯拿着金印来了,却被福王扣押,并要杀人灭口。幸亏烈天涯早留了心眼,带来的金印是假的,真正的则交给三弟席花拿去召集前朝兵马。不日在南方组成十万大军。如果福王放人,席花自然声称自己是替“前朝太子”福王殿下召集兵马,来领大军北上协助福王推翻朝廷;如果不放人,席花就称被福王囚禁的烈天涯才是前朝太子,然后拥兵自立,带人来掀了福王府。反正那些忠烈只认金印。 福王吃了哑巴亏,只好放人。放,也不是全放,还留了烈天涯和他的女人在手里,做最后的筹码。除了这两人,其实还有一个——席花的老母。 明面上跟烈天涯达成协议,暗地里已经派人去恩威并施策反席花——一方面拿老母性命威胁,一方面承诺日后荣华仕途。席花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动摇信念的,往后就渐渐出卖兄弟背弃义气…… 半个月后,十万训练有素的兵马突袭京城,一场宫变,皇帝丧命。三日之后,福王登基。 就在大军踌躇满志等待天子宣布恢复故国国号的时候,等来的却是闻朝中有变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6 星夜赶回京城的各边关大将。百万当朝精兵将这群自以为有“拥立”之功的忠烈臣子团团围住,天子一纸诏书,称他们是前朝余孽,称杀死了他的十三弟,谋反当诛,一个不留。他倒又成了救驾来迟、勉为其难登基主持大局的救世主。大局已定,既然皇位没有改姓,手握兵马的将军们当然惟新皇之命是从。 boss到底记得自己姓氏,并不想替他人作嫁衣裳,更不想惹上“改朝换代”百废革新的麻烦。正好这次借机将前朝余孽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好一个借刀杀人,过河拆桥,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boss转回头来要杀烈天涯灭口时,却发现烈天涯夫妻已经在弟弟山寻月的帮助下逃之夭夭。 席花投靠了新皇,得了一个禁军统领的官职。在新皇的授意下,率领官兵剿杀所有前朝余孽和曾经为福王效过力的江湖人士,十日腥风血雨,一场赶尽杀绝。 被山寻月送出千里之外的烈天涯听闻消息,认为城中十万人的枉死是自己的过错造成的,他不能心安理得逃亡,于是执意返回京城,与大家同生共死。 他回来得正好,boss正愁没人背黑锅呢,当即昭告天下,给他扣了个莫大的罪名——诏说手握金印者就是前朝余孽的头目陈氏皇子,也就是杀死先帝的罪魁祸首。正好当初南下召集前朝兵马的人也声称是受烈天涯的命令。这人不死,不足以告慰祖先基业,不足以平民愤。 这是纳兰德性拍得最辛苦的那场戏——十万忠烈,杀到最后只剩了百余名活口,烈天涯将他们藏在破庙中,孤身一人出门应战。与他决战的是昔日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席花。就算已是遍体鳞伤,他也不曾退缩半分,誓死守卫庙门,直到百余人挖通地道逃走。 最后烈天涯拼尽全力杀死了席花。孤身一人退进庙里,却再没力气爬行一分。门外天子亲临,命人一把火烧了破庙。 熊熊大火燃尽,断井残垣中只剩了一具焦骨和分崩离析的金锁玉佩。 一切看似结束。对百余名幸存者的追杀还在继续,然而都是后话。 然而然而,影片最后又来一个大反转——皇帝后来翻遍天下也寻不到弟弟山寻月的影子。多年后才查明,当日死于大火的不是烈天涯,而是山寻月。他从千里之外追回京城,从地道里逆着人潮进入破庙,把被烟熏得昏迷不醒的烈天涯拖进地道,对换衣服,自己抱着金印活活被火烧死。 他在烈天涯身边用鲜血这样写——一切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曾约定的一壶清酒一棹天涯,只好来生再约。 结尾画面定格在一叶孤舟上。天高水阔,清风徐徐。舟上一男一女,白衣素稿。女子温一壶酒,男子就向湖面洒一壶,仿佛祭奠魂灵。 孤舟远去。 一棹天涯。 ****** “少年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影片放映完毕,纳兰德性拍着风潇的肩膀感叹再三,“这片子是给病人看的,你就不能改编下结局吗?” “侵权。” “侵你妹啊!你说你个文盲讲究还挺多……” 只听外面一阵喧哗。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来到幕前。只见一群人惊恐地围在幕前空地上,有人抬着急救担架从影厅门外冲进来,大喊“让一让让一让”。 拨开人群一看,蒋锋倒在地上,睡得颇安详。手边遗落了一只破碎的安瓿,残留的药液流出瓶口。秦烬跪在旁边手足无措,纳兰德性和风潇站在外围看着,一个是惊魂不定,一个是眉头紧蹙。 救护人员探了探蒋锋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泄气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要送去试着抢救。朱莎莎从人群里挤出来,在风潇耳边说了句什么,风潇骂了句蚩尤语,竟然走过去恶狠狠蹬了那担架一脚,险些把人蹬得滚下来。 “你疯了风骚?!!” ☆、第66章 蒋锋之死 (六十六) 蒋锋死了。 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然而那天并没有人哭天抢地,包括秦烬都是一句话没说,因为心里希冀着救护车是万能的,上去一趟再下来人大约就可以活了。 然而并没有。蒋锋死了。 恶灵演艺公司一干人并没有被邀请上救护车,所以纳兰德性是在电话里听到蒋锋死讯的。 死亡原因有些叫人哭笑不得,又不免唏嘘。 早前我们介绍过蒋锋的官二代出身,以及他后天的广交人脉。那么优势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些管制药品,两种注射剂,一种是肾上腺素,一种是苯巴比/妥钠。肾上腺素的用途众所周知,强心、提高机体兴奋性、扩张血管、松弛支气管平滑肌等,简言之就是迅速让人生龙活虎,当然副作用也有可能要人命;而苯巴比/妥钠,是中枢麻醉药品巴比妥类中的一种,大剂量可用于……安乐死。 我国不是安乐死合法化国家,然而有钱总有渠道搞来这些,并能掩人耳目。 其实蒋锋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前段日子真的是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如果不是早晨私下注射了过量肾上腺素,恐怕《一棹天涯》的首映也赶不上了。没有人想过他会用这样的激进方法逼自己走下病床,所有人都只敢庆幸而不敢往深里猜测,尽管他病情恶化是早就写在纸上的事实。就连纳兰德性这样的外人,心里也掂量着再差也不过就是回光返照,那他起码还能活几天。 他嘴上一直在刻薄地嘲笑《一棹天涯》,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渴望看到它上映。对过去时光有多眷恋,对这故事就有多期待,尽管那悲伤的结局早已烂熟于心。 然而他执意要活到这一天不仅仅是为了看到《一棹天涯》,其实还筹备了一场盛大的求婚。一月一日这一天,跟妻子的离婚手续就全部办妥了,国外请来的牧师也会到了,还有派人去他与秦烬曾经就读的大学图书馆外海棠林里找的那两只戒指也就送来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会在《一棹天涯》落幕时,郑重地问一句:“阿烬,当年你转身逃避的问题,今天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他回答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他都欣然接受。然后就得意地告诉他,你这回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因为你瞧,我已经大张旗鼓向全天下宣布“你和我有一腿”了。 观众也在,媒体也在。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他终于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立在角落里的花篮被惊恐的观众踏翻,鲜艳的花瓣不知从哪里被掀起,纷纷扬扬落在蒋锋安详熟睡的脸上;精心打理过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7 的西装,被自己并不很舒展的睡姿挤出了褶子;毛线帽子也歪斜,露出他已经没有头发的脑袋。 序幕到这时还没有放完,影院里有史以来第一次完整地播放了片尾曲,安冬赶录的《不负此生》,却没有人听。片尾有彩蛋,是秦烬老早以前做好的,很俗气,但足够煽情,就是他和蒋锋大学以来的各种合影,从青涩到成熟,从队服到西装,从勾肩搭背咧嘴大笑到面对镜头貌合神离……妈的足足放了十分钟,秦烬突然恨死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长,害得最后那一行字总也出不来。 最后人都走空了,大银幕上才姗姗来迟一句表白——献给我此生挚爱。 蒋锋是看不到了。最后离场的纳兰德性却看到了。 蒋锋的死因诊断是“苯巴比/妥钠静脉注射过量”。 他之所以准备苯巴比/妥钠,是想自己死得体面。身体每况愈下,实在不想让亲人们每天守着自己这个被病痛折磨得卑微可怜的废物了。所以想着,等到看完心心念念的《一棹天涯》,等到了却了心里最后的放不下,就择个良辰吉日,支开秦烬,支开所有人,自己给自己注射药物,然后闭上眼,等待差不多几秒到十五秒,一切就安静地结束了。但不是在这一天、这一个地点、这个人面前。这是个失误。 全是一场梦的错。 ——影片放到一半的时候,蒋锋突然感到困乏。然而不可以,等下还有个求婚,需要他担当主角。所以攥着秦烬的手,靠在座位里小睡了一会儿。 他以为攥紧的东西就跑不了了。然而睡着的人哪里还有知觉。秦烬接到一通电话,立马起身往门外走去。 而蒋锋正梦到当年两人坐在学校海棠林里,闷声不响喝着毕业前的散伙酒。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攥着两只紫翡翠的戒指,抬头看到秦烬阳光下淡淡的眉眼,突然就留恋到心痛。不想和这个人分开,一辈子也不想,一秒钟也不想。于是他踟蹰再三,问,阿烬,前年我们去荷兰住过的那个小庄园你还记得吗?记得,秦烬说。你喜欢吗?蒋锋问。喜欢的,秦烬答。蒋锋凑过去吻了他。那个吻很安静,很小心,很渴望深入却极力克制,浅尝即止,生怕吓着他。带着酒气和冲动。退开来,见秦烬怔怔然没反应,蒋锋笑了,还以为默许,大咧咧提起他的手往指头上套了样东西。喜欢的话,毕业以后,跟我去哪里长住吧,就我和你,我们两个。他拿开手,秦烬才看到自己中指上一枚紫翡翠戒指。 蒋锋壮着胆子做了这样的事,但到底没敢往他无名指上戴。 这紫翡翠说起来可有渊源了——前一年夏天两人去云南玩儿,那时候正流行赌石,路过摊子,蒋锋也撺掇着秦烬去试试。秦烬玩笑说我手气好得很,小时候剪刀石头布从来没输过,你不怕我一赌就赌出个上千万的翡翠来吗?蒋锋说怕你啊,真凿除宝贝来立马叫老板打两只戒指,就当我俩定情信物了。秦烬摆手说快走吧别烧钱了你个骚包。老板大概会观面相,热情地拦住两人说,赌石也是赌运势,砸出来宝贝就说明先生来年要遇贵人,助你事业飞黄腾达。 秦烬当时就动心了。因为大学期间怀才特别不遇,踌躇满志想要拍些好片子出来,却从筹资到后期处处碰壁,好容易在蒋锋资助下拍出来了,又他妈不被圈内各路专业人士赏识,简直被贬得一文不值。所以他很迫切地希望自己遇到伯乐。于是生出了赌徒心理,摸出全身家当,赌了块两百块钱的石头。 开玩笑,两百块钱的石头,里头有水儿才怪。所谓无商不奸,蒙的就是外行人。蒋锋却不忍看他失望,私下里一掷千金,让老板拿镇店的上等紫翡翠狸猫换太子。本来没抱太大希望,可是砸开来一看居然是价值不菲的紫罗兰,秦烬当时就被惊喜冲昏了头。蒋锋说,你瞧,紫气东来,你运势大好。然后看着他一趟旅行傻乐了十天,蒋锋心里也美滋滋得颇为得意。 回校后秦烬回过味儿来,才质问蒋锋是不是他花钱买了这紫翡翠来哄他。蒋锋笑得颇无赖,说我买石头干嘛,我千金买阿烬一笑。秦烬于是说什么也不肯要那紫翡翠了,蒋锋只好说,我先替你收着,反正它是你的。 临到毕业,一想起将来可能天南海北分道扬镳就不爽。蒋锋践行诺言,把紫翡翠打了两只戒指,这天借着酒胆向秦烬表明了小心隐藏四年的心迹。我喜欢你啊,阿烬。 “你疯了?”秦烬反感地摘掉那戒指,躲瘟疫一样。也不知道是摘得太猛,还是故意表达厌恶,那戒指骨碌碌滚落到刚浇过水的草坪里,一下子就找不见了。 蒋锋自嘲一笑,也摘掉自己手上的那枚,丢到同一个方向,起身拿脚尖刨土埋住,说:“开个玩笑,你就当我喝大了。”秦烬又骂一句“你疯了”就要去捡,蒋锋说,“捡了就是答应。”秦烬这下不捡了。 从那天到毕业,秦烬再没回过宿舍。除了临别的“再见”,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毕业后蒋锋出了国,秦烬还固执地在电影圈里摸爬滚打,混得头破血流。 一年后蒋锋辍学回国,跟老爹要了笔钱一意孤行创建了“梦烬”,亲自来当秦烬的“贵人”。到底还是舍不得他,舍不得看不到他,也舍不得他吃苦。既然他执着于电影,那就陪他执着好了。 由于两个人都赌气,那两枚昂贵的垃圾就真的在学校林子里躺了十几年。还好那天土埋得深。直到蒋锋病危后,派人去将它们找到带回。他预备再次将戒指戴在秦烬手上,这回戴上就赶紧把他手握成拳,他再摘一个试试。 我们讲回到首映这一天。蒋锋这场梦正做到秦烬不回头地从海棠林里走掉,走进图书馆庞大的影子里,很快就没入人群,心里空落落得难受……秦烬抽手离开的动作惊醒了这场梦,挣扎着睁开眼,却看到他匆匆忙忙推门而去的背影,和梦里一模一样。他下意识以为他又要离开了。想要起身去追,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气管里的窒息感又开始强烈。于是摸出左边口袋里的肾上腺素和注射器,对着手臂推了一安瓿药液进去。 谁知刚迈出第一步,就摇摇晃晃倒地。他到死都没有反应过来,是自己搞错了左右,拿出的不是肾上腺素,而是苯巴比/妥钠。 有个词怎么说?关心则乱。 等到秦烬听到哄乱奔回来,蒋锋想要责问一句“你要离开我去哪”,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有一行泪从眼角滑落,代表了他身心的无力。两只戒指从他手里滚落,滚到秦烬脚边。 最后一丝神识里,他其实有些不理解秦烬在看到戒指时眼里那一瞬间的万念俱灰是因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8 为什么,难道他还在厌恶它们吗? 事实上,不是的。他没来得及看到秦烬后来的泣不成声,当然也不会知道,秦烬出门去接的那通电话,其实是拜托在母校海棠林里找戒指的留校校友打来的。秦烬这次想要答应蒋锋十几年前的邀请了。不,不是答应,是要反过来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紫罗兰为媒,一诺千金。当然电话里说的是没有找到。他正遗憾。 万万没有想到找不到的原因在这里。 原来各自筹备了给对方的惊喜,原来他们早已答应了彼此没有问出口的话。 就这么,阴差阳错。 蒋锋死了。 ☆、第67章 水性杨花 (六十七) 听说安乐死的感觉就像睡着一样,没有痛苦,只有“渐渐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而蒋锋疏忽了一件事——所谓“安乐死没有痛苦”,是要在被实施者深度睡眠的状态下进行。他当时那样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明明抽丝剥茧,却又那么飞快;清醒地看着心爱之人走向几步开外的大门,却不能够冲上去拉回他;清醒地看着天旋地转,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求生欲竟然那样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意识不知道从哪一个点上开始模糊,又从哪一个点上开始断裂,往后就是大片的空白,黑洞一样的空白。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是一种深刻的恐惧,仿佛无论如何抓不住绳索的坠落,满心满眼充斥的没有安然,只有死亡的绝望,和无力的懊悔…… 最后是后悔了的,真的后悔。心里在祈求,能否再多活一秒,一秒也好啊,哪怕苟延残喘,哪怕猪狗不如……我想活,想要跟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再活久一些…… ****** 死亡之前蒋锋经历了哪些心路历程,外人当然是不能了解的。纳兰德性从电话里得到的信息,也仅限于他死于苯巴比/妥钠过量。其他片段是后来分别从不同方面听说的,拼凑起来就是一则传奇了。 不过关于死前恐惧的部分,纳兰德性不用别人描述也能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是死过一回的人。死亡不管快慢总有个过程,那个过程,简直刻骨铭心。 一夜没睡,看着天花板脑袋里一遍遍回放自己当年濒死时的场景。听说被砍头后人还能保留八秒的意识。八秒用来记住恐惧都简直漫长,更何况烧死。弹片刚飞入心脏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就有一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的惶恐,但是当大火攀上脖子以后,大脑居然还保持了好久好久的清醒,各种痛苦就都漫上来了。烫,烫得满地打滚,大喊大叫,还是难受,难受得想杀人。后来心口的锐痛也开始向全身蔓延。就两个字,生不如死。 现在有个人死了,一个认识的人,死在了眼前。心里说不上难过吧,但就是,空落落的难受。正胡思乱想,被风潇一个翻身搂进怀里。纳兰德性心烦意乱一脚蹬开,裹了被子到阳台上抽烟。 风潇一回家就倒头睡死过去,半夜还狂打呼噜。纳兰德性觉得恶灵真是无情,简直不想跟他同床。 等等……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跟他同床了?是他说要形影不离保护他那天开始?还是心里早就默许甚至期待?不过自打阿姒搬进来以后,家里也就没空床了。今天天晚了王建刚留朱莎莎住下还是让出自己房间的。似乎变得顺理成章。除了安冬问起时为了防止他寻死觅活只好骗他说风潇不用睡觉,同房纯粹是当保镖的。问得紧了又只好偷偷告诉他风潇不/举,安冬这才放心。 过了两天安冬才后知后觉地疑惑起来,没有上过床怎么知道对方不举呢?话不好问,事儿赶事儿到了今天。 这天夜里格外安静。第二天一早有人按门铃,不知道也不想管是谁去开的门,不一会儿有人跑上来,是薛小西,说楼下来了警察。 纳兰德性诧异地掐灭烟头,换衣服下楼。换裤子的时候牵扯到腿上的伤口,疼得冷汗直流。好久没有自己穿过衣服了,也不知道风潇这些天是怎么做到替他换衣服又丝毫不弄痛他伤口的。不说不知道他也有体贴的时候。眼下风潇睡得酣畅淋漓,纳兰德性也懒得去叫。 警察是来找朱莎莎的,说她涉嫌“谋杀”以及“协助自杀”,请她走一趟协助调查。朱莎莎还没说什么,王建刚就激动地挺身而出:“你们休想动她,她是无辜的!” 纳兰德性问:“警察同志,怎么回事?” 警察说查到蒋锋脖子上有一个注射器针孔,创伤时间大约是昨天上午十一点十五分左右,也就是他死亡前几分钟,《一棹天涯》第一百三十二分钟。 “那不是蒋锋自己注射苯巴比妥钠的针孔吗?”纳兰德性作为一家之主,觉得有义务保护解放路小楼里每一个人的周全。 “不是的,蒋先生掉在地上的注射器才是扎自己左手臂时使用的,上面有他的指纹,残留药品也是苯巴比妥钠没错。但脖子上的针孔显然不是他自己造成的,有目击证人说看到坐在他后排的一名女士曾经摸过他的领子,我们也在影院外垃圾桶里找到了这个——”警察说着拿出一只透明袋子,里面是一支干净的注射器,“上面有朱小姐的指纹。” “如果这支针筒里曾经装的也是苯巴比妥钠,那么有可能正是超过中毒量的那部分,或许能推翻蒋先生自杀的推论;如果是其他药物,也不排除致死的可能。”另一名警察说,“化验结果出来前,请朱小姐在所里待会儿。” “……”纳兰德性无话可说,转头去看时,朱莎莎脸上也不慌张也不委屈,只是眼珠飞快转了转,抬头张望楼上。“莎莎,怎么一回事?”纳兰德性问。 一旁阿姒也抱手跟着朱莎莎的视线往上瞟,满脸的不屑一顾。楼上现在除了风潇就没别人了,这女人不开口,是在等谁?纳兰德性心里也有了点端倪,想起昨天蒋锋出事前后朱莎莎曾经跟风潇交头接耳,他俩什么时候熟络起来的?掂量一二,又转向警察:“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这里问,不是还不能证明她有罪吗?有逮捕令吗?” 警察先生显然不看美剧,没被纳兰德性有理有据的言辞镇住,上来就要带人,说:“我们是按程序办事,请不要妨碍公务。” 王建刚拼命护着。但其实被带去派出所也不会严刑拷打,可王建刚好像就是不放心朱莎莎陷入泥潭一步,到最后甚至逼出灵力来预备和警察顽抗。结果朱莎莎也用灵力将他推开。对,灵力,一种掌握得并不娴熟的纯正灵力,发力甚至有些猛了,伤了王建刚肩胛骨。她说:“老王你不用管了,叫风先生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09 来接我,一定叫他来接我。”王建刚听了更气了,眼睛都瞪得有了泪花,却没话可说,眼睁睁看着朱莎莎被带走。 纳兰德性站了站,回身说:“老张拜托你去跟着莎莎,顺便打听下警察那边到底有什么疑点。老王,去叫醒风骚,快。” 这事情与他有关。直觉。 王建刚根本不等人催就冲上楼去,等到其他人跟上去的时候隔了老远就听到房间里一阵叮铃桄榔的巨响。纳兰德性看到自己的床头柜被打飞,王建刚骑(……)在熟睡的风潇身上,扯着他的领子可劲儿摇晃,像个酗酒的疯子。 “殿下你说,你到底对莎莎做了什么——” 殿下呼呼大睡。 “殿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殿下呼呼大睡。 “你醒来,醒来跟我决斗!” 殿下呼呼大睡。 王建刚卯起的拳头挥到风潇鼻尖,最终也没落下去。最后气馁地砸在枕头边。 “怎么回事?”连夜赶录节目的安冬回到小楼看到这情景,诧异地问。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他问的也正是纳兰德性想要知道的,转头看到在场之人中唯一一个沉着冷静的就是阿姒,她正抱手靠在门上,嘴角似笑非笑,分明带着嘲讽。“看我干吗?”察觉到纳兰德性的目光,她耸耸肩说,“显而易见,有人水性杨花。” “什么意思?” “男人会为什么而决斗?野蛮世界来的男人会为什么而决斗?”阿姒瞟一眼“丈夫”安冬,一个眼神就把人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滑下去,才又鄙夷地转回头来,“还不是为女人。” 然后又不动嘴皮子地传来声音:“看见了吧,他滥情得很,劝你早点认清自己和他的关系,你可玩不过他。” “谁问你这个?”纳兰德性突然出声,把大家吓了一跳,“我问你,莎莎和针管的事情你知道详细吗?和风潇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阿姒还是不张口,继续用腹语传音,“无非就是风潇想要蒋锋死,又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就勾引一个小情人来替他卖命吧,这样事情暴露了也有人替他背黑锅。不信你问王建刚,他前几天就发现风潇和朱莎莎私底下卿卿我我了,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生气。”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杀蒋锋?” “谁知道呢,或许看不顺眼,杀了开心吧。”阿姒漫不经心玩指甲,手背有个花样的疤痕,翻手时露出掌心对称位置也有,“风潇殿下从来做什么都只看心情。你不是见识过的吗?譬如他之前杀死并埋在你们沈家老宅子地下的那个人;还有前些天他故意放你一个人去见林安森,你以为他真的被车撞晕了吗?扯淡,他只不过是拿你当诱饵,看看林安森究竟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结果害你险些失血过多死掉。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也不在乎你的感受,可怜的小猎物,醒醒吧,趁早离开他。” 纳兰德性心里懵了一下,突然有些恍然大悟。难怪风潇会闯入林安森的家里偷东西,难怪那天那么巧两个人刚刚吵了架神通广大的他就被大卡车撞到,难怪他早不赶到晚不赶到偏偏等林安森说完“条件”才“及时”赶到…… 可是他想要什么?他想要做什么?阿姒几次三番提醒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真是他,他又指使朱莎莎给蒋锋注射了什么?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纳兰德性摇头道,“乔小姐如果你帮不上忙,麻烦请先回避一会儿好吗?我有话问风潇和老王。” 安冬看看阿姒看看纳兰德性:“……她啥时跟你说话了?纳兰你怎么自说自话?” 阿姒倒很通情达理,笑着转身出门,路过安冬身边时搭上他的肩膀:“老公啊,有空吗?” 安冬一抖擞,脸都变色了,好像吞了苍蝇一样:“你你你你要干嘛?” 这是被家暴吓怕了。 “不干嘛,有空的话跟我来签一下离婚协议书。” 三十秒后,安冬:“有空有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第68章 神秘日记 (六十八) 纳兰德性朝风潇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还是不醒。王建刚这会儿也折腾累了,从床上翻下来,摆手说:“殿下灵力耗损太多,一两天是醒不过来了。奇奇,走,我们去找证据,去证明莎莎的清白。” “你就这么确信莎莎是清白的?” “当然,莎莎那么善良……要有事,也是被人陷害的!”王建刚狠狠瞪了床上那傻大个一眼。 纳兰德性和王建刚一起来到梦烬公司大楼,留张开全薛小西看着风潇,一醒来就打电话通知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联系秦烬,结果却在楼下鸡蛋灌饼摊直接邂逅了他。 纳兰德性快步走过去,走到附近却又不忍心打扰,示意王建刚放轻了脚步,悄悄站在背后等他完事回身。秦烬正在从口袋里摸钱,一摸摸出大把零钞,手忙脚乱不知是该先去捡掉在地上的两枚硬币还是先数出买饼的钱来递给摊主。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紫翡翠戒指,阳光下剔透莹润,好看得让人心口疼。 “今天几个哟秦老板?”摊饼子的问。 “四个。”秦烬竖手指,想了想又说,“五个吧,他大概又没吃早饭。” “好嘞。” 秦烬又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好了……” 电话是拨通了,那边却没人接。漫长的嘟声后响起尖细的女声,讲完中文讲英文。随着秦烬仰头的动作,纳兰德性猜到了这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不接……”秦烬望着十一楼的阳台喃喃自语。这时阳光正好,照见蒋锋办公室的玻璃门,明晃晃地反射着刺眼阳光,静静午后。那几盆植物被他照料得好极了,大冬天的竟然还开了朵鲜红的花。 “几个?老板?” “五个。”秦烬还是坚持,笑说,“我两个,他三个。他饭量很大,上学时就那样。” “好嘞!” 话刚说完秦烬就好像被太阳晃得晕眩了似的,摇摇晃晃几下,身子往前倒去。那么多东西不扶,偏偏伸手去扶浇满热油的铁灶。惊得饼摊老板娘“哇呀呀”直叫。等到纳兰德性一个箭步扶稳秦烬时,他的手已经被热油烫起了泡,不过自己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嘴巴里“哇”地一下瞄准灶中心吐出一公升左右的呕吐物,酸腐味里搅和着高浓度酒精味。 “……没事没事你继续摊——”秦烬抹一把嘴巴摆手微笑,还没笑完又吐了。吐完以后,整个人瘫软,扒着小推车滑坐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0 下去,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圈却是红的,看了眼头顶的纳兰德性,笑说“小奇你来了”,笑完就又开始吐,吐了纳兰德性一皮鞋。 那摊饼子的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眨着眼睛看看手里还没出锅就馊了的饼,又看看本来排队的人纷纷皱着眉头走开,心想这他妈招谁惹谁了,锅臭了找谁理赔? 纳兰德性趁他还没开口就甩过去几张红票子:“抱歉老板,今天我们包场。” 摊饼子的接了票子却不买账:“我说,有钱人也不能这么消遣穷人吧?” 纳兰德性抬头一看,自己掏出的居然不是毛爷爷,而是下个月“粉墨博物馆”的精品展入场券。“啊呀”一声,摸摸身上分文没有,催促王建刚先拿自己工资垫上。 摊饼子的于是招呼老婆收摊回家,秦烬来了一句:“你走,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摊饼子吓愣了,看看秦烬看看自家老婆,一脸欲哭无泪:“老婆我跟他是清白的。” “我们这里以后没有吃饼子的人了,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滚!”秦烬吼得撕心裂肺,直吼到摊饼子的灰溜溜跑掉,才埋头扶额,仿佛头痛得厉害。真是神经病了一样。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路人,也有个别记者闻风赶来。蒋锋去世的消息还没公之于众,大家都看热闹一样看秦烬。一向稳重的国际大导演光天化日耍酒疯,媒体这下指不定要怎么胡编乱造。纳兰德性赶紧扶他:“上楼说。” 秦烬甩手往旁边挪,挪得撞到垃圾桶才停下,回头看了眼,反正衣服已经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靠上去拿起已经到手的两只饼啃。“我还没吃饭。”他说。 “我靠你上去吃,这里风大。” “不上去。” “乖,上去吃。” “不上去。” “怎么还说不听了?!上去吃!” “说了不上去!” 哎呀我擦,咋跟个死小孩儿似的!正要发动风潇把他抗上去,才想起来风潇没在。秦烬抬头的瞬间眼角反了下光,纳兰德性突然就不能动了。 “我不上去了……”秦烬低头继续啃饼,声音如常,并没有一点啜泣和颤抖,然而咬在口里却半天难以下咽,屡次把他噎得满脸通红,“我就是来吃个饼的……” 扯淡,吃个饼跑这里?大概是害怕看到原先朝夕相处的房间如今人去楼空,不敢上去。 “要不我送你回医……”说到这里想起来医院已经不用人陪护了,忙改口,“回家?” “不用,我……”秦烬顿了顿,又顿了顿,“我只是……他们把他拉走了,我不知道去哪里,就走来这里了……” 啊,原来……尸体被运走了啊,唯一能守着的念想也没有了,是得垮。难怪他,好像丢了家一样,流离失所。 故国已成伤心地。纳兰德性唏嘘一会儿,突然发现无话可说。就带王建刚进了大楼,碰见秦烬的助理,责备她为什么不在外面陪着秦烬,这才知道原来秦烬已经在门外踟蹰一上午了,从灌饼摊早上出摊到收摊又到中午出摊。期间去对面酒吧灌了两斤82年的高粱白,死活不要人跟着。 既然如此,随他疯去,总要发泄了才能痛快。 今天是提前打电话跟蒋锋家属约了见面的,因为“谋杀”或者“协助自杀”都事关重大,想要从蒋锋遗物里发现线索总要通过家属才行。上了十一楼,蒋锋办公室门开着,蒋锋的妻子……不,前妻和律师坐在沙发上,几个蒋家亲朋在整理房间里的东西。这应该也是秦烬不愿意上来的原因之一。这些亲戚跟蒋锋血缘估计有点远,脸上并看不出多少难过,甚至还有头脑精明的在商量“这东西有没有用”“那家具要不要变卖”…… 人走茶凉的情景提醒了纳兰德性,一个活生生的人刚刚凭空没了,而世界还在照旧的日升月落。那人似乎前几天还提着喷壶在这房间里浇花,偶尔恶作剧往楼下鸡蛋灌饼摊子下点雨,也常俯在这张写字台上用他那聪明冷静的头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双肩膀撑起梦烬的几起几落,哪怕遍体鳞伤也要让秦烬以为世界风平浪静。一个鲜活的人啊,死了。 蒋太太一身黑色套装,在屋子里也带着墨镜,唇上涂着端庄的深红色,没有一点表情。纳兰德性跟她打过招呼,得到允许从桌边一摞纸张里找需要的线索。 都是些梦烬的公文,没有能证明蒋锋意图自杀的。 其他的就是私人物品了。纳兰德性瞥见蒋太太坐在那里在翻看一只不大的本子,刚想问问,一回身就见她警惕地将本子收起,隔着墨镜与他对视:“有什么发现吗?纳兰先生。” “没有。”他说,“请问,警察有来过吗?” “来过,也没发现什么。” 警察有资格检查私人物品,那样都一无所获,他也就不必再翻腾了,毕竟不是名侦探出身。“关于蒋先生的死……冒昧问下……您知道些什么吗?譬如说他的苯巴比妥钠是从哪里得来的,什么渠道,经谁的手……” “我怎么会知道。他从来跟我敷衍得很。”女人好容易扯了扯唇角,语气里却很有怨恨,“或许你去问问秦烬,他知不知道。” “他是最不可能知道的人。” “是啊,是啊,他是他最想保护的人,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自嘲一样。 纳兰德性无话可说。又翻了翻抽屉柜子,已经被整理得只剩下杂物。去隔壁办公室找到蒋锋昔日的助理,也说从来没有察觉过蒋老板私下用药的事情,而这些天去医院看望的朋友也很多,生面孔熟面孔都有,说不好是不是哪个人向蒋锋传递了禁药。 纳兰德性问她可不可以列一个名单出来,最好有身份和联系方式,小姑娘忙说警方也正让她整理,整理好了可以给他一份,记了纳兰德性的邮箱。这还是看在她是死忠图粉的份上。转回蒋锋办公室时,再一次看到蒋太太收起小本子。 “那是蒋先生的吗?账簿?日记?漫画本?”纳兰德性抓住时机问,“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不是。是我的记事本。” 纳兰德性看了看脚尖,酝酿说辞。直觉告诉他她在撒谎。“夫人,这事情关系到一个女人的清白,如果有证据能够证明蒋先生是自杀,请您一定一定要拿出来。” “我不管他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事情总要有个人来负责。”这女人在负气。 “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如果真是外力致死,是该有个人负责,但不是无辜的人。”纳兰德性一边冷静地辩驳,一边又觉得别人尸骨未寒自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1 己就在这里冷静地拿他的死亡争辩,也真够冷血。 “反正结局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的丈夫死了,我的丈夫,死了!”女人有些失控,似乎心里也有很多难以发泄的怨恨,多少年来厚积薄发的那种,“你们说的是那个姓‘朱’的女人是吗?一个偷偷拿针扎快死的人的人,你们说她动机能有多单纯?!我就不信她跟蒋锋的死没关,说不定那药一开始就是她给蒋锋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王建刚忍无可忍冲上前去,恨不能挥拳打人,被纳兰德性拉住。 “那个,夫人,说实话,您和蒋先生已经离婚了,如果那个真是蒋先生的遗物,您没资格拿的。”纳兰德性只好温言软语出狠招。 “哦,我没资格,谁有资格?秦烬吗?”女人终于不打自招,不过她自己好像完全没察觉,只管沉浸在自己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愤怒里,失态也不管了,“这本子如果真是证据,也只是证明我丈夫出轨的证据。并且是在我家里发现的,每一页都写于我们还是夫妻的期间,算作夫妻共同财产也有我的一半。怎么,我有我的尊严,没必要把它公之于众吧?” “我们不谈他俩,我只是想请您仔细看看,里面有没有蒋先生关于药物的笔记?或者……打算自己选择死亡方式的意图?” “没有。” “别急着说没有,您再看看。”纳兰德性叹口气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没有。这里还忙,你们请回吧。” “我说大善人,你恨秦烬你搞他去呀,怎么就不能帮帮莎莎吗?”王建刚狂躁地踱步几个来回,又抓耳挠腮,语气都变得没可奈何,“你也是做母亲的,体谅体谅莎莎,她现在的身体,不能受惊吓的,更不能被拘留,这天寒地冻的谁知道拘留所里有没有暖气!” “对她现在的身体……”纳兰德性愣了下,“建刚你说什么?” “莎莎怀孕了。” ☆、 六十九 一串数字 纳兰德性“哦”了下,隔了两秒问:“谁的?” “莎莎未婚夫的,说出来你也认识。” 又“哦”了下,心想还好还好:“莎莎未婚夫?怎么知道?” “的,订婚已经大半年了,几月前男的提出分手。”王建刚满脸愤恨,“莎莎是分手后才发现怀孕的,劝她去找那渣男负责,她死活肯,也告诉那男的哪,真是气死了……” “……建刚难道们是刚认识莎莎久吗?怎么你好像从小看着她长大似的?” 哦对,莎莎的祖母是前女友来着,差点忘了 “你们还事吗?”蒋太太被晾了半天,情绪自己冷却下来 “所以还是想麻烦您把本子给看下。 “说了没线索,里面的内容都看过了,没适合公布于媒体之前的。抱歉。”蒋太太失去耐心,吩咐身后整理好东西送到某处,自己就起身告辞。擦肩而过的时候,王建刚意无意撞了她下,又抢先替她去捡掉地上的提包,女接过,又把夺过手里的小本子。 “你办法也太拙劣了。”女走后,纳兰德性遗憾道,“失手了吧?” “谁说失手了?快,快找打印机,坚持了多久。” 王建刚二话说奔出门去,跑到隔壁办公室把桌上打印机拆了七零八散,砸烂墨盒泼桌上,然后拿了纸张张覆墨渍上,用刚摸过小本子的那只手从页首到页尾缓缓抚过每张纸,神神叨叨,体扫描机似的……最后把厚厚摞纸抱走,丢了几张红票子给莫名其妙的工作员,说:“sorry sorry重买台吧。” 出门后才把那摞纸翻过来,给纳兰德性看到上面的文字。篇篇,是蒋锋的日记。 “你是……真正的活字印刷啊擦!” “好多年操作了,耗好多灵力。后面几张墨色可能点浅你看看。” “没关系,看得清。辛苦了建刚。” “写了什么?没写药是自己搞来的跟莎莎没关系?” “还真没写……”纳兰德性把纸张翻了遍,总算理解蒋太太为什么会气到失去理智。蒋锋,真是太可恨了,日记是得病至今写的,里面几乎每字,都是关于秦烬的。除了偶尔写写女儿和母亲,几乎只字提妻子 就算夫妻之间没爱,毕竟也多年的情分,谁也能容忍明目张胆的同床异梦,哪怕捅破那层心照宣的窗户纸也算。现窗户纸破了,大家又都是公众物,事情要是抖出去蒋太太会颜面无存,所以她的行为纳兰德性可以理解 纸上写“今日阿烬与长城影视方总新片排档问题上意见合,大吵架愤然离席。方总好色,没办法,只好晚上请南港吃饭,带了几名d-cup女演员作陪,相逢笑泯恩仇。阿烬,女演员们日后恨死算你的。” “妈的,大悦又来抢老子的,指使圈子里联合起来压制《芳菲歇》,两家大头撤资,院线予排档,娘逼破产。秦烬啊秦烬,你说你那么傻,到底知知道自己是块香饽饽?过说啥也没用,你是的,破产了也是的,放馊了也是的,看谁敢抢。” “第五次检查,肿瘤恶化。” “第六次检查,肿瘤确实恶化。”。 “第八次检查,医生禁止继续抽烟。艹大爷。” “《芳菲歇》金橄榄奖大获全胜,庆贺梦烬摇钱树诞生。下回国用申报破产了。天地良心真没给你走后门,倒是想走来着,钱都没了走起。只能说明评委们眼睛雪亮。早说,是你的就是你 “你说你是是傻?手机又落办公室了。就坐儿假装加班等你来拿你说你是是傻?手机拿走了钥匙又落下了,家门办公室还都串块儿,回想走也能走了,那么再勉为其难加会儿班吧。你妈真当连夜加班啊?开了家门还心情去吃饭?女演员请你去吃你就去吃?讨论戏,但半夜讨论什么戏,也怕她吃了你。没给带饭差评。回没落东西了吧?怒而回家! “今日风和日丽。蒋某咳嗽止,休克五分钟。醒来感觉还好。” “今天直想,认识你十八年了,你好像点没变,始终如的生活自理能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2 、社交能力低下、情商基本为负、根筋到没朋友,最近你那张曾经稍微比帅点点的脸也长褶子了,昨天片场你是知道你自己脸上多油光锃亮,简直就是为了衬托新晋小鲜肉的颜而存。对于你样即将变成臭脾气老男的单身汉,今天直想…… “呼吸越来越吃力。医生劝住院治疗。已推至下月,等《年忆》所海外宣传活动结束后。” “阿烬被告知的病情,罢工天。真是,孩子气。要是梦烬任何员工告诉的,必炒之,然而是老妈。对起了,每曾以为依赖的。假如办法,多希望能让你们直依赖下去。”。 后面的日期渐渐到了住院阶段,蒋锋大概没力气再写大篇幅文字,满纸充斥最多的就是“没你怎么办 “没你怎么办。” “没你怎么办。” 直到最后页写着“声明:小学毕业后就没再写过日记,次重操笔墨,本来是想让你留作念想,后来又想给你看了。所以请发现此本的葬礼上将之烧给,因为下面估计好找书店,可以翻它解闷。再三拜谢。 纳兰德性都想吐槽蒋锋随心所欲的文风和随时随地自由切换的称了,只是觉得太妈欺负了,想给秦烬看就藏家里枕头底下?还要家把你给别的“情书”烧给你?简直是把秦烬当内妻子当外。 “虽然没能帮到莎莎的线索,但想东西应该交给另。”纳兰德性将纸张整齐摞好,看向王建刚说。两默契达成共识,乘了电梯下楼。来到垃圾桶旁却没看到秦烬,左右环顾都没的影子,返回去问时助理也说没注意,打电话更没接 或许是该给些时间待会儿。是成年了,至于出什么事吧。纳兰德性看了眼手里的日记,明明头上晴空万里却总觉得压抑得要命。叹气的功夫里张纸被从手里吹飞,王建刚及时捉住,看了眼却皱起眉来:“张怎么只日期没内容? “哦,可能是那天写了日期才发现没什么可记的吧。”张纸上只写了串数字没写文字,纳兰德性刚才也注意到了。 “可是你看,串数字中间没顿点,跟其篇的习惯样,而且要是日期的话位数也对啊,201513108,二零五年十三月百零八号?” “唉?你么说好像还真是啊——” “是日期,定是重要的编码,而且写本子里的会是公司文件,只能是蒋锋私的记录……那它最可能是什么呢?”王建刚摸着下巴眯眼看纳兰德性,循循善诱来猜测。 “分析得好道理,你说呢名柯?” “猜……还得再猜会儿。” 王建刚毕竟是靠住的,既然找遍蒋锋办公室,除了串号码无所获,那还是应当先找律师去跟当事朱莎莎谈谈 早上警察来时她绝口谈必然她的原因。说实话,纳兰德性跟她交情深,实没理由无条件相信她的清白,更何况如果事情真牵扯到风潇,那她百分之八十就冤枉了。最近总种感觉,风潇似乎是怀些目的来的,些除了所谓“神农氏之魂”另外的目的,并且已经开始暗地里做着系列并打算让知道的事情,并且异世界来的,似乎根本乎事情本身的正邪对错 今天满脑子都是对风潇的猜测,大概是受了阿姒那番话的影响 但是为了王建刚也要尽力救莎莎。就算为王建刚,为了蒋锋也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找律师种事情,还是得靠安冬的脉,毕竟是常打官司的公众物,譬如说多年以前和大悦解约加盟联新,又譬如说去年控告经纪私吞艺财产,再譬如说多年致力于跟乔珍离婚而未果……。 上午纳兰德性和王建刚来梦烬找线索的同时,安冬就已经出门去联系本地最出色的律师了,因为以前打交道的都是经济案件律师,所以回颇费了番周折 结果当双方约定地点碰头,起带着律师来到拘留所时,却看到了朱莎莎被无罪释放的幕。 风潇前朱莎莎后,大摇大摆从门里走出来,跟纳兰德性打了照面。而张开全还后面跟警察边走边谈,时比手画脚哈哈大笑,似乎负责断后。对,善后。张开全身旁还跟了名年轻女子,脸上无紧张,但对于警察最后象征性的几句询问却极其肯定地点头摇头。纳兰德性认出女孩子正是昨天蒋锋出席《棹天涯》首映式时跟身边的几名医护员之。鉴于昨天白衣天使们都是“便衣”来的,纳兰德性确定她到底是医生还是护士 风潇来到纳兰德性面前自动停下,两对视眼,知道为什么,明明只分开半天,却好像很久没见了似的。还等纳兰德性开口,风潇懒懒丢下句“回家”就径自上自家克莱斯勒,靠后排座椅上打了哈欠就闭上眼休息 ☆、第70章 舌尖上的 (七十) 拘留所门前不是谈话的地方。纵有再多疑问,反正人保出来了,先上车再说。 现有车两辆(恶灵演艺公司的克莱斯勒和安东先生私有的林肯领航员),座位57共计十二个,人八名,求问,该如何分配乘车问题? 如果你想说“随便坐”,请不要那么快给出答案,请再参考以下条件——会开车的人有安冬、王建刚、张开全、朱莎莎、律师、纳兰德性,其中张开全、纳兰德性没有驾驶证,朱莎莎有孕在身且刚刚受到了惊吓,律师是客人让他开车不合适;王建刚一心要照顾朱莎莎所以必须跟她同车;纳兰德性有话问风潇这话不想让朱莎莎和医生/护士小姐听见,最好安冬也不要听见,因为那家伙问题太多;张开全烟斗不离手,恐怕呛到孕妇;另外王建刚还是坚持想跟他家殿下打一架。 综合以上因素,纳兰德性花了五分钟拄着拐站在车门外盯着风潇发呆。 直到车门打开,一只手把他拽了进去,还来不及反应就栽倒在风潇身上,动作像是投怀送抱。风潇白他一眼,任凭他捂着腿惨叫,重新闭上眼:“还让不让人回家睡觉?!” “……”哎呀我擦?! 接下来王建刚拉朱莎莎坐到副驾,吩咐安冬送律师先生和医生/护士小姐回家,自己返回来钻进克莱斯勒驾驶座。张开全打开后门看了一眼,见纳兰德性和风潇两个人拉拉扯扯占满了座椅,没有他下屁股之地,只好弹弹烟斗上了安冬的车。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3 问题解决。 路上也不知道风潇真睡假睡,可是脸色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差。推了几下没反应,再推干脆摇晃两下倒在他肩膀上,再推又倒腿上了。脑袋死沉,抬也抬不起来,压得伤口疼。 “莎莎,你能跟我们讲讲……今天发生了什么吗?”纳兰德性决定先问朱莎莎。王建刚也说:“对,莎莎,究竟怎么一回事?有没有人伤害你?嫌疑完全洗脱了吗?” 朱莎莎回头看了眼熟睡的风潇,才说:“我没事了。风先生找来昨天负责蒋先生的医生,来证明我替蒋先生注射的是救他命的药物,但因为注射不及时,还是没能阻止他的死亡。” “啊太好了太好了,就知道这事情跟你没关系的。”王建刚只顾庆幸,一双眼睛也不知道是该看朱莎莎还是看路。 “可是你本来给蒋锋注射的是什么东西呢?”纳兰德性问。问完低头看,风潇睫毛也不颤一下。 “这……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朱莎莎坦白说,“但的确是救蒋先生的药。” “谁给你的?” 朱莎莎没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风潇。纳兰德性就知道了答案,笑了笑:“那么注射器的检验报告怎么说?”问完就觉得腿上那颗脑袋又沉了几分,压得伤口越来越疼。 “莎莎都没事了,报告当然证明她说的对啊。奇奇,莎莎也是受害者,你就别再追问了!” “可是蒋锋死了。” “奇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定要证明莎莎做了什么吗?” “不是的,我不是说莎莎,我是说……嗯——”腿上脑袋又重了些,几乎是在碾压他刚刚愈合的血肉了。纳兰德性闷哼一声,下了狠劲扯住风潇的头发。既然他要暗地里给他施压,那他也不要他好过。 而王建刚显然也领会了纳兰德性的意思,对着后视镜哼哼两声,顾忌莎莎在旁,没说什么继续开车。 两个人就这样卯着劲抗衡到家,期间堵车三十分钟。 停在小楼后门,本来要推开他下车,谁知风潇趁人不备张口就在他大腿上咬了一口,疼得他“嗷”一声惨叫,感觉肉都要掉下来了。而风潇就在这个时候“恰好”醒来,理所应当地抱了“伤员”下车进门,嘴里还喊着“让开让开有人伤口裂了”。 感觉到来自纳兰德性的恶狠狠的目光,风潇垂头事不关己地回瞪一眼,继续往楼上狂奔:“建刚纱布药水都还在房间是不是?” “是……” “那你就不用上来了。” “……” 纳兰德性有时候想,这么幼稚的人能有多少坏心思?可是这两样东西偏偏就在他身上兼容得很好。真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坏心思。 风潇用脚关上房门,一把将人甩在床上,也不开灯也不拉帘,径直走去解他裤带。纳兰德性当然是要反抗的,但是他稍一反抗,风潇就抬起膝盖在他伤口上碾一下,最终迫得纳兰德性没了力气,咬牙主动攥紧风潇的领子,就差求饶。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怀疑我?”风潇一边蛮横地解他裤子,一边冷着眼逼视他双眸。 “唔……” “说,有还是没有?” “有……” “那你为什么不听?” “我……” “有什么疑问,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偏要听别人道听途说?” “你……”你躺尸了好伐! 裤子被褪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风潇并没有继续强来,只是蹲下身,手心温柔而小心地抚过纳兰德性再次渗出血的伤口,目光仿佛惋惜,可那丝丝红色明明是拜他所赐。假惺惺。 可是伤口的痛真的在一点一点减轻。 “问吧。”他又抬头,注视他双眼。 “蒋锋死了。”是个陈述句,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风潇却说:“他活该。” “你……”纳兰德性手攥紧了些,心想果然,“是你让莎莎给蒋锋注射东西的?” “是。” “注射了什么?” “我的血清。” “哈,血型不匹配致死,你可真聪明!”正要蹬开他,伤口上又是一阵灼烧般的痛。 “我在救他。” “你放……啊——” “你拉屎。”风潇一手死死抠进他血淋淋的大腿里,惩罚一样,一手握紧他脖子,许他鬼哭狼嚎却不许前仰后合,“你知道我为了这一管血,搭上多少灵力吗?是他自寻死路,在我的血清刚刚融入他血液的时候注射了那什么鬼笨比巴卜,不仅损坏了我血清里寄存的灵力,还反噬我身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累成这样?他活该。” “……你真是用血清救他?”纳兰德性喘着粗气眨眼,见他凶神恶煞,仿佛不信他就要吃了自己似的。 “我贱得慌。” “你的血清可以救他?” “本来可以延长他*几年寿命。” “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 “为什么要跟你说?你除了催促我以外还能发挥什么实际的作用吗?聒噪。”好吧其实是准备看看他惊喜的表情来着,现在想想真是吃饱了撑的。 “那现在呢?现在尸体还没有火化,还来得及吗?”纳兰德性满怀期待地问,手都不由自主晃他肩膀,催促他尝试一样。然而风潇不为所动,摇头说:“来不及了。死亡之前的续命还好办,大不了给他累计在世罪行日后下地狱领些重罚、或者甚至投个畜生胎都是后话,但死亡之后灵魂立马就跟鬼界的使者走了,照现在的时间算,八成已经下了地狱,别说灵人,就是神仙也不能再插手了。” “我总觉得你在胡扯。” “不信鬼神干嘛还信我能救他?”风潇笑着将他一缕碎发拨到耳后,“你仿佛总愿意选择相信一些好的事情,该说你什么好?太天真?热心肠?” “真的救不了了吗?” “为什么一定要救呢?生老病死不是你们凡人的常态吗?既然他自己选择了早走这条路,你何必一意孤行地干预?命是他的不是你的,到底是要他痛快还是要你痛快?” 咦?他说的是啊……纳兰德性无言以对。 风潇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继续抚摸他大腿上的伤。还不及纳兰德性发完呆,就倾身将唇贴了上去。 纳兰德性惊了一跳。本来伤口就在发烧,这一下子更好像被两千度的酒精喷灯对着腿根喷火,一下子就坐立难安起来。有一种奇异的电流从那条腿开始蔓延,电光火石间就以超光速流遍全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4 身,激起了每一根慵懒的毛发,和因为丧气而沉入半冬眠的各敏感部位。尤其低头看时,那人的脑袋正肆无忌惮在他羞于见人的某处附近停留、反复、徘徊、游走,最初的亲吻渐渐被濡湿的舔舐取代,细致地刷弄过他每一寸伤处,微风挥干水渍带来的凉意,几乎让他再感觉不到疼痛。看似无心,却时不时透漏出挑逗迹象。连这画面都*得让人脸红心跳,腿间乖巧的物件几乎是以被压扁的弹簧所遵循的胡克定律那般迅速而大力地胀立起来,根本不用人摆弄,就已经轻擦到了风潇的面庞。 微微的触碰都带来没顶的情/潮。 纳兰德性猛抽一口气,随后鼻腔里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颤音,正要伸手去推人,却被风潇按住。风潇应声抬眼看了看他,柔唇便沿着伤处一路沾点着皮肤来到大腿与腹部连接的幼嫩皮肤处,轻轻摩擦,若即若离,逗弄得他颤栗喘息,才用舌尖沿着攀登顶峰的崎岖山路,一路滑上去,张口吞下…… “别,我还有问题……” “明天蒋锋葬礼,你要出席的话就需要早些休息。让我来服侍大人放松身心,问题过后再问也可以。”风潇说,“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对你都是出于善意。” “是吗……” “譬如现在,虽然灵力不支,但为大人巩固精契还是义不容辞的。” 纳兰德性满心都好像被棉花糖糊住了似的,哪里听得懂他因为含着硕物而口齿不清的吐字,耳边只是一遍遍地回放他刚才说的一句话——生老病死人之常态,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你说不定哪天就会死了,这条命到底要不要痛快,你自己决定…… 虽然原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但他不管,就乐意这么曲解。 要痛快,不然死了可惜。 ****** “老张你刚说什么?药物批号?”与此同时,小楼三层张开全的房间里,王建刚安顿朱莎莎睡下后,跑来向张开全打听今天事情的经过。 “是啊,风管家叫我编造了一个药物批号,黑进国家药品生物制品系统网络里,添加了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药名。这种药品‘登记在册’的形状鉴别、理化反应和药理作用,都是……”说到这里左右环顾一圈,好像怕被人听见当做把柄似的,半天才遮着嘴小声说,“都是风管家让我编出来添在国家保密系统源数据库里的,就是为了跟注射器的检验结果对上号,因为法医对于罕见药品的检定数据是要跟源数据库参照对比得出结论的,相当于我们伪造药典、制造出一种‘世上真的有一种成分类似人类血清的、可以有效抢救肺癌晚期病人生命的药物’的假象。明白吗?” “药物批号,药物批号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王建刚却一拍脑门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张开全的话有没有听全。 ☆、第71章 蒋锋葬礼 (七十一) 元旦假期过后第一天,街上不出意料出现了大堵车。 纳兰德性一身精致的黑西装,脸上戴了碗大的黑墨镜,坐在车里翘腿翻看刚刚装订好的蒋锋日记。副本。安冬在旁边聒噪。 虽然车子空间很足,但他翘腿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因为前排坐了个傻大个,把座位调到了最后,而他自己又是个大长腿咳咳。今天风潇难得自己坐了前排,允许安冬和纳兰德性肩并肩坐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纳兰德性心里还有些生气。安冬虽说欣喜,但也不好喜形于色,毕竟今天是去参加葬礼的。 纳兰德性摇下窗子磕烟灰,倒风却把烟灰吹进了他眼里,一时间眼睛发酸。迷迷糊糊揉了揉,穿透烟雾从后视镜里看见泪眼婆娑的自己,又看到从前车窗里望出来的风潇,两人静静对上视线。明明只是对视而已,却把纳兰德性呛得连连咳嗽,不一会儿脸都张红了。 安冬忙问他有没有事,他摇头摆手,胸口却不由自主地噗通直跳。只不过是看到风潇那两片柔软薄唇而已,甚至没有一点点张合的动作,他心里却不由自主联想起他昨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平心而论,风潇是个床上好手。绝顶好手。突然很好奇,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跟他有过*之欢的人都会像自己这样,每一次过后心中的欢喜眷恋就加深一份,每一个毛孔都在与他水乳交融的过程中铭心记刻下那时那种……欢愉快乐。纵然知道那是不对不应该的。 他怀疑自己身上现在还残留着风潇的体味,因为今早又是被他用“特殊方式”唤醒的,并且没来得及洗澡。而风潇今天安排他跟旧情人并排坐,简直像是个恶作剧。 这时候一条来自风潇的短信果然验证了这个恶作剧——就喜欢看你被我干得身体僵硬却必须要心猿意马听旧情人聒噪的样子。 抬眼一看,后视镜里风潇微笑,身边安冬还在絮絮叨叨讲些有的没的。 堵车。 又点了一支烟,开窗通风。最近不知道怎么,烟瘾特别大。这次磕烟灰的时候,感觉窗外白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是一道道白光。反应过来是被记者的车子围追堵截了之后,纳兰德性大骂一声“艹”,就拼命去按关窗键。按键却不知道哪里出了故障,窗子死活上不来。安冬于是俯身过去帮他按,这一瞬间闪光灯更张狂了。 “他奶奶的,老子明天要上‘公民与法’头条了,‘大明星高速车窗扔烟头,砸烂后面凯迪拉克,造成十车追尾’。” “首先你要是大明星。”风潇冷不丁一句。 “其次你要在高速行驶的车里。”司机王建刚附和。 安冬回头看了看:“后面是辆路虎。” “……”纳兰德性挑眉,“老王,你俩和好了?” 风潇:“谁俩?” “你俩。你旧部下那天想打你来着,你睡着的时候。” 风潇看王建刚。 王建刚一瞟一瞟看风潇,怂样。“那什么,殿下,我、我有话问你——”壮着胆子吼了句,却看到后视镜里一脸求知欲的安冬,说,“算了,过会儿再说。” “不好,这些记者不是来拍我俩的,肯定是打算跟踪我们去葬礼现场的。”纳兰德性突然反应过来,“老王,绕道。” ****** 于是这天,葬礼迟到了。 中国人干啥效率都低,唯独葬礼效率极高,三两天就操办得像模像样。因为遗体放久会臭。一般会从人还没死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后事”。这简直是太无情的一种习俗,尽管它很合理。反正纳兰德性觉得,要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死去,除了抱着尸体一蹶不振,他绝不去做其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5 他任何事情。在他心里,理智就是忘却,消沉才是尊重。没办法,消极主义者,并且重情。 到达时已经过了遗体告别环节,没有看到蒋锋体面躺那儿被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瞻仰的傻样。其实舒一口气,因为最怕这种郑重其事的告别场面。用一个网络热词表示,遗体告别就是“补刀补刀狂补刀”,何苦呢。 想来也挺滑稽。 反正当初纳兰德性是亲眼见过自己被瞻仰的情景的,来的一大半都是叫不上来名字的人,一个个还必须假装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尤其贺兰欢,脸都扭成苦瓜了,嘴角也瘪得抽搐了,死活挤不出泪来,纳兰德性看着都替他发愁。也不知道蒋锋现在看不看得见,看得见一定会骂娘的。 来的人很多,毕竟嘛,生前是体面人。放眼望去,两位蒋太太在,从联新本部赶来的乔珍在,圈子里跟梦烬合作过的大牌明星们在,梦烬当家小生贺兰欢也在。卢俪夫妇携狗出席,那狗还一个劲冲风潇叫,这让卢俪很苦恼,几次抱狗离场。本来卢俪是个很讲礼貌的人,但因为她家狗狗去年在梦烬一部片子里出过镜,算是蒋锋故交,所以也一起带来了。 唯独不见秦烬。 “他不敢来。”安冬也注意到,在旁边说,“他怕。” 纳兰德性回头看他。今天明明是个悲伤的日子,天气却格外的好,阳光刺眼得安冬的脸都金灿灿的看不清。可见老天爷也觉得蒋锋是个贱人,死得喜大普奔。安冬苦笑一笑说:“我理解他,真的。在意的人死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出席一个很多人的场面的,会疯。” “所以当年我的葬礼,你也是……” “是啊,我怕告别了就是真的了。所以我,没敢来。”他又笑,这回换了个角度,纳兰德性终于看清了,特别有意境的一幅剪影图。半点都没老的一张脸,就是瘦了不少。眼角那一道疤痕格外明显,“没看见就可以自欺欺人,假设你还在,只是不能见面了而已。你看,你终于还是回来了吧,我就当你是出门玩儿了三年。并不悲伤。” “你的伤……” “伤?”安冬愣了愣,循着他的目光才摸到自己眼角,“哦,这个……你葬礼那天我在家里做了噩梦,梦到你被大火困住,拼命呼救,却没有一个人出现。我想我要去救你,一定要去,晚一秒都不可以。就连夜去了。结果片场只剩下一堆烧焦的痕迹。我找不到你,可是我明明听到你在喊我,喊我不要不管你,只好拼命去翻现场七零八落的东西,生怕你被压在下面……然后一根钢筋从屋顶上掉下来……” 之前听安冬助理说过,他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安冬的精神状况特别不好。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还常常出现幻觉。他一直很自责,自责自己那天晚到了一步,只看到了纳兰德性被烧死后的惨状。他坚信自己只要早上那么一分钟,就可以阻止他的死亡发生。 “我说,安冬,”纳兰德性不刻意地说,“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是说,彻底分手,彼此死心,好吗?” “为什么?我还爱你,让你苦恼了吗?” 纳兰德性摇摇头,答非所问:“我下一个葬礼,你也不要来了。”见他困惑,忙补充说,“放心,你的葬礼我也不打算去。”反正你的葬礼我肯定是赶不上了。因为这一回我活不久。 “‘分手’是情侣用词。你不承认我们还在一起,我就不承认我们可以再次分手。”安冬哼声,“且受用着吧,现在你是大老板,我是你旗下的小艺人,我还要屁股后头跟你好些年呢。欢迎大老板随心所欲潜规则我。” “……”纳兰德性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 秦烬不在,日记副本就没法给他了。反倒是蒋太太,竟然真的把日记本烧给了蒋锋。也算有情有义。 仪式结束本来想早些走,因为并不打算在这葬礼上结党营私。不对,广结善缘。也不对,怎么说……反正,有的是人把每一次婚礼葬礼生日宴都当做结识圈内外权贵的交际场,这不仪式还没结束就开始互飞名片。 送别到这里,也算对得起交情。 结果刚一拄拐起身却被一个不大认识的男人迎上来握手。要不是看到随后跟来的卢俪,纳兰德性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中年发福的老男人就是大悦现任二把手林之远,也就是不久前传出“出轨丑闻”的卢俪丈夫。 天哪,他微博上的图片敢说没有美颜过度?谁信! “幸会。”纳兰德性对他“出轨”新闻耿耿于怀,觉得他一举一动一眼一笑都带着龌龊。尽管卢俪自己都澄清说那是谣言。所以只是点到为止地跟他握手,就转向卢俪寒暄。风潇在一边弯着腰专心逗狗。 “我家奇奇好像很喜欢你家助理先生啊。”卢俪看到不安分的龙追一下子乖巧下来,一个劲儿拿毛头蹭风潇的脸颊,实在有些惊奇。 “啊……对,可能他身上骚气比较重吧。” 卢俪听了微笑,林之远非常绅士地递上来一支烟,竟然是纳兰德性常抽的那种:“纳兰先生,什么时候有机会跟贵公司合作一部戏?” “可以啊,卢姐姐定。”本来想推掉那支烟,可是手到了跟前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了,仿佛远远就已经闻到了尼古丁的香气,深深勾起身体里的烟瘾。于是接过了。 刚要放到嘴里点火,却被风潇拉走:“实在抱歉,我们纳兰老板晚上还有活动,先告辞了。”身后林之远一直似笑非笑目送他走远。 刚一离场风潇就夺了纳兰德性手里的烟,换上自备的:“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 纳兰德性笑了:“知道了风阿姨。” 回到解放路差不多七点,新闻联播里和着饭香,街头巷尾华灯初上,到处都弥漫着尘世味道。曾以为这样安逸是每天的标配,现在才发现想拥有都有些奢侈。安冬又忙录制节目去了,王建刚开车买菜,就风潇和纳兰德性一前一后走在昏暗的回家路上。 “所以,告一段落了。现在该来谈谈我们的事情了。”纳兰德性停在门口,对着他背影说,“风骚,你是想先单独跟我聊聊,还是我们干脆叫建刚、老张、阿姒和莎莎一起来聊聊?” 最近因为蒋锋的事情好多问题都耽搁着没理,实在是不能再拖了:“首先,你从林安森那里偷了什么东西?” 风潇看看天色又看看表,打开房门却没有回答:“你先回去,换完衣服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6 我就来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也好。” 目送他上楼,风潇又看了看表,一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 爱力山大公墓豪华半山别墅区,蒋锋墓前,一个人影孤零零出现。晚风疾恶,冰霜骤降。 那人潦倒得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坟墓前花圈花篮刚刚被搬走,还留了一地的残花,被北方卷得纷纷扬扬,一样无家可归,飘零东西。 他站了很久,不哭不笑不说话,不近不远不敢走。直到手里电话响起,才吓一跳,看着屏幕震惊了好久,颤巍巍放到耳边:“喂……” “阿烬……” 远处亭子墓顶,屈腿坐着一名黑衣银发人。身旁走过一缕魂。 “喂,你去哪?”黑衣人问。 ☆、第72章 亡命天涯 (七十二) “阿烬,”电话里传来蒋锋的声音,夜风吹来几片雪,包裹着那声似有若无的叹息,“生日快乐。” 一月四日秦烬生日。今年还有几个人记得。 “你在哪……”秦烬讷讷地问,然后慌张地回头去找。然而听筒里那声音并不因为他的问话而间断,证明只是定时录音而已。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亲口对你说生日快乐。过了这一天,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你的半辈子了。 “你小我八个月,入学十七岁半,搬来我们宿舍那天刚好十八岁生日,我还记得,对不对?今天你三十六岁。 “何其有幸,半辈子。 “可惜从今往后,你永远会是我的半辈子,而我只能是你漫长岁月里的十八年了……” 电话里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又说:“那么,就这样。我……先挂了。明天片场见。” “嘟,嘟,嘟,嘟——” “你别走——”秦烬失声,却唤不回根本已经不存在的人。扶着冰冷的墓碑缓缓跪倒在地,却仿佛这样都有些支撑不住,唯有蜷缩才能让他有力气呼吸。他开始泣不成声,哭到捧着肚子干呕。左手仍颤巍巍攥紧电话,放在耳朵上一遍遍哀求“你别走”“你别走”。 终于是,哭出来了。就再也,停不下来。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一旦弹了,可想是何等伤心欲绝。 ****** “喂,你去哪?”亭子墓顶,风潇朝风尘仆仆打身边走过的蒋锋凉凉地问。当然,那只是一缕魂,他的身体已经被火化成灰。 “嗯?”那魂有些懵懂,看了看风潇,看了看远方,“我……我不知道啊……” 本该有人来接他的,接他下地狱。可是风潇知道,鬼差们现在近不了蒋锋的身,暂时跑去找“罪魁祸首”了。因为他魂魄里被植入了灵人的血气,并用巫术牢牢捆缚,使之与灵人本体共用灵力血气、同生同死。相当于订了一道保魂符。类似于蚩尤氏和神农氏所订的“灵血契”,却不像“灵血契”那么“合理合法”,毕竟蒋锋是赫胥氏。最大的区别是,这种维系存在漏洞——提供灵血的灵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灵血向受体的输出,也定位不到受体所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被人一点一点从无形处“偷走”,好像灵魂破了个洞。 共用一条命,当然本体的寿命会锐减。 除非,杀了受体。 “你瞧那个人。”风潇指一指秦烬,引蒋锋懵懂去看,“你认得他吗?” “不认得。” 终于还是损毁了记忆。不过活该,谁让他打乱自己的计划。 “喂,你是谁?” 风潇不答。 “你知道我该去哪吗?” 不答。 “他是谁?”蒋锋坐下来抠着脚跟风潇并排看戏,“哟,大男人怎么哭成那样?” “我不知,你自己去问。”风潇把一只本子扔到他手里,起身拎他领子飞了下去。 “秦烬。”提高音量唤了好几声,秦烬才从自己崩塌的世界里回过头来,看到蒋锋的一瞬间就怔住了,脸上泪水却还在本能似的汹涌横肆。半天,又不明所以地看向风潇。 “别问我是什么人。我只告诉你,他的身体被那一管自杀药毁掉了,现在能保住的就只有这一缕没有记忆的魂魄了。” 秦烬张了张嘴,什么都问不出来。 “你们,”风潇看看两人,又说,“准备好亡命天涯了吗?” 秦烬茫然起身,颤抖着手指戳了戳那魂魄的脸颊,又摸了摸,突然眉头一抖,一下子扑到蒋锋身上,手臂紧得都有些痉挛:“蒋锋,不管你是人是鬼,你听着,我不要十八年,也不要半辈子,我要一辈子。我求你,你别走。” 蒋锋却在他的手臂里变得隐形,跳脱出来疑惑地看看风潇,仿佛在问“他疯了吗”。 风潇懒得理会他对自己莫名的依赖,只对秦烬说:“记住,他的命是从一个叫‘玄臾’的人那里偷来的,从今往后,会有两拨人追杀你们——玄臾和鬼差。我不是天神,也不是天屎,只能帮你们到这一步,活不活得成都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所以,秦烬,生前他照顾你十八年,现在你要不要舍下多年来获得的名利地位,陪他亡命天涯?” “当然,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不认得他。”蒋锋在歪头端详秦烬半天后,转向风潇笃定地说。风潇不理。秦烬脸上有些失落。 “也许所到之处,人们会视他为怪物。” “我会守护他。” “可是我不认得他。真的。”蒋锋仍旧坚持,极其不愿意与他为伍的样子,像个臭脾气的小孩子。好像报复秦烬十八年的无情。 “蒋锋……”秦烬半哭半笑去拉他。 “你谁?”蒋锋反感地甩开,求助似的来拉风潇袖角。 “滚远点。不认得戴什么情侣对戒?”风潇霸气挥手甩开。 蒋锋低头一看,果然一样的戒指,秦烬一只他一只。蹙眉有些哑言。 风潇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猴皮筋,把两人手腕并起来往上一套……绷断了。顿时无语脸。背后黑风起,两团厉气伏低逼近。只好忍痛拔下自己一根秀发,将两人手一捆,指尖在上面画了个圈,头发立即消失不见,“你,往后跟着他,离开十米就会心慌。你,记住,他作为一个鬼,有一些灵力加持,有时会有实体有时触不可及,这都看他对你的接受程度。所以能不能干,都看你的了。” “……” “还有一点,无论躲不躲得过追杀,别再出现在纳兰德性面前。”风潇回身背手,“行了,逃吧。”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7 那两人还在各自愣怔。风潇不满,一人腰上踹了一脚,秦烬才大梦初醒地带着蒋锋跑走。 没问为啥?没问就没问吧,反正问了他也不会正面回答,顶多回个“多说无益”。正面答案是——纳兰德性是个热心肠,要是知道了这事,必定会逼他帮蒋秦两人到底的。他又不是居委会大妈,可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跟冥界发生什么分歧。哼,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超越底线了,还不是看纳兰德性为了帮这两人宁肯腿也废掉,真是傻得要死,傻得他都看不下去了。 蒋秦两人刚走,黑风就从西方冲进墓地。风潇屹立不动,任凭狂风卷得他衣发纷飞,临到跟前才把手杖往身前一杵,顿时激起一道金色屏障。 “你暗算我!”黑风化作无数只妖兽,看起来竟然都比上回见到的更大而凶恶,像是新来的物种。妖兽群里一个声音道,随后青发灰瞳的男子就冲到了屏障前,利剑横劈竖砍都没有击破,只好捂着剧烈起伏的胸膛落在地上,恶狠狠瞪着风潇,“你暗算我!” “还不算太傻嘛。”风潇袖手,眼看着无形的惊雷在玄臾身上劈下道道伤痕,有鬼魂拿着小凿子围着他身边飘浮上下,一边念叨“交出蒋锋魂魄”一边凿他身上的肉。现在玄臾处境真是很可怜,一边要忍受体内灵血莫名流失的虚亏痛苦,一边还要接受冥界误会他“包庇本该下地狱的鬼魂”的惩罚。 玄臾击不破风潇屏障,转而怒掀蒋锋墓地,骨灰扬了满天:“蒋锋到底在哪!” “反正,不在这里。”风潇抱手。 “风潇,我们毕竟同氏同祖,你想我死在这个世界?!” “啧,怎么是我想呢?你如果不千方百计算计我,不追来这个世界妨碍我做事,又怎么会摊上这倒霉事?”风潇笑,“何不赶紧回家去呢?看看你了不起的父王严霸有没有办法帮你摆平。” “竟然……用这种卑劣的巫术偷我灵血,那贱女人阿姒果然还是投靠了你!风潇,你狠……”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嘴笑眼不笑,波澜带寒芒,“喀拉喀拉”捏一捏指关节。估摸着时间蒋秦两人走远了,风潇也收手准备离开。 反正,目的已经达成。真要与他在这世界决斗,怕是浮冰一族的灵力也占不到什么上风。 转身刚走了两步,夜色突然变得宁谧,超出平常的宁谧。因为眼前景色一如往常,风潇没怎么在意就继续赶路回家。毕竟答应了家里人只离开几分钟。 可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周围有风无声,远处马路上的车灯看起来也好像有些扭曲。正欲用灵力探探哪里不对,只听背后一阵蹄声紧促。 不及回身那蹄声就已经到了身后,风潇下意识偏了偏躲过,以保不被踩撞。到此时心下还是清明冷静的,想着个中定有蹊跷,接下来要谨慎观察应对才好。只见一只三丈高的金首飞廉从身边掠过,没有稍停。神武而状似麋鹿的神兽背上一名金戈战甲高大英朗的银发男子经过时回身看他,风潇忍不住惊呼一声:“哥?” “弟。”那人飒爽利落,言简意赅,“听话,快快成长起来,今后我们的族人,就要靠你来保护了。” “那你呢?”你要去哪? “弟,记住,哪怕是神明要亡我九黎,你也不能屈服。真有那时,杀神又何妨!” 男子讲完这句,就回身驱着飞廉神兽疾驰而去。 下一刻天边刀光一闪,哥哥的身躯被人从心口刺穿,滚烫的血溅了风潇一脸,猝不及防。可是待他心脏猛跳着闭一闭眼,而后抬手去擦时,脸上却什么痕迹也没有。 放在任何时候风潇都不会轻信眼见的任何事,可是这次涉及到的是他心底里最痛苦的记忆,不得不冲动。持刀人侧了侧脸,面孔若隐若现,越想看清楚,越是似是而非。那人轻“嗤”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你站住!”风潇握拳追了上去。可是越追越远,越追越不见目标,越不得见越好奇,越好奇追得越专心。直到一步踏空,心里才大叹一声“哎呀妈呀上当了”。然而为时已晚。 ☆、第73章 眼见为实 (七十三) 大意大意,被人反暗算了。 眼睛一闭一睁,哪还有什么哥啊血啊,明明是自己从高架桥上失控般的走了下去,笔直朝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坠落。 风声那个大。刚要使出灵力试着悬浮,发觉第一体力不支,第二灵力好像被什么力量束缚,使不出。正盘算着这样一摔对灵人*损伤大概几个点,被车轮碾了的话损伤又几个点,就觉得腰上一紧,胃部猛地一勒,中午在蒋锋葬礼上吃的清汤寡水吐了下面玛莎拉蒂一车顶。 下落停止了,身体摇摇晃晃像钟摆。回头一看是阿姒,正满头大汗拉着他的腰带,昂贵的高跟鞋死死卡在桥栏缝隙里固定。 “手给我——”阿姒说。 风潇张了张口,又挑眉,在腰带断掉之前长臂一舒,大手握住她的手臂,自己发力抻了上去,继而攀着栏杆三两下爬回桥上。将近两百斤的重物,中了乌蟾蛊又不能用巫术,全凭一身力气,难为她了。 “多谢了。”风潇用袖子擦干净嘴,揉揉手腕来扶倒地的阿姒,嘴角带笑:“阿姒,你来救我,就是默认跟我结盟了?” “哼,我有的选择吗?玄臾都认定是我帮你陷害他了。”阿姒抓着他的手站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相看两厌,而后默契并肩往解放路走,“风潇,天下再没有比你更道貌岸然的人了。” “怎么说?” “你今天既然来学雷轰做好事,为什么不告诉纳兰德性?” “嗨,小事情,听说雷轰做好事就从来不留名。” “你是不敢吧?” “怎么说?” “你敢说你真是救蒋锋成全秦烬吗?实际上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是害了他们。”阿姒悲悯似的笑笑,“死后灵魂不归地府,反而逃之夭夭,往后千秋万代不得好生不得好死。更何况你知道,凡人根本逃不过玄臾和冥界的双重追杀。本来凡人生老病死都是常态,你无视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时间久了活着的人就淡了忘了。你偏偏怂恿他逃,无非是利用蒋锋逃魂引来玄臾的麻烦,让他没有精力再碍你的事,甚至把他逼回那边世界去。哼,你也怕你那主人知道了恨你吧?” “话不能这么说。”风潇认真反驳,“我不懂死亡的,你知道。对我们浮冰一族来说,‘来世’什么的,都是假大空,现世拥有,才是真正的拥有。我现在所做,虽然造成了他们必须亡命天涯的命运,但总好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8 过天人永隔,可以说每一秒都是赚来的。好比总有人冒死越狱,因为值得。与有情人亡命天涯或许也是一种乐此不疲,谁知道呢?” 阿姒愣愣看他好一阵,才又讥笑:“这么大义凛然,我都要感动哭了。可是风潇啊风潇,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这是好大一场局吗?要我来数数你一共利用了几个人吗?鬼差、蒋锋、玄臾、朱莎莎、纳兰德性、我……就你一个人干干净净,还装好人。血清?你告诉纳兰德性你给蒋锋注射的是血清是吗?谁的血清?你的?哼,明明是趁纳兰德性昏迷从他腿部伤口里挤出来的、混入林安森血液的血,你竟然告诉他是你的?” “谁说顺便帮忙就不算帮忙呢?”风潇施施然丢下一句,推开小楼后门进去。一楼各展厅已经关门上锁,只有墙角一只风力走马灯在窗缝透进的微风里不眠不休地转动,旁边“exit”的光依稀在墙上照出里面故事片的剪影。楼里楼外实在安静,看来计划奏效了,以往潜伏在小楼四周的妖力都被撤走了。风潇抬头看了眼,纳兰德性卧房灯还亮着,于是非常不绅士地准备先上楼,结果听到后面阿姒轻叫了声。 回头看时她跌倒在地,似乎刚才桥上拉他时脚腕受了伤。阿姒抬头看他:“我这样……都不能自己疗伤。既然我跟你结盟了,能先解了我身上的蛊吗?” “不能。”风潇果断说,“你体谅一下,我多疑。” “……”阿姒坐着不动,“那你替我捂捂伤处。” 风潇拨通电话:“建刚下来一下……” “你……忘恩负义!” “建刚是执业医师比我专业,你等等。”说完预备上楼。却听阿姒又道:“刚才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竟然让算无遗策的你都大意了?” “……果然是幻境对吧?”风潇顿了顿回身,“说明玄臾身边除了你还有巫族后人对吧?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别转移话题,你在幻境里看见了谁?莫不是……他?” 风潇不答,追问:“你真不认识?你们可是狼狈为奸了好些天啊,真不认识?还是说玄臾对你也有所保留?” “你看见他是什么样子?在做什么?你还记得你对他做过什么吗?”阿姒突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伸手拉住风潇裤子不让他走,“逃什么?” “不敢忘。忘不了。”风潇只好对她定定说。 “那你当纳兰德性是什么?” “该是什么?” “你动心了?还是玩玩而已?” “又要传音吗?”风潇不正面回答,蹲下身来看她,“哦我忘了,中了乌蟾蛊,恐怕妙音心传也失效了吧。真的失效了吗?来你跟我腹语一个试试——”说着拿手捂住阿姒嘴巴。 “……” “来,说‘风潇殿下你最帅’。” “……” “说了吗?” “……” “还真是听不见嘿……” 阿姒拍开他的手:“好,我换个方式问你,你平生爱过几个人?你不屑撒谎的对吧?” 风潇垂了垂眼,又抬起:“一个。” “好,很好,不枉你曾为他背负‘渎神’的罪名。那么,如果能再见到他,你会……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他。”俯到她耳边去,温言软语说得毫不迟疑。 有那么两秒没人说话,彼此看着对方阴晴不定的眼睛。直到王建刚跑下楼来:“什么事?” “今天的搭救万分感谢。但是,乖乖的别再耍小心思,虽然我们有前仇恩怨,但陈年旧事,我们既往不咎,一起把神农氏之魂带回去。我会带你回去,回去以后你如果愿意留在浮冰国,官职任你挑选。”风潇拍拍阿姒僵冷的脸,然后起身,“抱乔小姐回房。” “这这这这……” “你来抱。”阿姒道,“否则我可喊了。” 风潇眯眼看她一阵,又听楼上夜静无声,抬抬手示意王建刚退后,果真屈尊降贵抱了阿姒,有意轻手轻脚上楼。上到最后一层时稍作停顿,低声问:“他现在,在哪?” “谁?” “他。” “我以为你不想知道。” 上到楼梯拐角,却看到纳兰德性门缝里透出的光线慌里慌张忽闪几下,显然有人匆忙关门。风潇当时就明白了,站了站就放下阿姒,嘱咐王建刚给她回房擦药,自己走去纳兰德性房门。 幸亏隔壁安冬送完律师和证人医生后又赴了一场应酬回来醉得鼾声四起,否则今晚要热闹了。 风潇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纳兰德性装睡未遂露出的半个屁股和在空中划出优美曲线的被角,胖次上画着海绵宝宝,正面应该是胖大星,因为这套胖次是风潇替他采购的。 好,既然要装,一起装。风潇甩掉鞋袜,和衣倒在床上,翻身将人整个裹在怀里。 也不知道是发现自己睡得比较破绽百出还是不甘心忍气吞声,纳兰德性一个蛟龙出海从风潇怀里挣了出来,翻身盘腿坐在被子上,没受伤的那只脚过去踩住风潇胸膛,审问一样:“这么晚回来,你他妈是不是该向我解释点什么?” ☆、第74章 身世之谜 (七十四) 风潇本来还在怀疑阿姒是不是真的不能心语传音了,结果听他这语气……怒气十足,但也不是不可转圜,不像是听到了刚才对话应有的反应。这些念头闪过的同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当日的娱乐杂志,封面上有安天王和娇妻乔珍合拍的时尚大片,旁边爆炸字标题却写——联新千金与神秘美男子发生婚外情,金童玉女婚姻走向终点。底下附了张风潇和乔珍在片场被偷拍的模糊照片,两人贴面相拥。 就是《一棹天涯》拍摄某天纳兰德性威亚ng摔下来差点砸到乔珍风潇奋不顾身冲过去救她的那次。 这种照片要的就是模糊,模糊才显得是真事儿。 原来不是听到是看到了啊。风潇心下了然,嘴边却笑开,推他的脚想要起身,却被他踩得更死,只好握在手里不动:“我错了大人。” “……”这么坦白,纳兰德性一时倒不知怎么接了,“错哪了?” “我没有深夜跟阿姒约会,真的没有。只是偶遇。” 我擦,夫妻拷问即视感。纳兰德性张了张嘴,脸不知怎么“腾”一下红了,抽脚抽不动,恼羞成怒干脆踩得更狠,半天才支吾说:“偶、偶遇就抱回来了吗?” “她拉我躲车扭伤了脚。” “那也……” “而且她威胁我,拿娱乐圈巨擘千金的身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19 份威胁我,说我不抱她她明天就在媒体上造我的谣,写她是为我才跟安冬离婚的。我怕……”风潇仍旧攥着纳兰德性的脚,摆出一脸委屈模样。 纳兰德性顿时发出一声同情的“啊……”,瞅瞅床头柜上的杂志说:“这女人不守信用啊,她已经造完谣了。” “啊!那怎么办?”风潇继续演戏。 “……真是空穴来风?”纳兰德性狐疑,“乔珍这么多年都不肯跟安冬离婚,这回一见了你就同意离了,真跟你没关系吗?你们,不是说曾经有过婚约……” “婚约是有过,但从没有过两情相悦。”风潇说,“我们的婚约,是我父王的意愿。” “你们那边也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差不多。” “不对啊,既然没有感情,她为什么那么恨你?” “我说没有‘两情相悦’,并不是没有‘感情’。我与阿姒曾在同一天神座下共事三十多年,折合你们历法的二百二十八年,同生过也共死过,基本是刎颈之交。我虽然对她没有生出爱慕之心,但不保证她对我也没有啊。后来涿鹿之战,我们成了敌对阵营,我共蚩尤氏留守远古世界,她随主人赴往新生世界,也就是这里,从此音信全无。” 好玄乎!纳兰德性煞有介事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爱她?我看你那幻影戏里她原身很美啊,比乔珍好看百倍。” “好看的人多了去,我都要喜欢吗?” “也不是这么说……那么,婚约是你毁的吗?” “是啊。”风潇懒懒说,“怪不好意思的,阿姒的病根就是这么落下的。” “什么病根?” “性冷淡。” “……这么玻璃心?毁个婚约而已,就冷淡了?” “当然不止毁个婚约而已,她不小心看到了我跟别人*巫山,所以才……说白了是变得愤世嫉俗,憎恨世上一切*,觉得肮脏龌龊。你不觉得她现在看到别人恩爱就想破坏吗?不管是你和安冬还是我和你。有点变态了。”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看来她真是很喜欢过你,才会被伤得这么重。”其实刚才就是听到阿姒隔空传音叫他去走廊,才目睹了风潇抱她上楼的一幕。再加上近来阿姒的种种挑拨离间,基本可以确定,她要么是对风潇因爱生恨报复搅和,要么是真变态。 想想是挺变态的,不然一个女人怎么老对丈夫实施家暴呢?啧啧啧…… “谁知道呢,也或许因为被干的那个人是她比较难以接受的,太受刺激。” “什么人?” “你很关心我嘛?”风潇笑,“不说他了,六千年前就已经不在了的人,一粒尘埃而已。”说完见纳兰德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于是握着他脚的手开始沿着纤细小腿摸上去,趁其不备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纳兰德性心想这话是“死了”的意思,人家六千年前的前任,还记挂也好忘干净了也好,都不是自己该管的。可还是有点不爽。拿膝盖去磕他,却把伤口再次拉伤,“嗷嗷”大骂,“给老子滚下去!” 风潇也不为难,扶他坐起身换绷带。换之前又挤压伤口,让新鲜血液流了几秒,才停手。纳兰德性挣扎大骂,他死死按住,说:“别闹,放放毒血。” “武侠小说看多了哇?老子又没中毒!” 然而当他暖暖掌心覆上来时,疼痛立刻减轻了一半。“呼哧呼哧”一阵,也就骂不出了。 “风骚,我知道自己是半条命的人,不想干预你的私人事情,也不指望你是个见义勇为的活雷锋。我就想让你不要隐瞒跟我有关的事情,稍微坦诚相见些,我也好配合你完成使命,可以吗?” “嗯。” “你从林安森家偷来的东西……是不是《粉墨梦》原稿?” 风潇看了他一眼,起身脱衣服。 “问你话呢你正经点!” 继续脱衣服。 “你这样可就被意思了啊……” 脱到只剩内裤。还脱。 “风骚你再这样我可报警了啊——” 结果风潇脱完内裤并没来扒纳兰德性,只是一把扯烂自己的平角内裤,一本泛黄的书从里面掉了出来……原来有夹层。 “啊,本来没这么黄的,怎么放了几天变色儿了?”风潇捡起书坐到床边纳罕。 “……放屁熏的吧。”纳兰德性拿眼白翻他,本来通红的脸现在变得五颜六色,低头瞄一眼他赤身裸/体的坐姿,无语地夺过书一看——《粉墨梦》口述手稿。扉页有两枚印章,“钟蝶梦”一枚,“沈周南”一枚。这书,就是不久前被人设了幻境诱他误入、跟踪前去从沈家老宅里偷走的那本,钟蝶梦十年前送给大爷爷小爷爷的那本。 “果然是这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风潇按住他准备翻书的手,诚恳地望着他的眼:“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对你都是出于善意。” “不告诉我找到书的事情,也是出于善意?” “是。怕你接受不了。”风潇点头,“准备好揭开你的身世之谜了吗?” 身……身世之谜?!我靠,心里震惊之外,怎么还有点莫名雀跃呢?老子不会是佛陀转世吧?再不然是满清皇室一脉单传的后人?要不怎么姓“纳兰”这种少数民族姓氏……不对不对,首先“纳兰”不是他的本姓,其次满清皇室姓爱新觉罗,再次皇室怎么可能一脉单传,再再次他也没兴趣跟溥仪攀上祖孙关系。 天呐,该不会是南明朱皇帝后人的后人吧! 身世之谜,到底是啥?就在……这本书里吗? ****** 这年开春,蒋锋的死轰动一时,但其实是托“秦烬失踪”的福,毕竟在公众眼里,幕前大于幕后,明星大于导演,导演大于制片人,制片人大于投资人,以此类推,所以秦烬作为第一个获得金橄榄大奖的华人导演,颜又好,实在比他背后的男人蒋锋要著名得多……其实这顺序整个反了,有钱的才是大人物,明星导演都是小喽啰。不过whocare。 秦烬失踪了,说好的继续拍完《一棹天涯》,也只能先搁浅了。好在蒋锋最后留了一笔钱,填平剧组开销,虽然没能给大家带来预期的名利双收,但好歹没让一个人亏损。 恶灵演艺公司有天王安冬和新晋人气王大纳兰德性加持(注:‘大’是用来区分哥哥和已故弟弟的),年初许多剧组和节目找上门来,博物馆开张数月后盈利首次出现正增长,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0 公司渐渐也算步入正轨。 日前,恶灵演艺公司广发英雄帖,征集编剧、演员、后期——预备筹拍《粉墨梦》。 ☆、第75章 产检风波 (七十五) 筹拍《粉墨梦》,目的有三——一为纪念大爷爷小爷爷以及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时代,二为散布消息公开寻找《粉墨梦》撰稿人钟秦和书中提及的老影人,三为震慑林氏大悦。 万没想到,《粉墨梦》原稿中被删减的部分,竟然只是说重要也不重要的一段话——讲的是大悦创始人林景襄与上世纪初著名词曲作家“南华公子”沈周南是多年故交,也曾在沈周南投资开办的“粉墨电影制片厂”供职,战争年代曾受过沈家的救命大恩,解放后又占用了沈家亲友替沈周南准备的身份逃出国外免于灾祸,所以一直感恩戴德。后来得知沈周南和纳兰楚客在一起后没有子嗣,已经凭借收购老东家的旧产业发家致富的林景襄主动将次子林方华过继给沈周南,以报答一生所受沈家无尽之恩。 这林方华,与林家第二代林振华、林江华、林梦华同辈,也跟林景襄私生子、林安森亲生父亲林申同辈,被送给沈周南后,却没跟“沈”姓,而是姓了“纳兰”,算是沈周南对纳兰楚客的一个疼惜,补偿他一辈子不肖不孝跟了自己这个大男人。这林方华就是纳兰德性的父亲,被他口口声声称作“画家”的纳兰绅。 所以说纳兰德性是林家的正统血脉,算下来比林安森那野种还纯正。而大悦的基业,都是大爷爷沈周南解放前一手建立起来的。 就这么一段尘封的往事,几十年来不为人所知,根据钟蝶梦临终前的口述记录在这本回忆录里。执笔人是她唯一的亲孙子——钟秦。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是分隔线) 老子居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纳兰德性看了,心里“卧槽”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滋味怪怪的。第二天起来才缓过劲,心想跟老子有毛关系。 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也并没有认祖归宗的冲动,但说不好别人会不会像他这么豁达。毕竟林家家大业大,万一有人忌惮他们父子得知身世后回去分家产……这么越想,越觉得可怕。该不会自己前次的中弹身亡、画家的离奇失踪,都跟这身世之谜有关?包括死在沈宅里的闻达……难道,林家有人要灭知情人的口? 封锁丑闻,说得通。 不对不对,闻达的死是因为风潇,这事情已经说明了了。那么就是灭他父子俩的口? 直觉,这《粉墨梦》里被删减的部分,一定跟自己胸口那一枚子弹有关系。 想到这里不觉已是毛骨悚然。不好!画家有危险,该不会已经……不,不能,不可以。 因此要掌握更多证据,来证实猜想是否正确。可是那个钟秦,张开全自从去年得到纳兰德性“查钟蝶梦后人”的命令就开始满世界人肉,可奇怪的是,到今天为止毫无线索。仿佛世上压根没有这个人一样。而钟家似乎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已知的是钟蝶梦是孤儿来着,而钟秦父母早亡,从小跟着祖母长大。 最奇怪的是,尽管关于纳兰绅父子身世的来龙去脉已经讲得十分完整了,这本《粉墨梦》里仍然被撕掉了一页。而风潇断然说不是自己所为,说从林安森家偷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缺页的了。所以书页被撕掉的时间无从得知,那么可见秘密中还有一重秘密被隐藏起来。 身世谜题都揭露了,被撕掉的那页上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呢……太难猜测。 纳兰德性花了好几个晚上才绞尽脑汁想出来筹拍《粉墨梦》这个三全的办法,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才了——既能公然寻找上世纪老影人从他们那里打听些旧事;又能逼钟秦现身,或许他知道些更多的什么;再者假如林家人真的害怕这身世之谜见光,那他干脆就大张旗鼓公之于众,逼幕后黑手露出马脚。 反正,也早想把大爷爷和小爷爷的故事搬上大银幕了。 ****** 选角。 本来《粉墨梦》就是以不同人物事件划分板块的,没有唯一主角,好比《建国大业》《赤壁》那种,但问题是,钱有限,估计拍不出一二三线明星轮流出场秀的效果。于是纳兰德性私心,请了业内一名极其专业的编剧,大刀阔斧改剧本,把沈周南和纳兰楚客提升为绝对主角,反正拍的是粉墨电影制片厂的故事,沈周南本来就是贯穿全篇的线索人物。 不过有关林景襄送儿子的一段,暂时只让主编剧知道,没有公诸于众。主编剧口紧,信得过。 选角是个大难题。心中早已属意卢俪出演一代名伶钟蝶梦,其他人物可以用些演技好底子佳却苦于没有背景红不起来的二三线演员,便宜好使,又不砸招牌。至于沈周南和纳兰楚客,当然由纳兰德性亲自出演其中之一。最终敲定自己演小爷爷纳兰楚客,毕竟外形气质都更像他;大爷爷军阀世家出身,又经历时代洗礼显得沉稳沧桑,骨子里的风流倜傥,一般人学不来。 说白了,受就老老实实演受,憋逞能露怯。 接下来几天都在选角,低价续租了梦烬老总办公室,梦烬工作人员也一并接手,因为蒋锋家人正打算解散梦烬来着,毕竟没了秦烬,梦烬也就相当于空了,再没有发展前途。至于贺兰欢……他自己拟了一份续约合同,标价五千万。纳兰德性表示根本不会买他,自己找下家去吧。 进驻市中心豪华办公楼,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导演编剧左拥右抱……管他左啥右啥,反正济济一堂,煞有介事面试演员。演员进门的时候他表现出一副色眯眯很难搞的模样,等到一些演员上当来卖弄色相勤献殷勤的时候,他又脸色一变厉声训斥“你他妈以为老子想潜规则你吗?滚滚滚滚蛋”。还有御用管家风潇给他一个人端茶倒水……当大老板的感觉,爽,倍儿爽。生前一向被人挑挑拣拣,哪有过自己挑拣别人的时候。谁谁谁家干女儿,谁谁谁家小情妇,谁谁谁家关系户,全他妈滚蛋。如果这部戏能红,纳兰德性必然是要捧一些自己欣赏的演员,好歹死了也是仗义疏财的英雄好汉;如果不能红……那请不知名演员也比较省钱嘛。 就是办公室阳台上那几盆花……让人有点睹物思人。蒋锋和秦烬的时代就这么匆匆过去了,距离《芳菲歇》夺得无上荣耀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好像昙花一现。 ****** 这天午后王建刚陪朱莎莎去医院做产检(……),临走前跟风潇撂了句气势明显不足的狠话:“殿下,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1 如果检查结果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老王我……跟你没完!” “他跟你啥没完?”王建刚前脚走,纳兰德性后脚就好奇地凑过来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把莎莎怎么了?” “睡了。” “……” “你觉得可能吗?我是身负诅咒的人,到目前为止也只能选择性硬起。” “什么选择性……” “只能对你。” “哦那倒也是……”纳兰德性眨眨眼,一副用心安理得伪装起来的羞赧,点头,“那莎莎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还甘愿冒着犯罪的风险帮你做那样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给蒋锋注射的是什么东西吗?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知道,我都告诉她了。” “一点都不惊奇?竟然就甘愿给你当枪使背黑锅?我就不信你没色、诱她!” “或许有那么点点?没办法我太帅了。”风潇也不谦虚,“但真正的原因,等稍后拿到产检结果你就知道了。” 这么玄乎?该不会检出来孩子姓纳兰?? 说完手机响了,风潇拿出一看,是短信息,挑挑眉展示给纳兰德性:“我坦白,这个女医生倒实实在在是被我色、诱的,已经骚扰我很多天了。她起初不肯作伪证来着,张开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没用,我只好……” “只好怎么样??” “只好嫁祸她,把我们捏造的药品批号加到她的医务记录本里,然后亲自去威胁她。反正最后一天是她负责蒋锋,出了事不但要丢饭碗,摊上官司也在所难免。” “……不是说色、诱?” “你不觉得对于这样一个女博士来说,我从一露面开始就是一种赤果果的色、诱吗?” 纳兰德性白眼翻得眼神经都抽了。 下午的面试依旧没什么惊喜,一个个旁系院校科班生花里胡哨看着都腻。差不多进行完时,王建刚一个人回来了。一见风潇就扑上去,抱着他唉声叹气又叹气,恨不能老泪纵横。风潇心下顿时明白了结果,也叹口气,两手一搭白眼朝天任凭他抱。 “莎莎呢?”纳兰德性试图剥开那两个“如胶似漆”的大男人,未果。 “送回家了。她的身体需要休息,我最近不想她操心我们公司的事了,没事也不要她去小楼了,小楼人多,乱。” “是怕我继续利用她?”风潇讥诮似的问。 “殿下……我……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风潇拍拍他的肩:“师兄啊师兄,别人不信我还说得过去,可是你,你可是我一路看着留级下去的啊,我们曾经那么好,在我还有资格当你师弟的时候,你第一反应居然是质疑我!太伤我心了!” “等等等等……什么个情况?”风潇简直堪称影帝,纳兰德性一时摸不着头脑,“他误会你什么了?” 话要从头说起。风潇划拉开身上的树袋熊,问他要来朱莎莎今天的产检报告,看了看摊在办公桌上,指着上面肉嘟嘟的b超彩图对纳兰德性说:“看到这里了吗?小尾巴。” “……啊看到了,这个!” “那个是脚。我说这个。” “你指头起开点——” “……” “哇,这孩子好早熟啊,才十五周而已小鸡/巴就这么明显了,好可爱啊~~” 风潇一个眉高一个眉低看他:“我有说‘小鸡/巴’吗?我说的好像是‘小尾巴’吧?” “啊你不是代指吗?这真的是……尾巴吗?返祖现象?” 风潇摇摇头,伸手向王建刚:“上周的检查报告拿来。” “这里这里……”王建刚忙从怀里掏出。风潇将两张图拼在一起作对比,除去比这周的胎型小些外,上周图里孩子头上尾上似乎还真比这周多许多奇奇怪怪的形状。 “上周的彩超,孩子不仅尾巴比现在长,头上还长着犄角,是个怪胎。”风潇坦然陈述。 ☆、第76章 半篇曲谱 (七十六) “怪胎是……什么意思?”纳兰德性眨眼费解。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灵山十巫吗?”风潇说。 “记得,不过哪十个来着?我记不清了。” “巫咸,主宿命;巫即,主导灵;巫朌,主巫医;巫彭,主化物;巫姑,主诅咒;巫真,主天相地理;巫礼,主七情;巫抵,主历法数算;巫谢,主天工营造;巫罗,主声色。十巫各有专长,最初生于灵山,后被灵山梦神分派去辅佐天下十大部族首领,各忠其主。后来涿鹿之战,天地分崩离析,十巫中几支留守远古世界,几支随君主来到这里。来到这里的有——追随神农氏的巫罗、追随四岳氏的巫抵、追随赫胥氏的巫即、和追随轩辕氏的巫彭。” 纳兰德性从抽屉里随便抽了纸笔:“再说一遍我记下——” 风潇没理,继续往下:“还记得阿姒是巫什么吗?” “巫……罗?” “对。”风潇点头,“阿姒八十年前坏过建刚的一桩姻缘,阴差阳错成了朱莎莎的干姑奶奶。朱莎莎的亲祖父、被阿姒吸走巫灵之力、变成纯粹凡人的那个男人,是一名巫即后人。我刚才说过,巫即主什么?” “你他妈讲就讲,总提问做什么?谁能记住那么多!” 风潇眯眼瞪他,一副“不爱听拉倒”的样子。王建刚摆摆手从中调和,接上话头:“巫即主导灵,也就是说,把灵力从一个人体内转移到另一个人体内,这个技能别的巫人是做不到的。要不是因为这姓朱的是巫即,阿姒也不能轻而易举占据他与生俱来的灵力。所以其实莎莎体内生来就隐藏着巫即的基因,虽说血脉已经沉寂。只需稍稍一激发,就能重新获得巫人天赋。” “所以……老王你说风骚对莎莎做了了不得的事情让你义愤填膺,难道是激发了她的巫力?”纳兰德性突然恍然大悟。 “没错。”王建刚说,完后深深叹一口气。 “啊,明白了,所以说风骚你之所以让莎莎去给蒋锋注射血清,并不是想找个事迹败漏后的替罪羊,而是想借用她身体里的巫即之力来导灵吗?正好巫即善于导灵、而蒋锋赫胥氏又是他们的旧主人……你居然要把自己的灵力传输给一个陌生人?!!你……我也真是错怪你了,你太了不起了风骚,真的,了不起!生得伟大死得……” 风潇咳嗽两声,心安理得收下赞美,并没解释说其实注射的是他纳兰德性的血、传输的是玄臾的灵,除了操作过程中耗损了点灵力,压根没对自己造成任何损伤。他非要觉得自己善良伟大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2 ……那就让他觉得吧,挺好。 “可是变回巫即身份……莎莎不就不能跟凡人恋爱结合了吗?但她已经有孕在身……啊,风骚,莎莎肚子里的小怪胎,该不会就是因为你吧!这可要不得啊,缺德的事情……” “我起初会那么生气,也是以为殿下为了帮奇奇你实现愿望救蒋锋,利用了莎莎,害她孩子变成怪物。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殿下早就探到莎莎肚子里气息不对,心里疑惑,又亲自向她打听,得知胎儿前几周真的被查出不知名先天病变——不仅肢体畸形,血型也跟母亲的有些冲突。莎莎自己默默扛了很久,连我都没有告诉。殿下于是猜测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孩子的父亲——是个巫族后人。”王建刚敲敲桌上的两份报告说,“所以殿下才敢激发莎莎体内隐藏的巫即灵力,一方面救蒋锋,一方面也是救莎莎母子。我刚听殿下这么说也觉得太扯,可是检查结果证明,殿下是对的。恢复灵力后,孩子果然比上一周健康了许多。还好挽救及时,分娩之前,莎莎和孩子,应该够时间慢慢好起来了……” “孩子父亲也是巫族后人?莎莎家族好不容易抹去了骨血里巫人的烙印,可以跟心爱的凡人恋爱相守了,结果到了莎莎这里又碰到了巫人,这不是造化弄人?”纳兰德性惊奇。 “可不是太巧!”王建刚恨恨拍桌,咬牙切齿,“不要让我找到这个人渣……不对,巫渣!明知自己身份特殊,竟然还让莎莎怀孕,怀了孕又抛弃妻子一走了之!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是啊简直不是人!”纳兰德性也跟着义愤填膺。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风潇这时淡淡插一句,两人顿时觉得也有道理。 “不过你怎么能替负心汉说话呢?风骚你这是立场问题!” “巫罗、巫即,一个、两个……”风潇勾勾唇角,“让我们来期待,接下来出现的会是巫什么?” “殿下你不会是想……”王建刚渐渐拢眉,心思沉重。传说集齐十巫,就能……就能……哎呀我擦,就能干啥来着?念书时候学过,忘了。 这边总裁休息室里,三颗脑袋正凑在一处说着话,门突然被人叩响。蒋锋的秘书小姐说,隔壁又来了个面试的。然而面试时间已然过了,外面天都黑了。 “叫他明天来。”风潇起身预备下楼。 “叫他等着。”纳兰德性却说,“别人好容易来一趟,别白跑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咱俩谁是老板?” 风潇不说话了。 “做人干嘛那么苛刻,真是!”话刚说到这句,就听有悠悠钢琴声从五步外面试厅门里传出。好熟悉的旋律……乍一听是大爷爷写的《和光同尘》,再一听却又不同,和弦部分似乎被改过,但听来既不单薄也不违和,浑然天成像是另外一首独立曲目,而且完全是大爷爷的风格。要改也是高人改的。 推门的一瞬间,纳兰德性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这旋律曾在某处听过——林安森绑架他去的套房里。那天一遍遍回放,要不是实在不通音律,估计都能背下来了。 墙根哑光黑三角钢琴后面露出一撮紫毛。说明第一这人不算高,起码露不出头;第二是个短发,还是个染了紫色的短发,性别待定;第三这琴弹得实在不咋样,蹩脚生疏。 等到三个人站定听了半分钟后,琴声倏然中止,断在一个甚至不是句尾的音符上。那人站起身,约莫一米七三点二的个头……别问为什么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第一章里就已经强调过纳兰德性拥有特殊的目测身高技巧,虽然最后往往被证实存在上下五厘米的误差……反正这男人看起来瘦瘦小小,弱不禁风,但样貌实在让人惊艳乃至震撼——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好看,反正眼鼻口耳都形状尖锐而夸张(眼极大、耳极尖,鼻极挺、唇极薄),仿佛五官中每一个都要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轮廓棱角都带着凌厉,却偏偏又让人觉得古怪得好看、古怪得恰到好处,一眼就忘不了,越看还越舒服。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丑帅吧。 最特别的是,他两只瞳子颜色不一样。一只棕色一只紫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 一身褐赭色的右衽系带粗麻布短衣,打扮得像个古代樵夫,介于邋遢与潇洒之间的一种随意气质,配他那张脸有一种反差的好看。 “您是来面试哪个角色?”纳兰德性下意识问,心里盘算他这外形条件倒蛮妖娆的,演四十年代初粉墨小生何焰正合适。 “不是角色。”那人走过来,这才被人看到他背上还背着一把二胡,“在下姓秦名乐字室篁,是秦友仁戏曲学校的现任艺术顾问。” “秦始皇,好霸气的名字!”王建刚感叹。 “不是‘始皇’,是‘室篁’。” “‘屎黄’?卧槽,也太恶心了点吧?” “老王你滚一边去。”纳兰德性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跟秦乐握手,“您好,没猜错的话您就是秦友仁老先生的曾孙,‘陋室铭’的‘室’,‘独坐幽篁里’的‘篁’,秦室篁秦乐先生?” 一室幽篁,本来是绝顶意境的名字。 “正是在下,幸会幸会。” 这人来过电话,约了今天见面。 秦友仁是小爷爷纳兰楚客儿时学戏的恩师。纳兰楚客不是科班出身,全凭一腔爱好,因此没受过什么毒打,十几岁上常常在茶楼里客串玩票挣些小钱养家,没想到变音后反倒比少时嗓音还清亮,突然间崭露头角,名动天下。那时候多少军阀豪贵争抢包养,纳兰楚客吓得都不敢唱了,就差举家搬回老家去住了。好在很快遇上了贵人沈周南,转战电影界,受他独宠又避免了沦落风尘的下场。沈周南看上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得天独厚比别人生得英俊潇洒些,手里又刚好有个电影厂,能名正言顺来拐纳兰楚客。 话说回来,秦友仁老先生仙逝多年。听说他的曾孙继承衣钵,纳兰德性就试着联系了。 “我们公司想聘请您为《粉墨梦》电影的戏曲顾问,不知道您意下……” “乐意之至。”秦乐笑。换了个角度看,他双瞳颜色还是一紫一棕,可见不是光线使然。 “请问您为什么背着二胡弹钢琴?” “啊,本来是担心你们这里没乐器,就带了家伙来。” “再请问您身在曲艺世家为什么钢琴弹得那么烂?” “嗨,术业有专攻,下回给你弹二胡。” “哦……还有请问,您刚才弹的曲目……”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3 “是我曾祖传下来的谱子。”秦乐直言不讳,“南华公子写给纳兰楚客的《和光同尘》。” “……怎么会?”纳兰德性惊奇。身后风潇也不动声色挑了挑眉,竖耳仔细去听这话头。 “听说《和光同尘》有两个版本,您想必知道?”秦乐狡黠地笑,“同一个主旋律,不同的和弦组成。传说它们单独可以成曲,但组合起来更是一首惊才绝艳的绝顶佳作,可以说传世的只是两首半曲。我曾祖手里的谱子,是当年灌唱片用的版本;而纳兰先生家藏的谱子,则是被隐藏的版本。除了你们家人,没有人听到过完整版本的《和光同尘》。” “我还真不知道……”纳兰德性哑口无言,觉得自己这孙子当得真不称职,“那您可以把您那半首曲谱给我看看吗?” “哦,这正是我要问纳兰先生的,”秦乐依然是笑,“我想,既然要拍《粉墨梦》,这么重要的一首曲子怎么能不出现?不如我们两家把谱子结合起来,做成电影的主题曲怎么样?” “当然是好想法!可是我家谱子……嗯那个……丢了。”纳兰德性窘迫挠头,“本来在铺架上搁了好些年,前段时间博物馆装修,不留神不见了。” “什么?”秦乐眉头一沉露出不悦,仿佛他才是被冒犯的那个,半天才舒展表情,径直向门外走去,“不妨再找找?找到了打电话给我,我再来。” “屎黄先生的谱子为什么不能先拿来给我们看看?”风潇拦住人。 “食谱有祖传一说,岐黄有秘方一说,这谱子既然交给我曾祖保存传世,那就是我秦家的传家宝,不能轻易示人的吧?”秦乐笑笑拨开风潇的手,若有若无盯了他眼睛片刻,表现不卑不亢,“纳兰先生是曲子作者传人,等到您们肯拿出那半首,我自然也会贡献出我这半首。《和光同尘》合并面世,这可是一件盛事,必须谨慎。” ☆、第77章 相交甚欢 (七十七) 秦屎黄走得颇潇洒。 纳兰德性在后面追悔莫及:“真是没想到,这《和光同尘》原来是分开传世的,谱子还那么稀罕。我从小听大爷爷弹,竟然也没当回事。搁现在这行情,八成能卖不少钱的吧……” “……”风潇问他,“听了十几年,就没有记下谱子吗?” “唉!这就是最最遗憾的地方了!你说我爷爷们也真是,别人家大人都逼着小孩儿学这学那,我家里居然连奥数班都不给我报。家里摆着架好钢琴,偏偏大爷爷从来没想过教我,害我一点都不多才多艺……倒是画家屡次试图拐我去学画。”纳兰德性扼腕叹息,“不过我也理解,大爷爷小爷爷都是动荡年代里过来的人,不想后代再锋芒毕露大起大落,尤其看我小时候长那么可爱学了艺术一定会是个祸害……反正家里积蓄够我好吃好活,平平淡淡一辈子最好。是我自己心野,非要跟了秦烬去拍什么破电影。画家也是的,心野。人嘛,总觉得自己最了不起,总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叛逆长辈……喂喂,听我感慨人生很无聊吗?风骚你给我回来——” 风潇匆匆出门是因为看见一个人影——阿姒。 “怎么?”风潇挑眉问盯着自己脸似笑非笑的阿姒。 “没什么,只是很佩服你。”阿姒还笑,抱手倚门,“世上再没有比你聪明的人了风潇,真的。从来好像,所有的难题都能让你处理得面面俱全,万无一失。明明就是利用了蒋锋利用莎莎,利用了莎莎又利用我,偏偏你最后还能顺便做出一副帮到所有人的圣人姿态,让大家对你感恩戴德。你那傻属下,不要太被你感动哟。” “我说了,顺便帮忙就不算帮忙了吗?” “算,当然算。”阿姒狠狠点头,弯眼又笑,“但是我,很想看看你两难的样子。总有一天,总有一件事一个人,会让你失了你的从容。我等着看,看你方寸大乱,看你慌不择路。” 纳兰德性跟出去后也不唠叨了,正看见两人交头接耳,十分不悦地问:“乔小姐怎么来了?” “来敲定我们家安冬的角色啊。是演沈周南吗?” “待定。”纳兰德性戳一戳拐杖,又举起来在两人中间划拉一下示意风潇不要离人家太近,“说实话安冬的气质不太符合我大爷爷,不过乔小姐不是已经跟安先生离婚了吗?” “婚是离了,可我还是他的经纪人。”阿姒笑着挑了眼风潇,“不好意思,我跟风管家有话说。” “什么话?要私下里说吗?” “要。” 纳兰德性一口气噎住,半天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大度地点头说好:“老王,去开车,我们先回,风管家自己走回去。” “啊?哦……” “哦对了,你身上有钱吗?”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问风潇。 风潇不解,浑身摸出来几把钞票。纳兰德性心满意足地统统没收,又问:“公交卡呢?地铁票,都拿出来。” 通通上交。 “搭女士的车不礼貌,知道的哇?”纳兰德性咧嘴笑笑,拍他肩膀,“晚上自己走回来。二十站地而已,不远,我等你。” 风潇看着他背影一瘸一拐进了电梯,嘴角漫起一种似无奈似有趣的笑意,好半天都没留心听阿姒有没有讲话。等到回过神才发现阿姒压根没有开口,也一直在旁边盯着自己看,眼神晦涩。 “不觉得这凡人很有趣吗?”他若无其事说,邀阿姒进办公室坐。 “有趣吗?”阿姒反问,“想想他最后要被你缴命,倒是挺有趣的。” “说正事吧,联系得上神叨叨吗?” “暂时不能。”阿姒直言,“你给我的咒语我都试过了,癸申讯道有微弱的信号,但很混乱。我感应到两个世界灵力场之间的抵触力前所未有的大,甚至有相互倾轧互相腐蚀的迹象,比起两千年前我试着联系灵山时候不安定得多。” “你联系过灵山?” “试图。” 风潇顿了顿,没说什么:“眼下联系不上神奴大人,我们就无从得知玄臾逗留在这边世界除了抢夺神农氏之魂以外还有什么目的。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赶紧坏了我的大事回家去邀功重要……你说是跟那本书有关?” “是,他这么说过。”阿姒将那天在由她布置的沈宅幻境里听到玄臾说的话复述一遍,“‘刚刚才得到这本书,还没好好加以利用,我怎么能回去’,我催促他带神农氏之魂离开时,他这样说。” “书?《粉墨梦》?原稿已经现世了,里面隐藏的无非是一段八点档狗血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4 剧情,一个凡人的身世之谜,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呢?”风潇皱眉喃喃,“难道跟那缺页有关?” 阿姒耸肩:“别问我,我只是想回家,谁带我回家都是一样的,不参与你们这些纷争。” “那些妖兽……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看还大有越聚越多的势头?难不成那书的缺页写的是召唤令?或者是什么失落多年的密咒?” “妖兽好像真不是玄臾召唤来的,他没那个能力。”阿姒说,“貌似是妖兽们自己从时空罅隙里逃窜过来的,并且越来越多,玄臾只是用秘术对它们进行了操控利用而已。最近我见了几只具有智慧的高等妖兽在人迹稀少的山林里出没,生吞豺狼虎豹为食,只怕再多下去就会对凡人造成威胁……我还想问你呢?那边世界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战争?灾难?上一回妖兽大量涌现,还是因为你们那边蚩尤氏带领所有人族跟天毒国凶兽大战两百年、造成生灵涂炭才逼得游离妖兽出走这个并不适宜它们生存的世界的。” “我来时并没战乱也没天灾。这也正是我想让你尽快联系上神叨叨的另一个原因。” “嗯,事关重大。” “可是玄臾为什么又要《和光同尘》的谱子呢……”风潇眯眼,“今天来的这个人,也是要《和光同尘》的完整谱子……” “你说刚才下楼的那人?”阿姒问。 “见着了?有没有异样?” “气息正常,灵力探不到,要么是凡人,要么是深藏不露。”阿姒端详自己的红指甲,“擦肩而过瞧也不瞧我一眼,八成又是你们这样的死基佬。”最后三个字咬牙切齿。 “听你这么一总结,我猜想……”她又说,“《粉墨梦》、妖兽、《和光同尘》、玄臾的神秘目的,这几件事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说不定他抢夺神农氏之魂,只是来这世界顺便的事情。” “所见略同。”风潇屈指叩桌面,若有所思,“阿姒,巫罗主声色,六千年了,你这本领有没有退化?” “退化了就不选择做娱乐界大亨的女儿了。” “那就好。”风潇拿出手机,接了桌上的bose音响,点播放键之前从抽屉里拿出纸笔递给阿姒,“这里是《和光同尘》唱片灌录版的那半首。今天来的那人故弄玄虚,不肯拿出家传曲谱,市面上我也找过,买不到上世纪的唱片。可是我搞来了音频,你听听,看能不能默写下来谱子。” “好。” 结果声音放出来的一瞬间,正襟危坐的阿姒直接就喷了。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音响! “这音质是怎么回事?‘兹拉兹拉’好刺耳。” “忍忍吧,翻录的。” “这怎么还有男人的娇喘呢?艾玛又变成忘情的呻/吟了?” “纳兰德性的。” “……什么!你给我听什么龌龊的东西——”阿姒脸色突然黑了,直到录音里响起另一个男人的讲话声,他说,“九弟,我想要你……啊——”林安森的声音,最后好像受了重击失声大喊。 阿姒愣了愣,恍然大悟:“这是纳兰德性被绑架那天录的?” “是。” “你早在房间里安装了监听设备?” “不是。他内裤里。”说到这里,录音里非常应景地响起一声闷屁。林安森骂了句娘就继续在那边窸窸窣窣包扎自己被精契烫伤的宝器。 ****** 那天风潇果然守信走着回家。 本来阿姒是要开车载他的,他说不必。阿姒临走还嘲笑了他,说:“你让我跟安冬离婚,我也离了,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单身安冬放在纳兰德性身边,不是说他就是纳兰德性最大的心愿?你随时可以撮合他俩完成你的任务,为什么还不动作呢?” 他答:“总要先解决了玄臾的问题再说。” “先抽离神农氏灵魂,再心无旁骛对付玄臾,也是一样的。” “那多不好玩。”他说。 “你说的好玩,就是指不停地帮他实现没必要的心愿吗?我看你真是扮阿拉丁神灯扮上瘾了。” 这句风潇没回,因为他至今还没查辞海“阿拉丁神灯”是个啥。 一进家门就看到二楼纳兰德性房间门闪了下,想是有人匆忙回屋去了。回屋之前在做什么呢?无非是爬在走廊栏杆上等着看他是怎么回来的。想到这里,不由得莞尔一笑,脚下的疲惫顿时都不觉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把“回小楼”改口成了“回家”。 凡人有句诗,“浮生如逆旅”。“逆旅”是旅途客舍。假如对于他无尽漫长的生命来说,遇见纳兰德性是一段短暂的旅途,那说实话他还蛮喜欢这“逆旅”和这“旅中人”的。明知不长久的东西,最有一种叫人说不上来的……眷恋。 但是,也仅此而已吧,再多的,不能有了。感谢玄臾还在那边搞小动作,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延迟与“逆旅”分别的借口。 “回来了?没吃饭吧?没吃饭先跟我对戏吧。”房间里纳兰德性靠在床头拿着剧本初稿使劲看,装模作样,非要人相信他一直都在做这项工作不可。 “好。”风潇非常自然地解扣脱衣,前段日子刚订制回来的黑锦长袍,顺手往衣架上一搭,正好将纳兰德性的衬衣裹了个严严实实。里面穿的是白背心、运动短裤。纳兰德性给搭配的。 “沈公子,今日听哪出?”纳兰德性一边瞧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一边已经入戏,脸上不卑不亢,神情淡漠疏离。 “我不知道台词。”风潇凑进被子里来取暖。 “听《南柯记》。” “《南柯记》是什么?” “蠢货,这句是你的词。” “哦。”风潇又缩一缩,“楚老板,今日听《南柯记》。” “啊!滚!手拿开!凉死老子了!”纳兰德性突然窜天猴一样从被子里钻出来,因为风潇两只冰凉的手已经蛇一样钻进他的裤腰。 “外面下雪了。”风潇躺平看他,“我走了二十站地。” 看他那样子,是有些昏昏欲睡,脸颊绯红,发烧的样子。探了探果然烫手。 “你不是灵人么?” “灵力耗损太厉害,还没恢复。你说过我躺了你养我,结果还让我这么操劳。” 我勒个擦?这大眼睛眨巴的,这小嘴儿瘪的,乳齿无辜,乳齿可怜,乳齿叫人把持不住…… “不管,来我们继续……沈公子……啊呀我去——” 本着睡一觉少一觉的原则,风潇又把他睡了。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5 当然纳兰德性也只是欲拒还迎地意思了几下,就扔了剧本从之。是夜,雨雪霏霏,相/交甚欢。 ☆、第78章 粉墨是梦 (七十八) 粉墨博物馆闭关三天。 倒不是纵欲过度君王不早朝,而是为了拍《粉墨梦》定妆照。 解放路小楼可是实实在在的故事背景地之一,王建刚、张开全、薛小西领着一帮工作人员忙活了半上午,就把小楼按着老相片恢复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模样。典雅极了。那时候南华公子耽于男色,一手捧红纳兰楚客不说,还一掷千金为他买下这座豪华小公馆。名噪一时的典故。 纳兰楚客贪财,沈周南好色。纳兰楚客贪财而道貌岸然,沈周南好色而道貌岸然。天生绝配。 那时候纳兰楚客义正言辞表示“我勉强算是戏子但绝对不是婊/子,收了你的房子像什么样子”,然后就心安理得只收房契不收房,还是私下里默默地收,对外摆出一副不占人一点便宜的矜持样。无非玩弄沈周南的玩世不恭不肯认真,报复般把他吊着搁着戏弄着,要他为自己的好色买账,谁叫他三番五次拿“房子”“票子”来轻薄自己,完全是富家子弟“养小倌”的架势,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反正他有钱他乐意。那时候两个人还没互表心迹坠入爱河,纳兰楚客还只是一个靠着粉墨这株大树拍电影养活一大家子、精打细算过日子、有身段也有小心思的小市井,而沈周南也还是一副纨绔公子哥的烂德行。 后来房子不清不楚空置几年,直到整座城市沦陷沈家失势,纳兰楚客才又将这房子折价卖回给没能随家族逃离s市的沈周南。平白挣了两笔钱。 “都说房子保值,果不其然。”纳兰楚客那时掂着钞票得意说,“又说战争中房子不值钱,我就不信,你看这不有的是冤大头肯买嘛。” “是啊是啊,有的是冤大头。” 战乱里沈周南本来可以逃,离开s市沈家还能作威作福,然而他选择孑然一身留下。虽然直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认真说过一个“喜欢”,但纳兰楚客隐约感觉到他留下的原因是他。而沈周南彼时已经没了住处,就手头还捏着大把正贬值的钞票。纳兰楚客于是“慷慨”将房子卖他,敲他一笔钱供养自己母亲妹妹们回乡下避难。沈周南留纳兰楚客住下,说房子大,又安全。纳兰楚客依旧道貌岸然拒绝,说跟朋友合办了一家小报社,分不开身往租界里跑。 后来一场狂轰滥炸,住在租界外鱼龙混杂弄堂里的纳兰楚客受伤被埋。沈周南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跑来,亲手从废墟里刨出人来,带回小楼养伤。还好,没残,身上不能看了,脸好歹没花。 中间发生什么不赘述,譬如沈周南给纳兰楚客擦身换衣端水喂饭、或者处理伤口的时候把自己的手给他咬着、午夜惊醒将人抱在怀里一声声安慰“没事没事我在我在”…… 渐渐。 沈周南和纳兰楚客开始非正式同居在这座小楼里,相扶相携度过漫长战争年岁。 说不清是算计大于情愿,还是情愿大于算计。反正沈周南什么都不说,就是甘愿舍下安逸荣华藏身于战乱市井,只为能和纳兰楚客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而纳兰楚客也从没有想过回乡下去避难,他那时说的是:“沈老板慷慨供养我家人,那么我留下来继续给沈老板唱堂会。”战火纷飞里,他们厮守。一座房子,两个男人,一起唱戏,一起谱曲,一起买菜,一起散步。电影厂一度面临危机,沈周南一筹莫展,纳兰楚客竟然从墙缝里抠出自己二十多年攒下的积蓄来帮沈周南周转。 “你有钱?”沈周南那时着实吃了一大惊。 “当然。好赖当头牌这么些年。”纳兰楚客说,“不过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你的花,我的攒,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然后沈周南表示不用他的钱,叫他继续攒着。 “那不行。”纳兰楚客执意,“我这人呢,叫我平白拿别人的钱我拿得心安理得坦坦荡荡,但你我关系已经今非昔比了,再占你的一分一毫就好像是卖来的钱了。我可是有尊严的,卖的事情我不干。” 于是,之前坑了沈周南多少钱,后来岁月里都有增无减地填平了。 有他精打细算,沈周南的钱和日子都滋润起来。 爱情大概由兹而生,这所房子就是见证。他们彼时要是知道后半辈子两个人会相濡以沫亲密无间,想起最初岁月里的暧昧试探会不会觉得很好笑。 纳兰德性油头粉面靠在钢琴上凹了一上午造型。摄影师是安冬请来的,据说特别专业,裸拍就能把被拍摄者的颜值提升九个八度。这里的“裸拍”是指不经任何后期加工。 “咋办,我觉得我要红了。”看着单反屏幕上的照片,纳兰德性由衷感慨,“太他妈帅气了。” 风潇:“……” 安冬:“……” 王建刚:“……” 张开全:“……” 摄影师:“南华公子的演员还没定下来吗?定下来就一起拍了吧。” “没,试镜好多人了,都差那么一点感觉。”纳兰德性一边请摄影师坐下喝茶,一边勾勾手向风潇要来支烟点上苦恼说,自动无视一旁脑门上写着“让我演让我演”字样的安冬,抬眼看了看对面墙上挂着的大爷爷小爷爷的照片。 最近为了揣摩小爷爷仪态,特地把家里的老照片都翻出来裱了框挂起,每天看看。 “咦?这张好,这张跟墙上相片蛮像——”摄影师翻出来一张纳兰德性坐在钢琴凳上昂着头等风潇给自己系领结的照片,又指一指墙上沈周南给纳兰楚客系衬衣扣子的画报封面。 同样是抓拍,两两造型分别对应,就连脸上神情也不差分毫——沈周南侧脸垂眸静静看着自己指尖,风潇也是一样;纳兰楚客傲慢而专注地望着咫尺对面人的眼睛,有些趁其不备就肆无忌惮的意味,纳兰德性也是一样。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在照片里脉脉流动。 真会抓拍,比朱莎莎都准。纳兰德性咳嗽两声,一脸嫌弃想无视,一抬头见包括风潇安冬在内的几颗脑袋都凑过来看,连忙按了下一张:“let’。”结果下一张干脆是风潇的单人照。再下一张还是,再下一张还是。 “……” “我看这位高个子先生就很合适沈先生的角色嘛……”摄影师嘿嘿笑个不停,不敢从纳兰德性手里夺相机,眼睁睁看着屏幕上一张接一张都是他偷拍风潇的照片,纳兰德性只在寥寥几张里友情客串了下……或者说,友情穿帮了下,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6 半只裤脚一只手什么的。 “不好意思我问下,您今天是拍谁来的?” “嘿嘿嘿嘿嘿……”摄影师露出大黄牙灿灿一笑,“抱歉抱歉纳兰先生,咱呢在天涯兼职偷拍师挣点外快,这不应广大网民要求来拍几张您助理的帅照嘛。他最近火的很哟,尤其跟乔珍传出绯闻后。主要颜值太高,有没有考虑进军演艺圈?” “咋办?我觉得我要红了。”风潇皱眉,学他说。 纳兰德性眼风扫他,呼哧呼哧半天才拍案而起:“风骚,你给我剪头发去!” “我不会剪啊,叫建刚给你剪吧。” 王建刚屁颠屁颠凑上来:“还是上次那种莫西干头吗奇奇?” “……我说你给我把你的头发剪了去!” “做什么?!”风潇惊恐抱头。 “演我大爷爷。”纳兰德性说,“摄影师说得中肯,我也中意你好些天了。”自从准备拍《粉墨梦》以来,就一直觉得他跟大爷爷身上有某种相似气质,并且越拿他作对比越觉得那些来试镜的演员都是坨*。因为怕是自己色迷心窍有失偏颇,一直也没提,今天天地作证,有其他人也说他像了是哇?那好,就他了。合适,满意。 “不!休想动老子长了六千年的头发!”风潇咆哮。 “乖,还会再长的……啥?六千年才长这么点儿长?”说完捧腹大笑。总算知道他为啥心疼头发了,物以稀为贵。啊哈哈哈真想给他剃个光头看看他会不会哭。 “凭啥他——”安冬抗议的话还没喊完就被纳兰德性一个优雅的“喂”打断,来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n市嘉德医院。请问您是纳兰士奇先生吗?”电话里声音甜美的女孩儿说。 “是的。”心里默默嘀咕了两遍,才一拍脑门儿想起来“嘉德医院”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蒋先生和我们约好了病人今天出院,不久前给了我们您的联系方式,您看要不要来办理一下手续?” “啊……”蒋锋只说是叫他帮忙去看望他住院的朋友,没说还得养着啊,怎么个情况?本来打算等蒋锋的事缓缓拎些礼品去的,不管认不认识看病人总不能空手,没想到今儿医院主动来了电话。 “请问病人叫什么名字住哪个病房……喂,喂?”那边不知道急什么,匆匆挂了电话。再拨过去成了另外的小护士接听,说刚才不是她打的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好,有情有义有始有终。于是提早结束今天的拍摄,领了风潇和王建刚上路。 ☆、第79章 空的病房 (七十九) n市不远,就在隔壁。路上风潇才问起是怎么回事,纳兰德性说是蒋锋临终托付,他也不大清楚为什么要托付自己。风潇蹙眉沉默了好一会儿,陪着纳兰德性。 司机王建刚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奇奇,那药品批号的事……” “什么药品批号?” “就是蒋锋日记本上记的那一串神秘数字嘛,我不是告诉你了嘛,老张查出来果然是蒋锋服用的那批苯巴比妥钠的药品批号。但是最多只能查到是美国一家医药公司在印尼的药厂生产的,生产日期去年八月,再多信息就查不到了。目前看来没什么不寻常,估计是被行内人偷偷贩卖给了蒋锋。”王建刚说,“还要再继续查吗?” 纳兰德性拿不定主意,扭头看风潇。风潇也看看他,说:“查呗,要不怎么体现张开全在本文中的存在感。” “好。反正老张也对破解各种防火墙特别感兴趣,看看能不能查出药品的传递途径,找到真正协助自杀的人。” 纳兰德性说了个“可以”,又嘀咕:“老王你从我这里拿走蒋锋日记副本了吗?” “没啊。” “奇怪,不见了……” 风潇腹诽:废话,老子拿去送给蒋锋的鬼魂了。 纳兰德性奇怪了一会儿就又想到别的事,问风潇:“我们放出筹拍《粉墨梦》的消息也好些天了,大悦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觉得他们该有什么反应?” “阻挠啊。”纳兰德性皱眉说,“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大悦一直想要我,无非是想灭我的口或者堵我的口。可是现在怎么反倒没动静了?那个林安森也好久没露过面了。要不我们适当地向媒体透露些消息试试?把他们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丑闻宣扬出去。” 本来是想等电影上映那一天震天下一个大撼,料到拍摄过程中林家人一定会来阻挠,但恶灵演艺公司表示风吹雨打都不怕。可是现在,安静得似乎过头了,纳兰德性心里不踏实。 风潇不予置评,心知肚明林安森为什么很久不出现在公众视野却不说,半天才问:“如果杀你的真是姓林的,你怎么做?” “报仇。” “那就简单了。把他林家人名单列出来,我现在就去替你杀个干净。” 听他这么说,纳兰德性心里很感动了下,看着风潇半天没话,好一会儿才开口训斥:“要不说你们是未开化民族呢!听过一句话没?‘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到罪魁祸首,不能错杀无辜。” 风潇淡看他一眼,说了句“随你”,目的地就到了。 到了嘉德医院门口,细雨湿了过往车辆,整个世界都雾蒙蒙的清寒。冻得伤口有些发疼,刚一龇牙,风潇就已经从车上取了大衣来给他穿上,帽子也戴上挡雨,半蹲系扣子的时候手掌握了握他腿伤用灵力缓解疼痛。两人现在已经默契到不说话也不对视了,好像一切照顾与被照顾都理所应当。 弹开火机点一支烟。 纳兰德性拄着新换的酸枝木拐杖左思右想,这“嘉德”不是个很有名的拍卖公司什么的嘛,啥时候开起医院来了?这个疑问在进门看到大厅一尊顶天立地的雕像的时候就迎刃而解。原来医院创始人的老爹叫张嘉德,当年因为没钱看病延误治疗不幸离世,于是他儿子发奋学医,立志一生悬壶济世,后来就开了这家医院。 不过讽刺的是,张嘉德前两天因为收受贿赂上亿被抓了,医院交接给zhengfu了,这功夫正有工人在这儿砸雕像呢。 “原来那张嘉德的志向不是‘一生悬壶济世’而是‘一生坑尽同命人’啊。”纳兰德性感慨。反正世上有两种人,善良的吃了苦头会尽一己之力避免后来人重蹈覆辙,最多谁坑了我我坑谁;自私的就有样学样媳妇熬成婆,凭什么就老子一个人被坑?公平起见,老子也要坑坑后来人,简称报社。 嘉德医院啥都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7 是出了名的贵,蒋锋朋友住这里大概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有钱人作风。 正不知道该去哪接人,就有一名护士打扮的女人走了过来:“纳兰先生?” “是我。” “人已经被接走了呀,就刚刚。” “被谁?” “说是你的管家,就网上有图片的那个,姓风,个子很高,带着个墨镜看不清……哎?好像就是这位。”说着指了指风潇。 纳兰德性诧异回头。 风潇眉头一沉,还没说什么,纳兰德性就拍拍他说:“别怕,这回我绝对信你。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前头那人应该是冒充的。 风潇扬起一边眉毛瞧他,还不说话。 “那个人接了病人往哪里去了?”又问护士。 “不知道,是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往西去了。” “走了多长时间?” “有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那追是追不上了。纳兰德性点点头,继续问:“病人家属呢?没有来吗?” “秦先生说病人没有家属,给了笔前叫我们全方位照顾。” “秦先生,是秦烬?” “是。” 怎么这人秦烬也认识?“病人叫什么名字呢?什么病?在这里住了多久?” “叫周文,高位截瘫转植物人,说是三年前出了车祸,转来我们院只有两年半。” “真可怜。”纳兰德性感叹一声,又想,这名字真够普通的,不认识,“带我们去病房看看吧。” 护士小姐领着他们从门诊大楼后门出去,进了住院部,乘电梯上了顶楼,然后七拐八拐,又从一个飞在半空中的走廊穿去另一座大楼。那座大楼十分安静,装修得堪称豪华,据护士小姐说是高级病房区,每一间病房都配备四名保镖,全职护理全天陪侍,提供保密服务。这个周文,就是蒋锋和秦烬两人送来托付保密看护的。 周文的病房已经空荡荡了,有人在打扫,换床单开窗户。 “蒋先生特别吩咐过,除了他和秦先生,谁都不许看望周文,也不许我们透露出去他住在这所医院的事情,想必是个很重要的亲人。”一边听护士小姐讲关于周文的事情,三人一边已经站在病房里。空空荡荡,没什么线索。 “前段时间蒋先生来电话,说纳兰士奇先生今天会来接周文出院,但除了这一天,除了纳兰先生,还是不许任何人接近周文。”护士又说,“所以刚才那人一定是知道了您今天会来……” 蒋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正纳闷,那边打扫卫生的突然从床垫下发现了一张纸,对着光线看了看就准备揉成团丢进垃圾车里。 “等等——”纳兰德性猛地喝了一声,上前去夺过那纸团,手指几乎是抖了一下,才迅速展开来。 纸上画着一幅简笔画。很丑,丑得看不出画了什么,甚至因为绘画者的肢体瘫痪而极尽扭曲。但是,那线条那笔触,还是熟悉到刻骨铭心。别人看不出,纳兰德性不会看不出,画的是夕阳下的小楼,和小楼前草坪上光屁股玩积木的他。 那小人儿旁边还写了两个像小孩子涂鸦一样的汉字——儿子。 署名“画家”,同样是于别人看来的两团乱麻。 “画家……”纳兰德性颤着声音念了一遍,突然有些站不稳,“我、我知道了……是画家……” “不是什么周文,是我家画家!”纳兰德性回头求助似的看风潇,急得都快哭出来,“风骚,我家画家……不见了——” 原来蒋锋和秦烬有情有义,三年前纳兰德性死后不久,秦烬偶然救下出了车祸的纳兰绅,出于对纳兰德性的愧疚,把他父亲秘密藏匿在嘉德医院里,保护起来。有人要谋害这对父子性命,他俩不是不知道,可是经过一番调查,发现那势力不是他们惹得起的。所以这次莫名其妙冒出个纳兰德性重出江湖,秦烬谨防这人是别有目的冒牌货,没有告诉他纳兰绅的下落。 纳兰德性奔出医院门外时,绵绵细雨已经变成大雨夹雪,尖利的冰凌劈头盖脸砸下来,天边乌青得好像快要入夜。远远望去车水马龙,哪一辆上有他家画家?恐怕都没有,半个小时,人早就走远了。 高位截瘫、植物人、被危险人物劫走……说的是……画家吗?你倒不如还在你的拉斯维加斯醉生梦死逍遥快活,再欠一屁股债也没关系! “怎么办?”他回头问风潇,还没等到回答,自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急火攻心。 风潇接住他时,觉得他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回头望了望医院,突然觉得有些,懊恼。 ****** 醒来第一瞬间,纳兰德性就噗通下地。 透过窗子一看,已经是第二天大早。 “你去哪?”一旁安冬问。风潇在旁边薅狗毛,闻声也抬头看他。没错龙追又从家里跑出来了。 “我总算知道林家为什么按兵不动了。”纳兰德性叫起风潇,指了指衣架示意给自己穿衣服,“原来他们是押了这个杀手锏。走,我们去大悦。” “去大悦做什么?”安冬问。 “救我老爹。” 风潇没说什么,给他穿了衣服,向龙追打个手势,一行人一起出门上车。直奔大悦总部。 临走时张开全递给他一只崭新的军用手机,说他以前那只被人监听了,最好不要再用。原来如此。今天一定是有人偷听到医院打给他通知接病人出院的电话,才捷足先登。大概在这之前的三年里,蒋锋和秦烬将纳兰绅的消息隐藏得很好,让对方无从得知,所以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动手。 ☆、第80章 寻父之路 (八十) 到了大悦,却不知道该干嘛。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画家是被林家人劫走的,更何况大悦只是一家影视公司而已,又不是林家的大本营。 想去顶楼找林安森,妈的公司里跟骇客帝国似的设了层层关卡。哪买的安检门?也忒好用了吧,赶明儿小楼也装几个……不过现在急着找爹,顾不了许多,吩咐风潇撞开保安硬闯进去,杀出一条血路。 一路上对他们表示侧目的有——大牌贾某、大牌李某、大牌范某、大牌贺兰某,等等。对没错,姓贺的没了东家又跑这儿自荐来了。 结果顶楼助理小姐也说林总裁不在。 闯。都闯到这里了,最后一道门怎么能不闯。结果刚要撞进林安森办公室,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 风潇心想还好没撞,嘛,这门是朝外开的,看样子实打实的钢铁材质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8 ,真要撞了估计肩膀得碎。 门里出来的人让大家集体一惊——竟然是秦乐。说秦乐可能就有人不太记得了,其实就是之前给纳兰德性弹过一段《和光同尘》的秦屎黄。 “啊,你们也来找林安森?”秦乐也大吃一惊的样子,抢在纳兰德性之前开了口。 “你也来找他?”纳兰德性警惕,“做什么?” “嗨,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手头有《和光同尘》的谱子,非要高价买走。这不约了我今天见面,来了他又不在,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说完还挡在门上十分诚恳地补充一句,“林安森不在里面,真的不在。” 他不说这句还好,说了突然就可疑起来。纳兰德性立马拨开他,大步跨进门去。 ……我滴个天,这哪儿是办公室啊,根本就是度假别墅哇这,这金碧辉煌,这豪华程度,这……总共五六间套房,有室内高球场,有小型泳池,有满是书橱的书房……光是犄角旮旯里搜寻,就花了将近十分钟。果真没有人在。 回头纳闷时,却见那秦室篁耸耸肩一脸埋怨:“你们看,我说没人吧,还不信我。说起来,这半篇谱子你们到底还想不想要啦?不想要我可卖给林安森了。我呢,也不是个爱财的人,主要还是想让两半谱子破镜重圆,但是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卖点钱也是可以的……” “秦先生,谱子先别卖,这个问题过后我会联系你再做商量,好吗?”纳兰德性打断。 “好吧。”秦乐耸耸肩,见他们没有寒暄的意思,只好告辞。 “现在怎么办?”王建刚问。 风潇拿出之前从纳兰绅病房捡来的一只袜子,放龙追鼻子底下晃了晃。龙追本来是人形,当下大喊一声“靠”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条狗。 风潇蹲下摸摸它的头,对它耳语两句,就一脚瞄准屁股踢了出去。龙追立刻从这一层开始,东闻闻西嗅嗅,一路沿着楼梯间侦查下去。 “阿追鼻子灵,如果闻到了你父亲的气味,就会通知我们。”风潇说。 “可是这大楼……不像是藏人的地方。”纳兰德性按捺下心里的焦急,理智分析,“肯定找不到的……为什么还没有人给我们发绑票信息?风骚你的手机呢?也没有吗?”电视里不都那么演么——带多少多少钱去哪里哪里交换人质,一个人来,不许带警察。 “如果是灭口,就不需要信息。”风潇十分之不知趣。 “你他妈放屁!”纳兰德性终于爆发,上去狠狠蹬了风潇一脚,却又忘了自己腿上有伤。最后疼得都快站不住,却不要人来扶,径自沿着楼梯间一层层去找。 已经有照相机对准他了,毕竟这里是娱乐界的中关村。然而不管不顾。 找到倒数第三层的时候,突然听到有狗狂吠。不出意外的话是龙追,因为其他狗是通不过一楼安检的。还以为它发现了画家,结果跑过去一看,它正扒在一间办公室的玻璃门上拼命挠门,一脸凶神恶煞。 有认识这狗狗的工作人员试图过来牵走它,但它狂躁得厉害,谁靠近咬谁,直接形成了一个半径两米的无人区。所以对于纳兰德性毫不忌惮地踏入无人区,众人用惊叹的目光表示了由衷的敬佩。 门上写着“林之远”,原来是他的办公室。纳兰德性望进去,密密的百叶窗遮住全部视线,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人扇巴掌…… 然后隐约有人说话,声音太小听不清。纳兰德性把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分辨说话人的音色,这时风潇他们也已经跟了过来,看了看门把手,轻轻扭了一下居然就开了:“你们两个做什么呢?门开着干嘛不进去?” 纳兰德性和龙追面面相觑……敢情扒错地方了,误把玻璃接缝当做门缝了,难怪一直推也无动于衷。 只见办公室里林之远挥着手,一个巴掌又要落下,而巴掌对准的女人,却是认命般闭上眼的卢俪。 “住手!”纳兰德性大喝一声冲进去,趁人愣怔的空档已经一拳挥在林之远脸上。龙追也“啊呜”一口咬住了林之远大腿,拼命撕扯来为卢俪报仇。 “奇奇?住口!” 纳兰德性和龙追同时对号入座,一齐气呼呼回头。然而纳兰德性忽略了卢俪说的是“住口”不是“住手”。 “卢姐姐,这个男人为什么打你?” 卢俪什么都不说,表情也并没有纳兰德性那样愤怒,只是手里死死攥着一只本子,仔细一看,竟然是《粉墨梦》的剧本。 剧本是前天才寄给卢俪的,邀她出演主角之一钟蝶梦。这下就明白了,原来是触及了某些人的底线。回头看时,林之远还倒在地上惨叫不止,上去一把拎起他领子,恶狠狠问:“为什么打人?” 林之远冷笑一声,一双眼睛阴恻恻看向卢俪,说:“原来你养了不止一条好狗啊。” “妈的敢骂老子!”这一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刚挥起拳,就见一只大脚已经飞了过来。风潇先他一秒将林之远爆头。鲜血飞溅。 卢俪突然冲过来,狠命拨开几个人,将林之远抱在怀里,紧张地拨开他头发,见只是眉骨处破了口子,才安心一点,一边捂住,一边抬头怒不可遏瞪一众人:“你们在做什么!太过分了!” “卢姐姐,他……”明明是为她打抱不平,她瞪他们的眼神为什么好像瞪仇人?心里突然有点委屈。 卢俪咬了咬牙,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才缓和下来一些:“纳兰,这是我的家事,你们不用管。” “可是他……” 风潇上前一步,早换了一副春风和煦的表情:“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不如带令生去我们那里治疗吧,医药费全免。我们那里有医龄两百年的全科执业医师,还有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特效药白泽狗毛,对于皮外伤一秒见效。” ……听过“令尊”“令郎”,“令生”是个什么鬼?“令先生”的简称?不等卢俪回答,风潇已经将林之远抗在肩上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对看热闹的工作人员说:“让一让让一让,有人受伤了!” 见卢俪要追上去夺人,王建刚拉住,低声说:“卢女神,这可不是家事那么简单哟,您先生可能跟一件绑架案有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看您要不要也跟我们去解放路坐坐?”卢俪愣,他又说,“顺便,我是您十几年的粉丝,当年做梦都想娶一个比您还……不对不对像您一样漂亮的老婆。” “……” ****** 话不多,路上就已经向卢俪解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29 释清楚。说的是纳兰德性的父亲失踪了,而他们怀疑是林家人干的,所以带林之远回去问话。 卢俪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只问了一句:“怎么会?” 原来她还不知道纳兰德性是林家血脉的事情。也对啊,到目前为止,这身世之谜只告诉了主编剧一个人,发给演员们的剧本里还丁点都没有提及。 想来卢俪也不是外人,纳兰德性索性就把这事情来龙去脉跟她说了。还说了怀疑她丈夫林之远知道有关纳兰绅失踪的一些内幕,“因为他早就声名远播,是林安森最得力的走……”要说“走狗”又觉得不太合适,临时改成“奏奏”。 “……奏奏?” “就是舅舅。”纳兰德性挠头,“卢姐姐别理我,我在卖萌。” 卢俪也没心情笑,纠正说:“不是舅舅,是堂叔。” “啊对,是堂叔来着。辈分什么的我最搞不清了。” “不会的,之远不是那样的人。”卢俪笃定,“他不会害人的。“ “怎么不会!他连你都打!你们十年的夫妻,他居然连你都下得去手,你怎么还替那人渣担保?” “纳兰,你再出言不逊我真的生气了。”卢俪说,“你也说了,我们十年夫妻了,十年,我还不了解他?” 纳兰德性顿时被呛得哑口无言。是啊,十年前,林之远和国民女神卢俪的旷世婚礼还历历在目。鸳鸯羡,神仙艳,好一对金童玉女伉俪情深。 也有人猜测过这又是一出女明星嫁入豪门的周瑜黄盖,一个为名一个为利,说不定过不久就会分的,最少也会传出家暴出轨的传闻。结果,往后几年里,说这些话的人都啪啪打脸——人家两个好的很。所有接触过卢俪的人,都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幸福。 年前林之远出轨门事件是两人第一次传出不和。 “那,卢姐姐,我只问你一句,他今天为什么打你?” “因为……”说到这里卢俪顿了顿,似乎也有些将信将疑起来,“因为我打算接《粉墨梦》……” ☆、第81章 情不知起 (八十一) 因为接拍《粉墨梦》就打老婆?哼哼,打死纳兰德性都不信林之远不知道《粉墨梦》原稿里的秘密。一定是怕里面不可见人的秘密曝光。 后半程路卢俪坐在车上一言不发,估计也在不安地胡思乱想。 风潇已经先一步扛着林之远回了小楼。大悦保安见林副总的妻子也跟这帮人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拦。当然最后终于决定拦的时候也没能拦住,因为那白头发男人一出门就风一样不见了。 纳兰德性回到家时看到林之远已经吓得脸都白了,身上没有绳索,但却好像被牢牢捆在椅子上一样,正坐在一楼大厅正中央接受对面沙发上那白头发男人一双目光的凌迟震慑。安冬在楼上看着,一边脑袋里飞快分析情况,综合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心中差不离有了正确推测。留守小楼的薛小西拿出医药箱给他处理伤口,因为一向忌惮风潇的气势,也不敢多嘴去问。 见了卢俪,林之远好像见了救命稻草,忙起身向她扑来:“老婆快走,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难道还是鬼吗?别吓着林夫人。”风潇腿长,在看到他从椅子上弹起来以后才从容起身,还是赶得及把人整个拎了回去。然后朝纳兰德性做了个“你来审”的手势。 “我父亲在哪?”纳兰德性安抚性地看了卢俪一眼,意思是“我不会为难他的”,就搬了张椅子坐到林之远旁边,一边点烟,一边单刀直入。 “你父亲是谁?我怎么会知道?”林之远眼睛一直慌乱地瞟卢俪,也不知道是担心她的安危还是寄希望于她救自己离开。 “就是纳兰绅,化名周文。今早一辆沃尔沃从嘉德医院接走的病人。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不开沃尔沃的,都被吉利收购了,谁敢开……” “林先生别打岔。”纳兰德性酝酿了一下腹中疑问,换个角度问起,“林先生……知道我父亲是林家第一代林景襄的二儿子吧?也就相当于你的……堂兄。” 林之远脸色变了变,果然不否认了。 “风闻林家第二代有三位正统继承人——长子林振华,次子林江华,幼女林梦华。奇怪的是,在大约四五年前,也就是景襄老爷子死的那一年,突然杀出个私生孙林安森继承了全部家产,然后,他的两个伯父和一个姑姑都销声匿迹了,第三代里也没有一个留在大悦的。”说到这里顿了顿,纳兰德性抽一口烟,感觉手指有些颤抖,“但是,林之远先生,你是唯一一个经历了改朝换代、还在大悦集团越来越风生水起的林家人,短短几年,已经成为大悦二把手、林安森最信赖的左右手。” “你想说什么?”林之远破釜沉舟了一样。 “我就是觉得真巧,真巧!你说是不是?我父亲出车祸险些丧命、我……弟弟在片场中弹身亡,时间点都和林家几位正统继承人消失的时间高度吻合。现在又被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说我该不该有一个合理猜想——” 卢俪在听到“中弹身亡”四个字时脸色猛地一震,林之远脸上却因为已经太过紧绷而看不出变化,不知道他对这四个字是震惊还是早已知晓。纳兰德性快要控制不住剧烈颤抖的手,烟嘴死活也凑不到嘴巴里去。感觉还没好彻底的运动神经损伤症又复发了。 “你知道些什么?说。”烟灰抖了自己满裆,邋里邋遢,干脆扔给风潇不抽了。风潇接过看了看他,非常自然地接着抽。 “我真不知道。”林之远还是一口咬定,“你说林家家族内斗暗地里杀人灭口我也相信,但我一个旁系,真的从来不知道内幕,只知道结果——结果是林安森上台后,莫名其妙重用我,大概是看上了我手里的一点股份和人脉,毕竟我主管大悦国内业务很多年了,比较精通。” 纳兰德性见他还在打哈哈,急得满地打转,转来转去又扶额:“老王,报警。我是问不出真话了。” “报警?你们有证据吗?”林之远听了这话反倒笑了,起身拉了卢俪就走,“回家。” 只听“喀拉喀拉”一阵响,风潇活动着手指站起身来,拦住他们去路:“凡人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先里后外?” 王建刚小声:“先礼后兵殿下,先礼后兵。” “别。”卢俪抬手替丈夫挡下面前这个来者不善的大块头,请求一样看向纳兰德性说,“纳兰,我来跟他谈谈。” 纳兰德性愣了下,知道卢俪识大体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0 ,这是要帮他,又要顾全林之远的脸面,忙点头说“好”。 “谈什么?没有证据谁都动不了我,你来趟什么浑水?回家!” 卢俪什么都没说,只是回头瞪了他一眼,那林之远就有些动摇。又见风潇不是好惹的,只好答应。纳兰德性让出楼上书房给他们夫妻两个说话,让大家伙散了各自忙各自的,自己却还焦躁不安地在大厅里走动。还好今天依然闭馆,没有游客。 “风骚,那药,还有吗?”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什么药?” “就我不能动那段时间输的液。有的话给我拿一瓶,我有些昏沉,需要提神。” 风潇一听,原来要的是好容易才给他停掉的安非/他命。那可不行,花了几个月才神不知鬼不觉缓冲掉他本该很难受的戒断反应,现在一旦再用就功亏一篑了。 “你难受得厉害?” “不知道,大概是心里急的。”纳兰德性在地上来回转圈,身体发软,头上都冒了冷汗,又摆手说,“算了,算了,我出去吹吹风。” 外头下雨。今年气候奇怪,不到立春,天气就急着回暖。一下薄雨,整个世界就雾蒙蒙的,晦涩的灰色。 纳兰德性的背影就这么轻飘飘步入到晦涩里去,片刻就被微雨打湿,勾勒出比印象里更显单薄的背影。不知道是头晕还是怎么的,有些摇摇晃晃。 走到墙根想要点根烟,一擦火机却被雨浇灭了。这么小的雨都能浇灭,也真是衰到家了。风潇立在门口看着,心里突然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好像是有点替他愤愤——命运是不是把这凡人逼得忒紧了些? 偏偏他还是个死倔,背负再多,宁折不弯。 其实不必这么较真,白捡回来的命就好好去挥霍去浪荡,六亲不认也没关系,也就不会烦恼了。可是他不。说起来好像不贪财不好色,比谁都无欲无求,事实上他的心愿比谁都多——连有过过节的人,他也希望他们好。父王曾经说过,重情的人,太容易有牵念,劳心累己,不划算。又说,这种人的软肋,最好攻破,叫他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怎么还真会有这种人啊。 纳兰德性点不着烟,气馁得打颤。放学路过的小屁孩自行车还溅了他一身泥,然而他连骂都骂不动了。风潇看得都替他心酸,可是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走过去,先是从身后居高临下抓抓他头发,抓呀抓得蓬松极了,才又以脊椎所在直线为旋转轴把他的脑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连动着身体也不得不扭过来。不出意外看到他一脸“你有病”的表情挑眼瞪自己,却因为被人按着抬不起头来。 风潇又笑,觉得好玩极了,垂头过去。没有吻也没有闻,而是张开嘴巴把自己舌头送到他唇边。等了等对方没反应,才抬起些头说:“告诉你件事。” “说。” “我的软肋是舌头。” “啥?” “每个灵人都有自己的灵关,就是浑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好比你们国家的阿克琉斯之踵。我的灵关,在舌根。” “阿克琉斯不是我们国家的。” “管他,反正也不是我们国家的。” “告我这个干吗?” “以防你用得上啊,譬如现在。来,咬我舌头吸血,能吸多少算多少。” “你……” “咬啊,我舌头里的血灵力最纯,绝对比药灵。” “有病啊!没听过‘咬舌自尽’嘛!” “不是我小瞧你,就你那一口烂牙,还不够挠痒的。咬,咬死算我的。”风潇低沉笑说,“加油加油,咬死我,你不就不用死了?” “……说得有道理啊!”于是上下齿关一张一合,真把那条碍眼的玩意儿咬……含住了,真要用劲的时候,又想起他说这是他的阿克琉斯之踵,那可是要命的,没能狠得下心。这样一来,软绵绵的力道就变成了变相的吻。 想着现在不是缠绵的时候,就要退开,却被风潇按住。抬眼瞪他,又因为距离太近只看得到两丛重叠在一起的浅灰色睫毛,虽然眼珠子一高一低,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下来,望着自己,千斤重的压着人的呼吸,却又轻飘飘的牵留不住。 唇舌间一暖,一甜……他竟然自己咬破了舌头,一点一点把血渡过来,舌头尽心尽职服务到家,一直推送到嗓子眼,监督他咽下,才扫着腔壁流连地退出去。 鲜血丝滑润过咽喉,身体里果然一下子舒坦了许多,头脑清明,四肢也有力气。搁武侠小说里,就是元气恢复。忍不住赞叹:“好血,真是好血!比精契都管用!” “不不不当然还是比不了精契的。”风潇舔掉嘴角一丝血,说,“现在你知道我的软肋了,我给你一个机会,日后你死了,我带你走,你可以攻我软肋。我活着,肯定是要完成任务的,我败了,你就自由了。不过自由,也只是自由的一只鬼魂,你自己选。” “……为什么?” “因为我们蚩尤氏最崇尚公平和力量。你和我实力悬殊,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公平?可是你又不知道我的软肋。” 风潇“哼哼”两声表示不屑,右手大力捏了捏他排骨……一排肋骨,捏得人“嗷嗷”大叫,才说,“你看你浑身都是软肋,我怎么不知道?” 纳兰德性笑骂一声“滚你大爷”又开始躲他渐渐演变成咯吱挠痒的手,笑着笑着突然缓过劲,喘着粗气按下那手,抬眼看他:“风潇你是在逗我开心吗?” “没逗你,说真的。” “我是说,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是安抚我分心吗?”纳兰德性紧紧盯着他,眼里突然有了些些期待,“你从来不做这样事情的……” 风潇没有说话。他是个聪明人,在对方提出疑问之前,当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可是觉得没必要去深究细想。垂了垂眼又抬起,还是没说话。 一阵风铃响,钢玻璃的后门被推开,安冬兴冲冲领着卢俪跑了出来,刚喊了两句“说了说了”,看到这边两人似抱非抱的体位和彼此凝望的定格,脸上就有些崩溃。 ☆、第82章 扑朔迷离 (八十二) 纳兰德性一听“说了”,哪还有工夫留意安冬的表情,直接问:“说了什么?知道画家在哪吗?” 卢俪摇头:“之远说并不知道你父亲失踪的事情,但是他愿意提供几处林安森的秘密住宅地址,说不定能帮上你们一点。” “他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相信他的为人。”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1 卢俪都这么说了,纵有再多保留意见也只能先保留了。纳兰德性点点头说:“谢谢卢姐姐了……那么,你们夫妻……” “我们俩的矛盾真没你想的那么大,我们可以自己解决,你先去找你父亲吧。”卢俪说,然后瞧了瞧风潇,“我不知道这位管家先生是不是身手了得,但已经从好多人嘴里听说他很有办法,所以我奉劝,你带他去,最好找到具体地点之前不要报警,林家门路多得很,黑白两道都有人,小心打草惊蛇。” “嗯,我也这么想。” 又道了几声谢,一群人来到车库准备出发。风潇和王建刚肯定是要去的,安冬这个人当然只要让他目睹了就必然哪儿哪儿都有他,幸亏今儿乔珍回联新谈生意去了,不然又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死皮赖脸。 这样一来车基本就满了,张开全和薛小西自动沦为看门的。至于林之远,当然先放人,不然就成非法拘禁了。上车前看到风潇暗地里朝张开全做了个手势,纳兰德性心惊“这两人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的同时,隐约猜到风潇的意思,于是直接说:“不能扣林之远,放他俩走。” “可是我看那林之远是个滑头,有没有跟我们说实话还另讲,就算他真的不知情,这一放走,说不定就给林安森传递消息去了。”张开全弹弹烟斗说,“先扣着吧,等找到你家画家再放人。他敢报警,我们就放风管家。” 他说的有道理。可是实在不想让卢俪失望。虽然从来都看不上精明得流油的林之远,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亲丈夫,好不好只有她自己说了算。卢俪说得对,十年夫妻不是盖的,外人是不能体会两个人之间感情深浅的。不管发生了什么,她要保护他,那他们之间必然还有很深的感情。想了想又说:“放了吧,老开,你不是精通定位、监听之类的吗?给他神不知鬼不觉安一个呗,万一他骗了我们,自己去跟林安森碰头,我们不就能跟踪过去了吗?放长线钓大鱼。” 顿时一车人都醍醐灌顶,异口同声说“有道理”。连风潇都忍不住揉他头:“你看看,我的灵血多厉害,一下子就变聪明了呀。” “滚开,今天怎么总摸老子的头。”纳兰德性拍掉那只狂毁他发型的手,坐上车又回过味来,“对了,风骚你最近怎么不喊我大人了?” “哦,因为我最近在看《包青天》,发现‘大人’这个词有歧义。” “也是……”纳兰德性认同地点点头,“那么lord吧,著名*漫画《黑执事》看过哇?就照那个‘晒不死第二’那个范儿来,你比他超能力厉害,长得也凑合,我看好你。” 风潇难得又把他那破辞海抖了出来,还特地对着窗外吹了吹灰,就好像好久没用落了灰的样子。翻开,煞有介事查了查,指着一页等了等,那辞海开始一板一眼地念:“lord,叫我主。” 风潇奇怪:“主啥?这是半句话哇?有语病。” 纳兰德性扶额:“啥时候搞了本英文辞海?” “莎莎家祖传的,灵人‘异世通’专供。她送给我当做报答。” 这时辞海仿佛又找到了新释义,补充地念了句:“或,叫我上帝。” 风潇笑了,虽然没说话,但意思显而易见是:“拉倒吧,叫‘大人’都抬举你,还自封上帝?” “……”白眼之。 隔过五秒辞海又蹦了句:“或,叫我大人。” “这不还是‘大人’?敢情开封府知音包大人和上帝官职一样大?称谓都可以通用?” “不是‘知音’是‘知尹’……呸,什么‘知尹’,是‘知府’或者‘开封府尹’!文盲。”说完发觉自己被他这一打岔还真分心不少,不留意间车子已经到了林之远说的第一个地方。是环湖别墅区的一座独栋。不知道他是有意无意。 到了这里风潇才发现狗好像没带,回头一问,一群人都表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原来之前从大悦离开的时候,风潇扛着林之远先走一步,结果后来坐车回解放路的人都忘了把龙追捎上。 风潇不禁怒目:“你们就这么不把我的狗当人看吗?” “殿、殿下息怒……阿追有灵性,自己认得路,丢不了的……”王建刚忙心虚地说。 “不是丢不丢的问题,”风潇指一指车外百米戒备森严的围墙,“进这种堡垒一样的地方找人,没有阿追,靠你的鼻子吗?” 王建刚不吭气了,掏出手机就说要给龙追打电话。风潇早前给龙追肚皮上缝了一层假肚皮样的口袋,就好像袋鼠的袋,十分逼真而隐蔽,用来装手机的,所以应该联系得上。结果纳兰德性聪明了一下,按住老王拿出自己的军工手机,说:“我来,你们的手机都有可能被监听了。” 说着拨通过去,那边“嘟”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龙追一接起来就是没好气的一嗓门:“谁?” “我,你主人的老板。” “为什么要杀人!”本以为龙追听了语气会和缓,没想到他更大嗓门吼了一句,似乎还有些气喘吁吁。 纳兰德性直接就蒙了,问:“杀谁?” 那边龙追喘了半天气平静下来一点,说:“让我主人听电话。” 手机递给风潇的时候,纳兰德性并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电光火石间已经开始胡乱猜测起来,综合分析今天发生的事情和龙追刚才的语气,突然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风潇该不会派人去杀林之远灭口了吧? 这么想着,于是就竖耳去听。只听风潇对着电话里淡淡说了两个“不是”,又说了几次“嗯”,就吩咐说,“阿追,五分钟以内赶来xxx环湖别墅区。”就挂了电话。 纳兰德性接过还回来的手机时,试探地盯着风潇眼睛问了句:“龙追在说什么?” “哦,他路上遇见打劫的了,见义勇为救下了受害者。”风潇波澜不惊。 “哦。”纳兰德性不放心,回头又默默给卢俪打了个电话,问,“你们安全回家了吗?” “刚到家。”卢俪说。 纳兰德性犹豫了一下又问:“路上有什么波折吗?” 卢俪似乎很惊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直言不讳:“路上的确出了点变故,出租车司机看我们是名人就想绑架跟大悦要钱,幸好一个男孩子看到我破窗求救冲到路中间拦住车子,救了我和之远。” “那男孩儿十七八岁样子,头发天然卷发黄,长得很白净,穿一身运动衫,对不对?” “是啊……你认识?” “我表弟。”纳兰德性心想,这是龙追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2 路遇卢俪有危险英勇救主了。然而卢俪想必还没有见过龙追的人形,不知道他就是自己每天抱在怀里宝啊贝啊疼得不行的松狮奇奇。以防对方多心,又扯了一句,“他知道我认识卢姐姐,刚刚来电话告诉我的。” “是吗?那代我谢谢他,日后我也还会当面感谢的。” 通话过程中一直从后视镜里盯着风潇,见他似乎在专心思考自己的什么事情,这边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刚好抬起眼来,严肃地说了句:“不好,有人要灭林之远夫妻的口。” 呀嗬?老子正怀疑你呢,你倒来个反间计?不过这样一来,纳兰德性就真的疑惑了。到底是谁干的?他倒真有些希望是风潇,因为这样足以说明,他为了他可以杀人。 如果杀的不是卢俪而单单是林之远,那就更好了。 不及多想,一辆出租车已经风驰电掣到了眼前。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满身挂彩的龙追。人还没走近,纳兰德性就看到他脸上还有些愤愤不平,见了自己的主人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撒娇,而是用袖口抹一把嘴角渗出的血丝,皱着眉头看他:“真不是?” “真不是。” 面对主人信誓旦旦的样子,龙追也只好不爽地低一低头,又说:“有什么事快些吩咐,我还要赶回去保护我妈呢!她现在很可怜,家里有林之远冷暴力,外面又有坏人打她主意,腹背受敌。” “见异思迁,死小子。”风潇吃醋样地抽他脑袋一下,看得旁边纳兰德性也跟着吃醋,问了句“伤得重吗”,见龙追摇头,才又说,“你和建刚隐身进这座别墅去,里里外外找找看,有没有今天我给你闻的那只袜子的主人,仔细些,院子里也不能疏忽,万一有密室暗格或地牢什么的。” “哦。” “保证完成任务!”王建刚立正敬礼。两人跑到树林里躲着保安把身形一销,就不见了踪影。看得安冬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这群来自异世界的人的超能力,说实话,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信了他们不是人。油然有些怕,还有些说不上来的不放心,就很想过去拉开站得离风潇很近的纳兰德性,想带他远离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想保护他,可是真的走过去,又想起刚才在小楼后院看到的那一幕——他想他是再也……插不进这两人中间了。最后换来纳兰德性一个不解的眼神。 然而这话要是说出来必然会遭到老王的反驳——谁说我们不是人?我们不仅是人,还是比你们更高一级的灵人!当然龙追除外。 一刻钟后两人出来了,一无所获。又是一座空置的房子。满怀希望落了空,纳兰德性闭眼稳了稳心神,才招呼车子开去林之远说的下一处地方。 市内的地点都快找完了,还是一无所获。没有纳兰绅,也没有林安森。车子停在市郊某赛马俱乐部门外时,已经是后半夜。这是本市最后一个地点了,要是再一无所获…… ☆、第83章 智商下线 (八十三) 这处俱乐部也是林安森的产业,在林之远讲出来之前,根本没人知道。纳兰德性都有点怀疑,国内到底有没有林安森不涉足的行业? 依旧是王建刚和龙追进去搜寻。 “这里要是再没有,我们下一步就该去香港了。”安冬指着纸上根据林之远提供的信息罗列的坐标说,“香港要是也没有,就是美国了。毕竟林安森是美国国籍,最常居住的地方也是美国。” “别说了。”纳兰德性疲惫地扶住眼眶。他当然知道,可是听人这么直接说出来,心还是凉了半截。 “其实我们这么找有什么意义呢?”风潇突然来了句,“你有没有想过,绑走你父亲的人出于什么目的?钱财?威慑?还是毁尸灭迹?也许你找不到的原因,是他已经遭到不测。” “别说了!”这一回是纳兰德性和安冬异口同声吼风潇。纳兰德性甚至气得有些发抖。 然而风潇不以为意,只是坐在那里隔过安冬的人头端看纳兰德性,表情淡得出奇。 “画家没有消息的几年里,你不也是一样的过?”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没事。” “不是因为你知道他没事,而是你不知道他有没有事,也不想知道。”风潇又说,总是一针见血,“你从小就知道,他于你而言是个累赘,只是被你们所谓‘孝道’绑架,不得不认命,预备背负这个累赘一辈子。后来他消失,你平心而论,有没有感到轻松?” “我……”纳兰德性反驳无话,气得眼睛都要炸出来,抄起手头的酸枝木拐杖就隔过安冬的脸指住风潇的鼻子,“野人,你知不知道在我们世界里,除了‘责任’‘累赘’这些苍白的词,还有一个词,叫做‘感情’!我就问你,你每天口口声声‘父王’‘父王’,要是等你的父王老了病了,让你抛弃他不管他,你可以吗?” 风潇听完笑了:“看来你会是个好媳妇。” “你……”气得那拐杖就要戳过去杀人,被风潇一把握住。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父王待我很好,倾其所有待我好,我当然要知恩图报。又不像你那画家,除了给你留下一屁股债、满是阴影的童年、间接逼死了你以外,还给了你什么?” 这是大实话,噎得纳兰德性无言以对。可他还是不服,一根拐杖抽/出来又胡乱挥舞,直取风潇咽喉。安冬也义愤填膺,对着风潇大吼:“你这怪物,这个时候揭人伤疤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说,纳兰德性,他抛弃了你,你不欠他——感情不是生出来是处出来的,别拿你们中国人‘生了你就是对你有恩’这一套来说事,简直是流氓理论,明明是一时冲动的男人女人付不起责任又管不住*才诞下一个个小孽障来人世间受苦的,尤其你们古代啊农村啊那种一窝一窝下小猪仔似的生法,生了女孩子送人的送人卖钱的卖钱不管死活,说什么传宗接代,都是一己私欲而已,算什么狗屁恩情——你不欠他,管他是生是死,这一次,你可不可以自己活个痛快?” 安冬一听话糙理不糙,他竟然也是在替纳兰着想,跟自己立场一样,也就反驳不出了。 说到底,真的心疼一个人,就会连他家人的丁点不好也一起埋怨,好像世上除了自己以外谁都做不到待他足够好。几年前的安冬也是这样。 纳兰德性正在气头上,当然听不出这一重意义,安冬这会儿却是比膝跳反应里的小蛤蟆都要敏感,分明感觉得到自己在这辆车里有多多余。亏他刚才上车的时候还耍了个心眼,挤进后排两个人中间坐,屁股倒是跟旧情人离得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3 很近了,熟悉的体温都感觉得清清楚楚,但是有屁用。这会儿风潇一发力折断了纳兰德性指着他鼻子的拐杖,木头屑子倒是弹了安冬一脸,横断面突出的木刺还险些捅瞎他的眼。 在他仰头闪躲让出的空间里,风潇一拉拐杖把纳兰德性拉了过去,两个人于是就在他的裆部正上方鼻尖对上鼻尖,对峙。风潇又说:“但是这次,看在他把你生得还不错的份上,我还是会救他。” “用不着,你给老子滚!” “只要他不是尸骨无存,我就一定帮你把他的命救回来。”风潇说,“但是,你以后少给我心愿泛滥,除了你自己的事情,我不再接受任何许愿。” 这句话之后好几秒,车上三人都没再说话。然而不容多想,车窗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急促敲击声。回头一看,是一脸慌张的王建刚,一边敲还一边紧张地回头,表情像是被鬼追着一样。 风潇刚摇下窗户,三人就听见一种低沉的“隆隆”声从马场方向传来,连带着大地都有些高频率震动,身体像是掉进一只巨大的超声仪一样,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不好了殿下!土蝼,土蝼——”王建刚指着身后惊慌失措地喊。 纳兰德性一听就奇怪了:“老王,这俱乐部明明是一片现代建筑,怎么说是土楼?” “不是土楼!是土蝼!原始世界一种中高智慧的凶兽!吃人的!”王建刚一时也解释不清,风潇已经二话不说开门下车。见纳兰德性也跟了下来,反身一把将人推回车里。 “安冬,你……”风潇眯眼看了看车里强作镇定的安冬,说,“你看好他,你们两个待在车里,我给车子封个结界,无论发生什么,没有看到我就不要开门。” “好。”安冬是个识大体的人,再多疑问也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 “为什么让他看着我?”纳兰德性却不大愿意服从命令的样子,“建刚,是不是我家画家在里面?” 风潇看了王建刚一样,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暗示意味,反正王建刚的语气非常真实,带着紧迫:“不知道,反正里面全是死人的残肢遗骸,那些土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封在里面的,正在吃人,我和龙追莽撞撞破了封印,这可是闯了大祸了!阿追还在里面杀土蝼,殿下,快——” 风潇变出手杖在车顶上画了一个符,透过车窗不放心似的看了纳兰德性一眼,就跟着王建刚匆匆去了。马场方向乌云黑压压的,一丝月光也没有。这时再去看那俱乐部的一联排刷了红墙的房子,三三两两开着灯,却昏惨惨的毫无生气,的确是十分诡异。寒风卷来几片去年秋天没落尽的枯叶,突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动物嘶鸣声划破云天,传入耳中,既像马又像象,又什么都不像,听得出来肺活量极大。 纳兰德性心里一紧,手不由自主就搭上了门把。安冬飞快将他拉回,说:“纳兰你别莽撞,你想当电视里那种被观众骂傻逼的智硬主角吗?”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警告,为了保住智商,纳兰德性果然死了下车的心。 “可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安冬坦白承认,“不过憋死也比被怪兽咬死强。风潇那么厉害,他说让我们不要动我们就不要动好了,等他回来再问个清楚。” “万一我家画家在里面……” “就算在里面,你进去能帮上什么忙?只能添乱!” 说的也是啊。 那么,冷静下来,等等看吧。 安冬低头,看到还攥在手里的他的手,心里想的竟然不是外面有多危险,而是这触感暌违了有多久。好熟悉的感觉,熟悉到心尖都颤颤巍巍想要落泪,却知道这只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禁就趁着他不注意,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一直握了下去,越握越紧。因为知道握一秒少一秒,等到他反应过来,就必须放手了,所以更加珍惜每一秒。 然而那只手滑走的速度还是比预料的要快,安冬失落地抬起头时,看到纳兰德性已经匆忙推开车门,一条腿迈了下去。心里刚说声“不好”,就看到原来是风潇回来了,舒一口气。 “怎么样?”纳兰德性急急问。 “没事了。”风潇说,很自然就来拉纳兰德性的手腕。 “你呢?你没事吧?” “没事。” “画家在里面吗?” “里面有很多活人被困,我不认得他的长相,你跟我进去辨认一下?” “那还说啥?快走快走!”纳兰德性拉了他就急忙往俱乐部方向走。 安冬心想既然风潇安然无恙出来了,就说明里面的事情解决了。可是突然又觉得不对,多日相处下来,风潇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领导人,怎么会一个人出来不管王建刚和龙追?再说,经过一场恶战,怎么说身上也该挂彩……就算不是自己的血,也该有那什么妖怪的血。可是他身上,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干净得出奇。 “纳兰,等等——”小跑过去刚想拉住纳兰德性,还没碰到,手背一痛就被一股邪门的力量弹了回来,趔趄几下坐到地上。这一下他就知道大事真的不好了,这个风潇有问题。 眼看着纳兰德性匆匆忙忙催促着风潇往房子里跑,心里大叹一声“纳兰德性你这章还真是在智硬男主的道路上马不停蹄地往前冲啊”,一边大喊:“停下!这个风潇是假的!” 纳兰德性听到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看那个“风潇”,准备转身撒腿就跑。然而为时已晚,“风潇”的身影突然间急速增大,一团灰雾从他眉心开始扩散,很快笼罩了五米见方的一块天地,晃眼间风潇已经变成了一只足有两米高的四足怪兽,身体巨大,肢干奇长,体表被毛,灰白寸长,活像只变异的巨型山羊,然而它脸孔狰狞凶煞,更像是古书里画的饕餮穷奇,最引人注目的是头顶的四只张牙舞爪的犄角,像极了麋鹿。 “昆仑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纳兰德性极近距离看到这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的时候,脑袋里突然想起当年为了编写游戏脚本查阅资料,的确在《山海经》里看到过这种描述。 脑袋几乎被那口水横飞的乌黑大口囫囵吞下的一瞬间,才终于恍然大悟“土蝼”是哪两个字,不由得赞叹自己好学识。这么有学识又有颜值的一个知名演员,死了可惜了。 可是不死怎么办呢,命悬一线,已经躲不过了。几乎就要认命的一瞬里,脑袋竟然变得比上高考考场时还要清醒敏捷百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4 倍,一幅幅半是记忆半是天马行空的画面开始飞快掠过脑海,从小到大许多值得留恋的事情渐渐浮现眼前……突然他就想到,前些天在巷口小卖部买的哈啤中了“再来一瓶”大奖,跟老板兑换奖品时老板说哈啤卖完了,就抵给他一只开瓶器。 现在这只开瓶器就串在钥匙串上挂在他腰里,下意识就摸过去摘下来,捏在手里。开瓶器有尖头,等到那血盆大口落下来,就对着那土蝼下颚使劲一捅,说不定角度好能捅穿他的嘴,救自己一命。如果成功,险些下线的智商就能回来了。 然而伸手却在自己口袋里摸到了一只更趁手的东西——刚才拐杖折断时从杖头掉下来的金属饰品,七八厘米长,长三角形,有尖头,据说镶金的,没舍得扔就捡口袋里了。这会儿派上用场。 金属片一刺出去,立即就没入了一具热乎的肉身里,赶紧闭上眼破釜沉舟等待结果。 结果是被一个东西迎面撞得倒在地上,肺都差点给他压爆。睁眼看时,身上的不是土蝼,而是已经被土蝼在脖子上咬掉一大块皮肉的安冬。而自己手里的金属片,也是插在……他的肋骨间。黏糊糊的鲜血,已经顺着指缝流了满手。 我擦!败家孩子!什么时候冲过来的! 坏我智商大计! “纳兰,你没事吧?” “你丫还笑!都满嘴血了还笑得出来!” 只见那土蝼晕乎了一会儿才站稳。原来安冬刚才从地上捡起一只废弃钢水管给了它头上一记重击,这会儿又嘶吼着朝两人飞奔过来。两个人互相扶拽却怎么都爬不起来,安冬腰摔断了。 “看来咱俩今天要死一块儿了。” “谁他妈要跟你死一块儿!” “不,你听我说……”安冬严格恪守了炮灰死于话多的准则,以一己肉身护着纳兰德性,咽一口血说一句话,“我没有超能力,帮不了你报仇雪恨,也不能无微不至照顾你……如果今天我替你死了,算我为你做了一件无人能超越的事;如果我们一起死了……呵……那我也能笑着合眼了……” “你丫睁开眼!谁他妈要跟你死一块儿!” ☆、第84章 妖兽袭城 (八十四) 事实证明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 两个人刚爬起来就被那怪物一脚踩扁在地,体位不变,安冬在上。 然后,两个人都晕了。 只记得最后看到的一幕是仙女下凡……后来才知道,那个仙女是及时赶来的阿姒。 阿姒和风潇协力杀死那只巨大的土蝼,救出了纳兰德性和安冬。当然阿姒巫力被困,只能借助用自己鲜血画下的符咒来蛊惑土蝼神智,辅助风潇达到削弱它战斗力的目的。这是外话。 ****** 昏迷中听到一种类似医院设备的“嘀嘀”声,先开始频率还很平稳,渐渐有加快趋势,然后一个声音像从隔了防弹玻璃的彼端传来,闷闷的都有些失真:“测试,阶段三,完成。” ……怎么好像……每次昏迷都会听到这种声音?同一家医院吗?在拿他做什么测试? 突然觉得胸口好像被一团东西重重压着,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于是开始大口呼吸,拼命汲取供养他生命的空气。 就是被自己剧烈的喘息惊醒的。 睁开眼又是看到一堆人头,其中离得最近的是朱莎莎,而他第一眼辨认出的只有半米外的风潇。这可能就是选择性看见吧。 一根医用软管连接着风潇的手肘和他的手肘,鲜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流淌,静默无声涌入他的血管,把一种安心稳重的感觉送到全身。朱莎莎坐在两人中间,手指以一种奇怪的造型夹着软管中央,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阿姒抱手在一旁蹙眉看着,不时提示朱莎莎下一步该怎样做。 第一反应就是,巫即主导灵,风潇在给他导灵。心下一动。 他动了动手指,有些吃力,但还是,一厘米一厘米挪过去,轻轻握住风潇搁在床边的手。 风潇惊了一下,猛地抬起眼,在看到他惺忪却已回过神气的眼睛后,才安心似得出了口气。然后,嘴角竟然冲他微微勾起。他笑了。真好看。 纳兰德性也笑,感觉到手被他反握住,很踏实。 好微妙的感觉……当着众目睽睽,两个人却在以掩人耳目的小动作拉拉扯扯,互相传递一种无言的问候。这种亲密无间,叫人心里突然涌上一种无可名状的欢喜,又有些无处追溯的熟悉,突然觉得跟风潇的感情,似乎久远而深刻,灵魂和*,都曾经紧紧契合甚至抵死交缠,过,光是忘却都让彼此刻骨铭心……远不止最近几个朝夕那样简单。 哪里来的错觉? 两个人的气氛这样融洽,直到纳兰德性突然开口问:“安冬呢?” 想起睡着前发生的事情,险象环生,真好像做梦一样。环视床边,王建刚和龙追都在,就是不见安冬。该不是被自己捅死了吧? 风潇难得温柔的目光于是又冷了下来,手也松开,凉凉说:“死了。” “什么?”纳兰德性惊坐起身,针头从手肘迸出,风潇的血白白流了一地。 风潇不管管子,就直直看着他,多的也不说。 “怎么就……死了呢?” “你干嘛吓他?”阿姒看不过眼,伸手拔了还埋在风潇手臂里吃血的针头,扬扬下巴示意王建刚拿棉签给他按住,又对纳兰德性说,“别听他胡说,安冬没事,都是皮外伤,就是吓得不轻,还留在医院等醒呢。你需要导灵,医院人多眼杂不好操作,就转回家来了。” “这样啊……”纳兰德性舒一口气,“他只有皮外伤?还好我那一下捅得不深。” 阿姒一听却“哼哼”笑了:“可不是捅得不深嘛,他穿的衣服是涤纶的,又粗又硬,你穿的是棉的,你那一下子没刺进他肉里多少,反倒因为被他压倒扎进了你自己的肺里。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奄奄一息?又为什么需要导灵?” ……我勒个擦,这样也可以?人点儿背了还真是尿尿也湿鞋啊。纳兰德性“哦”了一声,想起来问那俱乐部的事情。还没问完,就听对面电视里新闻男主播说,昨日警方接到报案,市郊又一赛马场离奇失火,赶到后发现了七十八具遇难者遗骸,另有驯马遗骸近百只,都烧得只剩骨头。最后总结说公共场所一定要完善安全防火措施。 阿姒等这则新闻过去,才回过头来解释:“是百十只土蝼,从那边世界逃逸过来的,逃逸原因不明。这种凶兽不同于你之前遇到过的噬魂兽,是吃活人的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5 。前天你们到那俱乐部之前,它们就已经被封印在里面了,同时被封进去的还有几十个活人。人和马都是被土蝼生吃掉的,火是后来我们离开后起的,才造成烧死人的假象。我猜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正义之士在俱乐部发现了凶兽土蝼,为防止它们到处吃人,封印起来,不慎把那些人也封进去了;一种是……有人拿活人饲养异世界妖兽。”顿了顿又说,“你也听到了,新闻里说的是‘又’。可能你们没有留心,这已经是一个月内第三起公共场所离奇失火案了,都死了不少人。” 纳兰德性听完心里“咯噔”一下,阿姒的话分明是在暗示他相信后者。突然就把近来发生的事情都顺了起来——自己的死和画家的失踪现在看来都跟林安森脱不了干系;在蒋锋死前拿《一棹天涯》胶片要挟他的是林安森;现在出事的赛马场又是林安森的产业;想起去年刚还魂时候在商场里看到的“全息”影片里跟风潇打斗的人脸也很像林安森……说来说去都是林安森,会不会太巧? 然而事情已经不是杀人阴谋那么简单了,妖兽,吃人……似乎超出了他能承担的范畴。 “风潇你老实告诉我,林安森是不是也有异世界的势力帮他?对了对了,一定是跟你那什么死对头玄臾狼狈为奸了对不对?” “什么?你还不知道?”阿姒惊奇道,“现在的林安森就是……” “没错。”装了半天哑巴的风潇却突然截下阿姒的话头,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我一直也只是猜测,所以没告诉你,现在看来,林安森八成是和玄臾联手了。” 纳兰德性隐约觉得风潇和阿姒交换了个眼神,可是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加之现在事态严重,就没多琢磨:“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死的时候他有没有借助玄臾的力量?” “不好说。” “那现在……他们想干嘛?七十八条人命,七十八条人命呐……如果真是拿活人喂养妖兽,那就是恶魔啊!”纳兰德性也不知道自己是惊恐还是愤怒,抑制不住地激动,第一反应是是不是该通知什么部门知道,可是想了想除了美剧里有打僵尸机构,现实生活中哪找?要是告诉派出所,警察叔叔必然会打电话让居委会大妈把他领回去,于是想来想去又想到了风潇,“你打算怎么阻止他们?” “没有办法。”风潇事不关己地说,“灵人和妖兽向来势不两立,我也不是宇宙捕兽大队的。那天我把看见的土蝼都杀了个干净,至于别处还有没有活口,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你们这些异种闯入我们世界,就是带来灾难的吗?” “别迁怒我,和我无关。”风潇过来横抱起他,出门向隔壁房间走去,“我只管你,这个世界死多少人都和我无关。” “你……”听起来怎么好像……甜言蜜语? “别装正义使者了,先让你见个人。”风潇说着踢开隔壁房间门。纳兰德性还要再说,看见床上那人,一下子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画家。 他家画家。 植物人画家。 身上穿着刚换的干净衣服,人却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死了一样。脸上有好几处新鲜的伤疤,像是刚被什么东西咬掉了皮肉,人比记忆里瘦了何止一圈,简直就是皮包骨头,四肢肌肉也因为长期不运动而明显萎缩,杂草样参差的头发都灰白斑驳。 张了张口想叫他,可是突然发现太久不叫,无论是“画家”还是“老爹”,都已经生疏得叫不出口了。 “哪里找到的?”被放在床边坐下,纳兰德性才强忍住喉头翻涌的哽咽问出口。 “俱乐部里。”风潇说,“跟其他人一样,正被土蝼蚕食。” 纳兰德性伸手想要碰一碰父亲不堪的病体,却在十厘米外停下踟蹰。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突然眼睛里映入父亲空空荡荡的右边袖管,瞬间觉得气冲脑海,一阵晕眩。 “被土蝼吃了。”风潇注意到他震惊的目光,见他像是嗓子被塞住一样张着口却问不出话,主动解释,“再晚三秒,头就没了。” 被吃了,右手被吃了……呵……这下好了,让你再画画。不是说天妒英才?怎么蠢材也要妒?老天爷就是个趁火打劫欺软怕硬的孬种! “知道了。” 林安森。再也不需要证据了,纳兰德性心里,从此就坐实了林安森的罪名。好一个别致的杀人方式。好歹是一个爷爷生出来的,沾亲带故,不就是怕争家产吗,至于下这种狠手?! “风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纳兰德性已经镇定得脸都白了,好像心里做出了不容任何人动摇的决定,“还记得你一开始就答应我的一个心愿吗?就是帮我找出杀身仇人,然后,报仇雪恨。” 风潇认真想了想:“不记得。” “你……”纳兰德性气得要晕,平复了一会儿捂着胸部伤口站起来跟他对视,“既然玄臾和林安森联手了,说明他们之间有利益交换。你说过玄臾是以破坏你行动为宗旨的,那么有可能是这样——林安森要我死,玄臾要我灵魂死,两两合作,对不对?我知道玄臾是你的死对头,你暗地里也有你的计划,别问我怎么察觉的,我是敏感体质,反正对于玄臾你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对不对?我就一个请求——加我一个。” “不加。”风潇说,“我不需要拖后腿的。” “你……” “你不就是要报仇吗?仇人认定了吗?林安森对不对?” “九成九是他。” “那就简单了。契约结束前,我把林安森人头带来你面前怎么样?”风潇说,“或者,你想尝尝手刃仇人的快感,我把他留一口气带来你面前。” “我……”手刃仇人?要、要杀人?生活在法治社会的纳兰德性,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不然呢?要像主流电视里演的那样集齐证据交给警察叔叔去把仇人绳之以法吗?拜托,林安森可是有恶灵加持的。 “然后,报仇的事情到此为止。其他事情,你用不着参与,也不需要知道。妖兽、死人,无论外面怎么样风言风语,你都别听、别看、别管,好好拍你的《粉墨梦》,好吗?”风潇犹豫一下,伸手揉了揉纳兰德性的头发,力道轻得暴露了他的心不在焉,这番话说得竟然有点苦口婆心,“每天忙忙叨叨忙忙叨叨,世界离了你就不转了吗?命这么衰都不变态不报社,你也真是够缺心眼。记住,你是捡来的半条命,画家也给你找到了,从今天开始,好好活你的天伦之乐就对了,别瞎操心。” “……”‘天伦之乐’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6 可以从小辈角度形容吗?纳兰德性有点想查查风潇的辞海。但他说的有道理,自己眼下是个什么立场呢? “两个月够吗?” “什么?” “《粉墨梦》。” “加班加点的话……勉强够。因为都是文戏,不会像《一棹天涯》那么艰难——”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纳兰德性为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猜想慌了下神,抬眼问,“怎么,你赶时间吗?” ☆、第85章 跨界电话 (八十五) “怎么,你赶时间吗?” 这话当然不能回答,因为答案是“是”。风潇最后也只是摇摇头,就出门去张罗第二天的行程。片场约好了,《粉墨梦》要加紧开拍了,不然拍不完了。这凡人也真是可怜,有皮囊有才情,复活至今却没好好拍完过一部戏,每次热忱满满,最后败兴而归。 当然最近发来邀约的几部雷剧不算,那些戏,抽空去客串一下挣个外快还可以,称不上作品。 其实在纳兰德性昏迷的两天里,风潇和阿姒已经联系上浮冰王国王座右丞神奴大人了,也就是前文提到的神叨叨。联系途径是土蝼首领天灵盖。 原来那天变成风潇样子袭击纳兰德性的正是那一群土蝼的首领。原始世界的某些兽族身体里蕴藏着多种灵人体内没有的同位素元素,神奇的是,其中有些可以作为跨时空灵媒介质,于是两人在杀死土蝼首领后,剥下它的头骨带回家,画符调试灵信讯道(……类似无线电波调频调幅……),终于在混乱杂音里听到了鬼叨叨的“歌剧魅影”。 因为鬼叨叨嗓子好,特别被浮冰王陛下选定为向异世界发送接头信号的“信号塔”,他还颇为此得意了几百年,直到后来发现他哥老在背地里笑他,才缓过劲来。 然而信号时好时坏,只持续了几个暂就彻底断了。“暂”是蚩尤氏的计时单位,一暂约等于凡人的十一点五秒。 期间神叨叨一直在强调“殿下你去了太长时间了!陛下都绝食了!陛下说再给你最后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还没带神农氏之魂回来,陛下就要求兵主大人直接向冥界借鬼兵去抓那神农氏之魂回来了!” 这里的三天折合凡人两个月。 这才是真正的“先礼后兵”,风潇知道父王做得出来。之前是有神农氏与蚩尤氏的上古契约在明面上摆着,全原始世界都知道,父王好歹是个忠诚守信的好君王,虽然两族恩断义绝几千年,但上古契约这种神见证的东西能不违背就尽量不想去违背,再者考虑到违背古约不知道又会招来什么惩罚或者诅咒,这才派亲儿子风潇来按契约换取神农氏之魂。但要真是逼急了,父王他不怕违约。 可是……“为什么这样急呢?”风潇问神叨叨。 “要开战了!这仗一打少不了几百年,我们浮冰王国人口撑不住的!” “跟谁开战?” “流沙十国、犬封国、青丘国、奢比尸国、一目国、天毒国……总之兽族都联合起来大举进犯中原,要死的是蚩尤氏十部族之间矛盾也日渐激化,沃野和天丘就正虎视眈眈觊觎我们国土……反正局势乱的很,一句两句说不清,等殿下回来老朽再跟你详说!” 蚩尤氏十部族向来不和,还是两两不和,这点风潇知道。但他来前并没听说兽族躁动的事。看样子是临时起意。 “那么这样,我先回去备战,过些时候再回来取神农氏之魂。”风潇提议说,“反正我们浮冰一族人口枯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现在破除了诅咒也不能在短时间内繁衍出足够的战斗力。我们一族灵力最纯最高,别说是区区兽族,就是兽族和沃野联手,我们勉力一战也绰绰有余。” “不行不行那不行!”神叨叨强烈反对,“这不还没开战呢,我们老臣众多,制订作战方案也不缺殿下你一个。陛下说了,夜长梦多,这次一定要解除不育诅咒,就算不能短期量产战斗力,起码能弥补战死率,免得战后有人趁虚而入。三天,陛下说了,就给殿下三天时间……吱……喂……呲……喂喂喂……噼里啪啦——” 对话中断。再次尝试时连信号都找不到了。 其实风潇现在强行回去也是可以的,但契约有规定,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止,中止方要承担所有后果,譬如神谴。而且他明显感觉来到这世界后灵力受限,硬闯时空结界怕是耗尽全身灵力都够呛,何况他还准备捎几个人一同回去,尝试硬闯的机会恐怕最多只有一次,不能浪费。 想到这里不禁好奇,两边世界划界分明,互相踏足惩罚严厉,何况近来灵力场抵触急剧加深,那么玄臾那家伙是怎么过来的?他又打算怎么回去?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好好利用这两个月时间,替纳兰德性完成《粉墨梦》的心愿。两个月后不管能不能找出玄臾的秘密,都不再逗留,把人塞给旧情人安冬,实现他为之要死要活的终极心愿,等他以上一次的形式再次死去,带魂魄回家。 ****** 风潇看着纳兰德性在老爹旁边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睡下才离开房间。一出门就跟刚出院的安冬擦肩而过。虽然余光瞥到安冬朝他张了张嘴有话要说,但风潇对于除了纳兰德性和龙追以外的所有男人,一向趾高气昂,瞧都没瞧一眼就走了过去。反正阿姒在房间里,他俩曾是夫妻,妖魔鬼怪的事情让阿姒去给他解释好了,他懒得。 走出去老远,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决定里有*ug——既然早就知道安冬是纳兰德性的终极心愿,为什么还在一而再地帮他实现大大小小没用的心愿?譬如复活蒋锋,譬如寻找父亲,譬如报仇雪恨,譬如《一棹天涯》和《粉墨梦》,甚至他生活里每一个……细小的要求。明明已经不需要再试探……好像早就变成了习惯。 神叨叨说三天(凡人俩月),其实根本连三天也用不着,他现在就可以撮合纳兰德性和安冬,不出意外,他俩一上床,任务就该完成了。可是为什么他会第一时间就对神叨叨的要求感到为难?甚至觉得……三天也嫌太短。 本来距离上一次睡觉还不到七天,但风潇安排妥当第二天的事情后,竟然靠在沙发里睡着了。夜阑人静,小楼里四处漆黑,窗子没关严,有穿堂风撩拨帘子穿拂衣衫,汗毛不由自主颤栗,入骨丝丝寒意。 冰天雪地里长大的浮冰王之子,竟然会为这一点点微风感到寒,这世界真是不能久待了,不仅耗损灵力,体力也渐渐不支,不知道待个十年八年,会不会恢复“老死病死”的能力。 于是梦也做得不踏实。梦里一场血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7 战,满目生灵涂炭。出战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亲自为他送行,当着天下众神与人的面,踮起脚肆无忌惮地亲吻他的额头和嘴唇,说:“活着回来见我。” 然后又走近他一步,放低声音只对他一个人说:“我不在乎正义,我只在乎你。等你回来,我的第九重梦就织好了,我们离开这里。” 当年涿鹿一战,天神有意放水(派应龙与天女旱魃)帮炎黄二部,最后时刻扭转战局使凡人反败为胜。义正言辞说什么“为了正义讨伐堕魔种族九黎恶灵”,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是神们忌惮灵人力量日渐强大,害怕有朝一日威胁众神在世间的唯一主宰地位,才借刀杀人。 好一众悲天悯人的天神。但他那时以为,众神之中,至少还有一个是不一样的——就是他三十年的主人,秉性真诚、心怀不平、借他神力去领导九黎族迎战的,灵山梦神。 结果还是没能取胜。毕竟是神的旨意,大势所趋。但九黎族也不是好惹的,在落败与死伤的刺激下,硬是把世界战了个天翻地覆四维倾塌才罢手。然而,当一切结束,他回到灵山时,却看到那个对他说“活着回来见我”的人,手刃了他的血亲兄长,并倒戈帮助凡人,和其他神明一样的嘴脸。 第九重梦境也不是为他建造的。 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一场最大的骗局。他这样想着,一剑斩断那人的袍袖,从此恩断义绝…… ……惊醒的时候,一身冷汗,风一吹,猛地打了个哆嗦。梦一下子就飘远了,明明几秒前还身临其境,现在想起来却好像假的一样。看看四周漆黑,投身回现实中这座渺小却具体的小楼来。 这一生浩浩荡荡,大到旷世之战,小到点烟喂饭,真是什么都经历过,也都真实深刻。记忆一旦繁重,就都变得轻飘飘了,生死都不算个事,所以灵人也就比凡人铁石心肠些,六千年都可以一眨眼就流水账一样过去了。可是近来竟然频频感到心情有所波动,突然觉得有些奇妙。 那人长什么模样来着?梦里还那样清晰,一眨眼工夫又忘了。说起来,早已经沉寂了几千年的人和事,就算当初刻骨铭心,于他漫长生命来说也只不过是过客,过客也算不上了,因为已经淡忘得细节都记不清了,想起来不喜不悲,心绪不见波澜,好像看史书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历史事件一样。这人这事,也就只能偶尔出现在梦里一惊一乍吊吊他胃口罢了。相比较而言,现在倒是更关心楼上那凡人的屁股。 风潇甩甩头起身,想回房睡觉,才想起房间里大床现在被他爹给占了。因为给权威医生诊断过,说常有至亲的人对病人说话植物人没准儿也能醒,于是纳兰德性就将风潇扫地出门了。低头看看自己因为刚睡饱而昂首挺立的下身,裤子都给顶得悬空了,暗骂一句自作孽,当时一脚踩死纳兰绅多好。 赶明儿把个小展厅改成卧室吧,不然没地方解决私事啊。 一边盘算着一边轻手轻脚推开纳兰德性房门,床头灯亮着,纳兰德性睡了。小床挨着大床,呼吸的频率都是同步的,就好像小孩子依偎着结实可靠的父亲,就再也不怕噩梦不怕妖怪。虽然父亲是个废人。 风潇走过去静静看了他几分钟,下意识俯身去摸他的脸……结果发现个子太高床太低,鞠躬九十度才摸得到,不得劲。于是干脆撩开衣摆跨到他身上去,撑着枕头面对面看他。 这样子就有点太近了,近到看得到他睫毛轻微的抖动。柔和的光线在他眉弓下鼻梁边投下阴影,光洁白嫩的皮肤像一盘刚剥好皮的水龙果(类似凡人世界的荔枝而更光滑圆润),鲜嫩欲滴,逆着光看却又有一层薄薄短短的白色绒毛,可爱极了,诱人狠狠咬上一口。 而风潇也确实咬了。只不过在看到他皱眉的一瞬间就松了力气,变成了一个濡湿的吸吮。 纳兰德性睡梦中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得“哼”了一声。 风潇贴着他的面皮移动自己的嘴唇,搔痒一样,一路来到他眼上,用舌尖细致地刷过两条紧闭的缝隙,来来回回几遍,又沿着鼻梁开始下行,滑过鼻尖落在唇上,轻轻柔柔地亲吻他,舌尖浅浅伸入唇间齿外打着圈舔舐逗弄,一只手也开始探进内衣里缓缓抚摸,时轻时重揉捻他胸前一枚红樱,直逗得那熟睡的人要醒不醒,半梦间已是气喘吁吁,脸颊绯红,湿热的鼻息喷薄在风潇脸上,自己还浑然不觉地扭动身躯,大腿忸怩地磨蹭着风潇的大腿,不知是迎合还是拒绝,但看在风潇眼里,统统都是淫/靡的勾引,是邀请他侵犯自己。 ……这能忍?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第86章 反攻之梦 (八十六) 是个男人就不能忍,何况风潇这种男人中的战斗鸡。 一边懊恼对这凡人*的抵抗力真是越来越差劲了,一边提一口气把另条腿也跪上床去。唇齿间已经得到了回应,纳兰德性喘着无知的粗气微张开口,在这轻佻的折磨中苏醒在即。 风潇耐心沿着他背心两片布缝合处将衣服文雅地撕烂,脱光,避免惊到对方也避免牵扯他胸口的新伤。看到他伤口处用狗皮膏药贴着的白色狗毛,血已经不渗了,有两根还像胸毛一样长进了皮肤以下,估计肺里也该愈合了,经得起蹂/躏了。 结果刚把自己裤子脱到大腿三分之二处,床塌了。 也是,储物间拉来的一张老木床,估计都烂成空心的了。 风潇第一反应是提着裤子隐身,翻下床去。 纳兰德性惊醒坐起,结果坐得太猛胸口一阵撕心裂肺,龇牙咧嘴左右看看,发现原来是床塌了,心想自己最近胖了吗?可是胸口怎么比屁股还疼?好像有一个千斤重物以巨大的加速度冲击到胸口,压得他险些一张口把肺呕出来,血花飞溅的那种。低头看看高高隆起内裤,暗骂这床塌的忒不是时候,人正做着春/梦呢……遗憾地叹一口气,就又倒回去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上梦。 风潇显出身形来,脸色不太好看。因为刚才裤子提得猛了,拉链卡到了……充血球状物根部,疼得一身冷汗。这会儿好容易缓过劲来,怨恨就转嫁到了纳兰德性身上。走回坍塌的床边正准备强行进入,却发现他大腿的旧伤撕裂了。也是够厉害,血都流不止了,还能呼呼大睡,可想而知他这些天真是累得够呛。 风潇没办法,只好从他胸口揪了几根狗毛来给他大腿止血,拆东墙补西墙。正准备放他一马,却听见他口齿间暧昧地呢喃了一声什么,第一遍没听清,第二遍凑近点才听清喊的是“风骚”,心想原来他没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8 睡着,正准备应,却发现他眼珠子在眼皮底下骨碌碌地转,才知是梦话。喊完“风骚”他就一个劲儿傻笑,傻笑完安静了好一会儿,又大义凛然地说:“没关系,你老爹不要你,我要。” ……我爹啥时候不要我了? “所以你就……别走了吧……” 风潇听了心里有些触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梦里大概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杂糅了一下,两个人的身世都对调了,但潜意识里竟然是挽留他的意思。 纳兰德性咂咂嘴,翻了个身,脑袋冲着一颗暴露在外的铁钉就撞上去,风潇眼疾手快伸手替他挡住,自己手背却锐利地痛了一下,一道血口子。他看了看没管,手仍捂着纳兰德性额头,干脆就着他翻身留出来的空位躺下,自然就躺成了侧身从后面抱着他的姿势。闭上眼一同睡了。 一觉醒来天还没大亮,胯/下棒子也不知道是连夜挺着还是又充血站起来了,实在憋得难受,风潇于是将怀里人的内裤往下拉了拉,露出他圆润丰腴的双臀,将炙热之物贴了上去,顿时被那凉凉的触感刺激得一个激灵,浑身血液像被涤荡过一样,一种莫名的愉悦袭上心头。 他不再克制,开始缓缓摩蹭,胸膛紧贴纳兰德性光嫩的脊背,弓起身子用整个腹部去容纳那绵软的臀部,肌肤丝丝寸寸紧紧相贴,不留一点缝隙。这时如果有人从天花板往下看,会看到风潇修长的双腿并拢微曲,一直到脚腕的线条都美极了,髋关节以下臀部往前,因为肌肉有规律地一紧一松,有一个浅浅的肉坑忽隐忽现。动作温柔缠绵,两具鲜美*的凸起与凹陷部位完美地契合,明明没有珠联璧合却是一样的水乳交融。 纳兰德性没醒,张着嘴流了一枕头口水。 风潇继续动。 纳兰德性流口水。 风潇越动越快,嘴巴靠在他耳朵上沉沉呼气。 纳兰德性嫌痒似的挪了挪脑袋,继续流口水。 风潇将射未射时,突然停了下来,把他内裤穿好,然后翻身朝天,自己则分膝跨跪在“死尸”大腿两侧,抓起“死尸”的手握住自己,继续套/弄,然后瞄准“死尸”裆部,上膛,发射。 使坏者昂头抖了几个激灵,把手上的污渍往“死尸”脸上一擦,欣赏一遍满意极了,拍拍屁股走人。临走随手把四条床腿的钉子都拔了。 顺便还挑衅一样瞪了床上植物人一眼,好像在说,我就当你面猥/亵你宝贝儿子了怎么着,有种你打我。 ****** 纳兰德性醒来已经是后晌了,窗外太阳高悬,和风新绿拂轩。春天到了呀,难怪。 一掀被子发现自己光着膀子,裤头湿乎乎的很不爽快……呀……想起来了,梦游巫山来着。 梦里好像把风潇上上下下猥/亵了个遍……啊哈哈哈大爷也攻了一回……不过说句心里话,全程都有一种自己才是被猥/亵方的真实感是怎么回事?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梦里蹂/躏半宿,他都怀疑自己爽得喘出声了……呀?背心咋还撕烂了呢?狂野到这程度?太他妈不知羞了! 门板响起“笃笃”声,还以为是有人送早餐,喊了句“等一下”就跑去柜子里找内裤换。结果柜子里空空如也,才想起来换下来的都堆洗衣机里攒着没洗呢。其实关于“内裤”谁洗的问题纳兰德性和风潇展开过激烈的讨论,纳兰德性认为作为全方位生活管家兼助理兼经纪人的风潇有义务洗,风潇认为滚你大爷我自己的内裤都是父王洗呢凭什么我给你洗。于是只好攒够十条给洗衣机洗。 正发愁没得换怎么见人,门就被推开了。随手扯了件衣服挡住裤头的白渍就站起身,刚要骂没礼貌,就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风潇剪了短发,很清爽盖不到耳朵的那种,而且染成了黑色。乍一看觉得好眼熟,仔细一想似乎是老相片里大爷爷年轻时的发型。而他的脸比之大爷爷,英气有之,俊朗有之,桀骜过之,风流过之,因为瞳孔颜色偏浅荧蓝,无端端还多出一分邪气。 实在是,好看得要死。 纳兰德性看得愣了,手里的遮羞布滑落也不知道,却见风潇一步一步走过来,目光注视着他的裆部,看到污渍后促狭一笑:“怎么,才分房睡两天,就想我想成这样?” 纳兰德性脸慢慢烧红起来,想装模作样干点别的啥,却被风潇逼得无处可逃,就差坐进柜子里去了。 “哎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只好转移话题。 “不是邀我出演《粉墨梦》?” “你答应了?!” “嗯。不过作为明日之星,我有个条件。” “说。” “床戏要来真的。” “有多远滚多远。” “不然我强/奸你。” “你他妈试试!” “试试就试试。”风潇说着已经一肘子将人翻过身去顶在墙上,另一只手就以迅雷之势扯掉他内裤,欺身压制,隔着粗糙冰冷的布料仍有一种肌肤相贴的亲密感觉。 “你、你不讲信用!不是说片场强/奸的嘛!” “我什么时候说只在‘片场’强/奸了?”风潇轻笑,“我说随时随地。” 纳兰德性知道他说到做到,暗地咬牙问候一遍他一百八十代祖宗,只好忍气吞声。结果风潇却没拿他怎么样,只是蹲身给他……换了内裤。新买的彩虹花纹三角小内,边换还边解释说是从理发店回来路上看见这小内可爱得不行,就顺手买了一打。真是买得早不如买得巧。 新内裤哪儿哪儿都紧,不知道是号买小了还是怎么的,紧紧绷在他那巴掌见方的羞耻部位上,跟跳水运动员似的,尤其屁沟还露了一大半在外面,实在是性感得羞人。想起夜里报废的木头床,纳兰德性懊恼起来:“估计我真是长胖了。” 风潇抱手满意地欣赏半天,才发现不对:“不是你胖了,是穿反了。” 难怪后裆会那么浅…… ****** 穿好衣服就该加紧出门完成今天的行程了,毕竟已经睡过去大半天。今天要最后和剧组各方面沟通一下,明天就要正式开机了。 《粉墨梦》一切事务能在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中有条不紊地推进至今,全靠风潇运筹帷幄指挥有方。然而说起来,纳兰德性认为他也就比自己厉害在睡觉时间少这一点,谁焚膏继晷不能干这么多活儿? 因为土蝼食人事件还历历在目,纳兰德性心有余悸,出门时格外留心了下。本以为外面会像世界末日一样乱七八糟人心惶惶,恐怖谣言也会沸沸扬扬离奇夸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39 张,然而并没有。世界一如往常的平静忙碌,没有丝毫改变。街上的人也还是多得要往地球外溢。 让纳兰德性怀疑自己亲眼所见的都是假的。 也许死个把人并引不起民众轰动。也是啊,七十八对我国人口来说实在是沧海一粟。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大家根本都没在意那条“马场大火”的新闻,毕竟前两天某某市翻了个春游校车就死了上百名学生呢,更别提某某县危楼倒塌事件了,区区七十八条人命真心比不过。 新闻里暂时没有新的离奇案件发生。难道风潇那天真已经把那些异世来的怪兽杀干净了?但愿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事件了。那他也没必要说出真相造成民众恐慌。这些不是他能掌控的事情,只能暂且观望。《粉墨梦》才是他的事。还有调查林安森。 惦记着家里老爹,一忙完就赶紧回家,心里轻飘飘的喜悦还没平复——还不是因为风潇剪了头发。为了他一句完全可以拒绝的要求,就剪掉了六千年的头发。 搁谁谁不沾沾自喜?原来他还不是那么冷血。或者说,原来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比头发稍微重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出息到这种地步,连跟头发都有得攀比。不过好在赢了。 但这欣喜不能提,也不能表示感谢,因为风潇一整天都在冷着脸佯装自己真的只是“随便”把头发那么一剪,拒绝接受他酸不啦叽的感动。风潇很恶心人感激涕零的,估计真要对他眼泪汪汪说“谢谢”他能吐。 所以偷着乐就好。 不过他剪了短发真他妈好看,晚上吃饭纳兰德性眼睛就一直没瞧过饭,连平生大忌的醋溜黄花鱼都往嘴里塞了好几块,于是分分钟起了满身红疹。 第二天大早红疹还没消,正在考虑开机时间要不要推迟,小楼来了访客。 ☆、第87章 入围影帝 (八十七) 墙上挂钟五点半。 所谓“鸡鸣狗盗”,鸡鸣时分狗贼们就该入室盗窃了。这个点儿敲门,肯定不是闲来拜访。正在猜测会不会是林安森派人来下战帖的,就听楼下王建刚喊道:“奇奇,你的快递。” 一边大骂“死风骚是不是网购成瘾了”,一边下楼去,朝快递小哥露齿微笑,“这么早就开工啊真是辛苦了。” 小哥顶着黑眼圈说不是开工早是还没下班。 纳兰德性表示头一回听说送快递还有上夜的。 小哥赧然一笑说因为这份快件本该昨天下午送达,结果他自己搞错街道跑到市南去了,而作为新手任务他必须在一个班内完成一定数额否则扣奖金,这个是最后一件,于是他执着地推着抛锚的电动车从市南解晃路回到了市北解放路,唉,你说巧不巧,天亮了,正好就送来了。说是重要急件,非要纳兰德性亲自签收。 纳兰德性觉得小哥日子挺苦逼的,特别打赏了两百块钱小费。没办法,就是这么豪气干云天。拆开快件一看,大喜过望。竟然是下个月底金百合电影节的邀请函。 金百合电影节可是国内最权威的电影节之一,对于演员来说,光是被提名都是无上荣耀。上辈子曾想自费去观摩一下都被主办方以“满员了”为由拒之门外。纳兰德性心想自己最近并没有作品问世,怎么会幸运入围呢?难道是那部没完成的《一棹天涯》?心里激动得不要不要的。结果翻开邀请函一看,入围个屁,请他当颁奖嘉宾而已,“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配角”环节。 不过那也很不错了,毕竟是主办方隆重邀请他,第一次有这待遇。 回屋就赶紧电话联系赶场拍戏的安冬,问他有没有接到消息。安冬说他也在受邀之列,纳兰德性就问你是给哪个环节颁奖?安冬不好意思地说,我又入围最佳男主角了。 “……哦。”纳兰德性这才想起来这家伙是个影帝惯犯来着,近些年大大小小的奖项被他包揽了大半,“你他妈都拿过金百合奖了,还去凑什么热闹?哪部戏?” “《他年忆》。” 这么一说纳兰德性就不高兴了:“你凭借《他年忆》入围最佳男主角?” “对呀。” “那老子呢?”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纳兰德性都被公认为是《他年忆》里最精彩的人物,去年上映后追捧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影迷们再一次把他冠以“惊才绝艳”“文艺小王子”的称号。 “谁让你死了。”安冬这句话接得非常欠揍,然后又诚心诚意替他出谋划策,“我说纳兰,你要是不甘心,可以开个记者招待会——” 话没听完纳兰德性就“啪”地挂断,知道他是要说把复活的事情公之于众,当然不行。抽了根烟才又回拨过去,还没开口那边安冬絮絮叨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看你总是火急火燎,是不是临挂电话听见里面嚷来着?对没错我话还没说完呢——” “打住打住——”纳兰德性说,“这奖老子不稀罕,不过你必须拿下,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边安冬“呵呵呵呵”笑了半天,笑得人毛骨悚然才说:“内人遵命。” “贱内真棒。”纳兰德性配合地调侃一句,就又挂了电话,舒一口气。经过这一番玩笑,他知道安冬算是放下了。 放下放不下,语气里就听得出来。尤其安冬这种藏不住心事的傻子。但他其实还是错估了形势。电话那头的人不是放下,而是学会掩藏心事了。放他自由,让他轻松。 又抽了一根烟,看着窗外天光一点一点明亮,镜子里那赤膊男子身上的红疹一点一点消退,才安心下来一点。今天天气很好,预想要拍一场戏中戏。 突然想到,金百合为什么邀他这个还没作品问世的“新人”颁发两个奖项呢?未免小材大用。仔细一分析,安冬的提名影片是《他年忆》,如果已经定了影帝是他,那给他颁奖的就将是纳兰德性。巧的是“大纳兰”的孪生弟弟正是《他年忆》的另一位主演,已故。这么一来给公众看到将会很有意义。不知道主办方是不是这个考虑呢?那么以此类推,难不成……“最佳女配角”定下来的获奖者是同样在《他年忆》里有精彩表现的卢俪? 想到这里就有些激动,因为卢姐姐在电影这条路上,得到的官方嘉奖实在太少,埋没了实力。 于是就拿起手机,翻了翻网页,想看看入围名单传出来没。结果发现微博图标上提示九十九条新消息,点开一开,最上边的就是“不是我”的私信,说,“恭喜图图哥哥入围金百合![笑脸][笑脸][可爱][可爱][亲亲][亲亲]” 纳兰德性愣了下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0 ,笑了起来,回复:“谢谢![爱心][爱心]你消息蛮灵通的嘛。” “不是我”秒回:“那必须,我圈儿里有人。” 纳兰德性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家伙不会是林安森的间谍吧……不会不会,哪有这么可爱又暖心的间谍。但想着还是不要跟陌生人说太多,就打算把刚输进去的“可惜我没有作品入围,只是颁奖嘉宾而已”一行字删掉,结果误按了发送键,心想惨了惨了,里边还有错别字呢,“颁奖嘉宾”写成了“扳脚夹冰”,怎么听怎么像一种美妙而重口的床上娱乐活动,体位画面呼之欲出。 发完这句那家伙就没了动静,该不会是把“扳脚夹冰”当成语查词典去了吧?少年郎,太单纯。 结果下一秒风潇破门而入:“妈的金百合诓我!” 纳兰德性眨眼看他:“你也知道金百合?人家诓你什么了?” “……没事。走了走了,开工赶时间。” 很久之后纳兰德性才知道,原来是风潇听说这次主办方好贿赂,赞助金额前三名的老板可以买奖项,就闲来无事拿博物馆上季度的全部收入匿名去给纳兰德性捐了个最佳男主角奖。 因为记得他生前好像被贺兰欢撬了个国际影帝来着,后来就再没机缘。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必然是遗憾的。 结果主办方领导由于收钱太爽快,到了排榜的时候才发现这“大纳兰德性”根本没作品,怎么给他内定“男主”奖呢?于是改为两项大奖的颁奖嘉宾,心说这个人一路走来不就是为了搏出名么,到时候多给你些镜头总行了哇。 当时纳兰德性不明就里。风潇则连夜带着王建刚去把那不守信用的领导家保险柜里的真支票换成了张开全赶工出来的一摞假支票。真支票拿回来全数追投《粉墨梦》,以粉墨博物馆的名义。以至于纳兰德性后来十分惊奇博物馆是不是个暴利行业。这是后话。 ******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在拍戏。立春一过,天气悄然回暖。民国的长衫一穿,两寸半的短发一剪,粉黛眉眼一点,梅花扇子一展,古色古香的茶楼里,烫一壶顶好的毛尖。阁楼屏风后南华公子第一次听到“楚老板”唱戏,唱的是汤显祖“临川四梦”之一,《南柯记》。 起初只道是寻常。待到戏腔落了,沈周南才觉怅然若失,满桌酒肉食之无味,四座商人面目可憎。挥挥手打断往来杯盏,叫人撤了屏风,探头一看,台上已经换了风光,一出《四郎探母》,厅堂里迎来送往鱼龙混杂,不见那南柯先生是哪位。 有酒友调侃说,这戏子唱腔不错,沈公子喜欢,何不追去后台结识一下,也让我们幸会幸会。沈周南笑而不语,坐着没动。临到散场才说了一句,“找到了。” 找到什么,却没说。 第三十七场戏过。 风潇特别要求把沈周南和纳兰楚客的对手戏都排到前面。正好有几位演员的档期还没敲定,纳兰德性本来也有此意。但这要求还是让纳兰德性想起他曾说过的“两个月”。 隐约觉得这是个时限。两个月后他要做什么呢?会在哪里? 自从纳兰绅回来后,纳兰德性就变得非常恋家。片场一收工,他就迫不及待回家,赶得及就顺道买点画家爱吃的肉啊菜啊。当然植物人是吃不了的,烧好了也就给他闻闻味儿意思一下,大鱼大肉都下了儿子的肚。 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说:“真是作孽啊,建刚烧的大肘子比德兴楼的都好吃。嗝——” “哎呀两人份真是撑死我了,嗝——” “今天看了个新闻,说有个小孩生下来就没手臂,嗝——人家拿脚写毛笔字呢。你要不要醒来试试拿脚画画?没准儿就画出名了,一雪前耻,嗝——哦对你还不知道你手没了是不是?丑死了,醒来自个儿瞧瞧。” 医师王建刚表示,败家孩子,你要用亲情去感化才行,怎么能说这些刺激你爸爸呢。 纳兰德性眨眼问怎么个感化法。 王建刚说,比如,爸爸我爱你,爸爸我会永远照顾你,爸爸你走不动道了我就是你的贴心小拐杖、你老花眼了我就是你的贴心小眼镜、你冷了我就是你的贴心小棉袄…… “哦。”纳兰德性放下碗筷,酝酿了好一会儿郑重说,“爸爸,你……嗝————————” 于是这次感化行动就在一个亘古绵长的“嗝”里结束。那天满屋子韭菜味,以至于风潇后半夜来行房/事顺便以此叫醒他出门拍夜戏的时候几次差点吐出来,尤其在跟迷迷糊糊的纳兰德*换了一个法式热吻后。后半程就是拿枕巾蒙着他的脸进行完的,尽管纳兰德性意犹未尽还想扒开枕巾吻他。 大汗淋漓。感觉依然不错。 ****** 这天傍晚,两位主演提前收工回家,晚上的配角戏留给导演副导演们盯着。因为风潇替纳兰德性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戏曲老师突击学戏。早些天拍他唱戏都是远景,按照剧组顾问的指导摆些身段就好,不用对嘴型。接下来几天会密集拍摄他的近景唱戏镜头,就必须要学些门道了。 预约了老师七点家里上课。 说是“秦友仁戏曲学校”最厉害的老师之一,秦老关门弟子,六十岁的老爷子,姓黄。 “秦友仁戏曲学校……”快到家门,纳兰德性嘀咕了一句,“说起来,屎黄兄最近有没有联系我们?” “凡人有句话叫‘说操操操操操’。”风潇一边推门一边说,“虽然我不明白这句话为什么解释作‘想谁谁来’,但你进去就知道了。” “……莫非你说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第88章 识破身份 (八十八) “说起来,屎黄兄最近有没有联系我们?” “凡人有句话叫‘说操操操操操’。”风潇一边推门一边说,“虽然我不明白这句话为什么解释作‘想谁谁来’,但你进去就知道了。” “……莫非你说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 今日小楼来了两名访客。 楼上秦屎黄,楼下黄老。 在风潇授意下,薛小西在上面陪着秦乐闲扯淡,王建刚在楼下陪着黄老参观闭馆后的博物馆。两人互不知道另有客人在。 “前天阿姒去拜访黄老,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衣帽间里,风潇一边帮纳兰德性脱外衣一边说。 “哦?” “据黄老说,秦友仁老先生的曾孙秦乐,的确曾担任学校的戏曲顾问没错,但去年年底就已经离职去国外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1 深造了。” “你是想说……” “我也只是猜测。” “明白了,明白了。所以你约他俩同时来小楼,请黄老当面辨认?” 风潇默认。 “办得漂亮。”纳兰德性赞许地拍拍他肩膀,甩掉袜子换上家居棉鞋,“走,看好戏去。” 先去一楼道具展厅找到了黄老先生,客套了足有十分钟才成功邀请他上楼坐谈,因为这黄老眼神不好耳朵也背,扒在那些搁着旧时行头的展柜上就爱惜得走不动道。 他背上也背着把胡琴,这可能是秦友仁戏曲学校的风俗。 上楼时跟老先生约好这个月每天晚上到小楼上两小时课。老先生对一切诚心学习戏曲的年轻人都喜欢得不得了,尤其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一代名伶纳兰楚客的孙子,高兴得连连说“小伙子可真俊俏,扮上相一定美极了”。 虽说是褒奖,但纳兰德性还是更喜欢别人夸他帅。然而没什么好纠正的,谢过三番,一行人来到二楼会客厅外。门半掩着,可以听见里面有人在夸夸其谈:“那可不,国家首批一级戏曲演员,当时中国谁不知道‘秦友仁’?我们家本来就是名门望族……这么跟你说吧,我曾祖在世的时候,那家伙!家里是门庭若市,每天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薛小西一副很崇拜的语气说:“名门望族就是不一样,招待客人都亲自下饺子,传统,厚重,有意义,有文化!不像我们小门小户一来客人就下馆子。” 秦屎黄也不纠正,一唱一和搭得不亦乐乎:“是啊,中国人嘛,就喜欢吃饺子,我就觉得猪肉大葱味的饺子是人间美味!走南闯北我就认这个味儿。其他譬如上海的蟹黄小笼包什么的,我就很吃不惯。” “是啊?不过广东的云吞面还不错,解晃路就有家很不错的香港餐厅,我那天去吃,他家云吞面里的酱牛肉丝实在太好吃了!推荐你去试试噢!” 听完这段对话,纳兰德性觉得自己的逻辑被狗吃了。赶紧敲门打断两人的畅谈。刚要引见两位客人,不料那秦屎黄却好像见着熟人一样,眼睛一亮就小跑过来:“黄伯伯?您怎么来了?哦,您也认识纳兰先生啊?” 黄老眯着眼还没看清这人长相,就不明就里被人热情地握住双手亲昵摇晃,心想人家这么热情一定是认得自己,自己桃李满天下,忘记一两个也情有可原。于是一边抱歉一边模棱两可回说:“是啊是啊,刚结识的小友,来做客……” “那行那您先忙,学生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再会!”秦屎黄打着哈哈就来向屋主人告辞,临了凑在纳兰德性耳边小声说了句,“关于那谱子,有个大秘密……我们来日方长。”而后神秘一笑,异色的双瞳里隐约透出一丝诡秘的光芒,仿佛刻意要吊他胃口。 纳兰德性和风潇侧身让过,都没拦他。然后相视一眼,心照不宣。一起回来邀黄老坐下,王建刚这时也沏了茶上来。 黄老摘下胡琴开始给弓子擦松香:“那么我们开始上课吧,先从发声开始——” “冒昧问下,黄老认得刚才那位?”纳兰德性却打断发问。 “啊……应该是认得吧。” “应该?” “记不清了,不知道是哪届的学生。” “学生?”纳兰德性抓住破绽又问,“刚才那位,难道不是秦老的曾孙室篁先生吗?” “不是啊。”黄老笑说,“我老是老了,但还没老到连乐乐都不认识的地步。他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果然是假的!难怪那人眼看身份败露就落荒而逃。纳兰德性又看了眼风潇,猜想被印证般得意地抬了抬眉,好像这高明的局从头到尾是他设的一样。风潇也对他抬抬眉,一副“你高兴就好”的表情。 但是回过神一想,两人都觉得不妙。不是真正的秦乐,那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他说他手里有粉墨梦的半篇谱子,又知道谱子背后的秘密,可不可信?他想要全篇的谱子是什么目的?为什么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朋友还是敌人? 一连串疑问,暂时都得不到答案,看来跟那假秦乐,还有交道可打。纳兰德性回过神来,继续问黄老:“黄老知不知道秦老家祖传的半篇谱子在哪?就是我大爷爷创作于解放前的《和光同尘》?” “哦,你说《和光同尘》啊,早没了。” “没了?!” “是啊,关于这件事呢我也稍有了解。不知道沈先生是出于什么目的,创作之初就把曲子一劈为二,一半用来流传,一半不给任何人听,不给人听的就是你们家的那半篇。本来另外半曲都已经灌好唱片准备发行了,结果赶上四九年解放,形势一下子天翻地覆,文艺界许多事情就耽误了,后来谱子送给我师父保管。所以这半曲事实上也并没有面世,只有我师父熟稔。二三十年前突然有一天,沈先生来拜访我师父,请他把珍藏的谱子和唱片都毁掉。就这样。” “就这样?没有传人吗?” “没有。好像沈先生嘱咐过,《和光同尘》不要传授任何人。”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一圈分析下来,如果《和光同尘》里真有秘密,这秘密竟然是大爷爷埋下的。大爷爷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要他用一篇谱子掩藏大半个世纪呢?太匪夷所思了。 话说回来,既然秦家的谱子没了,那冒牌“秦屎黄”声称拥有的是什么?是别有用心的谎言?还是从别处得来的真正的谱子? 可惜的是,一切都知道得太晚了,家里的谱子已经在装修中搞丢了。 正追悔莫及,只听黄老已经在校弦准备拉琴了:“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那么我们抓紧上课,先听我唱一段昆腔……” 请人来也不好不尊重人家,只好强扯回思绪专心学戏。因为纳兰德性嗓音条件并不算好,从小五音就比较不全,曾经眼红安冬演戏之余发专辑圈钱,也录过一张ed去卖,结果销量剃了光头。所以这第一堂课颇费了黄老师的一头汗水。学生虽然深感抱歉,但也只能私下里发奋练习了。 最后看到黄老实在忍不住想骂人,赶忙派人送他回家。先生出门的时候明显比来时消瘦了一圈,王建刚啧啧:“看把老头累的。” 风潇背手接口:“世上没有耕完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纳兰德性浑身一个抖擞:“死文盲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说!妈的老秀什么文采!” 风潇表示莫名其妙,在王建刚的小声提醒下,才知道这句谚语的正确语境竟然又是床笫之间。妈的中国人就是淫/荡,俗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2 语三句不离裤腰带。 等到送黄老的出租车走远,风潇才想起来一件事,转头问纳兰德性:“这个老头你信不信得过?” “怎么说?” “请他帮个忙。” “什么忙?” 风潇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勾唇看他:“先说怎么谢我?” “谢你个鬼。”纳兰德性没当回事,结果第二天起来,床头已经放了一叠纸。纸上是完本《和光同尘》五线谱,也就是两个半曲合并后的版本。更让人惊奇的是,每一行五线谱下面,还有许多手写的奇怪字符。 毕竟是文化人家的小孩,纳兰德性不费功夫就辨认出那是工尺谱。 当时就觉得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尿急的感觉如此真切,在起床解手后,发现枕上谱子还在,才相信这是真的。当时就大喜过望。不用问,这就是风潇昨晚说的“请他帮个忙”。 一开门正好撞上风潇,正开心得不知所以,直接就跳到身上去搂着他脖子大笑:“太厉害了风骚!就知道你什么都能做到!不过你哪儿找来的谱子?” 风潇不答,只是垂眼近近看他。纳兰德性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忙要跳下来,却被风潇狠狠按住腰身,被迫半挂在他身上不尴不尬。 一时无话。 风潇目光有些深沉,总觉得他有话要说,却一直也不张口,只是近近看着。然后有人“噔噔噔”跑上楼来,纳兰德性这才使了全力挣脱,移开目光时不觉脸上已经烧红。 跑来的是张开全,手里拿着一只老旧半导体样的东西,神奇的是上面居然还能插耳机,他把耳机递给纳兰德性一只,递给风潇一只,说:“快听快听,有大发现。” “什么发现?”纳兰德性边塞耳朵边问。 “自从我们那天放走林之远,他和卢俪就一直冷战分居。直到昨天晚上,林之远貌似喝醉了被人送回家,才对卢俪说了好多话。这里面是我用偷偷植入他皮下的纳米窃听器录下来的对话,发生时间是凌晨三点一刻到三点四十四。” ☆、第89章 阴谋败露 (八十九) “快听快听,有大发现。” “什么发现?”纳兰德性边塞耳朵边问。 “自从我们那天放走林之远,他和卢俪就一直冷战分居。直到昨天晚上,林之远貌似喝醉了被人送回家,才对卢俪说了好多话。这里面是我用偷偷植入他皮下的纳米窃听器录下来的对话,发生时间是凌晨三点一刻到三点四十四。” 两个人屏气凝神。耳机里杂音“噼里啪啦”响了差不多一刻钟后,纳兰德性终于忍不住问:“老张你要给我们听什么呢?” 张开全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由于这个纳米窃听器还处于调试阶段,不太稳定,有时候会出现消音现象。你再等等,应该快了。” “你刚才说对话持续时间是三点一刻到三点四十四对吧?总共二十九分钟,现在已经消音十六分钟了。” “……”张开全眨眨眼,“没事,这不还有十三分钟么,重磅消息都在后半段,足够你了解事情大概了。” 姑且信他。纳兰德性按紧耳机,继续屏气凝神等待。 十三分钟后耳机在一串刺耳的蜂鸣声中彻底安静下来。终于还是啥都没听到。纳兰德性摘了耳机幽怨看张开全。 “全消音了?你俩啥耳朵?把我仪器都搞坏了。这下连证据都没了。” “没翻录?” “没来得及,直接拿来给你们听了。” “那你复述一下听到的内容好了。” “是关于你和你父亲的。”张开全顾虑到纳兰德性心情,顿了顿,看他只是皱了皱眉就示意继续,才又开口,“林之远对卢俪说,不要掺和你的家事,也不许参演《粉墨梦》。原因是你的死和你父亲的车祸都是林安森故意安排的。” 纳兰德性心里“轰”了一声,表面却格外的镇定。这是早就猜到的事情,不是吗?“具体呢?”他语气平静地问。 “三四年前,正是林家老头子林景襄病危的时候,据林之远说本来老爷子的遗嘱非常公平,财产对所有的儿女都均等分配,连私生子林申和早年送给沈家的次子林方华也有份,也就是你父亲。而被选定继承‘大悦’集团的,是长子林振华。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林申懦弱怕事,但林安森觊觎林家财产和大悦基业,伙同自己的娘舅族人,先后阴谋害死了林家的第二代和第三代的全部继承人,其中当然也包括你和你父亲,最后夺取了整个林家。” 纳兰德性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死死握成拳。 张开全看了风潇一眼,见他淡无表情,又说:“不止如此,林安森还狠狠利用了你的父亲。你要听详细过程吗?” “要。” “起初遗嘱上林申可以继承的股份是很少的,完全比不过三个嫡系。三个嫡系也不是什么好鸟,知道人多肉少,联合商量瞒着父亲找到林申和你父亲,暗地里做掉,这样就没人分他们的遗产了。林安森于是动了脑筋,先他们一步找到了你父亲,买通vegas赌场,暗箱操作让你父亲欠下千万赌债,然后再出面以恩人姿态说可以帮他还赌债,条件是请他出现在景襄老爷子面前演一场戏骗取财产。本以为你父亲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想到他清楚得很,正是这一点让林安森起了杀心。于是协商说等得到遗产后将两份合并起来记到林安森名下,加上收买的一些老股东愿意献出的持股,股份刚好超过嫡系每一个人,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夺得大权。林安森承诺事成后把你父亲那份遗产还他,巨债压身他只好相信,没想到事成后……不仅一分钱没拿到,反被林安森设局谋杀。所幸车祸后‘尸体’不翼而飞。你在《谍影一重又一重》片场遭遇劣质炸弹、快要逃生时胸口中弹身亡,也都是林安森的安排。” 难怪,难怪!这不仅是一场杀人灭口,还是榨取完所有利用价值后的杀人灭口!为了一己私利,简直太狠毒。画家虽然没心没肺,但从来不是一个肯吃嗟来之食的人,算来知道身世也有好些年了,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大概从没想过去找生身父母要钱。毕竟以林家的势力,他但凡求了,别说一个“画家”的名头,“当代董其昌”的称号也能给他打响。也是难怪,千万巨债,凭他那点胆量怎么能欠得下。 原来都是阴谋,就因为那从来没给他父子带来过好运的身世,惹来的一场飞来横祸。 纳兰德性突然很想回屋去看看画家,看看他此刻是不是还好端端躺在床上,可是一挪脚就觉得有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3 些摇摇欲坠,头都是晕的。辛亏风潇从旁接住,才没让他一头撞在门框上。 他摆摆手,突然双目无神地抬头,举了举手里那只耳机:“风骚,我们有证据,我们去告他。” “我们没有证据。”风潇说。 ……是啊,消音了。 “那我请卢姐姐作证。” “你觉得她会吗?”风潇冷笑,“毕竟十年夫妻。” “是啊,我听林之远的意思,他起初也没有参与林安森的阴谋,后来林安森逐一清理林家人,他为了保住前程,也为了对卢俪和肚子里的孩子的将来负责,才选择做了林安森的爪牙。我听到卢俪沉默很久后只是叹气,并没有责备丈夫。然后两个人就……嘿呀嘿呀了。”张开全说,“也不知道是实话,还是哄骗卢俪的。但就算卢俪肯作证,她也不是直接证人,没有用的。” “可是卢姐姐没有孩子啊。”纳兰德性奇怪道。 “唉?好像是的啊……”张开全也表示十年里从没听说过卢俪生了孩子。 三下里沉默好久,渐渐旭日高升,到了博物馆开门的时间。纳兰德性才松开拳头,感觉冷汗从掌心滴在地上,地板都有些打滑了,心里倒冷静下来一些,“我想要林安森,血债血偿。”他一字一顿说,“风骚,你帮我。” “好。”风潇笑说。终于不再执着走法律程序了?那就好办了。 ****** 为了不耽误进度,尽管心不在焉,纳兰德性还是依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片场拍戏。 但其实他在等一个人联系自己。一个已经失联的人,他或许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谱子具备,就等钥匙了。 ☆、第90章 帅不死你 (九十) 为了不耽误进度,尽管心不在焉,纳兰德性还是依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片场拍戏。今天有卢俪的两场戏,直到中午,她还没有出现。下午开机前才打来电话,万分抱歉地说来不了了。 “没关系。”纳兰德性说,其实很能理解她的两难处境,但心里还是很遗憾的,“没关系卢姐姐,我们有机会再合作。” 那么下午钟蝶梦的戏就要先撤了,补了两场其他配角的戏。 天高云淡,微风和暖。纳兰德性坐在棚子底下,没心思看监控器里的画面,低头专注研究手里的谱子。 风潇当然没告诉他这谱子是用他内裤录下来的。只说一半是从小楼钢琴下捡到的,大约装修的时候遗落在那里的,一半是在他被林安森以胶片要挟割伤大腿那天赶去救他时阿姒在房间里听到并默写下来的,顺便介绍了下“巫罗主声色,长于绘画乐律”的典故。 静下心来仔细分析,无论是林安森,还是秦屎黄,似乎都极力想把《和光同尘》和工尺谱联系在一起。说明如果有秘密,这秘密必然藏在工尺谱里面。 可是是什么呢?别说纳兰德性看不出端倪,就连风潇前一晚拜访黄老先生请他翻译谱子时,黄老也表示这谱子正常极了,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当然风潇是把曲名去掉拿给他看的,毕竟少一些人知道这谱子在世的好,要不然翻译完还得杀人灭口,脏手。 也就是说,虽然得到了完整的曲谱,但他们还是需要那个假秦屎黄来揭示秘密,只不过在谈判中占到了先机而已。那个人自恃掌握着不为人知的信息,看得出来也十分想得到曲谱里的东西,所以就算身份被识破,也一定还会主动联系纳兰德性的。虽然现在他电话还不在服务区。 所以只好,等。 就好比“摩斯密码”自成系统,或许是有人借助工尺谱的字符发明了一套先进的密码系统?而不知道规则的人当然是看不出其中隐藏的秘密的。纳兰德性这样想着,抬头看到阿姒又来探班,提了一只大大的蛋糕坐到他对面,春风满面。 “安冬今天没戏,你怎么又来了?” “看你啊。”阿姒撑头凑近过来,故作亲昵笑着说,“喏,阴历生日快乐。” “……”今儿还真是他生日嘿,都忙忘了,“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 阿姒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看着他笑,笑得他心里都有点发毛。虽然表面坐得笔直,但脑子里来来回回翻腾着一句至理名言——女人猛于虎。 还往过靠,还往过靠,要吃人啊你! 半分钟后点了支烟企图以粗鲁的烟雾驱赶女士,结果第一口就吸力过猛不慎把自己呛到。 阿姒忙帮他拍背,温柔地递来一杯茶,说:“慌什么呢?只是觉得这副皮囊好看,看看你而已。” “对不起我不喜欢女人。” 阿姒“噗嗤”笑了,直起身来拆蛋糕:“我知道啊。” “我知道你的一切事情。”她又另有所指地说,但声音轻轻软软的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仿佛并没有经过耳道直接就钻进大脑里。回头看时,她果然没有张口,又是隔空传音,“相逢就是有缘,再有两个月就看不到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好记下来。” 纳兰德性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原来“两个月”真的是个期限啊,是风潇和阿姒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的期限。该不会是……死期? 而她不张口的原因,大概是感觉到风潇走到了身后。 风潇看到两人距离近得连一个拳头都插不进去,于是“不小心”踩了阿姒脚上十几万一只的高跟鞋。阿姒来这世界六千年别的没学到,穿戴打扮那可是一等一的上流风范,平常别说纤尘不染了,浑身上下简直干净得发亮。 鉴于风潇体重有点大,这一脚下去十几万的鞋头都凹陷了。阿姒简直气得脸都炸了,颤抖着手指指着他的鼻子,想骂骂不出来。风潇一边道歉一边接过她手里正递向纳兰德性的蛋糕盘子,一边不由分说扶她起来,吩咐片场统筹李小花带乔小姐进休息室去擦鞋子。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就坐下来自顾自吃蛋糕。 吃了两口美味极了,鼻子里发出一连串满足的叹息,才想起来正事,从兜里摸出纳兰德性的手机递给他说:“秦屎黄来短信了。” 纳兰德性接过一看,果然是假“秦屎黄”的短信……不过我擦,风潇已经擅自以他的名义跟对方聊了两页了,对话如下—— “纳兰德性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在拍戏,没听到。” “怎么还不接?” “不方便。有什么事吗?假先生?” 时间显示五分钟后,对方才回复,“不想要《和光同尘》另一半谱子了吗?我们谈谈。”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4 “实不相瞒,老子手里有完整版谱子。” “怎么可能!” “并且已经译成工尺谱哦,发现答案是迟早的事情。所以除非假先生还有什么重要线索愿意提供,老子或许还可能考虑给你看一眼谱子全貌,否则没什么好谈了。” “大爷!” “哎。” “艹你大爷!” “艹你大爷!” 又五分钟后。 “你真是纳兰德性本人吗?不接电话也行,发个自拍给我看看。” “*¥%#&%¥%#*&……¥” “乱码看不到。上微信发好了,我账号就是手机号,加。” 底下没了。 纳兰德性抬头幽怨地白了眼风潇,一会儿工夫大半个蛋糕已经下了他的肚,敢情这家伙喜欢吃甜食?又无语地打开微信一看,见两个人果然转战这边继续聊得热火朝天。 首先,微信名为“帅不死你赔钱星人”的用户发来了视频邀请。 风潇顶着纳兰德性的q版头像断然拒绝并回复说:“没wifi。” “那你发照片。” 风潇于是发了一张纳兰德性存在手机里的自拍过去。不过这家伙真是可恶,居然随手选了张美图前的底图就发了,就发了!气得纳兰德性决定以后美完图一定要把原图毁尸灭迹。 “帅不死你赔钱星人”也不知道信了没,接着又说:“想扳倒林安森吗?谱子里的秘密就是扳倒林家的终极把柄,没有我你绝对解不开。不如我们合作?” “怎么说?” “明天xx广场xx茶楼见,带上谱子,一个人来。” 后面没有下文了,但已经足够了。原来是关于林家的秘密?大爷爷的谱子里,藏了关于林家的秘密?似乎更不可思议了。 “风骚,你怎么解释?”思考了好一会儿,纳兰德性拿着手机质问几乎埋头在奶油蛋糕里的傻大个。 “我觉得这个人估计知道很多,明天去探探他的身份和真实意图,如果不是敌人,或许可以合作……” “老子是说谁准你翻老子手机!还冒名顶替老子!还发老子那么丑的自拍过去!还一口一个‘老子’,被截图了怎么办!老子是那么粗鲁的人吗?!” 风潇愣了一下,手里的蛋糕也不吃了,无辜地眨着眼睛看他:“我……不可以吗?” “……” “我还以为,你对我不设防的……我这不是想帮你分忧……”他说,语气一贯的平静傲慢,但还是带了淡淡的失落,嘴角五颜六色的奶油跟着一上一下,颤颤巍巍就是不掉,委屈极了,看得纳兰德性心都要化了。要不是周围全是人,都要把持不住吻上去了。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收工回家……”反正只是不想他看到手机里存了很多偷拍他的照片而已…… 画家的情况还是那样,躺着喘气,油盐不进。 不过能喘气就好。纳兰德性现在也想通了,不醒就不醒吧,醒了还得跟他解释自己是怎么复活的,还得看他因为没了会画画的右手要死要活,过不了多久还得让他体验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酸爽。不醒好,不醒没烦恼。 坐在老爹床前端着他最爱吃的一锅肥牛肉胡吃海塞自说自话,又是半宿。 风潇其实觉得纳兰德性这一点上跟自己非常相似——都有一个不靠谱的爹,从小就是又当儿子又当爹。 不过父王比这纳兰绅可有责任心多了。哼。 因为没到睡觉的日子,守着纳兰德性的床,一守又是半宿。 其实也不是他想守,只是好像漫漫长夜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来得悄无声息,蔓延得了无痕迹,真准备要抽身而退的时候,却发现跟香烟一样,不好戒了。戒了也不要命,但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浑身都难受。 虽然还有两个月时间。 望着窗外星空,似乎跟那边世界没什么两样。思绪突然开始天马行空,想着,假如这凡人不是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的承载者,假如两人不是以这种“以命作契”的方式相遇,他倒真想把他带回浮冰王国自己的宫殿里去,养在笼子里也好,养在掌心里也好,当个有趣的玩物,虽然他寿命有限。毕竟是六千年来唯一让他硬起的家伙,不但意义非凡,而且难能可贵。 不让他再见安冬,也不让他再见他爹,过去认识的人谁都不要见,不认识的人也不许见。养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种类似……占有欲的东西。暌违一纪一元的冲动,似乎正在,蠢蠢而生。 ****** 第二天风潇、王建刚、纳兰德性黄金三人组如约来到了“秦屎黄”说的那家茶楼。 对,他是说过让纳兰德性一个人来。但他说了就要听吗?小楼里的所有人商量得出结论——凭啥?他算哪根葱?莫说手里筹码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就算有价值,一个凡人而已,王建刚分分钟就能把他绑了回小楼,严刑逼供怕他不招?还谈什么条件。 这一举动成功激怒了“秦屎黄”,于是王建刚也不客气,在他拍案而起质问“为什么不按照约定一个人来”的时候扛起他瘦小的身躯就冲出门上了自家的车。风潇则在后面跟服务员解释,说弟弟不听话,高考失利离家出走,受姨妈所托来带他回家。 “秦屎黄”那小身板,乍一看还真像个高中生。 直到一行人走远,服务员才反应过来三月份高什么考。 “放开我!你们卑鄙无耻!” “废话那么多,你不带帮手那是你傻,我们干嘛要陪着你傻!”王建刚骂。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纳兰德性比较关心的问题。 “哼。” “你说《和光同尘》里藏着足以扳倒林家的秘密?怎么说呢?” “哼。” “你这么急着找到扳倒林家的秘密,是出于什么立场什么目的?” “哼。” 风潇不耐烦一拳打在“秦屎黄”鼻梁上,瞬间鼻血横飞,惨叫声起。然后他揉揉手对纳兰德性说:“你接着问,他‘哼’不出来了。” “你……”纳兰德性简直失语,“你这野蛮人,怎么老打人呢!真是气死我了,法治社会懂不懂,法治社会!” “秦屎黄”挨了一拳火冒三丈,可是眼看徒手又打不过风潇,只好壮着胆子放狠话:“纳兰德性,你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手下公然打人,也不怕我给你传出去坏了名声?!你等着,明儿我就去医院做鉴定去!”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5 “是啊,我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说风骚你不能随便打人,听见了没有?”纳兰德性跟腔教训道,“为了维护我名誉,打完还得杀人灭口,多麻烦。” “你、你们……”“秦屎黄”吓得牙齿打颤,一回头竟好像真在风潇眼里看到了森森杀气。 “所以你可以坦白你的真实身份了吗?”纳兰德性问。 “不能,”没想到这人还是条汉子,宁死不屈,“先给我看谱子。” 纳兰德性想了想准备妥协,却被风潇按住,摇头示意不要轻率。 纳兰德性从来不是一个擅长套话的人,上次对于林之远也是这样,又不能真的严刑逼供,简直束手无策。只好先带回小楼,慢慢磨了。 结果一回家,就被薛小西告知朱莎莎来了。 莎莎已经好久没来了,自从知道她有孕在身,王建刚就不许她操劳了,甚至自作主张替她向报社请了假。 今天来必然是有事。王建刚急忙把车钥匙往门口的空花盆里一扔就上楼去找莎莎——当然,由于太过心急,失手扔进了旁边的金鱼缸里,这件事让纳兰德性抓狂了很久。 几分钟后,这边“秦屎黄”还没押解到储物间里,那边王建刚已经扶着体态微隆的莎莎走下楼来。大半月没见而已,她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了,脸上也有些浮肿。 “奇奇,莎莎是来找你的。”王建刚说,“说有一条新闻……” 不料莎莎突然脚下一滞,险些滑下楼梯,吓得王建刚魂都没了,好容易扶稳,众人才顺着莎莎惊异的目光看到“秦屎黄”身上。 只听莎莎颤着声音问了句:“怎么是你?” ☆、第91章 破镜难圆 (九十一) “怎么是你?”问出这话的时候,莎莎眼里竟然起了泪花。 印象里莎莎是个坚强干练的女子,从没见过她脆弱,从没见过她哭。 而“秦屎黄”被她一问,先是一愣,待看清楚来人后也蹙起眉头与她对望,眼神里有些晦涩不明的波动,好半天两人都没有说话。 看来是认识了。 “他是谁?”王建刚起了戒心,问莎莎。 而直到十分钟后被扶到小阳台沙发上坐下,莎莎才能够开口说话,依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目光也一刻没有离开过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他是我的未婚夫……” “不,前未婚夫……” “就是抛弃妻子的那小子?我卸了他!”王建刚怒不可遏,撸起袖管就要冲过去打人。 “别,我想,他是有苦衷的……”莎莎起身阻拦,王建刚顾虑她的身体,当然不敢硬冲,只好忍气吞声站住,听她继续讲下去,“对不起,纳兰先生,风管家,是我骗了你们……我要找的人,其实不是闻达,而是他。” “他到底是谁?”风潇总是最冷静的一个。 “他叫钟秦。” 众人大惊,看向那“秦屎黄”。他也并不否认。 钟秦,钟蝶梦唯一的孙子。对,就是他,莎莎孩子的父亲。 莎莎和钟秦的相遇也可算一种生不逢时的浪漫。那时莎莎在协助同事闻达调查林家丑闻,其中一条线索指向纳兰德性的死可能和一本名叫《粉墨梦》的书有关,两人于是开始搜集所有有关《粉墨梦》的线索。 钟蝶梦很早就移民美国。 正是在美国搜集钟家家族资料的时候,邂逅了《粉墨梦》的执笔人钟秦。两个人一见钟情。然而钟秦起初并没有向莎莎坦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化名档案馆的管理员陈某某主动帮助莎莎整理资料。莎莎对他的帮助感激涕零,回国后两人依然保持了通讯。很快钟秦回国来向莎莎求婚,两人确定了关系。 后来还没等线索彻底理清,外出调查的闻达突然就失去了联系,一些由他保管的重要资料也不翼而飞。莎莎意识到事情有蹊跷,开始着手调查。期间钟秦一直声称在美国工作,几个月才来看她一次,但两人感情依旧如胶似漆。 直到有一天,钟秦又回国来看她,她还以为是来履行婚约的,结果他在一夜缱绻后留下一句“我要走了”,就真的再没出现过。 后来莎莎发现自己怀孕了。处境一团乱麻。然而她始终不相信未婚夫是个薄幸人,她坚信他是有苦衷的,于是开始了寻夫之路。 偶然间在一部国外纪录片里看到了影星钟蝶梦和十几岁幼孙的合照,才猛然发现那少年和自己的未婚夫长得好像。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一个可怕的猜想很快占据了全部的思绪——他是钟秦,他隐姓埋名一定是在躲避什么,或许,也跟《粉墨梦》有关。 再后来她听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跟死去的纳兰德性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声称是他的孪生哥哥,就认定他是来调查纳兰德性死因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一般人都会这么想。于是以“寻找失踪同事”为借口,找上了这个“纳兰德性”,并主动提供《粉墨梦》和老宅子的线索,无非是希冀“纳兰德性”背后有强大的势力和有效的办法,能顺藤摸瓜找到她失踪的未婚夫,如果能顺便借他的手解除未婚夫可能面临的危机,那他们或许还能回到一起。 相比凶多吉少的同事闻达,她更关心的是未婚夫钟秦。人之常情。 “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呢?告诉我们,我们也是肯帮忙的。”纳兰德性说。 “可是我并不确定你们能帮的上忙。”朱莎莎说完抱歉地笑笑,又说,“是我可耻,用闻达来试探你们。探明你们的实力之前我不想提钟秦的名字,我怕给他招来更大的危险。不过也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后来的样子——风先生竟然是来自异世界的人,而我,竟然是什么巫即后人,要不是遇见你们,我的孩子就……事情开始脱离我的想象,太多太多……” 纳兰德性耐心听完,没有生气。其实是应该生气的,毕竟她利用了他们。可是想来她这么做也可以理解,并没有给别人带来伤害,也就没什么好生气了。反倒更加同情。 “在此之前你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巫即身世?” “不知道。” “你怀孕的时候是凡人之躯,按理说孩子不应该有问题。可是孩子确实出了问题,直到你恢复巫灵之力才健康起来,说明孩子父亲也是个巫族后人,并且是没有被凡人同化的巫族后人。”说到这里,纳兰德性将凌厉目光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钟秦,有些质问的意味,“莎莎,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这个人有跟你提过自己的与众不同吗?” “没有……” “你应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6 该是知道自己巫族后人身份的吧?钟先生?你也该知道,巫人和凡人不能结合,因为诞下的后代,会是怪物。”纳兰德性转向钟秦,语气中不无愤慨,“你竟然让她有了孩子,这无异于是杀人,是对自己的孩子不负责任!” “我当然知道。”钟秦突然苦笑一声,眼睛抬了一半却依旧不敢直视朱莎莎,“莎莎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了孩子……现在想起来好像有一天避/孕套漏了,我没当回事……” “你他妈污言秽语些什么!”王建刚听不下去了。朱莎莎却打断他,自己泪眼质问钟秦:“我们不提孩子,我只问你,为什么突然离开?” “因为不得已。”钟秦说,而后垂眼沉默了好久,牙关缓缓咬合又放松,又狠狠咬合,似乎在回忆当时的痛苦,“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可是当时林家人已经追杀到我的头上,因为我是《粉墨梦》的执笔人,我知道奶奶在书里面提到的关于林家的每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包括林景襄的私生子,包括林申生母的不光彩出身,包括过继给沈周南的那个孩子,也包括《和光同尘》的秘密。这些都是林安森不想让世人看到的东西,所以我必须死,隐姓埋名也逃不过。我不能留在你身边,我怕连累你。” “果然是……这样吗?”莎莎有些惘然,同时也露出了些许安慰的神色。不是变心就好,再不可思议的苦衷也可以理解,“那么现在呢?你安全了吗?” “还没有。所以我才不能见你。在扳倒林家之前,不能见你。” 原来如此。纳兰德性心说,原来他的目的,跟自己如出一辙。 “请问,你是十巫中的哪一巫?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灵力?”风潇问。 “因为我是半巫半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怪物,灵力当然不寻常。”所有人都傻了,瞠目结舌。钟秦苦笑,抬头看看大家,叹口气决定坦白直言。 原来他的祖母钟蝶梦是一名纯正的巫彭后人。巫彭一族自从追随轩辕氏主人来到新世界,就严格恪守了族内婚姻的规定,千百年保持血脉单一、纯正,直到钟蝶梦……爱上一个凡人。 她是义无反顾的性格,尤其年少时几多轻狂,厌恶自己的血统,向往凡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她是个男人,或许为了不伤害心爱之人,还会克制*不让对方怀孕,就像王建刚那样。可她偏偏是个女子,她渴望为爱人孕育一个生命,并天真地相信能够照着不知道是哪一代巫人留下来的偏方将胎儿的灵力吸收回母体内,这样生下来的就是健康的凡人宝宝了。结果那偏方是骗人的,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个尖嘴猴腮、体表被鳞、头顶长角、尾巴一尺长的小怪物,到了五岁都不会说话,所到之处自带强磁场,干扰各种家电和公共设施的运作……这样的孩子当然是被伙伴们排斥的,而好强的钟蝶梦认为自己的选择要自己承担,不肯再跟丈夫生活在一起,宣布息影后独自带着儿子隐居在美国南部一座小镇,所有的时间和宠爱都给了儿子。 不幸的是,儿子长大重蹈了母亲的覆辙,或者说,变本加厉。也不知是对命运的一种叛逆,还是真的爱到变态,他用他并不娴熟的巫术伪装身份,迷惑了一名喜欢多年的凡人女子,跟她有了孩子。那女人本来对他也颇有好感,怀孕中期偶然发现孩子有问题,出于负责的考虑,决定打掉。他却误以为女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想要逃离,一下子就疯了魔了,竟然将女人囚禁起来,再也不掩饰自己的丑陋外表和离奇异能,竭尽巫力控制她折磨她,直到孩子生下来。 孩子就是钟秦。 后来女人终于还是逃走了。而钟秦的父亲,也终于丧失心智,被发现溺死在一条浑浊的河水里。 自那以后,伤心欲绝的钟蝶梦就和孙子钟秦相依为命。有了儿子的教训,她对孙子再不敢有所隐瞒,把所有关于巫彭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只是跟人不一样而已,并没什么可怕。当然,他不能爱上任何人。 这事情简直惊世骇俗,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时间小楼里寂静得可怕。钟秦抬起头来,几乎是跟莎莎同一时间,落下一滴泪来。 “我不知道,原来你经历过这些……”莎莎突然有些无措,很想过来安慰他,却又不知道怎么迈出第一步。 “对不起莎莎,我不该爱上你。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自制力很好,可以一辈子忍受孤单,直到遇见你……” “没关系啊,没关系的,我现在也是巫族后人了。” “可是我……并不是个纯正的巫彭。无论是凡人还是巫人,我都不该爱上的,尤其不该碰你,你明白吗?”他说,“起初我以为对你只是好感,可以有分寸地靠近你,甚至想着玩玩而已;可是当我真的爱上你,我就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风潇和纳兰德性心里同时一紧,心想这可真是个意外情况,那莎莎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还有危险? “莎莎听话,这个孩子,不能要。”钟秦走到对面去,半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我……”莎莎望着他的眼,抿着唇轻轻摇头,分明不甘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们聊聊。”王建刚握住钟秦肩膀,眼里显然已经有了血丝。 “好。”钟秦起身,走到门口顿了顿,回头向纳兰德性,“现在你们知道我的真实目的了,我要活命,就要扳倒林家。所有我们可以合作了吗?” ☆、第92章 金色拽根 (九十二) 王建刚和钟秦插着卫生间的门聊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来一场男人间的决斗,反正乒乒乓乓动静挺大。纳兰德性和风潇面对着失神落魄的朱莎莎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胎儿已经五六个月大了,现在做手术风险很大,但是留着难说会不会向反方向病变。 “莎莎,其实……”风潇沉思半天,才摸着下巴说,“你是想要孩子,还是想要他?” “什么意思?” “如果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就拿掉孩子,切记一辈子不要再怀孕。如果你想要孩子,你可以跟我走。那边世界灵力聚集,也有大巫保留了远古的巫神之力,或许能够矫正你肚子里孩子的病变。但我肯定是不会带钟秦回去的,你知道。” “是个好办法。”纳兰德性赞许,“但你能确定什么时候回去吗?再过三四个月莎莎就临盆了。” 风潇当然听得出来这话里的试探之意,并不正面回答,只对莎莎说:“想好了告诉我。” 末了又说:“建刚人不错。”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7 送走莎莎后,大家才坐下来跟钟秦谈正事。 “到了这一步,我们就坦诚相见吧。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是扳倒林家,对吧?” “其实我只想针对林安森。”纳兰德性说。毕竟是林家血脉,这事情,不知道了还好,知道了心里就有点莫名的归属感。 “你别忘了,林家已经没人了,现在林安森就是整个林家,整个林家就是林安森。”钟秦说,“而且你一旦知道了林家几十年以来一直在干的不法勾当,一定会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怎么说?” “你以为仅仅是家族丑闻值得林安森大动干戈杀人吗?林景襄是个野心家,解放前就靠倒卖兵器、药品赚了不少钱,建国六十年以来,已经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林氏王国’,众所周知的‘大悦影视’其实只是冰山一角,最初是用来洗钱和摆在台面上给人看的,也是道上的人来往联系的中转站,后来不小心越做越大成了行业霸王,你说气人不气人。而林家最大的产业,其实还是在军工、化工、和医药方面。美洲最大最先进的武器制造商‘金色拽根’听说过吗?对,那就是林家的。他们有全世界最顶级的实验室和研究人员,政、府的活儿也接,黑道的活儿也接,听说美帝的新型核武器研发就是跟‘金色拽根’合作的。不然你以为林安森为什么拼死也要□□?掌握了林家大权几乎就能自立为王了,一怒之下炸了地球也不在话下,诱惑简直太大。”(作者完全在胡扯,假设核武研发私人化,别当真。) “我靠……”纳兰德性听完目瞪口呆,“你刚才说的武器制造商叫啥?‘金色’啥?” “‘金色拽根’嘛,就是著名的‘’。这都没听说过?” “哦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不过我们一般翻译成‘无敌金龙’。”纳兰德性说,“不过我靠!‘金色拽根’哦不,‘无敌金龙’居然是林家的!我靠!” “对,我祖母亲口对我说的。你知道,她和林景襄曾经在粉墨电影厂共事十年,曾是很好的朋友。”钟秦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纳兰德性,封皮上赫然“粉墨梦”三个大字,纸质排版都跟大爷爷的那本一模一样,看来是同一批出版物,“这个是初稿,还没发行就被林家买断了。注意,是林家,不是林安森。那时候林安森还没上台。所以林安森杀你父亲、你、以及我的真正原因,可能不单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你父亲身世的秘密,还因为我们看到了这本书里更大的玄机。就算不是林安森,换了林家任何一个人继承家业,都会来杀我们的。也就老爷子还念点旧情。你仔细看看这本书,比你手里那本多哪些内容?” 纳兰德性翻开一看,前面几页几乎无异。迅速翻到自家藏书缺页的部分,只见那两页上竟然是……《和光同尘》被送给秦友仁保管的那半篇谱子。而谱子背面写着一些文字,是钟蝶梦的自述,大致是说——沈先生于我有知遇之恩,相识之初很是照顾,当时粉墨一群友人关系很好,后来虽然经历时代动荡各奔东西,还是基本保持了通讯。当年我与现大悦总裁林景襄在厂子里面年龄最小,独自打拼无依无靠,常常将自己的心事说给沈先生听,好事坏事都告诉他。沈先生是个很可靠的兄长,尊重每一个人,不会拿所谓“正义”“道德”来“规劝”我们这些乱世里求生存的小人物,可以对他无所顾忌地倾诉一切。分别之际,他将我们几人的秘密写在一首曲子里,用他自己的“符号”加密,这些“符号”取材自中国传统的工尺谱,只有沈先生自己能解。曲子取名《和光同尘》,一半自留,一半灌唱片,说是留给世人作个念想,但又不许任何人读懂。今日我将辞世,沈、纳兰、林等友人,也俱垂垂老矣,想来一生碌碌,有许多无怨无悔,也有许多有愧于心,想要诉说出来寻个心安,却苦于与沈兄相隔万里无处倾诉,遂擅自决定把那年听沈兄弹琴后偷偷默下来的半篇《和光同尘》曲谱公布于世,若逢有缘人能解,望谅我们一世轻狂。nm 几乎是钟蝶梦对这世界的告别了。写得清清淡淡,又如水惆怅。 “可是,尊祖母这段自白跟你刚才说的‘金色拽根’有什么关系呢?” “光看文字当然看不出来,但我祖母生前跟我说过多次,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纵容朋友靠制造杀人工具牟取暴利。‘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试想,几页谱子而已,林家那么怕人看到,不惜杀人,我祖母也一再请求世人原谅,那里面记载的会是失恋、苦闷之类的小事情吗?如果是你,会不会把《和光同尘》里关于林景襄的秘密跟他制造武器的事情联系起来?说不定工尺谱密码正是记录了‘金色拽根’军工厂的地址坐标、武器批号、生产原料,或者别的什么重要信息呢?” “有道理。所以你也认为……” “对,沈先生一定用工尺谱制造了一个密码系统,把‘金色拽根’的秘密记载其中。出于对小弟林景襄的庇护,一直不让《和光同尘》完整面世。”钟秦肯定地说,“私人军火商从来没有完全合法的。我们如果能读译出来,再作为证据上报给国家……你想想,以我dang的尿性,会不会以‘里通外国’‘非法涉足军工’‘威胁国土安全’‘间谍罪’等等罪名法办了林安森?” “可林安森是美利坚国籍。” “那又如何?国家要整一个人,分分钟想到办法。说不定还能查到‘金色拽根’是从国内攫取廉价原料和劳动力、或者向中国海域倾倒生物垃圾呢。” “你说得太对了。”纳兰德性一瞬间觉得这人简直是天才,沉思良久,心想人家都已经知无不言了,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于是起身准备去拿藏在保险柜里的完整版谱子。 被风潇按住,他问钟秦:“钟先生有破解工尺谱密码的办法?” “啊?我……暂时没有。” “什么,你也没办法?那你急得要谱子干嘛?”纳兰德性瞪眼。 “先看到谱子,我们才能一起想办法解密啊。你们不会想过河拆桥吧?我知道的可都告诉你们了,这回完全没有筹码了。” “不,多个帮手多条路,我们合作。”风潇说,“不过谱子还不能拿出来,等到找到破译办法,再拿出来不迟。钟先生理解一下,毕竟我们是有话语权的一方。” “你……”钟秦咬牙切齿微笑,“真是个聪明人。好,好,我这就回去继续翻我祖母的旧笔迹,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希望你们也能从沈先生遗物里找找突破口,并且请别对我有所保留。别忘了,我们是合作的。” 送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8 走钟秦,纳兰德性才说:“风骚你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风潇摇头:“你不觉钟秦的话里有破绽吗?” “哪里?” “首先他将一件主观猜测的事情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这本身就有可疑;再者他猜测《和光同尘》里掩藏的秘密与‘金色拽根’有关,这个时间轴不对,《和光同尘》创作于解放前,‘金色拽根’出现于解放后;姑且算他大意,总体来说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假设玄臾想要从林安森那里得到这个世界的武器也说得通,但也最好适当存疑。” 纳兰德性又觉得风潇是天才了,分析得头头是道,简直钦佩不已。反正这一场风云际会下来,好像就他智商最低。 不管了,反正有风潇在,什么都觉得踏实。 ****** 饭后坐在画家床前抽烟,心里突然很惆怅。有时候觉得日子可能就会这么一直过下去了,也挺好,但很快又意识到,再习以为常的东西也终有一天会改变。更何况他早知道这日子有个期限。 “画家,你觉得我该怎么办?”他叹气,“现在事情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了,我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句心里话,我迫不及待想林安森死,最好惨死。这他妈是我从小到大最邪恶的想法了,反正我是被判了死刑的,不怕临走捎上一个。” “可是他死了,你会不会感觉痛快点呢?” “或者时间充足的话,我先搞垮林氏,看他一无所有沦落街头,再让他惨死。咱爷俩所有的不幸,都是源自这个光鲜的家族。儿子现在有金手指了,变着花样报仇给你看看?怎么样?这样你会不会觉得痛快?” “算了算了,你又看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要转身就看到画家手指动了动。满怀希望转回身来,结果盯了大半宿,都没见他再动一下。看来是错觉了。 半夜里做了一场梦,梦里风从窗缝里吹进来,莹白的玉兰花在夜色里纷纷扬扬飘落,冰晶一样洒了一床,盖着棉被也有些冷。耳边好像絮絮叨叨有人说话,说的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辨认了好久,隐约是画家的声音。有说有笑,在讲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说是三号楼的王大妈新开了家书报亭,儿子你放学回家记得去买她家的人教版数学教辅;又说二号楼老李家的阿生今天又来借你的电脑回家放英语磁带听了,儿子你看人家多好学…… 纳兰德性笑出声,说:“老古董,别听阿生瞎扯,电脑不带播放磁带功能的,他是借我机子看片儿去了。” 嘟囔完这句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跟谁对话,猛地惊醒。惊醒的一瞬间还在猜测该不会是梦吧,千万不要是梦啊,结果一睁眼却真的看到一个人坐在自己床头,半侧着月光,微笑望着自己。 “爸爸……”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叫出声,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可是,他怎么不说话了?想要抚摸自己脸颊的手也只伸到一半就僵在那里。 有半暖的粘稠液体开始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冷却的过程几乎攫走了那一块皮肤的所有热量,瞬间激得人汗毛竖立,很奇怪的感觉。 液滴越来越多,下落越来越快,几乎连成了直线,噼里啪啦砸向他的手臂,不一会儿就染花了他的被褥。空气里后知后觉地弥漫开冷冷的血腥气,但一来就是一股刺鼻浓郁。 纳兰德性还以为是自己流血了,可是似乎哪里都感觉不到痛。循着血液滴落的源头看去,才发现画家的胸膛里,自后向前贯穿了一把锋利的刀刃,寒光闪闪。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刀刃利索一抽,空洞里鲜血喷涌,画家直挺挺地朝他倒了下来。 没有了这重屏障,纳兰德性直接就看到了后面执刀那人的脸,惊得脑袋阵阵发懵。 直到这一刻还在希冀只是一场梦,可是回头看时大床上已经空无一人,而自己这惊恐、颤栗的感觉真切万分,分明不是梦。 一时之间除了僵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大滴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坠落,掷地有声。 口虽张不开,脑袋里已经在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第93章 缘深缘浅 (九十三) 风潇没料到纳兰德性会醒,毕竟刚才的战斗算不得激烈,他也尽量保持了静音模式,因为考虑到明天纳兰德性还得早起拍戏。没错就是他俩的第一场激情戏。手里的剑还在淋漓滴血。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一阵劲风撞开了窗子,乱舞的窗帘里透进冰冷的月光,照亮纳兰德性惨白的脸,风潇看到他张着口发不出声音,惊恐的哽咽几乎要把自己噎死,眼里的震惊和怒火明显得甚至有些吓人。 “你听我说——”风潇语塞了下,才下意识解释。 纳兰德性不知道哪儿来得力气,竟然把走近的风潇一把推得趔趄后退,险些摔倒。就好像极力排斥一件威胁到生命的东西,避之不及,憎恶至死。抬起头时,两道目光好像凌厉的箭雨一样射向风潇,恨不能他万箭穿心而死。 “你杀了他!” 风潇很反感他这个样子,突然就不想解释了,冷漠收回手,将剑隐去,对着月光查看自己被他一推更加撕裂的伤口。 肩胛一处,肋间一处。有血坠地,清楚明晰。风潇抬头,想看看纳兰德性是否有注意到,却发现他根本当他不存在一样,抱着怀里那已经咽气的男人,手掌颤抖地拼命地去捂他胸口那血流不止的无底大洞,想要补救。然而就好比小学数学应用题,排水速度6m3/s,进水速度3/min,问二一几几年能把水池注满?答案是你做梦。 慌张到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纳兰德性才终于醍醐灌顶般清醒,赶忙镇定下来用一块床单包住纳兰绅伤口,抱着他踉跄起身,看都不看风潇一眼就径直往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撼天动地大喊:“建刚!小西!安冬——快,快救人,快——” 风潇跟出去时,正看到他脚下打滑一个跟头栽下楼梯。然而他宁肯自己后脑勺结结实实撞上柜子尖角,也要把怀里人护得周全。爬起来看也来不及看一眼,就继续跑。 王建刚等人已经陆续闻声跑了出来,见此状况有点懵,只好一边跟着纳兰德性跑一边回头张望楼上的风潇。 快跑到门口时,才被突然出现的风潇从后面拎住领子:“纳兰德性,你仔细看看你抱着的是什么。” 纳兰德性闻言一低头,直接吓得坐在地上,连连向后退缩几步才镇定下来。现在才觉出一路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49 上手感不太对,原来怀里抱的竟然不是画家,甚至根本不是个……人。只见那被床单裹住大半个身体的“人形物”在落地后开始迅速腐朽,身形构造都和人类十分相似,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它四肢等长等粗却有手脚之分,脑袋有成年人两个大,额头突出颧骨下陷,两只眼睛没有眼白,深陷在两个桌球大小的空洞里,没有眼睑可以闭合,死了也还瞪着人,阴森可怖,一口獠牙在嘴唇和上下颌的急速腐烂中越来越狰狞外露,张大了口要吃人一样。 是个怪物遗骸。 腐烂的肚子里骨碌碌滚出样东西,滚到纳兰德性脚边,他躲了一下才猛然发现那是父母的结婚戒指,画家一直不肯摘的。猛地想起画家失去的右手…… “这是什么……”纳兰德性好半天才问。 “傲因。”风潇说,并不知道自己答非所问。 “傲因!”王建刚惊呼,“高等智慧的类人兽,擅长伪装人类,吃人脑为生的!”围着那已经化成白骨的残骸看了半天,胸口中了殿下的七皇剑,难怪生命迅速枯竭,“这种东西怎么也来了?跟土蝼一起来的吗?糟糕,是这边有人召唤?还是那边有人放过来的?我们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纳兰德性只关心一件事:“那画家呢?” “从一开始我们找到的就不是你家画家。是傲因,今天看来,它潜伏在你身边是伺机吃你的。”风潇站着说话,一边吩咐王建刚等人把这堆白骨处理掉,“是我失误,没有发现它的伪装。” 心里忍不住庆幸还好今晚又起了色心半夜来推门,正看到这傲因要吃人。如果彻夜待在书房里看那套射雕英雄传,估计明早就剩一床白骨了。 “可是,画家呢?” 风潇回头,看到他心灰意冷的脸和那双茫然空洞的眼,就觉得心口一阵莫名的紧缩。 “大概死了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把残酷的事实说出来,可就是想要狠狠刺痛他,告诉他你在这世间再无依靠了,“或许在这傲因肚子里,或许是赛马场那七十八具尸体之一,或许早在离开医院大门的一刻就遭到毒手。毕竟他是落到敌人手里了。” “你闭嘴……” 风潇果然闭了会儿嘴,又说:“这不是你的风格。” 纳兰德性不解。 “一般这种情况,你会说‘你他妈闭嘴’,或者‘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说完自己很得意地笑了笑。 纳兰德性根本没理会他并不好笑的调侃,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脑袋也要炸了,双手狠狠拍在脸上,捂着眼睛连懊恼也不知该怎么懊恼。好像一切都完了。本来还在奢望着画家哪天会醒,还宽慰自己说不醒也没关系,现在却发现,妈的根本连画家的存在都是假象。失而复得得而复失,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 倒不如从来没有找到过,还能够自欺欺人画家还在vegas的赌场驰骋逍遥。 从小最怕的就是落空,落空的感觉很不好受,所以一直不敢有奢望。可还是总落空。 连最后的念想也断了。五脏六腑都像要随着满肚子的苦涩倾呕出来,可是又分明已经从某个空洞里漏走了,整具身躯里空落落的难受,没有心没有念,没有感觉。 风潇嘴角抽了抽也发现不好笑,叹一口气蹲下身,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纳兰德性一把推开。 又抱住。 又推开。 风潇心想他现在心情不好,不让抱就不抱了。结果正要起身,却被人扯了一把,那人自己撞到他身上来,两条手臂紧紧锁住他脖子,施绞刑似的。 风潇觉得凡人真是口嫌体正直,只好又伸手抱住他。刚一抱就差点聋掉,纳兰德性开始在他耳边嚎啕大哭。连个啜泣的过程都没有,就像是山洪突然爆发,来就来了,来得汹涌。可见是伤心欲绝了。 他默默施法封闭耳道,就这样让他抱着痛哭,还不由自主轻轻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而那人不仅哭,哭到高/潮还一张口咬住他肩膀。咬就咬吧,咬的还是刚才和傲因打斗受伤的地方。 再一抬头,天都亮了。 看他哭到渐渐无力,风潇干脆抱着他就地躺下,吩咐王建刚今天闭馆,偌大的小楼留给他俩静静相拥而眠,从日出到日暮。 不知道为什么,风潇总是抑制不住去吻他额头。他翻身以后,就吻他后脑勺。尽管他哭出一头汗,扑鼻头油味。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大概是因为太不喜欢他的那些并不称职的亲人,早就后悔救回那植物人了,碍行房/事。这下子没有人来分他的心了,他终于孤苦无依只能依赖他一个人了。这个feel倍儿爽。 纳兰德性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有时梦里空欢醒来失落,有时又梦里啜泣醒来虚惊,到后来就望着天花板发呆,失魂落魄。 “风骚你说,我是不是命太硬?”到了傍晚,两人身下不知何时已经垫了一床被子,纳兰德性才缓过些情绪。 “命硬能二十三就死了吗?” “为什么我觉得我这次回来,好像就是给人送行的呢?蒋锋,秦烬,画家,一个两个三个……” 风潇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没什么,脱口而出。” 又是好久,风潇说:“我听说你们凡人有这样的说法,人和人的相遇,都是缘法。有些人缘深,有些人缘浅。譬如你和你的家人,就很缘浅。但是没什么好难过的。你见过我之后,应该知道人是真有来世的。他们离开了你,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换个模样换个身份去活而已,没什么好难过的。就好比有一天你也会离开他们。” 这段安慰的话说得其实不很流畅,因为这是凡人的生老病死,他身为浮冰一族身受不死诅咒的灵人,对离别并不很能感同身受。 又是好久。 “那我和你呢?” “什么?” 纳兰德性翻过身来,面对面望着他的眼:“缘深缘浅。” 风潇不答,也回望他。只觉得他的眼里,比往常多了一种近乎炙热的压迫感,逼他在心里承认一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所思所想似的。 他至今仍然坚信,不死、不育的诅咒里,理所当然包含了不动心。不只是风潇,整个浮冰一族都很坚信自己早已经丧失了爱情能力。 可是面对这个凡人时,心里一遍遍滋生的细微情愫,又是什么呢?说不清,想不通。 “你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0 不说我说吧,我觉得呢,我对你是‘缘浅’,你对我是‘缘深’,”纳兰德性望着天花板说,“毕竟我是你六千年里的沧海一粟,而你已经必然是唯一能陪我走到最后的人了。你说对不对?” 这话跟蒋锋对秦烬说的“半辈子”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妙。凡人还真是有些浪漫理论的。 “有道理。那还真是荣幸之至。”风潇不由得笑了,心里的幸灾乐祸再一次被放大。他也意识到自己只有他了啊,这样挺好,真的挺好。 “我死之后,你会记得我多久?” 风潇突然一愣,扶起他冷声问:“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怎么了吗?” 他不这么问,他也不会平白想起。可是这句话就好像被贴了标签一样,一听到就让人回忆涌现。这个问题……是那个人问过的。就在前些天的梦里,那人还反复在问——假如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挥之不去,刻骨铭心。 为什么好像纳兰德性问这话的表情,也与脑海里模糊的记忆有些重合? 不对不对,风潇摇摇头,巧合罢了。最后又说:“反正肯定比你记得久。毕竟是你死了,我还活着。”一样的理论,换了立场,就不同了。 他说的好有道理啊,却并不是纳兰德性想要的回答。他其实是想问,你当我是什么呢。然而有些对话只能点到为止,毕竟结局是早已经知道了的。他咂咂嘴,觉得自己也真是哭够了,连嘴巴里都泛起腥味。 纳兰德性并没有坚强到刚经历过这些还能去拍戏的地步。在旷工一天之后,他又请假在家里抽了一天的烟,到了晚上伴雨而眠。 床空了,会睹物思人,自然是要风潇来填的。当然纳兰德性没有邀请,风潇也没有询问,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一夜无梦。画家也真走得彻底,再不回头看他一眼。 睡前是风潇自身后环抱着纳兰德性,睡到一半分开了,纳兰德性半夜里迷迷糊糊爬过去攀住风潇身体。 其实两个人都有感觉的,不说而已。 张开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风潇当然是一有风吹草动就醒的,巧的是纳兰德性这时也有些清醒,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第94章 临时远行 (九十四) 张开全跟风潇说有悄悄话要说。 风潇看了眼扒在自己身上的手脚,没舍得掰开,就说你附耳过来。 张开全就附耳过去。 风潇说是你有话跟我说你把耳朵伸给我干嘛? 张开全表示是你说“附耳过来”的啊。 风潇认真想了想,还真是自己口误。最近常在凡人小说里看到“附耳过来”这个词,想当然就把它当“说悄悄话”同义词记忆了,也没有逐字深度分析,这个时候仔细一想才反应起来说悄悄话是分“嘴方”和“耳方”的。下意识看了眼纳兰德性,心想他醒着肯定又要骂自己“文盲”了。 而纳兰德性要不是刚刚伤心欲绝过,也真的很想跳起来骂他“文盲啊你”。 张开全说的居然还是关于导致蒋锋死亡的那批苯巴比妥钠的药物批号的事。自打交给他这个任务他就没日没夜趴在电脑上鼓捣,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要不然你以为他最近出镜率为什么那么低。 他对风潇说自己终于翻过那个神秘制药机构的金刚防火墙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风潇说老张,咱俩不是cp关系,不适合这种一问一答的卖萌方式,直说好了,你直说。 张开全说那真是一个大厂子呀,规模庞大,井然有序,不仅有世界一流的生产线,还有最顶尖的科研团队,主要研发生产临床西药,拥有大部分管制药品的生产许可,药品广销世界各地。最要紧的一点是,张开全某个误操作竟然歪打正着黑进了药厂的监视系统。而就在刚刚,他看见林安森出现在老总办公室的画面里。 “林安森?”风潇难得意外了下,“他在印度?” “尼西亚。” “这药厂又跑尼西亚去了?” “印度尼西亚。” “哦,印度城市尼西亚是吗?也就是说,这个药厂也是他的喽。你看见他时什么模样?” “似乎有点狼狈,衣着不像从前那么光鲜,头发也好些日子没修理了,手里时常拿着根挂着幡铃的棍子,动不动就胡乱挥舞两下,着了道一样。” 风潇挑挑眉,了然于心。看来这人是躲鬼躲到印度去了。既然如此,“你可以一直监视着他吗老张?这样我们可以掌握他的具体行踪和运动轨迹。” “只要他不离开药厂范围。我看他铺盖卷都换新了,似乎是打算长住。”张开全说,“我们怎么采取行动?” 风潇看了看天快亮了,又看了眼身边人说:“老张,能不能拜托你赶最早一趟航班先去看住他,我等天亮再说。” “没问题。”张开全刚要走,风潇又把他叫住:“老张,我其实有点疑问。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对我,怎么说,龙首是瞻呢?” “龙首是瞻?” “我查了一下你们的年历,我属龙。” “嗨没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换句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那你不是应该对他……”风潇指了指身边人。 “一样的,风先生比较靠谱点。” 这番对话倒是让纳兰德性有点困惑了。原来这两人最近走得近,不是风潇拉拢张开全,而是张开全主动献媚?倒是从没想过张开全会有什么特别意图,因为他是众多人物里最没有威胁的一个,要身世没身世要秘密没秘密。也许真的只是觉得风潇办事能力靠谱? 第二天纳兰德性特地起了个大早,坐在餐桌前抽着烟等风潇开口。心里默默给了他两个选择——他要是主动把昨晚张开全的话交待了,就相信他只是不想吵醒自己睡觉而已;要是有隐瞒遮掩,那他和张开全之间就值得怀疑了。 风潇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刚一落座就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对他说了,说完还很真诚地望着他的眼,似乎在等他说说想法。 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大致都在问对方“你是要去找他的吧”。答案是肯定的。 纳兰德性捏着汤匙在碗里打了好一会儿转,突然挨个敲门叫大家都来坐下吃饭。阿姒是常年不在小楼里住的,毕竟她还管着联新的好多事务,除了她和张开全其他人都在。傲因现身那天安冬是不在的,听说纳兰出了事第一时间从片场奔回来,看到的却是他倒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1 在风潇怀里嚎啕大哭的一幕。安冬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回了片场,往后几天也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不说,纳兰也不会主动来找他倾诉了,他已经有了别的可以倾诉的对象。想起当年纳兰因为一场戏被导演骂了,回来都会跟他懊恼念叨好久,然后他就变着法子安慰讨好,然后两人开开心心出门去吃饭。想起来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老王。”等到所有人都坐好,纳兰德性开口说,“其实我每做一个决定,心里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这怎么话说的……”王建刚受宠若惊。 “我复活时身无长物,要不是你倾囊而出,我别说在这里耀武扬威,连口饭都没得吃。”纳兰德性说,“其实这房子是属于你的,博物馆和演艺公司也该归在你的名下,说什么给你持股分红,实际上一直在赔钱,从没给你带来什么收益。” “嗨,怎么又提钱,你知道的,软妹币对我来说就是一堆废纸,我最渴望的是回家啊回家。再说为了帮助殿下完成任务,我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别说这点废纸了。奇奇你也放心,殿下一向公正,回去一定会给我加官进爵的。对吧殿下?” “不不不,你在不在意是一回事儿,帮了我就是帮了我,没齿难忘。”纳兰德性说,“还有安冬,谢谢你对《一棹天涯》的投资,本来是想,帮你接了‘山寻月’的角色能给你增加人气的,没想到这片子到最后也没能完成……” “什么话,我又不是给你投的,我是冲秦烬去的,盈亏自负。再说最后蒋锋不是把所有钱都补给大家了么。还有人气,我的人气用得着你操心吗?火着呢。”安冬说完皱皱眉,品咂出其中的不对劲来,“纳兰你这话……怎么好像告别?” “不是告别,是做了个决定。”只是践行完这个决定后,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另说了,纳兰德性放下汤匙,有些郑重地说,“我决定,退出《粉墨梦》。” 饭桌上沉默了五分钟。 “你退出了,谁来演?”安冬不可置信地问。 “我想,安冬,如果你愿意,这部电影版权转给你。这会是个好片子,你好好筹划认真去做,当然最好付出多些时间和考究,找最好的团队来合作,它一定会让你名利双收,也是你转型幕后的一个机会,你知道的,演员总是青春饭,尤其你这种靠脸吃饭的。我知道你人脉广经验足,也早就有自己做电影的想法。但是我有两个请求——第一,赚了以后要给老王分红,如果你那时候还能找到他人;第二,我大爷爷小爷爷的故事,拜托你好好去拍,照着经典方向去拍,算是帮我圆了念想。”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做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纳兰德性看向风潇,说:“我跟风骚去印度尼西亚。” “去度假吗?没关系啊,休息休息换换心情,回来接着拍也是一样的。”安冬还是不明就里,“这部戏是你的,从头到尾是属于你的,没了你,还拍什么?” 即便回得来,也没精力了。风潇说过的“两个月”一直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现在只剩三十几天了。如果可以,他当然是愿意一生只拍这一部戏的,可是……“或许吧,不过回来之前,拜托你先运作着,成吗?”再说下去安冬肯定还要阻挠,对他只能假装妥协。 吃完饭立即上网订了今天晚些时候的全价机票,三张,带着打手王建刚。薛小西留守小楼。 风潇这才在旁边开口,竟然有些不悦:“说不拍就不拍了吗?始乱终弃吗?” 纳兰德性冷笑,又开始乱拽词了。“怎么了呢?” “必须拍完,我还打算刻张碟回去给我父王看呢。毕竟儿子拍次电影不容易。” “可是,拍一部电影周期很长的,本来前期就很匆忙了,现在,两个月,哦不,三十多天,你觉得够吗?宁缺毋滥懂吗?宁缺毋滥。” 风潇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已经在猜测两个月后是不是自己的终极死期了,也不接话。 “我可以把拍好的部分先给你刻张碟,再给你份剧本,你不是会做什么幻影戏么,回去灵力充足了自己补全也是一样的。”说完开始收拾行装。 “事情不能半途而废懂吗,别人的戏可以做幻影,沈周南和纳兰楚客的部分必须拍完。回来接着拍。” 纳兰德性好笑看他:“拜托,你傻了吗?找到林安森,报仇雪恨,这已经是我现在最大最迫切的心愿了,也许干完这一票你就能回家了,还拍什么《粉墨梦》?” 哦,他这样想啊。风潇挑挑眉没说话,袖手继续看他收拾东西。 “或许我们先拍完前天的戏再走?” “……” “第一场激/情戏,网友等路透等好些天了呢。不拍真可惜。” “路透”都学会了,他可真是了不得。不过这么一说纳兰德性想起来了,片场有间谍,肯定有。每天都清场吩咐工作人员不要把“沈周南”扮演者的样子泄露出去,偏偏每天微博上都流出许多“沈周南”和“纳兰楚客”同框的照片,网上腐女们看到竟然是著名“网红”——纳兰德性的贴身帅管家,欢喜得都快疯了,妥妥站定了这对“主仆”cp。这热度,根本不用炒,无心栽柳柳成荫。 这时风潇抠着鼻孔走开了。 ****** 机上过程不赘述。 纳兰德性问风潇的打算,风潇说没什么打算,找到了直接杀好了。 纳兰德性说那行,那俩贼人应该在一块儿,你杀那个玄臾,我来对付林安森。 风潇说你怎么对付? 纳兰德性想了想说,看情况吧。 风潇直接就笑了,说算了算了,你不会杀人,我一块儿帮你杀了好了。 纳兰德性说也行,那你等我先问完罪。 风潇只笑不应,心想才不会给你问罪的机会,万一那人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一剑封喉最好。 由于坐的是中国航空公司的机,到了地儿才发现三个人都不会说当地语言,站在机场傻了一会儿,觉得大家这趟来是干大事的,不太合适雇导游。只好打电话给先到的张开全求救,叫他把地址发来,风潇和王建刚带纳兰德性飞过去。 对嘴飞的过程也不赘述。对嘴飞过程中差点把持不住脱裤子也不赘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雨林边缘,落地显形,王建刚对着天空吹了个走风漏气的口哨,马上有颗脑袋从茂密的树冠中间冒出来,说:“来了?你们上来还是我下去?” “我们上去做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2 什么?”纳兰德性问。 “隐蔽啊。” “那么我们何不直接去药厂呢?” “哦,也可以啊。”张开全跳下地来,手里还拿着他自己改造的军工pad,神神秘秘展示给三人看,“你们看,网上查不到药厂地址,我根据在药厂监视器里看见的地形、地势、植被、建筑特征、主要还是追踪ip地址,找了这个地方。方圆十公里,只有这个密林没有卫星地图,必定就是那神秘药厂的坐标了,这是我用软件模拟生成的3d地图,可以看出大约就在一公里深处……” 一行人开始小心翼翼往密林深处进发。走了几步担心有药厂的人巡逻,风潇提议大家隐身前进。 但是这里有两个灵人两个凡人,凡人想要隐身,要么50%皮肤和灵人相贴,要么和灵人接吻。风潇和纳兰德性当然没问题,来的时候就是啃着嘴飞过来的,至于王建刚和张开全……两个都是要死的直男,抖了一地鸡皮疙瘩后,王建刚说老张要不你爬树过去吧。 最终张开全是伏地过去的。 密林深处果然有一片巨大的开发地,足有三四十亩,白色的低矮建筑群被围墙围得密不透风,有浅灰色的烟雾从远处高耸的烟囱里排向天空,上升到一定高度就被稀释到无影无踪。 张开全敲了敲pad屏幕,调出老总办公室画面。林安森果然在里面,紧锁门窗坐在书桌后面,双腿搭在桌上,形容憔悴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为什么看不见你说的玄臾呢?”纳兰德性问风潇,“他们不是应该一起行动的吗?” “不好说。” 画面里林安森思忖了半天,开始拿起电话拨号码。 监控画面没有声音。但大家还是屏气凝神看他嘴型。林安森拨完号却拿着电话转身去了窗边,拨开百叶窗看风景,留给监视器一个后脑勺。 这个时候,纳兰德性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大家集体一惊,心说要不要这么巧,该不会是林安森打来的吧? ☆、第95章 险象环生 (九十五) 打来电话的并不是林安森,而是秦屎黄。 不对不对,虽然手机名片存的是“秦室篁”,但其实是钟秦。 电话来的不是时候,但纳兰德性还是决定接,看看他有什么要紧事。 “你在家吗?”一接通钟秦就问。 纳兰德性猛然想起跟他约了今天见面深度分析谱子,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灵机一动反问:“你已经到了吗?” “没有,我是想说,我有事去不了了。” 听他这么一说,纳兰德性就放下心来。一边说“没事没事改天再约”,一边瞥见监控画面里林安森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然后迅速用手指拨开已经放下的百叶窗,不知道看到窗外什么东西。下一刻他飞快转身,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夺门而出。 “不好,他要跑!”张开全低声。 只见林安森跑到房门口,忽然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了卧室。卧室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里面什么构造不得而知。奇怪的是,与此同时电话里很应景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而钟秦半天没说话。 “我们进去。”风潇说着,就来拉纳兰德性对嘴。纳兰德性不得不收起了电话,心中疑惑却有增无减。 事出紧急,王建刚也顾不得忌讳了,忍着恶心直接啃住张开全长满胡茬的嘴巴,四个人两两隐身,拥抱着飞进深不可测的围墙里去。 进了围墙就再也无法判断方向和目标了,因为这里几乎每一座建筑都盖得一模一样,稍不留心就会迷路,到底林安森藏在那座建筑里? 风潇抬手示意王建刚和张开全不要再对贞/操问题争论不休,自己屏气凝神感觉了一下,一股凛然鬼气从东南方飘来,聚散游荡,仔细听还能分辨出一种紧迫而细碎的、连续不停的索魂铃声,几不可闻,寻其源头,大约是来自右手边第二幢的四层楼房。 “在那里。”风潇立即带领大家朝那方向跑去。由于楼房不高,占地也不大,拢共只有一个出口。而几个人从墙外飞到这里来总共才用了十几秒时间,此处地势空旷也没见有人影闪出楼门,可见林安森八成还在楼里。再问一路监视着屏幕的张开全,他说办公室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林安森根本没有离开房间。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堵截了。王建刚守楼门,顺便盯着窗户,其余三人逐层查找老总办公室。途径一楼汉字标示的分团委和二楼的计生委后,纳兰德性基本可以肯定这是一家中国人开的厂子了。 想起钟秦之前说过的话,这里八成跟“金色拽根”一样,也是林景襄的野心产业。 楼里好像被洗劫了一样,空无一人。一直上到三楼,才听到走廊那头有动静,似乎是有人踢翻了一些塑料器械。三个人警惕起来,风潇按住纳兰德性,自己一个瞬移窜到幽暗的走廊尽头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个重物被丢到了纳兰德性视线范围内。 竟然是钟秦。 风潇随后出现,拍拍手一脚踩住钟秦右腿:“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 纳兰德性看了看手里的手机,还没挂断呢。于是捂住左耳,用右耳接起来一听,里面果然有钟秦“我我我我”的支吾声。看来这电话是长途加漫游。 “你到底是谁?跟林安森什么关系?”纳兰德性发出一连串疑问,心里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又错信了眼前这人。 “我跟林安森当然是仇人关系!”钟秦说,一边去推风潇踩着自己的脚,可是纹丝不动,“你们这是干嘛!你们也是来找林安森的对吧?我跟你们一样,还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 风潇眯了眯眼,挪开脚拎起他领子:“你说,你是来找林安森的?你知道这药厂?你知道他在这里?” “我……我当然不知道啊,是林安森打电话约我来的,说还是想跟我商量买《和光同尘》的事,而且报销来回头等舱的路费呢。我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反正也没来过印度尼西亚,就顺便来玩玩喽。” 纳兰德性还要再问,风潇却说:“先去找林安森,免得他跑掉。”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问钟秦,“一起吗?”态度礼貌却不容拒绝,如果拒绝就先礼后兵。 钟秦耸耸肩只好同行。他说林安森办公室在四楼,他刚才上去敲过门,没有人应。这个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的,因为大家只剩下四层没去过了。好在楼梯只有一条,这会儿工夫还没见有人下去,而楼下王建刚也没有尖叫或者打电话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3 ,可见窗户里也没人跳下去。 四楼也是一片死寂,许多扇一模一样的门分列两侧,上面都没有任何标示,简直是拍恐怖片的绝佳场景。钟秦指了左手边第五间说就是那里,三个人却都不信他,只怕被他骗进某一间后林安森趁机从另一间里跑掉。 风潇又推开众人说,我来。 缓缓开脚,一个马步深蹲,为了防止袍摆沾到灰尘特地撩起搁在腿上,然后闭上眼在腹前并掌酝酿了好一会儿。看得三个人都呆了,心想他是不是要发大招了,纷纷退开一步以防被误伤。只见他双手猛地往地上一拍,随着地板一阵荡气回肠的巨震,风潇裤子扯了。 这时候风潇不由得庆幸自己外面穿了长袍,若无其事放下袍摆站起身,当做没人察觉,一回头看到纳兰德性两眼翻白瞪着自己,头上一团黑线。 风潇眨眨眼,说:“你吹吹看。” 纳兰德性“哼哼”一声,配合而讥诮地朝他腰间一吹,吹得袍子屁帘晃荡了晃荡,说:“怎么样?” “朝墙吹。”风潇前后捂裆。 纳兰德性顿了顿,又半信半疑朝身边墙壁轻吹了一口气。突然间地动山摇,地震一样,几个人几乎站不稳脚,开始有墙皮扑扑簌簌坠落,好像大雪纷飞。风潇回身顺手似的抱住纳兰德性脑袋,一个转身躲到墙角三角区。 在即将被墙皮活埋的一瞬间,大家看到整层楼的走廊墙壁都排山倒海般地倒塌下去,荡起阵阵烟尘。 待到轰隆声过去,一切重归于寂,纳兰德性看到整个楼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一览无遗。房间隔墙和门板都已经碎成粉末,铺了一地。左前方三十米处,果然有一张床一个马桶一个白瓷浴缸,应该就是林安森的卧室所在了。这样子搜寻,目标应该是无所遁形的。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难道还是晚了一步?几个人赶忙跑过去一看,全部大吃一惊。 浴缸里赫然躺着一具赤身裸/体的新鲜尸体。尸体虽然新鲜,却已经残破不堪,像被千万只鼠蚁啃咬过,并且明显还有无形的力量正在瓜分蚕噬,大部分地方已经没了皮肉,只剩森森白骨。所剩不多的鲜血顺着下水道“咕噜噜”盘旋流逝,好像饥渴的魔鬼发出的恐怖呻/吟。 不幸的是脑袋已经没了,无法辨认身份,脖子上的断面也因为被啃咬过度而参差狰狞,看不出是不是人为砍头。 由于血腥气太重,纳兰德性看到有些想吐,连忙转身,却被风潇拉住:“别离开我。” 这话让纳兰德性不合时宜地惊喜了一下,直到听到后半句,“周围都是你肉眼看不到的浮游兽,别离开我,当心被吃。” “什么?你说这里有……”他在沈宅里遇到过的那些怪物?当时的惊悚还历历在目。 “对,不止是妖兽,还有鬼。”风潇挥挥手示意大家不要靠近浴缸,凡人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鬼、有鬼——”张开全已经吓得嘴巴都哆嗦了,手里的pad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仍在了哪里。纳兰德性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退出风潇的保护圈。可是回头一看,钟秦竟然不见了。赶紧拉拉风潇袖子用眼神告知他情况,他蹙了蹙眉没有说话,只是转回头去用右手拇指指背碰了碰自己额头,又碰了碰嘴唇,朝浴缸方向微微颔首,表情恭敬,好像在跟什么人打招呼。之后回身拽了纳兰德性就走,“我们离开这里。” 灵人和冥界互不能干涉,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但风潇心里也不无奇怪,浴缸里死掉的人到底是谁呢?按说不该是林安森。捉拿玄臾的的鬼使还在这里徘徊,看他们一边踟蹰一边互相商量“咋办咋办”的样子,应该是跟丢了目标。那么玄臾那家伙必然刚刚还在这里,现在去了哪里?按说他被迫向蒋锋输出灵力已经一个多月了,肯定已经虚弱到不堪一击了,竟然还能躲过鬼使的全力追击? 风潇这回就是瞅准了玄臾快垮了才过来收拾残局的,健全的时候他才不来触霉头呢,谁知道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操控妖兽军团的。 路过被震碎的老式六格木框窗户时,风潇透过摇摇欲坠的百叶窗往外瞥了一眼,突然就明白了。 “怎么了吗?”纳兰德性发现他不走了,退回来询问情况。 风潇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窗外。纳兰德性一看,原来这个方位看出去,正对着的就是刚才一群人蹲着商量如何潜入药厂时所在的那堵围墙,并且登高望远,视野广阔,视线极好。 “该死!”八成是叫他跑了。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点出去吧。”在张开全的催促下,三个人飞快冲到楼梯口。 然而刚拐过三四层之间的拐角,就迎面撞上慌里慌张的王建刚。他见了风潇就急着要说话,结果张大口却只顾大喘气,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殿下不好了”。 后面的事情不用他解释了,大家长眼睛都看得到,他屁股底下跟了一大群面目狰狞形态可怕的异世怪兽,庞大的微小的、高等的低级的,都有,乌央乌央几乎挤爆了楼梯,疯了一样龇牙咧嘴追他上楼。 ☆、第96章 工尺方程 (九十六) 这次所遇妖兽,种类之多数量之大,是连风潇也始料未及的。眼下战斗力只有风潇和王建刚两个,身边也没有巫人能用巫术来协助,处境着实棘手。 风潇吩咐纳兰德性和张开全退到四楼走廊尽头去,守着窗子,实在不行就跳,命大的话四楼下去……估计也活不了,但可以在被生吞之前先来个了断。他自己则一把扯下身上黑金大袍,迎着来势汹汹的兽群扬手一挥,瞬间仿佛疾风骤雨遮天蔽日,光是气势就把一群妖兽掀翻出去十几米,撞在墙上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挥舞了几下,风潇手一推,那袍子就像一面旗帜一样自己飘浮在了半空中,又好像坚墙壁垒一样,死死挡住进攻。 如果猜得没错,他该祭出他那由万能金手杖变幻而成的大宝剑了。 果然风潇往腰间一掏……随着指尖一道金光划出,什么东西都没有掏出来。反倒是整个人好像突然失力一样,直挺挺跪倒在地,幸好手及时撑住,才没有摔断鼻梁。 “殿下——”“风骚——”王建刚和纳兰德性同时一惊,分别跑过去扶他。由于纳兰德性的路程比较远,跑到一半被半道杀出的一只长满火焰色羽毛的独目大鸟挡住去路。 大鸟张开尖长利喙,由于个子太高,只好歪头来就纳兰德性的高度,喉咙里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同时还有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4 腥臭的唾沫呈雾状喷薄而出,糊了纳兰德性一脸,一副想要一口吞掉他脑袋的架势。 纳兰德性吓得赶紧刹车,却发现制动不灵,一头就朝着那比箭尖还锋利的鸟喙撞上去。心想完了完了,正要认命,却发现那鸟头突然凄厉嘶吼起来,一个昂扬,直接撞破了天花板。而他趁机一个矮身,缩着脖子就从大鸟肚子底下溜了过去,脑袋还在它暖融融的肚皮上蹭了几下,出来的时候鼻子里插着两根鸡毛。 鸟屁股后面迎接他的是风潇的双臂,他牢牢接住他,随后旋身一滚,从另一只大鸟的腿间滚到了一块还算空旷的地方。纳兰德性定睛看时,原来刚才风潇抓起另一只鸟的喙爆了前一只鸟的菊,一箭双雕。 正要大呼“痛快”,却听到耳边“嘶”的一声,回头一看,风潇半边身子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透了,出血的地方似乎在肩胛,锁骨里已经聚成了一汪镜水。而他只咳嗽了一声就又起身,一手护着纳兰德性,一手仍然努力结印施法,协同王建刚抵抗越来越猛烈的进攻。 “风骚……” “说。” “风骚你受伤了!” “嗯。” “我们一起跳楼吧,别打了。” “奇奇你自己看看楼下。”王建刚身上也挂了彩,上气不接下气说。纳兰德性一看,忍不住惊呼简直就是误入了妖兽的繁衍基地,楼下有数不清的脑袋一波接一波从远处涌来,有的甚至都开始爬墙,恨不能将整个楼房都吞噬掉。 “殿下你靠后,前天跟傲因打架受的伤又裂了,快去疗伤,老王我来放个大招——” “你?”风潇显然不信。 “啧,靠后就对了,哪儿那么多废话,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师门有一些保留功夫是你们这些后生晚辈没有学到的。”说着还邪魅一笑,理一理鬓发,解开袖子领口,大义凛然步入妖兽中间去。然后他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弹了几滴血到为首的毕方鸟脸上,大吼一声,“老子的血好吃,来追老子呀——” 然后撒丫子就跑。 结果抱头冲到一楼,才发现根本没东西追来,大家纷纷给他让开一条血路,然后又迅速聚拢缺口集中包抄纳兰德性和风潇。王建刚一愣,打算挤回战阵中心去,却发现已经没有路了。 纳兰德性见状况不妙,不由得跟风潇背贴背站立,想着自己好歹七尺男儿,赤手空拳能不能对付一两只:“怎么办风骚,建刚和老张都落单了,你行吗?我们得去救他们。” “不用,你看,它们是有目标的。”风潇回头看了眼纳兰德性的处境,跟自己这边一样被妖兽虎视眈眈环伺,又看了看走廊尽头,张开全已经爬到墙角铁皮柜顶抖腿去了,然而并没几只妖兽在下面觊觎他,同样的,楼梯间可见的所有脑袋都是冲着楼上他俩方向的,并没有一只为难王建刚,“它们一定被人操纵了神智,目标就是我们俩之一。” 纳兰德性大惊:“那是你还是我呢?” “试一试就知道了。”风潇说着已经回身,趁其不备将纳兰德性整个举高,然后踩着就近几只土蝼的脑袋一跃而起,奋力将人丢向张开全方向。 两个人刚一分开,外圈就有几只凶猛的大犬跳起来预备撕咬风潇,被他一仰身险险躲过,结果他刚一落地就被淹没,不见了踪影。 纳兰德性尾椎重重摔在铁皮柜角上,疼得死去活来,被张开全捞了一把才没掉下去。此刻他已经心知肚明,今儿这拨妖兽的目标是风潇。 “快走!”躁动的兽群里传来风潇的大喊。 “不,风骚——” “快他妈滚,老子要发大招了!” “……老子才不信。”这师兄弟俩的大招都是骗人的,要真有招他刚才为什么不使,一定是想自己扛。他会死的。 死倒也没什么,堂堂一个美型攻,万一被“兽/人”了还怎么有脸。 “老板我们还是快走吧,我看了一下这窗户外面有个铁皮水管通到地面,我们可以爬下去。”张开全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也许风管家是打算等我们走了发功把整个楼炸掉呢。” “好,你先走,快。”纳兰德性没工夫跟他争论,就把人推到窗边去,看着他攀住管子,自己却转身跳下了柜子。 途中被柜子把手挂了下裆,也顾不得理会那断子绝孙的疼痛,只管拿脚探地。结果柜子被他拉得摔倒,险些把自己砸死。跳着脚躲开,发现这巨大的棕色玻璃柜里“骨碌碌”滚出许多小药瓶,都是初中化学学过的那些玻璃器皿,一时还真叫不上来名字。 里面装的,有的是粉末,有的是结晶,还有已经成型的药片、颗粒、栓剂、混悬注射剂等等,这才想起这里是一间药厂来着。随便捡起一只来看,上面除了拉丁文就是苯环,看不懂。 除了药,还散落了一地医疗器械。不知道为什么,每种器械都有好几个尺寸,从显微级别到动物园级别……地上一只裂了缝的巨型安瓿被他一脚踩破,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兴许地势不平,正一点一点往妖兽聚集地蔓延。 蔓延到一只鹿角黑牛脚下,黑牛并没反应,而当一条肚皮上破了口子的单头双身花斑大蛇蠕动着经过地上液体时,却突然身体一滞,眼睛骤亮,猛地扭头向纳兰德性瞪来,眼珠子比灯泡还大,黑黢黢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然后它开始慢慢向纳兰德性靠近,嘴里还吐着鲜红的信子。 纳兰德性吓得一退,心说,“你可别吃我别吃我啊,回头吃你的同伴去……”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双身蛇好像听懂了他心声似的,真的掉头回去一口咬断了那头鹿角黑牛的脖子。瞬间在小范围内激起混乱。 纳兰德性心里一喜,难道这药是用来操控妖兽的?我靠?! “风骚你挺住,我有办法了!” 想到这里就开始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一瓶一样标志的液体,用柜子棱角敲开瓶口。既然那蛇是伤口接触到药液才开始听话的,说明必须要注入到妖兽体内才能发挥效用。难怪这里的注射器有大有小,大号的针头也又长又粗。捡起来一支吸了一管,正准备选一只注射,一回头却被刚才听他话攻击同伴的双身蛇一尾巴狠狠甩在脸上,耳边几乎是“轰”的一声,他倒在了满地玻璃渣子里,感觉脸颊都不是肿,而是直接被抽烂了,有血渗出表面,脑袋也阵阵发晕。 眼睛刚聚焦,就见前面一个漆黑大洞,一口獠牙几乎包住自己脑袋。这肥蛇怎么这么快就倒戈了,“听话药”到底有用没用!还是剂量不够?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5 腰上突然一痛,有人大力扛起他,冲到窗边,用肩膀狠狠一撞,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落地不过是半秒钟的事情,然而由于底下有众多“肉垫”,并没感觉到痛。 “建刚出去了吗?”楼里传来风潇的声音。 “在这在这被挤出来了,殿下等着我这就上去——” “轰——” 纳兰德性还没爬起身,就觉肠子肚子都是一阵巨震,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里,眼前的楼房真的倒塌了,压死了近处的几百只妖兽。 世界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除了漫天尘土,就只剩那些心有余悸四散徘徊的妖兽,显然已经失去了目标。 风潇…… 现在睁眼闭眼,都是风潇染血的脸和焦急的眼神,甚至还能听到他在他耳际留下的,一声一声,急促而沉稳的呼吸…… 纳兰德性手脚并用爬过去,想要把人刨出来,是死是活都要刨出来。不过两秒钟,妖兽们也都围上来,跟他一起刨。 他咬咬牙,加快速度。必须要比它们快,比他们先挖到,不然风潇会死无全尸的。 突然一个力气把他拖出废墟,离开兽群老远才放手:“他已经死了,别管他了。” 纳兰德性抬头看清来人,不由得一惊。 一张被炸飞的纸片这时才飘飘悠悠落下,刚好停在纳兰德性头上。拿下来一看,更是一惊——纸上残缺不全地记着一些工尺谱字符,而谱子下面对应着一列复杂的化学方程式。 ☆、第97章 暂时无题 (九十七) 拉纳兰德性出来的人不是王建刚也不是张开全,而是钟秦。在看到纳兰德性手里的纸片时,他也是油然一惊,伸手就要来抢。 出于纸上内容的敏感,纳兰德性下意识闪躲:“你刚才去了哪里?” “逃命啊。把纸给我,我看看上面有没有玄机!” “建刚,老张,你们在不在?”纳兰德性大喊求助,周遭却没有人应。奇了怪了,刚刚王建刚还回答风潇的话来着,现在怎么影子也没了?该不是离楼太近不小心被活埋了吧? “把纸给我,纳兰德性,我不想伤害你。”钟秦一步步逼近,脸色阴鸷,一棕一紫的瞳子竟然变成了同一种颜色——血红。 纳兰德性感觉他太不对劲,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在心里默默掂量了一下情况——身后风潇生死未卜,老王老张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群吃人的妖兽在十米开外磨牙流涎…… 这么想着,拔腿跑掉。 “站住!”随着钟秦一声厉喝,耳边擦过一声槍响,纳兰德性着实吓得够呛,脚不由自主钉在了泥土里,动惮不得。 有坚硬炙热的东西戳到他后颈,他知道那是刚刚燃过火药的槍膛。 “我真的不想伤你。”钟秦从他手里夺走纸片,低头查看。 “你有槍。” “没办法,来见林安森这号危险人物,不得不有所防备。”钟秦一边说,一边敲敲他后脑勺,示意转身。纳兰德性看到他对着那半片纸深蹙眉头,好半天才舒展一笑,说,“原来如此。哪里找到的?” “楼里炸出来的。” 他看出了什么?纳兰德性还没仔细分析那纸张,这时候不由得好奇一瞥,顿时也是醍醐灌顶——这大概是密码谱的一部分。由此可见《和光同尘》的加密方式,是用工尺谱的符号对应的不同的元素符号,然后用有规律的小节或无规律的乐句对应不同的化学/生物方程式。 这么一来,就都说得通了,也很富传奇色彩。只是到底什么样的方程式,值得大爷爷大动干戈发明一套堪称神来之笔的密码系统来悉心掩藏呢?又或者如此完美的密码系统根本就不是大爷爷独立完成的?自古以来,真有心绝于人世的秘密,是无论如何不会留下痕迹的,既然宁可加密也不损毁,想必还是有它流传于后世的价值的。 是制作某种药物的反应方程式吗?违禁药物?甚或……类似毒的东西? 不由得想起刚才那种能控制妖兽的神奇药液…… “《和光同尘》在你身上吗?快拿出来给我比对一下——”钟秦看那纸张看得十分着迷,几乎是要逐字将笔画背会了。 “不在。” “那在你家?” “不在。” “那在哪?” “风潇身上。”纳兰德性说,“并且没有备份。” “什么?你还真是信任你那大总管啊,什么东西都给他保管。”钟秦推着纳兰德性朝那废墟走了两步,突然又顿住,“喂,你该不会骗我去救你那情郎吧?” “反正在他身上,你爱信不信。” 钟秦冷哼一声,对着废墟上的兽群开了一槍。妖兽们先是集体一惊,很快被激怒,扭过头来向发难的人龇牙示威,有几个猎豹样的小家伙已经争相跑过来要扑钟秦,钟秦瞄准跑得最快的一只面门又是一枪,瞬间血花四溅,小豹子骤然从眼前消失,却见零星紫光从它消失的地方迸裂四溅,好像被击碎的流彩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天,就好像游戏里打怪一样,纳兰德性差点没忍住跑到那碎光下面去转个圈,看看能不能回点血。 “众兽听令,退散——”钟秦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纳兰德性心想,他好歹有不知道几分之几的巫彭之力在身上,也许真能号令妖兽。待会儿等妖兽退散开,他就赶紧冲过去挖,但愿风潇比凡人耐受,还能有命在。 结果话音刚落不足半秒钟,那看似逐渐消逝的紫光又突然聚拢起来,喘息之间就变回了刚刚被钟秦爆头的那小豹子形态,并且已经瞬移到了他面前,“啊呜”一口就将人扑到。 后面一群妖兽也怒气高涨,转换了目标,直冲这两人奔来。 “它们不怕……槍啊……”钟秦没命地大喊,纳兰德性也束手无策,只能捡起掉在地上的槍用槍托狠狠砸向那只小豹子的脑袋,救下钟秦后两人互相拖拽着逃命。 “你他妈不是巫彭吗?” “我奶奶从来没教过我激发巫彭潜力的方法。” “早说!”纳兰德性看了看前后左右都有路,猜测有烟囱的那边一定是车间。对了,药,刚才那药能影响妖兽们的行为,虽然可能只是暂时的,但眼下或许正是救命稻草。办公楼里的当然只是少量样本而已,车间里一定还有大量储备。于是领了钟秦就往那边跑。 烟囱下果然有一间厂房大开着门,冲进去一看,才发现遍地死尸。人类的死尸。而里面的机器全部东倒西歪,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浩劫。顾不得许多,先把门堵上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6 。再往里走,穿过一道门,才发现后面院子全是被撞破的铁笼子,笼子上还用黑色布条系了许多奇怪的结。 “糟糕,看来是有人圈养那些怪物。”钟秦说。 “是的。”风潇的推测看来没错。地上几个穿白大褂的死尸手里还攥着巨大的针头和乳胶管,一些药瓶东倒西歪,里面的液体已经流干了。看来是在要注射的时候出了什么变故。纳兰德性环顾四周,看到墙角的小仓库里似乎堆着许多医用塑料桶,跑过去一看,上面的拉丁文果然跟刚才那种药一样。抱起一桶就跑,同时吩咐钟秦“拿些针头和乳胶管来”。 “这是什么?” “一种能控制妖兽神智的药。” “不对呀,这药要是能控制妖兽,这些人又怎么会死?” “可能选择性控制?也可能作用不稳定。反正起码能控制那种双头蛇……不对双身蛇十五秒左右。”开门之前,纳兰德性扶着门锁大喘了好一会儿气给自己壮胆,“待会儿开门以后,你找一只体型大点的妖兽把针管扎进颈动脉……不不腕动脉……不,就在脚背或者腿上找一条明显的血管扎进去好了,我来挤压这个这个……长嘴洗耳球,然后通过多连杆连动原理……不对不对连通器原理……不对是pv=nrt……反正我们尽量给它注射大点剂量,然后操控它去对付别的妖兽,然后再逐一注射。明白了吗?” 此处请忽略纳兰德性满嘴的胡说八道,毕竟他的专业知识有限。鉴于作者专业知识也有限,就不详述原理了。请意会。 一开门,巧了,一颗脑袋正向这边撞来,一看不是别人……别兽,正是刚才打过交道的那条双身蛇。“快,脖子,脖子!”纳兰德性大喊一声,钟秦已经会意,跳起来将针头狠狠扎进双身蛇的颈动脉里。 这个时候就要庆幸它是一头双身而不是一身双头,不然另个头一定会来咬人了。 没想到自制的走风漏气的输液管竟然还真起了大作用,足有上百毫升的液体一股脑被注进了大蛇脖子里,那蛇的眼神顿时呆滞了,张开的血盆大口也一点一点僵住,像是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来着。 这时钟秦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只遥控器一样的黑色仪器,对着那大蛇开始按按钮。 纳兰德性眨眨眼:“你做什么?” “发指令啊。” “为什么拿这个?哪来的?” “捡的啊。人类脑电波不能直接控制妖兽,就算注射了药物,也要用这个配套的高频发射器来发射指令。” 纳兰德性心里一震:“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上面写了啊。”钟秦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只见把手位置上果然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还是汉字。这么紧张的时刻他居然有心看这个? “可是我不用。”纳兰德性说,“你看我的。”说完就转回头去与那大蛇对视,用意念命令它说,“趴下来。” 大蛇“嘶”一声扭扭脖子,果然伏下身来,恭恭敬敬盘在纳兰德性脚边。 纳兰德性跳上它一边身体,触感冰凉光滑,墨绿色的鳞片好像裸眼3d画片一样,里面晕染着烟霞一样的色彩,炫目极了。大蛇预备起身,纳兰德性又默念一句:“趴下。”它就又听话地趴回去。纳兰德性拿脚踹了地下瞠目结舌的钟秦一下,说,“上来,等死啊!” 两个人一人坐了大蛇一条身体,纳兰德性又在心里下令:“起,撞开包围,去倒塌的楼房那边。” 大蛇一个转身,双尾如旋风横扫,一众弱小的妖兽已经被拍出去老远。钟秦还在那里目瞪口呆,差点没抓稳掉下去,大蛇已经凭着体型的优势突出重围,扭着八字飞快爬向风潇被埋的地方。 “你的脑电波频率……怎么跟常人不一样啊?” “不知道。”纳兰德性挖挖鼻孔说,“也许我是神吧。” 钟秦没再说话,脸色凝重打量他。直到纳兰德性大吼一声“泼啊,愣着做什么”,才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药水往靠近过来的妖兽们身上一泼——那些妖兽大都被大蛇攻击受了伤,这个时候伤口沾到药水,全都变得听话起来。在纳兰德性一声号令下,一起往废墟方向进发。 “好了,这边的,去抵御你们的同伴。”到了地方,纳兰德性跳下地,将跟随自己的兽群一分为二,“那边的,跟我来,挖这堆废墟。记得下手轻点,挖到人就停,不许伤了他。” 说完自己也转身,开始夹在妖兽里,徒手开挖。风潇啊风潇,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他没有注意到钟秦还在一边不可置信地看他,隔了一会儿默默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第98章 顺利脱险 (九十八) 没有反应。 按下按钮后,兽群居然没有反应。 这更让钟秦吃惊了。这个人的能量竟然强到完全屏蔽了控制器。 纳兰德性一边胆战心惊埋头挖,一边用余光观察身边妖兽有没有倒戈的迹象。身在虎穴,一不小心脑袋就没了。奇迹的是这一次妖兽们都很乖,药效也很持久,他回头瞥大蛇的时候,大蛇也歪头吐信子舔了他一下,眼睛还眯了眯,疑似在笑。虽然有点恶心,但起码是温顺的。 挖了半天,突然觉得手上一黏,翻过来一看,血。 再往下挖,很快就摸到一根白森森的胫骨,上面还黏着一些恶心的血肉。外围没有被注射过药的妖兽开始循着血气拼命往里面挤,以大蛇为首的“忠臣”就回头全力抵御,局面一时有些混乱。 这白骨,是风潇吗…… 死了吗?堂堂浮冰王之子,这就死了? 然后怎么办呢?站起来走掉?还是就在这里跪着?好了,这下好像,再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天气为什么突然燥热起来了,一头一头的大汗,都要把眼睛蛰瞎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纳兰德性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两人交/合时欢愉的模样,肢体缱绻的触感和耳鬓厮磨的温软还很清晰真切,记得曾在他呼吸呢喃里听出的温柔心跳,也记得他每每登顶时性感低沉的哼声有多迷人。世间最不经思量的事情,就是前一刻还和你香汗淋漓的人,这一刻已经成了一抔黄土,越想越觉得入骨森寒,被他抱过抚过吻过贴过的地方尤其冷。 这可能就是生理上的爱与眷恋吧,那种说不出的难受,痛到嗓子眼里去了,一颗心都好像要呕出来才能痛快。 身边冲过来个人接着挖,好像是钟秦。一边挖一边急促催问:“在哪里?谱子在哪里?” 纳兰德性充耳不闻,只管在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7 那里心乱如麻。 “你不是说谱子在他身上?在哪里?为什么我摸不到他的衣服?”钟秦把那堆骨头一根一根挑出来,扔到一边,又继续迫切地往下挖。 “别挖了。”纳兰德性终于看不下去他的粗暴,伸手阻拦,“谱子不在这里。” “果然诓我?那在哪里?”钟秦问,问完不知道怎么了,瞳孔颜色突然一深,脸色变得惊恐难看,眉头也有些抖动,看了纳兰德性半天,一脸陌生的样子,然后就开始猛地摇头,好像急于要否认关于自己的什么事情,“不,不是,不行……谱子不能面世,不能存在,我要毁了它。” 说完眼睛又猛地一翻,整个人抽搐了两秒,瞳孔颜色变浅,眼神又变回了最开始的阴狠急迫:“不不不,谱子是我的,快说它在哪里——” “你怎么了?”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精分了一样? “我,我……千万不要答应我的要求,我不是……少他妈废话,谱子拿来,当心老子一槍崩了你……”他一会儿苦口婆心劝阻,一会儿声色俱厉逼问,一人分饰两角,在两个模式里切换自如,看得纳兰德性都傻了。 他精分他的,纳兰德性瞅准时机就去夺槍,不料那钟秦机灵得很,精分之余还能躲过,并扣动扳机对准纳兰德性太阳穴。 千钧之际,只觉得脚下一陷,两人双双摔倒。一只手从废墟下面伸出来,握住纳兰德性脚腕一扯,躲开钟秦因为事出突然有意无意射/出的子弹。随后一个打滚,砖瓦硌得人松筋动骨。耳边又是一道风声,钟秦已经开始疯了一样追着他射击。 滚了一会儿身下的残砖断瓦渐渐薄了,这才觉出一个人的怀抱,纷乱中睁开眼看,近在咫尺的眉眼令人大喜过望。 “风骚——” 最后定格时风潇将他压在身下,挺身过去准确扼住钟秦握槍的手腕。钟秦大惊失色就要开枪,却无论如何拗不过方向。眼看风潇就要发力将槍口对准钟秦,突然废墟下又冒出一个人,把钟秦顶飞,正好让他趁机跑掉了。所幸槍被风潇夺了,但已经没有子弹。 冒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建刚。 “妈的刚才是谁学我的声音应了一声?我明明还在楼里!” 有人使诈,目的是赶尽杀绝吗? 警报解除,纳兰德性才发现风潇早已经脱力,汩汩鲜血从肩胛和腹部流失,唇色白得吓人。 “风骚你别睡,你醒醒……”纳兰德性和王建刚合力将人从废墟里拖出来,却发现他眼皮子都睁不开了,“风骚你醒醒,我们回家了……风骚……” 身边妖兽们已经有觉醒的迹象,有几只还试图来嗅几个人的气味,看来药效快过了。纳兰德性试图将人背起来,却屡试屡败。王建刚也受了伤,每每聚灵施法都失力。 “不知道殿下有没有伤到灵关。”王建刚焦急地说,“要是没有伤到还好,灵关可以自动回血,就是需要些时间静养;要是伤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纳兰德性马上捏开风潇的嘴巴一看,舌头完好无损,这才放心下来。随后又一想,原来连王建刚都不知道他的灵关所在吗?真是荣幸。 “风骚你睁开眼,我给你看个有趣的事情。特别神奇,我只想给你看。” 听到这句,风潇才勉强撑开眼皮,纳兰德性松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玻璃,走到那边举棋不定的双身蛇跟前,说了句“对不起了”,就在它尾巴上划了一道口子。地上还有残留的药液,大蛇咧嘴长“嘶”一声,又渐渐温驯下来。 纳兰德性跳上它的脖子,动作已经很流畅,手掌温柔地安抚它的脑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大蛇听话地矮下身,纳兰德性从蛇背上朝风潇伸出手,说:“走,我们回家。” 那一瞬间风潇看傻了眼,眸子里有莫名的波澜微微涌动,嘴里不由自主喊了一声“尊神大人”。 纳兰德性没听清“尊神”,只听清“大人”,心想他不是很久没这么称呼过自己了么,尤其这一声格外恭敬臣服,有些反常,但也没多想,因为下一秒他已经握住他的手,勉力跃上蛇背。王建刚则爬上另一条蛇身,大蛇曲折前行,趁兽群药劲还没彻底过去,一路出了药厂。 出了厂门,风潇喊停,没用,在纳兰德性的命令下,大蛇才停住。风潇叫王建刚一起,使出全力设了个结界罩住这昏惨惨的药厂,免得妖兽们跑出来伤人,其他的只好等回去以后再想办法。 其实风潇也知道自己是片刻恍惚了。纳兰德性刚才高高在上的样子,尤其被夕阳在身周镀了一圈灿灿金光,那脸上的温和天真,那眼中的睥睨傲慢,当然有可能都是错觉,都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个神明。 “这是肥遗。”雨林里,听着纳兰德性喋喋不休讲述这大蛇如何如何乖巧听话,风潇有气无力地提醒一句。 “飞鱼?” “肥遗。” “非遗?非物质文化遗产?” 风潇不再理他,闭目养神。 一路骑蛇到机场,收到不少侧目。纳兰德性心里早就打算好了,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自己是吹/箫耍蛇的。但这计划并没践行,因为语言不通。后来终于因为招摇过市而引来了当地警察,警察估计以为他们是倒卖野生动物的,还是变异蛇种,当然不能放行。掏槍的工夫,大蛇如有灵性一个盘旋飞到了空中,这才发现它两边腹部鳞片下面竟然藏着两对翅膀。在几座低矮的房顶间腾跃了几个来回,很轻松就甩掉了警察。 快到机场,竟然接到张开全的电话。他小声说,“从xx口进来,不要过安检,你们被警方盯上了,票已经搞到了,商务舱,很安全。” 顾不得问他怎么能顺利脱险、又怎么会有先见之明,只顾回头问风潇还有没有力气隐身。风潇点头,血止住后,脸色已经有所好转。 可是这大蛇怎么处理呢?为了防止它路上叛变,纳兰德性一直拿一片碎玻璃抵着它的脖子,自己的手心都攥出了血。本来想等脱身以后就杀了它,以免它伤人。可是骑了一路竟然还骑出感情来了,尤其它到现在都还那么乖巧,一双眼睛人畜无害,甚至贴心地凑过来替纳兰德性舔舐手心里的血,实在是下不去手。 “要不我来?”王建刚说。 “不不不,我可以……” 很长时间后。 “还是我来吧。” “不不不我真的可以。” 又很长时间后。 风潇突然走过来,一把握住纳兰德性的手就狠狠刺向肥遗颈部。纳兰德性下意识“啊”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8 了一声,想抽身而退却只踩在风潇脚上,下一刻风潇反手一带,一枚银白色的鳞片打着旋飞到他手里,眼前大蛇突然一下变成了一条小指粗细三寸来长的迷你蛇,失去重心掉在他鞋面上,还很惊恐地试图用尾巴攀住鞋带以免掉下去。形态一点没变,但看起来完全不凶猛可怕了,反倒有点萌。 “送你。”风潇踩了小蛇尾巴一脚,痛得它赶紧扑棱翅膀飞起来,飞到半空又被风潇一把捉住递到纳兰德性面前。 纳兰德性简直有些惊喜,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接过,一路上爱不释手。 经王建刚解说,才知道原来肥遗是种装b蛇,本身尺寸很小,但偶然间让它们的祖先发现只要安装一片烛阴生殖器附近的白色鳞片在自己胸前就可以放大身形假装猛兽了。自古以来肥遗一族乐此不疲,可惜烛阴腹鳞非常稀罕,一旦有一条肥遗出来装b,其他肥遗就得等它回家交接棒。所以传说里才会讲肥遗世所罕见,遇则大旱。 真是有趣。 那这么一来,风潇抢了人家的鳞片,是不是太缺德? ****** 上了飞机才发现张开全竟然还带了一个人,一个半昏半醒的中国人。张开全也不过才逃出药厂,怎么就结识到陌生人了呢?一问才知道,这是他从药厂里救出来的唯一一个幸存者。 幸存者,那他应该了解很多关于药厂的事情喽。可惜现在他状况不好,什么都问不出来。 风潇也一落座就睡过去。 带着满腔疑问,一行人回到了国内。 ☆、第99章 金星犯月 (九十九) 这次出来真的是九死一生。但庆幸的是,收获也颇大。 回到小楼正是半夜,然而谁都没有睡意,正好也惊动了守家的薛小西和安冬,一个劲问怎么狼狈成这样。劝说风潇卧床休息未果,见他脸色果真有所好转,知道只要灵关不破,他就还是垮不掉的风潇,也就放心下来一点。将小小双身蛇装进一只罐头瓶子里并在瓶盖上钻了几个孔然后摆在餐桌中间一瓶粉丝送的“十鞭酒”旁边后,纳兰德性召集一群人围着灯坐下,开始梳理情况。 正懊恼自己搞丢了那张写着工尺谱和化学方程式的纸片,就见风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片,往桌上摊开来一看,竟然全都是类似的内容——一段工尺字符对应一列方程式,非常严谨且有规律。 风潇这才说起,原来那四层楼房倒塌之后,竟然给他意外发现了一间隐蔽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散落了好多这样的纸片,他当时昏天黑地也看不清楚,就先捡起来了。 纳兰德性狠夸了他一顿聪明,就跑去保险柜里取来翻译好的《和光同尘》谱子,跟那些纸片上的工尺谱一一比对。本以为会发现这些纸片上的字符和《和光同尘》的乐句一一对应,这样就能印证自己的猜想——《和光同尘》其实通篇都是方程式,里面掩藏的秘密其实就是操纵异世妖兽的药物的制作原理。这事情虽然实在不可思议,尤其其中还牵扯到大爷爷这个纯正的凡人,但似乎已经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了。 风潇也这样想,兴许是那边世界的别有用心者在用药物控制妖兽,以在这边世界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这个猜想能得到证实,那么剩下要做的就是发掘幕后操纵者和事情渊源了。真相似乎越来越近。 然而经过一番比对,两个人却发现猜想完全落了空——纸片上的工尺谱与《和光同尘》根本对应不上,一句都对应不上。不能说毫无相似之处,但是工尺谱这种东西,来来回回就那么些字符,字符之间又非常相似,所有句子重复率都很高,根本看不出纸片和《和光同尘》乐句的重合之处是纯属巧合还是有所关联。 一切猜想都回到原点。 可是,必然是有联系的,发生的这么多事情之间,必然都是有联系的。是什么呢? 张开全从药厂救出的那个幸存者还在附近私人医院抢救。不是不想送大医院,是大医院太正规,需要病人家属签字,而他们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因为手术时间忒长,只留了电话没留人守着,大夫说他五脏六腑都破了,内出血,情况不容乐观。当时也实在没察觉到他伤得这么重,要是察觉到了,一定在印尼就先送抢救了。 张开全说他当时从楼上爬下去后,见妖兽们并没有追他,就一溜烟往后门方向逃跑了,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逃出去再找支援来救里面三个人。谁知道一路上看见无数人类死尸,其中一个还在动,有气无力喊着“救命”,他就救下了。 这么一分析,大家一致认为那个幸存者八成是药厂里的工作人员,说不定还是个实验室里搞科研的药理学家,没准儿还知道那种神奇药物的效用和配方,甚至知道工尺谱和方程式之间的联系。 想到这里,纳兰德性就决定立即去医院守着,等他醒来就问问清楚。 虽然听到这里安冬和薛小西依然是一头雾水,但大致还是知道事情挺大的。安冬也不多问,只是挺身而出拦住纳兰德性说:“你瞧你累成这样,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医院那边我去帮你守着,等人一醒来就通知你,你放心吧。” “安天王是嫌事儿不够大吧?”薛小西拍拍他,起身说,“你别出面,我去好了。正好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妖魔鬼怪的信息我也需要吹吹风冷静冷静。” “那么也好,正好我留下来陪纳兰。纳兰你安心睡吧,有我在,妖怪来了先吃我。” “……” ****** 一群人散了的时候,天边启明星明媚。纳兰德性刚说了句“风骚你伤得重快去床上躺着”自己就难耐疲惫趴桌上睡了。风潇先安冬一步抱他回房,自己却依然了无睡意。 身体里灵血涌动,百脉充盈,本以为很久才能愈合的伤口,竟然开始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抬头看到窗外星空,才突然明白过来,今天是百年一遇的金星上行犯月。 金星犯月,这是主兵事的天相,无论在灵人还是凡人的传说里。可见它还是有点道理。每每金星犯月,都是世间灵力场最浮动最鼎盛的时段,期间大部分生灵体内灵力会紊乱失序,但也有个别会异常暴增的,便可以不再受时空约束,自由穿梭异世。 风潇通常就是灵力暴增的那一个。 也就是说,他如果现在想要回家,也是毫不费力的。 但是机会稍纵即逝。回与不回,需要立即做个决定才行。回头一看,神农氏之魂的心愿还没有实现,简单至极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伟大浮冰王之子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59 ,岂能败阵而归?其实后来想想,这一天如果不辞而别,会不会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当时就是有点……舍不得。 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另一个打算,立即打电话叫了阿姒、龙追和朱莎莎来,又敲门叫醒刚刚睡下的王建刚,几个人聚在小花园里谈话。 “今天金星犯月。”风潇还没开口,阿姒就说,“你叫我们来,是不是关于这个?” 风潇点点头说:“今天你们的灵力不同程度受损,只有我的暴增。所以我决定借此机会送你们几个先回那边世界。” 王建刚立即问:“那殿下你呢?” “我留下来等纳兰德性心愿达成。玄臾的下落也还没有查到,还有这谱子的秘密也快要追到源头了。” “不不不,殿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老王我绝不贪生怕死。” 龙追也表示:“殿下在哪我在哪。” “不,建刚阿追,你们听我的,算是帮我的忙。之前就听神叨叨说,我们世界快要开战了,今天又见到金星犯月。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所以请你们先回去代我看看情况,能帮上我父王的就帮一帮;再有,还要拜托你们趁金星犯月把印度药厂里那些不死的妖兽渡回去,免得留在这个世界滥杀无辜,说起来是我们不义。” “印尼,殿下,印尼。” “所以说今天是个好时机,何况我也不确定我完成任务后能捎几个人回去。”其实还有一方面考虑,就是万一完不成任务。完不成任务回家的通道就不会打开,按照规定他也会遭到异世流放,届时别说捎人了,连他自己都得拼尽一身全力去闯结界。 “说得也有道理。”王建刚和龙追表示认同,“真是,这么匆忙,都来不及跟奇奇告别。下回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好像没机会了建刚哥哥,还有我家主人。”龙追也垂头丧气,“人家也有点舍不得……”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知道一别就是永别,怎么说也,相逢就是有缘。 “可是,我不能走。”朱莎莎有些迟疑地开口,“我想见见钟秦。你们知道他住在哪里?” “莎莎,那个钟秦,他不是个好家伙!”提起这个人王建刚就咬牙切齿,“他阴狠歹毒,他满腹算计,他、他要杀我们!” “不会的,他人很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绝不是误会,是你不了解他。莎莎,他辜负你,抛弃你,过去的一切甜言蜜语都是道貌岸然的伪装,忘了他吧。你是巫族后人,是属于那边世界的,跟我们走,回去以后,我帮你找大巫医治你的孩子。” “我不能走,虽然我的父母不在了,但他在这边,亲人朋友也在这边,我的家在这边。” “莎莎,你……”王建刚气郁,好半天才重重点头说,“那好,你不走,我也不走。虽然你的祖母没有托付过我任何事,但我说了要照顾好你,就一定会做到,让她在天之灵也看看,我王建刚,是不是比她那伪君子丈夫用情更深。” “你们完了吗?”风潇五根手指轮流敲着桌面,冷冷打断那边的煽情戏码。大家随着他的目光看出窗外,金星已经开始移位,千载难逢的机会稍纵即逝。 “莎莎,钟秦的为人与算计,我们现在也不能给出你一个具体的答案,但可以告诉你的是,他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也许和你曾以为了解的面目全非。建刚也是不想你受到伤害。现在时间宝贵,我先带你们去药厂,再给你一程路的时间考虑。待会儿施法传送的时候,我会留一个气口,最后是去是留,尊重你们每个人的意愿。”风潇说,“包括你们,建刚,阿姒。” 半天不说话的阿姒现在却发出质问:“喂,你究竟是真不知道他的心愿,还是自欺欺人?” “什么?”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是他向你求饶了?还是你于心不忍?” “是真不知道。”风潇平静垂眼看手指头,“还有待试探。” “不用试探了,这样吧,你解了我的蛊,我和莎莎联手,现在就可以帮你抽离他的灵魂。我们今天一起回去,皆大欢喜。” “我没带解药。” “我会信吗?” “爱信不信。” “说真的,风潇,机会难得,别耽搁了。” “不不,上古契约在上,违逆必有天谴,我可不想。”说着就起身,手掌依次扫过几个人的面门,用灵力带他们一起飞身移形。通常他是没有办法负荷这么远距离飞行的,要不然上次也用不着花那么多钱坐飞机。多亏了今天金星犯月。一众人因为灵力受阻,只能被他裹挟操控。云里雾里穿行,眨眼功夫就到了海口。落地一看路标都是汉字,就知道地方搞错了,掏出手机定了下位,再次起飞。 全程六分半钟,就到了印尼。期间手机定位就花了将近三分钟。幸好离开那药厂拢共也不到二十四小时,结界还没有被妖兽们冲破,加之金星犯月,它们的力量应该都有不同程度的衰弱。风潇拿出手杖在结界上小心翼翼划开一道口子,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兽群东倒西歪原形毕露,战斗力基本降为了零。除了一只像他一样获得了暴增灵力的九头鸟,但单打独斗毕竟不是伟大浮冰王之子的对手,三两下就被风潇驯服。 “好了,你们站在这里。”风潇将手里半隐半现的锁链交到龙追手里,锁链那头连着一只巨大的罗网,网住一众丧失战斗力的妖兽。他自己一步步退出药厂大门,合拢结界时,特意留出了一道一人高的门,“气口在这里。我会在外面等你们三分钟。” 说完借金星之力点亮手杖上的紫黑晶石,跃起凌云,于结界正上方画符施法。黎明的天色蔚蓝清澈,一道金色光柱突然从天而降,笼罩整个药厂。仔细去看,那光柱绚烂缤纷,好像无数颗碎星坠落人间。 风潇耐心等着四个人被光柱卷入高空。结果等了半天,整片地势突然下陷半米,光柱也在一秒的极致闪耀后迅速聚拢,从天际顶端开始逐渐消失,最后隐没于地下。 俯瞰一眼,光柱熄灭后的药厂里,除了遍地死尸,就是空空荡荡,妖兽和那四个人都不见了踪影,一片死寂。风潇心想,我勒个擦,原来回那边是走地下的啊,还真不知道。不过也对,来的时候是被卷入高空的,时空之间的位置关系想必是相对稳定的。 落地等了三分钟,没有人从门里出来。看来四个人是都心甘情愿离开了。估计最后关头王建刚说服了朱莎莎? 管不了那么多了,金星和月亮相形渐远,再不抓紧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0 时间飞回去,就得买机票了。想了想自己兜里没带钱,赶紧助跑两步腾了片乌云往回赶。 这回学聪明了,预备全程拿着手机导航。结果由于飞得太快,卫星信号跟不上,手机瘫痪了。 回到小楼,天刚蒙蒙亮。只不过送走了一个平常总在眼前晃荡的王建刚、一个时不时跑来索抱的宠物阿追、一个特别讨厌的女人阿姒,怎么感觉小楼一下子空了许多呢? 不过也好,不知道为什么,送走这些人后,他心里压力反倒小了一些。兴许因为他们是知根知底的人,知道太多伟大浮冰王之子的英勇事迹,无形中督促着他尽快完成任务。没了他们的众目睽睽,好像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有所懈怠了。 当然,并不是说想要有所懈怠。 是吧?不是的吧? 楼梯上到一半,突然察觉地板在微微颤动,以一种类似脉冲波的频率。下意识就想到是纳兰德性房里有异样,抬头一看果不其然,门缝里透出些忽明忽暗的光,隐约可以听见凌乱而微小的怪声,像呼吸又像梦靥里的呜咽,更像地狱里的鬼怪被扔下油锅后的滋滋作响。 风潇第一反应是,玄臾来了?第二反应是,该不会阿姒使诈? ☆、第100章 王妃嫁到 (一〇〇) 刚要走过去,门被人从里面“咔嗒”锁上了。风潇一脚踹开,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纳兰德性床前站着的竟然是鬼叨叨,手里一根三寸来长蚊子嘴形状的钢管,当然不是跳舞的那种钢管,而是鬼叨叨的巫器“银霄”,尖端插在熟睡的纳兰德性脖子里,阔口端被鬼叨叨画了楔魂符,那诡异的图案不停转动,似乎在通过管子汲取着彼端的什么,越来越强烈的血红色光芒照亮一小片空间。 风潇二话不说冲过去击碎那楔魂符,又一掌劈开“银霄”。突然间纳兰德性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过电一般,有些受不住,灰败的嘴唇也渐渐回来点颜色。 “鬼叨叨。”风潇长身立在床前,手里扔握着“银霄”不放,目光凌厉却不说话,下面两人拉扯抗衡几个来回。 当然,“鬼叨叨”三个字是用蚩尤语喊的。 “殿下什么个意思?”鬼叨叨一边问一边拿眼睛瞟窗外。月垂西天,天光大亮,几乎已经看不到金星所在。 “怎么鬼大人今天灵力也暴涨?” “咋着?只许王子采花不许平民吃蜜?”这是浮冰王国的一句著名谚语来着。 “也对,鬼叨叨一向天赋异禀,像本王子一样特别也可以理解。”那么只要再拖几分钟,他就动不了纳兰德性了,毕竟他本身能力不行。 “得得得殿下,别浪费时间了,快让我收了这神农氏之魂,别耽误了金星犯月的最后时间,你我都回不去。” “怎么能破坏契约规矩呢?父王派你来的?” “可不是。陛下说让我赶紧剥了他魂魄带你回去,免得你磨磨唧唧总也完不成任务。” “你回去吧,告诉父王八天还没到。” “妈呀,陛下说话啥时候算过数?赌气呢老家伙是,刚说出来就反悔了,扭头就叫我想办法接你回去。” “怎么的呢这么急?不就是区区兽族来犯吗,难道还值得我们大动干戈?”风潇搬了两张椅子到窗前,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架势,“来鬼大人,坐嘛。” 鬼叨叨一看自己的巫器已经被对方拿去挠痒痒了,合计一下要是来硬的毫无胜算,决定还是沟通为上,就过去坐了:“倒也不是战事告急,是你爹他想你想得厉害……” “哦那没什么关系。我问你啊鬼叨叨,除我之外,父王是不是还派过一个人来?寻找另外一个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他找着了没?” “殿下你你听谁胡说的?” “别管听谁胡说的,你就说是不是?” “当然不是!你也知道,这个世界还掌握召唤咒语的直系神农氏血脉已经寥寥无几,几百年才能碰见一个,还真没听说过同时代出现俩的情况。” “哦,我还以为是父王做两手准备。”那就是王建刚谬传消息喽?他不是说在哈萨克斯坦碰见过另个做任务的浮冰一族灵人。 “想太多!陛下对你是寄予厚望,哪会搞什么保底政策。话说回来,殿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给个指示呗。我了解你,你要强得很,从来不会让你父王担心和失望的不是吗?从小到大,陛下交给你做的事情、没交给你做的事情、所有关系到族人福祉的事情,不用别人督促,再苦再难,你也能最快最好地完成,九州四海谁不知道,再没有人比风潇殿下更英勇能干了。这次是怎么了?竟然甘心等最后时限压到头上来?按照你的性格,应该是无论有没有后路都不会退缩的啊,你怎么甘心输给别人?” 风潇沉默了一会儿,转开话题:“对了,有个至关重要的事情要请教你,鬼叨叨。” “嗯?” “这个你认得吗?”风潇拿出《和光同尘》工尺谱以及药厂里炸出来的那一堆纸片的副本,不无期待地盯着鬼叨叨的眼。 “据我经验……莫非是个符?不过没见过这种字符体系啊……” “好像是化学方程式。” “那是什么玩意儿?” “看来你不懂。那我问你,我们世界自古以来可有御万兽之术?” “有是有的,但那是个别神明的特权,像你们灵人、像我们巫族,一生顶多只能驯化一两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灵兽。比方说你的那只小狗娃。” “龙追是白泽。” “管它是啥。” “这纸上的东西,根据我收集的线索推测,极有可能是一种凡人也能操作的简便有效的御万兽方法。” “符咒吗?” “不,是采用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研发出来的一种化学药物,配合一种立足尖端物理理论发明的高频耦合光波发射器使用,非常先进。” “哇哦……殿下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洋气了,你父王听了要伤心的。” “而且这个药方,很有可能就是沃野王严霸派儿子玄臾来这世界寻找的东西。” “那可不得了!古往今来意图操控万兽的人不计其数,因为兽族战斗力无穷,只要掌握了它们,征服天下也不在话下!这些鬼画符……我们带回去问问我哥,他书读得多,还要告诉你父王警惕。说起来,玄臾呢?” “说来话长……” “那先别说了,我先剥了这家伙魂魄,咱俩路上再慢慢唠——” “是这样,鬼叨叨……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1 ”风潇再次按住他,看了看窗外,最多再有两分钟,星轨就彻底分离了。很好。 “怎样?” 风潇一时也想不到怎样,顺手拿了床头柜上纳兰德性的烟点了一支,不知道是尼古丁的作用还是灵力浮动的作用,觉得一瞬间精神大好,“哦,是这样,这个人暂时不能杀。” “为什么?” “实不相瞒,因为他……能让我那什么。” “哪什么?” 风潇指指裤裆。 “怎么了?要小便?那你先去吧别憋坏了。” “看图说话。”风潇又指了指裤裆。鬼叨叨这才注意到棉布下一坨柱状物形状明显而体型硕大,眨了两下眼才惊呼起来,“了不得了,殿下你大了!你真的大了!” “小声点,没看有人在睡觉么。” “哦,好大……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殿下你长大了,连这个都会了……唉不对,你们一族不是被诅咒的嘛?” “对。所以啊,床上这个人总能让我性致满满,一夜七次不再话下,你说是不是很神奇?我不清楚问题出在这个人身上,还是这个世界,反正有待进一步考察。” “天哪殿下,你跟这凡人睡过了?!” “没关系,不委屈,为社会主义事业献身,我无怨无悔。” “什么叫‘社会主义事业’?” “口误。为伟大浮冰王国千秋大计献身,我无怨无悔。” “先别说这个殿下,这要让兵主大人知道了,要杀头的!灵凡苟/合,千古禁忌啊!” “我死没关系,我决心在死之前探索出帮助族人恢复生育能力的办法,我们或许就不用寄希望于可能是以讹传讹的‘千魂祭神’一说了,这里有更确信可靠的线索。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一己性命换千秋万代的性福,我,无怨无悔!” “真是舍身试验?” “真是。” “这么大公无私?” “生的光荣死的伟大。” “那我回去叫你父王给兵主大人说说情,应该能通融。” “嗯,有劳了。”风潇抽完了一支烟,正好感觉身体里灵力在流逝,于是请鬼叨叨起身,“鬼大人快回吧,再晚回不去了。哦,战事真的不紧张吗?要是紧张,我可以先跟你回去,等过后再回来研究这凡人,到时专门成立个专题,时间也能充裕点。” “不用不用,赶巧了,你不是疑似恢复那啥能力了么?我今天带了个人来观光异世界,反正你父王给你的时间还剩三天,正好你跟她试试,如果能怀个小灵宝宝回去,就证明这个世界气场里真的有破除生育诅咒的办法,同时我们王国也就喜获第三代继承人了。到时你再回来也不迟,战前准备我们老臣们应付得来。” “你……带了谁来?”风潇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鬼叨叨神秘一笑,甩起袖子朝身后空气里画了个爱心,房间角落里顿时亮起灿灿金光,金光落尽后显出个清丽脱俗的人形来,先入眼的是那一头灿金色的长发、然后是跟他有的一拼的雪白肌肤、和耀眼夺目的黄水晶王冠。 一身嫩黄色的花瓣琥珀(一种用原始世界某种植物维管束榨出的透明汁液经浸润、高温烘烤、放置等多重特殊工艺制成的触感柔软颜色鲜亮亲服透气花香馥郁的高档布料(当然是作者胡编的))长裙,看起来高贵出尘,美不胜收,裙子下面却穿了一种灵人狩猎时常穿的兕皮靴,混搭得恰到好处,纯美之外还极其飒爽。 “阿不哥哥!”黄裙美人歪头一笑,整个世界简直都蓬荜生辉。然而风潇却深深蹙起眉头,回头找鬼叨叨却见他已经偷偷拿回自己的巫器,在地上画了个立体的洞就往下钻去。 “殿下,好好享受你的新婚燕尔,人家可是你的王妃,独守空房好些年了。老鬼我先走一步,等小小王子降临哦——” “喂,你——”风潇捞了一把落了空,一瞬间灵力恢复如常,看来天时过去了,只好扒在那逐渐闭合的洞口上大声问,“喂,那我如果圆房成功,是不是就不需要再带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回去了?喂——” 洞里传来四个“是”,不知道是“是”的四次方回音还是“试试”的平方回音。风潇没奈何地起身,一回头就看见美人已经很自然地拉住自己的胳膊,娇俏又欣喜地笑,笑中还略带歉意:“对不起噢阿不哥哥,是我在家闷得慌,求鬼叨叨带我来观光游玩的,顺便看看你。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想看一眼就走,就没有显形,谁知道鬼叨叨使坏……” 恐怕不是鬼叨叨使坏,是他家父王使坏。那老家伙,屡次试图撮合两人,还曾经把两人一起推下山谷(不致命)想让他们自己*擦出火花。奈何风潇坚持不举六千年,岿然不动稳如山。 风潇苦笑一笑,说:“路上辛苦吗?” “不辛苦。很快的。” 正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就听床上人“哼”了一声。大概刚才被搅乱的魂魄重新归位,悠悠转醒。 这可怎么是好…… ☆、第101章 最后温存 (一〇一) “风潇”这个发音在蚩尤语里所对应的词语其实是“不渝”,所以这女子唤他“阿风”时,其实可以翻译作“阿不”。 族中长辈几乎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老早以前,人类语系中最接近神语的是古汉语,所以其实在神语里“feng”发音对应的具象事物也是自然气象中“风雨”的“风”,灵山梦神给他敲定了神语“风啸”两字,作为官方的名字,古汉语也写作“风啸”,说那意境很配他的人。所以当梦神叫他“阿风”时,就跟古今汉人理解中的“阿风”没什么差别。 自从那人拿“风”比他以后,风潇就认定了自己与这无形无影的物象有缘。这次来到这个世界,当纳兰德性问他姓名,尽管他下意识排斥“风啸”的旧名,但还是不自觉以汉字“风”作了姓。好像那一刻才疏学浅,除了“风”就想不出这个发音还能写作什么字。 其实入乡随俗,他完全可以姓“冯”。 话说回来,今天来找他的这个美人,说是他的王妃,也不合适。两个人订下婚约已经两三千年,但至今没有过门。 蚩尤氏自涿鹿之战落败后,分崩离析作十大王国。每个王国占据的领地不同,各立政权,千百年分庭抗礼,种族分化也日益严重。其中浮冰王国和雾岛王国比较特殊,是唯二受到“不育不死”诅咒的。他们同宗同源、血缘一脉,是由同一部落直接一分为二的。两支人种的区别仅仅在于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2 性别。 浮冰王国全是男人,雾岛王国全是女人。他们受诅咒在先,分裂在后。就是因为受到诅咒后男女不能交/合了,性别的互补作用体现不出来了,异性吸引力也就荡然无存了,彼此之间相看两厌了,政治理念上产生分歧了,伟大的女权主义领袖女子湄才带领广大妇女同胞出走海上雾岛,自立为国。 女子湄出走时,肚子里正怀着孩子,那孩子诞生后,成为了至今浮冰、雾岛两国加起来年龄最小的人,就是今天这位小美人,雾岛公主英陈殿下。英陈顺理成章成为了两国最受宠爱的人,包括浮冰王华夤,也很待见这小姑娘。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旷世大战,生来已受诅咒,从而不知烦恼怨恨,是最单纯的人。 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两国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经历过几次海战后,浮冰王华夤和雾岛王湄终于坐下来和谈,并达成共识——有朝一日“不育”的诅咒破除,两国还是要合二为一的。作为象征,作为表率,浮冰王之子风潇和雾岛王之女英陈就首当其冲被声势浩大地订了婚。 当时风潇并没反对,因为他不认为诅咒会有破除的一天,而这所谓“婚约”也不过是一种不痛不痒的政治联盟罢了。 至于英陈对于风潇,那可是好感度爆棚。因为年龄差得不少,她从小就很崇拜对面岛上盛名天下的阿不哥哥。后来订婚,虽然不懂订婚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欣喜得不得了。在双方国王的授意下,风潇做了英陈的名誉师父,两个人经常被迫一起去北荒刷怪。当然风潇对此是相当排斥的。男孩子都喜欢跟比自己大的男孩子玩,尤其是丧失性功能的男孩子;巧的是女孩子也喜欢跟比自己大的男孩子玩,无论丧没丧失性功能。说白了,都是出于一种心理上的崇拜。 终于还是到了践行盟约的时候。 纳兰德性醒了。 风潇下意识就拉英陈进卫生间,反手带上门,顺便来了个厕咚。卫生间里黑暗逼仄,英陈由于不熟悉构造,腿下一绊就往马桶盖上倒去。风潇又赶忙捞了一把,两个人就这样紧紧贴在了一起,互传心跳。 “阿不哥哥……” “嘘——”风潇拿食指比住她的嘴,隐约可以看到她眼里亮闪闪的光芒,还是那么一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模样。相比这个五千岁的“老少女”,纳兰德性真是个二十岁的“小老头”,人情世故都经历过一遭,相当有趣。 “做什么呀阿不哥哥?”英陈很懂事地压低声音问。 “别出去。”风潇说想了想,“外面那个人……很可怕。” “怎么可怕?很厉害吗?没关系的,我最近法术很有长进呢!” “不是……” “那他是妖兽变的吗?没事,我这里有我女圣陛下给的手环,降妖驱兽很灵的!” “不是……” “那是什么?” “他……是个色狼。” “色狼是什么狼?大概什么级别战斗力呢?我们俩联手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色狼是人,品行不端的坏人,喜欢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还是打架嘛……” “不是打架,”风潇试探地把手绕过去半轻半重握住她的纤腰,嘴巴也凑到她嘴边吹气,拿捏着分寸只差一毫米就吻住了她,“像这样,调戏,逗弄,非常猥琐……” “哦……” “很讨厌的感觉,对吧?” 没听到她反应,要退开的时候,嘴唇却碰到什么东西。分辨了好半天才分辨出,是英陈踮起足尖主动碰上了他。 “阿不哥哥,这个叫‘吻’,这个叫‘摸’,都是表示亲昵喜爱的动作,是夫妻之间经常做来增进感情的事情,外人不能做的,对不对?道理我都懂,来之前我女圣陛下拉着我的手教诲了一整晚呢,把男女之事都给我绘声绘色讲清楚了,还放了她珍藏多年的幻影动作大戏给我看,虽然刚开始看有点害怕……但看多了感觉还蛮微妙的。所以我知道你这些动作的用意,只是不太熟悉你口里‘色狼’‘调戏’这些新潮词而已。”英陈豪迈地拍拍他肩膀说,“刚才你和鬼叨叨的话我也听得很清楚,不就是圆房嘛,别怕,迟早的事。我女圣陛下说了,这种事情呢生理方面男的是主动方,只要男的能行,我就能行,我们是夫妻啊,我肯定好好配合。你不是恢复了么?一定很会吧?你教我啊。” “……”这雾岛王湄真是为老女人不尊啊,都教女儿些什么没羞没臊的东西。不过不知者不畏,也就英陈这种直率的女孩子了。只是看不出她来这个世界以后有没有恢复性功能,即便恢复了,两个人加起来又有没有恢复生育功能,这个就只有试过才知道了。 如果试过奏效,那么纳兰德性就解放了;如果试过无效,那么说明世间能激起他*的真的就只有纳兰德性一个,而他还是难逃被祭上神坛的命运,尽管也许只是白死。 三两声懒散的拖鞋脚步后,门把手被扭动了。风潇顾不得瞠目结舌,一手迅速锁住卫生间门,一手仍比住英陈的嘴。 “喂,风骚你在里面吗?快点出来老子要大便!” “等等,我也大。”风潇转回头来小声吩咐英陈一句,“千万别出去,我一会儿来接你。听话,嗯?” “嗯——”英陈一副“你大,你帅,你知道得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 风潇按下冲水按钮,出门后反手拉住门把,不让纳兰德性进去。 “边儿去,十万火急。” “堵了。” “你……你……你怎么那么臭?” “走走走,外面上去。”风潇扳过纳兰德性肩膀,一路推着进了走廊卫生间,还很贴心地给他带上门。 “呀,手机忘拿了。” “坐着别动,我去。”小跑回卧室帮他取来手机,顺便叫英陈蹑手蹑脚出来,神神秘秘送她出门,给了她五百米外巷子口王建刚诊所的钥匙,叫她先去那里避难,自己才转回来将手机交给纳兰德性,还被骂了一句“真磨叽”。 从二楼走廊窗户里看着英陈几乎走了岔路,差点就飞出去纠正她,还好她最后聪明地找到了风潇所说的“红十字”白房间开门进去,这才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应付两个人真是操碎了一颗心,怎么好像被捉、奸在床一样。 不过,这他妈谁捉谁的奸? “风骚你还在吗?” “嗯。” “怎么今天没闻到饭味儿呢?建刚不是说要给咱们连续研发一个月不重样的营养早餐嘛?” “建刚……回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3 老家了。” “老家?他老家不是另个世界么?” “他回他身体宿主的老家了,太姥姥生病,宿主英年早逝,他感恩戴德,替他尽孝。” “哦……” “纳兰德性。” “嗯?” “……有点臭。” “那你滚远点啊!老子叫你守门了吗!” “不,你开排气扇,我有话说。” “说。” “今天,我做了一些事情,也做了一个决定。”风潇点了支烟,听到排气扇气吞山河的轰鸣声,才好像能够顺理成章讲出胸中难以启齿的话,并不寄希望他听得清楚明白,只是自己想讲,“我其实不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要不是情势所迫,我也许还会自欺欺人地拖延下去。但现在,我就是这样做了。在能为你争取的几个结局里,我想我替你争取了最好的一个,大概也是你最喜欢的一个。你不是曾经向我许愿说,这一次想好好活……” “卫生纸。” 风潇吸了两口烟,去壁橱里拿来一卷卫生纸递进去。被打断的话头就没再续下去。 纳兰德性冲了马桶,一口气洗漱完,才开门出来:“你刚说什么?叽里呱啦我没听清。” 风潇笑了笑,摇摇头,掐灭烟蒂,一欺身吻住他,开始没节操地上下其手。清早的荷尔蒙格外雀跃,稍一厮磨就开始剧烈涌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离别的气息,才会格外疯狂不舍。 而风潇的灼灼热情也像火一样蔓延到唇舌之下体肤之外,不过一个仰头承接的过程,纳兰德性也被彻底点燃,一个欲拒还迎的推搡都做不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意乱情迷起来,鼻息里已经难以抑制渴望的声音。 两具身体,真是越来越默契了,默契得叫人脸红。 ☆、第102章 瓜田李下 (一〇二) 有些事情真是需要对比方能彰显,譬如现在面对纳兰德性的一触即发和之前千百年面对包括英陈在内的芸芸众生的无动于衷。 他到底有什么特别。 行事到一半,纳兰德性手机响了。他伸手要接,被风潇一把推到地上:“尽兴些好吗?” “拜、拜托,薛小西从医院打、嗯……打来的……也许那个人醒了……” “不重要。” “屁……嗯……” 谁知电话磕到床角不小心被接通了,尽管没有开免提,还是听得到薛小西慌张的声音:“怎么办,抢救无效,人没了……” 纳兰德性心里一惊,喘息声噎回去大半,稳住声音问:“已经没救了?” “嗯。但是纳兰先生,他咽气前说了些话,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话?” “他说《粉墨梦》作者钟蝶梦原姓陈,是他失散多年的本家姑姑。” “……还有呢?” “没了。” “你……啊——” “说了叫你尽兴点!”风潇不由分说加大攻势,不给他留喘息之机。 “靠,你没听到……” “不重要。” “小西,唔……给我个面子……挂、挂掉电话……” ****** 一场酣畅淋漓过去,已经日上三竿。 一边翘腿躺在那里吹空调,一边想薛小西怎么还没回来。估计是让医院杂事缠住了。 “你说是怎么一回事风骚?钟蝶梦不是孤儿么,现在又冒出来个失散多年的侄子。这侄子还在林家的药厂里供职,这其中必然有联系……” “我们明天约个会吧。” “说正事儿呢约个毛……你说什么?”纳兰德性突然弹起来,严重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别装耳聋。你今天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干嘛去?” “不会离开很远。” “不会很远是哪里?我跟你一起呗。” “不行。” “啊……我知道了。去吧去吧,早些回来就行。”纳兰德性突然通情达理地笑笑,倒回枕头上跷二郎腿去了,心里忍不住放了只小兔子出来蹦哒。心想他肯定是要去准备明天约会的事情吧,莫非有什么惊喜?哎嘿,嘿嘿嘿嘿嘿……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冥顽不化的石头也有开窍的时候嘛。 正要再说两句,一扭头见风潇扒开纱帘看了一眼窗外,就行色匆匆走掉了。心里疑惑,就去撩开帘子看了眼,没什么反常。还好多看了几眼,才发现隔过一堆高高矮矮的树枝,巷口还没被拆迁的王建刚诊所房顶,有个穿着很奇怪的年轻女人在原地溜达。 大清早的,谁没事在房顶上溜达呢?又不是农村要晒苞谷。还穿得像个马戏团的,不会是疯子吧?要跳楼?? 赶紧抄起手机,准备观察女人动向来决定要不要报警,就见一个人影掠上房顶,蹲在女人脚边鼓捣了些什么,好像替她系鞋带,又好像给她拉扯被机械卡住的裙子。那一头漂亮的银发,不是别人,当然是风潇。 或许他是路见不平英雄救美?嗯,算他好样的。 拉拽了两下似乎不得力,风潇干脆起身扒掉女人身上繁复的嫩黄色长裙,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外袍罩住女子只剩一层轻衫裹肤的身体,带着她退离几步。纳兰德性这才看清,原来女子的裙子被房顶的电机绞住了,再晚一秒她人就要被卷进去没命了。 心里忍不住长吁一口气,说幸好,却见风潇一脸紧张,细细打量女子上上下下有没有受伤,又蹙眉问她话。女子抱歉地吐舌摇头,笑得格外亲切。末了还凑过去亲了风潇脸颊一下。 风潇没有面露任何不悦,抱她跳下房顶,接下来视角被挡住了,但两边马路都没有看到他俩经过,要不是隐身了,就是双双进了王建刚的诊所。 不知道为什么,是后者的预感十分强烈。 怎么看都不像是陌生人的举动。风潇不是异世界来的人吗?怎么这里那里都有熟人?这一个又是什么来头?前面已经有了一个跟他有过婚约的“阿姒”,总不能再来一个“阿五”。 想着想着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爽,怕是动了妒火。甚至想一怒之下冲过去破门而入,让他给个解释。后来想想算了,又不是演宫斗戏,再说自己拿什么立场。 万般猜疑不如等他回来再说,也许事情很简单。再说他都邀请他明天约会了,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 他邀他约会了,他个文盲,明不明白“约会”的意思不仅仅是“约个时间一起吃饭”?他明不明白这是给人希冀?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4 突然觉得今天小楼格外冷清。老张晚睡晚起是正常的,但是,王建刚不在厨房走来走去就算了,龙追什么的怎么也不来玩儿?还有三天两头跑来给安冬安排工作的专属经纪人阿姒……说起来,安冬今天怎么也没动静?他最聒噪了。 其实他蛮喜欢人多的,热闹,身在其中感觉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就好比有些洋鬼子在他们地广人稀的庄园里活久了就闷得蛋疼,非要跑到北京来体验人情味儿还倍儿享受。 这么想着就去敲安冬房间的门。敲了几下没人应,就试着扭了扭。门开着,人不在。床上扔着礼服套装的袋子,还有换下来的内衣裤。内裤底下压着一张土豪金色的卡片,纳兰德性歪头看了一下,立即认出那是金百合电影节的邀请函。 自己也有同样的一张。 这才猛然想起电影节的日期好像近了,翻开手机日历一看,可不就是今天。 最近发生太多事情,经常睡得天昏地暗,醒来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怎么也没人提醒他呢?该死的安冬,自己偷偷去参加,都不叫上他,什么意思!瞧不起他没有入围吗?不过真是报应,邀请函忘带了吧,哼哼,诅咒你被拦在门外。虽然按理说他刷脸也是可以进去的。 看看时间还来得及,赶紧回屋拾掇了一套人模狗样的礼服穿上。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电话叫风潇陪同,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人家既然有事何必不识好歹打扰。安全什么的,离开几个小时而已,应该不至于被林安森之类的跟上吧,好久没听说他出没了,再说反正是风潇自己有事在身,又不是他擅自行动,对吧?真有事情也赖他,都赖他。 于是拿了自己和安冬两人的邀请函,出门打了辆车赶往会场。 影坛盛事,真是名不虚传。会场门外,一直延伸到两公里外,都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并且档次和价钱由距离会场大门远到近逐渐升高,连轮毂都一一打理得锃光瓦亮,趾高气昂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闪光灯,最细枝末节处都极尽傲慢地替自家主人争奇斗艳扬名立万。 由于交通瘫痪,出租车把纳兰德性放高架上就掉头走了。没办法,徒步走吧。这么惬意而来的明星估计也就他一个,个性,只是可惜了这双新皮鞋。路上有经过的娱记偷拍他他就大大方方给人拍,反正有颜有腿,不怕街拍。 虽说大腕都是姗姗来迟,但他自认还没有不讲礼貌的资格,最后跟地铁通道里的小摊贩买了双山寨耐克三叶草(!),一路狂奔到地儿时,正赶上开场。 一进室内会场就被震撼到,这主办方真不愧是著名的幕后“黑手”,不知筹了多少钱,把会场布置得漂亮极了,完全不像一般电视台演播厅那样简陋粗糙,活像个水晶灯全开的欧洲宫殿。 总算明白为什么领奖的人都爱哭了,妈的原来会场自带眩目功能啊,光是站在这里就很泫然欲泣,向往得不得不得了。有那么两秒钟,他假想自己站在领奖台上,对着嘉宾席许多德高望重的前辈、对着新晋上位的男男女女、对着话筒说:“感谢我的大爷爷小爷爷给我从小的爱与熏陶,感谢我父亲母亲给我的生命和相貌,感谢恩师秦烬对我的知遇之恩,感觉前东家蒋锋的慷慨栽培,感谢曾经陪伴我某个人,感谢现在支持我的某个人,感谢我的团队恶灵演艺公司……《粉墨梦》是一双人的爱情,是一群人的青春,是一个时代的掠影,是一个绮丽缤纷的梦。虽然我很笨拙、缺乏经验、拍摄过程也几经波折,但好在我深爱这个故事,终于把它讲了出来,也获得了你们最真实的感动。感谢每一个人。” 几次错失影帝之位都不可惜,唯独这次《粉墨梦》不能呈现给世人真的很遗憾。这部戏对他的意义真是很不一样。 如果这一天可以到来,白发苍苍也没有关系。 下辈子吧。 因为提前没有联系主办方,现在只能自己走红毯。进场后找了一圈没找到安冬,只好先落座。隔着两排人头跟卢俪打过招呼,她旁边坐着丈夫林之远,怀里并没见龙追。环顾一圈在座今年有作品的女演员们,纳兰德性心里笃定今天的最佳女配角非卢姐姐莫属了。 摇臂摄像机在首席嘉宾面前晃了两个来回,纳兰德性才看到安冬和贺兰欢并排出现在入场通道口。两个人似乎刚刚交谈过,各自一脸假笑。正好有摄像机拍到他俩,场外看直播的观众立刻沸腾了,两人于是亲切地握了个手,纳兰德性感觉安冬力道重得有些过头了。 他好像心事重重,大步路过纳兰德性眼前,却压根儿没看见,坐到第一排自己的座位上,没镜头的时候脸色就很沉重。再看另一边贺兰欢,却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一直在跟附近的演员导演们寒暄。 怎么他坐得离林之远这么近?哦对,他好像被大悦收了。 怎么隐隐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呢? ☆、第103章 爱恨不灭 (一〇三) “丫头,这个世界跟我们那里很不一样,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譬如刚刚那电机,原理我也解释不清,反正危险得很。以后没我在旁边千万不要乱走动,好奇的话要先问我,明白吗?”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该保护好你。” “什么嘛,男女平等,我也很强大,不用你保护……” “好好,你忍忍,我们很快就会回家。” “可是你还没有带我观光。女圣陛下说了,让我们把这次当第一百零三回蜜月旅行呢。” “……” “耶?有床唉阿不哥哥,我们要圆房了吗?” “丫头,虽然我们世界没有处/女情结,也没有迂腐的贞操观念,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你明白。” “嗯嗯,什么?” 风潇叹了口气,似乎感染了这个世界的羞耻观念,觉得有些无从开口。 “夫妻之间必须以一种很特殊的方式进行身体结合,这样会给彼此带来一种极其美妙的体验,也是互相信任的表现,因为我们会把自己的隐秘全部展现给对方看,同时也能孕育小宝宝,小宝宝在女孩子的肚子里长大一段时间,就会诞生。无论灵人凡人,都是通过这种方式繁衍后代。” “嗯。我知道。” “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就是默认了夫妻关系,从此以后要对彼此忠诚。忠诚的意思不是一生只能跟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情,而是如果你不想跟我这样、而想跟别人了,那么必须要告诉我,我也是一样,我们可以分开,可以去做别人的丈夫或妻子,也可以作为‘自由人’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5 跟任何人保有任何可能。”风潇说,“但我要提醒你的是,我们两个,一旦结合就万万不能分开。因为我们合就代表浮冰、雾岛两国合,我们分就代表两国分,事关重大,必须现在就考虑清楚,明白吗?” “明白啊,我才不会离开你,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我喜欢你啊。” 风潇笑了:“别瞎说,你懂什么‘喜欢’。我们都是丧失‘喜欢’能力的人。” “谁说的!我女圣陛下说了,被诅咒的只能是‘肉/欲’,心里的爱恨是天神都禁止不了的。我们两族不过是渐渐淡忘了‘爱情’的感觉,并习惯了把没有肉/欲的‘爱情’等同于‘友情’‘亲情’‘信任’‘依赖’之类的东西而已。一旦*的交流恢复,‘爱情’即刻会被激发。”英陈眼里写满了憧憬,仿佛她真真切切日日夜夜感受得到“爱”的美妙。而实际上她是两国之中唯一一个没有经历过“爱”的人。但也许正因为是空白,所以才好假想。 风潇笑着问她:“那你说,那是什么感觉?” “很简单,跟‘讨厌’相反的就是‘喜欢’,跟‘恨’相反的就是‘爱’。既然我们还存在‘讨厌’和‘恨’的感觉,那没理由丧失‘喜欢’和‘爱’的能力啊。” 风潇突然哑口无言,因为她说得浅显而有道理,无从反驳。 “譬如我们国家,就一直有两个甚至几个脾气相投的女人组合家庭住在一起的习俗,这也是一种‘爱’啊。” “你们女人国是这样的啊……”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 “什么叫我们女人国!” “哦对不起……”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了还是根除不了对“女流之辈”的怀疑。 “你来不来?再聊下去我要饿了。” 也是,还不知道英陈性功能恢复了没,先试试再说吧。正好看到玻璃橱里有一摞崭新的验孕棒,心想试过之后就让她每天检验,一旦成功怀孕,那就万事大吉。只是时间很紧,一个月不知道够不够怀。 想着就挑了一张干净病床,将自己衣服脱下来铺在上面,然后缓缓扶英陈躺下。手指捏住她衣服扣子,却又觉得就这样有些唐突,转而低头去吻她。几乎就要碰到她柔嫩的唇时,又觉得自己口里咸涩,还残存着今早纳兰德性的味道,不好跟她传递,就决定还是先唤醒自己的利器再说吧。 它要不配合,一切都白搭。 结果小心翼翼在床框上磨蹭了十几分钟,还是不争气地无动于衷。 “丫头你放松,别有压力。” “我怎么感觉是你比较有压力?压得我手腕都麻了。” 风潇心里纳了闷儿了,按理说,王建刚来这世界后也勃/起过,那么问题应该出在这世界灵力场上,又或者是这世界灵力场和非纯种蚩尤氏血统自身身体条件的综合作用(王建刚和风潇都不是纯蚩,风潇身世是后话),不该出在某个人身上。可是为什么换个人就不行了呢? 为了避免是“精契”作祟,风潇用灵力将自己丹田部位早前跟纳兰德性订的精契撤掉片刻,继续跟英陈厮磨尝试。撤之前最后感应了下对方还在家里,也就没当回事。 ****** 颁奖典礼十分冗长,获奖作品都是他死亡那三年间拍的,一部也没看过,现场音响还十分不好。要不是留心观察安冬脸色,纳兰德性早就睡了。 终于到了最佳女配角环节,纳兰德性光鲜亮丽地登场,底下安冬才猛然发现他来了。上台毕竟紧张,纳兰德性也没留意他脸上是惊喜还是惊讶。反正他自己念完颁奖词后是很惊讶的,连笑容也僵在脸上。因为“最佳女配角”获奖演员竟然不是卢俪,而是一个“风尘女子专业户”,脸蛋和身材那是骚得没话说,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浪,一路上位至今,而她被提名的角色——某从良后又被鬼子强占然后一心抗日的前风尘女子,演得实在一般般,叫得特别假,真的,还没她年轻时候的类似角色让人印象深刻呢。 出乎意料。纳兰德性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寻找卢俪的影子,卢俪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不悦,也没有刻意掩饰地起身恭喜远在席位另一端的获奖演员,只是隔空向她点头微笑,十分豁达得体。倒是林之远鼓掌格外热烈,一边还挑衅似的回头看卢俪。卢俪只当不察觉,冲镜头微笑。 如果说这个结果让人吃惊,那接下来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本次大奖众望所归的最佳男主角就是安冬了,网民投票也是从始至终居高不下,甚至超过第二第三名票数的总和。纳兰德性心想,就算女配角奖项有点黑幕,或者说不可见因素,那最佳男主总不至于出什么差池吧,毕竟几亿观众盯着看呢。 作为压轴,最佳男主奖临近闭幕才开启。 纳兰德性作为开奖嘉宾提前去了后台。鉴于刚才女配奖的意外,一拿到获奖者名单就准备打开看,结果主办方特别神秘,还给卡片封了一个镶钻的信封,而且是真的封上了口。幕后都未必干净,幕前反正是做得够端正。那没办法了,只能上台再拆。不知道为什么开场白讲得几次卡壳,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在担心手里信封的问题。 结果要拆的一瞬间,现场出现突发情况——安冬不请上台,要过纳兰德性手里的话筒对台下说:“抱歉大家,我是安冬,我有话说。” 底下哗然一片,料想场外应该更甚。 “我宣布,退出本届金百合奖的角逐。” “翁”地一声,议论声四起。纳兰德性也愣在台上,还是同为颁奖嘉宾的女伴反应快,赶紧问“为什么”。 安冬看了纳兰德性一眼,又看看台下一脸愕然的贺兰欢,依然波澜不惊地说:“因为大家有目共睹,《他年忆》的成功,第一个该获奖的是秦烬,第二个该获奖的是我已故的友人纳兰德性,而在我私心里,第一个该获奖的就是纳兰德性,他惊才绝艳,他无可取代。有他珠玉在前,我自认为没有资格独占殊荣。我不想以这部意义非凡的影片来争取任何名利。抱歉,我退出。” 底下安静了五秒,掌声雷动。 尤其是坐在第一排的主办方,简直是热泪盈眶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感激安天王给自己解了个大围。 只有两个人表情难看,一个是纳兰德性,一个是贺兰欢。 纳兰德性下意识拉了安冬一把,意思是说“胡闹什么”,安冬第一次固执己见,笑了一笑就走下台去。主办方喊了暂停,稍微商量了一下,有个人举起白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6 板示意,上面写着“继续开奖”。纳兰德性揭开信封准备宣读获奖者姓名。心想如果写的是“安冬”,那他就说“实至名归,但尊重安先生的选择”好了。 结果真是想多了,包括安冬也想多了。信封里的名字是贺兰欢。 接下来都不知道自己胡说了点什么,宣完名就假模假样恭喜,恭喜完就急匆匆下台。结果安冬已经不见了。 纳兰德性觉得事情很奇怪,胜券在握的事情怎么能接连脱靶,于是回到座位拿出手机翻了翻微博,只见粉丝群已经炸开了锅。由于是直播,延时也不过三分钟,现在头条已经被安冬粉占据,沸沸扬扬都是骂贺兰欢的声音。 说贺兰欢这奖拿得手软,是我们家安天王让给他的。 说贺兰欢什么素质,居然在领奖致辞里公然讽刺安天王本来也得不了这奖何必多此一举。他姓贺的几斤几两,不就走狗屎运傍着秦烬得了个国际大奖嘛,那也是捡了纳兰图图的空子,还敢目中无人,无耻。 说心疼安天王,重情重义。 贺兰欢刚是怎么致辞的,纳兰德性并没注意听。不过他是知道实情的,卡片上的名字真的从始至终都是贺兰欢,中途没被更换过,内定的影帝真的不是安冬。 再一刷,刷出了替卢俪鸣不平的消息。有粉丝说“那个得奖的骚女人就是跟林之远开房的小三啊”,还有图片为证,侧脸真的很像。 于是就有人猜测了,一定是林之远这渣男背后搞鬼,把本属于自己老婆的奖项花钱买给了小三,不要脸。 散场后,与会嘉宾纷纷被邀请去参加由主办方和大悦影视联合举办的庆典晚宴。纳兰德性径直走向一脸春风得意的林之远,说:“我们谈谈。” 大悦是协办方,林之远这个大总管一定知道内幕。 “纳兰先生?一起去晚宴吧。”林之远故意高调地邀请他,“有什么合作意向可以稍后宴会上谈。” “是啊是啊,一起去吧……” 只见卢俪走了过来,珠白色的晚礼服顷刻就以出尘之姿艳压群芳。有人问她:“卢老师也去吧?”她大方笑说,“不了,家里还有事。”全程没有跟丈夫有一点眼神交流。 “今天我生日,有个小小家宴,纳兰你来吗?”背对众人后,她才问纳兰德性。 总感觉她在暗示什么。纳兰德性毫不犹豫点头说“去”。 ☆、第104章 弹道报告 (一〇四) 散会后很多人去了庆功宴,纳兰德性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安冬,就先跟着卢俪上了她的加长悍马。 说实话还从来不知道卢俪的生日,她往年也不喜欢搞这一套。 车上还有几名跟她要好的圈内朋友,一起喝着威士忌大骂林之远不是东西。从他们一来一往的言语间纳兰德性听出些内/幕,今儿与女配角奖失之交臂好像还真是林之远动了手脚。 “真是的,从前别人总说你是花瓶,现在终于有一部好作品入围,该实至名归了,结果……哎……” “要我说,大俪,你怎么还不跟这家伙离婚?” “是啊,头两年对你是千般好,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姐们儿都看不下去了。是不是他威胁你?拿着你什么把柄?还是还在记恨你掉了孩子的事?要不要我们找人弄他?” 纳兰德性哭笑不得,这些女明星,人前端庄人后凶悍。说这话是仗义呢还是假装没心没肺? 卢俪倒是什么话都不说,开着窗吹风一个劲儿给自己灌酒。 有人散烟,纳兰德性礼貌接过,抽了两口觉得不来劲,就换了自己带的。卢俪回头瞥见,突然按住他的手低声说:“以后别抽这种。” “嗯?” “听我的,这种烟检出致癌物质严重超标。” “啊,是吗……”被人关心,心下不由得感动。 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卢俪家的别墅,而主人公下车时已经酩酊大醉。家里已经布置好了宴会仪式,客人交给管家招呼,她自己稀里糊涂跟大家碰了两轮杯,就“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纳兰德性离得最近,没能幸免于难。顾不得恶心,连忙扶住卢俪帮她拍背。桌上清醒的人没剩了几个,他倒热水拿纸巾好一阵忙活,结果看卢俪的样子还要再吐。周围几个半醉的人赶紧扶她去洗手间。纳兰德性送到门口心想自己大男人就不必跟进去了,结果卢俪慌乱中竟然谁都不攥只攥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进去。然后一个回身,又吐了他一身。 “那我来照顾卢姐姐好了,麻烦你们去帮她找些药和换的衣服。”纳兰德性自告奋勇陪她,其他人也赞同,各自出去忙活。 于是卫生间里有一段时间只剩下他两个人。卢俪吐了两口,突然拉住他手小声说:“小心了,有人拿了安冬的把柄。” 那声音真的太小,夹在呕吐的哽咽里,不仔细听就错过去了。 “什么把柄?谁?” “几年前偷税漏税的证据,好像还是个不小的数目。”卢俪无心似的瞥了眼门外,不知道在提防着什么人,“安冬是不是得罪过贺兰欢?贺兰欢现在投靠了大悦,不知道哪里搜来的证据,跟大悦原有的一整合,决定搞垮安冬。” “是他……”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安冬不仅得罪过他,还挡他的路。贺兰欢虽说得了国际大奖,但毕竟是一步登天,国内人气还有待积累,而“金百合”无疑是再进一步的完美跳板。现在国内最如日中天的青年男演员就是安冬,当然要拿他开刀。 “他威胁他了是不是?” “这我不清楚。” “八成是的。”不然安冬怎么会临阵退赛。“那你呢,卢姐姐,是谁阴你?” 卢俪又沉默了。纳兰德性却全都明白了:“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维护他。是林之远吧?你们两个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小声点。”卢俪捏了捏他的手,“他软禁我。” “什么?!” “这些天他都不让我见人。还好他对我还有感情,我求他允许办个小型生日宴,才有机会叫你过来。但也不排除外面有人监视的可能。” “卢姐姐……” “嘘,你脱衣服,快。” “啊……” “脱衣服假装在水龙头下洗,然后听我说。你的父亲和弟弟都是被林安森害死的,这个你知道了没有?” “知道。”张开全给他复述过监听林之远和卢俪对话的内容,看来卢俪果然从家里发现了点什么。 “目前我没有掌握到什么证据,但是听之远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7 的意思,有一份杀害你弟弟时用的手槍的弹道检验报告流出去了,这个要是被人当做证据,不仅能找到武器型号和杀手身份,还能顺藤摸瓜摸出林家海外军工厂‘’的所在,很重要。” 这时候有人送了卢俪的睡衣进来,两个人默契地闭上嘴,一个洗脸,一个洗衣服。那女明星询问了两句要不要紧,卢俪说再休息一会儿就出去,才把人打发走。 “就是说找到这个弹道报告,我就能证明林安森有罪了对吗?” “不,杀手不是林安森本人,是雇凶。”卢俪突然顿了顿,有所顾虑地说,“而且听之远说,那个人一直潜伏在你身边,可能准备连你这个哥哥也……” 一阵毛骨悚然。 “是谁?” “我不知道。” “林之远……也参与了?” “不,他绝对没有参与。”卢俪还是十分笃定,“因为四年前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家也受到林家内部‘大清理’的波及,差一点被林安森当做‘异己’铲除。后来倾家荡产夹缝求生。本来我结婚时答应了他《他年忆》后面不再接戏,专心做他的妻子,可是这时候也想替他分忧,就偷偷接了部戏挣钱。那时候正怀着孩子,几个月来着,我也记不清了……一次吊威亚下来,肚子很痛,孩子就……没了。我们两个人的分歧,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越来越大。他骂我,‘家里还有我,怎么就到了要你出去拼命挣钱的地步?’我知道他是生气,生气我不听话,可还是爱我的。后来没过多久,家里情况有所好转,我才知道原来我接戏那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外面想办法,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辛苦,收到过多少冷遇和刁难,终于重新在‘林氏王国’里博来了立足之地。现在想想,大概就是那时投靠了林安森,甘愿与虎谋皮来为我母子换取好的生活。造化弄人……” 说到这里她落了泪,竟然让纳兰德性也突然动容,有些于心不忍。不禁感叹人活着,都有难处,连林之远也不例外。 可是上面这些重要线索怎么没被老张的窃听器录下来呢?是时段上的误差,还是老张的复述有所修饰隐瞒?想起那莫名其妙消音的磁带…… “所以你不要以为他知道些内幕,就是帮凶。他真的没有参与那些血腥的事情。纳兰,拜托你只针对林安森,不要为难之远。” “卢姐姐……”纳兰德性如鲠在喉,污浊的衣服在手里不知轻重地揉了好几下,才索性丢到了浴缸里不去洗了,反正没心思。外面笙歌燕舞,纸醉金迷,早就忘了这边还有两个人。一贯的圈里人作风。 结果刚要回头,就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突然眼前发白,整个人就开始坠落。昏迷前看到的是卢俪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身后的地方。 …… 浑浑噩噩里似乎强迫自己睁开过眼,只记得视野里全是黏腻的猩红,触目惊心的。心里一阵阵地发慌,失控的感觉让自己极度不安和紧张,隐约有人往自己手里塞什么东西,甚至听得到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喘息,带着绝望的求救。意识里似乎明白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无可挽回…… …… 不行,办不到。 在尝试整整十八次之后,风潇终于翻身下地,承认自己不行。想要点支烟来抽,发现身上没带。 也许是太急功近利,压力就会很大。也或者是心里格外慎重的原因,毕竟结成夫妻是件大事。 又或者是没脱衣服所以没感觉?不应该啊,当初对纳兰德性,光是碰一下就很血脉喷张。总不会真是他的原因? 眼看天色晚,安顿英陈在诊所里住下,为了防止她感到无聊往外面跑,特地教会她电视机的使用方法。精选了一张纳兰德性的碟片放给她看,等她被花花绿绿的画面摄住神魂,才离开房间,并从外面锁上门,打算回小楼去看看,等晚些纳兰德性睡了再回来试着圆房。 结果回了小楼只看见坐在餐桌前喝“十鞭酒”压惊的薛小西和房间门缝里抱着电脑撸x的张开全,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纳兰德性。两个人也都说没有看到。 心里不由得一紧,凝力开始感应他的方位,这才想起来身上的精契刚刚被自己撤掉了。急忙又把精契之力逼回下腹腔内,却仍然感应不到纳兰德性的所在。 怎么好像……他那边也被人为撤掉了? 只大意了这一回,就出事了。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不对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也不对,怎么说的来着?千里什么蚁穴什么。为今之计就是沿路找。沿着纳兰德性精契还在身上时一路留下的气息。 从家到西五环某大型会场,会场里七零八落的荧光棒和满地的垃圾都说明这里刚刚举行过一场……对了,看到条幅才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是“金百合电影节”来着,因为纳兰德性的奖项泡了汤,风潇也就没再关注。可是这里已经空空荡荡,只剩清洁工在打扫。 最后寻着微弱的蛛丝马迹,才找到卢俪家。到达时那别墅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线内外记者和警察在用生命的力量抗衡,群众也围了几层既惊恐又好奇地指指点点。 听他们说这里成了凶杀案现场,死的是个大明星。 ☆、第105章 杀人嫌疑 (一〇五) 纳兰德性醒来时发现自己身陷囹圄。 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警察问的是什么——为什么杀人。 “谁?” “你。” “我被人杀了吗?” “别装糊涂,你杀了人。” “……谁?” “卢俪。” “轰”的一声,天旋地转。脑袋里突然有无数记忆碎片闪现,好像镁光灯晃得人眼要瞎,隐约想起不知是什么时候仰面躺着经过了人群,人群好像戛纳电影节的红毯那样拥挤而热情,闪光灯下大明星好像星光一样闪耀。随后画面里渗进了一点红,很快渲染成大片的粉。 卢俪扭曲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惊恐的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不知角度怎么一变,又看到一只红酒开瓶器,尖锐的钉头上淋漓滴血,更多的血则从洗衣机旁那个已经看不清面孔的人太阳穴处涌出来,喷泉一样。 “她……死了?” 这里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黑屋,对面一张简单的桌子和桌子后面穿制服的中年男人。 “抢救无效。” 趔趄一倒,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低矮简陋的椅子里,这重重一下,脊椎骨被椅背磕得生疼。 “说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8 “我……不记得。” “一点都不记得?” “嗯……”费力一思考,就觉得头好痛,还有红色的斑点在视野里飘来飘去。抬手一摸,头上缠着绷带。也受伤了啊。 稀里糊涂里,又听警察问了好些话,大致分析出情况——昨天卢俪生日宴会,大家都在客厅里玩,没有注意二楼卫生间传来的异响。直到有血滴滴到饭桌上,才有人察觉不对,跑上楼后发现卢俪已经失血过多身亡,而循着血足迹追去,见纳兰德性迷迷糊糊倒在别墅后门通道里,手里还拿着那只滴血的开瓶器。经验证,开瓶器上的血是卢俪的,指纹只有纳兰德性一个人的。 所以警方认定他就是犯罪嫌疑人。 现在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震撼。短短几个小时而已,竟然人世两隔。死的人是最令他感到心痛的卢姐姐,嫌犯又是自己,这双重打击,叫人濒临崩溃。 这个时候脑袋里竟然无厘头地弹出句港剧里常见的台词——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尽管不知道保持沉默下一步该干嘛,但还是咬紧牙关,除了“不记得”什么也没有说。不过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昨天晚上到现在的记忆一片混沌。 真要感谢这年代不时兴严刑逼供,三个小时后,一肚子火气的警察叫他再好好想想就走了。随后进来几个人解开他被拷在椅子上的手,架犯人一样架他离开。 不对,就是架犯人的形式。 不知道这些警察要把他转到哪里去,反正出了牢门就看到警察们的交头接耳,出了楼门又是水泄不通的记者群众们的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鄙夷和憎恨,甚至有人大骂出声,“畜生”“禽兽”“人渣”“败类”。 看来坏事已经传千里了啊。呵呵,眼眶抽搐,好想哭。可是众目睽睽。还好有警察贴心地拿脱下来的制服蒙住了他的头,从出门护送到上车。眼泪终于止不住在眼眶里颤抖了下,还是憋着没有落下。衣服虽然有点汗臭,但纳兰德性还是万分感激的。 尽管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这么做,只不过是出于他公众人物的身份考虑。适当引起民众关注后做好“保护*”的动作措施,这是规定。 被转到一处铁墙足有十米厚的坚固牢房里,又与世隔绝度过了半天。直到约莫傍晚,才有人来看他。 ☆、第106章 探监记 (一〇六) 来人是安冬,带了本市最有名的律师,上个月刚上过杂志封面的那种。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个人一见面就亲切互问,问完各自答说“我没事”。要不是有玻璃隔着,估计就十指紧握了。 “纳兰,那天发生的事情,你可以跟周律师说,他会尽全力帮你洗脱罪名。” “我不记得。” “你可以相信他。” “不是,我是真不记得。” 律师和安冬对视一眼,面露难色:“那么,纳兰先生可以肯定自己跟这起凶杀案没有关系对吗?这样的话我们就准备进行无罪辩护。” “我……”纳兰德性懊恼地咬了咬牙,决定坦诚,“安冬,其实我不确定……” “不行,你不能不确定!就算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你,你自己也不能不确定。凶手一定另有其人对不对?告诉我,你昏倒后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影?” “没有。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也许是有人从后面攻击头部。” “那倒不是的。”律师翻了翻手里的材料,说,“纳兰先生是自己昏倒的,头上的伤是磕到浴室水龙头造成的。经检验是体内酒精和违禁药品浓度过高,共同作用导致短暂性神智混乱。” ……原来是这样吗?真的从头到尾,没有第三个人进入过卫生间吗? “如果是做减刑辩护,那么我们也有这么几个方向可以努力——一是过失杀人,因为你拿的凶器是开瓶器,显然是随手抄起来的,也不具有太大的杀伤力,你仔细想想当时跟卢俪有没有发生口角什么的,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你不小心撞到她太阳穴上或她不小心撞到开瓶器上;二是神志不清误杀,因为你的血检报告说明,你血液里酒精浓度虽然不至于令你丧失理智,但加上长期服用‘安非/他明’,就足以让你短暂丧失行为能力。如果据理力争,可以最大程度减轻杀人罪名的严重程度,进去个几年就可以出来了。” “‘安非/他明’?那是什么?”纳兰德性有些不懂。 “一种药物学名。简言之就是你平时吸服的毒/品的主要成分。” “周律师你胡说什么,纳兰从来不吸/毒!”安冬愤然说。 周姓律师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明星都那样”的表情,说:“反正血检报告是这样写的,我只是提出建议,纳兰先生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距离开庭还有时间。” “那我是不是就会……身败名裂?” “名声和性命,哪个更重要?”律师说完利落地整理好手里厚厚的资料,道过别就先出去了,安冬留下打算再跟纳兰德性说几句私下里的话。 他起身送律师的几秒里,突然有个缥缈的声音对纳兰德性说:“不要挣扎,尽快认罪,否则他们会拿你身边的人开刀。” 纳兰德性猛然抬头,小小的房间里并没别人在。 “你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可是安冬还要活着,还要维持生计,他身败名裂和你身败名裂之间,做个抉择。” “阿姒?”终于听出这声音,也想起只有她有心语传音的技能。 “阿姒?你是说,求乔珍来帮忙?”安冬听到后问,“嗯,她人脉广,是个办法。说起来好些天没见她了。” “不,不要。”纳兰德性赶紧摇头,“安冬,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跟我保持距离。” “为什么?” “这八成是个圈套,不是你能解决的。” “我会努力,我会拼命。再说没有我,这个世界上,你还能靠谁?” “安冬……”纳兰德性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于他有许多的对不住,最对不住的就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深爱他,而他无疑自始至终都深爱自己,“靠你?真是,想靠你长点脸呢,你他妈居然退出角逐,白白便宜了姓贺的那小子。” “那件事……”安冬难以启齿,环顾了眼四周的监控器,压低声音说,“实话告诉你,说什么致敬你,我其实没那么高风亮节。典礼开始前贺兰欢憋不住来我面前耀武扬威,说他的新东家大悦已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69 经给他买下了‘金百合’影帝,我没戏了。没戏就没戏,但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偏要在他得奖前高调宣布弃权,让全天下都以为是我不要的东西才轮得到他捡。” “你呀你!”果然是这样,纳兰德性愤恨,真想伸手打他,“你闯祸了!你知道他敢这样威胁你,是仗着什么?是拿到你大把柄了!这下可真是招惹了他!” “什么把柄,你是说……”安冬恍然大悟。 纳兰德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怕被人听见徒惹是非,叹气说:“所以我的事你还是别掺和了,你这么傻,再开罪了他上头的人就等着下大狱吧。赶紧回去盯着点那边,别被小人报复。” “哼,怕什么。”安冬苦笑,“我就算真被举报了,也是罪有应得。当年做过的违心事,总要付出些代价,缓了这么多年让我给父母家人挣够钱尽足孝,也算是赚了。就算头破血流,我也不会不管你。打死我都不信你会杀人,血检报告一定也有猫腻,等着看吧,真理昭彰。” “傻子,你别冲动。喂,喂——”拦不住,安冬已经走了。赶紧又喊了一嗓子,问说,“风潇呢?” “那家伙……”安冬这才站住脚,侧了侧脸,表情黯然,“今天跟我一起找了你一天,后来接到通知你在这里,我准备赶来,他就不见了。我知道你觉得他比我可靠,可是他……哼。” ****** 探视时间过后,又被押回牢房。一路上云里雾里,身体大脑都很迟钝,好像做梦一样。怎么就到这儿了呢?怎么就成这样了呢?还是想不通啊。 最重要的是,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杀的?到底,是不是? 大概他级别比较高,牢房是单间,三道铁门,看着就很结实,估计原子弹也炸不穿。狱警还特别恭喜他说,这是今年新完工的全高科技监管的豪华单间,马桶里还没积尿垢呢,晚上也不会翻一地污秽,你是第一个入住的,可真是捞着了。 纳兰德性笑不出来。铁门一落,世界骤然安静下来,才开始感到害怕。不止是害怕,几乎是恐惧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睡着了,梦里一遍遍模拟那天的情景——自己手里拿着开瓶器一挥手不小心打到卢俪太阳穴?不对不对……卢俪不小心滑倒脑袋撞到掉落在地上的开瓶器,自己为了救她赶紧拔了出来?不对……有人喝醉酒要非礼卢俪自己奋不顾身出手结果打偏了? 不对不对,都不对。卢俪一遍遍死在自己梦里,他的心就一遍遍震颤颤栗,然后又一遍遍推翻重演。承受力几乎要崩溃,却还是找不到那段缺失的记忆。 每一段假想的梦境里,卢俪都会说一句:“听话,这种烟以后不要再抽,对身体不好。”到最后一刻她还在关心自己。 心如刀绞,要死了一样。 后来终于惊醒,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愣了几秒,突然就开始啜泣。啜泣着啜泣着,就变成嚎啕大哭。人前不能够自乱阵脚,但现在没人。 烟……哪里有烟?现在很想来一根,想到指尖发抖。 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香烟越来越上瘾?渴望起来,竟然一刻也不能忍。于是就跑去拍门,大喊“给我根烟”。 外面的人当然是不会给他的,顺便还说了句“拍什么门,都说了你这是高科技单间,床边有按铃的”。 一回身被人压在了门板上,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他正要叹气的嘴,夹着浑浊的香烟,粗暴地往他口腔里渡。基本不用猜,光从这身高这霸道,就知道是该死的风潇。 他的缠绵让人心安,突然就委屈得不得了,刚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一点征兆也没有。 “哭了?”几分钟不知所谓的热吻后,风潇撤身一跃,坐到纳兰德性床头斜倚颤颤巍巍的被褥,翘腿抽烟,语气里几分玩味。 纳兰德性吞了口唾沫,扭开脸揩眼泪。 “叫你不听我的话。” “烟给我。”纳兰德性边伸手边走过去。 风潇微微一闪躲过,继续悠游自在地吞云吐雾:“刚才不是给你吃了。” “不够。” “就那么急不可耐去见证你旧情人获大奖吗?我有没有告诉你待在家里?” “烟给我。” 风潇再一闪身,纳兰德性重心不稳扑倒下去,他又猛地伸手接住,索性往怀里一带,低头逼视他眼睛:“说啊,回答我。” “他妈还有脸说!你怎么现在才来?!”纳兰德性吼了一声,情绪突然好像找到了发泄口,一下子和眼泪一起决堤,“不是口口声声说会寸步不离保护我吗?不是说我在哪里你都感应得到吗?老子出了事,你他妈怎么不是第一个出现的人!” 他这一吼,倒把风潇愣了一下,一瞬间就软了下来,单手拥紧他,拿下巴蹭他额头哄孩子一样语气:“好了好了,是我不对……” “你他妈去哪儿了?这里又不是你的世界,有什么事情要你去忙?英雄救美哪天不可以,偏偏选这天……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或者你早来一点,卢姐姐就不会死了……” “对不起……”风潇不自觉地摩挲起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好像怕惊了熟睡的小动物,“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 说完后彼此沉默了几秒,似乎都觉出气氛有点娇宠了,微妙地不自在起来。纳兰德性若无其事爬起身,面壁咳嗽两声,伸手夺了他的烟,放在嘴里猛吸几口解瘾。风潇起身溜达了两圈,又拿指头轻叩门板。 “你怎么想?”纳兰德性问。 “我当然是带你出去。”风潇说,“不过,这门太坚固,以我的力量穿不过去,何况再带个你。” “那你怎么进来的?” “走门啊,跟你一起。” “嗯?” “你傻吗?我是跟安冬一起得知你被关在这里的,我会飞,当然快他一步到达。” “那你为什么没有现身?” “想看看你们大难临头会怎么样互诉衷肠。” “无聊。” “哼哼……” “所以说刚才在探视室里你一直有机会救我出去?但是你他妈居然跟我一道被关进牢房里来了?还是一间你也出不去的牢房,你丫有病啊?” “你丫才有病。安冬不是说他拼了命也会救你出去?反正我有时间,就陪你在这里住几天,看看他倒是会怎么为你奋不顾身,是不是感天动地。”风潇微笑着说。来之前是打算二话不说劫他的大狱,可是到了地儿却又犯贱想听听他在危难中会对旧情人说出点什么煽情话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0 来,听完了本打算在他被关押回牢房之前劫走了事,偏偏那会儿又很不爽他最后千叮咛万嘱咐安冬的几句话,宁肯自己坐牢也要保护安冬名声与周全,于是就鬼使神差改了主意,一直跟进牢房也没动手。“顺便看看你住的地方……啧啧啧,活该你不听话乱跑,是得受点惩罚。” 现在想想,如果这牢房是个安全的地方,不妨就让他在这里住着,也免得自己离开前节外生枝。 “无聊啊你!这样会害他得罪幕后黑手的,他会身败名裂!” “关我什么事?”风潇冷笑,走回床前居高临下敲他鼻梁,“想出去?求我啊。” “我不出去。”纳兰德性坚决摇头,“我不要背负骂名逃之夭夭,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如果有罪,我伏法;如果没罪,我要清白。我要真相,我要你出去帮我。” “一辈子?好笑,你有什么一辈子?” 纳兰德性沉默了下,说:“一辈子只剩一分钟,我也要真相不要逃亡。而且我要拜托你,无论我能不能脱离困境,都请你帮帮安冬。贺兰欢手里有安冬的把柄,可能林安森或林之远手里也有,一等我越狱就公之于众。你去找到并销毁,拜托了。” “这又是你对我提出的要求?从头到尾到底有多少个心愿是围绕他的?”保护安冬却命令自己,这鲜明的对比,不就是他心里对两人身份的定位? “不是命令,只是请你帮他。” “我凭什么帮他?”风潇不动声色听了听门外风声,突然一把扛起纳兰德性,走到门前凝气为力,一掌打在门缝上,岿然不动。而他不气馁,一掌接着一掌,绕着铁门拍了一圈,连手心里都打出了血,期间几次摇摇晃晃想要晕倒,显然是动了真气。 “做什么!” “你这么不想出去,我还就偏要带你出去了。管你什么身败什么名裂,管谁什么安全什么名誉,我要你待着你就待着,我要你出去你就出去,我要你活着你就活着。”最后一掌落下时,整个牢门轰然倒塌,警报声震耳欲聋。风潇扶着门框流了一地汗,才缓过来一点,眼看有多名警察一边掏槍一边从走廊尽头跑过来,他幻出金剑,迎难而上,“冒着天罚的可能决定留你的一命,怎么能白白交代给别人。” ☆、第107章 反咬记 (一〇七) 一剑劈到纳兰德性手上,风潇才警觉收力,虽然一半力气反伤到自己,仍然砍出了半寸深的口子。不禁怒目回头瞪他。 “不要伤人,尤其现在,不然真相就毫无意义了。”恳求的意味。 风潇可以理解他的恳求,也很表示敬意,因为蚩尤氏也有他们所推崇的信仰,譬如真理。 “可是你瞧瞧,他们是人吗?” 只见迎面而来的警察一个个目光呆滞面色铁青,撞到风潇剑上也不吭不响,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一味进攻,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像灵魂被人控制了一样。 “他们是人还是怪物变成的人形?” 风潇定睛看了看,说:“没有任何灵力,也不见使用术法,应该是*凡胎,被秘术操控。”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件事——印尼药厂里那种操控妖兽的药物。 “是人就不要杀,求你。”都是有家庭的普通人。 风潇默许,将金剑往空中一抛,再落回手里就变成了“照猫画虎”的警棍,一个一个,将人放倒。 一路过关斩将冲到大门口,纳兰德性突然伸手扳过风潇的脸,蛇一样用身体和手臂缠绕住他的脖子,抬头迷离地吻上他的唇。 “风骚,你这样为我奋不顾身,是不是喜欢上我了?”他语气暧昧地在他唇齿间说。 “……”突然心里一动,几乎想要点头。 “你不说喜欢,我说。风骚,我其实很喜欢你的……” “是吗……”风潇一瞬间忘却了手头开门的动作,微微启唇,有些迎合与沉沦。直到舌根锋利一痛,很快就是满口醒甜,才后知后觉地用牙齿去冲撞对方的牙齿,下意识解救自己的灵关。然而纳兰德性好像着了魔一样,越咬越紧。 原来中了计,吗。 风潇看到他眼里阴恻恻的异光,眉梢分明带着冷笑,突然觉得自作孽。谁让自己鬼迷心窍,谁让自己大发慈悲告诉了猎物自己灵关的所在,就该做好被反咬一口的准备。 难不成告诉他时,指望的是他依然逆来顺受听天由命?还是说因为心疼自己而甘愿万劫不复?难道不是自己给了他反抗与争取的权力?甚至以自己的消亡为代价。 看样子他筹谋了很久,呵。第一次见他目露凶光,呵。 心里一落万丈,那种空洞的感觉,怕是失望吧。 为什么会感到失望呢?从没希望,何谈失望…… 不知道跟谁赌气,他索性松了牙关,任凭疼痛肆意蔓延。就是想看看,他到底会咬到什么程度。 …… 纳兰德性觉得自己所有的神识有一瞬间被蛊惑了,仿佛一个存在于大脑里的力量,不可抗拒的力量,突然神一般操控他的行为,要他狠狠咬断风潇的舌根。 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内心甚至没来及挣扎,就表示了顺从,依那力量的指引去做。 直到风潇轰然倒地,自己也骨碌碌摔倒门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追悔莫及,却发现手脚痉挛四肢乏力,甚至不能爬行。眼前凭空出现两名女子,一个冲向风潇,一个冲向自己。 冲到风潇身边的那名穿着奇怪的黄衣服,纳兰德性可以肯定就是那天困在屋顶被风潇救下的女人,她用饱含深仇大恨的目光瞪着他,而纳兰德性只想拍膝盖说他俩果然有一腿;冲向自己的女人是阿姒,她第一时间关切地跪下身扶住他,看了看对面黄衣服女人,又看了看风潇,很快把目光落在身后大门上,也是满含怨愤,纳兰德性觉得有点不明所以。 而他比较关心风潇的血要留到多会儿。 两位大姐可不可以先喊了救护车再瞪眼睛? 艹,舌头也是麻痹的,说不出话。勉强撑起身体准备朝风潇爬行,突然听见空气里一阵志得意满的犀利笑声,身后大门“轰”地一声开启,门后面竟然不是外面艳阳高照的世界,而是一个蔚蓝的深渊,深渊里走来一名身材并不魁梧的男人,弯身好心似的一扶,纳兰德性手上就多了一对蓝光所化的手铐,越收越紧,紧箍咒一样。再想动弹,就发觉四周都好像有围墙一样,将他牢牢锁住。 “不许伤他。”阿姒挺身护在纳兰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1 德性身前。 “好好好,不伤。”男人脸是模糊的,让纳兰德性想起第一次在沈宅幻境里见过的那一男一女,明明有相貌却模糊得无法看清更无法记忆,这大概是他们的一种秘术。尽管如此,这人异色的双瞳和瘦弱的身材,都让纳兰德性感到无比熟悉。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老九。”他说。 “老九”,印象里只有一个人这样称呼过自己。“林安hen?!”纳兰德性脱口而出。当然口齿还有点不清。 “是我。” 不对不对……这令人印象深刻的异色双瞳……“东秦?!” “咦?好眼力。”男人的脸突然清晰起来,果然是钟秦,“好吧,也是我。” 风潇在黄衣女人怀里浑浑噩噩睁着眼,紧咬的牙关还在流血,任女人怎么手忙脚乱都止不住。男人背着手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看,“啧啧”两声,懊恼地说:“还没死透啊?”又回头对纳兰德性说,“不过还是多谢了老九,让我知道了他的灵关所在……门牙对不对?” “对。”纳兰德性赶紧点头。看到风潇的眼,又很迫切想要辩解。然而不是时候。 他这样坦白,男人眯了眯眼,反倒不信了,弯身扳开风潇血淋淋的嘴,右手食指中指筷子一样伸进去:“别以为我很好骗,其实是后槽牙对不对?我都看到一颗牙快掉了——” “滚!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黄衣服女人手一挡,将男人弹出去半步远,自己则护着风潇的嘴巴退到另一边墙下,显然动了怒,“玄臾,你敢动他,信不信我雾岛对你国宣战!” 玄臾?她怎么叫他“玄臾”?玄臾不是风潇说过的那个…… “呀,这不是英陈殿下么!我刚刚都没看到,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来找我玩儿呢?” 这两人也有过一段过节——玄臾一百岁时爱慕过英陈,父王严霸向雾岛王求过婚,被英陈出来冷嘲热讽一通“短命鬼”“不纯血统”“脸太黑”后毅然决然拒绝了,从此就结下梁子。不过雾岛王国自古中立,广受各方拉拢,但从不参与战争。 “玄臾,你的阴险狡诈在我们世界昭然若揭,别以为暗搓搓在这个世界杀掉阿不哥哥,兵主大人就会立你为继承人。”英陈冷笑说,“兵主大人看好的后辈从来只有阿不哥哥一个,一纪一元了,你三百岁不到,算个什么东西?你胆敢杀了他,别说继承大权了,就不怕兵主大人一怒之下灭了你全族吗?不自量力的家伙。” 这一番话显然对男人造成了震慑,他站在原地握了握拳,竟然真的没有再上前。 “继承人……”风潇虚弱地念叨了一声,似乎表示不解。 “是啊阿不哥哥,我听女圣陛下说,兵主大人这回专门派你来,名义上是寻找神农氏之魂破除诅咒,实际上是借机历练你一下,他早就打算在你回去后退位。一定是华夤殿下瞒着你没说吧,怕你知道了沾沾自喜。” “别太早下定论!”男人哼笑,“兵主大人一向公平,他可是下过公诏的,谁先找到大人要的东西,谁就是下一任兵主。” 原来如此吗?风潇心想。原来玄臾千方百计尾随自己来这世界的初衷不是破坏,而是争功吗?争功的最高境界当然是杀人灭口。难怪。 “什么东西?”父王从没说过兵主大人下令让找什么东西,只吩咐他带神农氏之魂回去。难道那东西指的是《和光同尘》?难道父王不想自己继承兵主之位? 玄臾也是聪明的,见他们都不知道兵主大人要的东西是什么,也只神秘笑笑,不再泄露一点线索。“英陈殿下说的是,我当然不能亲手杀死我们盟国的王子殿下,但现在杀他的不是我哟,是这个人。”说着指向纳兰德性,“我嘛,充其量是坐收渔翁之利,反正灵关一破,灵人的生命就开始流逝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风潇,你他妈也阴过我一回,害我现在只能通过吃人灵魂才能填补身体里不断流失的灵力,活该遭到报应。你说对不对?” “哼,区区一个凡人,还不是受你指使?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你安排在阿不哥哥身边假装‘神农氏之魂’的。” “,这可真是冤枉我了。今天这事情纯属风潇自作孽,不信你问他,纳兰德性身体里的‘安非/他明’,是不是他的功劳?”说着扯过门房里一把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抖开给一脸震惊的纳兰德性看,“你瞧,风潇的签名,你生病期间,是他要求医生每天给你注射大剂量安非/他明的,强迫你的身体产生药瘾,逐渐侵蚀你的生命。今天你伤他灵关,还有那天你冲动杀死卢俪,都是药瘾发作迷失心智所致。你说他是不是自作孽?” “……为什么?”纳兰德性难以置信地看向风潇。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解释,还没开口就被一口血呛到,咳得撕心裂肺。 “他要控制你啊,要你尽快死掉,这样他就不用费力帮你达成心愿,也不用背负杀死契约主人的罪名,可以名正言顺完成任务。” “你不是说……”不是说哪怕心愿是长命百岁也会帮我实现么,“原来这么心急……” “输液停止以后,你的香烟里,就掺了毒/品。” 纳兰德性已经无话可说,只觉得手心里阵阵发冷。“你究竟是谁?” “我?”男人翘起二郎腿悠哉一笑,说,“反正我在等那位断气,不妨我们好好聊聊,也让你知道知道,你所信任的他,到底有多少坑你的事迹……” ☆、第108章 解密记 (一〇八) “传说上古时代,浮冰一族代整个蚩尤氏受神罚,被诅咒不育不死。当然,这里的‘不死’指的只是自然死亡,当被攻击灵关时,他们也像普通灵人一样会死,不同的是他们不能转世轮回。”男人开始讲述,手里不时扯一扯拴着纳兰德性的隐形锁链。 “每天自诩伟大,好像替我们受了多么了不起的委屈,全天下都欠他们似的。妈的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谁不想长生不死呢?真他妈矫情。 “传说以一千个神农氏之魂能解除不育的诅咒,这不最后一个,伟大浮冰王就派宝贝儿子亲自来取了。可惜他蠢,第一次找错了目标,替人家辛辛勤勤达成了心愿,结果发现搞错了对象,被兵主大人召回去罚禁闭一季,也就是你们这里的三年。这不三年一过,他又来了,这才找到了你。 “你知道他前面错认的那个契约主人是谁吗?呵呵,是林安森。那年林安森和乔珍决裂,乔珍一气之下嫁给安冬,还不解气,最后拉着林安森跳崖殉情,这事儿你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2 听说过吗?应该没有,因为后来被人抹消得干干净净。风潇就是在这个时候救林安森复活,并奉他为契约主人的。而他帮助林安森达成的心愿,就是杀死你的父亲和你。 “听说你在找一份‘弹道报告’?据我所知你身边的那个张姓黑客早就已经获得了报告原文,一起找到的还有一份你死亡当天的现场录影带残片,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给你看过呢?我猜就是因为风潇阻拦。原因是当年片场射穿你心脏的那一槍,是他开的,他害怕你通过弹道报告数据和录影带里某个杀人凶手的轮廓顺藤摸瓜找到真相。真是可笑,他居然也有怕的时候。当年,你在濒死之际念出咒语,他才发觉自己铸成大错,回头就把并没有因为心愿实现而灵魂出窍的林安森杀死。而这,无疑是冲动之举,我呢,就是那时候接到兵主大人诏令来替他修补错误的。我看人已经救不活了,就吃了林安森的灵魂,钻进他*里替他活一活,负责处理好他身边被骤然打断的生活秩序。也就是说,指使风潇杀你的那个林安森,已经死了,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怎么样,你真正的杀身仇人是他,你无比信任的风潇,打死也想不到吧?” 也许是吓得太重,纳兰德性竟然毫无反应,平静得像压根儿一句话没听见。而风潇却有些暴躁,很想用目光与他交流解释,奈何人家不看自己。 “哼,你以为谁不知道是你使诈!蚩尤氏和神农氏的上古契约规定,血统最优良的浮冰包括雾岛一族,才有资格接受神农氏后人的召唤,而你们这些杂族,只有弥补修正契约错误的资格。所以你和你父王才使诈让阿不哥哥第一次找错人,这样你就有机会来这世界寻找兵主大人要的东西,顺便谋害阿不哥哥,夺取兵主之位!狡诈!” “啧,英陈殿下,你怎么这么小人之心呢?你家阿不哥哥是神明吗?他就不会犯错吗?啊?错了就是错了,要敢于承认,屎盆子总往我父子头上扣做什么?”又对风潇说,“你真是太愚蠢了风潇,不仅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连自己中了谁的圈套都不知道,愚蠢得我都看不下去了!想知道你第一次找错人是中了谁的计吗,不妨回去问问你了不起的父王啊……哦,我是说,如果你还有机会回去。哈,哈哈哈哈……” “那么,你到底是谁?”纳兰德性打断他得意的笑。 “我是玄臾,吃了林安森的灵魂占了林安森的*,就成了你从复活至今一直见过的林安森;后来被你家风潇阴了一场,灵力开始源源不断从体内流失,还被冥界的人盯上,我只好舍弃了废物林安森的肉身又吃了另一个人,一个巫族后人。哦,这事情就发生在前几天嘛,印尼药厂里,还要多谢你们逼得我走投无路出此下策,才让我发现那灵魂简直太美妙,不仅能暂时缓解我的灵力缺失,还能掩藏我本身的气息躲避冥界追踪,甚至让我获得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力量;你们也看到了,我之前忒他妈傻,一直只想到借附这个巫人的身体接近你们而已。被我吃掉的这个巫人就是钟秦。是不是想问我跟他怎么搅和到一起的?那说起来就话长了—— “《和光同尘》的秘密,想必你们也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十巫之中,各忠其主,涿鹿之战后各奔东西。其中只有巫彭随轩辕氏来到新世界,是个天大的阴谋。巫彭在原始时代真正的主人是蚩尤氏沃野一族先祖,主物化,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研究自然科学的。上古世界一度人兽混战灾祸不断,兵主大人几番哀求神明帮助,神明只有一句‘弱肉强食,顺其自然’,我祖上决定自救,于是命令巫彭研究各种对抗兽族的武器。逐鹿之战后远古世界环境变得恶劣,不再适宜居住,梦神造世救凡人,亲自率领所有炎黄凡人进入被神力庇护的新世界生活。新世界像个胃口巨大的怪物一样,日夜吸取我们所生活的上古世界里的各种资源和灵气,两界平衡越来越倾斜,可见梦神厚此薄彼。研究武器需要丰富的自然资源,我祖上于是派巫彭假意追随轩辕氏,来新世界借地研究,这其中还有一个邪恶的想法,就是研发过程中如果需要,就以万恶的凡人为标本,死伤随意。历史上弓弩、火药、枪械、新能源、几乎各时代最先进武器的发明,都有巫彭参与甚至主持,做出主要贡献。譬如说上世纪的几次原子弹爆炸,还有一些生化武器的研发。当然后来被滥用那是政治家和军事家的过错。历史上‘物理’‘化学’等自然学科的建立也与他们有关。 “巫彭一族严格遵守族内通婚的原则,几支血脉互相结合,一直保持了人种的原始特征,同时却造成了族内人口的凋敝,到钟蝶梦一辈已经只剩了一女三男。三男里有两名不具科学头脑,而家族族长决定让看似不可能的女孩子隐姓埋名保护历代所有研究成果,后来全被她托付给她信赖的凡人沈周南,编写成一套工尺谱密码,又翻译作五线谱分两半传世,那就是《和光同尘》。巫彭一族历史上辗转世界各地,像犹太人那样,没有根,直到上世纪中叶跟林景襄达成合作,共同建立‘金色拽根’,研发新型核武,印尼的药厂则是他们的“生化部”。这全归功巫彭后人钟蝶梦与林景襄的一段姻缘,而后来被证明不过是林景襄的野心之举。巫彭有每百年向我们沃野王国报告一次科研成果的义务,而1986年最近一次报告时刻到来,继承了巫彭家族全部研究成果的钟蝶梦竟然避而不报。” “为什么?” “因为她天生悲悯,崇尚人道,加上儿子丧命造成的心里重创,决心让家族所有研究成果淹没于自己这一代。所以据我推测,上世纪上半叶,巫彭一定在学术上取得了什么重大突破,比如说一些极具毁灭性的武器,或者一些效果不容设想的药物,让她不忍心,譬如……” “譬如可以操控灵魂的药物,”纳兰德性说,“可她依然纵容林家制造武器与违禁药物。” “她没有。”玄臾说着说着竟然越来越正经,甚至有些义愤填膺,好像在维护自己家人,“不,你说错了,你们都说错了。‘金色拽根’是林景襄一个人想要建立的,因为他得知祖母手里有可以助他飞黄腾达的武器制造方程。可是祖母即使跟林景襄在一起时,即使深爱他时,也仅仅提供给他最普通的武器制造原理和合法临床药物的生产流程,她时常劝诫林景襄走正道,不要心存侥幸,甚至不赞成他以科学之名组织团队研究核武。没想到的是林景襄野心膨胀,欲求不满,从她那里要不出秘密方程式,就跟她分了手,后来找到巫彭族中与她同辈的另名男子的遗孤,就是那天张开全从药厂遍地横尸里捡回来的那名‘活口’,听说后来也死了是吗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3 ?死得好。那人活着时也还从事家族本行,也算世界行业里的佼佼者,贪婪残暴,就开始帮助林家疯狂生产大规模攻击性武器、药物、甚至毒/品,销往世界各地,不仅赚得盆满钵满,更是帮助林家逐渐发展成一个多产业大王国。” “不止是毒品吧?你们也生产那种邪恶的药物,甚至在药厂里饲养异世妖兽对么?多长时间了?” “不不不,你们见到的妖兽和妖兽们服用的半成品药物……都是玄臾那家伙来了以后发生的事情。不同于林家人,他要的不是钱,也不是势,他要我祖母手里的全部科研成果。但他发现那个巫彭后人并没有掌握任何超出世界水平的科学知识,更别说巫彭家族的超级秘方,就开始怀疑有些东西世间只有我祖母知道。而我祖母已经辞世,他根据‘死人不泄密不甘心’的原理猜到问题会留在《粉墨梦》里,后来好像又根据沈宅里的什么线索,将目标锁定到《粉墨梦》书里那半篇《和光同尘》曲谱。于是他劫持了我,以莎莎的性命要挟我翻译谱子。祖母生前虽然没告诉过我我们家族的辉煌成就,但的确教过我解工尺密码的大致方法,玄臾于是照着我解出来的一些方程式制造了一批药剂,给被他搜集起来的妖兽们集体灌喂。起初那药是很奏效的,妖兽们异常听话,他以为他成功了;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后药物的各种弊病就开始显露——药效持续时间短、一次使用就造成巨大耐药性、并且大幅激发兽性与怒气、最可怕的一点是用过药后的妖兽就跟开了挂一样拥有无数条性命,就像你那天看到的,死亡之后几秒就会满血重生。这无疑是给自己制造强劲的敌人。玄臾和我于是都猜到了,半篇谱子翻译出来的方程式没有一列是完整的,也就是说,一半等同于零,只有当两半谱子交错拼合后才有价值,好比音乐上的和弦不能拆分。他开始时不时地附我身体,冒充我接近你们,打听另一半谱子的下落。” 难怪。这样一来,药厂里那些列着奇怪方程式的纸片就得以解释了,妖兽们的奇怪行径也找到了背后黑手。就是说完整版《和光同尘》里理应有真正威力惊人的“御万兽”药方?不过…… “……现在说话的是钟秦??” 玄臾这才幡然醒悟自己已经巧妙地切换了身份,一拍脑门大惊道:“卧槽,怎么又抢我话!你这家伙,到底怎么样才能死透——” 没有死透?原来钟秦的灵魂在这具身体里,还没有死透?难怪那天在药厂里就感觉到这个人非常精分。纳兰德性顿了顿,顺着他问:“所以你会解工尺密码?” “当然,现在世上会解的恐怕只有我一个,虽然目前只看得懂三分之一……所以你要赶紧把完整版谱子拿来给我试试……不不不不要给他,后果不堪设想……艹,你他妈闭嘴!!!艹,怎么一秃噜嘴跟你们聊了这么多!妈的小弟们怎么不拦着我?白养你们了吗?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该死的巫彭之魂,竟然在潜意识里影响着他把真话一股脑都透露给敌人,真是欠鞭尸。可惜这身体现在还有用。 阿姒冷冷说:“你小弟们不都被你吃光了。” 一阵胆寒。 玄臾眯了眯眼对她说:“那你也该拦着我。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别忘了。” 阿姒回头瞥了风潇一眼,回避似的说:“你想多了,各取所需,别的我概不相帮。” “你想要的并不是回家……”风潇尽力让自己显得没事,勉力推开英陈扶他的手,自己靠墙坐起,“你要的究竟是什么呢阿姒?你完全可以坦白告诉我。我们的恩怨,并不值得一再背叛。” “对不起,对不起风潇,我并不想你死,可是事已至此。我要做的事情,如果你能活着,你总有一天会知道。” “好,言归正传,说了这么多,老九你也算认清风潇的丑陋面目了对吧?你现在是不是恨得他咬牙切齿?”玄臾转身捏纳兰德性下巴,一副想靠近又有所顾忌的假笑。 “……” “如果是,就在心里跟我说,‘风潇滚你妈的蛋’!说完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第109章 命抵命 (一〇九) 作为反派,玄臾犯了一个致命大错——一次性讲太多。 一次性讲太多,听的人就容易找不到重点,找不到重点就容易头昏脑涨,头昏脑涨就起不到威胁震慑的作用。譬如现在纳兰德性头就很晕,几次回放玄臾的话都不能梳理清楚当下状况。 而实际上玄臾的目的是挑拨纳兰德性和风潇的关系来着。 嘴巴刹不住车完全归功于在他身体里作祟的钟秦。因为还没死透,钟秦还保留了些些反抗意识,由此纳兰德性看得出,他生前或可以说善良正直,并且是个话唠。 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作者找不到别的机会揭露真相了,重担只好丢给这位精分患者。 玄臾见纳兰德性懵懵懂懂没有反应,当时就暴躁起来,一把扼住他喉咙推到墙上,右手食指骤然长长的指甲在他眼眶周围打转,几乎要把眼珠子抠出来,咬牙切齿逼迫说:“快点跟我默念,快点告诉自己,你痛恨他排斥他厌恶他!否则我玩儿坏你这副小皮囊哦。” 纳兰德性几乎听到自己喉软骨碎裂的声音,嗓子里一股醒甜,热流上涌。 濒死之前同时感觉到两股力量来解救自己,一左一右分别是阿姒和风潇。一人一手扯着他,另一只手电光火石间都去跟玄臾交战,战到酣处差点把纳兰德性从中撕碎。 其实有点受宠若惊,两边都是。一瞬间成为了被保护的中心,虽然不明所以。有一种好像不是这俩人有过婚约,而是自己分别跟这俩人有过婚约的错觉。 那玄臾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强大,强大到狰狞,身体似乎还随着怒气的增长而逐渐膨大,越来越像个变异的巨人。风潇和阿姒两人按说都不是等闲之辈,但眼下联起手来都应付他不及。当然风潇重伤在身可以体恤。而风潇心知肚明,玄臾实力远逊于此,突然变强大大概是吃了半人半巫的钟秦的缘故。 古来灵巫平等,历史上从来没有灵人吃巫人的先例,当然没有人知道巫人下肚竟然这么大补。又或者正因为是半巫所以才大补?这玄臾,为谋权位不讲原则,真是丧心病狂。 “你说了不伤他。”阿姒边奋战边怒斥玄臾。 “伤他身体而已。”玄臾无所谓说,“奇了怪了,之前在沈宅,不还是你出的主意让妖兽蚕食他身体,逼他灵魂无处退藏吗?不比我现在更残忍?” 纳兰德性心里一寒,原来一开始沈宅里绑架他进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4 幻境的一男一女就是他俩。跟风潇抢夺自己灵魂的人,也就是他俩。玄臾嘛可以理解,阿姒呢?她途中为什么又会摇摆不定倒戈风潇?现在又为什么二次倒戈? “我是说……要剥他灵魂,也给他个痛快。” 玄臾“啧啧”两声,“短短几个月而已,你态度优柔了许多。难道也跟这*凡胎处出感情来了?好啊,想给他痛快你来啊,你来剥他灵魂。这一次我可是借钟秦力量一口气把他灵契血契精契全都毁掉了,你却告诉我又冒出来个什么同心契!” 阿姒不答,风潇却若有所思。同心契,同心契……想起来了,这是一个传说一样的名词。传说当灵契、血契、精契三者统一时,契约双方之间将自动生成第四种也是最高级的一种联系——同心契。同心契是隐形的,只有当前三种纽带全部崩塌时,才会以极其强烈的形式表现出来,全方位锁死契约甲方灵魂。就好比汽车的紧急制动abs防抱死系统。 之所以是个传说,因为没有先例。首先三契都会的灵人少之又少,其次有足够灵力三契共订的更是寥寥无几,再次有能力又有灵力的灵人未必都能接到神农氏召唤,最后同心难得。 但是顾名思义,“同心契”,同心才能存在,不同心就自动瓦解。真是一个温柔的桎梏。 所以说……原来他俩不知不觉间同过心了?鉴于浮冰一族长久以来对情感方面的迟钝,这种有标尺来衡量的感觉真是让人清爽又愉悦,很能欣然接受。就好比人总是相信温度计上的示数而很怀疑自己的体感冷热。 所以玄臾才极力诱导纳兰德性恨他是吗?因为剥不走灵魂。 想入非非间,又是一阵晕眩,生命还在流逝。玄臾一剑挥过来,擦着他脸颊过去。接下来又是一阶段激战。 终于英陈看不下去出手相助,攻其不备分了玄臾的心,这才让风潇捡到机会一个翻身将纳兰德性裹挟入怀,几乎是用从阿姒手里抢夺的动作……然后把他当做肉垫一起摔到地上。此处请考虑风潇的身高体重造成的重力加速度。可以说纳兰德性的额头充分保护了风潇的门牙,两个人的血于是混合成一片。风潇蹙眉看了一眼,伸出舌头虚弱地舔干净一些,发现他伤口很浅并不致命,就没当回事。 “纳兰德性和谱子,”他听到风声立即回头,一肘子挡住已经以迅雷之势制服两女再度冲过来抢人的玄臾,笑说,“不如你选一个。” “哦?谈条件?”玄臾通过让自己体型持续变大来增加双脚与地面摩擦力,以缩短风潇这一记重击本该对他造成的制动距离,心想这死对头还真是个聪明人,到了这时候还在试探,诈他说出兵主大人要的东西,只可惜他被蒙在鼓里的事情太多,猜也猜不中要害,于是挑眉一笑,跟他拉锯扯锯,“你猜的没错,纳兰德性和谱子,的确就是我想要的两样东西。不过你不会以为他们都还你手里吧?” 风潇心说不妙,下意识攥紧纳兰德性手腕。 “听说金星犯月那天,你把谱子交给你国鬼奴大人带回去了是吗?呵,你以为这就保险了吗?你以为就你会找外援吗?我们国家虽然没人灵力暴增,但我早就借钟秦怪力给我父王传递消息。你家鬼奴大人一路回去灵力一路狂掉,鉴于他本身很菜,一出结界就被我国连人带谱子带观光纪念品一起擒获了。不妨告诉你,吃人灵魂可以占据他的记忆轮廓,现在全世界……哦不,全宇宙只剩我一个人会解工尺密码了,只等我回去……哈哈哈哈,你已经输——啊哟呵——堂堂英陈殿下怎么总偷袭我下盘!下流!就不能让我好好讲完话吗?!” 说着就回身不客气地踹出脚,试图将英陈碾死在脚下。而他此刻已经长得几乎要顶破楼层,而这所监狱的楼层足有五米高。 风潇在纳兰德性眼睛上抚了一把,推他说:“跑。闭上眼,朝看得到微光的地方跑,那里就是出口。”托付得仿佛真心,自己却纵身一跃去救英陈。 这时直视风潇的眼睛,纳兰德性才终于理清楚一些头绪——原来自己一直要找的杀身仇人,就是他,说不定杀父仇人,也是他,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和伴随第二次生命的希望和绝望的他、自己感激涕零又几乎深深迷恋的他啊、飞蛾扑火般信赖着依靠着的他、甘愿将自己的*和灵魂都拱手献给的他。 似乎体会到一丝被称为“恨”的情绪,而这种情绪是纳兰德性两辈子都不太擅长的事情,所以起初还只算蛛丝马迹。后来仿佛由于幡然醒悟自己是受到欺骗的,这丝恨就开始一点一点加剧。想来,死而复生后,从始至终,自己的心情几次大起大落,他都看在眼里;也曾追着逐渐“水落石出”的线索盲目寻找真相,咬牙切齿发誓要严惩真凶,结果真凶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居然以刽子手的身份,心安理得过家家似的陪着自己兜兜转转。 也许人家是根本不当回事呢?不是欺骗,只是没必要说、懒得说。好比他发现认错契约主后可以立即杀掉被自己误救活的林安森。 想到他那时掏槍、举槍、扣扳机、收手、看也不看对面血肉横飞的自己一样,非常帅气地转身就走的样子,一连串动作下来估计也就几秒钟,就心寒。之前埋地雷大概也是用灵力完成的,腰也没弯一下。 纳兰德性,真他妈傻。 眼下看到风潇奋不顾身解救那黄衣女人,心里又蒙上另外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总之几种恨加起来,纳兰德性既不愿意听他的话转身逃跑,又很想一走了之把这烂摊子丢给这个该死的家伙和他招来的一群怪人。于是原地愣了几秒钟。直到风潇又一个眼风扫过来,其中包含命令的意味。 他总是让人觉得可靠的,仿佛关键时刻不听他的命令,就等同是无理取闹。纳兰德性不是一个喜欢无理取闹的人,知道自己*凡胎留下无用,于是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发现门不见了,四周一片星云般缥缈的蔚蓝深渊,才想起按照风潇的吩咐闭上眼。眼睑上果然出现了一线微弱光明,箭头一样,指引他出逃。 一闭上眼就想起来风潇好像快死了,现在正透支下辈子的体力呢,也不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再见。是不是有点匆忙?原来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稀里糊涂就报了仇。想起来一个活了六千岁的生命终结在自己手里,也蛮痛快的。 只是为什么心神不宁。 感觉迎面有风来,似乎逃出生天了,脚下却开始踟蹰。结果还没睁开眼,风就被骤然阻断了,身后传来玄臾的怪笑:“小短腿,跑挺慢嘛。” 一股凌厉冷风从耳际擦过,纳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5 兰德性睁开眼的同时,看到面前三厘米远的地方,一名脸色灰败的警察正直挺挺地朝自己倒来,胸口贯穿一柄闪瞎眼的金剑,一看款式就知道是风潇从后面掷标枪掷过来的。 当时说不出什么心情,第一反应是杀生了,第二反应是咋回事,但也来不及细琢磨,因为一个灰脸警察倒下了后面千千万万个灰脸警察扑过来,像美剧里的僵尸那样,没有表情没有思维。 最可怕的是刚刚被“标枪”射中凭空消失的那名警察,居然没过几秒就又原模原样出现在眼前。 不好,原来这些人是被药物控制了,就是钟秦所说的、不久前亲眼在药厂看到过的、可以操控妖兽神智和灵魂的半成品御兽药。这药的效用和副作用,兽都顶不住,何况是人。他们从人,变成了怪物,不死的怪物。 一转头看到玄臾手里果然拿着只遥控器,正狞笑着随手操作。 纳兰德性被围堵得步步后退,大骂玄臾“没有人性”。 “你以为只有这样吗?”玄臾得意地拍拍手,只见前后左右千门万门齐开,像是几面相互对立的镜子里让人头晕目眩的一个套一个的连环门,无数穿制服的“傀儡”从千万门里走出来,动作略显迟缓地先后扑向纳兰德性。这里显然已经不是真实世界。 人们张着血盆大口,口里已经长出了青色的獠牙,纳兰德性不确定自己被吃干抹净要不要花一秒钟。但他更怜悯的是,有多少凡人变成了怪物,有多少家庭失去了儿子丈夫。他们一个一个,看起来都那么年轻。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墙皮开始疯狂脱落,然后是墙砖和钢筋。顷刻之间,血肉横飞,几个已经用手钳住纳兰德性肩膀的警察被砸死在眼前,那画面冲击感之强,带着扑鼻血腥,几乎让他呕吐出来。 “天啦撸,你瞧呢,风潇大开杀戒了!都是你的同胞啊!”玄臾阴阳怪气尖叫。 风潇半跪在几米开外瞥一眼过来,没有说话,再次抬起已经因用力过猛而几近石化的双手,去锤击地面。 “住手!”纳兰德性大喊,心里失望与震惊交杂,“住手,风潇。”与此同时觉得身体开始沉重,神识开始飘浮,灵魂飘飘荡荡好像要离开身体。真是一种恍恍惚惚的奇妙感觉。 玄臾见状大喜,就要过来。一旁身负重伤的阿姒也紧赶几步跟上,似乎想先玄臾一步接近纳兰德性。 “收起你的伪善纳兰德性。”风潇这时才说,“他们死不了。快滚。” ……是啊,他们早就变成了怪物,死不了。一回头,果然遍地横尸一个一个重新站起,锲而不舍朝他进发。 然后他又想,既然知道杀不死,为什么还要徒劳呢?冷静下来才明白,风潇是在用最后一丝力气替他杀出一条血路。尽管路上的障碍会迅速重生,他还是一刻不懈怠地、一遍遍地替他铲除。 心绪一下子又稳定下来,灵魂也就不虚浮了。他不知道这是同心契在稳固与瓦解之间徘徊。 迟疑间又陷入包围,幸亏有阿姒帮他解围,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带他到玄臾身边还是带他逃离现场。而这回风潇已经完全脱力,最后挺身挡住玄臾说:“放他走,你我决一死战。这件事情已经跟他无关了。” “哦?” “你不想想,我能对他订精契,说明已经借他的身体成功恢复了性功能,之所以这么长时间待在他身边就是为了研究恢复的机理,回去好把经验分享给族人,总比传说中的祭祀来得可靠。现在经过试验我已经可以和任何男人女人结合了,解决方法也已经通过灵媒告知我父王,我族诅咒可以不攻自破了,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无论*还是灵魂,你杀他都没任何意义了。” 玄臾半信半疑地挑起一边眉毛。 英陈虽然不太明白局势,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无理由给风潇摇旗呐喊:“是啊,阿不哥哥可厉害了,我们已经圆过房了,回去就生新小王子!你们忌惮我们两族,有种先来动我啊。” 玄臾挑起另一边眉毛。 风潇如果还有力气捂眼睛,一定会狠狠捂一下眼睛。这丫头的智商,有时候真是很捉急。玄臾显然已经神经了,真要受了刺激,什么事做不出来,她还挖坑给自己跳。 纳兰德性不明白自己此刻思维为什么如此敏捷,从以上两人短短几句话里秒分析出以下诸多信息——首先两人睡了,并且有了孩子;其次“圆房”一词代表名正言顺,人家大概是真夫妻;再次自己被当试验品嫖了,亏得自己每次那么专业那么无私那么投入;哦,这就讲得通为什么风潇一直隐瞒四年前杀他的真相待在他身边了,也解释了他后来对帮他实现心愿并不积极的原因;最后,他的利用价值告罄。所以这段微妙的关系,结束了。 为什么他一下子给人希望,一下子又给人失望。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颤颤巍巍。 玄臾点点头,低声笑说:“明白了,你要保他?” 这话没给纳兰德性听到,当然风潇脸上的默认他也没能看到。 “哈,哈!真好笑啊,伟大浮冰王之子,简直像个痴情种……喂你不会是真动心了吧?我要信了哟——” “放纳兰德性和英陈离开,我不自救,就让你看着我死去。” 玄臾似乎有些意外。 “大战在即,想必你也急着回去。阻挠我族解除诅咒的计划已经功亏一篑,你总要做成点什么吧?譬如解决掉政/敌。” 还在试探,每句话里都有陷阱,果然是风潇。试探他这次来有没有达成目标、达成了几个,试探他有没有拿到兵主大人要的东西(如果真的拿到了大概是不非杀风潇不可的,毕竟兵主大人很器重也很疼爱这个小侄子),试探他最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又可以舍弃些什么。 “好。你说的。”最后两人一拍即合,玄臾终于变小体型,恢复钟秦那副弱不禁风的中学生模样,按了按遥控器,□□控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乖乖分开道路,他又远远冲阿姒挥手,示意她带纳兰德性离开。 英陈刚要表示死也不走,一堵墙坍塌下来,把这里阻断成两个世界。 风潇和玄臾,消失在墙的那头。 ****** 风潇在激荡的烟尘里潇洒地平躺下来,以免去摔倒的狼狈。 ☆、第110章 血债偿 (一一〇) 风潇躺平,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舌根的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嘴里只剩了一种类似空虚的苦涩。本来灵关伤口不算大,修补及时或许能留一半灵,保半条命,但经过一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6 番大动作,灵力终于决堤一样泄尽。仅剩的百分之一都不足以支撑眼皮了。 “怎么还不死?”等了几分钟,玄臾蹲下身来戳他脸。 “耐心些。毕竟瘦死的是个骆驼。”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文盲不需要懂。” “喂,你说你叱咤一生,就这么死了,亏不亏?” 风潇笑笑:“人总要认栽嘛。” “也对,你栽在我手里,也算死得光荣。” 风潇又笑笑不说话。他的意思其实是栽在纳兰德性手里。灵关这件事,就好比抢劫的时候递给被害人一把自己出门前磨快的刀子,允许他自/慰。不对,自卫。既然给了,人家真用了也就无可厚非。你说是不是。只能说好一个绅士的强盗。 但是作为强盗居然心生被背叛的感觉,这就是强盗的不对了。 其实风潇不畏死。死到临头心里更加平静,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或许人总是向往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哪怕是所有人都谈说十分可怕的,譬如死亡。虽然玄臾那样嫉妒地说,但其实只有身受诅咒的人自己知道,不死未必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浮冰一族六千年来人口持续凋敝,尤其随着年岁推移,锐减速度几乎呈现抛物线形式。多的是灵人毁灵关自杀,也多的是灵人长命成魔,整个国家阴暗情绪极盛。就连父王近些年来都有些厌世。 风潇之所以能够常年保持五好青年的正常品行,是因为年少时轻狂铸成过大错,种下心结,于是就时刻督促自己要千倍百倍弥补父王与族人,要担起哥哥没来得及担下去的重任,必须让自己变成浮冰一族最后一个倒下的顶梁柱。人嘛,活太久,总要有个念想才能坚持下去。 不过既然死亡降临,他也欣然接受。不像凡人临死前总是遗憾好多事情没能做完,他是觉得一辈子做了好多事情仿佛永远没个完,现在终于可以安心地撒手人寰了,哪怕断在某件事情的中点。往后世界自求多福,没他啥事了。 备注,灵人是没有“孝道”一说的。他此刻对父王感到的不是不能守膝尽孝的亏欠,而是一种离别的惆怅,和六千多年漫长的记忆回甘。 突然感觉关键部位一痛,睁眼一看,玄臾奸笑着握住了他:“伟大浮冰王子殿下,我也来服侍你一回怎样?” 这种时候他就是掰断他命根儿也没办法。 画面到此有点诡异,我们稍后做出解释。 ****** 尘埃落定后看到的竟然是一座完整的监狱外观,好像从没遭过打斗和破坏的样子。明明就是幻境的伪装。纳兰德性和英陈第一时间都有冲回去的意愿,但还没有所动作就被看大门的警察发现,一边冲对讲设备喊“越狱了越狱了”一边持重机枪跑过来。 由此可见这是一座重犯看守所。 这些警察显然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够想象到数十名同事已经变成了吃人的怪物。他们表示惊奇的是怎么劫狱的是两个女人,而且是怎么做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带出钢铁浇筑警备森严的楼门的。犹豫中就没有开枪。于是给了阿姒可乘之机,拎了纳兰德性就翻墙逃走。 英陈被丢在那里不管,随她乱闯乱闹。 也不知道是不擅长飞行还是体力不支,阿姒没有带纳兰德性飞,而是一路疾驰,给路人留下一连串不明黑影。坐过摩托车的人都知道,被风塞满腮帮子是没法说话的,是噎得慌的,所以纳兰德性只能听之任之,一肚子疑问发不出来。 直到路过千峰路新华街口时,阿姒一个急刹车,似乎发现擦肩而过的是个熟人,她又倒回去两步,直接拉住那行色匆匆的女子,说:“你也没走?” 纳兰德性一看,是挺着大肚子的朱莎莎。他因为不知道风潇前段日子送过四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当然也就不明白阿姒这话什么意思。 “姑奶奶?你也没走?”朱莎莎表示惊奇,很快又打量了下两人的狼狈行色,“我那天事先在自己腰上系了拖车绳,施法隐形,一进药厂就绑在树上,才没被风先生的力量卷走。” “难怪我那天看你走路格外笨重,你傻呀,不会拿轻点的尼龙绳?”阿姒真是一副训斥晚辈的姿态,纳兰德性还是头一回亲眼见这对年龄差感人的传说中的“干祖孙”对话,有点听进去了,“你没走,那王建刚应该也在吧?” “不,当时就怕拖累他,我是牵着他的手的。我知道我不走,他也一定会留下,所以让他感觉到我是跟他一起的,让他以为后来放开手也只是被力量冲散了而已。” “为什么不走?临盆在即,不为孩子着想吗?” “我……还没有准备好,思前想后,这里才是我的家。”朱莎莎低声说,有些惆怅地低头,“而且那天,我刚刚接到他的电话,他颠三倒四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总感觉像告别一样。我觉得很不安,我想我还是该当面问问他……” 阿姒沉默了下来。而这一句纳兰德性基本听懂了,大概是被玄臾吞噬的钟秦的灵魂不甘心死去,不甘心遗忘爱人,潜意识驱使身体打了那通电话。电话内容当然是不用揣测的悱恻煽情,阻止了她本来要去的某些地方。 “你们知道他住哪里吗?还跟他有联系吗?” 朱莎莎还不知道打电话的那人早在拿起电话之前就已经死了,残存的只是个念想而已。这样残酷的真相,两个人谁都不忍心告诉她。 这时有一队城管朝这边走来,阿姒赶紧一左一右拎了纳兰德性和朱莎莎继续疾驰。 如果来的是交警她就不会跑了,因为警察里面术业有专攻,交警不会代管刑警的职责。但城管就难说了,城管是全能的。 于是什么话都没来得及问腮帮子就又被风鼓满,纳兰德性一路跟着阿姒来到了一所豪宅,想必是联新千金乔珍的住所。 “你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冲我来的对不对?”纳兰德性看着阿姒东奔西走关锁门窗,打了几个迎风饱嗝问。 “是。”她直言不讳。 “风潇的目的是拿我祭祀,玄臾的目的是破坏风潇,那你呢?” “保护你。你信吗?” 从她的表现来看,还真有点信。“怎么说?”扶墙的手因为连续高压而哆嗦不止,不小心按到一个按钮,客厅里一面实木镂空花纹墙突然缓缓向两边开启,露出镶嵌整面墙壁的黑色屏幕,屏幕随着露出面积的增大而逐渐亮起,伴随房间各个角落十六只隐藏音响的立体环绕声,正在演当地新闻时讯。 “……就这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7 样,王大爷家的母猪被民警小张从树上救了下来,王大爷激动得拉起小张的手……” 而纳兰德性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母猪身上,因为电视屏幕实在太大,他不得不清楚看到画面底下平常根本不会去看的滚动字幕新闻——在逃杀人嫌犯纳兰德性仍在全力追击中,据警方最新消息,有路人表示五分钟前曾在千峰路见过可疑人员向西逃窜。 “插播一条最新消息,”王大爷千恩万谢送走小张后,新闻主播突然正襟危坐,拿着临时稿子说,“十几分钟前在两名神秘女子协助下成功越狱的纳兰德性仍在逃窜,但其中一名女子因为受伤没能逃走,负隅顽抗几分钟后自己晕倒,被警方英勇捕获……” 画面里应景地出现英陈在监狱外面叫骂的场景,但骂的是什么,一句听不懂。纳兰德性突然惊呆了,因为他发现刚才打斗时这几个人讲的都不是中文,但他居然全都听懂了。 “据专业人士分析,从该名女子的身手来看,应该是螳螂拳传人,杂糅了现代格斗,现已被拘捕,调查身份,警方表示就医后会对其进行进一步查问;另一名女子没有出手,所以不能确定身份。” 纳兰德性:“……” 朱莎莎:“……” 阿姒:“……” 导播这时匆匆忙忙入镜,递给主播几页纸,摄像机也跟着慌里慌张晃了几下,看架势就是出了大状况。果然主播更加严肃了,甚至有些激动,毕竟作为一个每天播报东家长西家短的主播通常一辈子都很难遇到这种突发大新闻,就好比被派去现场报道台风的记者,一定要表现得越紧张越好,这几乎是一种行业内约定俗成的荣幸。她满腔愤慨地说——我们这边得到最新消息,纳兰德性越狱事件竟然有了颠覆性的发展。警方在看守所内部发现了一名奄奄一息的风姓男子,他声称是自己带那两名身手了得的神秘女子劫持了嫌犯纳兰德性,目的不明。而几分钟前死者卢俪的验尸报告得出结论,大明星死亡前竟然遭到了丧心病狂的性/侵,体液鉴定与风姓男子吻合,该男子在审问之下也承认是自己在卢俪生日宴会上打伤纳兰德性,行恶之后伪造指纹和血迹嫁祸于他。也就是说,纳兰德性的嫌疑有望洗脱,真相可能另有玄机。” 播报完后主播长长叹息一声,痛心疾首点评了一句“令人发指”。 “好我们会继续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同时警方也表示会大规模展开对纳兰德性的营救搜索。” ☆、第111章 生死劫 (一一一) 新闻继续播报,又是一则重大消息——今儿这主播真是赚着了。两条看似无关的新闻,纳兰德性却一听就深知其中联系——某知名影星匿名举报,大悦总裁林安森在海外置有一处“银龙药业集团”,大量生产违禁药品,销往世界各地牟取暴利,并通过年初收购的xx烟草公司的香烟产品进行传播,就好比火锅店底料滥用罂/粟壳吸引顾客,简直唯利是图。保守估计全国已有数万名无辜受害者在不知情情况下服食毒/品。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随后连线某药理学专家,专家称已从xx香烟里提取出毒性成分进行分析,初步得知该成分理化性质都高度近似已知药物“安非/他明”,但作用更强,且症状特殊——用于小鼠后机体表现正常甚至运动工作能力明显变强,疲乏感下降,神经系统却会短暂性麻痹甚至瘫痪,好像完全丧失自主行为能力一样。具体药效是神经兴奋还是神经抑制尚且不明。不过大家放心,这种药物致死率非常之低,并且目前还没有医院接收类似症状病人,说明药物对人体可能是无效的。但还是希望近半年来使用过“xx香烟”的群众尽管就近检查就医。 最后主播总结一句——据称,日前从影星纳兰德性体内检出的疑似“安非他明”药物有可能就是来自常年食用的“xx香烟”,至于他本人究竟知不知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主动吸/毒和被动吸/毒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这个春天,娱乐圈似乎不太屁—— 话没说完紧急切了广告,新闻结束在一个非整点的时刻上,基本可以划归为播出事故了。纳兰德性猜一定是上头的人发现他们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赶紧叫停。这个主播估计再也不会出现在屏幕上了。 惊天见闻,以至于纳兰德性暂时忘记了彷徨,下意识换别的频道去寻找更多的报道。 电视里检举揭发林安森的那位“知名影星”虽然被打了马赛克,但马赛克特别的稀,跟兑了水一样,同时屡次露出他眼角的疤。岛国毛片的马赛克要能有这么稀大家就要放鞭炮了。于是长眼的人都认出了那是安冬。 该死的,这家伙,还是趟进了浑水。也对,要不是他动用人脉,谁会有意为他一个被众人唾骂的杀人嫌犯洗白。 至于他是怎么及时查出他常抽的那种烟有问题的就不得而知了,也可能根本还没来得及查出,只是危急时刻挽救他名誉的一种手段。无论怎么说,这个一意孤行家伙,这次是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真是叫他怎么受得起。不过纳兰德性也由此得知,自己身体里长期积累的“安非他/明”很有可能不是风潇的阴谋,而是林安森的。不,不是林安森,是玄臾。也可能根本不是“安非他/明”,而是某些更可怕的药物…… 也许自己真的杀了人,也许没有,但很可能那时候是被玄臾操控的…… 不寒而栗。 所以杀人凶手绝不可能是风潇。绝不可能。 “他为什么要替我顶罪?”心里有一瞬间充满微茫的希冀。鉴于风潇一向无比强大,以及两人现在的尴尬处境,他不知道该不该替他担心。 阿姒听了反问:“这么说你认罪了?卢俪真是你奸/杀的?” “不,我……”他还是不能相信,一个人如果被操控了灵魂,能不能做出这样违背底线丧心病狂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他,不用别人动手,他第一个就把自己千刀万剐自裁谢罪。 “发生了什么?”朱莎莎毕竟是媒体人出身,通过这几条新闻和最近听到的风声,已经自己分析出了一个事情轮廓,“所以是什么人陷害你们?林安森吗?目的是什么?” 她直接用了“陷害”这个词,说明她相信他的为人对不对,哪怕丧失神智。心里非常感激。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阿姒答她,“真正的林安森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后来占据他身体屡次为难你们的,是那边世界蚩尤氏沃野国王之子,玄臾。他的终极目的是剥离纳兰德性的灵魂带回那边世界,顺便寻找近些年失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8 去联络的巫彭后人并取得其手里的科研成果,你们学过历史也知道,近百余年来冷兵器彻底被时代取代,新型武器技术突飞猛进,巫彭家族的研究成果更几乎可以说是过去几千年的总和,价值相当之高。当然为虎作伥的林之远等人,出于他们私自的世俗的考虑,对于纳兰德性这个林家遗留的潜藏隐患,也是除之而后快。” “竟然这么错综复杂……”朱莎莎由衷感叹事态竟然比自己最开始出于好奇而开始调查时想象的离奇许多许多,尤其是对自己的身世也有了颠覆性的认识。可以说短短几个月里,她的世界观已经崩塌又重建。 纳兰德性考虑了一会儿,径直朝大门走去。结果当然是被阿姒施法拦下。 “做什么去?” “不知道。” “不知道还要出去?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纳兰德性说,很想破门而出来着,但是想到这女人一定会把他撂倒,那样很难看,就决定还是讲道理好了,“我是整件事情的中心,现在风潇也要死了,安冬也没有我的消息。我总要做些什么。” “譬如自首?换出风潇?”阿姒嗤笑,“拜托,他是你的仇人好吗?反正也要死了,就让他待在里面换你的清白,恩怨两讫,不好吗?喂,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一码事归一码事。不是他就不是他。” “如果是他呢?” “不会。” 阿姒笑了:“实话告诉你吧,玄臾对你下了药没错,在你每天抽的那种烟里,意图操纵你自己脱离风潇的保护走到他身边去。可惜你体质特殊对那种药物免疫,计划不奏效。所以卢俪不是你杀的,那天的神识恍惚只是你自己灵魂片刻浮动的原因。而风潇垂涎卢俪美色很久了,所以趁机打晕你,非礼了卢俪。因为卢俪激烈反抗惹恼了他,所以干脆就杀了。他就是这么恶毒又猥琐的一个人,你还要盲目地爱慕他吗?” “讲不通。” “哪里讲不通?” “风潇也在抽那种烟,如果他真的杀了人,也一定是被玄臾操控的。” “你未免太低估他,也太低估巫彭。灵人对御‘兽’药当然是免疫的。” “还是讲不通。” “哪里讲不通?” “他对别人硬不起来。” “哦?”阿姒挑眉,“人家的王妃都跟来了,你还这么笃定?” “……”是了。恢复正常性功能之前他也许真的只能对他一个人有反应,但他自己不也说了,已经完全恢复了。 “相信我吧,你是没见过他杀人如麻的时候。他连灵人也杀,更别说早有深仇大恨的凡人了,捻死个把,草芥而已。哦,对了,也许卢俪也是他的试验品呢?女性试验品,跟你互补嘛,用完就处理掉了。”阿姒瞅了朱莎莎一眼,仿佛想起什么事情,“哦还有,记不记得死在你家旧宅子里的闻达?莎莎的那个同事。你当风潇为什么杀他?还不是因为他调查你死因。你瞧他杀人多么随意,骗你也多么随意。”说完冷眼看着纳兰德性,似乎在等他身上什么事情发生。 不对不对,还是讲不通。不是不可能,而是直觉告诉他,风潇不至于也不屑于做这么低级的事情。纳兰德性觉得那种神识被抽离的恍惚感再次降临,赶紧阻止自己的心乱如麻:“阿姒你还在试图解除我和他的同心契对不对?劝你放弃吧,我这人脾气倔,你们越是刻意,我还就偏不让你们遂意。我甘愿卖灵魂给风潇是因为毕竟欠他一条命,这是事实,之间矛盾可以当面锣对面鼓解决,要掰也是我俩过后的事情;可我跟你们无恩无怨,你说我凭什么便宜你们,对不对?所以先说眼下吧,我逃不出你手掌心,做不了任何事,那你究竟是想我怎么样呢?就说你,不说玄臾。我知道你跟他不是完全一心的。” 阿姒沉默了下,坐回沙发淡淡说:“好吧,说了你信我。” “说说看。” “我找你很久了。”她首先来了这么一句,“你知道,我上一具凡人皮囊是莎莎的姑奶奶,前几年因为衰老被我抛弃,恰好那时候乔珍跟林安森跳崖殉情,又恰好让我撞见一个灵人趁机附进死者林安森的身体内,那灵人就是玄臾。出于好奇,我跟着他附了乔珍的身体,后来他察觉我的身份,就提出跟我合作。 “我帮他剥你灵魂,他承诺带我回家。 “我猛然发现他要剥的那个灵魂就是我几千年来千方百计延长记忆和生命来苦寻的那个人。我当然答应与他合作。 “后来发现玄臾不很得力,毕竟只是个两百岁的后生,风潇似乎带你回那边世界的决心很坚决,我就倒戈投靠了风潇。 “再后来你也知道了,风潇又变得不得力了,我又投靠了玄臾。” 纳兰德性呆立几秒:“你说你找了我,几千年?” “嗯。”阿姒抬头,“确切的说,不是你,是你的部分。” “哪部分?” “总之你记得,跟风潇走必死无疑,这是已知的;跟玄臾走的下场还不清楚,但想必也是死。我本身没能力带你穿过结界,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两个之一。所以我必须时刻在你身边,护送你回去,因为只有我,是要你活的。还有你莎莎,这一次别再任性,跟我们一起走。” 她这么说,倒很诚恳,也很可信。似乎玄臾剥他灵魂的目的也不是破坏风潇的行动?怎么突然间成了一个被人哄抢的香饽饽。 “我到底有什么特别?” 不等阿姒说话,电视里又插播了一则新闻,这回是娱乐频道,是说涉嫌杀害大明星卢俪的纳兰德性的私人助理风潇已被确认于十分钟前死亡,死亡原因不明。 “医院试图对其进行输血抢救,但病人血型极其特殊,不能匹配,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这下好了。不用急了。没什么可急的了。手不由自主从门把手上滑落,尽管那门把手早被人用灵力封死。 不仅朱莎莎愣了,阿姒也愣了。她突然蹙紧眉头,吃痛似的握紧自己右手,过一会儿摊开来一看,表情明显有些意外,然后自嘲般失笑:“风潇果然就是风潇……” 门铃声响起。 ☆、第112章 野心家 (一一二) “儿子。” “父王……” “为什么选择沉睡?” “我……” “父王还在等你回来。就这么忍心不回来了吗?” “父王,我……害怕犯错。” “害怕犯错,害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79 怕承担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就选择逃避是吗?” “是……” “那,为什么不简简单单完成任务,顺顺利利回家呢?” “我不忍心。” “对于什么?” “对于那个凡人。”他在梦里终于可以坦诚地说,“这些天来,我看着他默默求生,看着他细微悲喜,看着他希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觉得自己可怜,我却越来越觉得他可怜。我希望他好好的,远离我们给他带来的命运。” “你怜悯他。” “他是无辜的。我们身负诅咒的人都知道‘神魂俱灭’是一种怎样可怖的结局,我认为不该拿无辜之人的灵魂来赌你我或许可能获得的救赎,不同于战场上的生死,这样不公平。” “所以你既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又自作主张决定承担后果,干脆拿性命抵过是吗?”父王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叹息:“傻小子,就算这样,你也好歹回家来呀。没完成就没完成,有谁会责怪你呢?” 风潇不吭声,父王又说:“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自责是吗?父王不是说了当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这一纪一元来为它丧失天真丧失烂漫,无休无止地给自己背负越来越沉重的负担,每时每刻都逼迫自己站在族人最先列英勇承担所有风雨,谨慎周全一丁点错误都不容许自己犯,这样虽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父王不喜欢,父王看着心疼。父王更喜欢儿时纯真无邪不知天高地厚的你,敢趾高气昂怒骂天地不仁的你。脱下心里的枷锁,孩子,做你想做的认为正确的事,你是我伟大浮冰王之子,就算真犯了天大的错,捅了一千个一万个篓子,还有父王给你担着,谁敢说三道四?” “……父王你太任性了。你知道凡人世界有个典故,叫‘我爸是李天一’。” “谁让你不任性呢,只好父王替你任性。” 这梦本来就没画面,只有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的平静对话,也不知道延续了多久,最后终于开始模糊褪色,似乎行将结束。 “别睡,等着……好吧你累了就先睡会儿,父王想办法。” ****** 乔珍家豪宅忒大,以至于她按了院门开关后足有三分钟,都没听到动静。大门影像里出现的是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纳兰德性才想起来问,“风潇对你做了什么?” 电视里说风潇死了,但他不相信,他开始疯狂渴望风潇的消息,哪怕蛛丝马迹,来证明他存在的痕迹。 阿姒若有所思,把朱莎莎支去茶水间倒水,等人一进去就按下遥控按钮将她锁在里面,才把掌心展示给纳兰德性看,那里扎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青针,青针周围是一圈暗红色的圆形符印,闪烁几下后同时消失不见:“他怕我动你,曾用蛊术封锁我巫力,以致我后来做什么都只能用蛮力。刚才打斗之际他握了握我的手,当时不知用意,现在看来原是赠我解蛊之药。除此之外,还附赠我……” 此时门未响动,两个人影已经闪至眼前——玄臾横抱着被牢牢捆缚的英陈,笑盈盈将她放在沙发上,动作十分温柔。起身之前还状似轻薄地抚了抚她脸颊。英陈被堵着嘴,只能用眼神示威。 “想来想去,风潇那么狡猾,建议一定有诈。我他妈才不上当,还请英陈殿下做个见证,他是自己死在狱中的,与我无关。不仅如此,我还帮英陈殿下从困境脱身,并会好好护送回家,向女圣陛下立个大功,想必再次求婚就不在话下……”玄臾款款笑说,随后来到纳兰德性面前,招呼阿姒道,“过来啊。风潇死了,同心契不攻自破。来,助我一臂之力强抽他灵魂。” 阿姒站在原地不动,有些迟疑。 “怎么?他死了,你伤心啊?不是你告诉我的嘛,说他是你宿仇。” “玄臾,”纳兰德性上前一步说,“放过那些无辜的人。我跟你走。” 北野武有部作品叫《向死而生》。他一向认为“向死而生”是个美丽的词。譬如现在,这么多人争抢他的灵魂,他倒好奇起来了,不妨死一回看看。如果能顺便换个世界和平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尽管没有人会为他唱颂歌。 “无辜的人?你说谁?” “你在烟草里加入的是逼迫钟秦研制的半成品的御兽药对不对?你的目的只是控制我,何必牵连几万无辜群众。我愿意拿我灵魂换他们自由,你说怎么样。” “我说,好啊。”玄臾笑着走近,一掌劈向纳兰德性面门,“早这样,不就简单了吗……呃嗯,怎、怎么回事?”他的手被一股莫名的力气弹开,难以置信地回头看阿姒。 然而头回了没有一半,脚底一空就坠了下去。纳兰德性被狠狠捞了一把,重心不稳险些跟着跌下去,幸好被阿姒从后面拉住裤腰。地砖迅速合拢,而重物坠地的声音又过了一秒钟才传来。 这别墅底下竟然藏有深达十米(h=gt2)的地牢,可见以前“联新千金豢养性、奴”的传闻估计不假。 而更让纳兰德性震惊的是阿姒刚才用来启动机关的按钮竟然是书架三层的典藏版《舒克贝塔》,他刚才还想借阅来着,还好觉得不合时宜,忍住了。 “走。”阿姒打开茶水间的门放朱莎莎出来,拽了她和纳兰德性就跑。跑到门口想起沙发里还有个英陈,折回来给她松绑,一起带走。 “去哪?”纳兰德性问。 “风潇的确是个狡猾的人,也是个念旧的人。我跟他虽然有仇,但总有个远近亲疏。他才不是个甘愿把自己失之交臂的猎物拱手让给敌人的人。死也死得这么滴水不漏,风潇果然就是风潇。”见纳兰德性一脸不明白,阿姒又看了看手心,苦笑说,“他把闯结界的方法传授给我了,临死生效。也就是说,他把你的生死,全部托付给我了。” 原来这就是风潇连同巫力一起附赠给阿姒的东西。 原来他并不是用自己的死向玄臾换取纳兰德性的自由?而是想拖住玄臾,为阿姒争取转圜之机吗?他们三个人互相不确定彼此夺纳兰德性灵魂的目的,所以他将死仍在权衡,权衡纳兰德性的灵魂,是交给玄臾比较好,还是交给阿姒比较好,是么?自己生前得不到的东西,死后就退一步做个人情送给故人吗?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城府极深、走得让人琢磨不透,叫人不知该感动还是憎恶。风潇果然就是风潇。 从没有一个人,让纳兰德性在心里害怕唾骂到这种程度。希望与失望,不断不断地交杂碰撞。该死的风潇,让他天翻地覆,让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0 他心乱如麻。 阿姒后面的话,他基本没听进去,好像是说,“我们要找个空旷的场地……打开结界通道……四个人……耗灵力……那边……一场恶战……” “刚刚那人是谁?”朱莎莎几次踟蹰回望,终于忍不住问。 “玄臾。”阿姒答。 “可是声音好像……” 好像钟秦,她一定要说。阿姒不答,一脚踹穿大门。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百十名凡人,其中有她家的保安,也有附近的邻居,还有很多没见过的生面孔,正风风火火赶来。 几个人一看,立即觉察不对——这些人都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动作也很僵硬迟缓,跟早前傀儡化了的狱警如出一辙。 阿姒大喝一声“不好!”就要关门。然而门上一秒已经被她踢烂了,根本挡不住“傀儡”们的来势汹汹。他们伸手来撕扯,他们张开血盆大口…… “拜托了殿下。”阿姒看英陈一眼,两人达成共识,将纳兰德性和朱莎莎护在身后,一边倒退一边联手抵御“傀儡”们的进攻。 一退再退,很快退到了刚才所在的客厅,两个人徒手应付千百人已经显得吃力,于是各自凝气,发动灵术与巫术。一招下去,几乎扫平整个房子。然而“傀儡”们重生的速度之快是超出想象的,不过眨眼工夫,四个人又被团团包围。 “不行,这样下去会被耗死。”阿姒腾出右手,神到身后弹开,手心里的红印又开始放出血色的光芒,“你们把手放上来,我们强行闯结——唔……”话没说完骤然一痛,她回头看,右手被一个齐腰高的娃娃一口咬住。那娃娃年龄虽小,却好像长了钢牙的机器一样,头一仰,就把她手掌上的肉撕掉了一大块。紧接着吐掉,又要来咬。 幸亏纳兰德性随手抄起一根擀面杖塞到娃娃嘴里,阿姒手心的红印才没被咬烂。 纳兰德性心想客厅怎么还放着擀面杖?过年阖家团圆包饺子然后忘收了吗?结果定睛一看,哪儿是擀面杖,居然是一个人断掉的小胳膊。 纷乱中想去看看那人断掉的胳膊还能不能再长出来,但放眼望去全是残肢断体,触目惊心。 心里在呼喊“停下”,可是他知道就算出于自保,阿姒和英陈也不会听他的话停下。脑袋里很乱,好像看着血肉横飞无能为力,自己就变成了杀人的刽子手。尽管这些人可能并不会死。可是万一有一两个不能够复活、或者复活后不能够恢复肢体健全,怎么办? 身后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刚听出音色后颈就一凉被人握住,根本来不及躲避。 “哼哼,小小地牢,还想困住我?”玄臾的声音,在耳边放肆张狂。阿姒等人闻声回头,见玄臾已经冲破足有三米厚的钢筋水泥地板冒出头来,还制住了纳兰德性,大为震惊。一震惊就忘了打斗,很快被“傀儡”们一拥而上拉扯住手脚,好像拷上了锁链一样,再反抗已经处于劣势。 “真没想到啊阿姒,我视你为盟友,你却一再阴我。不想搭我的顺风车回家了吗?” “玄臾,我随你处置,你放过所有人。”纳兰德性决定英勇就义。他觉得自己这一刻的表现帅气极了,应该被录下来放给后人瞻仰悼念,或者未来中小学历史课上会学到曾有一个人类英雄舍己救人。 然而这只是他高度紧张下的胡思乱想而已。没有人会认得他这无名小卒。 “怎么放?” “解药。” “没有。” “没……有?” “是啊,没有。你不也知道吗,这药是我从半篇曲谱里一点一点半推半算出来的半成品,会出现什么样的药效都是不可预料的,哪还有什么解药。第一批药出来时仅仅可以麻痹兽类神智几秒,用在赛马场那批土蝼身上,还很弱,你也是见识过的。第二批我叫人改用了一个同位素,功效延长了。后来几批又陆续试了几种手性分子,不仅麻痹作用更大,而且阴差阳错竟然研究出了‘肉身不死’的效用,我想,巫彭原稿里的方程式都未必有这么大的威力吧。真是,我也不想这么厉害,谁让你迟迟不给我完整谱子。” “你……到底给多少人吃了药?” “很多啊。实话告诉你,我可不只在烟草里放了药哦,面粉啦盐巴啦色拉油啦二锅头啦什么的大众食材,也是我传播御兽药的途径哦,只要我能触及的领域。所以感染人群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老弱妇孺什么的都雨露均沾啦。你瞧——”说着弹指一挥,四面八方空气里瞬间出现许多幅投影画面,并能随着他的调动逐一平移到纳兰德性面前。第一幅画面里展现的是之前看守纳兰德性的狱警们在正经八百地配合刑警调查工作,其中不乏打斗中死了好几次的几名;后面几幅里分别是矜矜业业工作的快递小哥、矜矜业业工作的超市收银员、矜矜业业泡妹的富二代、兢兢业业叫/床的理疗女郎……他们言行举止看起来全部正常,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印堂上浮动着一层黑色的雾气,隐约是个悬浮的纹章样图案。 “你疯了?你不就是为了控制我?” “想多了你。他们日后,都是我的‘不死军团’呢。等到征服那边世界,我沃野一族的铁蹄,终将踏遍这个世界。” “你……”纳兰德性不寒而栗,“你的试验从妖兽开始,最终却不是为了统治你们世界的妖兽,而是我们世界的全部……人类?!!” “,妖兽我也要统治,人类我也要统治。怎么样?”玄臾不屑道,“放心啦,除了对付你们,我目前还用不着他们做什么,所以他们可以继续过他们平凡的生活,你瞧影像里一个一个是不是生龙活虎?等到我有朝一日再来,再召唤他们为我作战。”又笑一笑,“再说平白获得无尽的生命,你说他们是不是该对我感恩戴德?” “你果然野心很大。”阿姒说。 “没有野心怎么当领袖?”冷笑,“凭什么他浮冰一族不思进取光凭着灵力就压我们千秋万代?凭什么你们凡人因为生来弱小就可以独占世间最丰富最新鲜的生存资源?我们沃野一族勤勤恳恳生活,韬光养晦一纪一元,崛起就在今时今日!” “钟秦。”人群里突然传来淡淡的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可言说的凄凉悲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玄臾愣了。他开始有些恍然,然后急切地在人头中间寻找什么。 “别过去,他不是钟秦。”阿姒挣脱“傀儡”拉住要往前去的朱莎莎,使劲摇头劝阻,“莎莎,他是魔化的玄臾,别过去,危险。”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1 “可他的声音他的样子……” “不是的,钟秦……已经死了,被玄臾吃掉并占据了身体。” 朱莎莎应该是震颤了一下,然后好半天说不出话。她又看向玄臾,然后疯狂摇头,似乎急于否认,又说不出否认的理由,就跟自己较劲。然后肚子开始隐隐作痛,突然恶心想吐,脸色都变得苍白。 “莎莎……你……在哪里?”隔了一会儿,玄臾轻声问。不,应该是钟秦,钟秦轻声问。 “……我在这里。”朱莎莎不顾阿姒的阻拦,着了魔一样,径直朝玄臾走去。 “莎莎不要——”纳兰德性和阿姒异口同声。似乎有所感应,更多的“傀儡”去纠缠住阿姒。 玄臾茫然地游移目光,却在与朱莎莎四目相接的瞬间表情僵住,似乎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突然不知所措。 朱莎莎眼里迅速凝起泪意,他看见,一瞬间想要去拭,却在伸手的瞬间迟疑;又想张口解释,却抿了下唇就草草结束;又看到她高耸的肚子,面露欣喜和惆怅。终于他想起来自己是玄臾而不是钟秦,挥手想要扇开她。 朱莎莎并不闪躲,硬生生受下他一巴掌。好在他最后一刻猛地收住力气,只打得她摔倒在地。这样一波折,玄臾不自觉放开了手,把纳兰德性丢到“傀儡”堆里,心有戚戚地后退。 “你看着我。”朱莎莎一把拉住他,力气大得几乎让他摔倒,“你记得我对不对?你还是你,对不对?”一滴泪落。 “莎莎,莎莎,快,快走,我……”他声音和表情分裂得几乎要崩溃,明显这次钟秦被唤醒得彻底,“我……我苟延残喘,只想着再见你一面。可我不想你涉险,还有我们的……我们的孩子……” “可是,你瞧你都做了些什么?”朱莎莎冷声质问,“我认识的钟秦,是一个好人。” “我……” “我知道你的身世带来许多辛苦,但即便这样,钟秦他是一个好人,他从不怨恨任何人,更不伤害任何人。拜托你,醒醒,拜托你,收手,好吗?” “莎莎,我……我怕……” “怕什么?” “怕一个人……怕失去你。”钟秦小心翼翼捧住她脸颊,两个人分别在彼此的手心里落了一滴泪,“我不想你有事,所以答应了那家伙帮他研制可怕的药,所以离开了你,我的手早已沾满鲜血,我早就不是什么好人了。但我不想你有事……如果,一万个人和你,我选择你……世界和你,我选择你……可是,为什么我怎么样妥协,都回不去你身边了呢……”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把手里的东西给我,我答应你,这一回生生死死,我都不让你一个人,好吗?” “好……”钟秦乖乖将右手里紧攥的东西交出来,纳兰德性眼尖看到那是跟“御兽药”配套使用的信号发射器,也就是玄臾操控灵魂的关键所在,猛然想起自己曾在药厂光凭意念就控制了几只妖兽,甚至收服了一只肥遗。大骂自己废物,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晚才想起,赶紧催动意念尝试控制在场“傀儡”们的行为。 一试无效,再试无效,就在绝望放弃,准备另想办法的时候,无意中甩了一把汗,汗水里混杂着刚才玄臾在他颈项间抓出的血,有几滴淋到附近两个保安身上,他们进攻的动作就突然停滞了一秒,然后表情有些虔诚地看向纳兰德性。 纳兰德性一看有戏,赶紧又抓了一把脖子上的伤口,一边往他们身上挥一边在心里默念——对付玄臾,对付玄臾,对付玄臾。 果然奏效。附近几个“傀儡”开始倒戈,转回头去穿过人群去找玄臾。 玄臾敏感,风向稍有不对,立马就察觉出来,一把夺回刚刚放到朱莎莎手里的信号发射器,眼神也瞬间恢复阴狠精明。 “不要!”朱莎莎朝纳兰德性喊,“先不要,我觉得,我也许能唤醒他……” 纳兰德性迟疑了下,心里默念“停下”。那几个果然站住不动了。 “胡闹!他只剩了记忆残念而已,哪还有命!”阿姒打斗中大喊。 “我想试试……呃嗯——”话没说完,被玄臾翻过身去,一口咬断喉咙。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刚满怀希望地说想试试,下一刻就已经在心爱的人怀里断了气,甚至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比《动物世界》里被猎豹咬断脖子的羚羊还要快,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无比讽刺。 她最后一个眼神有多悲凉,纳兰德性不得已知道,因为那一眼是钉在钟秦身上的。她一意孤行以为是的钟秦。 “姓钟的小子真他妈婆妈。你说不会让他一个人?那就到我身体里跟他团聚好了。正好你肚子里的小杂种也蕴藏着无尽无尽的生命力,能够补充我不断被人偷走的灵力。阿姒啊,你们打着,我大快朵颐先——”说着就伸手去刨朱莎莎的肚子。 ☆、第113章 裹尸还 (一一三) 由于离得太近,血溅到纳兰德性脸上时,还是热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短暂还是多漫长,纳兰德性失声喊了一下。 他一向以为堂堂男子汉是不会一惊一乍的。但那是因为他没有见过世面。 喊完以后,他浑身颤抖,恶狠狠说:“玄臾,我要你偿命!” 许多许多条命——莎莎的,钟秦的,画家的,风潇的,还有自己的。这么多条命,总该找个人来偿,其中可疑的可恨的都已经不在了,不如就他总得来偿吧。 玄臾似乎觉得他在信口雌黄,还不以为然地笑,结果电光火石间,一屋子的“傀儡”都好像被天外神力集体操控了一样,齐齐将矛头调转向他。 玄臾这才大惊失色,狂按手里的信号发射器。然而发射器好像尿了电的遥控器一样,任他按到稀烂,完全失效。 千军万马,气吞山河。纳兰德性面沉如水行走在哄乱的“傀儡”们自动让出的一条通道里,俨然一副领袖姿态。 两个女子一时间也都看得目瞪口呆。如果纳兰德性这时回头看,会看得阿姒眼里的泫然欲泣和肃然起敬,那是一种不会出现在素昧平生的人身上的感动。 玄臾起身预备应战,结果起得太猛连连向后趔趄,还没站稳脚根,千万“傀儡”已经拉扯住他的手脚,英陈回神后也见缝插针飞身过去,牢牢抱住他脑袋,同时用瞬强灵力罩死他的灵力念力,让他不得已反击。纳兰德性一声令下,大家集体发力,猛烈撕扯。 直接五马分尸。 …… 血肉横飞里,纳兰德性好像耗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轰然倒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2 地。 心里是解脱的,因为罪魁已死。却又怀疑一切事情,到底算不算结束。如果真是结束了,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依旧纷乱如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凭意念操控服药的“傀儡”,却恨自己想起来得太晚。如果早一点,早一点点,是不是莎莎就不用枉死? 或许再早一点,今早越狱的时候就想起来,风潇也就不必死了。 也许正因为这一回面对的是百十人类,他从头到尾视他们为与自己无异的同胞,所以完全没有将他们与药厂里那些可以受自己意念支配的兽类联想到一起。 朱莎莎的死,他心里认为,应该被写作“牺牲”。一人死换来他人生,就是“牺牲”。同理可证,钟秦也是,风潇也是。 听到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个女人围过来,探他的鼻息。 “怎么样?”英陈问。 “没事。”阿姒答。 “玄臾死了?” “寄体毁了而已。他是灵人,没那么容易死。但沃野一族灵力低微,不足以支撑他们在异世界以原型出现,所以才先后附了林安森、钟秦两个人的身体。现在没了寄体,身后又有冥界追杀,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新的合适的寄体,应该就回家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 “女圣陛下说了,凡是同战之交,都值得生死相托。我们虽然刚认识不久,但已经是同战之交了。你看起来比较大,我听你的。” 阿姒笑了一笑,对她的三观不置可否。 早就听说过,男女分治后,雾岛王国从没参与过战争,但血脉里一直延续了崇尚战争的基因。因此“战争”在她们心里更加神圣,像神话一样。 “莎莎已经没救了,你去拿菜刀来,我们把孩子刨出来看看有没有气,有气就一起带回那边世界。” 纳兰德性心里忍不住大喊,喂喂,不用这么残暴吧你这女人,好歹送医院刨啊…… “好。”英陈起身跑了两步,“但是……菜刀是什么?”雾岛一族烹饪从来不需要厨具,灵力就够了。 “一个带把的……” “咦,‘带把的’在人类语言里不是粗鄙词汇吗?” “……一个带木头把的厚铁片,一头薄一头厚,能砍人的东西。” “哦知道了。”又跑两步,“但是你说的菜刀在哪里?” “厨房。” “厨房是哪里?” “不劳您大驾了,我亲自去取。”说完不到两秒钟,一阵风去了又来,阿姒似乎已经拎着菜刀归位。接下来的声音纳兰德性昏沉里也不忍卒听,偏偏它却格外的清晰,是刀刃迅速划破皮肉的真实声音,一下又一下。 很久之后,一声叹息:“没气了。” “那阿不哥哥怎么办?我们去哪里救他?”英陈又问。 阿姒顿了一顿:“他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 “知道。但我想他一定是诈死。你也说了,灵人没那么容易死,何况是身受诅咒的浮冰一族。” “你也知道他狡猾。”阿姒哼笑,“可他这回,伤的是灵关。” “灵关……我都不知道他的灵关在哪里,谁又会知道呢?” “他知道。” 虽然看不见,但纳兰德性隐约明白阿姒讲“他”时指的是自己。那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听英陈愤愤:“他?区区一个凡人,不就是阿不哥哥的临时契约主人嘛,他凭什么知道?” “凭什么……凭风潇乐意告诉他。” “我不信。就算告诉过,也一定是骗他的。我不信。我这就去找阿不哥哥,活着要找到,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也不能让他客死他乡。英雄战死沙场,当马革裹尸还。” 阿姒顿了顿,说:“也好,xx医院太平间,你去吧,去得早也许还没卖给研究院。我在这里等你,我们就带他尸首一起回去。” 英陈悄无声息去了。 接下来的安静有点漫长,纳兰德性终于睡着了。懵懂间一直在等娃娃的啼哭声。等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哦对,阿姒说孩子已经没气了。 哎,作孽啊。 突然耳边一个刻板深沉的男声响起:“你是否想要救他?” “想。”他毫不犹豫回答。在心里。 “想要救谁?” “如果可以,所有人。” “贪心不足!如果只能救一个,今天死去的人里面,你最想救谁?” “……” “别勉强自己博爱众生,我听得到你心里的声音,尽管那是你不愿意承认的私心。你说了两个人——孩子,和风潇,对不对?” 好吧,他果然听到了。对于孩子是于心不忍,对于风潇,可能真的是私心。 “巧得很,刚好有一个办法,可以同时救他们两个,但要你付出些东西,你愿不愿意?” “愿意……你的意思是,这办法原本就只适用于孩子和风潇是吗?” “是。” “那为什么还要我做出抉择?” “我掌握主动权,为什么不可以试探你的心意?” “……”好吧,不管救谁,总算有所挽回,“你说。” “好,听我说的做。孩子是巫、人结合的异类,体内蕴藏着巨大的灵力乱流,现在之所以失去生命体征,是因为被外力封住了灵魂生长机制,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灵魂来激发生命力;而风潇死亡是因为灵力流失,但因为冥界不在册,他灵魂至今还徘徊在身体附近没有走远,他需要一个人赠与部分灵力供他恢复*生命。所以你要用你的力量,将两个人的灵魂捆系在一起,让他们共享灵力源。就好比你们世界的‘百度云’‘苹果云’‘种子云’之类的概念,设置一个‘灵力云’,用户有且只能有他们两个。” “我的力量?我的什么力量?” “以你的任何一个器官为媒介。” 纳兰德性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心脏。剜心救夫,故事里都是这么煽情的。但想了想“器官”的范畴很大嘛,就问:“牙齿可以吗?” “牙齿是器官吗?” “生物书上说……” “心肝脾肺肾,选一个吧。”那个声音逐渐消失,“时间不等人,尽快。” “喂,你是上帝吗?” 远处传来缥缈回音:“我不是上帝,我是天庭的搬运公公公公——” 哦,天庭也有太监啊。 终于安静了,继续睡吧。刚陷入昏沉就想起好像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3 有事没办,猛地惊醒过来,这回是彻底醒了,把坐在一旁观察他的阿姒也吓了一跳。 遍地“横尸”,一个粉嘟嘟的小东西躺在其中格外扎眼。 “这是……都死了吗?” 阿姒摇头:“你忘了?吃了那种药,他们都死不了。现在目标解除,但他们还受你控制,在你没有下达下一步命令之前,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为什么我可以?” “鬼知道。” “可是……之前在药厂里,药效很短暂的,十几秒而已。为什么这些人还不醒?” “你也看到玄臾的厉害了,他研制的每一批药,当然都是有大突破了。也许这一批药效格外持久。” 纳兰德性心里紧了紧。药效久不怕,怕的是永久。他看到掉落在墙角的信号发射器,那是火药引子,不能留。起身过去拾起来,拿刚才阿姒用以剖朱莎莎腹的菜刀将它剁得稀烂,又扔进鱼缸里。 这玩意的制作方法不知道有没有流传入世,但愿玄臾谨慎。如果没有流传出去,那只要毁了眼前这个,等到药效过去后,就再没有人能够控制这些“中毒”之人。但愿以后,他们能和常人无异。 也不知道“不死”的功效能不能随其他药效一起渐渐消失,又会不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就算不消失,“不死”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纳兰德性走去将地上那团粉色的小肉球抱起。眼缝狭长,血色的软睫,指甲盖儿大小的鼻子,粉嘟嘟的小嘴儿,煞是好看。但仔细一看,他只有脸蛋和肚子是粉嫩嫩的肉,从头皮到后背到四肢,全部都覆有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色鳞片,不,不是白色,更接近透明,只有在特定的光线入射角下,才会折射出熠熠的五彩流光,好看得像一件精心打造的工艺品,摸起来手感也很柔软。再看他小手小脚,也更像是狼崽子的利爪,指甲小小尖尖的,蜷在一起。之前b超里还有犄角和尾巴来着,现在尾巴骨还有个小尖,犄角是完全看不出来了,连胎毛也没有一根。 想起他爹钟秦就长得很怪异却很极端好看来着,尤其是那异色的双瞳。 所以说巫、人结合生出来的小怪物到底是根据什么规律来变异的呢?模仿大自然随便变吗? “救不活了。”阿姒说。 “救得活。”纳兰德性说,“那谁是去了哪家医院太平间?拜托你载我飞一段,我们去追她会和。” ☆、第114章 临别前 (一一四) 简单将朱莎莎和钟秦合寝葬在后院,两个人不约而同默了会儿哀,才飞到医院门口。 飞行途中阿姒突然说起:“我们来聊聊风潇其人吧,一人一句话,评价你所认识的他。” “我没什么好说。”纳兰德性说,“我似乎并不算认识他。” “好,也算一句。”阿姒笑,“那我来说说吧。他曾经征战无数,不免杀戮与救赎,不免磊落与阴险,平生毁誉参半,算不得好人也算不得坏人。但千百年来,他在那个世界最著名的事迹,却不是任何一场战役,也不是什么政见,你知道是什么?” “什么?” “他的爱情。” “他爱过人?” “一个,就一个。平生成于爱情,毁于爱情,甚至连累了整个世界。”阿姒说,“他很爱那个人,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出现。”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纳兰德性佯装无所谓,“风潇说得对,你专业拆散一百年。” 阿姒哼笑不语。 医院后门。 “阿姒拜托你先去太平间,我上楼一下。可能时间比较长,你们等等。” “别试了,这孩子不是凡人,我都救不活,医院就更没办法了。” “不是的,孩子你拿走。”纳兰德性这才想起来把小肉球交到她怀里,自己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我去做个手术去。” “什么手术?你得病了?” “啊不用不用紧张,一个小小的切除术而已,早就该做了,一直拖到了今年。” “所以说包/皮还是尽早切除的好。感觉不舒服了是不是?” “……”这女人倒是什么都懂啊,纳兰德性感觉自己发际线冒出了整整齐齐一排汗,“是阑尾切除术。” “这么急吗?非得要现在做?” “对,非得要现在做。” “等离开这个世界,你这副皮囊就没用了,还做什么手术。该不会是害怕想逃吧?” “嘿,逃的话我就不姓纳兰!” “你本姓‘林’。”阿姒抬杠,“或者随你大爷爷姓‘沈’也可以。” 这阿姒,不跟风潇作对的时候,似乎还有那么点……可爱。虽然这个词用在这个悲伤的时刻并不恰如其分。 “说吧,到底去做什么?” “好了,老实跟你说,的确是去切阑尾。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有两个人等着我的阑尾去救。” “谁?” “刚才昏迷的时候,有个声音跟我说,用我的阑尾可以在风潇和孩子之间建立一个‘灵力云’,让他们俩共享生命所需灵力源,这样谁都能活。” “什么声音?你看到长相了吗?原话怎么说?” “没有长相,只有声音。” 阿姒皱眉沉吟:“奇了怪了,世间会用‘妙音心传’的,除了我还有别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阿姒,抛开一切不说,我就问你,对于风潇这个家伙,假如有两种可能,你希望他活着还是死掉?”纳兰德性这话问得很诚恳,语调里似乎也带着几分质问自己的意味,“这是件蛮长久的事情,你要好好想想。” “那你呢?”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异口同声说:“活着。” “愿他祸害遗千年。”阿姒说,“可你自己掂量清楚,他值得你拿一颗阑尾去换吗?” “不值得。”纳兰德性认真摇头,“不过一颗坏掉的阑尾就差不多了。” 阿姒楞了楞,了然一笑。然后分别坐电梯一个下行,一个上行。 没想到主任医师的档期已经排到下个月了。好在纳兰德性长了一张最近很火的脸,刚一在科室门口冒头,就被紧张又激动的小护士报了警。 报警就报警吧,反正他现在已经洗脱嫌疑了,就是警察来了也必须让他看完病就完医。奈何大夫是个拿不定主意的,还偏要等警察来了指示。他只好抱着肚子满地打滚,这才被抬上手术台。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4 特别要求大夫实施全麻,因为从小就怕疼。反正以后也不活了,无所谓后遗症。打过麻药后,眼睛一闭一睁已经是在病房了。 迷茫中放眼望去,病床果然被制服的蓝色包围,窗外还有错落的闪光灯,大概记者们也已得到消息。一名年轻的警察叔叔手里拿着纸笔,凑在脸前非得要他做笔录协作调查,他却只关心自己的阑尾去了哪里。手术前嘱咐过大夫的,让把割下来的阑尾冷冻保存,他还要的。 现在想想应该让大夫干脆别切断阑尾和盲肠的连接,直接掏出来缝合伤口,挂在那里就好了,一会儿也好用。常听说医院有抱错孩子的事情,抱错孩子没什么要紧,这要是搞错了他的阑尾就了不得了,那他还不得再割个器官。 想着着急,应付了叔叔两句,就匆忙下地。有女警拦他,他脱口而出“尿急”。结果循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看,人病床底下有导尿装置。 “没见过刚做完手术就急着下地的。你躺回去跟我们说说,你那风姓助理具体是什么什么来历?为什么我们查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档案?案发之前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你知不知道他有犯罪倾向或者犯罪前科?我们严重怀疑他是某市警方追捕十年的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惯犯,逃逸后改头换面潜伏到你身边……” “人都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纳兰德性急火攻心,于是出言不逊。女警一听这话却急眼了,扣紧他手臂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暗指我们冤死了他吗?他自己都已经招供了!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情?我告诉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最好一五一十都跟我们说清楚,任何公民都有配合调查的义务——” “小玲儿,注意态度!”一名显然是她师傅的中年警察斥止。 “师傅你不是说对待顽固分子要……” “是,我是说过刑讯要刚柔并济恩威并施、充分发挥你女性的优势,但你看现在场合对吗?” 另一名年轻警察说:“师傅,玲儿这是替偶像打抱不平呢,谁让这家伙老是针对人家贺影帝。” 这话可真是局外人才说得出来,可见那贺兰欢最近又不知道怎么在网络上跟粉丝哭诉来着。 纳兰德性深感形势再这样发展下去会变成严肃活泼的国产刑侦剧《重案六组》,而他并无兴趣,就仍以尿急为由往外走。中年警察不让拦,命令小警察跟着去,等在洗手间门口。 刚一进洗手间大门,迎面撞上个匆忙拉裤链的人,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薛小西。 薛小西跟见了亲人似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拉住他的手激动得磕巴了半天。 “你们也听说消息了?家里……还剩谁在?”纳兰德性只当他是来接自己回家的,就问。 “出大事了纳兰,安冬也被抓了。” “……怎么回事?” “就两个小时以前,突然有人送了张法院传票来,说起诉他偷税漏税。眼下张开全正在调查事情来龙去脉,就叫我来了。” 这件事果然又被翻出来了,一定是林之远或者贺兰欢。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难道是因为几个小时以前乔珍家电视里说的那个关于“林家秘密药厂生产违禁药品”的匿名举报?有人被动了利益,决定不忍了。就知道这冲动的家伙会惹祸上身。 可是,还不是为了救他。 由于身后有眼睛盯着,他们也不好在这里久聊,纳兰德性让薛小西先去病房等着,自己还必须进卫生间里冲个水走个过场,毕竟是说了尿急来的。 结果刚一插上门,就被一只纤白的手悄无声息搭上肩膀。吓得魂飞魄散,就要叫出来,又被另一只手捂住嘴巴。 “是我。”阿姒的气声。 纳兰德性长舒一口气,赶紧说:“快去冷冻室拿我的阑尾。” “已经拿到了。” “那就好。”心里却说,原来有人比我还急。所以说人呐,心里的“恨”,未必有口上的那么咬牙切齿。 “但是事有蹊跷,那东西一见到风潇和孩子,就开始升华,物理上那个‘升华’,短短几秒钟就全部气化不见了。” “……那他们醒了吗?” “并没。”阿姒表情隐隐着急,“所以现在就带你过去,你看看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知道……喂,喂——不隐身就往出闯,被警察拦下怎么办?” “隐了啊。” “……嗯?隐身不需要……亲嘴儿的嘛?” 阿姒站住,回头:“谁告你的?” “……”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所以身体百分之五十以上面积接触也是骗我的喽?” “那倒是真的,灵力辅助他人隐身的前提*接触,他大概是因为初来这个世界无法掌控自身灵力才需要那么大面积的,像我早就适应这里的灵力场了,只需要跟你勾勾指头就足够了。” “那么他天赋异禀,适应起来应该也很快吧……” “所以他后来只靠两片嘴唇和一条舌头就可以帮你隐身。”阿姒冷笑,“险恶的家伙。” 醍醐灌顶啊,果然是个险恶的家伙。只是他那样做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问题真令人想入非非。 本以为阿姒会带他隐身瞬移到太平间里,没想到眼前“哗”一下,定睛再看时,他们竟然……原地没动。 纳兰德性表示疑问,阿姒说你推门看看。推开门一看……一排小便池没了,原来是从男厕所瞬移到了女厕所。而载着风潇遗体的白床,此刻就在洗手池前的空地上。通往走廊的门被锁上了,外面有女人大骂挠门,无非是“上个厕所还锁门,是不是有病啊”。 英陈守着风潇的尸体,而那具小孩子的遗体,则被英陈直接搁在冰冷的地板上。可见她心里现在除了她的阿不哥哥,什么都没有。她闻声抬头,眼眶第一次红了,还有些发狠。阿姒一声叹息。她总算是相信了吧,她了不起的阿不哥哥,也是会死的。 阿姒走去将孩子抱起,纳兰德性则在原地踟蹰。洗手池上搁着一只空的白瓷盘子,盘子里什么都没有。空气里还弥散着淡淡的红色烟雾,烟雾里隐约带着血腥气,真像是刚有什么东西化成满屋子的空气。 当然那血腥气也有可能是来自废纸篓里的卫生巾。 一闻到这种腥气,就让人想起死亡。假想出风潇咽气时的情景,无端地……令人心悸。 “就算救不活,也要带他回家。”英陈望着他和阿姒,定定地说,“英雄战死,马革裹尸。他的父王他的子民都还在等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5 着他。” 纳兰德性本想说,什么战死,明明是被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咬死,很不伟大。见阿姒点头说“一定”,自己也就跟着点了点头。几个人默默走到一起,阿姒伸出手,手心朝天,一个血红的图案若隐若现,在阴冷的空气里映出一道柱状的红光,投射在天花板上,像一个血轮不断转动。转了半天没动静,阿姒才想起通往那边世界是向下走的,又把手覆过去。地上的红轮开始吞噬地砖,像一个黑洞,越长越大,越探越深。 “你们两个,各自拿我一缕头发,缠住自己的头发。别忘了还有风潇的。”阿姒回头说,“只有紧紧纠缠,才能难舍难分。” 那得多疼。 她说的是待会儿闯结界,但听起来让人觉得话里有话。纳兰德性看着英陈飞快地给自己和风潇的头发打了死结,又回身去捞阿姒的,自己却有些迟疑。 “怎么不动?”阿姒要不是抱着孩子,就上手帮他了。 “我……” “还是想逃?” “不是,我想起来还有事要办。” “又有什么事?” “救安冬。” 阿姒叹口气:“这死人又闯什么祸了?都这时候了你就别管了,我回头试试看能不能打个跨界电话回来给乔家的下属,让他们想想办法捞他。英陈,快帮他系头发!” “好。” 那血红之下终于钻出了一个无底洞,阿姒看了一眼四个人已经各自就位,喊了一声“跳”。英陈率先跳了下去,纳兰德性下意识闭紧眼等着“啊——嘭——”的声音,结果并没听到。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阿姒似乎也有同感,猛地回头,大惊失色。然后她就倒着跳进了洞里。 不对不对,好像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时只觉发根一痛,自己也跟着往下栽去。突然那只手又伸过来,飞快砍断了他跟阿姒系在一起的头发,又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他,不许他坠落。 “你……”阿姒惊诧的声音被淹没在渐渐合拢的地洞里。 纳兰德性心里忍不住地澎湃起来,想回身,却动弹不了。因为他被人牢牢抱住,那是一个,比全世界都深沉的怀抱。 有人在耳边叹息。 “那天我醒来,雪花纷纷扬扬地落。身边很安静,连往日里喜欢大清早吵闹的衔食青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满世界找他,满世界地找,就是哪里,都找不到他……” “风潇……” “前一晚我说的话是重了些,但用来惩罚他还远远不够呢,他应该知道的。我还没有打他,没有杀他,没有羞辱他,没有折磨他,都还没有开始,他凭什么理直气壮,凭什么不告而别——” “为什么跟我说……”纳兰德性有点心灰意冷。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用理智之外的情绪去讲述一件事情,讲的大概就是他那个平生唯一的所爱吧。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像坨狗屎一样不堪。 过了好一会儿,风潇平静地放开手,平静地等他回身,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直望到他不自然地移开眼。 “不是已经把我交给阿姒?为什么又作这梗?”纳兰德性终于想起来问。 “我的猎物,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亲手处置。” “也是,假以人手,带回去也不好邀功。” “没错。”风潇赞同地点头,“是你救的我?” “并没有。事先要知道你碰到我坏掉的阑尾会活过来,我宁死也不做这个手术。” “坏掉的蓝尾?”风潇笑了,“我还从来不知道你长了尾巴。” 两下沉默,空气里流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 “不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 “为什么做了那么多欺瞒你的事情。” “有什么好问?放到你身上,哪一件不是合情合理?” “并不合情合理。”风潇又笑,“你们凡人说,人一旦撒了谎,就开始用一辈子去圆谎。很有道理。我是从来不屑于圆谎的,可是这一次我发现,最后自己竟然在用一次比一次更拙劣的谎去圆最开始的那个谎,以至于泥足深陷漏洞百出。” “算你学会了一项实用技能。而且并不拙劣,我都信了。” “那是你傻。”顿了顿,笑意渐收,“不问我为什么?” “不想问。”管他的回答是不是甜言蜜语,都不值得一听。莫说他被诅咒了没有爱的能力,就算有,也是心血来潮的一闪之念而已。他心里自有曾经沧海,他一滴逝水何必自取其辱。 “你好样的——”风潇恶狠狠扳过他的脸,暗自咬牙一会儿,果然不说了,松开手又换个话题,“你恨我吗?” “恨。” “应该的。” “但也已经恨完了。”纳兰德性坦然说,“咬死过你一回,大仇也算报了;回头想想,你做的事情不是主谋,只算刽子手,而且在认识我以前。人早晚是死,何必这么计较祸福。” 为表豁达,他又说:“现在我们,无亏无欠,无恩无怨。你做你该做的事情,我既不领情也不记恨,不用多说。” “那我偏要征询你呢?让你选择,你跟我走还是留下?” “当然是留下。” “贪生怕死么?还是惦记着去救安冬?” 原来他刚才就醒了。 “是要去救他,他为我搭上了身家性命。何况你不是已经不需要我了?” “伟大得很。”风潇一边点头一边后退,退到刚才阿姒消失的地方,“差点忘了,这就是你召唤我来的生前夙愿嘛,你也伟大,他也伟大。放心,等我走后,你就可以跟他和好如初,好好过完你们这屈指一生。预祝白头偕老,恩爱不离。”他这一走,就是主动撕毁契约,全部责任在他,纳兰德性不用承担任何后果,也不用再为许下的心愿得到实现付出代价。算是赠他一条命,附送半世姻缘。 “会的。多谢。” 风潇脚底隐隐出现洞口,他开始悬空而立:“那么,不再见了。” “不再见了。” 一个转身,一个坠落。就此作别。 ☆、第115章 善后(上) (一一五)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怎么就听他话留下了呢,他也是,怎么就肯依自己的意思空手而归呢。就算真的不需要他的灵魂了,对于任何契约来说,也没有就这么不了了之的道理。一回头人已经没了影,地上孤零零躺着两张红红绿绿的票子。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6 捡起来一看,上面竟然印着自己过往几部片子的剧照。标题是“夜深忽梦少年事”,地址是达星剧院,时间是三天后晚七点。不知道搞的什么名堂。想要问,也没人可问了。风潇一走,与那个奇异世界的联系,就算是彻底断了。 从头到尾几个月,好像做梦一样,以致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过一回。 揣起门票,就出了门。外面挠门的女性已经不在了,想必是忍无可忍去了别的楼层,隔壁守门的小警察却大吃一惊,揉着眼睛说:“男女厕所是通的?” 回到病房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一来一往比谁的嘴皮子更薄情了,竟然忘了问正事——卢俪被杀的真相是什么?现在都不得而知了。 却莫名坚信,风潇在这件事上是干净的,最多是替他顶罪。 这麻药就像二锅头,特么还有后劲儿。浑浑噩噩帮警察做了笔录,被问到绑架他的那两个女人时,就说自己被打晕了,什么都没看见,醒来就在医院后门巷子里了。下午就叫薛小西办理出院,回家。看到艳阳高照,一算时间,距离这场风波的开始——风潇劫狱,已经三十多个小时过去;如果把风波的起始点设定得再早一些,譬如说卢俪的生日宴,那就是四五十个小时。 可是四五十小时,也不过就是三两天,却发生了有的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完的事情,心里简直沧海桑田。 ****** 回去之前先绕道去了趟乔珍家豪宅,想看看“傀儡”们有没有苏醒,结果被保安拦在门外。 好吧,三名保安早前也在受害者之列,既然他们都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了,并且看样子不记得发生过什么,那其他人应该也没事了。纳兰德性走前下过指令,命半醒的人们各自回到本来该在的地方。一问果然,保安们以为自己一直在这里。 “你们家主人有回来吗?” “还没有。所以纳兰先生不好意思,家主人有规定,无论多么重要的客人,都一定要她在家的时候才能请进。” “没关系,我不进去了。”纳兰德性吩咐车子掉头,又对保安们说,“这些天多多注意身体。” 保安们受宠若惊,感激连连。 回到小楼已经是傍晚,昏黄的夕阳从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三角钢琴沐在冰凉的晚霞里,屋外春风裹挟着砂砾与不堪风雨的嫩叶,细细碎碎敲打着整座房子的方方面面,倒像是深秋渐寒的气候。 小楼显得格外空旷,面积都翻番了似的。空间被相继入住的人充盈起来的过程是不易察觉的,直到突然空下去才叫人心里重重一惊,感叹曾经那么热闹。 中国人嘛,都是喜聚不喜散的。 然而眼下没有时间给他伤感,三两步跑上楼,翻出自己和安冬房间的电话簿、工作册子、名片盒等等一切相关的东西,逐一疏通人脉,分析谁能帮的上忙。 一通通电话打到深夜,十个里有九个都推诿说无能为力。酒肉朋友酒肉朋友,离了酒肉还谈什么朋友。其实也可以理解,他们之所以谈虎色变,还不是怕引火烧身,毕竟圈子里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呢,安冬倒霉摊上了而已。 现在安冬的经纪公司是他“恶灵演艺公司”,没有乔珍张罗,旧东家联新也不打算掺和。毕竟对方是大悦。打开电视就可以看到,大悦高层已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搬来全世界各界权威为自己作证,信誓旦旦澄清说绝没有涉足毒/品药品行业,还说要告那个举报人诬陷。发言人是林之远,大家只当辟谣这种小事林安森不屑于露面,殊不知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印尼药厂还不知道是挂在什么人名下,林家那么深谙商道,也一定从第一天开始就做好了随时割舍的准备。这是场硬仗。 只好找到之前安冬请来救他的那名著名律师,互通手里的资料后,约了明天一起去看望被拘留的安冬。 打完最后一通电话,突然想到风潇他们人虽走了,手机好像还带在身上。鬼使神差就拨通了风潇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嘟——”的一声,才想起来不对,他的电话应该早就不知道丢哪了,因为进太平间后是换了衣服的。说不定被当做证物留在了警察局,想着就赶紧挂断电话。 等了一等没有人回过来,这不像是被警察扣了的作风。电视里这种情况警察不都要安装监听器然后回拨过来试探吗。于是又迟疑着重拨了那个号码。 这一回被告知不在服务区。 好吧,看样子是被好心人捡去了。 ****** 接下来两天都在和律师商议关于安冬的事情。他偷税漏税是证据确凿的,似乎没有办法辩护无罪,纳兰德性去看望他时,他也很坦然说自己罪有应得,坐牢也没有怨言。 “红也红过了,就那么回事。”他说,“或者换个想法,你看我事业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这样也算是换个方式火啊,等过个几年出来,没准儿别人还记得我呢。你看那个毛谁谁刘谁谁,复出后不也混得很好?别忙活了纳兰,我可不打算配合你哟,也不会在法庭上跟律师‘窜供’。” “蠢货!”纳兰德性愤然离席。 当晚请律师在附近吃饭,没想到偶遇了隔壁包间的大明星崔诗加。崔诗加是卢俪的姐们儿,生日宴当天也在现场。见了纳兰德性,她先是惊奇,然后无言地拍拍他肩膀,长叹一声,说:“出来就好。” “……你就这么相信我?”纳兰德性却敏感地听出了这句话里细微的漏洞。他跟崔诗加没有交清,按理说,作为朋友,她应该对每一个具有杀害卢俪嫌疑的人怀有敌意才对。 崔诗加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招呼了随行助理赶紧就走。纳兰德性凭着腿长的优势倒退两步拦住她,半是强迫半是恭敬地请她包间里一叙。 崔诗加想了想,叹口气跟他进去了,吩咐助理在门外等着。 “你也不想卢姐姐枉死对不对?”互敬一杯酒后,纳兰德性动之以情,“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哎……”崔诗加点了一支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熏的,眼眶有些发红,“多的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天……你和卢俪在卫生间里的时候,我在阳台上看到过一辆黑车,好像在后门树林里停下了。” “什么车?谁的车?” “天太黑,我看不清,而且我当时正跟他们喝着酒呢,只当是谁家助理把车开来等着了,也没留意……现在想来,车子进门的时候好像没被拦。”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而且也不太可能……话就说到这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7 里,你想到什么,自己去查吧。”崔诗加掐灭烟头,看了看同桌的律师,又看了看窗外,“拜托了,我还要在圈里混的,查到什么没查到什么,别提我的名儿行吗?” “你放心。” 崔诗加走后,纳兰德性也点了支烟。当然是随手问律师要的,再不敢抽从前那种了。抽到一半一拍案,说:“回家。” 路上拨通了张开全的电话,叫他先停止东奔西走的调查,回家来商量事情。 “查林之远了吗?”纳兰德性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张开全张大眼瞪了半天,半信半疑:“你怀疑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 “嗯。” “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吗?” “你去看看《公民与法》,丧心病狂的人还少吗?” “……” “对了,你不是在他皮下植入过一个窃听器?还能听吗?” “哦,那次听到人家夫妻啪啪啪不是坏掉了嘛……” “那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也不是。除非把他身上的装置拆下来,里面有最近五天的原始录音。就跟‘黑匣子’一个原理。” “这样……那我们快去找他。” “先等等老板,我有另一个办法救安先生。” “……说。” 张开全扭开台灯,神神秘秘抖出一摞纸张在桌上。那是一个人的资料,看名字和照片都很陌生。纳兰德性不解,抬头看他。 “还记不记得安冬曾经炒过一个经纪人?就是她走了,乔珍才接班的。” “你是想……” “据我了解,安冬之前偷税漏税,就是受这个人的教唆。后来这个人又长期偷摸把安冬的大量演出收入转到自己的秘密账户,又从很多艺人那里通过很多渠道搜刮到很多非法收入。因为互相掌握底细,安冬才选择跟她和平解约,而没有闹上法庭。现在我想,干脆让律师搜集有利证据,把偷税漏税的罪名推到这个人头上,最好把安冬树立成一个不会管账、全权委托经纪人代理的形象。” “可行,可行!”纳兰德性大喜,“我这就打电话叫律师来家里,你和他好好商量,我去找林之远。” “你?你又不知道拆除皮下窃听器的办法,还是我去好了,我的脸也不会引人注意。” 纳兰德性奇怪地看了他半天,忍不住疑问:“老张啊,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你绑我来的。” “是啊,我那么不客气,可是你好像一直都很热心帮我做事。” “我背井离乡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有人赏识重用,当然要尽心尽职。” “可你好像不只是对我忠心,还有风潇……他可是个异世界的怪物啊,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惊奇过,反倒很快就处得不错了。” 张开全神秘笑笑,掏出烟斗在袖子上擦了擦,叼在嘴里:“老板,人有脑洞大小之分,我从小就很容易接受新奇事物,也很相信宇宙存在多维时空。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反正我对你和他都是无害的,喜欢你们才甘愿帮助你们啊。” ****** 天不亮张开全就带回了安装在林之远体内的窃听器,一切可怕的猜想终于得到印证。 犹记得那天听卢俪讲述他们夫妻的十年,似乎两个人还都感情至深。然而世事就是荒唐,荒唐到似乎不合情理。 林之远大概还是爱卢俪的。一边爱着,一边变态地恨着。一切源自家逢变故那年没来得及来到世界的那个孩子。 林之远那天从庆功宴上回家来拿送给情人的一件礼物——他故意把那礼物落在了卧室里,就是向卢俪示威——从后门悄悄进屋,没想到在二楼卫生间门外听到了卢俪和纳兰德性的对话。气愤于卢俪将自己的底细和不能告人的商业秘密一五一十告知纳兰德性,他酒劲上来,一个冲动,就打昏纳兰德性奸杀了妻子。 □□检验报告,不用想也是被人动了手脚。但是怎么会想到陷害风潇?谁想到的? 有了这个铁证,当然可以拉林之远下狱。不过安冬的经济案件不能由此解脱,还需要同时进行张开全的计划。等到这两件事解决,他就算了却了重生以来的所有心愿。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由于还不到再次开庭的时间,前经纪人贪污的证据呈上去还没有回音。另一边林之远杀人的录音也已经派张开全去上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反应。最好的是能在扳倒林之远的同时救出安冬,这样各方势力也不会再畏惧行将倒台的大悦而为难安冬。好在大方向已经明确了,接下来就是等事情顺理成章发展,就算他即刻死掉,收了重金的律师和法官也一定会保全安冬。这样到了傍晚,纳兰德性想起了口袋里的两张票子。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忘记,心里一直等着这个时间。 票子有两张,说明他本来是想邀请自己一起去的吧。无论是电影还是戏剧还是音乐会,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有这种浪漫举动。时间却没容许他付诸行动。 想起几天前,这一切的混乱开始之前,那个英陈到来之前,风潇曾说过,说第二天要跟他约一次会。与这票子有没有关系呢? 念想驱使着脚步来的达星剧院,六点五十分。今天似乎并没有演出,剧院里空无一人,检票的也不在,这才想起来这里年前就已经改成了自动检票机。 他把两张票子都检了,算是那个人也来过。进门后就开始有海报和箭头,指引他来到本剧院最大的厅——安利厅。没办法,安利出了冠名费的。 厅里也静悄悄的没有人,舞台上电影幕布像感应到他来了一样,缓缓落下。时间到了七点整,灯光开始渐暗,屏幕上黑底红字,出现了行云流水的毛体狂草—— 幸亏纳兰德性有文化,一眼就认出来是票子上的标题“夜深忽梦少年事”。 好吧坦白承认,只认出了“少”字,其他都是猜出来的。 他四下张望,想问问有没有人,转念一想,如果没人问了也没用,如果有人问了岂不是很傻瓜,就直接坐下了。 呀,该不会是那家伙……包场了吧? 呀,包场的下一步岂不是……求婚? 呀,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第116章 善后(下) (一一六) 银幕上开始上演一部奇怪的影片——不知道是谁把他有史以来所有的影片都混剪在了一起,从刚出道的《他年忆》到雷死人的《打得鬼子半身不遂》,到复活后全身心去演却都没能上映的《一棹天涯》和《粉墨梦》。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8 一开始还以为仅仅是一部纪念他的mv而已,结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还有风潇呢?虽然风潇只饰演过《粉墨梦》里的沈周南,并且戏份还没拍完,但不妨碍无所不能的剪辑师利用这点资源把他剪得哪哪都是。 《他年忆》里中学生陶往一心向往的人是西装革履的风潇,《打得鬼子半身不遂》里村帅小汉奸为之痛哭失色的是长袍翩翩的风潇,《粉墨梦》里勾脸唱“南柯”的民国名伶纳兰楚客眼里柔情脉脉的倒影当然也是斯文英俊的风潇,就连《一棹天涯》里跟烈天涯对戏的山寻月安冬,也被p成了风潇的脸。 片尾曲是他这辈子唯一录过的一首影视插曲,也正是这首歌坚定了他再不唱歌的决心——唱给《蜀山英雄传》的《为爱亡命》,从歌词到旋律,都是荡气回肠。虽然高音有几个地方特别不准,还破了,但被粉丝们美其名曰“别有风味”。 唱到一半他才回过味来,这特么是一部*片儿啊,还是时下流行的三生三世。剪辑师简直牛人,把他和风潇剪成了古代、近代、现代三段情缘,并且情节和镜头衔接都处理得特别好,尤其是绝世名伶为了报复心爱的男人娶了女人一怒之下做了汉奸、最后目睹爱人为保护八路军自己挺身堵枪口的一幕后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这一改编,简直神来之笔,催人泪下。 放映师你出来,查水表。 但是平心而论……还蛮好看的。纳兰德性一边抹眼角还没流出来的眼泪,一边起身想说应该就这样了吧,打开手机蓝牙去放映室考个备份去。结果刚一起身,灯光大亮,四周欢呼声起,渐渐变成整齐划一的“图图”“图图”“图图”“图图”…… 再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放映厅里已经进来许多人,幕布升起后台上也有很多,都是手捧鲜花和条幅的粉丝,从几岁到十几岁到四五十岁,大家都是热泪盈眶,好像看到了久违的亲人。 “图图我们爱你!” “图图我们都听说了,你就是从前的那个纳兰德性,四年前并没有死,但是身负重伤还毁了容,所以隐姓埋名三年半去治病,这次回来是怕自己变了样子我们不喜欢你了吗,才假装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其实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我哪儿变了?我这脸可是货真价实啊,一点儿没动过手脚。 “图图,三年半以前的今天你从世界消失,今天,就让我们粉丝们见证吧,你昂首挺胸回来了!你有我们,我们永远不会让你孤单!” 三年半以前的今天……是个什么概念?还有半周年纪念日吗? 不过眼眶怎么酸酸的…… 纳兰德性掩饰性地一低头,粉丝们已经心疼得先他一步哭了出来。几个女生没忍住抽噎出声,倒把他吓了一跳,赶紧说:“我、我很开心啊,你们别哭……”说完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了。 气氛太煽情,煽情得受不了。他赶紧在一片哭声里拔高声音问:“是谁组织了今天的活动呢?” “是不是我。”有人说。 “是不是你我怎么知道呢?我问你们呢,你们还反问我。”纳兰德性破涕为笑。 “不是,是‘不是我’……哎呀不是,是一个网友,网名叫‘不是我’,他在网上偶然发现了几个po主剪的图图你的mv,就主动联系几个po主开放资源,并邀请我们合作剪一部专属图图你和美型助理风潇的大电影,说要在一个特殊的日子放映给你看的。”有人说。 “是啊,也是他告诉我们的,说图图你就是从前的你,不是什么孪生哥哥。他组织我们今天来给你接风洗尘,还请大家往后一路支持你重回荣耀巅峰。” “就是。本来定在上个礼拜的,这不几天前你经历了一场风波,我们才把时间改到了今天。” “那说起来,‘不是我’是哪位呢?”纳兰德性问。想起来微博上也有个名叫“不是我”的脑残粉,很暖心的,如果是一个人,他倒真想见见。 人群里骚乱了会儿,有人说:“他好像不愿意暴露身份呢,今天来了以后大家对了半天号,都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不是我’。” “是不是因为他是图图身边的人呢?不想让图图知道自己一直在默默关注他……”有人假设。 这一假设,却真的提醒了纳兰德性。似乎感觉背后真有一双眼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不阴森,很温暖。 回头看时,被突然打开的大门晃了下眼。一个人的怀抱迎面而来,他下意识感到激动,张开手与他拥抱。这才听到那人的嗓音,在说“纳兰纳兰,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啊。却是安冬。 “你怎么出来了?”他问。 “有人把我劫出来的。”他两只手紧紧箍着他,劫后余生般在耳边款款深情地叹息,好像多少年的思念都一涌而出,“但我觉得能见你一面就很满足了,见过以后还是要回去的。我会用最短的年限服完刑,这样出来的时候,才不至于被你忘掉。” “不会的。”纳兰德性安慰他,心里已经有了营救他的把握,却不便于在此情此景下说出来,“是谁劫你?” 门外的光明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影,伟岸而孤单。 纳兰德性愣住,下意识挣开安冬的怀抱去追。那人掉头就走,他就越追越急。追到走廊尽头,那人有意放慢脚步,才让没能刹住车的纳兰德性一头栽到背上。 然后就顺势无赖地伸手抱住,仿佛不容他再在眼前消失。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回来干什么?” “不是你打我电话?”风潇理直气壮说,“本来都走到半程了,信号也只剩了半格。” “哦对……不过,你们那边有信号塔?” “没有,带回去当个纪念,没事也能把玩。”他微微侧头,“我以为你在向我求救,只好送佛送到西,回来帮你把人劫出来。”心里却冷笑说,才怪。 安冬目前罪不大恶极,但如果加一条“越狱”可就够受了。现在外面已经满城风雨。 谁说他说的“白头偕老”就是真心祝福呢?哼。等着守空房吧您呐。除非有一条——纳兰德性甘愿像秦烬那样,带着安冬亡命天涯。那样他也只能认了。 还有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心里感到强烈的不安,总觉得应该回来看看。 “谢谢啊。” “不客气。” “可是你帮了倒忙,还请你好人做到底,再把他送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89 回去好吗?” “不好。”风潇袖手说,“不领情啊?自己想办法。我现在可不用听命于你了,乐意帮你到哪一步就哪一步。” 两下沉默。 “放手,我赶时间。” “想起来你还有个问题没回答我。” “什么?” “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 风潇虎躯一震……当然这个词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但就那么个意思。好半天他才反问说:“想听实话?” “嗯。” “一辈子。信吗?” 这回轮到纳兰德□□躯一震。 风潇感觉束缚他腰身的手松开了,冷笑一声“谅你也不信”,抬腿就走。走了两步又侧耳去听他是不是真的没再追上来,结果却听到许多人的惊呼。 回头看时,纳兰德性已经倒在地上,从脸额到手指,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开始龟裂、腐烂,好像一瞬间被大火烘烤一样,整个人也飞快干瘪下去。连一声尖叫都没有。 风潇两步跨过去,木木地将人抱起,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只见他胸口两个深深的黑洞,里面鲜血汩汩流出。那是……那是前次令他丧命的两个枪口,由风潇亲手射/出。 这不正是契约中所写的甲方的死法吗?只有当召唤时的心愿达成后才会出现……可是明明,明明他刚才已经歃血毁了契约,为什么他还会死? 而且就算契约还在,他的心愿不是跟安冬和好吗?他刚才明明还没有表态,就算表态了也该是当时发作……难道说,自己从头到尾猜错了?如果他的心愿不是这个,那会是什么?想想,刚才发生了什么,让他心满意足? 这难道是应验了刚才那种不安的预感? 强运灵力启开观魂眼,只见纳兰德性的灵魂已经飘浮出体外,悠悠荡荡在等着什么。赶紧用法术将他罩住,免得被冥界使者收走。结果冥界使者迟迟不来,一些奇怪的力量却渐渐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似乎是隐藏在各个时空隐秘罅隙里的神秘鬼魅、那些不到天翻地覆绝不出来觅食的古老意识形态,他们好像日日夜夜窥伺着他,就等这一刻到来。纳兰德性自己也开始认准一个方向,朝那边头也不回地走去。 “你去哪?”他匆忙起身去追,却又不肯放下他焦烂的尸身。 纳兰德性好像听不到,一个劲向前走。风潇加快步伐去追,却发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不可企及。奇怪的是那些无形的鬼魅更像是簇拥着他,而不是押解。 他突然回头望他一笑,不留恋地踏入一脚虚空。 他追到十里外的街巷,终于在车水马龙里弄丢了方向。跟着脚底一陷,千万条流光凝成锁链牢牢拴住他的手脚。 接着和怀里的枯骨一起,开始天旋地转地坠落……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无论自己做出怎样的选择,这一幕都是注定要发生的。 他和他这一遭旅行,都像是在为什么事情走过场而已。 “风潇,你该当何罪!” ☆、第117章 祭神仪式 (一一七) “老华,别让我为难。” “就让你为难了怎么着?” “无赖!” “我不管,你他妈都要动我儿子了,我能忍?” “他犯了重罪,我怎么就动不得了?!” “重罪个屁!你怎么就听信一面之词?” “如果有机会,我当然还要听听阿不的说法。”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然后两声叹息。 “瞧,时辰到了,你说怎么办吧?” “……就先依你说的办吧。” …… 风潇迷迷糊糊醒来时,这段对话已经消失了很久。还以为是想家心切做的梦。结果一睁眼看到自己身处一座孤立的石柱顶端,四周漆黑的万丈深渊里传来火焰兽的怒吼,光是探出头去,都有一种快要被吸下去烘干的感觉。这里应该是黎都关押死囚的火牢,他以前来观摩过行刑的。 站起身试着朝四面八方走动,结果他面向哪个方向,哪个方向远处的墙壁就开始吐火,火舌恰好逼得他退回石柱中央。 “鹏将军?”他试着叫了一声。鹏将军是守狱人。 “风潇殿下,是属下——下——下——下——下——”超高分贝立体环绕声回答。 “哦,是吾将军啊。”吾将军,兵主大人座下一等大将,原形是一只金乌,化成人形后给自己起了个艺名叫“今吾”。原本“今吾”和“金乌”两个词在蚩尤语里完全没有关系,他单纯是喜欢其中“今日之吾”的意思,后来偶然间发现汉语里两个词是谐音,就觉得自己歪打正着真是太有才了;加之凡人名著《论语》里有一句“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啥子意思,但一听就很有文化,他于是又沾沾自喜起来,觉得自己居然还会引经据典真是特么的有文化。从此他就开始潜心研究炎黄后人的文化,于是变成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大将军,不久前还兼任了黎都两界文化顾问一职。 守狱的是他,风潇就放心了:“敢问吾将军,现在什么情况?” “沃野王子玄臾举报你私通凡人,这可是我们九黎族公认的第一大罪啊,兵主大人只好发动自身力量跨界把你抓捕归案。” “哦。”猜到了,“兵主大人打算怎么处置我?” “我也不知道。” “我父王是不是来过?” “是啊,跟兵主大人谈判来的,叫他放你出去。这不刚走。” “能不能麻烦吾将军通报一声,我要见兵主大人。” “兵主大人也不在,这不跟你父王一起去主持仪式了。” “什么仪式?” “破除你族不死不育诅咒的祭神仪式嘛,今天是神奴大人推算出的黄道吉日。” 风潇心里咯噔一下:“一千个神农氏之魂,集齐了吗?” “集齐了啊,刚齐,我听说是跟你前后脚回来的。” 不好。突然想起自己坠落前看到纳兰德性的灵魂被一群鬼魅簇拥着带走了,难道那些鬼魅是父王求兵主大人派来的? 风潇眼珠子一转,稍加思考,毫不犹豫迈向无尽漆黑。火龙很快要将他吞噬,但比那更快的是一条凭空出现在脚底的锁链,牢牢接住他飞快下落的身体,并好像赐予他一股对抗地底强大吸引力的轻功,使他能够健步如飞穿过火海。 到达锁链尽头时那种灼热的感觉才骤然消失,对面墙壁上防止攀援的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9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0 一排排隐形刀锋在他刹不住车满怀撞上去的瞬间集体缩回,不仅如此,还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洞。 刚从洞里钻出去,立即被高他半头的今吾将军擒住肩膀,手臂“喀拉”作响,几乎脱臼。 “好小子,寻死啊?”今吾手头发狠,似乎要给他个教训,“料定我疼惜你是吧?” “吾将军,我有事要去仪式现场找我父王,十万火急。过后我亲自去向兵主大人领罪,绝不拖累吾将军。” “呵,我是怕你拖累的人吗?”今吾放手,一一活动过十指后,又上前去给他揉肩膀接骨,“你早就比我强了,为什么不还手?尊重我老人家吗?” “不不不,越狱已经罪不可恕了,再打伤吾将军岂不是罪加一等?我可不想死。” “哼。给你小子交个实底吧,兵主大人有命,今天祭神仪式,他要是顺利回来,就定在下午审你,他要是回不来,就让我即刻把你放了。” “回不来?”风潇愣了,“主持个仪式而已,怎么会回不来?” “大人没有跟我详说,也许只是个玩笑,但我也很是担心。”今吾皱起老眉,锃光瓦亮的古铜色额心出现一个“川”字,当然是汉字的“川”,“小子你去吧,就当是我以为兵主大人给的期限已经到了,释放你出去。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去看看兵主大人到底有没有危险。” “好。”风潇拱手躬身,“多谢吾将军。” “……哪儿学的怪姿势?” ****** 黎都位于东海中心倒悬石山的半山中。此山呈倒覆圆锥状,传说是亘古神仙随手丢弃的一枚果核。不过这只是传说。据近代蚩尤氏天工学家研究,这山体应该是外太空飞来的一块陨石,落到东海之中此处坐标后,恰好受到分别来自海底和大气层的两股相互抵触的强灵力场的影响,从此悬浮在了海面之上百尺高度。至今为止石山下面的海域都还是令所有生灵闻风丧胆的死亡深渊,凡船只飞鸟经过必然坠入海底销声匿迹。后来,发迹于沿海的蛮荒部落九黎族首领震看中石山上涌动不息的灵力源泉,用自己的生命搭建了一条通往石山的路,将族人送上去开发石山,历经百年千年,终于将石山雕凿成了一座美轮美奂适宜居住的镂空城堡,即为黎都。现任九黎兵主炽就是开山者震的后人,尽管九黎族后代在借助石山灵力源泉变得越来越强大后已经重征大陆、现如今也已开枝散叶甚至分崩离析,但黎都灵脉,仍是世代兵主守护之职责。 ……怎么突然感觉黎都的概念跟《魔兽》大本营有点像呢?而且这坐标好像正对应着那边世界的“百慕大”。 前面说了,居民区位于镂空的半山中,围绕中心一脉灵泉广泛分布有植物和房屋;刑场和祭台自古就建在寸草不生的山顶平台。城中有盘旋楼梯通往上面,平日有戍卫把守,不许人上去,今天开放民众参观祭神仪式。 不过并没多少人上去。一是因为城里居民本来就少,大多是古时候各分部驻黎都官员的后代,黎都没落后大部分也已卸下官职甘为平民,很不关心政事;二是因为这次祭祀是为解除蚩尤氏浮冰一族诅咒而举行的,不关他们这些黎都直隶居民屁事;三是因为上面风忒大,上去得提前准备大衣,上次围观杀头时,那谁家刚生的娃娃不就被吹跑了么。 风潇于是一路狂奔上天台,没遇什么障碍。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天气比他离开时阴沉了许多,灰蒙蒙的好像下了大雾,空气吸入鼻腔里也有些辛辣,叫人感觉不舒服。 污染过度吗?不应该啊,这里又没有重工业工厂。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他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刚好看到远处红色飞溅,随后天光乍现,照亮祭台上许多星星点点的灵魂碎片。五彩神鸟一声长鸣中,以兵主大人为首、浮冰王华夤和雾岛王女子湄一左一右分列其后的两列身穿隆重玄黑祭服的官员们,集体下跪,双手执羽,抵额叩拜。 万千兵士操戈引吭,祭词雷动。 风潇定在那里,极其镇静地听他们念完,深感无能为力。心里空落落的,一点也不能原谅自己,恨不能即刻夺过兵士手里的兵器将自己千刀万剐。 怎么就来晚了呢。 怎么千防万防,还是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呢。 大家跪拜完毕,随着兵主大人起身。风潇稳了稳有些恍惚的神识,还是迈步向前排走去。位列第三排的英陈刚起身就看到了他,惊喜地叫“阿不哥哥”。浮冰王和兵主大人听到后集体一愣,停下对话一起回头。 “儿?”浮冰王眼里半是惊喜半是担忧。 “兵主大人,父王。”风潇不忘先向兵主大人请罪,“恕臣下鲁莽。” “嗯。”兵主大人严肃的一声,代表暂不追究,一如往常的惜字如金。 风潇面无表情瞥了眼祭台,千魂已化作一丛奄奄一息的蓝色影火,垂死挣扎般跳动在祭台中央的石坛里:“杀了?” “杀了。”浮冰王答说。 “有用了吗?” “还不知道啊,需要时间来验证。兵主大人,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兵主大人摇头,反问:“你们呢?” 华夤和湄都是一脸困惑,又回头去问身后的臣子。臣子们顿时炸开了锅,窃窃私语讨论到底该怎么回答。 “光感觉也感觉不出来啊这。”华夤挠头说。 “那你们两个试试。”兵主大人用下巴在华夤和湄之间高傲地划了一个短线。 湄惊得哑口无言,华夤失笑:“可别寒碜我俩老皮老脸了,我俩相看两厌,面对面都能吐。对吧老湄?” 湄:“……” 华夤一挥手吩咐自己带来的臣民:“那啥,兵主大人说了,今天全黎都的所有酒吧会所情侣酒店都对我们浮冰雾岛两国子民免费开放!你们尽情去狂欢,尽情去酒后乱性!不过乱完性记着点啊,明儿一大早向上级如实汇报,上级再逐一向我汇报。好,就这样,散了吧!” 一阵漫长的迷茫后,欢呼声才迟疑地四起。 兵主大人:“……你再假传一次我的旨意试试?” 华夤“嘿嘿”一笑:“不多说,我懂你。”说完又转向风潇,伸手抚他脑袋,“我儿受苦了……怎么在出冷汗?额头这么凉……” “兵主大人,父王,”风潇这才从祭台上收回目光,说,“你们可知道,这一千个神农氏之魂里面有一个是杀不得的。” “哪一个?”兵主问。 这时外周观礼的人群里响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1 起一声冷嘲:“咦?伟大浮冰王之子不是犯了重罪在火牢里关着呢么?怎么就出来了?是越狱呢还是有人……”这欠揍的声音,一听就是玄臾。 “住口。”他被身边自己的父王喝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俩父子一个□□脸一个唱白脸。 兵主大人也不说什么,只管负手而立,华夤于是正色说:“未经审判怎能定罪?仪式已毕,大家散了吧。我儿风潇,随兵主大人回殿说话。” “父王,我是说,今天祭祀杀掉的灵魂里有一个可能是……” “停,”华夤小声打断,暗地使个眼色,“回去再说。” ☆、第118章 来龙去脉 (一一八) 东皇殿灯火通明。 这里特别说明一下,“东皇”本来就不是华夏民族独创的神明,而是被称为“东夷”和“蛮苗”的部落最初所尊崇的神明,后来融入到华夏神话体系里了而已。所以九黎后人尊崇东皇的传统古来有之。 蚩尤氏十大王国及其他非蚩尤氏九黎部落的首领或使臣正罗列在殿下,同座上的兵主大人一起屏息观看由沃野王子玄臾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儿——一个投影仪,一块白布。 当然没去过那边世界的人是叫不上来名字的。 本来是想把白布挂上房梁来着,结果发现东皇殿房梁忒特么高,挂上去还得让兵主大人仰脖子看,不太合适,于是问今吾将军借了俩人,一左一右给他抻着白布,这才掏出一只优盘往投影仪屁股里一插。 白布上顿时开始上演幻灯片。首先是几份文件的高清照片,玄臾一边讲解一边用红笔划出重点,可以看出是xx市公安局的审问记录,上面有风潇签字招供自己奸/杀卢俪的过程;xx市高级人民法院判决书,判定风潇有罪,判处死缓;以及法医机构检验报告,证明死者体内检出的□□与风潇的dna高度吻合。 “想必大家要问了,这个dna是个什么意思呢?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 “光看这些呢可能不太直观,下面我来放几张死者的照片,以及我根据她死亡时的造型和风潇殿下招供的详细过程推画出的强/奸体位草图,大家来感受下——” “行了。”半天不动声色的兵主大人终于发话,“把你那玩意儿收起来吧,都听本座说。” “是。”所有人立正站好,无比虔诚。 风潇被当做受审人孤立在大殿中央,看起来倒好像高人一等似的。 “玄臾此行修正上古契约有功,特赐进爵二级,封翼轸分野,特许黎都御兽。” “谢、谢兵主大人!”进爵二级,就是跟父王同级别的青龙爵了;封地翼轸分野,就是说翼、轸两星宿在地球上所映射的地界全都归他了;特许黎都御兽,就跟凡人书里“准许紫禁城骑马”一样,虽然没什么实际用途,但本身就是一种无上荣耀。玄臾感恩戴德,当即就伏地叩首,心想兵主大人这是要提拔自己了!风潇估计玩儿完了! 结果兵主大人话锋一转:“那么你再说说,还有什么证据证明风潇确实跟凡人私通?” 玄臾一愣:“这不已经证据确凿?” “凡人的那套不足以作为证据。你今天拿来的要是纪实幻影,倒很有可信度。” “……”玄臾傻眼了,“臣就是看中凡人的科技不容易造假才……” “胡闹,我们生为身负异秉的灵人,几时沦落到要依赖凡人发明的东西生存了?”兵主道,“关于这点,本座早就想说说你们国家了,严霸,何至于时时事事都崇尚凡人学习凡人?这些年来数你们派去那边的探子最多!” 严霸赶紧出列:“兵主大人,凡人有句名言,知己知彼,百战……” “听不懂,住口。”兵主挥手打断,底下华夤忍不住冷笑。“再说回来,众所周知,我和浮冰、雾岛两族一同承受了不死不育的诅咒,浮冰王之子风潇当然也在其列。现如今全族都还没有摆脱诅咒,风潇怎么有可能私通凡人?玄臾,你别是以讹传讹,错信了假消息。” “这……这……兵主大人可以验明他的正身!” 九黎族把当年涿鹿之战后所遭受的所有不公和苦难都归咎于胜之不武的凡人,所以恨之入骨,所以在他们的法律里,“私通凡人”是第一重罪,比杀人放火甚至挑起战端都遭人恨,千刀万剐都不足以为戒。所以他们发明了一种超级灵敏的“验明正身仪”,一滴血就能验出有没有跟凡人睡,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八。 兵主大人终于犹豫了下,缓缓看向风潇:“你怎么说?” “臣接受。”风潇清清淡淡三个字,仿佛生死已置之度外。于是兵主大人一勾手指,立马有人抬上一只巨大的钢筋球,造型很特别,颇有纽约现代艺术的典范。 “兵主大人,阿不哥哥明明是遭到玄臾陷害的,我可以作证!”英陈不顾礼节大喊,似乎是担心仪器真测出风潇跟凡人交/媾过,从而在众人面前坐实了罪名。 “英陈住口。”风潇回头轻喝。 “兵主大人,这样不公平。”另一名女子的声音从同一个方向幽幽响起,很年轻很动听,却明显比英陈沉稳淡定,不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风潇也是一样,于是一眼就看到了跟在英陈身边的阿姒,“玄臾殿下和风潇殿下同样在失联的情况下在异世界逗留了很久,如果要验明风潇殿下的正身,那是不是同样该验验玄臾殿下呢?”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赶紧扭头去观察兵主大人的反应。那女子笑一笑又无心似的说了句:“有些人可能是身体私通,但也有些人是心里私通哦,为了救心仪的凡人,不惜对抗冥界,在自己身体上凿出个洞,分享自己一半灵血给凡人续命……这是不是更加罪大恶极呢……” 玄臾大惊,冷汗狂掉:“兵、兵主大人,这、这个女人……满口胡说八道!” “你是巫族后人?”兵主只管冷眼打量阿姒。 英陈大义凛然站住来回答:“禀兵主大人,她是新进投奔我的巫罗后人。” “巫罗后人?岂不是追随神农氏……” “正是。”阿姒正面回答。英陈又很热心地抢话道:“她是定居在那边世界的,但已经遭到了主人的抛弃,这次英陈受兵主大人的命前往那边世界协助阿不哥哥,不慎遭到玄臾的迫害,是阿姒姐姐救英陈一命,所以英陈就自作主张将她收为麾下带回家来了。求兵主大人不要责怪,要责怪也只责怪英陈好了。” 她比较缺根弦,当然没看到兵主大人和自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2 己母亲的脸都微妙地抽搐了一下,那边严霸眼里的厉色也一闪而过。全然不知她的口无遮拦,已经出卖了屡次给风潇开后门的兵主大人。 “嗯,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私通凡人,但就这么放过你,别人未免诟病本座不公。你说呢风潇?” “臣接受验证。”风潇也不辩白,还是坦坦荡荡的一句。 “好。来人。” 指尖一滴血落在钢筋球的一根钢筋上,开始沿着纹理迅速蔓延,不多时就已经从千万条岔路汇聚到球体中心一块若隐若现的白晶石上。瞬间光芒大耀,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片刻后光芒流散,一支残存的碎星般的光线从白晶石里射出,指向钢筋球表面突然出现的一排刻字,从左到右逐一掠过,停顿,徘徊。 那一排字密密麻麻,仔细看,是浮雕的百十来个凡人的氏族名。轩辕、神农、四岳、赫胥…… 也就是说,光线最后指在哪一个氏族名上,就说明验证对象是跟那个氏族的后人发生过关系。 先进吧。 结果那光线在几个氏族名之间犹豫不决了几个来回后……竟然自爆了。 于是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众目睽睽,这可不是本座做的手脚啊。”兵主大人正色说,“好,既然仪器坏了,本座就定十日后重新测验。在此之前暂定风潇无罪,回国去协助其父统战。关于刚才巫罗后人的提议,因为我们没有研制出测试人心里有没有私通的仪器,本座也坚信玄臾绝不是这样的青年。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谁有异议?” 大家一致噤声。两大强国分庭抗礼,其中的阴谋算计孰是孰非本来就说不清,现在兵主大人又发了调和的话,当然没有异议。 只有风潇一个人心里起伏不定。仪器的突发故障,更加坚定了他心里的一个猜想。 “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件事。”兵主道,“风潇,你说刚才祭祀的一千个神农氏之魂里有一个是杀不得的,哪一个?为什么?” 风潇已然意冷心灰,只得如实回答:“一个名叫‘纳兰德性’的人,因为他有可能是……” “是灵山梦神的转世?”兵主大人淡淡接过下半句,倒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是最先猜出的人,还以为父王和兵主大人仍误以为纳兰德性是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 “是……” “寻找灵山梦神转世,这是本座给九黎所有部族族长下发的任务,并承诺谁能最先带回,谁就获得兵主大位的继承权,怎么就成了你部用来祭祀破除诅咒的神农氏之魂了?”兵主一席话说完,略微将目光向华夤方向移了移,意思是叫他们父子做个解释。 华夤:“咳,这个……” 严霸冷笑接口:“浮冰王倒是唱得一出好戏啊,上欺兵主下瞒亲儿,是担心自己儿子与那神明有过一段前缘,告诉他真相他会不忍心下手吗?竟然假命他去找什么祭祀用魂,呵……” 风潇脑袋有点懵,却又分明醍醐灌顶。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你们沃野又有什么磊落?竟然用诡计害阿不哥哥第一次找错了魂,这才钻了上古契约的空子,偷来了一个前往异世界‘修正契约’的机会!就算胜了,也胜之不武!”英陈愤愤指责。 “什么?我们的阴谋?”玄臾失笑,嘲讽地看向风潇,“伟大浮冰王之子,你不妨回去问问你的父王陛下,你第一次搞错了人、以及你能收到消失已久的梦神大人的神农氏召唤,究竟是谁搞的鬼?” “好了。本座当日下令有能力者前往异世界寻魂,你们十几个部族自认没有能力穿梭结界,等于放弃机会,只有浮冰、沃野二部想到了办法,这一点就很可贵,至于各自的办法是什么,本座也不细究。现在风潇和玄臾都跟丢了梦神之魂,让他落入神秘力量之手,本座在此宣布,不责罚两人,即日起任务归零,在场所有部族,谁先找回梦神之魂,谁就是下一任兵主。” 顿时所有人的眼睛就都亮了,几个首领和首领的子女几乎没忍住欢呼出来,最后都还是克制地谢恩而已。本来他们对于穿越是无能为力的,都不想竞争这个兵主之位了,现在有人给他们把目标带回这个世界又搞丢了,这不是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么这。 风潇仍然有点懵,问说:“怎么……不是已经……误杀了么?” “阿不哥哥,”英陈这时候小声叫他,但其实为了让他听见,那分贝已经足够所有人听见了,“那一千个神农氏之魂里面没有纳兰德性。在你回来前不久,还有一个真正被派去寻找神农氏之魂的人带着猎物回来了。” 风潇想起早就听王建刚说过曾在一个叫‘哈撒乌兹别克坦斯基’还是什么的地方偶遇过另一个自称寻找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的浮冰族人,当时只当是父王为求万无一失的保底政策,现在才算恍然大悟。 果真是父王的……良苦用心啊。 只是阴霾久久不散的心底,在得知他灵魂还未消散的一刻,突然好像重见天日,自己都不知道胸腔里为什么会像死灰复燃般熊熊燃起一股大火。火势燎原,烧心烧肺。 议会到此结束,君王们领着各自的队伍回家。 浮冰王父子同乘一架鸾车,各自却不说话。 华夤不时瞟向阔别多时的宝贝儿子,却又碍于为父的尊严不肯先开口认错;风潇只是心不在焉,轻蹙的眉头里看不出悲喜,目光淡远落在窗外万里河山。 华夤终于率先憋不住了,咳嗽两声故作老成地说:“儿啊,这件事上呢,父王的确是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但也是防止节外生枝嘛,你也知道,灵山梦神,无论是对于你我还是对于整个世界,都是意义非凡的。 “是,他不是什么神农氏后人,当然也不会向蚩尤氏发出上古契约的召唤。最初父王接到兵主大人的旨意后,通过神叨叨和鬼叨叨占卜推算出灵山梦神这一世投胎在一个祖籍淮北、近三代移民美国、事业做得很大的林家,并且是流落在外的一支,于是寻藤摸瓜就找到了那个叫什么……对林安森。纵然我们有灵力会法术,但强取灵魂,灵魂是会碎的,而且冥界也不会干的,于是父王就想出冒充上古契约的办法,让神叨叨托梦给他,教会他召唤蚩尤氏的咒语,然后第二天就把他和他女朋友推下山崖了。父王想啊,这样一来,就有机会送你去梦神身边了,你当他是解除我族诅咒的关键,当然会义无反顾带回来。谁成想后来神叨叨又卜出林家还有一支流落在外的种,还跟了别人姓,还姓什么奇奇怪怪的‘那烂’,那个‘那烂德性’才是梦神转世,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3 我这就赶紧叫你回来呀,结果灵媒没信号,嘿,急得我呀…… “还好还好,阴差阳错,你帮那林安森杀了梦神肉身,梦神临死竟然还记得多年前和你约定的召唤咒语,而且咒语还加了你的名字。这时候兵主大人察觉你办错事,召你回来思过几个月,我想反正梦神那咒语是专属的,别的蚩尤氏根本冒充不得,就让你歇歇脚再回去做任务。嘿,谁成想沃野那小野人脑子贼,钻了咱这个空子……” “父王。”风潇突然打断,“我回来的时候,怀里有没有抱着一具尸骨?” 华夤对于儿子终于跟自己说话了惊喜得不得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好像问了句话,认真想了想说:“尸骨没有。枯骨倒是有一把。” “在哪里?” “我怕那是你买的什么珍藏纪念品,就先让神叨叨带回你寝殿擦洗了。” 风潇松一口气:“父王想孩儿去争吗?” “什么?” “兵主之位。” “当然。我儿当之无愧。” “好。”风潇点点头,“那我就去找回梦神之魂,将功赎罪怎样?” “好啊。” ☆、第119章 白骨生肉 (一一九) 浮冰王国,顾名思义,建于万里浮冰之上。 皑皑无际,“水晶宫”林立。整座城池有一种不着颜色的奢靡华美。 因为建筑材料多是透明的冰雪,为了防止走光,浮冰国人自古就会一种日常法术——随手在冰墙里面起雾。夜里起雾,白天又挑几个方向把雾气散掉,一面沐浴日光一面观赏海上风景,好像窗帘一样随意。 风潇落地后就径直往自己寝殿方向走,走了几步才察觉不对,怎么大白天的家家户户都罩着雾气,回头问父王:“城中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戍守前线。”华夤答,“回来的路上你大概没有注意,深海已经被聚集的海兽占据了,虎视眈眈我们的国土。” “怎么这么紧迫?不是说区区兽族来犯,像以往一样三两下就能击溃吗?” “嗨,说来话长。”华夤挥挥手,“眼下休战,你先去忙你的计划,过后父王跟你详说。” 风潇想想也是,寻找纳兰德性……不对,梦神十生是刻不容缓的,因为不知道劫走他的到底是什么势力,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晚一分一秒,就有一分一秒的不可预料。 “兵主大人为什么突然要找梦神之魂?” “为救苍生。” “苍生怎么了?” “依然是说来话长。父王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一次非找到他不可。” 现如今也顾不了多么长远,也来不及问个清楚明白,只知道那个灵魂,如果一定要握在一个人手里,那那个人只能是他,必须是他,没有别的办法。 刚推开殿门,一团白色的毛球就扑到身上来,一听耳边的狂吠,就知是爱宠龙追。迎面一看,王建刚也笑盈盈地出来了,不禁欣喜。 “这两个,都是你的旧部下,本来犯了点错被流放异世,偏偏你重情要帮他们一把。好在是落在了我们浮冰国领地,父王就通融通融替你收留了他们。这要是让兵主大人先知道,非得要治你偷渡的罪不可!” “多谢父王。” 华夤摇头叹息:“儿啊,以后可不敢再胡来了,要是有一天父王不在了……” “父王?” “啊,没什么,父王老了,爱唠叨了。去吧,骨头在你床上,父王先去看看有没有军情快报。” 面对着一摊枯骨,真的是枯骨,黑黢黢的恨不能一捏就碎成灰烬,风潇只觉心头梗塞,束手无策。好半天才听清耳边有人说话,好像是神叨叨,“殿下怎么打算?依老臣的常识呢,白骨生肉不是没有可能,但眼下这这这……这是黑骨啊!而且你说,白骨生肉了又能怎么样呢?魂儿都已经不在了……要是我胞弟鬼奴在,说不定还能出点什么鬼主意,可是前几天老小子说去找你结果一去不回,要不是沃野国发了通文我们也还不知道他让人家扣下当人质了,还问我们要什么密码。什么鬼密码?天方夜谭吧……” 果然是让沃野扣下了?那托他带回来的谱子岂不是有落入敌手的危险?玄臾如果还能保有钟秦的记忆,没准儿就能研制出谱子里藏匿的真正重量级的武器。人类三十年代的生化武器就能让几千人一口气丧命,四十年代的□□已经可以轻易将一座城市夷为平地,不敢想象《和光同尘》里的终极武器,会有多大威力。 既然兵主大人让大家去完成的任务是寻找灵山梦神,那就说明搜罗巫彭后人以及他们的武器真的是沃野国的私心。他们有这个私心,无非是要用于战争。用于战争,不免就有一个浮冰王国要来领教。 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眼下,这堆黑骨还是当务之急。风潇想一想说:“神叨叨大人,人都是有归家本性的。你说,假如白骨生肉,灵魂未归地府,是不是有召唤回来的可能?” “理论上是有的。”神叨叨摩挲下巴,“但是……你要保证那灵魂现在惦念的还是这一世的记忆,才能回到这一世的躯壳里。而且老臣并不懂得这种召唤之法……” “也许有一个人可以。” “殿下,巫族都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巧得很,她也是巫族。”风潇转身吩咐,“建刚,去雾岛国请英陈殿下的亲随阿姒。” “是。” 王建刚刚跑出去就又匆匆折回来,风潇刚想问他还有什么疑问,就见阿姒已经怀抱一只小小的碎花襁褓出现在门口。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阿姒一边笑一边将咿咿呀呀的襁褓送到风潇面前,“喏,我把孩子给你送来了。” “谁的孩子?”风潇、王建刚、神叨叨、龙追异口同声问。 “你的啊,”阿姒笑,“你的命根子。” “……” 要说这浮冰王华夤呢,平日里养尊处优足不点地,还常常声称自己老寒腿走不动道了,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小道消息,已经一溜烟赶了过来:“这这这……阿不?个把月的工夫,你已经给父王整出个小孙孙来了?来来来让父王好好看看……” “父王别闹。” “伟大浮冰王可还认得我?”阿姒浅笑盈盈,话锋却绵里藏刀。 华夤于是眉头一跳,故作威严地打量了她一阵,才作恍然大悟状:“你是当年灵山梦神手下第一神使,巫罗阿姒?”其实早在黎都就认出来了,没敢认而已。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4 “是,也是您亲自向梦神求亲的准儿媳妇。”阿姒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浮冰王还没有老眼昏花嘛。” “惭愧惭愧……”华夤一边干笑一边拉儿子到一旁说悄悄话,“儿啊,你无论如何不该招惹这个女人呀!你知道,当年她识破父王求亲是想让你从她身体里采阴补阳强身健体后,已经跟我们势不两立了呀!” “……”风潇想说,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可长点儿心吧亲爹。但眼下气氛不对。 “这孩子……是莎莎的?”还是王建刚眼尖,认出了那娃娃的眉眼与故人有些神似,“莎莎呢?她最后还是不肯跟你们来吗?” 这件事风潇也很疑惑,本以为朱莎莎已经跟王建刚一起回来了,于是也看向阿姒。面对王建刚的满眼渴盼,阿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然……殿下,你再帮我一把,把我送回去,我再劝劝她。” “不用了。”阿姒终于决定坦白,“她跟钟秦殉了情。” “什么……”王建刚震惊不已,跌跌撞撞被风潇扶着在王子殿下的冰丝软榻上坐下,已然帮不上什么忙了。风潇也很遗憾没能帮他促成这桩姻缘。 “本来孩子也快活不成了。那时刚好风潇灵关受损,命在旦夕。是纳兰德性用自己身体的一个器官在两人之间搭起一座生命桥梁,让他们从此相互维系彼此共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知道,他是梦神转世,这颠覆生死的事情当然只有他可以做到。所以我把孩子给你送来了,风潇,就像你对玄臾做的事情一样,共享灵力的单体之间相隔距离越远命数损耗越大,好在这孩子不比蒋锋,不是个没用的凡人,在吸收你灵力的同时也可以互补给你一些属于巫妖的能量,对你们彼此都是利大于弊。往后这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是吗……”风潇用目光数了数床上枯骨,没有缺胳膊短腿,头骨也没少零件,那就说明是内脏了,真是愚蠢,“他是拿什么器官救我?” “知道做什么?要把你的割下来还给他吗?” “如果能让他灵魂归体。”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不妨一试。” “别冲动啊儿子!反正就在这个世界,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去寻找梦神丢失的灵魂嘛,这样不值得。” “浮冰王说什么?不值得?那什么是值得的呢?我记得……纳兰德性说过,是有人托梦告诉他用自己器官救人的办法的。浮冰王陛下,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哎?怎么还没人给巫罗大人上茶……”华夤假装听不见。 “是我。”神叨叨站出来承认,“我救主心切,实在是……” “好了好了,是我,是我救儿子不择手段,怎么样?”华夤梗着脖子说。 “不怎样,感动而已。”阿姒诚恳地说,又看回风潇眼里,“话说回来,你找我来,是有什么打算?” “阿姒,你是梦神座下第一神使,从古到今只有你最了解他,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白骨生肉,唤他回来?” “你要想清楚哦,你要他灵魂回到纳兰德性的身体,那他就仍将会以纳兰德性的记忆存在,而不是梦神十生。你希望这样吗?” “我只知道,抓走他的神秘力量连兵主大人都分辨不出,尽管确定了就在这个世界,但始终下落不明。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他灵魂有可能就朝不保夕。” “儿啊,我们有精兵数十万,踏遍山河总是能找到的。” “父王,你不是想我去争夺兵主之位吗?你就当我是野心使然。时下分秒必争,别说那势力高深莫测,假如让别有用心的部族捷足先登了,我也是白去那边世界走了一遭。所以我们这里但凡有一点办法,就应该把握先机。” “你说得有道理。但父王绝不同意你以身涉险。” “阿姒开玩笑的,根本用不着谁的器官。对吧?” 阿姒耸肩摊手,不置可否。 华夤仍然半信半疑,这时却有侍卫来报。华夤脸色沉了沉,似乎有意避开儿子耳目,拉了侍卫到门廊去说话,留神叨叨在屋里看着儿子别乱来。 风潇回身擤了个百转千回婉转悠扬的鼻涕,实则是发指令,龙追一听两眼放光,立即跳起来扑到神叨叨身上,直接把人扑出门外。风潇隔空推手将门关上,并用灵力封死,回身慷慨赴死说:“来吧,肾还是肝?” “……”阿姒眨眨眼,“肾。” “肝吧,大小肠也行。肾我还有用。” 阿姒非常鄙夷地嗤笑一声,说:“行了,我真开玩笑的。” “好吧,那真正的办法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办法了?” “……” ****** 逼仄。 □□。 温暖。 潮湿。 柔软。 有弹性。 他想不出世上除了阴/道还有什么地方是这种感觉的。难道变成了一个拟人化的老二?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愉快的律动呢…… 要不然就是在一个尺寸不太合适的子宫里? 要死了一样,喘不上气。 被液体浸泡,被粘膜包裹。 啊呀,该不会是投胎了吧? 记忆里一片空白,也完全不去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耳边有规律而朦胧的擂鼓声,远在天边,近在四面八方。仿佛是心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叫的是名字还是别的什么称呼,他不知道,也听不清,但就是知道那是在叫自己。 先是一个人女人的声音,后是一个男人。 ☆、第120章 沙海寻人 (一二〇) 他在浑噩里聆听着那一男一女的对话,然而早已丧失分析能力,过耳就散。 “阿姒,你知道你现在在这边没后台吧?” “你想说什么?” “想说你别耍花样。” “呵呵。” ……呼吸参差,大汗坠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细碎的声音,他不仅听得清楚,还分明能确切地知晓是什么声音。 “你知道我为什么六千年甘愿成疯成魔,都要想尽办法保住这一条性命?”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丢掉与他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短暂的沉默后,女子继续解释,“当年追随主人而去,始终不肯轮回,是不甘心,更怕忘记他的模样声音。一直到他第七世,我都会在他每一次出世之初找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5 到他,默默守护,从生到死。可是当他第七世死去后,我突然发现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我说的话也再也得不到回音。就连身体里仅存的灵力,也在急剧消逝。你知道,‘妙音心传’是他赐予我巫罗一族最独一无二的东西。” 男子点头。点头的声音,他竟然也听得到。 “后来我发现,所有散落在凡人中间的巫罗后人都已经丧失了‘妙音心传’的能力,变得平庸而卑微。我于是开始了不停与巫族后人交换宿命并不停占据别人身体的旅程,并把所有换得的灵力都用来做一件事——放弃了与所有生灵心语传音的能力,只为了更大程度地保留住与他心声对话的可能。所以其实当你用蛊术封住我的巫力时,我也还是能跟他对话的。” “后来几世你又找到他了吗?” 女子摇头表示并没有:“后来他的记忆与天赋被湮没了。直到三年半前我才又听到他的声音,在用神语召唤你。” “愚忠。”男子说,“你本可以为自己活了一遍又一遍,离合悲欢都体验过一场,像个凡人。” “可是,再来一次,一万次,我还是一样的选择。” “那这一世呢?他凡人不是做得挺爽?你为什么又急着带他回来?” “因为我见不得他平庸。我要他回归神座。” “你真变态。” “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猜出他的身份的?” “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猜出。”男人说,“但是从第一天起,从每一点一滴,从你们每一个人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里,无时无刻不在猜想。” “敢猜不敢信?”女子笑,“说实话,我瞒你,是因为不知道你和玄臾来找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也不敢确定你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我需要观望。可是假如玄臾从一开始就知道纳兰德性的真实身份,而我也隐约感觉他一直知情,那他瞒你是为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你要知道,就算我俩合作过,他对我也是没有实话的。” “我想……玄臾是和他父亲合计过,顺着我父王哄我的谎话将计就计,松懈我的戒备。因为人人皆知,倘若我知道了要寻的是那人,必然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我也这样想。” 两人同时沉默,脚步仿佛踏在炙烈黄沙里,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爆裂声。 男人又说:“你有没有质疑过自己做对做错?” “现在质疑了。”女子声音凝重,“我万没想到,悬赏他的人竟然是你们的兵主大人,而且明显不是请来做座上宾的。眼下看来,恐怕还不止九黎一方面。你看我们今天用‘妙音心传’法一路循着他灵魂微弱的声音找来,穿过犬封、鬼方、流沙十国……除了满目疮痍、饿殍遍地,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你关于他被兽族劫走的猜测,或许也不正确。看来我原本单纯搭你或玄臾顺风车的想法真是太简单了。” “嗯。” “就一个‘嗯’?风潇我发现你还是比我有先见之明得多,你在猜到他身份的同时就已经想到这边世界等着他的极有可能是一个又一个的杀身之祸对么,所以才宁可违背上古契约也要避免带他回来。” “想太多。我只是单纯不想知道真相而已,他是纳兰德性还是梦神十生,对我来说都无异。” “口是心非。” 突然一个不满的声音传入耳中:“你俩真能唠。” 阿姒愣了一下:“你听到了吗?” 风潇点头的同时,声音又说:“听好一会儿了都,拜托你俩上能一边儿聊去吗?聒噪。” “梦神大人你在哪?” 声音没了。 漫漫黄沙里,阿姒和风潇面面相觑。又叫了几声“梦神大人”,阿姒就地撒了一把类似胡椒面的东西,颗粒一落地立马变成一只只多足小虫,迅速钻进黄沙里,向四面八方窜动。不一会儿沙地里出现无数个小洞,沙子像水一样从小洞里流下去,悄无声息,大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沙漏。然后小虫们的尾巴又次第从洞里钻出来,不断伸长变成……电话线形状的卷线,一直延伸到两人面前又阔张成一个个小小的喇叭。 “还好还好,阔别六千年,这些传音小虫还听我的话。”阿姒凝起全部灵力仔细去听,喇叭里还是寂静无声,只好一把拉过风潇,“你来跟他说话。” “……说什么?” “‘喜欢你’啊‘爱你’啊‘想你想得不得了’啊什么的,怎么肉麻怎么来。” “我靠,阿姒你还是你吗?” “虽然恶心,有用就行。快!他就在附近!” 风潇于是凑脸过去,对准其中最近的一个喇叭,还没想好怎么说话,就被那肉喇叭一下子糊在脸上,眼睛鼻子一起糊住,还有一个不明须状物伸进他的嘴里,不停疯长,横冲直撞钻进喉咙里,勾得他一阵干呕。 这个时候就很后悔回来还没吃顿饭,要是吃了饭,这个情况下就可以吐这喇叭一脸,如果喷射力大点,没准儿就得救了。 阿姒见状赶紧来帮忙拉他,最后还是风潇一口咬断小虫的尾须,才成功自救。 “忘告你了,这些虫子是吃人的。” 风潇摆手,却发现说不了话了,嘴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粘住,脸上也黏糊糊的十分恶心。这还不要紧,往身后一摸,才真的大惊失色。 包裹散了。 就在刚才拼命挣脱传音虫的过程中,背上装着纳兰德性枯骨的包裹散了。赶紧低头去找,只看到黄沙里遍布横七竖八的凹槽,像是大大小小骨头的形状,正在被周围的沙子迅速填平。 流沙好比海水,所有东西投下去只有石沉大海,一旦表面恢复平静,就再也无迹可寻。风潇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解除防尘沙法术,运气到胸腔,一个猛子扎紧沙海。阿姒问他怎么回事,他被糊着嘴答不出来,要跟他下去,他又摆手示意原地守着。 沙石划破脸颊,又在密密麻麻的伤口上摩擦出滚烫的温度。一路穷追不舍,终于追到了最大的几枚骨头。剩下的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骨头,按照物理学上加速度等于重力减去摩擦力除以质量,摩擦力又等于压力乘以摩擦系数,压力又等于……来算……好吧算半天也不知道是比质量大的骨头下陷更快还是更慢,这时候就发现凡人的所谓科学真的没有灵力来得好用,于是用手指擦下脸上一点血,催动灵力在周围黑暗而密集的黄沙里逐寸搜寻沾有生命力的物体。 越下沉,沙子挤压身体的压强越大,几乎要将他碾爆。 在无尽的窒息和无尽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6 的陷落里,他终于摸到了一百零一只传音虫、二十六只屎壳郎、三十三条沙蛇……和一把碎骨。 风潇有心,临行前装骨头的时候已经细数过个数,就是怕弄丢一个半个。不成想现在……骨头都碎了,要他怎么去数够与不够。 不够的话,他还回不回得来? 继续下沉,不能放弃。 突然那个声音说:“停下吧。” 不可以。 “或许我是时候离开了。” 不是的。 一声叹息,带着渐渐远去的尾音,让人心焦,让人心碎。 他开始疯了一样地摸索,摸索有无漏网之鱼。方寸一乱,屏住的气息也就乱了,沙石开始肆无忌惮灌入他的耳鼻七窍,在身体里无形的手一样扼断他的神智。 又往下三丈,突然仿佛坠入到另一种境地,却又好像只是沙子变质了一样,变得更沉重更锋利,变得具有强腐蚀性,浓硝酸一样灼烧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猛烈的痛感袭击得他全身瑟缩,不由自主松了手,手里紧抱着的一堆枯骨于是再次朝脚下无数个方向散去。 他大喊“不要”,全然不觉已经撕裂了被紧紧粘合的双唇,连痛都麻木。 “不再见了……” “你回来——”他盲目地追着,盲目地喊叫,也不知道被塞满沙子的口里,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你回来,我们还没完,你回来——” 漫长的寂静后,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终于用尽。风潇知道所有努力都成了徒劳,稍微挣扎了一秒,很快放弃求生的意志。 …… 突然有什么东西碰到他的食指……似乎是谁坚硬的手骨。 ☆、第121章 干巴贡拉 (一二一) 他感觉到白骨在自己手里生了肉,感觉到手心里渐渐漫上了温度,感觉到那手指细微地动了动,又猛地攥住他的手,仿佛攥住救命稻草。 这一系列变化传递给风潇一个信息——他在求救,好像在说,我不能呼吸了。 风潇立即用尽灵力劈开间隔两人的流沙,将那看不见的人拉到自己怀里,又凝气为屏障,在两人身周建起六面封闭的墙壁,隔绝沙子的入侵。又吐出自己嘴里的沙子,吐不掉的就干脆咽下,然后嘴对嘴给那人做人工呼吸。 他分明是活的。只差一口气。 那一口气渡过去,他的舌尖开始微微颤抖。 这样撑不了多久。风潇用最后的神识支配自己擤了个鼻涕,发出指令召唤龙追。鼻孔里的沙子喷了那人一脸。 龙追远在鬼方国,不知道几时才能赶到。来的路上见各大兽国竟都空旷荒芜,洞穴城邦也是一片狼藉,像是大迁徙后被匆匆遗弃的国度,十分不对劲,风潇顺手就把兽形的龙追留下了,叫他就近找个部落潜进去打探时局。 风潇自己沉在沙海里是没什么要紧的,反正灵关不破,他不会死,大不了就是大脑缺氧将来变成植物人嘛,但那前提是有人把他挖出来。要是没人挖他就可以安心做个活化石了。可是他不保证怀里这人能撑多久,只好拼了全力向上冲撞。 终于在离地七尺的地方,感觉头顶的压力骤然一松,直径三米内的黄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吹向四面八方,终于重见天日。有个雪白的毛球从天而降,箭一样窜到风潇□□,驮起两人就走。 就飞。 飞出地平线风潇才看到阿姒已经被数百只巨罴团团围住,身周浮动着一圈红光符咒用以防身,但巫罗毕竟不是战斗种族,只能像现在这样相持不下而已。 所以吹走黄沙的不可能是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直盘旋头顶的蓝色大鸟——父王的空骑毕方,名唤‘五松’。因为它娘生它的时候蛋太大,直接压垮了五棵松树,所以父王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千逃万逃逃不出父王的算无遗策,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阿姒见风潇把人带了出来,不禁大喜,一喜就松懈了防备,被一只巨罴趁势偷袭。 风潇将人往五松背上一抛,幻出金剑,双腿一夹紧,喊一声:“阿追走——”立时冲进包围圈撞开那头巨罴,龙追转身的同时风潇伸出手,将阿姒拉上来,又以雷霆之势冲出巨罴阵营。 巨罴虽然强大,但毕竟没有神兽的灵性,敏捷度也正是它们的短板。以一敌百的话龙追或许不敌,但逃跑还是没谁能拦的。 余光瞥见头顶五松已经跟上了龙追逃跑的步伐,并且大有超车的势头,风潇心说五松是天底下数一数二有灵性的神兽,根本用不着他发号施令,就没有扭头去看,只专心观察一路上远远近近的沙棘灌木,和夕阳中起起伏伏的地平线,深深感到杀机四伏。 “怎么回事阿追?” “主人,太奇怪了,我在鬼方方圆百里内都找遍了,找不到一个活口,结果不小心发现了树林里一个被枯枝掩埋的洞,洞里全是红毛野人的尸首。奇怪的是洞口树枝都是半新的,可洞里的尸体都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而且死状扭曲,周围瘴气又很重,像是死于非命——” “简明扼要说。” “我觉得不对劲,就来追主人了。结果半路发现一群巨罴在列着队沿主人走过的方向移动,我以为终于有兽族出没了打算跟上,结果仔细一看,它们都好像被摄了魂一样,行尸走肉般移动……我怕主人有危险,就抄近路赶来了。” 背上两人一听“摄魂”,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突然“嗖”的一声,不到半秒后就变成了无数个“嗖”叠加而成的“嗡”鸣,风潇警觉回头,只见万箭齐发,全部从刚刚日落的地平线射向五松。 五松旋身一躲,背上掉下个棕红色的东西来。风潇一跃而起,单手施法凝固疾速射来的乱箭,一手将坠物接住。从这高度看去,千里沙地处处蝼蚁,在以迅猛之势向他们包抄过来。但他知道那不是蝼蚁,而是行动敏捷的灵人部队。 而且从戎服或毛发的颜色看来,起码有七八支不同的队伍,一边同进一边还相互倾轧,争相为首。辨不清沃野操纵的巨羆部队在哪个方向,但可以知道的是,他们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落回五松背上的同时,怀里那团棕红色的东西哗啦一下散开,从五松翼下散落,像一匹被风吹得狂舞的红色绸缎,好看极了。原来是一把柔软的长发,长发里包裹的一具雪白躯体此刻赤/条条袒露无遗。 风潇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睑,直到他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天边突然间炸开火红的晚霞,好像旭日东升一般耀眼明媚。风潇依然盯着他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7 的眼,赤红色的双眸蒙昧地与风潇对视良久,又稍稍打量了下四周,扯起一绺头发挡住下腹,说:“死风骚,风这么大,怎么老不知道给老子穿条裤子……这谁的头发?” 这就对了。 ****** 一路疾驰回到浮冰王城,终于摆脱了各方追踪。一进城门就有人接应,风潇交代他们看清楚追到隔岸的到底有哪些人,自己抱了纳兰德性大步流星朝宫殿方向走。阿姒紧跟,龙追和五松也各自化了人形。 纳兰德性一路上一直想说话来着,被风吹得张不开口,这会儿看到满世界冰雕雪琢的殿堂楼宇,宽阔的冰雪街道两侧林立各色的天热水晶灯,连每一块墙砖里都氤氲着月夜五彩缤纷的折射光,只觉得这世界魔幻得好像梦境,可是身在其中的感觉又真真切切,好像刘姥姥逛大观园,嗔目结舌了半天才问:“这什么地方?” “我家。” “你家好……你在你家隐身能力也不行?” “谁说我隐身了?” “啥……放老子下来,老子有腿。” “你可能不太清楚,你现在不是我的主人,而是我的阶下囚。” “什么玩意?”纳兰德性眨眼,想起自己的确是答应了风潇把灵魂交与他的,“阶下囚也该有块遮羞布吧?” 对话到此结束,纳兰德性一回头,被眼前赫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深深震撼,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红色城堡,虽然也是由至纯至净的整块坚冰建成,但却是整个浮冰大陆上唯一一个巨大的红色建筑。门楣上用蚩尤语写着“浮冰天泽”几个大字。 奇怪……怎么完全看得懂这奇奇怪怪的文字?等等,刚刚跟风潇讲的是什么话?好像不是汉语…… “这里是浮冰王宫。”有人贴心解释,回头一看原来是阿姒,还用着乔珍的身体。纳兰德性心里大喊一声卧槽,赶紧红着脸去捂自己□□的关键部位。自己头发不够盖,想说扯风潇一把来借用下,结果看到风潇一头乌黑短发,只有发根显出薄薄一层银白,与城中刚才所见的几个银色长发的男人倒有些格格不入,才想起他为出演《粉墨梦》是剪了头的。 往事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 护城河铁桥落下,城堡大门打开,千百名礼官等在门洞里,穿着统一制式的暗红色朝服,不像中国古代的褒衣博带,而是极其挺拔贴身的对襟长袍,腰间不加修饰,简洁大方,无一不彰显了他们宽肩窄臀的挺拔身姿。整个方阵由前到后身高递增,最矮的看起来都有一米八七点六八,一个个又都是银发雪肤,再加上如果真像风潇所说的他们脑容量开发程度还比凡人大百分之零点八,那纳兰德性不得不服人种果然是有优势的。 众臣躬拜“迎梦神大人”——这里解释一下,蚩尤一族里行跪拜是极其隆重的礼节,一般不用。 “陛下在枣泥咕嘟肉餐厅等候多时了,命臣等先请梦神大人过去一叙,殿下可先回殿洗尘,稍后也过来。”为首的说。 “枣泥咕嘟肉餐厅啊……”纳兰德性抚着饥肠辘辘,遗憾地舔了下口水,心想我虽然爱吃肉,但实在受不了枣泥的味道。这要是豆沙咕嘟肉,他都能勉强下咽。 “有什么不满?枣和猪肉都是我们世界最紧缺的食材,枣泥咕嘟肉餐厅是我们浮冰王国最高级别国会宴请餐厅。”风潇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也在奇怪父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莫说他们父子跟灵山梦神有深仇大恨,不千刀万剐就算宽宏大量居然还以礼相待,就说这次风潇是偷偷溜去流沙十国找他魂魄的,父王这么一来就好像是倾国之力派王子去寻找的,一点都体现不出他的个人英雄主义。“告诉父王,我没尘,他身上倒全是尘,我先去给他洗洗再一块儿过去。让厨令在肉汤里搁点干巴贡拉西努里芽菜。” “干巴贡拉西努里芽菜?你倒还记得我们爱吃什么。”阿姒似笑非笑。 “干巴贡拉西努里芽菜!欧耶!好吃!”龙追欢呼,很快又瘪下嘴来,“不过阿追的兽粮里能有吗?” “干巴贡拉西努里芽菜,近几年都快绝种了,市价比猪肉都贵。不过小追别多愁善感了,你家主人什么时候不是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留一大份好吃的给你。”赤发顶端夹杂一绺蓝发的毕方五松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大叔看龙追的眼神怎么那么宠溺? “干公巴西里……什么玩意?”纳兰德性说。 风潇的浴室大得惊人,中间一个满月形冰窟窿,头上足有十米才是空心的穹顶,穹顶望出去星辰漫天,宇宙风光尽收眼底。怎么看怎么像个天文台。 进到浴室门里,已经只剩了他们俩。仿佛感应到有人来,圆池里的冰开始融化,很快蓄起三十厘米深的清水,袅袅白雾蒸腾如霞蔚。风潇随手将人往水里一扔,吓得纳兰德性一边扑腾一边大喊“凉死我啦凉死我啦——”结果在屁股以一个难度系数九点七的姿势入水并溅起一世界水花后,他不扑腾了,非常舒服地长舒一口气,仰头闭眼感叹道,“爽!” 敢情是温泉冰啊。 云里雾里舒服了半天,他才睁开眼,看到风潇蹲在水池边,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没见过啊?要不要一起来泡?” “你怎么来的?”风潇问。 “不是你带我来的?”纳兰德性奇怪,“你不是说我跟你签了契约?你帮我实现心愿,我就把灵魂交给你作人牲。那啥,祭祀啥时候开始?洗完是不是就该上祭台了?那我就不搓泥了,反正也活不久了……” “不是我带你来的。你再好好想想,你当时问了我一个问题,然后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看见什么听见什么?” “什么?”纳兰德性愣了愣,开始陷入回忆,深深蹙起眉头,“我不记得我问了你什么问题……” “我是叫你回忆问完问题之后——” “是啊,我是说,从提问题那一刻开始,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好像一切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突然好像头痛欲裂,他捧住脑袋煎熬地从牙缝里吐出几声轻哼,“我……我看到了!我看到……我的尸体,在你的怀里急剧萎缩,剧场里的粉丝们惊声尖叫,四处逃窜……” “还有呢?” “我听到……有人对我说……不对,那是你的声音,你说,让我跟你走,你带我去一个地方,我的父亲家人、我的爱人朋友,都在那个地方……” “我没有说过。”又有人冒充。到底多少人深知他们俩的过往?利用的伎俩屡试不爽。 “还有很多细碎的声音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8 ,若隐若现在我耳边念叨一个词……好像是‘绳子’‘绳子’,又感觉是在叫我,一直不停……然后……我被密闭在一个温暖柔软的环境里,好久好久……” 那些声音念的应该不是“绳子”,那就是……“神子”?谁会这样称呼他? “还有呢?” “没有了……”纳兰德性费力思索,“可是,怎么总感觉……还是忘了点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记忆碎片。”有的丢在手边,有的彻底遗失。 “谁的记忆碎片?” “你的。或者你的前世。” 风潇看着他不再说话,外面有人来催。他起身去环墙立柜里取了件自己的长袍,丢在池边就不管了。 纳兰德性定了定神,许多费解的事情只能暂且不去想它,看了看风潇背影,自己爬上岸去穿衣服。边穿边感叹时过境迁,心里忍不住怀念当初被伟大浮冰王之子伺候吃喝拉撒还□□的日子。 全然不知风潇立在墙角面对着墙壁,是在解开衣襟查看自己被流沙灼出的遍体鳞伤。赶路途中倚在龙追毛发里把脸上的千百道划伤治好了,但那种火辣辣的痛感也还有增无减,愈演愈烈。 “我们去哪?” “枣泥咕嘟肉餐厅。” “这样不好吧……你父王不是在那儿宴请什么梦神大人吗?我一介人牲还上桌吃贵国的枣泥咕嘟肉也太没自知之明了吧?” 风潇回头看他:“你以为‘枣泥咕嘟肉’说的是谁?” 纳兰德性眨眼:“难道不是猪吗?” “口误。”风潇重新说,“你以为‘梦神大人’说的是谁?” “我有印象,你之前的幻影片里好像就有这个人物,然后阿姒也提过,说是你俩共同侍奉过的主人……”纳兰德性突然想到什么,目瞪口呆结巴说:“难、难道是我?” “对,是猪。” ☆、第122章 梦神大人 (一二二) 本以为名字叫得那么俗,地方也好不到哪去。 结果完全猜错了。 “枣泥咕嘟肉餐厅”是一个极尽诡异又极尽奢华的场所。首先它建筑的位置就很*——由王宫城堡的北山架起一座高高的拱桥,飞越一片深蓝色(可见很深)的海峡,将浮冰大陆和大海中零星群岛里很小的一座连接起来,那小岛根本不能称之为岛,从头到脚都是透明的,完全就是个飘浮的大冰块,因为有桥与大陆相连才得以保持位置长久固定。 那冰岛透明到什么程度?透明到以纳兰德性4.5的裸眼视力隔着几十米的海峡都能看到它中央被凿空建成了一个大大的房间,除了白晶石吊灯露在水面之上,大部分空间都位于海平面以下。房间里用红黄色藤木的家具和各种其他琐碎的颜色加以装饰,从桥上走过,每向那岛屋靠近一点,反射到眼里的光彩就发生一些变化,像个多棱的琉璃,流光幻彩。 其实还是有点不明白现在的处境,尤其不明白风潇刚才说的“梦神”跟他有什么关系,很想叫住走在前面的风潇多问两句,可是看着他背影总觉得两人之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阿姒不在被邀请之列,只能站在桥下眼巴巴看着他们去吃饭,也不知道是饿的慌还是有心事。纳兰德性不自觉回望,心想她也算是个有交情的朋友,在陌生环境里尤其觉得亲切,回头问问她好了。 阿姒发觉自己被他望着,似乎有些荣幸,不由得踮了踮脚投来一个安抚的目光,很快传音到他耳边,说:“别怕,有危险叫我。” 是了,她说过她是唯一要他活的人。现在想想,也许是真的呢。 餐厅内部富丽堂皇,流动的彩雾在墙壁里聚散,像是一幅幅不断变幻的名画,一会儿好像毕加索一会儿好像董其昌,为单调的建材增容添色。墙壁上没有一盏灯,却参差错落地亮着许多盏不同颜色的荧火。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墙壁外面,也就是这冰岛浸在海水里的表面,向四面八方伸出无数道锋利的冰棱。冰棱上无一不插满新鲜的腐烂的庞大的微小的海洋动物,血肉模糊死相狰狞。一个黑袍戴帽的瘦小男人过来解释说,那冰棱以及这冰室都太过纯净透明,以致每时每刻都有许多海洋生物因向往屋子里的融融暖光和诱人珍馐而飞蛾扑火,自己把自己捅死在冰室外的冰棱上,动物油渗进墙壁成为一点就着的五彩灯油,才形成了现在这种海底奇观。 哇哦。对着此情此景,还能吃得下饭吗。 两溜穿围裙戴尖筒皮帽的男人立门迎客,可是客人真的经过时他们也只是齐刷刷躬身而已,完全不苟言笑。没猜错的话这些是厨子。不过平均颜值也太高了点。 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央有一张木头的圆形环桌,桌上佳肴珍馐已经摆好。墙边石台上一张巨大的红冰王座,造型好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里面坐着的人虽然银发雪肤高挑纤美,气势却丝毫不比他的王座逊色。 “欢迎梦神大人造访。”他也不起身,略略点头以作礼数。 又是“梦神大人”,难道真是说他?“阁下想必是风骚的爹吧?幸会幸会……” “浮冰王华夤。幸会。很久没吃饭了吧?来,坐。”他这才霸气起身,浅灰底子镶嫩绿纹理的雪锻长袍垂在脚面,身材竟然比他儿子还要纤长一些,更有一种堪称风流……不,风韵的气质,从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 纳兰德性点头要坐,他又隔空伸手拦了下,将人让到圈桌缺口处:“请上座。” 黑袍随从又跑来贴心解释说,上座指的是圈桌圆心,因为那里是整张桌子唯一能吃到每一道菜的位置,一般都是陛下的御座。里面果然放着一张比别的都豪华的兽皮软凳。纳兰德性以中国人的方式客气了两下“不合适不合适”,结果华夤还真叫人来看那凳子有什么不合适,看了半天觉得可能是高度不合适,叫人拿垫子来给他加高。 纳兰德性觉得这是对他身高的侮辱,是种族歧视,于是不再客气,大大方方落座。这样一来风潇和他父王坐下后,就都好像跟他对峙。 华夤一个劲儿请纳兰德性吃肉,纳兰德性强忍着不合口吃了几大块。灵人是不用筷子的,但特地给他准备了一双,算是礼数周到。华夤又叫儿子吃,儿子说父王先吃,推让了几次两人谁都没吃。 华夤一口一个“梦神大人如何如何”跟他寒暄,还问及在那边世界过得好不好,好一会儿,纳兰德性忍不住问:“你们说的梦神大人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华夤奇怪地看向儿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199 子:“怎么你没告诉大人吗?” “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就算他记不起来,自己做过的事情也是不可磨灭的,总该明明白白给我们个交代吧!”华夤说着,笑盈盈一拍桌,圈桌的缺口立刻闭合,脚下又伸出许多锁链,把纳兰德性封闭在了中央。 纳兰德性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犯在人家手里了,也就没有反抗。只抬头看看风潇,见他不动声色,心里便摸不清他和他父王是不是约好了为难他的。 “没猜错的话,我们有仇?”他问。 “血海深仇。”华夤勾勾手,另有随从递上一只橘子大小的黄色发光球体,供华夤握在手里把玩,一会儿又变成无数条小蛇状攀着他的指缝来回游窜,又钻进袖子里,浑身上下按摩一样,“上古时代,众神当世,神人鬼三界各司其职,共襄盛世。我,当时还只是九黎部落蚩尤氏族东部一支的首领,刚从我父那里继承权杖,膝下一长一幼两个儿子,大的名叫昙渊,小的就是风潇。 “当时人类□□存有许多种族,其中最鼎盛的无疑是发迹于中陆……你们叫做中原的黄肤黑发的有巢、烈山、有熊、燧人等氏族,后来发展出炎黄二支,最为强大,世称神农、轩辕。与此同时九黎族在沿海崛起,被称为‘蛮夷’,备受中原人种排挤,屡遭灭顶屠杀。突然有一天天外飞来一块巨石,悬于东海半空不落,集天地灵气于一体,其上有不竭灵脉涌动,就是无人能够活着登临。为了躲避陆地上的连连灾祸,我们九黎族至尊首领兵主大人拿自己的生命筑成了一条通往海上巨石的道路,让我九黎举族搬迁到巨石之上,作为九黎都城。 “从那以后百年,我们九黎族凭借灵脉迅速壮大起来,世代都拥有了超出凡人的灵力——这当然还要归功于我们身体构造天生比凡人先进,就算把凡人淹死在灵脉泉眼里,他们也未必能获得一丝半点灵力。同理,同为九黎族,不同分支的天赋也参差不一,譬如我们浮冰和雾岛一族就是最纯种最先进的一支,获得的灵力也就最强大,像什么沃野什么蒙天啊,啧啧啧,就都不行。” “哦……”原来‘灵人’是这么来的啊,“然后呢?” “然后我们人口大爆发,灵石上住不下了,继任兵主大人就派我们分十八支攻回大陆,其中九支是蚩尤氏,加上后来从我这里分裂出去的雾岛一支,就是现在蚩尤氏十大王国的雏形。还有九支是其余杂氏。哦,解释一下,九黎兵主一直是从全族最强大的氏族继承人中选拔,所以从古到今都是蚩尤氏,以至于后来其他氏族更加凋敝。想必凡人世界课本里提起‘九黎’都只说‘蚩尤氏’吧?” “那倒是的。”纳兰德性点头,“你们攻回大陆,因为争夺领地引发了涿鹿之战?” “本末倒置。”华夤说,“我们攻回大陆,发现家乡已经被凡人占领,烧杀掠夺,穷凶极恶,没来得及迁往黎都的同胞都沦为他们的奴隶和牺牲,不止如此,在得知我们凭借黎都灵脉变得强大后,他们又开始觊觎我们新的家园,何其可笑!我们已经是高其一等的灵人,何惧武力。历时几百年的灵凡战争由此开启,愈演愈烈,九黎族势如破竹,几乎要把凡人诛灭殆尽,终于惊动天神鬼魅。 “天神本该行调和之事,结果他们一番热烈商议,觉得‘灵人’的存在严重威胁到神权的唯一性,一边倒地赞成扶持凡人打压灵人,就在炎黄二部全军覆没已成定数的时刻派出天女旱魃与应龙协助其作战,一下子颠覆战局,使诡计取胜。你倒说说,谁更正义?” “小孩子才说‘正义’呢。既成事实,成王败寇。”纳兰德性表示鄙夷,“你继续讲。” “……”华夤挑了好一会儿眉,手里那会变形的小玩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他领口钻出来,又爬进头发里,“好啊,我们来讲讲你。” “好。” ☆、第123章 血海深仇 (一二三) “灵山梦神,生于创/世之初,掌管世间生灵所有非真实之感官,譬如梦境、理想、心愿、幻象、祈求……黎历九百四十八年秋,我的小儿子出生于黎都,五十一年后,折合凡人世界的三百五十七年后,我忍痛将我生来无梦的小儿子送往灵山侍奉梦神十生,以三十年(凡人两百一十年)为期,梦神答应赐我儿一生美梦。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我曾深为感激。”说到这里仿佛回忆起往事,华夤仰头长慨一声才又继续,“梦神十生久居灵山,不入天庭,我本以为是个超乎世外的神明,是个心有大义的仲裁者,再不济,我儿风潇是你膝下千百年来唯一的一个徒儿,你还为师不尊勾引了他,我想就算念在这层情分,你也好歹该为我九黎族说句公道话,没想到的是,涿鹿之战一爆发,你就跳出来跟天上那帮自诩为宇宙统治者的神明们沆瀣一气,毫不犹豫站在凡人一方,大义凛然高喊‘为正义而战’‘为弱势群体不受压迫而战’。可笑不可笑?荒唐不荒唐? “好!你们赢了,凡人胜了,我们节节败退,我们死伤殆尽。可我们九黎族个个硬骨头,不杀光最后一人,我们绝不放下武器,更不俯首称臣。后来众神出面,非说这世界被我们玩儿坏了,要我们九黎族负责,派罪魁祸首出来受审领罚。这不显而易见的欲加之罪么?天上神明忌惮我灵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以为谁不知道呢?好,好,因为我浮冰一族战争中最是英勇,杀敌也最多,这时候就站出来替全族承担‘不死不育’的诅咒又何妨?这还不够,你,梦神大人还要站出来充英雄,指认我儿子侵犯于你,上天赐了个‘渎神’的罪名,要杀!最后关头还是我那大儿子心疼弟弟,关了阿不自己上天去领罪,这才保了我小儿子一条性命……你说是不是,血海深仇?” “这么说……还真是血海深仇。”纳兰德性听得惊心动魄,不由得去观察风潇脸色,却没看到任何脸色,想了想又问,“不过你们说的梦神大人是神,我是人,你们不都说我是神农氏后人么?所以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问有什么关系?我来告诉你。当年一场大战确是搅得天翻地覆,这世界不知道哪里破了洞,灵力渐渐开始流失,天外瘴气倒是越来越多地流入堆积,造成生态失衡,资源枯竭,环境恶化,不再宜居。天神一方面将作为战败方的灵人和异兽留下自生自灭以作惩罚,另一方面却叫灵山梦神攫取我们世界的灵力资源作为原料,以毕生造梦之力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之后,了不起梦神大人就亲自率领凡人前往生命资源充沛的新世界永久定居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20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0 ,自己也投了个凡胎过清闲日子,还用最强级别的结界将两边隔离开来,一边无止尽地吸收我们世界的灵力,一边还不许我们踏足半步。从彼至今,我们灵人犹如困兽,只能在这被一丝一丝抽空氧气的瓶子里,与无数野蛮的、低级的、未开化的妖类兽族争夺逐渐消亡的地盘与资源,拆东墙补西墙地求生存、求生存!” “你是要说,我是梦神投的那个胎吗?” “不是‘那个’,是第五十三个。”华夤敛了那一丝怒色,平静如初,端起手边酒盅,敲了敲又放下,抬眼,“久别重逢,我只想问问大人,你曾说我小儿子‘渎神’,又说我九黎族逆天妄为兴战不义,可是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是凭什么,凭什么定我儿的罪,凭什么定我族的罪?” 纳兰德性再要说话,却发现声带打了结,发不出音了,诧异间发觉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里都动不了了,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 却见对面华夤玩味地观察了他一阵,扭头去问儿子:“今儿厨令做的枣泥咕嘟肉不香吗?我儿怎么不吃?” “父王下了药,我吃什么吃?” 华夤扫兴地耸耸肩,没说什么。那会发光会变形的小玩意从他垂在肩上的发丝里钻出来,毛毛虫一样在衣服褶皱里蠕动,只是已经变成了晶亮的黑紫色。 这小玩意儿其实是一种没头没脸更没嘴巴的寄生灵虫,全凭蹭灵人身上的瘴气存活,所以常被捉来作为浮冰国人手里把玩的养生玩物。颜色黑了,就表示瘴气很重。风潇眉头一紧,伸手就去捏那小虫,问说:“父王身体抱恙?” “没什么大事,就是胃口不好,有点吃不下饭……”说着还故作柔弱咳嗽两声。 不咳嗽还好,这一咳嗽,风潇就知道不对了,收回手坐好:“涂那么厚的药霜,不把它憋黑才怪。” 华夤见行迹败露,又咳嗽两声,一弹指把肩上小虫弹到了酒盅里。 “父王打算拿他怎么办?”说的是被定在桌子中间的纳兰德性。 “杀一千次都不足以解恨。但儿子你放心,我不会在你面前杀他,我这就派人把他送到黎都去,替你换个兵主继承权来。”说着一挥手,刚才还木头一样站成两列的厨子们一摘围裙,立即变成了精壮魁梧的猛士,手中纷纷变出粗重的锁链,就朝纳兰德性走近。 风潇只好起身,先他们一步走过去,握住纳兰德性手腕:“父王等等,容我对他施几日私刑先。” “当然是再好不过,但眼下大局为重。”华夤仍坐着不动,又示意手下们暂停动作,与儿子心平气和对话,“阿不你要知道,与兽族大战在即,我们城中没有重兵可以看守这等重犯。然九黎族其余国家和部落均不像我们这样战事紧迫,他们会源源不断派人来我们这里劫梦神,那样一来我们将遭十面埋伏、腹背受敌,恐应付不来。所以梦神大人还是及早送往黎都为上策。” “孩儿亲自来看守。” “胡闹,战场丢给父王不管了吗?” “孩儿可以兼顾。” “大言不惭!”华夤懒得再说,勾勾手,“来,锁了吧。” 眼看着锁链搭上来,风潇要拉纳兰德性起身,却发觉自己的手也动不了了,回头诧异地看向父王。 “俗话说,咕嘟肉还是老的辣,父王就真傻到在饭菜里下药和在灵虫身上涂药的地步吗?父王知道什么是你真正在意的、必然逃不掉的东西。” 原来是他。是他手上沾了药,或许来自桌沿,或许来自碗筷,或许根本一进门就被喷到了身上。他没有风潇的多疑谨慎,凡人之躯嗅觉感觉又都很愚钝。 侍卫们缚了纳兰德性,要扛走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不能从风潇手里抽走纳兰德性的手,不禁起了为难,小心请示陛下。风潇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竭尽全力握紧他的手,并用眼神向父王示威。 华夤叹一口气,款款起身走近,试着分了分,也分不开,就心平气和说:“阿不,父王本来不想这么早同你讲,但你也是个大人了,心里该有是非大义——今次的人兽大战,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场,起因十分之不单纯。你走了一趟流沙腹地,途中横穿万里,想必也看到了一些真相,西野各个兽族领地,大多已成不毛之地,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实则近年来我们世界崩塌得厉害,灵脉残余无几,资源迅速枯竭,植物大量绝灭,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与之相反的是,瘴疠之气横行,带来无数瘟疫与灾祸。兽族本就比我们生命力薄弱,居住地环境又恶劣,于是最先面临灭顶之灾。这个时候,他们决定冒死一搏,全部联合起来攻占灵人领地。而我浮冰国土浊气最轻,当然首当其冲。而他们的终极目标,必然是黎都。兵主大人此番一定要找到灵山梦神,为的就是解决这件事情。” 风潇眼神在问,如何解决? 华夤平静做了个杀的手势:“那边世界就是个无底洞,要不是它在源源不断攫取我们世界的灵力资源,我们的天数也不会早早尽了。据《开天圣典》,既然那个世界是灵山梦神创造的,只有他的灵魂不复存在,那个世界才能彻底消亡。” 说完又去分两人的手,依然难舍难分。华夤动了真怒,命人“拿斧子来,把梦神大人的手砍掉”,这才见风潇脸上犹疑了下,华夤敲敲他手背局部解禁,这一回他终于松了力气。 纳兰德性被人从王座后的通道里运走时,目光与风潇匆忙交接,各自为之一动。 纳兰德性大概听懂了华夤的意思,说不出心里是天翻地覆还是云里雾里,只知道这回又要死了。那灵山梦神大概是个懦弱卑鄙的坏神,而自己作为他的转世,只好替他背了黑锅。而他的灵魂好像不是用来祭祀破除诅咒的,而是用来毁灭凡人世界的,也就是他来自的地方。 这也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前面五十二世胎都没事,到了他这里就要慷慨就义。作死啊。 ****** 风潇被禁足在枣泥咕嘟肉餐厅,一整夜。 走海路星夜兼程,到黎都也绰绰有余了。 父王这药大概又是鬼叨叨的杰作,无论怎么挣扎,就是动惮不得,像是被封在了巨大的石膏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没有一个人进来。起初的心急如焚,渐渐也变成一摊死灰。知道已成定局。 或许正是他的宿命。 活该。 ☆、第124章 两难抉择 (一二四) 恢复行动能力已是天明。 风潇大步撞出枣泥咕嘟肉餐厅,用手杖放倒一众看守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1 ,却不见昨晚跟来等在桥下的阿姒。 吹鼻哨唤来龙追,跨上背便要奔赴黎都。刚好王建刚也跟来了,就命他同行。 刚出宫门,就见城里遍地伤员,还有更多被源源不断从城下送回。之前留守家园的一些老弱病残,此刻纷纷穿上战甲,捡起地上伤兵们丢弃的兵器,跨上战驳一队一队奔出城门。 驳是一种类似凡人口中的马的动物,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食虎豹,可御兵,是浮冰一族最普遍的战骑。 风潇见状大惊,停下问一个将领模样的伤员。士兵见了王子殿下,七嘴八舌上来解释,说大战从凌晨持续到现在,我们由势均力敌转为败势渐显,快要失掉缓冲边境了。 “我方是谁领军?” “陛下亲自出征。” 父王亲自出征?却把他锁在餐厅里?连告知都不告知一声。 “什么敌人来势这么猛?” “几乎所有兽族!也不知道受什么人鼓动,前一阵子还分头围攻其他部族的兽族大军,今天也都赶来集体对付我们了!为首的是智慧稍高的犬封巨人、鬼方红毛怪、流沙夷人……” “就算这样,我们的死伤也不该这么重呐。” “有人阴我们!殿下。这些死伤的兄弟,大都是被攻击了灵关!一定是大家曾打过交道的别国朋友出卖了大家……” 这让风潇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的经历。是了,无论是出于自大,还是单纯出于嘴欠,尤其是活了那么久之后,总会有人把自己的灵关告诉自以为信任的人。只是想不到,竟然有人阴险到拿这个做计谋,逐一统计来出卖给兽族。 显然是九黎族内人干的。 风潇跳下地,命人给自己也穿上一身战甲,幻出七皇剑,便要上战场。 “殿下,那黎都那边?”王建刚问。 风潇闭一闭眼,真的很难抉择。难抉择的事情,便选择理所应当的一方吧。可是迈出去不到十步,就觉得脚如灌铅,走不动了。他终于回身,拔了一绺头发作为信物,交给王建刚,吩咐他快马加鞭赶去黎都。 “顺道去雾岛王国请英陈公主跟你同行,兵主大人很疼惜她。到了之后告诉兵主大人,就说我说了,世间流传的《开天圣典》都是伪本,万万不可照里面说的做。” “遵命。” “要是大人追问,你就说只有我知晓真正《开天圣典》的下落。” “明白。” “但愿阿姒已经追去了……”说完这句,他望一望远空,跃上龙追脊背,领着一队战士绝尘而去。 ****** 为防偷袭,押送纳兰德性走的是水路。一艘四面封死的冰块潜艇,里面什么设施都没有,全靠押送者比手画脚用灵力驱使。 从苏醒至今,纳兰德性经历了许多的气候变化——流沙的炙烈,森林的潮热,平原的干冷,浮冰的严寒。总觉得这世界的气候乖戾多变,处处都不宜人。海底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把他的思维都冻迟钝了。 他在幽暗的海水里看到了幻象——起初看到各种形态的动物,纷纷翻着肚皮沉入水底,但摇一摇头就消失了;很快又看到成千上万身材高大的银发人,从水面与天空交汇的光明里来,缓慢而安静地沉入水底。他们一动不动,或睁着眼或闭着眼,但都面如止水。直觉告诉他,他们是死了。 闭一闭眼,又不见了。 纳兰德性突然猜想,自己是不是预见了未来……一种莫名的悲恸占据了全部心情。 冰块开始浮出水面,然后融化成水,有人把他抬上一艘木船,沿着一条三十度角逆流的河,驶入了那悬在半空中的美轮美奂的石头城。 纳兰德性越来越觉得这世界神奇了,浮冰之上也有王国,石头里面也能住人。这条河一直载着他们来到城中央巨大的花岗岩宫殿前,纳兰德性看到它还将向前奔流,不止贯穿了整个石城,还分出许多细支滋养每个角落。 这里天气还算美妙,日暖风轻,温度正好,就是阳光总照不完全,都被石头穹顶上纵横交错的裂隙分割得七零八碎,照在大地上也像树林里那样斑驳,时此时彼。 纳兰德性还是动不了,也不知道是药劲还没过去,还是刚才被冻僵了。于是顺从地被人拖进东皇殿后殿,被绑到中央巨大的石柱上。整座大殿没有点灯,除了直接凿穿石城穹顶的天井里照进一片白炽的光,将他全身笼罩其中并涂抹得光芒万丈,以及照亮脚底那一圈方环形的水池和里面波荡的液体,四面八方都是漆黑一片。他不知道哪个方向有人,哪个方向没有,只能靠听力去辨别。 直到“嗖”的一声,一枚火种从正对面约莫三十米远的地方射到他脚下,那方环形池里的液体“噗”地一下燃烧起一人高的火焰,将他包围其中,贴面热舞。 骤冷骤热,几乎让他昏厥。汗水大颗大颗滴入池中,更是助长了火幕的气焰。 “你已经体验过浮冰王国的严寒,不妨再试试沃野与长山的酷暑。”一个冷峻而威严的声音淡淡响起,来自遥远的对面,同时那里亮起一圈高低不一的立灯,照亮一只巨大的黑晶石王座,和王座中那张浮动的惨白的脸,“这全是拜你所赐。” 第二眼才看清楚那脸不是浮在半空中的,而是被黑色大帽檐披风裹得只剩下一张脸。像一张活着的面具。 “你……你是这里管事的?”纳兰德性发出声音才大吃一惊,心想原来药劲过去了,自己怎么就不知道试着反抗呢。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九黎族最高领袖怎么称呼来着。 “九黎兵主,炽。” “我们谈谈。” “你有什么资格?” 火舌吻了脸颊,纳兰德性疼得倒抽冷气,半天答不上话来。那边兵主炽手边凭空出现一架一人高的圆形木头转筒,转筒的转动轴正对着纳兰德性的心脏,圆周一圈寒光隐隐,似乎固定着许多锋利的箭矢。 “正好蒙天部进献本座一种新研制的连发圆弩,你别说话,待本座试试。试完你还有气,本座就听你说话。”说着已经把手搭在转轮把手上。 如果没有看错,那不是只正常的手,而是被筋脉连接的森森白骨。 ****** 前线水深火热。比风潇想的还要水深火热。 可恨自己大意,为寻找丢失的梦神之魂私自出入国界两回,竟然都绕道走了,没有察觉敌方驻扎的阵仗如此浩大。即便隐隐感觉到了战线方向的压抑,因为心里有事,也就没当回事。 浮冰王国本是建在大陆以东东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2 海边缘的万里冰山之上。这里的冰山,按照凡人地质学分析,应该从第四纪上更新世维尔姆冰期就已经存在了,巨大坚固,水下部分是水上的几百倍,连着大陆,几乎等于生了根。 而海峡及海峡对岸一条狭长的陆地,也归为浮冰国土,作为战事缓冲带。现如今浮冰王华夤带领族人抵御外敌的战场,就是这两岸一峡的最后防线。 一旦海峡攻破,浮冰国本土就危在旦夕了。 而此次最刺手的一点,就是海兽参战了。这样一来,海峡与大陆就可以内外夹击。以往海族不但温驯安居,而且跟浮冰一族和平交好。看来真是生存攸关了,才逼得它们也冒出头来作战。 浮冰王在内岸统帅作战,也就是浮冰边境,陆上岸线则派了三员大将。因为毕竟一国之主不能一头扎进敌方包围,如遭俘虏将动摇后方军心。 于是风潇很快就跟父王碰上头,见他身上已经稍稍挂彩,尽显疲态。 二话不说并肩战了半个白天,终于重夺主动权将陆上敌军逼退十台(蚩尤氏距离单位),海峡布下七层巨大的罗网暂时罩住海兽进攻。浮冰一族已经很久没有为生死而战过了,这一次触底反击,倒也战斗力无穷。 期间华夤一直企图跟儿子打招呼,但风潇还在赌气,完全不给他机会。直到一只小型龙鱼跃出网眼,张开血盆大口冲向猝不及防的风潇的喉咙,华夤眼疾手快夺下身边士兵手里的冰戟飞射过去,才劝儿子退阵休息。 “战局什么时候剑拔弩张到这种地步的,怎么你们上上下下都瞒我瞒得紧?”风潇还不愿跟父王说话,于是厉声质问身边将领。 “你为难他们做什么?是我吩咐的。”华夤说,“瞧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上了战场岂不是送死?” “我倒真希望这是个考验。” “如果是个考验,你就可以头也不回地去追他了是吧?嫌这战争耽搁了你是吧?臭小子,父王还没有卑鄙到拿全族兴亡来给你下圈套的地步!” “父王给我下的圈套还少吗?”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陛下,”神叨叨骑着一只不知道是猫还是豹的东西从营地方向走来,手里拿着刚卜出来的卦象,“兽族早在殿下去往那边世界之前就已经蠢蠢欲动,之前陛下没有告诉您,是为了不让您分心,事有轻重缓急,赢取兵主继承权才是殿下首要任务;今次不告诉您,是因为这一场战役突如其来,只怕凶多吉少,到时候总要有人坐镇国家……” “说什么丧气话。”风潇打断,这才正面对上华夤,“父王口口声声说我是个大人了,可您有没有真正拿我当个大人对待?神农氏之魂、梦神之魂、兵主继承权、瘴疠之气、甚至威胁到全族的战争,您都这样一意孤行。可不可以有一次,跟我好好商量商量?把我当个有判断力的臣子,听听我的意见?” “好啊,那你说说,现在怎么办?” “……哪有当下就问的!” “你现在眼里心里都是他,有什么公正的判断力可言?”华夤甩手走向营帐,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神叨叨,卦象如何?” “可喜可喜。”神叨叨笑着亦步亦趋,“天相显示,冰期将要过去,从下一个日出开始,每天日照时间将逐渐增长,气候迅速变暖,且东南海风将至……” “狗屁好消息!”华夤怒骂,“虽然本王一直希望天气能变暖和点,但天要真一暖冰山就会融化,我们的国土不用人割据自己就会消失,雪上加霜!” “臣认为……暂时是好消息……是这样陛下,你看啊岸上兽族近来不是深受瘟疫困扰么,还屡次向我们求医问药……” “我想神大人是说,温暖有助于疫病传播。”风潇嫌他啰嗦,总结一句。 华夤立即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看他,又看看一味点头的神叨叨,勾唇首肯说:“有道理。”回身振臂一呼,“众将士听令,全力加强城防,从现在开始,只守不攻!” “是——” “另外,第三飞鸾队,即刻飞跃战场,去敌军后方刨出他们新掩埋的死于瘟疫的尸体,越多越好,回来挂在我们城头。挂个十天半个月,等海风一吹,我看他们能撑多久!” 浮冰一族不死,当然也很难感染瘟疫。这招虽不道义,但很有力。 部署完接下来的战事,华夤坐上五松,朝儿子一招呼手,“走。” “去哪?” “去你迫不及待要去的地方。” ☆、第125章 转圜之机 (一二五) 东皇殿前站了各国的侍卫,说明首领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而来的路上华夤也接到了进都诏。没说什么事。 华夤一进殿就破口大骂,骂得却丝毫不失雍容风度。 “外敌来了不知道团结一致,还他妈的窝里斗!别以为教唆兽族都来对付我浮冰王国,你们就能过太平日子了,做梦! “这回是天要塌了,失去我浮冰一族的屏障,你们离死也就不远了! “以为拿住灵关就是拿住我浮冰族人的把柄了吗?如此说来,你们这些短命鬼处处都是把柄!别以为我不会以臭还臭,我如果肯放下磊落,你们谁都没得好活。” 风潇想拿“唇亡齿寒”来高度概括父王的谩骂,但想起来父王最厌恶凡人的东西,这成语还是不说为妙。一路骂进去,大殿里各部首领各自正襟危立,假装听不见。 “行了浮冰王,别在本座面前没大没小。”座上被黑披风紧裹的声音平淡地说。 “不是我聒噪,兵主大人您评评理,我浮冰一族自古为九黎承担了多少……” “兵主大人,”风潇行过礼直接就问,“灵山梦神可送来了?” “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要说这件事。”兵主大人说,“浮冰王子风潇,短短几日就将灵山梦神寻回,本座今日请诸位见证,将履行承诺立风潇为兵——” “兵主大人,”风潇又不知礼数地打断,“灵山梦神要怎么处置?”他问的是“要怎么处置”而不是“怎么处置了”,无形中已经给了自己暗示。 兵主也不回答,也不责备,只是命身边的吾将军丢下阶来一把东西——带血的箭簇。 风潇为之一惊,但依然镇定自若,定定望向王座,等一个准确答复。 “我们世界的根基已然动摇,天灾*全部因此而起。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摧毁凡人世界,把他们从我们这里偷走的资源全部重拿回来。诸位有无异议?” “没有异议。” “兵主大人英明!”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3 “凡人本来就该死,那个虚幻的世界本来就不该存在!” 群情义愤,一呼百应。 “摧毁凡人世界不足为惜,但方法绝不是杀掉其创造者那么简单!兵主大人,世上盛行的《开天圣典》是伪造的,是上古人类杜撰出来的创世录,里面‘梦神死新世界死’的说法绝不准确……”风潇在纷杂的呼应声中朗声说道。 “嗯,本座听你的属下说了。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 兵主大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惜你那属下来得晚了。” 风潇不说话了,静静望着脚底的箭簇,蹲下身一一捡起。 华夤在一旁咳嗽两声,提醒说:“兵主大人,您刚才话还没说完呢……” “风潇你站起来。”兵主不理会华夤。 风潇仍在捡箭簇。 “站起来!” 捡完最后一枚,他才站起来。 “你在怨恨本座?” 不答。 “说话。” “臣只是担心重蹈千魂祭神的覆辙。”时间过去几天,一千个神农氏之魂祭神能破除诅咒的传说,至今也没有得到印证。 “阿不这是怪本座不慎重喽?本座在射杀他之前,跟他说了两句话。”兵主说,“他说如果他死能挽救我们世界,他愿意,但摧毁一个世界,那是不人道的。风潇你去过那边世界,本座问问你,‘人道’是个什么道?” “‘人道’就是人不杀人,轻易也不杀生。”见风潇不答话,一旁的玄臾积极抢答。 兵主点点头,又很诚恳地说:“就是个狗屁的道。”又说,“阿不你瞧,他没了以前的记忆,还是假仁假义向着凡人。这叫什么?这叫本性难移。” 风潇又不说话。兵主大人等了好一会儿才勾勾手,说:“抬上来吧。” 远远看到一具血淋淋的躯体被抬上来,风潇下意识就迈脚上前,却一眼认出那是个女人。 是阿姒? 这猜测很快得到印证,因为英陈和王建刚跟了出来,求“兵主大人救救阿姒”。心里一紧又一松。上前一探,还有鼻息。扯开衣领一看,千疮百孔,全是箭伤。正好自己身上前日被流沙灼伤的地方敷了龙追的毛,于是一一揭下贴到阿姒身上止血疗伤。 “本来那转筒圆弩直径比梦神大人的身高要大,一万支箭连发也分毫伤不了他,这个巫女偏偏要跳出来逞英雄,活该承担自己愚蠢的后果。” “可是她忠诚。”英陈大胆地说,“忠诚难道不是我们九黎族最看重的品质吗?” “说的没错。”兵主点头,“正因为这一点,本座恩准,如果她能醒,就封为黎都大巫。” “……这不还是见死不救?” 兵主大人这是在给大家树立榜样。一要有分寸,二要忠诚。很快侍从们又请了一位“贵客”出来,坐在兵主侧面一只漂亮的白色大理石凳上,这回是纳兰德性没错了。众人哗然,纷纷嘲笑了不起的梦神怎么投了这么不起眼的一世凡人胎。 他与风潇对上目光,竟然很是从容地笑了一下,安慰似的。然后看到阿姒,又显得愧疚和担忧。 风潇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兵主大人说:“诸位觉得梦神大人该不该杀?” “该杀——” “该杀——” “不该杀。” 最后这句是纳兰德性本人喊的,当然直接被忽略。 兵主依次问过各部首领,都说该杀。问到华夤,华夤也说“杀了试试呗,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兵主向风潇摊手,说:“你瞧,民意。”说着已有一根绞索从天而降,直接套住纳兰德性脖子往上一拽。 “有话好好说……额……”双脚瞬间离地,眼珠子都要爆了。 “万万不可!”风潇急忙上前,被吾将军和父王的人同时拦下,他情急之下殊死反抗,抗了两下却发现这完全是在耽误时间,就算闯到了绞刑架下,他也是无论如何闯不过兵主大人的。只得就势被吾将军按着“扑通”跪倒在地,继而恳求说,“梦神只有一个,上古神明也只剩了这一个,杀错了可就铸成弥天大罪了,如果想万无一失,兵主大人起码听听臣的建议!” 说完见兵主大人无动于衷,他就一个接一个在地上磕头,每一下都实打实“砰砰”直响,任凭父王痛心疾首来扶来打来骂,他也完全置之不理。 除了祭祀和大朝会,从小到大没有给人下跪过,更别说像今天这样卑微。父王一定觉得颜面扫地吧,也确实听得到周围有人在嘲笑,可他已经全然没有廉耻。他觉得还不够,为阻止这一切,要他怎么样都可以。 兵主大人突然降临在眼前,伸出他白骨森森的手,劈头盖脸赏了风潇几个巴掌,那力度恨不能把他的头盖骨掀起来,最终在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触目惊心地映在远处纳兰德性已经模糊的视线里。“不争气的东西!” “你倒说说,你的建议是什么?”兵主大人说,“抓紧时间,说服了本座,本座就放他下来。” “臣一元一纪以前曾在灵山侍奉神明,有幸见过真正的《开天圣典》,据说里面有创/世者盘古大神留下的万不得已时重建世界的办法。臣以为只有找到它……” “你读过?” “没有。” “没有读过怎么知道现行的是伪本?” 风潇顿了顿说:“是梦神大人告诉臣,说有凡人伪造此书,企图借此建立宗教统治人心。” “哼。”兵主大人冷笑,却没断然说他是撒谎,“那假如你找到真正的《开天圣典》,里面也写让杀掉灵山梦神呢?” 风潇愣了,答不上来。耳朵里纳兰德性濒死的呼吸也渐渐消失,催促他快想到办法,却适得其反,越催越乱。兵主大人终于又一袖子抽在他脸上,说:“华夤,瞧瞧你引以为傲的好儿子!多少年都还是一样,一碰上这个人就方寸大乱。要本座怎么放心把九黎全族交给他?” “兵主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啊,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要不你先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吧一件事儿总反反复复的也没意思。”华夤才不关心那绞刑架上的人是死是活。 “我会杀了他。”风潇突然冒出一句。 “再说一遍?”兵主大人问。 “如果《圣典》上真那样写,臣会亲手杀了他,拯救家园。” “好,你说的。”兵主大人瞬间归于王座,袖子像锋利的刀刃一样砍断了绞索。 纳兰德性重重坠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4 落,已然死气沉沉,像一块冰冷的石膏。吾将军用剑柄狠狠锤了他心脏几下,才见他一弯身咳得要死要活,回过气来。 “本座就给你这次机会。如果找到了重建世界的办法,本座立即传位于你;如果找不到还耽误了时机,不仅他要死,你也给本座自裁谢罪。” “哎炽老头你怎么出尔反尔——”华夤不满。 “是。”风潇起身,众人不见已是浑身湿透,“还请兵主大人在这里告知诸位一下,争权夺利冲我来,不要自作聪明去打梦神的主意,后果大家承担不起。” “自作聪明的是你吧!”众人被触怒,纷纷大声讥诮。兵主大人笑了笑,却说:“照他说的做。” 吾将军将半昏迷的纳兰德性抱了下来,风潇接过就准备离开。被兵主大人厉喝一声:“去哪?”又被父王瞪了一眼,才想起来朝会还没散。 “一刻不抱着就死了吗?留下开会。” 风潇于是把纳兰德性和阿姒一并交给王建刚,在殿门口流连了几眼,才折回来入列。 ☆、第126章 隔世如梦 (一二六) 兵主大人听完各部的战事报告,沉默很久。显得有些疲惫。 局势全面紧张。有些部族还哭诉瘟疫已经传入了国中,造成大量死伤。 “瘟疫不是逃避战争的借口。”兵主大人严厉斥责,目光缓缓扫过所有首领,“记住,现如今是全族危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时候起了内讧,就是自取灭亡。谁再敢利用别人做挡箭牌,本座第一个断他部灵脉。” 一番话说得大家哑口无言,因为都是心里有鬼。灭不灭亡不知道,反正能最后一个死,就绝不倒数第二个死。 浮冰王国是国力最强的一支,平日又以“血统纯正”高傲自居,当然就是遭到别国联合排挤的对象。他们决定先牺牲掉浮冰,最好能来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以求得大家的喘息之机。 兵主大人显然是累了,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挥挥手叫大家各自回去部署。 使了个眼色让浮冰王父子留下,华夤就拉住儿子跟在队列最后慢吞吞往门口移动。 结果严霸父子也磨磨蹭蹭不肯走,于是两家同时卡在了门框里,互相瞪着对方,心想这货是不是要向兵主大人告我家的状? “行了,你们四个都过来。”兵主大人发话。 他们过去,恭恭敬敬站了好一会儿,才听兵主大人问:“谁有什么话就说吧。” 严霸想了想,本来是悄悄话的,可是现在忸怩又不合适,就如实报告了。说他们父子愿意献上一则备用之计,以防“杀梦神救世”的办法行不通,。 兵主问什么计,严霸就把儿子玄臾在异世界找到了巫彭后人科研成果的事一五一十讲了,还说根据上一代巫彭交回的成果显示,这套密码谱最终章记载的应该是一个足以毁灭时空的超级武器。而他父子进献的计谋,就是利用密码谱前半部分记载的“御万兽药”或称“摄魂药”感染这个世界的所有兽族,驱赶他们进入那边世界,就像此前已经感应到世界衰落主动迁徙过去的低等妖兽和部分高等妖兽(如前所述的土蝼、傲因、肥遗等),最后,发动终极武器,整个摧毁凡人世界所在的时空。 兵主听了先是震怒,斥责说,我九黎族明令禁止沾染凡人文化,你沃野一族为什么屡屡违逆族旨,在那边世界安插眼线也就算了,还派巫彭积极为他们做出科学贡献推动文明发展! 吓得严霸不敢说话,好半天才解释说:“臣考虑到我们世界资源严重匮乏才想到借地研究,而且科学发展对于一个文明来说未必是好事,同时也是在为凡人创造战争以及破坏环境……” “证明可行,不治你罪。” 严霸看了华夤一眼,说,“回兵主大人,这办法要想实施还有个关键难处。我儿玄臾虽获得了解码方法,但那完整的密码谱,早被风潇抢走,现又让浮冰国左巫真鬼奴大人吞肚里去了。” “嘿,”华夤瞪眼,“你要这么说我就表示不服了!兵主大人,我本来不想告状,这可是严霸亲口招的啊,沃野私扣我左巫真为人质,屡次交涉不还,这些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苛待了呢!” “所以沃野王你是跟本座放了个空响屁吗?”兵主声音骤冷。 “臣是怕他们君臣使诈。” “放你奶奶的屁!”华夤大骂。 兵主问风潇:“确有其事?” “有。”风潇答。转头又问玄臾父子,“足以毁灭凡人世界的武器,是不是也能毁灭我们世界?” “当然。”玄臾答完,被他父王扥了下袖子。 “那么,操纵兽类的药,是不是也能够操纵人心?” 这回不答了。 “假如毁了平行时空,我们世界的灵力和资源不能够倒流呢?”风潇问,当然也是在向兵主大人提出质疑。 严霸巧妙应答:“那也好办,既然灵力资源是流向那边世界的,我们可以杀光凡人举族迁徙。” 这回轮到风潇不说话了。因为他说得对。 兵主大人已经听懂了风潇要证明的意思,总之越可怕的武器越不能留在一个人手里,尤其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点点头说:“严霸,即刻将左巫真大人归还浮冰。华夤你好好问问你的人,必要时候开膛破肚也可以,看看那密码谱是不是真的找不回来了。一旦有线索,呈于本座。” “是。” 这事暂就了了。 临走兵主问了一句梦神大人是在哪找到的,风潇答了流沙腹地具体位置,兵主没说什么。 最后三个人都退下,兵主大人又单独留华夤说了两句体己话。他俩是一个部落出来的血亲,从小生死与共,不管再怎么斗嘴,多少年磨不灭的兄弟感情。 华夤还欲再为儿子申辩两句,见兵主大人脸色疲惫得厉害,干脆步上台阶挑开他紧裹的罩袍,看了一眼就放下,说:“真他娘丑,就剩一张脸了。” “明早起来估计这张脸也没了。” “那你可戴张面具,别吓着我们。” “试过了吗?诅咒。” “别提了,那天叫百十名族人在你黎都醉生梦死,回去以后也强制安排了几次试验,结果一个办成事儿的都没有。还是不行啊,家伙事儿不醒,能怎么办呢?” “传说真是信不得。只盼这诅咒早日破了,给你我个解脱,世界保不保得住,子孙后代自求多福吧。实在是没有力气管这些事了。” “老天这是叫你活受罪。”华夤笑。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5 “实话告诉你,”兵主道,“那天你们走后,仪器就恢复了。” “什么仪器?” “验明正身仪。上面的结果显示,你儿子在那边世界确实跟人长期交合。” “……啊?” “因为不是普通人,才把仪器振坏了。” “……是他?” 兵主点点头:“你以为我为什么暂且不杀?因为《开天圣典》有假?他是幻世的造世主,又不是我们本世的造世主,杀错了也对我们毫无影响。就是《开天圣典》明文写了不许杀他,本座也照杀不误。不是现在而已。回去试试吧,或许是个突破口。” “你是说……破除诅咒的突破口在我儿子和他之间?” ****** 殿外,告别,风潇走到玄臾面前说了一句:“我前日在流沙腹地看到一群被人操控的巨罴。” “怎么样?” “你还在尝试从半篇谱子里分离公式?” “风潇殿下不肯拿出完整谱子,我有什么办法?”玄臾耸肩,脸色苍白而变态,显然还没解除灵力流失的危机,看风潇的目光也因此更加阴毒仇恨,“所以你瞧,即便没有你,我总有一天也能研究出来的。” “你就不怕误入歧途?把药物最可怕的副作用无限放大,最后繁殖出一批打不死的敌人,自食其果?” “试试怕什么?反正世界持续崩塌,总不会比现在情况更糟。再说敌人来了,不是还有你们一起扛么?”玄臾笑,“风潇殿下要是悲天悯人,就尽快把谱子备份拿出来吧,免得无谓牺牲。” 风潇倒真想拿出来,可是金星犯月那天确实没来得及备份。十分想不通鬼叨叨是怎么想的,又不是地下党出身,怎么还“纸在人在,纸不在人还在”了呢。 即便真有谱子,也断然不能交给这个可怕的对手。浮冰不屑于阴谋诡计,却不见得沃野也能光明磊落。有的是人愿意踩着同胞的尸山血海往上爬。 玄臾被身边一名魁梧的将领小心翼翼扶上车,风潇看到那人唇语在说:“你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让我亲自去那边世界把凡人蒋锋捉回来千刀万剐!” 玄臾说:“耐住性子。风潇不想让我找到的人,你白费力气有什么用?等那边世界一毁灭,区区一个凡人还能幸免于难?去,今晚再给我杀几个灵力高的人吃。” 这位想必就是玄臾传说中的床上将军了。备注,玄臾已婚。 风潇没等父王出来自己就先回了家。 因为面对父王免不了要费口舌辩解,而他现在不愿辩解,的确是自己任性了,理亏。 路上心事重重,突然有些后悔抢了《和光同尘》。严霸在殿上说的不失为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把梦神解脱出来的突破口。 可是回头想想,他自作自受,为什么要帮他解脱。 从临海方向入国境时特地查看了一下,海兽偃旗息鼓。回到浮冰王宫,穿过城堡长长的通道和一重又一重的宫殿时,顺便听军使禀报,说陆地边界上已经垒砌起十台高的尸墙,用的全是死于瘟疫的兽族,有效逼退了敌军,他们虽然企图用火烧墙,但我们属水,早用灵力在尸墙上涂了一层防火膜。加上飞鸾战队低空投掷腐尸,已成功在敌军中散布病毒。从午后开始,被削弱的战斗力开始分批向南北转移,瞄准别国。 “很好。”风潇大步走向自己寝殿,见到守门的王建刚才问,“人呢?” “里面。睡第三觉了。” 风潇点点头,推开门远远看了一会儿,淡蓝色冰晶床榻上,纳兰德性和朱莎莎的孩子相拥而眠。估计俩人都是冷得厉害。 因为担心在黎都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刚才让建刚先快马加鞭护送他回来了。有意放轻脚步走近一看,脖子上红印未消,但气息好像没什么不畅。 看他睡相安详,好像没心没肺,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上不由得加重力气,一点一点扼死他的喉咙,见他微皱眉头到了苏醒的临界点才松手,然后又观察了一阵,心满意足地看着他堕入噩梦。 活该。 他凭什么不做噩梦。他凭什么没心没肺。 活该。 “本来死活不睡,说等你回来有话要问。后来实在扛不住了,殿下你也知道,我们这里一天顶他们七天,老王我都有点不适应……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从来了第一天哭到今儿,结果一见了奇奇就好了,抱着他喜欢得不得了……” 救命之恩,孩子心里估计有感觉的。 风潇走到一边,招来自己的随从和守卫,还增调了几名,吩咐说:“从今天开始梦神大人和我同食同宿。他一天要睡七次,醒七次,吃七次早午饭,洗漱七次……他睡的时候不许打扰,哪怕大白天,我不在的时候尤其要加强戒备;醒了要及时送食物,火烹熟食和新鲜瓜果,不许用灵力变,哪怕半夜。听明白了吗?” “明白。” “如果有以后。”风潇补充一句,换了衣裳往外走,“阿姒怎么样?” “伤得挺重,但都不是要害。英陈殿下在呢。” “去看看。父王也该回来了,顺便去领个罪,再商议一下最近的战略部署。” 华夤寝殿。 风潇进门便跪,自责今天行事莽撞。本以为父王会严厉责罚,没想到他只是忧心忡忡地说:“真没想到沃野父子藏得这么深。儿,我们两面开工——父王在家等鬼叨叨,那东西在与不在不要紧,反正一定不能落到沃野手里;你立即启程去找《开天圣典》,一定要赶在沃野之前找到救世的办法。这兵主之位,不能旁落。” “父王从前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没有时间了。” “什么没有时间?父王是说战争?孩儿查看了一下,短期内暂无危机……” 华夤摆摆手,似乎否定却没详说:“父王毕生最想看到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我儿登临天下,二是我族子嗣绵延。” “可是父王,我们何不独善浮冰一族……” “父王知道,你无心权政。要不是你兄长出了事,你也不必硬扛起浮冰一族的使命。可是乱世之中没有独善其身,只有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华夤说,“不是想让你位高权重,而是你太出色,父王害怕别人掌权,不给你留活路。” 两下沉默。华夤又问:“沧海桑田,灵山已经荡然无存,何处去寻《开天圣典》?” “还是得寻灵山遗址。” “何日启程?” “既然已经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6 让全世界为我的轻率承担了风险,当然是尽快。最晚明天晚上,阿姒醒不醒都要出发。” “对对,她是灵山神使,带上有个照应。再多带些人手,要不要组一支军队?路上少不了奸人使绊。” “不用,人少速度快。” “不,主要是让你提防一些不可见的力量。” “不可见的力量?” “比如说,神魅。” “天神残识——神魅?” “是。阿不你可知道,流沙腹地是什么的所在?”华夤说,“盘古大神的心脏。” “……” “梦神的归来,已经惊动了盘古大神的神魅。之前大概就是神魅指引梦神回到他的诞生地,企图用他的灵魂唤醒盘古大神。如果说灵山梦神是凡人幻世的造世主,那盘古大神可是我们世界的造世主,我们世代生存在他*所化的山川海陆之上,他若苏醒,后果将不堪设想……” ****** 风潇刚才“一天七睡”的叮嘱纳兰德性其实隐约听到了,心里还颇为感动,奈何深陷梦境,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梦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穿着一身陌生的白袍,站在一座陌生的山顶,望着一世界陌生的风景,一头陌生的棕红长发在风里翻飞。 当然这头长发已经不陌生了,他现在也有。 他透过山巅皑皑的积雪,望向山脚苍苍的林海,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在盘旋的山路上慢慢移动。 “你瞧,”他说,“回来了。” “一日三看。”身旁女子嫌弃地说。 “这山,一尘不染,心无旁骛;他一出现,别无旁物。” “是说你的心吧。” “从前不知牵挂,千百年也如流水;如今方知那叫,一无所有。” 那少年已经长得比他高了,英姿飒飒,朗朗风华。一箩筐的战利品往地上倾倒,一漏壶沙的时间,已用剑齿象牙搭了一座高高的露天戏台,立柱上均匀涂抹荧光石粉,搭一块雪白的鲨鱼肚皮,星空下就使出浑身解数放幻影戏给他看,演的是山外的尘世。 起初他只会放二维的幻影戏,慢慢学会了三维四维,镇日把宫殿里变得影影绰绰,还编了几部不错的肥皂剧。 等学会做梦了,他又开始热衷于重现梦境给他看,美轮美奂。 ******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四周静谧得可怕,他却睡意全无。定了好一阵神,才想起来身处何处。 决定起身上厕所,一扭头却吓一大跳。 好大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第127章 王小可爱 (一二七) “去哪?” “上厕所。” “上完呢?” “……哦,你要睡七天一轮的二十小时大觉了吧?没事你睡你的,我自己随便逛逛,我们起来再谈。”说着起身下床,结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嘴巴着地。 听到脚底“哇”的一声啼哭,才发现是个娃娃。赶紧拿了烛台去照有没有误伤他,结果那球状蜡烛是活的,骨碌碌眼看就要砸到娃娃脸上。纳兰德性心想这不是贾环对贾宝玉干的坏事嘛,要毁容了,赶紧扔了烛台去接蜡烛,嘴巴里叫唤着“烫烫烫”倒了几次手,才发现这玩意儿是冷光,没温度。 娃娃看着他手忙脚乱,哭着哭着倒被逗笑了。 “以后我睡觉的时候,你哪里都不许去。”风潇一脚把他勾上床,另一脚横在床栏上。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阶下囚。” “来真的?” “不然呢?” “这真不是一场……梦?” 风潇不再理他,捏过他的脸,用拇指从左到右狠狠擦过嘴唇,纳兰德性这才觉出疼来。风潇把拇指上的红色点在他额头上,他舔了一下嘴唇,又腥又咸,而且……“哎老子的牙是不是磕掉了。”摸了摸感觉不对,“怎么这么大?有镜子没?” 风潇抬起手掌,掌心就是一面镜子。 “这头发不错……卧槽,怎么有颗獠牙?!” “将就用吧,那天在流沙里摸错了一块骨头。估计是化石,在你们那边很值钱的。” “流沙?” “记得那天的情形吗?” 纳兰德性摇头。 “那,你从那边世界死去以后,最初阶段的感觉呢?” “一个类似人体内腔的密闭结构,不是阴/道就是子宫……” “或者心脏?” “也有可能。不过心脏不好进出吧……” 风潇又懒得理他了,一伸手把桌子吸了过来,上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小混沌,是几瞬以前厨令按吩咐送进来的“午夜早餐”。 纳兰德性感动极了,说:“能先拉个晨屎吗?” 风潇于是推开桌子,用脚后跟点了床沿一个隐形按钮,只见巨大的床榻边缘出现了一个洞口,从洞口看进去可见逐级向下延伸的台阶,一级一级连成方形螺旋圈,最后通往中心的一个卫生间。因为床板是类似冰块的透明物,所以内嵌式卫生间也是一览无遗的。 风潇往纳兰德性手腕上套了一根若隐若现的锁链,另一端牵在自己手里,说:“去吧,在我视线范围内。” “……”是可忍屎不可忍,先拉了再说。 坐便器的形状完美贴合臀部,十分符合人体力学,酣畅淋漓拉到半场,才有空抬头,看到风潇侧卧在床板上观察自己的脸,神情十分专注,目光透过“玻璃”显得更加深邃,身周黑黢黢的没什么光亮,吓人一跳。 “没睡?” “嗯。” “没睡的话,我边拉边问你几个问题。” “嗯。” “我他妈真是那什么梦神转世?” “嗯。” “也就是你曾经的主人喽?” “嗯。” “你和阿姒共同的主人?” “嗯。” “她接近我是为了保护我?” “嗯。” “那你呢?” “我?” “这么说吧,‘第一千个神农氏之魂’是假的?” “嗯。” “你起初并不知道?” “嗯。” “也不知道我的身世?” “嗯。” “我才是你们兵主大人派你们去那边世界寻找的真正目标对吗?玄臾和你都是为我而去?” “嗯。” “他找我来,是为了拯救你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7 们世界?这办法初步拟定为,杀死我以摧毁那个汲取你们灵力的时空,因为我是那时空的创造者对吗?” “嗯。” “可那将付出一世界生命的代价。” “嗯。” 纳兰德性沉默了会儿:“找到我,为你取得兵主之位了吗?” “还差一点。” “哦呵呵,那遗憾喽。”纳兰德性耸耸肩说,“不过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为你。”风潇翻身仰卧,枕着手臂望天花板,“如果最后证明那是唯一办法,我会亲手杀了你。” “你们世界的人思想很危险啊,怎么动不动就想毁灭人世界呢?我死没什么……”纳兰德性左瞅右瞅没见卫生纸,正伤脑筋,就觉得一股清流注入**,横冲直撞冲刷直肠内壁,那感觉羞耻极了,差点尖叫出声。后来一想,这不就是电视购物上常见的全自动坐便器么。 言归正传,当纳兰德性回到床上,两个人对上目光,反倒有些无言以对了。 对面墙壁里氤氲着流动的雾气,间隙透进明明月光,洒了一地斑驳,像是漫天星辰的影子。不知道从哪里吹进一丝风,撩拨起单薄的衣衫和长发,让两人心里都生出了一些惘然。 “好熟悉的风……我想我真的来过这个世界。” 风潇不自觉将手插/进他的长发,一边抚摸一边拨到耳后,以便露出他整张面孔。手指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用力过度,都能听到发丝崩断的巨响。“记起了什么?”他凑过去在他鼻尖轻轻吐气。 “什么都没有……” 他笑了笑,有些无力。 “最后一个问题。” “嗯。” “我是你唯一深爱过的那个人吗?” 风潇沉默了会儿,答说:“你不是。” “?” “如果你是纳兰德性,你不是。” “如果我是梦神十生呢?” “那么你就是我唯一深恨过的人。” 纳兰德性笑笑说:“那我选择当梦神十生。”又挑衅地仰头对他说,“总好过什么都不是……唔……” 一个来势汹汹却并未落实的吻,带着一股炙烈又节制的冲动。风潇最终只是在他唇上逗留了几瞬,就松开手翻身睡下,“明天启程去寻找你的宿命。我需要睡个好觉,你就在里面哄哄孩子吧。” “你不想我记起你?你知道我的身世后什么都没有说,我还是从你父王那里知道了些往事……” “知道和记起是两码事。你听了再多,记得起来吗?” “记不起来……” “记起以后,预备给我个什么交待?” “……” “安心做你的凡人吧,这样我们曾经相处得不错,这样我好歹欠你一条命,这样我才能对你这样平和。” 意思就是,从前都结束了是吧,别他么再提了是吧? ****** 第二天傍晚阿姒苏醒。当然这个时候纳兰德性已经又睡了五觉了。 明明定了十七冕钟(蚩尤氏计时单位,类似于凡人的点钟)走,华夤十六冕钟就已经把儿子拉到了浮冰王城中央广场上。那里早已人山人海,百姓士兵听说王子殿下是要为全世界灵人的福祉远征,纷纷前来践行,好酒好肉相送,期盼全民大英雄早日归来。 风潇觉得有点大张旗鼓了,华夤却说就是要我儿受万民爱戴。 风潇说那起码等凯旋荣归再爱戴嘛。华夤说,主要是想让你顺便给百姓开个动员会。 “什么动员会?”风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华夤“嘿嘿”一笑,命人把梦神大人也请上台来,自己单手一挥,广场上空顿时出现了一幅画面朝下的巨幕幻屏,上面滚动着一行花里胡哨的艺术字——风潇殿下男性生理功能交流动员大会。 “……” “啊,我的子民们,我们浮冰一族高风亮节,上古时代主动承担了本应降罚于全族的不育诅咒,一元一纪过去,天罚也是时候结束了。近日本王尝以一千神农氏之魂祭天,其后我儿风潇已经率先恢复了性功能,且与灵山梦神之转世试过一二。所以大家的功能想必也将陆续恢复,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可能都有些生疏了。那么现在就让风潇殿下来给大家传授一下经验及要领——掌声有请!”掌声雷动里,他又凑到儿子耳边吩咐,“父王认为,大家现在的问题主要是心理障碍。你来简单说两句,鼓励一下兴许有用。” “父王,孩儿并不是因为祭祀……” 华夤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不管你是因为一半的神农氏血统还是偶然,你也是受诅咒者之一,既然你能做到,说明诅咒出现了突破口。那么不妨让大家相信祭祀有效,让他们去尝试,兴许可以。” 顺便也给了最近甚嚣尘上的“殿下私通凡人”说法一个合理而崇高的解释。再顺便,还羞辱了梦神大人。 风潇明白父王良苦用心,虽然无语,还是点点头上前。神叨叨赶紧悬了一颗金色的珠子到风潇嘴巴前方,那是扩音石,相当于麦克风。结果风潇想来想去,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大家可以试试把气血沉到丹田……哦,就是下腹部,那里充血就会膨胀……”他说。 华夤见儿子言辞笨拙,只好推出纳兰德性,说,“梦神大人自古精于此道,想必我儿这次也是被你勾起的性致,不如请您给我的子民赐教一二?” 纳兰德性听得出华夤话里的讽刺,但鉴于他记恨的是自己的前世而不是自己,又鉴于前世做的事情确实不光明磊落于人有愧,主要还是鉴于现在犯在人手里,他决定不予计较。面前立刻悬起另一颗金珠,熠熠生辉等着自己发表高谈阔论,他也就不忸怩了,清清嗓子说:“你们国家的遭遇我有所耳闻,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也愿意尽力而为。关于‘性’这件事情呢……说起来实在是玄妙,但我今天也不往玄妙里说,只想提醒大家,不要总是仰望大海彼岸的女人们,也不要盲目强迫自己去跟青楼酒肆里的陌生人尝试,想想自己身边的人。” 底下一片哗然。 关于浮冰雾岛男人女人分国而治的事情,纳兰德性听王建刚讲了一些。六千年足够他们忘记了异性的吸引,审美和取向当然也会有潜移默化的转变,可不就是一个基佬国么。 “没有感情的‘性’,不是酒精作祟,就是药物催化。唯有真感情,方能身心契合。我这两日见你们城中有伤员归来,伙伴不离不弃悉心照料;有老友相持生活,朝夕共处相濡以沫。想想吧,千百年来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8 谁同你出生入死,你又为谁牵肠挂肚。闭上眼,那些你们以为只有友情、信赖的伙伴,你是否渴望描绘出他全部的模样轮廓……” 风潇扬眉看他,华夤则“嚯”地一下站起身:“梦神大人,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恢复生育繁衍子嗣,你怎么在这里鼓吹搞基论呢?” 纳兰德性摊手:“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从小不善言辞,您非要赶鸭子上架么。”又对台下说,“跨出第一步才有第二步,不要急于求成。反正我呢,第一推崇爱,第二推崇性,最后才是繁衍。” 底下群众一片沸腾,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说“瞧人家不愧是神,讲话就是有见地”,差点就齐声欢呼了。华夤赶紧挥手叫人把他们送下台,说,“时候不早了,上路吧。” 最后又拉住儿子问了句:“回来以后办过吗?” “办什么?” 华夤朝纳兰德性努嘴。 “没有。父王你知道我不会再跟他……” 华夤摆手:“试试。再试试。” ****** 华夤给儿子配备了一队人马和食物,在城门下千叮万嘱送行。 纳兰德性说不用绑了,我也正想去寻找自己的归宿呢,又不打算逃。华夤说那怎么行,你半路勾引我儿子怎么办,还是绑了吧。 于是绑在一只类似河马的动物背上。那动物没别的毛病,就是臭,好放屁。 头朝屁股绑的。 幸好刚一登上陆地,风潇就给他松了绑。 随行的有阿姒、王建刚、龙追,还有那个娃娃。 阿姒执意要带上娃娃,说他是双巫杂交种,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对于这点王建刚表示非常愤怒,可是他打不过阿姒,只能顺从。 再者风潇和孩子命系一处,本来就不能离开彼此太远太久。于是路上阿姒理所当然总让风潇抱孩子。 抱着抱着,也就抱习惯了。抱的人也习惯,看的人也习惯。一米九五的大块头手臂里蜷着一只肉嘟嘟的小玩意,看起来又滑稽又和谐,就像一对真的父子。这孩子虽然长相怪异,但脾气很乖巧,不哭不闹,看到什么都爱“咯咯”地笑。到目前为止,除了饭量大,还没表现出明显的异能。 但愿他能永远像个正常孩子,不要重蹈他父母的覆辙。 他像纳兰德性一样觉多,每天睡七八次。风潇特意准备了一座折叠马车供他俩沿路休息,赶路的时候就用灵力收起来,巴掌大小揣在行囊里。有时候他爬在风潇的肩头就流起口水来了,身子小小的无论怎么整理衣服看起来都很臃肿,露出来的皮肤光溜溜的,脑袋上也一根毛都不长,透明的鳞片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晶莹剔透。 上路头几天主角俩没话可说,于是一路上就见龙追一会儿变成人一会儿变成白泽一会儿攀树一会儿下水逗风潇肩头的娃娃开心,王建刚则纠结在到底该让孩子叫他“太爷爷”还是“叔叔”的问题上,想着想着就又挂念起那两个薄命的红颜故人,垂头丧气。 “建刚哥哥,我们给娃娃起个名字吧。” “好啊。” “他不长头发,就叫‘小光头’吧!” “不好不好,太粗鄙了!” “那,他不长头发,就叫‘小和尚’吧!”“和尚”俩字是汉语发音。 “不好不好,‘小和尚’一听就是孤家寡人,不好。而且‘和尚’是凡人世界的特有物种,陛下和兵主大人可不喜欢我们沾染凡人习性。” “那叫什么好?” 王建刚认真想一想:“他这么可爱,就叫‘王小可爱’吧。”“王”是汉语发音。 风潇:“……” 纳兰德性:“……为什么姓王?” 王建刚:“当然随我姓。” 风潇:“你在这个世界又不姓王。我们也不论姓。” 阿姒笑:“根深蒂固。我们大家都是深受凡人文明荼毒的叛徒呢。” 纳兰德性感慨一声:“你们这个世界有电影厂吗?” “没有。” “那也就没有娱乐公司喽?” “没有。” “要是安冬、老张和小西也在就好了,我们原班人马凑起来重新开张恶灵演艺公司,用你们的灵力做特技,又省钱又高级,一定能成为时代风尚引领者。” “做梦。”风潇说。 ☆、第128章 西游小记 (一二八) 王建刚说,这边世界的日升月落和四季更迭都还遵循原始速度,从未改变过,人类的原始寿命平均在三四百岁,黎都灵石出现以后,不同族类的寿命才出现了很大的差别——浮冰雾岛千岁,沃野之流则最多只能活五百岁。 当然后来又出现了诅咒,浮冰一族干脆就不死了。 梦神在创造幻世的时候考虑到凡人体质薄弱,才把一切自然时间拨快了七倍,减轻他们劳动作息的压力。但有一件事是他始料未及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幻世归根结底不是人类的诞生地,还是因为日升月落调快七倍后紊乱了生命气数,不管资源怎么向新世界输给,凡人的寿命还是锐减,竟然只剩了几十年。 “当然,这也怪不得你,你也是好心嘛。而且你跟凡人一起投了胎,后面会怎么发展估计你也不知道。”王建刚拍拍纳兰德性肩膀说,说完又觉得不妥,赶紧观察殿下脸色有没有不悦。 蚩尤历,一纪为二百一十七年,一元为三纪。一元一纪,约等于八百七十年左右,折合凡人历法的六千年多一点。 灵山当年就已经崩毁于战乱,废墟也在一元一纪的沧海桑田里湮没无迹,这次寻找当然千难万险。 上了陆地一路向南,眼见满地凌乱坟茔和弃尸,有兽也有人,大都死于瘟疫和饥饿,少数一些战场遗址上则都是残肢断骸。空气里处处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和瘴气。途径沃野王国时走的是空路,特地观察了下其边境和国内的情形,奇怪的是,在这动荡的时局里,地处大陆腹地的沃野,竟然除了西北方向寥寥有些狼烟,几乎见不到战争厮杀,国界也没有丝毫减缩。而它周围的小部落则几乎每天都有消亡,被兽类夷为平地后又很快沦为人兽混杂的乱葬岗。 沃野是如何做到独善其身的呢?风潇心里有所猜测,但不是时候停下来观察。 再往南,取道蚩尤氏大河王国,才发现原来沃野的敌人都跑来围攻这里了。大河人种接近沃野,却一向和隔海相望的浮冰交好,还不是因为自身弱小,又和沃野多有领地纠纷,想找个靠山。过了大河理应就是灵山故地了,可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09 惜一元一纪以来曾去寻访过无数次,再也没能找到一点踪迹。风潇见此地水深火热,就稍作逗留,让随从出面见了见国王。 他自己是不好出面的,因为国王必定会向他求援,不帮是寒了友邦的心,帮,浮冰实在自顾不暇。 据大河国王说,北面沃野实在稀奇,最开始兽族大举东进的时候,有一大半是冲他们去的,结果每每攻到边界,半夜里就整军整军消失不见了。再后来兽族就自动绕开沃野,全来攻击我们这些弱国了。 风潇心里虽有揣度,一时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河国王言辞里果然透露出求援的意图。风潇想了想,大河一支不比浮冰人种,如果效仿自家在城楼上挂腐尸,想必随便哪个方向的风一吹都是作茧自缚。那么只能因地制宜,扬长避短。 大河王国的自然优势有哪些呢? 对了,南北各有一条大河。向国民一打听,才知北面自西向东流的半木河上游已经被兽族的瘟疫污染,水不能喝了,近日全国都是从南面自西南高原蜿蜒而来的宕河取水喝,千辛万苦。 兽族大都是从西北方向沿半木河而来,来到此地也学会了取宕河的水喝,但终究不如大河王国的地理位置取水方便,所以才想要夺地。 风潇于是拿定了主意,幻出手杖,变成七皇剑,飞到大河王国西边境,顷刻在两河之间划出两道深达数十台(长度单位)的平行沟渠,又请大河国王自己派人赶工拓宽,借南高北低的地势,引宕河水入半木河。 这样一来首先在大河王国西面建立了两道天然屏障,兽族毕竟低等,不具备大规模渡河工具,正好大河灵人善远射不善近攻,这样就可以隔河杀敌;再者引来的是两条由南向北的清水,一条方便了前线士兵取水,一条暂时稳定住兽族的寻水迁徙;退一万步讲,有了就近水源,也能避免这拨兽族去污染宕河上游。 当然这也只是缓兵之计,西南也有兽族,不日也将成灾。剩下的看他们自己了。 大河国王虽然没能见到伟大浮冰王之子的面,但还是拜托随从带回了感激涕零之意,并承诺永远拥护他为兵主继承人,另外派了一队熟悉地理的人帮他们寻找灵山遗址。 过后王建刚拍马屁说:“瞧瞧,这就是高人呐!” 这时负责善后的随从急匆匆赶来说:“殿下,沟渠位置挖的不巧,正好在宕河急转弯处,正值春汛,引来大水了。” 风潇明显愣了两秒,问:“冲了哪边?” “冲了兽族驻扎地。” 风潇“哦”了一下,故作高深说:“不出所料。”然后就率先走开了。 王建刚:“瞧瞧瞧瞧,还有后招,高,实在是高!” 纳兰德性和阿姒:“呵呵。” 高你个头。 不过,风潇也有失误的时候,这糗样还蛮有趣。 离开大河后又遇了不少风险,遇到兽族小分队就打,遇到尸横遍野就用灵力屏住呼吸飞,遇到狂风骤雨就进山洞里避一避,这里作者不想详写了,参见《西游记》吧。 越是靠近记忆里的方位,行进速度就越慢,低矮山丘间来回往复,遍地都是还未磨去棱角的巨大岩石,其间长了灌木长了杂草,也有许多不知名的参天大树,找不到昔日高山的一点影子。 夜幕降临,星辰比前一日更加黯淡。 纳兰德性一觉醒了,却觉得身下车子停了,下去一看,帐子满地,原来是到了他们灵人休息的时间。又要等二十几个小时天才能亮,他们也才能醒。这时差真是醉人。 远处篝火还没熄,阿姒孤零零坐在火堆旁,盯着手里一块小石头出神。纳兰德性轻手轻脚走过去。 “今天安营好早。” “近乡情怯。”阿姒抬头看了看夜色里的远方,“这里原本不是这样荒凉的……轻烟薄雾,鸾凤和鸣,青山白雪,流水落花……” 纳兰德性走近她身旁坐下,她侧头不经意状揩了揩脸颊,火光仍在那里映出一点光芒。 “我不知道,涿鹿之战竟然给这个世界带来这样后患无穷的灾难。” “我也不知道。”阿姒说,“阔别六千年,回来竟然变成了人间炼狱。可笑我看不下去你在那边过得不好,费尽心思带你回来重归神位,到头来却害你惹上神魂俱灭的危险。” “怎么能怪你呢?就算你什么都不做,风潇他们也总是会把我带回来的。” 阿姒苦笑,不置可否:“你的宿命。” “阿姒,其实我一直都有疑问。” “什么?” “你跟你的主人,就是灵山梦神,感情不好吗?” “很好。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从第一次见到我态度就很恶劣,至今没怎么改变。虽然我后来能看得出你想要保护我……” “那是因为你的灵魂不纯。” 她说得这么坦白,纳兰德性倒听糊涂了:“不纯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污染了。”她透彻地看穿他的眼睛,“你以为别人都说你是,你就真的是灵山梦神了吗?你没有他的神力,更没有他的记忆,哪一点可以算得上是原来的他呢?”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因为两人都看到了对面雾霭里走来的挺拔人影,他一身清灰色的对襟长袍,上面的点点红色好像工笔梅花,手里提着一领刚剥下来的狐皮,火红的毛发,看着就暖。 他走近将狐裘一分为二,这才看出原来是两领,一领递给阿姒,一领递给纳兰德性,手上还有鲜血在淋淋漓漓。“野狐觅食觅到王小可爱那儿去了。”他稍作解释。 阿姒接了,纳兰德性愣着没接。风潇干脆弯身亲自给他披上,脸颊相擦带来融融暖意。纳兰德性突然心如擂鼓,慌张地握住他搁在自己颈间的手,说:“阿风你坐,坐我右手边,我们三个,像从前一样。” 这句话出口,三个人都愣了。好半天阿姒才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他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好像那一瞬间感觉场景熟悉极了,三个人的相处模式由来如此。 风潇错愕片刻后,当真乖乖坐在他的右手边。三个人互相看着沉默了很久,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头。 纳兰德性本想继续刚才和阿姒的话题,但直觉不应该当着风潇的面刨根问底,于是问:“我前世真的是一个自私自利胆小懦弱的坏神仙吗?” “谁这么说?”阿姒问,同时已经了然地看向风潇,“他们父子恨你入骨,不,他们全族都恨你入骨,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1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0 叙述当然有失偏颇。我是追随你千年的座前神使,要不要听听我的说法?” “好啊。” ☆、第129章 三人时光 (一二九) 梦神十生看起来是少年模样,却与天地同岁。阿姒这样说。 传说盘古大神化身为天地山川后,不甘心就此沉睡,便将心智化作一名婴孩,代他看守自己开辟的世界。 因为那心智极其脆弱,只能在清气至盛的地方生存,所以盘古大神将他安置于灵山之巅,并画山为牢,永远不准离开。 婴孩很快成长为一名少年,这时候世间诞生了人类,而他的成长也渐渐停滞。之所以称之为梦神,是因为他拥有强大的造幻之力,世间生灵一切非真实之感官,譬如梦境、幻觉、愿望、祈求,等等,都是由他主管。 起初人类是无梦的,是他赋予大家做梦的能力。 不知道哪年哪月,他开始感到寂寞,就用造梦之力创造出十个人,赋予一定的造幻入幻之能,各自又不尽相同,替他行走人间、遍览河山、帮助人类、辅佐圣贤。这就是灵山十巫。 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十巫既不是人也不是神,或许可以称作拥有人类形态的梦魅。 阿姒就是主声色的巫罗的后代。 彼时天地遭逢大劫数,梦神十生因庇护众生而重挫元神,需要有个人在身前侍奉休养,就从十巫后人里挑中了刚长成少女的阿姒。 因为她音律怡人,幻画如真,最让他喜欢。 后来十巫中除了巫咸之外的九巫各自下了人间,分别追随人类圣主,开疆扩土,发展文明。巫罗追随了烈山部族,族首领氏神农。只有阿姒,留在了灵山上。 巫咸主宿命,世代不入尘世,却也不在梦神座下侍奉。阿姒说,几乎从没见过他们一族。 这样又过了千百年,九黎族兴盛,风潇来了。 他父王亲自送他来的,跪在梦神脚下说,我儿生来无梦,求梦神大人赐梦。 彼时风潇也是个少年,是个看起来比梦神大人还要青涩许多的少年,一身的桀骜与轻狂。或许正是无梦的缘故,更显得纯真无畏。 梦神大人当时说,世间竟还有人无梦,确实是我的纰漏,我应当赐梦,但我有个条件,留这孩子在我身边三十年可好?他天赋异禀,我想教他幻术。 阿姒心里知道,并不是看中这孩子天赋异禀,而是他自己寂寞了。他也还是个孩子,从里到外都是故作深沉的孩子气,千百年过去,她都长大了,他却没有变。 浮冰首领华夤感恩戴德说,我儿生性不羁,不谙世事,能在梦神大人座下受教三十年,是他三生有幸。 风潇就这样来了。 起初阿姒念在蚩尤氏和巫罗多年前共同辅佐过神农氏,对他从头到尾都是亲近感;再者三个人里,数她心智最为成熟,又是女子,理所当然就把这两个少年当弟弟一样看待了。 梦神大人教风潇神语,教他幻术,教他域灵之法,教他强健体魄,教他许多许多。不到十年,就已经赋予了他一世美梦。一世美梦,永无噩梦,这是何等的偏爱。听闻他想给父王寿辰献礼,还特地给他独创了一种奇妙的术法——幻影戏。 这幻影戏,后来被他带回浮冰一族发扬光大,成为了九黎全族都很喜爱的一种戏剧流派。至今浮冰首领国还有许多家大剧院,每逢佳节上演风潇殿下亲自制作的幻影戏。所以说风潇其实是这世界的电影大亨。这是后话。 风潇待在灵山上的日子,正值他的成长期。他从比梦神大人矮半头渐渐长成现在这样高,肩膀也一日日宽厚起来,样貌更是出落得朗朗风华,术法也日益精进,很快成为三个人里看起来最强大最可依的一个。 下界又开战了。 孰是孰非,灵山不问。无非就是争夺领地。 风潇于是开始时不时地回家去帮父王和兄长领军作战,据说战功赫赫,据说威望很高。每每回来,都要给梦神大人和阿姒带一箩筐的战利品和新鲜见闻。 后来有一天,浮冰首领华夤又来了,是来替儿子向阿姒求亲的,请梦神大人恩准。 阿姒还没说什么,风潇倒先跳出来拒绝,说自己想娶的是梦神大人。 鉴于那时候是母系社会和父系社会交接的年代,蚩尤语和神语里“娶”的意思都基本等于“结合”。 浮冰首领大憾,这件事无疾而终。 讲到这里阿姒笑了笑,说:“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们两个私底下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反正我是很受触动的,忍了好几天还是心绪难平,就偷听了他们父子遥远的对话。他们大概不记得我巫罗一族有‘妙音心传’之法,因为梦神大人一般不准我们随便窃听别人的*。我听到浮冰首领华夤对风潇说,‘为什么要拒绝和那个巫女的亲事?儿啊,你有一半的神农氏血统,生来体质薄弱,命数轻浮,连我部巫真都算不出你能否健康长大。父王让你上灵山,一为求梦,二就是为了那个久居圣境的巫罗啊。倘若你能与她结合,就能吸取她体内多年积攒的精气灵力,助你强健体魄、延长寿命。’风潇听了笑说,‘所以啊父王,既然要吸灵,何不干脆吸最好的?我要是能和梦神大人长久结合,岂不是一辈子在大补?’你瞧,你当他现在为什么这么阴狠狡诈呢?从小就有这天赋啊。” 纳兰德性听完眨眨眼,看看风潇,又眨眨眼:“原来阿姒你是因为这个才性冷淡的吗?” “……性冷淡?” “哦,我是说,厌恶男女之事。” “是。通过这件事我算是看透了,世间一切的情情爱爱,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夫妻不是吗?为了子嗣就可以跟随便一个异□□配;情侣不是吗?身心生出肮脏龌龊的*就搔首弄姿卖弄殷勤。” “……你太极端了。” “风潇,当年说过的话,你敢承认吗?” 纳兰德性也转头看向风潇,期待他的答案。 “原来阿姒的病根落在这里……”风潇看了看纳兰德性,无奈地笑了,“如果我说,当初的话是用来讽刺我父王的,你信不信?” “可笑!鬼才信——”阿姒耻笑。 “信。”纳兰德性轻飘飘说。 阿姒和风潇都看着他,好像没听清一样。 “我信啊。你明显为情所伤六千年,如果只是利用而已,怎么会落魄到如此地步?” 风潇眉头颤了颤,眼中闪过情绪不明的波动。 “你……你还真是和六千年前一样愚蠢!色迷心窍!我当时苦心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1 劝说你多少次,你都不听不信,执意要和他厮混。撇开利用不说,神和人本来就是不能结合的!终于惊动了众神,也惊动了盘古大神的残识,说要责罚你,魂消魄散!” “那后来为什么又没有散呢? “因为灵凡之战结束了。灵人大败,一怒之下撞破了天穹,捣毁了地脉,世界出现破洞,灵力开始流逝,所有生灵面临灭顶之灾。众神都忙于救世,梦神大人首当其冲。后来众神束手无策,是他以毕生造梦之力创造了一个新世界。当时灵人和妖兽(灵力等级较高的兽类)迅速占据了灵力残存最多的几处地方,还能够勉强生存,可凡人和弱兽却一刻也活不下去了,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送他们过去。风潇你要知道,他是神明,只能拯救最需要拯救的人,绝不偏私任何一个种族。更何况这世界多半是毁于你们九黎族的暴戾之手,自食恶果有何不该?” “自食恶果……”风潇咀嚼着这个带有谴责意味的词语,但笑不语。 “后来也不知是众神还是盘古大神,仍不愿宽恕你们‘渎神’的罪行,一定要罪魁祸首死。这时候风潇的大哥昙渊主动站出来顶罪。反正众神只知道是浮冰一族首领的儿子,乱哄哄也顾不上求证是哪个儿子,就把他杀了了事。然后给梦神大人降罪,要他堕为凡人,永世陪伴那个世界的运转。而后其余众神也纷纷自责没能保护好世界,引咎自裁,化归天地,联合神力弥补这世界流失的灵力。” “不是他亲手杀了我哥?”风潇问。 “当然不是。”阿姒答。 “可是我看到……” “你在哪里看到?” “梦里。” “呵!”阿姒嗤笑。 “还有我父王……” “你父王告诉你是他亲手杀了你哥?是不是还说他为了自保主动指认你哥?”阿姒讽刺地点点头,“你父王为了让你仇恨他,真是煞费苦心了。我来告诉你,梦神大人到最后都在力保昙渊,一遍一遍说不是他。只可惜他到底不肯说出是谁,不肯透露你的名字,谁会听他的呢?” 风潇沉默了。 纳兰德性想了想问:“风潇你不是一世美梦么?” “你走以后,我再没做过一个美梦。” 最初的日子,夜夜被噩梦惊醒。现在想来,犹觉得被冷汗浸透的棉被要把他捂死在梦里。 往事就是这样。差不多的人物情节,差不多的起承转合,从不同的人口里讲出来,就成了活生生的“罗生门”。 “所以阿姒你是真的喜欢过这家伙吧?”纳兰德性突然问,“要不然你为什么亲眼见证了昙渊的死,却也没有检举揭发是风潇?” 两个人又都愣了。 阿姒苦笑:“是啊,是啊,你、我、他大哥,我们三个人,一起保了他。”又凉凉对风潇说,“你何其有幸。” “为什么不说呢?”风潇问纳兰德性,“为什么不说呢?你知道我最恨你的一点,无关战争胜负,无关你是向凡人还是灵人伸出援手,甚至也无关……你把许诺给我的第九重梦给了别人。我只恨你,胆小如鼠。我们约定好了的,既然敢在一起,往后有什么艰险什么罪孽,两个人一起承担,生死不畏。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替我们死去!” ☆、第130章 巫咸大人 (一三〇) “你、你……你跟我咬牙切齿有什么用?我又不记得。”纳兰德性摆出八字眉说。 “是。我对牛弹琴。” “不过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你才是我们三个里最小的啊?哈,每天耀武扬威,张口闭口‘六千岁’,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呢……” 突然一阵歪风刮来,后面帐子被吹跑了大半,王小可爱的哭声划破天际。三个人都是一惊,起身跑去查看。 王建刚抱着王小可爱从东倒西歪的帐子中间跑出来,随行的人马也都惊醒。纳兰德性问孩子是不是被砸到了,王建刚说并没有,好像是受到了惊吓。 “这阵风来得实在古怪,你们看天上的云,是往哪个方向移动?”阿姒沉声说。 纳兰德性仔细看了看,问:“哪有云?” “你头上整块天空都是云,没察觉今晚不见月亮吗?” “难道不是因为雾霾吗?我们那边经常没月亮。” “整片天空都是云,怎么辨别风向呢?”王建刚问。 “看什么云,还有工夫看云,你们感官都丧失了吗?”风潇说,“这风明显是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包围来的,以至于云都聚到了一块儿。” 说这些话的时候,各自的衣服已经乱飞着糊到了别人脸上。风潇命令大家把被风吹跑的冷光灯收回来,一人手提一盏照明。 纳兰德性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企图带自己离开人群,走去一个陌生的方向。风潇敏锐地察觉到,一把按住他的手,问:“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几团白影……” “在哪里?” “已经不见了……好像在我视网膜上……大概是被灯晃的……” 不等风潇再问,地动山摇。风潇更加抓紧了纳兰德性的手,另外又和阿姒王建刚联手施法,护住大家的根基,集体飘浮在地面三尺之上,免受地动伤害。 然而危险并未就此打住,天空开始疯狂坠石,纷纷砸向人群。 “怎么会这样……风潇你六千年就没有来过这里吗?”阿姒问。 “怎么会没有来过。”风潇幻出手杖在头顶凝聚落石充当屏障,“来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像我们白天那样,一片荒原走到穷途末路,每一寸地都被我踏烂了。不过现在细细观察,这个山谷却好像从没来过……” “什么人擅闯灵山境地?”巨石雨的源头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分明还带着回声。 所有人都愣了。 “这地方有人?”王建刚看了一眼风潇,扯开嗓子应声,“阁下哪位?” “擅闯者死。”落石更加密集,雨骤风狂,还有许多碎石和被折断的枯枝从平行方向高速飞进风潇建立的保护圈,轻的划伤皮肤,重的竟然像箭矢一样射穿了随从的肩胛。 风潇眼见折损了族人,赶紧下令撤退,期望能及时退出这风暴中心。 “等等,”阿姒却拦住大家,问那声音,“是否巫咸大人?” “你猜。” 众人:“……” “巫咸大人,在下巫罗后人阿姒,携梦神大人之魂归来,求您一见。”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2 “怎么证明你是梦神?” “我不是,我旁边这位是。” “怎么证明他是梦神?” “您不识得吗?” “距离太远,我辨认不出。” “……那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不方便。”声音说,“地形虽毁,灵山未灭,你们之所以看不见进不来,是因为它被我族先祖隐进了幻境里。今天你们得以闯入幻境,证明其中确有非凡之人。山门仍在原处,你们既然来自这里,就自己循着原路上来吧。我在山顶敬候。” 说完就没了声音,落石和狂风一瞬间都停了,浓云散尽,月明星疏。 阿姒和风潇对看一眼:“山门还在原处,你记不记得?” “记是记得,可这里完全看不到山。” “走走试试?” “只好这样。” 两人环顾一圈,约好了一样闭上眼,各自凭着直觉迈出脚去。起初是向着不同方向,百步之后,竟然殊途同归。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幻影,幻影里隐约有一条由宽变窄的石砌山路,路口一左一右两株古柏。两人相视一笑,都回身来叫纳兰德性:“就是这里了。” 纳兰德性想这怎样也是回自己家,就不客气了,径自走在前头。结果一头撞在隐形障碍上,碰了一鼻子血。 “哦,忘说了,山门要用巫人或神明的血开启。”那声音又冒出来提示。 “那怎么我的鼻血没用?部位歧视吗?还非得割腕才行吗?”纳兰德性问。 声音不理了。风潇代答:“因为你现在是纳兰德性的身体,流的是凡人的血。” “那这么说来,我的也不行了。”阿姒随即一筹莫展,目光不经意扫过王建刚才一拍脑门,一把夺过他怀里的娃娃,“你看看我多有先见之明,王小可爱差点就发挥不了他在本文中的第一次至关重要作用了。” “不要,不要……不要割他的腕,他还太小——” “嚎什么嚎,戳破手指而已。”说着就拿起娃娃肉乎乎的小手往嘴里一放,“嘎嘣”一声,阿姒脸黑了,王小可爱笑了。 拿出来一看,手没事,牙崩了。 “不是说‘戳’么?”王建刚问, “哦,敢情王小可爱生来自带鳞甲啊……”龙追感慨。 阿姒把王小可爱递给风潇:“你试试。” 风潇叹一口气,把手杖变成绣花针大小,先是百般温柔地揉了揉他中指,揉红了才拿那针火速一扎。 没破。 “龙追你来,你是狗你牙尖。”阿姒又说。 “你才是狗,人家是白……” “爱啥啥,你来。” 龙追千不忍万不忍,最后一狠心,一脸上刑的表情咬下去。 还是没破。王小可爱见他们表情各异行为古怪,笑得更欢了。 阿姒提议后面的人排起队来挨个咬。 “要不我来吧。”纳兰德性自荐。 阿姒明显不信任他:“这里面数你*凡胎力气小。” “试试么。”说着抱过王小可爱,拍拍他小脸说“哥哥对不住了”,就拿起一根指头放到自己嘴里那颗不合尺寸的獠牙下面。“嘎嘣”一下,王小可爱愣了几秒,‘哇’一声哭了。 “原来奇奇你才是狗牙!”王建刚一边心疼地抱回王小可爱一边指责。 一滴血落在泥土里,脚下突然白光一闪,出现了第一块实打实的阶石。纳兰德性迈腿上去,却被风潇拉了回来,自己先踩上去试试,见没有异动,才回身拉他,并吩咐大家:“跟在我身后,不要冒进。” “可是,只有一块阶石,敢问路在何方?”纳兰德性问。 “或许,巫咸大人这是要我们凭着记忆自己把路踩出来。”风潇说着,又迈了一步出去,果然脚下又出现了一块阶石,承接住他的身体。 “没错。”那声音又冒出来。 “咦……巫咸大人的声音好熟悉……”纳兰德性突然说,风潇回头眯眼看他,似乎也有点起了疑心。“巫咸大人您再跟我们说句话呗……”纳兰德性说。 巫咸大人不出声了。 “巫咸大人?” 空谷回音。 “好奇怪……”纳兰德性跟着风潇的脚步拾阶而上,走到一处急拐角时拉住风潇,让他跟自己一起回望脚下,不知不觉已经登上了几十米的高度,“我们就这样走一步出现一块石阶,两边没有山壁没有悬崖,石阶底下也看不见支撑,就这样凌空往上爬,是不是太危险了?” “你怕什么?山还在的,只不过不想让你看见而已。”风潇带着他往右挪了几步,脚底紧随着他们的步伐生出岩石和杂草来,他握着他的手伸向对面的空气里,让他感觉手掌心触碰到的坚硬石壁,上面还附着着滑腻的青苔和冰凉的露水,“山还在的。”最后这句,轻轻的,像是安慰。 “可是,你走在最前面,万一一步走错,就……” 两个人仍然保持着双手交叠紧握的动作,风潇不放,纳兰德性也不抽走。露水越凉,掌心的温度越暖。 “怎么,怕我掉下去?”风潇笑看他,看着看着却笑不出来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与他魂牵梦萦的那个影子,分毫不差……“信不过我的记忆吗?放心,这山里的一草一木,如果它们还活着,我都能一一数出位置。” 果然如他所说,又过了一个日落日出,他们来到了石阶的尽头。脚底云遮雾绕,已经完全看不见下界的情景。眼前赫然出现一大片长形的平台,明显是一座山的山巅,从此处延伸到几百米远,中间有晨雾遮蔽,看不真切到底有几重树木几重殿宇。 纳兰德性第一眼看到此间风景,一股强烈到真实的熟悉感就扑面而来。这里一定曾是他的家园,他敢笃定。 经过漫长的提胆登山,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上。风潇见状也体谅,叫大家稍事休息,自己则凝望前方,有些怅惘。 阿姒又唤一声“巫咸大人”,没有人应,声音也在辽阔的天地间顷刻消散。 突然一片雪悠悠荡荡从天空飘落,盘旋着曼妙的舞步,先是从无关人们的头顶轻浮地逐一掠过,然后来到纳兰德性和风潇中间,这才看清楚,不是一片雪,而是一张雪白的布帛。 两个人都伸手去接,结果碰到了一起,那布帛就盖在他们手上。上面暗红色的字迹从右到左逐一显示,是一种不同于蚩尤语的文字,笔画更简明飘逸,像是一种古朴的象形字符,被岁月的风吹磨得斑斓沧桑。 ☆、第131章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3 灵山故居 (一三一) 纳兰德性认得布帛上的字,甚至知道那是神语。它如是写—— 神契。 今爱徒师成将归,吾与之效仿百年前神农、蚩尤氏主仆,签订此契,若吾身死,可以灵魂召其为吾达成心愿一则。 底下是十生和风潇的双语签名,神语加蚩尤语。还有手印。 “原来我们也签订过上古契约啊,难怪我潜意识里知道召唤你的办法……”纳兰德性说。 风潇的手却有些颤抖,好半天说:“可是我忘记了……” 签订这份契约是梦神十生一时兴起,那时候人间两个氏族中第一批签订契约的人还没怎么死,也没人见证过这契约到底会不会奏效,风潇也就没当它是件了不起的事情。直到最近浮冰王国开始通过这上古之契疯狂搜罗神农氏之魂。更何况他那时节是笃信两人不会生离死别的,哪里用得着这份契约。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该忘得干净,就好像对于梦神十生的模样,也不该一点印象都没有。 某次听鬼叨叨说漏嘴,似乎父王曾试图借助五巫的半神之力消除他关于梦神十生的记忆,结果里面有一个冒充领赏的,五巫只凑齐了四巫,而他的记忆又很顽固,最终无可撼动,甚至有所加深。他因此怨过父王,但彼时一个丧子一个丧兄,部族又百废俱兴,他又深知大半罪孽因己而起,怎么能记恨。或许那次,真的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被从他记忆里抹去了。 一边庆幸还好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忘记,一边又辩证地想,忘记了的东西怎么知道它的多少和轻重。 “原来你早想好了,无论如何,无论多久,我们都要再见上一面。”风潇笑问,“那你用以召我的夙愿按理说不该是凡人纳兰德性的,而是梦神十生的。该不会就是问我一句‘你死后会记得你多久’吧?” 说完这句他自己先沉默了,眉宇间浮起一层难以置信,求证般盯着纳兰德性的眼:“难道……是吗?” “兴许正是呢。”纳兰德性说,“也可能更简单,比如说,再见你一面、再跟你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再听你说一句‘喜欢’、再被你无条件地保护偏爱……” 风潇看着他,不说话。 “现在想想,每一次出现所谓心愿达成的死兆,都是离你最近的时候,每一次,我的心里都很为你震动。所以,关于这个心愿,具体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与你有关。” “那,”风潇与他共举着那张白帛说,“我们再订一次怎么样?” “那不就成了一个无限循环模式?我死一次你来跟我重新订一次……” “那就纠缠啊。” 阿姒打断了两个人莫名炙热起来的对视,示意他们看向前方。 前方雾散了,渐渐露出一道通往极远处的白玉阶梯,阶梯两侧荒草横生,阶梯尽头残砖断瓦,唯有深红色的立柱仍然傲立,似乎是个被废弃的神殿。 匾额“十生一梦”。 大雪忽然而至,正如这里一贯的模样。 “请进门一见。”殿门洞开,那个声音指引他们。 风潇叫大家还是原地歇着,只他们三个旧人登上白玉阶梯。 殿里蒙了尘埃,但因为到处都是破的,漏进许多天光,倒也不昏暗。陈设都还是原封原样,就是毫无生气,看着都冷清得要命。 穿过走廊来到主殿,当年负责报时的青鸾彩凤,都已经站成了枯骨化石。一个身穿军大衣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坐在倒扣的石香炉上,不疾不徐抽着烟斗。 对没看错,穿军大衣抽烟斗,还是短发。 “来了?”他吐一口烟圈说,“来这没人烟的地方做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风潇存疑地行礼说:“巫咸大人,在下浮冰王之子风潇,来此地寻找旧日梦神藏书《开天圣典》。您族长居此地,能否指点一二?” “否。”那人说着试图起身,似乎有点吃力,“来个人扶我一下,来的路上匆忙,腿撞断了。” 风潇和阿姒同时上前。那人却说:“那个号称梦神的来吧。” 纳兰德性于是上前去扶。刚扶起几厘米,看到他的脸吓一跳,一松手摔了回去。 “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怎么了?” “张开全!” “加个前后缀好不好,巫咸张开全大人。” 那俩人顿时也跑过去一看,纷纷大喊“卧槽”。 ****** 张开全跟他们对话讲的也是蚩尤语,毕竟蚩尤语基本相当于这边的官话,但个别词语也会讲神语,纳兰德性不仅听得懂,而且试了试发现自己也可以用神语聊天。加上河南话陕西话四川话上海话岛国电影术语,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精通九门语言的人才了。 张开全坦言自己的确是巫咸后人。问他为什么会跑去那边世界,他支支吾吾说久居灵山闷得慌。 “闷得慌……单是闷得慌就准确无误出现在梦神转世身边了?请你加入恶灵演艺公司你也就毫不犹豫同意了?让你帮忙做好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也总是能想方设法做到?”风潇质疑。 “你难道也是冲他去的?有什么企图?”阿姒说着已经挺身护在纳兰德性身前。 “怎么跟巫咸大人说话呢你们?”张开全叼着烟斗说。 “怎么跟梦神大人的左右神使说话呢你?”纳兰德性说,“问你话你就老实交待,你祖先都是我创造出来的。” “……”张开全理亏,“好吧,老实跟你们说。巫咸主宿命,不是主个人宿命,而是主整个世界的宿命。我是得到神灵昭示,这世界很快将面临劫数,命运唯一维系在梦神身上,所以才……” “那你为什么不及早带他回来呢?”阿姒问。 “我只知道世界命运维系与他,却不知道是怎么个维系法,需要我采取些什么行动,只好靠近观察,顺其自然发展。” 说得有道理。风潇看了看纳兰德性,觉得当下除了盘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问:“神灵的昭示里,有没有说这世界将经历怎么样的劫数?” “毁灭。”张开全说,“虽然没有明示,但足以让巫咸踏出灵山的,绝非小事。不外乎两个字,毁灭。” “是了。”风潇点点头,“不用昭示,也看得出来了。所以我们要找到真正由神明记述的《开天圣典》。” “那里面有拯救世界的办法吗?我只知道世间只有一本,由灵山梦神保管,并没有看过。” 分卷阅读213 - 分卷阅读21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4 “应该是有的。” “我们要尽快找到,否则这世界的灵人们总想着牺牲掉凡人世界。这想法太丧心病狂。”纳兰德性说,“现在也就风潇的是非观还明确一些。是吧风潇?你在你们兵主大人面前力争不杀我,也是想找到《开天圣典》里同时保全两边的办法吧?听阿姒讲了你身上有一半神农氏血统,我才明白你的苦衷。你是一个心有大义的人。” 风潇看着他不说话,而后点点头。 “那,一起找吧。”张开全磕了磕烟灰收起烟斗。几个人从主殿开始寻起,几双手凌乱地抚过这一片时间的遗迹,灰尘越抹尽回忆越浮现,一点一滴一朝一夕都历历眼前。不只是风潇和阿姒,纳兰德性也有这种奇异的感觉,熟悉极了,又陌生极了。 不觉间已经日落,各自掌了一盏冷灯,却还不如外面月光照得亮堂。一群人找着找着找散了,分头去了不同方向。旧物许多已经辨不出形状和用途,纳兰德性想,六千年是个什么光景?一本书存不存得住?该不会已经化了灰。 又一想,纸是东汉才发明出来的,这时候的书想必是用别的材料做成的,还不至于碳化。 想着就来到一处空旷的庭院。与其说是庭院,不如说是个露天场所,因为它没有围墙没有小径,一汪白水之外是大片雪原,雪原之外就是山外的云雾。有不知名的枯树,见了他却突然开出鲜红的花来。 他举步向最后一座宫殿走去,每走一步,就觉得一股激流冲击脑海。这个地方熟悉极了,总有个少年的身影时而出现在左时而出现在右,有时练剑有时剪他的幻影戏,有时低声言语有时朗朗大笑。执灯看去,却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 大殿里有一点亮光在晃动,也不知道是谁先寻到了那里。一瞬间觉得这里就是他梦里千百次想要回去却无论如何到不了的家园,可是,又不记得是哪一世的梦。 恍恍惚惚走了进去,看到风潇正站在床榻边出神,脸上有一道落寞的微光,闪闪发亮。 他看了一会儿才决定过去,刚一抬脚,头上一大片房梁塌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受到惊吓,就已经被人接住抱到屋外。能感觉到他胸膛明显的起伏,呼吸里带着叹息。尘埃落定好一会儿了,抱着自己的手却不松开,甚至更紧,就好像劫后余生的暗自庆幸和心有余悸,非得要揉碎了融进骨血才能够放心。 而纳兰德性也很为这个拥抱沉沦,尤其风雪中紧靠着这样结实的一处暖源,脑袋里的弦一根接一根地断掉,不执灯的那只手攥紧他身侧的衣服,却不知道在怕什么,不敢再伸过去一点将他抱紧。 “这里……我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很多。” “风潇……”hy “你听我说。”风潇不由分说打断他,手仍旧紧抱着不放,彼此也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像是一边逃避一边坦白,“从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怪你。” “你可以怪我,的确是我做得不合适……我是说从前的我,梦神十——” “没什么好怪你的。我对你的离开猜测过很多可能性,最卑鄙的无疑就是以我兄长的死换取你作为凡人的苟且偷生,当然也有最无辜或者说最高尚的,就是如阿姒所说。阿姒说的,我不是没有想到过,可是为了恨你,为了更深刻地记挂着你,我让自己相信你是卑劣懦弱的。其实我知道,没什么好怪你恨你的,她说得对,你是神明,你心有大义,你有权利做出你自己的选择,也理所应当拯救最该被拯救的人。该强者承担的,强者就义不容辞。好比我们浮冰一族代替九黎全族接受诅咒。” “你、你……你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 “还有我兄长的枉死,”风潇顿了顿,“与其说我恨你,不如说是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怎么就让它发生了,怎么闯得了祸却保护不了你和家人。如果说你有哪一点不可饶恕,那就是言而无信不愿和我同生共死。” “你觉得……我投生凡人,是撇下了你?” “不是吗?”风潇终于松开点手,允许他在可控的范围内退开一小步,仰望自己,“对于这一点,我要对你做出惩罚。” “什么惩罚?” “以牙还牙。” “怎么以牙还牙?” 风潇倾身过去,按住他的后脑勺,落一个疯狂缠绵的吻,舌尖烫得好像烙铁,要在他口腔每一寸内壁烙下难消的印记,要将他囫囵吞掉。 纷杂的脚步声靠近,其他人也都找到了这里。纳兰德性理智觉得应该推开,可是手上却无论如何使不上力气,最后觉得算了吧,管他呢,就这样好了。 “这样。”又过了好久,风潇衔了衔他那颗獠牙,才带着沉重的呼吸分开,依旧没有理会旁边看热闹的人,放低了声音说,“在这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对你这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明,明目张胆做这些侵犯亵渎的事情,而且你也享受得很。如果还有神明在世,就让他们都睁大眼瞧着,从前我们轻薄淫/荡,往后我们也绝对不改。怎么样,我的梦神大人……” “风潇……”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一回来,哪怕是记忆全无的你,哪怕是面目全非的你,就已经轻而易举动摇了我用一元一纪建立起来的信念和决心。”这一句说得咬牙切齿,却低沉得好像叹息。 这是惩罚……还是表白啊? “你们两个有完吗?”阿姒抱手看了好一阵了。 “她总看我们不爽。”风潇扯起嘴角对纳兰德性说,竟然……有一点卖乖的意思。纳兰德性这才想起他对于梦神真是个小孩儿。 “书找到了吗?”张开全咳嗽两声问。 “找到了。”风潇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纳兰德性,“猜猜是藏在我们枕头底下呢还是床底工具箱里。” “咳咳……咳咳咳咳……”纳兰德性使劲咳嗽以表示脸红的原因是被口水呛到了。 书是卷轴,用一种很柔软纤薄的动物皮制成,小小一卷展开就有几米长,能写不少字……不过…… “怎么一个字也没有?”纳兰德性诧异。 “是没有。”风潇点头,似乎已经知道了。 “风潇你是不是拿错了?”阿姒问。 “卷轴上的刻字我还是认得的,外表也和我当年见过的一模一样。” “是不是……梦神大人不想让后人轻易看到其中内容,用神力隐去了?”张开全问纳兰德性。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 “猜得没错。”风潇说,“当年我误遇此书, 分卷阅读214 - 分卷阅读21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5 怎么可能没有翻看,只是看到里面空无一字。《开天圣典》详细记载了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过程,还有许多由他设定并留世的修复和调节世界运转的办法,不能够轻易给人看到,所以被众神之力隐去了,交由梦神保管。” “你早知道?”纳兰德性奇怪,“那还千里迢迢来寻?” 王建刚这时也带着歇好脚的随从们进来,凑过来看了看,问风潇:“既然没有字,殿下怎么能肯定人类中间盛行的《开天圣典》是伪本呢?万一是哪个看过的神明私自泄露了内容……” “我不能肯定人类中间盛行的是伪本,我只能肯定灵山上的这本是真本,是最准确的一本,是第一本。即使人间的版本里真伪参半,真的部分也只能来自于这一本。救世事关重大,为了万无一失,必须也只能参考这本。” “可是,怎么让内容显现呢?”纳兰德性问。 “那就要看你的了。我们之中,你是唯一的神,而且这书本来就由你保管。”风潇说完,径自走去龙追身边,摸摸头命他变回兽形,翻身跨坐上背,“这书……拜托巫咸大人协助梦神大人寻找解读的线索,我国中有事,要先回去一趟。” “你去哪?”纳兰德性紧赶两步扯住龙追的尾巴问,忘了掩饰语气里的焦急。 “是啊,这关键时候,你去哪?”阿姒也问。 “刚才神叨叨来信,说我浮冰战事告急,我要赶回去作战。” “一刻也耽误不得吗?”纳兰德性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回去,带着书回去,正好解读出来就可以给你们兵主大人看看。” “你以为,那么好解吗?”风潇看看他笑说,“这里是你的家,也许还残留有你的零星记忆和神力,如果在这里你都解读不出,离开就更没可能了。” 非走不可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一去,就不知道…… “那,什么时候再见?”今天许多话只是开了个头,还没有好好谈谈。一定要好好谈谈。 风潇看了他好半天,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波光在晦暗中涌动,似乎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等此战一结,我就来接你。” “好。”他也不想胡搅蛮缠,终于还是松了手。 风潇转身的时候,给阿姒递了个眼色。他骑着龙追带着王建刚出了前殿,稍等片刻,阿姒就跟了出来。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用意?”阿姒问。 “他现在没有神力,你和巫咸大人,困不困得住他?”风潇问,“我的人,除了建刚带走,都留下听你调遣。” 阿姒稍加思索,就有些明白了,不禁目露震撼:“原来你……不是为了《开天圣典》,只是为了把他送离是非中心?” “现在看来,没有人闯得进灵山幻境,你们只要保证他不出去就好。” “那这世界不救了?还是你另有计划?” 风潇变出一份纸笔递给她:“是有个计划,但要拜托你帮我默一份东西。” “什么?” “《和光同尘》。” 巫罗主声色,阿姒又接触过五线谱和工尺谱,记个谱子不在话下。 “我,可是我……” “你偷看过,我知道。” ☆、第132章 唤醒毁灭 (一三二) 风潇回得及时,重整旗鼓的兽族已经向灵人领地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他却没有直接整备上战场,而是径直去找华夤,请求立即约沃野王父子会面和谈。 “谈什么?” “巫彭的武器。” “这时候谈这个做什么……梦神大人呢?” “丢了。” “什么?!!” “爬山的时候掉下去不见了。” “你你你你你……阿不呀阿不!过去什么事情都不要紧,但这一件关乎苍生……” “所以才不能轻信伪本《开天圣典》。眼下有一个更可靠的办法,就是如严霸所说,用切实可信的武器摧毁那边世界。” “可是,鬼叨叨说你让他带回来的那东西真让他给吃了。” “孩儿有备份。” “……”华夤接过风潇递来的纸张,完全看不懂上面的鬼画符,但还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存疑地抬眼,“可这岂不是,便宜了沃野一大半功劳?世人往后会称颂他们父子有先见之明……” “父王,我们眼下是必须和他们合作,不管功劳最终属于谁。”风潇坐下,条分缕析,“父王想必也听说了,无论陆地还是海中,灵人部落无不遭受兽族侵扰,唯独沃野,坚墙壁垒风雨不入。” “是啊,说来也奇怪……” “孩儿猜想,这又是玄臾用密码谱里的半成品药物控制了进攻沃野的兽族。具体操纵它们怎么做,我还没来得及探查清楚,但无非两种——要么是转而进攻其他部落,要么是驱赶前往那边世界。到底是哪一种,孩儿已经派人去查了,查查看攻到沃野附近的兽族有没有同一时间大规模消失。” “沃野向来薄情寡义,我看,前一种可能性大;假如是后一种,那他为了什么呢?” “狼子野心。我做了几个假设——假设他们心系全族,动机单纯,那可能是为了引兽族进入幻世,然后再用终极武器一举摧毁;可是显然,他们明明有办法却连附近的大河王国都不愿出手相助,说明并非大义凛然,那就很有可能是借此次兽族发兵消灭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灵人部落,然后坐享其成称霸世界;当然他们也知道就算统治了这边,也难以逃避世界崩塌的命运,所以就有了第三种假设,他们打算弃全族而去,独自攻占凡人幻世,在此之前先操控部分兽族去那边替他们铲除凡人根基,然后……举国迁徙,再回过头用终极武器根除旧世界。” “如此说来……真是令人发指!”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 “心思缜密。” “严霸父子未必心思缜密,但向来想什么就敢做什么,从不考虑后果。” “我是说阿不你,心思缜密。” “别一逮空就夸你儿子,谈正事呢。” “好吧。就是说,无论哪一种可能,他沃野一旦掌握先机,都有可能牺牲掉我们九黎全族?” “是。所以我说,我们必须要和他们合作,把巫彭的武器正儿八经研发出来,并尽可能掌握在我们手里。”风潇说,“不知道父王听说过凡人世界的‘核危机’没有?现如今强国制衡,就是看谁手里的核武器更多更厉害,但永远也未必会引发,因为一旦引发就 分卷阅读215 - 分卷阅读21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6 是绝灭伤害。威慑而已。这样,才能遏制沃野的一些可怕计划,才能保护我们浮冰一族,甚至保护整个九黎。” “‘核武器’是什么东西?有我们的灵力厉害吗?” “……厉害得多。虽不能够直接摧毁某个时空,但已经足以摧毁幻世的整个生态系统了。”风潇扶额,“父王,虽然你和兵主大人都对凡人文明深恶痛绝,一元一纪以来,连瞧都不瞧在眼里,但孩儿此番去那边游历,不得不承认,我们种族的灵力天赋也许正是害我们固步自封的罪魁祸首。原始凡人智慧那么低等、生命那么脆弱,经过几千年为了生存的斗争和劳动,竟然诞生出一种名为‘科学’的伟大学科,短短几百年就创造出许多超越自然力和灵力的强大工具……多到细数不过来,有机会带您去看看。也许我们是时候低头了。” “可是沃野不是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么?是不是已经研发出你说的武器?” “我猜还没有。不然他们绝不会这么小动作。但玄臾是个疯子,难保不会一遍遍去试,没准儿哪天就照猫画虎从半篇谱子里研究出比原版威力更大的武器,甚至是危害力惊人的失败品,而他也会投入使用,就像那半成品的御兽药。瞻前不顾后的家伙。” “你说的是。不怕他成事不足,就怕他败事有余,把两边世界都搞砸!”华夤起身,屋里屋外焦虑地转了几个圈,才拍板决定,“神奴鬼奴,即刻带人去沃野,表明浮冰合作之意。我亲自去跟兵主大人说这其中利害,想必他也同意。” 到此刻,风潇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个重点转移得真是,辛苦。 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 灵山之巅大雪纷飞。 风潇走了七个日落了,也不知道是吉是凶。纳兰德性每睡一觉问一次,问得阿姒不厌其烦,终于派了几个人下山去打听局势,每天回报。 浮冰国恶战,浮冰国小胜,浮冰国遭更猛烈进攻,浮冰国冰封千里逼退兽族…… 突然有点怀念一群人建立“恶灵演艺公司”的日子。那时命运再怎么多舛,遭遇再怎么魔幻,也还在想象范围之内,世界也还风平浪静,不需要他来做救世主,风潇也只是个异世界来的恶灵,必须时刻追随着他,听他耀武扬威,听他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就是大事。 《开天圣典》还是空无一字,而他也记不起一星半点。 阿姒带人把庙堂殿宇通通收拾出来了,还用巫力仔细修补了每一处破陋的地方,连门外枯死的树木花草都一一救活,就好像打算长住。 长住?长住还是短住呢,他也并不清楚。虽说这里是梦神十生的故乡,但又不是他纳兰德性来自和生长的地方,总还是充满陌生。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仿佛觉得自己跟风潇调了个个,仿佛一直在等他安排自己的住处、去处、甚至未来。但转念一想,他似乎没有这个义务。现在就是所有人都丢下他不管,也是理所应当的。 突然想起阿姒那天的话,说他不是真正的梦神,说他灵魂不纯。这话什么意思呢? 虽然想不明白,却觉得她说得很对。他现在既是梦神,又是纳兰德性,又既不是梦神,也不是纳兰德性。他以一个普通凡人的记忆承载了一个所谓神明的宿命,他谁都不是。这很令人迷惘,无措。 那天傍晚睡梦中,感觉有股力量拉扯着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行走,向着一个看不见却很明确的目标。 他有些惊惶,便挣扎。本能喊出“风潇”的名字。 那力量隐隐在笑,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但就是能感觉到它在笑。 ——不要留恋了。 心里有个声音说。依然是没有声音,却听得到。 ——唤醒吧,毁灭吧,创/世吧…… 隐约感觉这股蛊惑神智的力量……跟那时候在看守所驱使他咬破风潇舌根的力量很像,跟最后在剧院里牵引他灵魂远走的力量也很像……好像这力量根本不是外来的,一直都潜藏在他的体内,关键时刻就会冒出来蛊惑。 他生怕又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惊醒的瞬间,眼里映进寝殿里的房梁陈设,突然无数熟悉的画面走马灯似的闪过脑海,每一片段都立体而清晰,仿佛此地的回忆在一股脑地涌进记忆库,却不及看清楚,就又被堆叠尘封。只知道它们在那里,就在那里,暂时却还不得知详细。 听到外面阿姒在问张开全宿命。问的是……梦神大人的宿命。 “我说了,巫咸不管个人宿命。” “不管个人,个神总管吧?老张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早就觉得你不对劲。” 张开全叹了好半天气,说:“喏,给你看好了。这幅图上的群星,就代表远古众神。数不清对吧?”说着似乎是幻出一些景象,“再看这幅,是现今的众神。” “只剩了……一颗?” “对,众神凋敝,只剩了梦神一个。” “嗯。” “再看这幅。” “……没有了?!” “这是不久之后。” “你是说,他会……” “别下定论,我也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他们俩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哪里传来鸟语啁啾,突然让整个世界有了点从容的生气。 “那你告诉我,这世界的宿命将如何?”阿姒又问。 “看这两个同时以我拳头为中心镜向公转的圆球,被一团黑色瘴气笼罩的是这边世界,整体呈灰红色的是那边世界,中间那道螺旋气柱就是维系两界的灵力流,各自表面向外发散的气旋是破洞里流失的灵力。” “怎么两个都是晦暗不明?而且都有灵力流失?” “其实,直到几天前,那边的圆球还是清澈、健康、完整的。”张开全叹气说,“根基松动,秩序紊乱,看来有人采取行动了。” 阿姒顿了顿问:“风潇?动作这么快?” “说不好,也可能是玄臾之前留下的隐患。” “那边世界消失,灵力真的能回流,这边世界真的能修复吗?” “我不知天机。” “那你为什么从不阻止?” “巫咸只看得到宿命,却左右不了宿命。”张开全无奈地说,“而且你知道,我也尝试过帮助风潇阻挠玄臾得到《和光同尘》。结果呢?得不到的依然在想办法发明,曾阻挠的现在倒愿意主动提供……” “你们说什么?”纳兰德性突然出现在身后,把专注聊天的两人吓了一跳 分卷阅读216 - 分卷阅读21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7 ,“风潇他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你……我没听到你的脚步声,你难道已经……”阿姒倏地起身,有些惊喜地看着他。 “风潇也要摧毁我的幻世?”他说,赤足走下阶来。 “你……去哪?” “去找他。” “不可以。” ☆、第133章 达成合作 (一三三) 风潇亲自带神鬼叨叨去了沃野王国,为的是勘察沃野准备用于制造御兽药和终极武器的设施。要批量生产异世界的科学产物,必然会引进异世界的生产设备。从前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总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现在却发觉人家真是有先见之明。假如浮冰王国现在也打算开始生产物化武器,那少不了也要搞到这些设施和技术。 王子殿下亲自出使,沃野当然是夹道欢迎,表面功夫做得到位。但不该让风潇看到听到的,也已经隐匿得严严实实。 只可惜雁过留痕。风潇只是稍微打量了两眼,就已经看出这个国家有多热衷和崇尚凡人文明——子民的服饰打扮,简洁多样,以棉麻织物为主,而摒弃了灵人一贯使用的动物皮毛纤维织物,款式极像凡人的休闲t恤,上面还印着唐寅的画;建筑,虽然这边世界的岩石、泥土成分有别于那边,地下金属矿产也不以铜铁为多,但沃野还是效仿钢筋水泥结构盖起了满世界的高楼大厦,而非一般灵人部落的石砌城堡;道宽且直,路上虽然没什么车马,但地上偶有浅显的车辙,显示出一种轴距很大的四轮车碾轧的痕迹,再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猪油的味道,显然他们已经开始研制类似汽车的交通工具;照明,不是采用灵力或明火,而是采用电磁线圈……等等诸多方面。 神鬼叨叨合体后有一种特别特别的技能,这技能就连巫族中也很少有人知道,因为巫族从古至今只生了他们一对双生子——就是一个人可以同时管理两具身体,这样另一个人灵魂就能出窍去游荡。于是鬼叨叨在沃野王宴请风潇的时候飘出王宫,在沃野领地迅速逛了一圈,回来禀报风潇说发现了许多现代工业基地,其中包括槍械厂和在建核反应堆。 关于鬼叨叨怎么认得“核反应堆”这件事,他说是因为恰巧听见一个守门小兵在问另一个守门小兵“核反应堆到底是个啥”,那个小兵回答“老子要知道就不用站门口挨晒了,瞧里面的人都发防晒服”。 沃野果然不安分。只是这不安分的程度,实在始料未及。但也在猜想之中,只不过是最可怕的猜想——玄臾这一趟去凡人世界,连核反应都学来了。怎么学到的不得而知,也许是通过林家的“金色拽根”,也许干脆悄悄掳了凡人科学家来;试验成功与否也不得而知,但想必已经捎了些随时可用的弹头回来。 沃野整个王国都藏得太深了,平常在人前都是一副平庸模样,穿着上古蚩尤服饰,战争中也从来没有使用过任何热/兵/器。 浮冰王父子从不屑于屈尊降贵亲自来沃野做客,看来真是一元一纪以来最大的轻敌。 现在看来是不能指望武力控制沃野了,只能和谈。 风潇表明来意,沃野王父子只是稍稍惊喜,很快晦涩地相视一笑,就问有何交换条件。 从这一点风潇就看出他们已经不那么热衷于《和光同尘》,显然是另有图谋了。但他仍按计划说:“共同研发,一致对敌,结为盟友,祸福同依。” “怎么共同研发?”严霸问。 “我出人员,你出场地和技术,我掌握密码谱,你提供解码服务。成果一国一半,并且互相承诺不用于彼此。”简言之,相互牵制。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结盟?”玄臾失笑。 “因为你们的所有其他计划都不可行。”风潇说,“不管是驱使兽族屠杀凡人还是启用核武器夷为平地,甚至理想一些直接引爆那边世界现成的五万枚核弹头,都最多只能破坏掉生态系统,不足以毁灭一个时空。但,你们也知道,只要那世界所在的时空不灭,对我们世界的攫取就不会停止。” “所以?”玄臾问。 “所以如果你们其实是打算抛弃故土远征异世,加我们一个。” “加你们一个?浮冰?凭什么?”玄臾大声讥笑,“我沃野韬光养晦几代人,实力雄厚,你以为没有巫彭的密码谱,我们就做不到吗?” 严霸瞪了儿子一眼,告知他这话已经是不打自招了。 “此言差矣。有些事情做得到是做得到,但做到的方式未必那么令人满意。核武器杀伤力是大,但后遗的环境污染相当严重,就算灵人也不宜短期内移居;而如果只派一点点受操控的兽族和不知道还在不在你掌控中的凡人去征服全世界凡人,征途未免旷日持久,就算你们举国之力亲自前去,以千万人口对决六十亿,孰胜孰负犹未可知。所以你们或许需要帮手,灵力极高的帮手,譬如浮冰。再者,《和光同尘》既然到现在都被钟蝶梦极力掩护,说明里面有比时下通用的核裂变更先进更有力的、或许还未实现的武器,说不定是可控的核聚变、甚至质子聚变电子聚变什么的,污染小、办事干净利落不留后患。不好奇吗?好奇就来合作嘛,我们两部一起创造时代。” 戳人要戳要害,说白了,沃野一族,尤其严霸,都是技术控。要不也不会动脑筋研究看似无利可图的科学。这时候已经有不少朝臣听得眼睛放光了。 “你们浮冰一族不是一向以‘高风亮节’自居么?这时候居然也愿意舍弃同胞,自谋生路了?说出去不怕万人唾骂?”玄臾狐疑。 “凡人有句名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呵呵,”玄臾鄙夷,“真是‘时穷节乃现’呐。” “或许你是想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呵呵。” 严霸想想话已经说到这里,就不否认了,直说:“现在世上只有我儿懂密码谱的解法,你手里攥到死也就是废纸一摞。你愿交呢,就交给我们,不愿交就带进棺材,没关系。核武器和我儿研制的御兽药,暂时足够了。” 风潇叹口气,拍拍屁股起身:“既然如此,只好回去腌一腌下饭吃了。毕竟我是不会有棺材的。” “等等,”严霸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缓声叫住风潇,“我还想问问,你们手里的王牌呢?怎么,没找到真本《开天圣典》吗?” 风潇心里轻“啊”一声,大骂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一心想着这样那样就不用牵连到他,却没想到,避之过急,反而漏了自己的破绽。 分卷阅读217 - 分卷阅读21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8 但他还是镇定自若,转身笑说:“自然是找到了。” “为什么不去黎都邀功换取兵主之位?” “人人都知道,那个承载了幻世命运的神明,我喜欢他。所以假如可以找到别的摧毁幻世或移居幻世的办法,我还想留他睡睡;假如沃野不肯合作,那我只好等你们迁过去以后拿他开刀,把你们这些灵人叛徒连同幻世一起清理掉。也就是说,他在我手里,幻世存亡,永远在我手里。沃野王陛下迟迟没有迁往幻世,无非是在观望这一点。瞧,只有我们合作,双方的顾虑才可以迎刃而解。” 严霸沉眉考虑了一会儿,笑了,稀稀落落拍拍手,说:“合作愉快。” ****** 本来这次出使,并没十足的把握,只想探探虚实。没想到戳中了对方的要害,也就是关系到沃野任何计划日后走向的梦神大人,居然就谈成了。幸好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放弃了通过梦神救世的念头。 也好,早敲定早解决。 风潇这一次没有将原谱完整留下,而是只拿出很少一些七零八散的工尺谱符号,请玄臾逐一标注。并请沃野王见谅,说等到浮冰的人接管了贵国诚心贡献出的研发场地,再提供第二份拆散并打乱的工尺符号,这样玄臾就算解了,也绝对推测不出原谱中的方程式。 沃野王父子咬着牙大赞他行事谨慎滴水不漏,但一点办法也没有。 ****** 这件事办成,风潇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跟野心家永远不必谈苍生大义,谈利害得失就够了。但愿那终极武器可以摧毁幻世;大不了最后请求兵主大人将九黎全族迁往幻世,背井离乡而已,到那边该屠戮屠戮该争夺争夺,总算不是走投无路了。 结果骑着龙追刚驰出沃野王城,突然天边炸开一朵蘑菇云,伴以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回望的工夫,千台天空已经被乌压压的浓云遮蔽。 鬼叨叨“哎呀妈呀”好半天,忍不住问“是不是共工又撞山了”。 风潇摇头说:“看起来很像凡人书里说的原/子/弹爆炸。” “那是什么东西……咳咳……殿下快走,好呛好呛……” 神叨叨还算有点学问,一捋胡须说:“凡人的‘圆鸡蛋’我有所耳闻,但考虑到弟弟你的智商我就先不作解释了。也不知这是研发成功了,还是失误爆炸了。” 风潇说:“一般核反应试验不会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附近进行,爆炸和辐射都会对人体造成巨大灾害。看这烟雾走向,看民众惊惶溃逃的样子,大概不是研发成功。” 神叨叨刚催促殿下先离开是非之地,鬼叨叨就拦住,叫大家一起竖起耳朵来,说:“殿下你听,哪里来的这么频繁的‘咚咚’声?还有好些奇奇怪怪的声响,好像……动物嘶吼!” 风潇一听果然,再看远处,天边烟雾迅速漫向整个世界,所以稍显稀薄了些,可以看见很多大大小小的不明物体从天空一个黑洞里坠落,“咚咚”声即是来自于此,坠落后又踏起地面的滔天尘浪,带着原始野蛮的杀伐之气,冲沃野王城而来。 “那是……那是什么?”鬼叨叨惊叫。 “是兽族大军。”风潇凭借灵力远目天边。 “怎么会从天上来?!” “是啊,它们从天上来。” 风潇正准备迎面飞去探个究竟,这时候玄臾开了辆速度勉强比驳快的猪油敞篷板车赶来了,行色匆匆请求风潇支援。 “发生什么事?” “这……咳……风潇你说得对,真后悔没有听你的劝告!有些试验真的不能乱来,尤其我们没什么科学基础。实不相瞒,这些都是被我打了半成品御兽药驱赶到幻世的兽族,本来是叫它们潜伏并感染更多凡人的,没想到,没想到……它们,它们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思想,竟然用核武器炸破了结界,闯来侵略我们世界了!”玄臾表情很焦急,汗水也像是真的,不像是使诈的样子,“风潇,伟大浮冰王之子,我们沃野应付不来,请求浮冰王国紧急支援!” 他说这话就是把之前百般推脱的罪行都承认了。风潇仔细看了看他,转头吩咐鬼叨叨:“快去看看我们浮冰上空结界有没有破。” “是。” “嗨!不用看,绝不会破的!风潇,告诉你吧,我们上空之所以会破,是因为我就是从这里偷偷送它们过去的,它们当然只知道这里有一处结界通道。快,别怀疑了,快叫你家鬼奴大人回去通报请兵啊!”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调虎离山加声东击西?”风潇淡漠说,“换了你,你会派兵支援浮冰吗?” 玄臾愣了下,哑口无言。答案当然是不会,沃野和浮冰明争暗斗,有这机会借刀杀人,怎么会滥施好心。 风潇居高临下瞧了他一会儿,才又说:“鬼叨叨,如果确定我们浮冰没事,周围也没有沃野的埋伏,即刻请父王派兵过来;神叨叨,去禀报兵主大人;建刚,骑飞鸾去向雾岛国王借一样东西。玄臾,我现在亲自去帮你抵御一时。” “不要不要,不要禀报兵主大人……”玄臾感激之余拼命摆手,并用双手抱住神叨叨。 “怕降罪?”风潇鄙夷,“世上只有兵主大人可以修复两界结界,不禀报只会让现状愈演愈烈。兵主大人得知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你想等牵连到别国伤亡不可挽回时再领罪吗?” 玄臾立即犹豫了。神叨叨就趁他松懈闪身出去。几个人各自领命向不同方向奔去。 风潇一夹腿,龙追就向着浓云笼罩的修罗场里冲去。 “风潇,多谢——”玄臾开着他的平板小车越追离得越远。 “记住,这就是我浮冰和你沃野的区别——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任何同胞死去。就算有诈。” ****** ☆、第134章 《开天圣典》 (一三四) 这是场恶战。 作者越来越懒了,请自行想象吧。反正风潇只受了点轻伤,没死。 只可惜这些兽族也都是不死的,确切地说,一死就复活,战斗力无穷,所以风潇和沃野临时召集的大军只能且退且战,白白消耗人员和体力。 好在兵主大人很快赶到,同黎都大巫匚(fang)邈合力弥补结界漏洞,暂时切断了变异兽大军的前仆后继。这时候浮冰的援兵也到了,凭借灵力优势对已降落的兽群围追堵截,几番剿杀未果,开始用灵力集体建筑屏障,围困为上。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浮冰王华夤收拾了场面,匆匆赶来向兵主大人汇报。 分卷阅读218 - 分卷阅读21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19 “叫严霸来。”兵主大人背手立在鹤背,翻飞的斗篷里露出半张瘦骨嶙峋的脸,帽檐下的另一半则黑洞洞的好像枯骨,仍然看得出脸色怒气隐隐。 严霸来了二话不说俯地认罪,兵主大人却连瞧也不瞧他一眼,直接用全国都听得到的嗓音宣布,废除沃野王国地位,革除严霸父子所有世袭爵位,并命令华夤撤军的时候围绕沃野国境设一圈灵力围墙,不让变异兽军和沃野子民离开国境半步。相当于弃之不顾,让他们自生自灭。 “兵主大人宽恕!严霸罪大恶极,但初衷是好的,是为了从凡人的科技里找寻诛灭凡人的武器,付出多少年的努力啊!这只是一次实验失误,实验失误,我们可以修补……”严霸苦求。 华夤虽然感到痛快,却也多少不忍:“兵主大人,子民无罪,是不是——” “子民无罪?擅自在国内大行凡人邪门歪术,全民参与,没有一个人向黎都上报或悔悟劝诫君王,最终招致祸端,这是无罪?”兵主大人丝毫不打算宽容,“我九黎族不需要这等祸及他人的败类。大难在即,谁都无暇替你们收拾烂摊子。本座今日不诛你全族已是宽恕,给你这个机会,如能用血肉之躯困死异兽大军,算是你们死得其所;否则,你们也理应自食其果,成为阻拦异兽侵袭的第一道防线。” 兵主大人的决定,从来不容撼动。见局势稍微稳定,接下来就是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了。浮冰正欲跟随兵主大人一起撤退,这时风潇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以一种虚无的方式传入脑中,焦急地告诉他梦神大人出事了。 是阿姒。 风潇当即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并不见她的人影。看来事出紧急,她竟然逼出几乎已经丧失的和除梦神之外的人心语传音的能力。 “出什么事了?”他只好用心声问。 “他下山找你,半路却掉转方向去了流沙腹地。” 流沙腹地……风潇心里“咯噔”一下,却问:“他怎么会下山来找我?他手无缚鸡之力,你和巫咸大人……“ “他好像……恢复了。” “恢复什么?” “神力,神识。” 风潇又“咯噔”一下,心里竟然生出一种不知所措。华夤注意到儿子离队,不声不响放缓脚步等他。风潇没花太多工夫思考,立即过来向父王借兵,借的就是眼下正在撤离的兵马。 华夤问他做什么用,他说,营救梦神大人。 “梦神大人……不是丢了吗?” “现在得知他去了流沙腹地。” “什么?他想干什么!”华夤大吃一惊,也来不及多问,把全部人马的指挥权交到他手里,命他快去,千万要阻止盘古大神的复苏。 事出紧急也来不及掩盖行迹,他这浩浩荡荡一去,兵主大人自然也知道了一些端倪,再一问华夤,华夤懂得缓急轻重,把真相如实相报。当然,关于风潇曾经“搞丢”梦神大人这件事,他一个字也没提。 ****** 书卷上终于出现了文字。 神语。 但他不需要看,因为记忆已经不期而至。 《开天圣典梦神篇》该是如此记载——梦神十生,盘古大神心智梦魂所化,童男之身,无上尊神。盘古大神赋予其残余造世之力,是为造幻之力。其力有限,由盘古大神分塑为十重,即是十梦,亦是十生。十梦耗尽,十生告终,梦神即死,化为乌有。 故名“十生”。 终生不得离开灵山,不得破除童身。否则将遭大罪。 …… 简单解释下——在十生最初的记忆里,盘古大神好比他的父亲,既敬畏又亲切。虽然从未谋面。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诞生的,也知道父神留给他的十重造幻之力,相当于赋予了他十条性命。或者说,他可以同时创造十个平行空间出来,任意穿梭并居住在其中。但一切幸运都是有代价的,当最后一重造幻力被使用出来后,他,梦神十生,将从世间彻底消失,没有遗骸,没有灵魂,没有来生,没有任何痕迹。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十梦之力是可控的,而他作为神明本就拥有一世永长的生命,内心又很平静无欲不打算挥霍梦境,于是将第一重力塑造出灵山十巫,辅佐蒙昧人类走向文明;第二重力隔离妖、鬼、人界,使世间生灵均可以遵循互不相扰的秩序生存;第三重力赋予所有生灵做梦的能力,实在是看他们生活枯燥、匮乏灵动与想象力,以此为激发;第四重力为拯救初生不久即濒临灭绝的九黎族,悬停一枚天外灵石于东海之上,以其辐射之灵力供养衰微的人族,当然后来蚩尤氏兵主震飞蛾扑火,以一己身躯建立通道引导族人上灵石定居,也是十生始料未及的,然人家自愿争取,他也不予干涉; 第五重力给了生来无梦的风潇,赠他一世美梦;第六重力教会风潇制作“幻影戏”…… 第七第八重力遗失。 第九重力创造出一个盛大的幻世,将凡人和弱兽全数迁移过去,他自己也投身其中。 梦神十生,隐迹。 完毕。 以上内容都记载在《开天圣典》里。 《开天圣典》是一本神奇的书,它由众神之力书写,却没有具体的执笔人,凡众神的命数轨迹,发展到哪里,书里就自动续写到哪里。 ****** 纳兰德性那天踏出寝殿门的一瞬间就已经记起了全部宿命,已发生的,未发生的。或者说,他变回了梦神十生。听闻风潇有可能孤注一掷用武器摧毁幻世,他不顾阿姒和张开全的阻拦,竟然凭着意念之力,十分钟就带着身体下了灵山。 吃惊之余,想起来自己是神。随便飞了几下,有点转向,又想起来还不知道风潇身在哪里,就用心语召唤阿姒。最后花了半天时间才跟阿姒和张开全会和。阿姒见他执意要见风潇,神力又莫名其妙恢复了,只好半喜半忧地给他指路沃野。 谁知道飞出去没有一公台(距离单位),阿姒的大堆问话还没有组织好语言,纳兰德性突然神色大变,转头弃他们而去。阿姒勉强追了百台距离,终于追丢了,好在辨别出他好像是朝着流沙腹地方向去的。赶紧使出全力隔空召唤风潇。 ****** 十生神识混沌地行走在漠漠黄沙里,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多久,千万年的记忆在脑海里寂静翻涌。 他一边被记忆所扰,一边仿佛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着自己朝流沙深处行进——身周黄沙被不知名的力量席卷成旋转的空筒,天翻地覆包裹着 分卷阅读219 - 分卷阅读22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0 他,脚下平白出现了一条仿佛指向地心的通道。他就正走在那条昏天暗地的通道里,听到地面上方阿姒在拼命唤他“回来”,听到沙土里有凌乱的“簌簌”声,像是有什么人洒了一把沙子在沙子里,又有许多藤蔓状的东西伸来牵扯他手脚,全部被他发力震碎——他却全然不觉自己的大脑给身体发出过这些指令。 他被控制了,被一股来自身体内部的力量。 “你是谁?”他用意念问。 “我是我们,我们是你。” “什么屁话?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去唤醒盘古大神,去跟随他重新创/世。摒弃这肮脏混乱的两个世界,我们会有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体制,把那里全新的生命塑造成没有贪婪、自私、猜忌、伤害、侮辱、战争的完美群体……只要把你的灵魂献祭给盘古大神,我们的愿望就能够实现……” “……你们不是说你们就是我么,怎么又说把我献祭后你们的愿望实现?太特么乱了……”经这么一缕,他却突然顿悟了。原来阿姒说过他的灵魂“不纯”,是这个意思。 ——他的灵魂里一定参杂了别人的灵魂,或许一个或许多个,或许残缺或许完整。他们时不时会跳出来左右作为指导灵魂的梦神十生,驱使他做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譬如咬伤风潇,譬如两次走进流沙之下……下面藏着什么秘境?听他们说,是父神盘古? 对了,对了,父神盘古心脏的所在,大约就是附近。 他们想要整个世界,远古世界和幻境世界,所以灵人凡人智兽弱兽,统统毁灭重生。 好大的阴谋。竟然是比风潇、玄臾,甚至他们的兵主大人更可怕的行为。 究竟是谁的魂魄,这样顽固,好像由来与他同气连根,无论怎么用力去摈除,都无法剥离一丁半点。很快眼前的黑暗被一丝血红的暗光取代,他知道目的地快要到了,那里也正是他不久前刚刚回到这世界后被困在的地方。许多几乎透明的白影飘来他身边,左拥右护,像是迎接。 那是父神的神魅。 神魅既已醒,父神也快了…… 只是父神醒,他就要死了。不仅他,整个世界,所有生灵,都要遭到毁灭。虽有重生,却已经不是现在在喘气的这一拨了。 一件东西坏了,可以修补,可以维护,可以任由它坏着,却没有打碎了重塑的道理。何况生命,无数生命。这样可怕的事情,即使父神在世,也绝不会容许它发生! 究竟是谁的灵魂,如此仇世,如此偏执? ……啊,想起来了,缺失的记忆,终于一点一点补全起来……原来是他们,很久很久以前,是他收留他们在自己灵魂的庇佑下继续苟且偷生…… 就要步入那血红的心房时,突然听到风潇唤他,那声音来自头顶上遥远的地方,却清晰可闻。那种熟悉的感觉隔世经年,再一次盈满心脏,一声也叫人震撼。 “你回来。”他说,“不要做傻事,我已经找到了办法。” 几声苦苦哀求,几乎挽留住了自己的脚步。他很想即刻见到他,甚至想呼唤他来救救自己。他感觉身体里那股力量竟然也有些同样的动摇。 诧异间,那力量好像又下了决心,毫不犹豫迈进心房…… 肉壁包裹,瞬间窒息。神识很快被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抽离,灵魂挣扎着不肯被蛮力攫取撕碎。 阻止,不了了…… ****** 风潇想要效仿上次跳进沙海里摸人。结果一个猛子扎下去,除了脑袋上起了一个大包,什么效果都没有。又命千军万马前赴后继刨沙,场面十分之壮观,结果好像斗量海水一样,被舀走的地方很快又会自然填平,永远继生,永无止境。 有嘀咕碎语似的风声在身边盘旋不去,风潇凝力捕风捉影,捉了好几次,终于以自己的手掌为背景色看到了空气里一丝细微的波动。 “是神魅。”阿姒沉声说。 “他不仅在沙面上施了屏障,还叫神魅来掩护。”风潇狠狠握拳,“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狠心的选择?救不了就一个都不打算留了吗?上一刻不是还顾念苍生?道貌岸然……” “你不能这样冤枉他。”阿姒不满说,“这件事情,明明是别人做的。” “谁?” 这时候十几支大军相继而来。回头一看,为首的是兵主大人和由华夤率领的浮冰竭灵大军,后面洋洋洒洒跟着蚩尤氏其余八大王国的队伍,和由旁氏部落组织的联合大军。 “儿,梦神前来盘古心脏,这是毁天灭地的事情。事关生死存亡,莫逞一人之勇。全族人民自发联合起来一致行动。你让开,父王让人把他掘出来。” “掘出来然后呢?” “当场杀死,剿碎灵魂。”兵主大人威严说,“给你的时间够久了。” 不由风潇再说只言片语,数万人马已经将梦神消失的地方团团围住,有的用灵力,有的用工具,一边铲沙一边用身上带来的金属片垒砌围墙,似乎打算钻出一道通往地心的竖井。 ☆、第135章 得而复失 (一三五) 风潇阻拦不了,只能凑到最前锋力争做第一个挖到梦神的人。 只可惜挖到十几台深,就无论如何挖不动了。同时地动山摇,迷雾降临,天边落日似乎也有倾斜的架势。 “不好……盘古大神要醒了!”有人惊呼。 短暂的寂静后,开始有人逃窜。 天色迅速昏暗,温度随之骤降,远远近近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轰雷声,脚下也开始出现纵横交错的裂隙,有人堕入其中,仿佛天崩地陷。 世间瞬时一片惊慌。 兵主大人于是亲自出马,第一次在子民面前显露出他那根本就是森森白骨的手臂,打散神魅,电钻一样钻破地面坚固的屏障,虽然艰难,但好歹是在一点一点向下推进。他同时吩咐兵马镇定下来,跟随他下潜,并用剑戟猛戳下面的沙石,要用乱剑戳死那个恶神。 “可是这样,如果误伤了盘古大神的心脏,我们也一样要死的。”有人提出质疑。 “你有更好的办法?”兵主大人说。 大家无言以对,只能跟从。 风潇仍然是冲在最前头的一个,为的是在他被戳成马蜂窝之前摸到他。 混乱场面持续了好一会儿,突然“咔嚓”一声,兵主大人骨折了。 “哎呀你看看你,骨质疏松还总不服老。”华夤赶过来扶他,“阿不你接着兵主大人的继续钻。来我瞧瞧,这次还接不接得上 分卷阅读220 - 分卷阅读22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1 ……” “行行行别管这个。是触礁了。”兵主大人挥开他说,“快戳,下面有东西。”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冒出头来,强大的气场将周围所有人都弹出去十丈远,自己则缓缓升入半空中。 是纳兰德性。 不对,是梦神十生。 棕红色的长发翻飞不定,时而露出他沉静如水的面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张阖间睥睨众生,那气度无人能比拟。 与此同时,风停了,云散了,世界静了。 他望向风潇,说:“阿风,快带我离开这里。” 原来,就在父神被唤醒的一瞬间,他内心爆发出强烈的反抗,竭力苦求父神不要苏醒,不要苏醒,救救苍生。盘古大神大概真的听到了他的哀求,在蠢蠢欲动片刻后,竟然重归寂静。并把他送回了地面。 尽管如此,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那意念试图再次将他引向父神心脏。 所以他请求风潇带他离开。 只这一句,风潇就大为震动,快步上前,伸手接他。 却在这时,兵主大人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旨在射死那罪魁祸首,管他是否牵连着幻世存亡。 本来人的速度就不可能比箭快,更何况风潇还被他父王绊了一下,又叫人一层一层拦住去路。 “阿不,不许胡闹了。你今天也看到了,梦神不是纯良之辈,留他后患无穷。”寻常箭矢近不了梦神的身,于是华夤一挥手招来浮冰竭灵大军,“用竭灵箭射他!” “父王不可以!” “你别管了。省得兵主大人追究责任。” 阿姒在对面顽抗了一会儿,见实在难敌,只好穿过汹涌的人群挤到华夤身边,高声说:“你不能杀他!你会后悔的!” “巫罗大人麻烦你边儿凉快去,我们没工夫闲谈。” “他是你大儿子!” 华夤和风潇集体愣了下,眨眼看她:“啥?” “你大儿子昙渊的残魂,就在那具身体里。” “你少胡说。” “我没有胡说。不仅昙渊,还有许多你们九黎族的战魂亡灵!并且今天作祟的就是他们,而不是梦神大人。”她刻意提高声音,让一旁的兵主大人也听到,“当年你族落败,世界不再宜居,梦神大人率领凡人进入幻世不假,但他天性慈悲,不愿看你族那么多子民枉死不得超生,就用自己的灵魂承载了许多灵人的残魂断魄,带他们一起去幻世里延续生命。其中他第一个收容的,就是浮冰王之子昙渊。” 她又转向风潇,说:“你以为我千辛万苦带他回来做什么?就是想回来找找看,有没有办法,能将那些混蛋的灵魂从他灵魂里剥离,还他一个自由完整的生命,让他有尊严地重归神座。你不知道,他们忘恩负义,已经丧心病狂走火入魔,梦神大人日渐衰微的独立灵魂好几世都差点被他们瓜分侵吞,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的灵魂占主导的一世……” “不可能,我的渊儿不可能做出坑害族人的事情。” “他的残魂已经和别人的杂糅在一起,化作一个全新的意识,早就丧失了记忆和本性。他们之中不乏有怀着仇恨、不甘、怨愤、和被抛弃感死去的人,经过漫长时间的发酵,滋生出毁灭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停,快停下进攻——”华夤和风潇听到这里同时吩咐竭灵军。兵主大人却冷酷侧目,说,“谁敢!” “我敢!竭灵军听命,捉活口!毫发无损的活口!”华夤一边说着一边命人放开风潇,默许他冲过去夺人。 “哦?老华这是要背叛九黎?”兵主大人不屑地并指一挥,“除浮冰外所有军队听令,谁射杀有功,本座有重赏。” 场面顿时哄乱起来,原本一致射杀梦神的人群起了内讧,一时间乱箭横飞。风潇踩着人头飞到梦神身边,才发觉他的手肘已经被竭灵箭射穿。他轻轻捂着伤处,鲜血从指缝渗出,抬头看到风潇,才发出如释重负般的一声叹息。 “阿风,我找到了——”他眼里多了些东西,比纳兰德性多了些东西,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就是让风潇瞬间倾心,顷刻恍然。他知道,他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找到什么,就听到一支箭朝他的身躯驰来。 那箭太快,太准,太锋利,风潇来不及推开或是提醒,只好迎面抱紧他,以身作盾。还好长宽高都比他大,也算遮得严实。 肩上一痛,他被那支箭带来的惯性重重推了一下,抱着十生扑到地上。这才看清楚,难怪躲不开,原来这一箭是兵主大人射的。好在他在发现风潇跳出来后及时补了更快的一箭,射偏了这支的方向,要不然已经穿颅而过了。 穿颅而过,难保就不会伤他灵关。 华夤大惊失色,从专属陆地坐骑英招背上一跃而起,飞来查看儿子伤情。不料十生在看到自己手上沾染的风潇的血后,不知道被什么原因激怒,一把将人从身上推开,站起来握紧双拳,瞬间怒意高涨,可见他身周放射出无数道耀眼光芒,顿时有如无形的箭矢一样,刺穿一重又一重士兵的身体。 血溅当场,死伤过半。 见外围的人都迟疑着不敢再上前,他才淡漠地回身,再次向地心走去。回身前也许看了脚边的华夤父子一眼,也许没有。 走到通道口时被人一把拉住,回头看,是风潇。 “哥,”他几近哀求,“放过我们,放过他。” “渊儿……” 他目光依然冷若冰霜,看了风潇好半天,若无其事抬起脚将那支箭踩穿他的肩胛。 望着十生发呆的华夤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要扶风潇,却被十生一掌气流推翻十几米。再想爬过来时,却已经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 “哪里有你的哥哥?你们这些苟活世间的败类,无一不是贪婪自私的。许你们毁灭,是一种救赎。”十生说着想要踢开风潇,却没能做到,于是发出神力驱逐,却不料风潇不顾伤痛拦腰抱紧他,死活不肯就范。 “渊儿!父亲知道,你一定是在怨恨父亲当年没有想方设法救下你对不对?是父亲无能,你有什么怨什么恨,都向父亲一个人来讨,不要伤害弟弟,也不要毁灭我们的族人和家园,好不好?”华夤拍打着阻隔他们的墙壁苦苦哀求,“渊儿……” 人的内心其实是很矛盾的。昙渊当时虽然挺身而出保护了弟弟,那是出于兄长的责任和疼爱;但出于他个人,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有悲有所畏惧的人,他不曾死过,怎么会不 分卷阅读221 - 分卷阅读22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2 害怕那永久的空无。所以可以想象,他在死亡前一刻,有多恐惧,就有多期冀;有多期冀,对这世界就有多绝望,尤其是对于最后不在他身边的父母亲人。 但,华夤和风潇都可以笃定,假如是昙渊一个人的魂魄,或者他魂魄的一部分,都不可能把这怨恨演化为毁灭的*。但难说会不会被别的魂魄感染和利用。许多不同的阴暗情绪加在一起,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怪物。 他可能真的……和昙渊没有半点关系了。 十生无动于衷,又几轮重击下去,风潇几乎遍体鳞伤形销骨锉,却仍不放手。 “信不信我到死都不会放手。”风潇抬起头来,坚决地望进他的眼。 十生眼底神色终于动了动,游走在溃散边缘的自主意识被唤回一些,不由得覆上腰间那双手,向前迈了一小步。趁着这一小步,风潇一把将他拽进怀里,扑倒在地用身体死死压住。十生身体里的力量试了几次发觉变得难以驱使,而刚才借助梦神神力设置的重重障碍也渐有松动的意思,灵人们再次举起武器靠近,竟然慌忙跳脱出十生的身体,用仅剩的一丝维系拖动十生向盘古心脏靠近。 当然一般人是看不到那一团残魂的,风潇也只是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突然泄了气,叹息似的唤了声“阿风”就昏睡过去。而自己则和他一起,被莫名的力量拖进了通往地心的通道里。 “是他们,他们下去了!”还是巫咸张开全眼力好。 “在哪?”华夤觉察阻碍消失,立即拔剑上前。 “他们已经脱离梦神大人了,在拽着他的头发前行。对对就是那里,你看他头发的方向——” 华夤瞄准,利落地一挥剑,斩断了十生的一把发梢,同时也斩断了那团残魂和十生灵魂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 身体的移动停止了,万里沙地在脚下弥合了,进攻的兵马迟疑了,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唯余华夤父子俩劫后余生般的粗重呼吸。 好一会儿,华夤回身问张开全:“他们还在吗?我该如何捕获?” “他们已经散了。”张开全如实回答。 “什么?!” “您一剑下去,他们和赖以生存的寄体分开了,相互之间的凝聚力也就消失了,当然是散了,化归天地。” “你说……什么?”一声闷响,长剑落地,华夤突然懵了,呆呆看着自己刚才挥剑砍下去的地方,伸出手去像是要挽留住什么,却只能失魂落魄喃喃,“我的……我的渊儿……” 风潇也是一样,昏昏沉沉里不忘抱紧怀里人,目光却有些空洞,似乎不敢也不想看别处,就死死盯着十生眼睫,随后颤巍巍闭上,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短短时间里,那种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感觉…… 这样的寂静维持了经年许久,突然有样东西从十生松散的内裤腰带里掉出来。风潇拾起一看,《开天圣典》。 ****** 纵使伤痛难忍,风潇不敢沉睡。他怀抱着昏迷的十生,亲自将他带回浮冰王国,带回自己的家。 兵主大人没再阻拦。也许是因为风潇坚持说“妄动梦神可能殃及我们世界”,也许是因为那些企图毁灭九黎的残魂已经被华夤亲手处决,也许是因为灵人伤亡惨重有待他安抚调整,也许是因为愧疚刚才那一箭误伤了风潇,也许是体谅华夤父子刚刚温习了一遍失去亲人的痛苦。 回来后的几天,华夤茶饭不思。风潇亦然,原因却是守在十生床边,寸步不离。 他知道一切的干扰都已经排除了,他这一醒,就是原来的他了。 他想让他第一眼看到自己。 手里攥着那卷写满文字的《开天圣典》,反复翻看。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胸可以如此博大。风潇敢说,他要是有能力,一定会拯救世间每一个生灵,连一株枯死的小草也不放过。可惜他能力有限,最终也只能创造一个幻世容纳凡人、同时收留一些本该魂消魄散的灵人在自己体内生存下去。最终牺牲的,只有自己,和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无疑,他尽力了。 也就是他了,一个自认是为苍生而生的蠢神。 伟大,真他么伟大。 唯一可以恨他的原因,就剩哥哥了。可惜经过这一场风波,终于再也,恨不起来了。 ☆、第136章 叫一个吧 (一三六) 自从兵主大人废除沃野作为一个国家的权力后,沃野竟然拥兵自重,不撤国号,仍然自称为王。 算是彻底反了。自恃手里握着新型武器,无所畏惧。 兵主大人虽然震怒,但刚经过流沙腹地那场风波,各国伤亡惨重,兽族进犯也一刻未停,拿不出兵力来讨伐沃野,只好下令全民孤立,并继续用灵力将它国境死死围住,要他们全民与异世界掉下来的变异兽血战到底,作为赎罪。 玄臾给这一批妖兽使用的试验药效力显然比前面的厉害许多,它们竟然十数日不死,而且战斗力不竭。 可见玄臾是真有科研天赋。就是方向老歪。 华夤和风潇素来了解兵主大人,他有原则,有信仰,行事风格却未免狠厉决绝,尤其对于刑罚方面,从来不留情面。 沃野虽然活该自食恶果,但毕竟子民无罪。何况风潇和他们还有合作,刚刚达成的紧要合作,不能坐视不管。 于是那天派王建刚去向雾岛王借了样东西——裂地神玉。 裂地神玉是浮冰雾岛的共同祖先从北荒雪地里捡到的,威力无穷,在地上轻轻一划,就能将地壳划破,故名。大约一元半纪以前,雾岛王国决定从浮冰王国分离出去时,女子湄就是偷了被供奉在神殿里的裂地神玉往地上那么一划,带了全部女同胞和浮冰王国的一半冰山漂洋过海而去,最终停驻在大海中央一片宜人的暖雾中,接雾水为生,以雾气为屏障,从此安居乐业。 华夤表示不跟女人计较,一直也就没有讨回。 风潇这次叫王建刚借来裂地神玉,是想帮助沃野,建议他们将变异兽驱赶到沿海一定范围内,然后把这块领地从大陆版图上割裂下来,变成孤岛。 但他很快心生一计,决定不这么坦荡荡地干了——他要借助沃野在兵主大人面前落势的时机,叫建刚留下观望沃野战情,适时建议严霸带领全国子民退到海岸线上,留变异兽在内陆,然后用裂地神玉将载着沃野君民的地域划为孤岛。严霸阴狠,一想到这样就可以把变异兽的烂摊子推给陆上诸国,一定会欣然接受。这还不算完,下一步再用裂地神玉将变异兽所困 分卷阅读222 - 分卷阅读22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3 地域也化为孤岛,这样大陆上沃野撤离后留下的大片领地,和领地上建立的许多槍械厂和核反应堆……浮冰只要向兵主大人一请求,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接手了。 沃野撤离匆忙,难免会在工厂里留下许多可用资料。到时候再抓两个厂子里的工人,以“豁免罪民身份”为诱饵,交换他们所掌握的一些基础技术和知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挟持玄臾。 自从那天出使沃野至今,由王建刚带领一小拨人督办,这些计划都在远方有条不紊进行着。但风潇暂时无心过问,他只想守着十生苏醒。 ******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夜晚。十生懵懵懂懂睁开眼的时候,“啪”一下,正巧风潇撑着打瞌睡的脑袋砸在了他的脸上。 按说应该嘴对嘴来个罗曼蒂克的意外之吻,结果他俩鼻子撞鼻子了。撞完各自惊醒,都捂着生疼的鼻梁大骂“艹”。 “你流血了……”十生骂完指着风潇说,又摸了摸自己人中,“妈的我也流血了。” 风潇懒得理他,扯起他自己的袖子过去抹了一把给他看。敢情流的是鼻涕。 “你怎么还这么粗鲁?”风潇嫌弃地问。 “嗯?”十生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哦,因为我还保留着纳兰德性的记忆,而且是最清晰的一部分。那小子不错,活泼可爱,我很欣赏。” “欣赏个屁。” “怎么,你不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你干嘛五迷三道的?还是说因为感觉到是我?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喜欢?嗯?要不然你就是变心喽……” “……你真的恢复记忆了吗?”风潇表示怀疑。 “非得要我说出你屁股上有颗痣当年央求我用神力点掉了你才相信吗?”十生看着他脸垮下来,才笑着拍拍他的头,“阿风,我现在觉得很轻松,从没有过的轻松。我身体里的残魂,都去哪了?” “散了。” 十生沉默一会儿,叹口气说:“对不起,终究只能是这个结果。” “是我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算是冰释前嫌了吗? 两个人在床头冷光灯的光晕里默默对上视线,凝望半晌,忽而都笑了。目光又都流连到对方唇上,先后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 “你知道么?”风潇凑到他鼻尖上轻声吐气。 “嗯?”十生抬眼,因为距离太近,不得不带上了一种旖旎的腔调。 “我想你了……”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吐完,就已经就势压住了他的唇,趁着他未闭合的牙缝长驱直入,难以抑制的冲动跃然舌尖,在不盈方寸的小小空间里全力以赴搅弄风云,同时手掌轻轻绕过他的腰身,隔着薄薄的单衣来回抚摸,配合身体的前倾将人半压半带着向床上倒去。 十生脑袋轰然炸开,瞬间浑身泄了力气,意乱情迷地接受了一会儿,几乎就要被压倒下去,却突然使力将人推开。 自从做了神仙,不仅力气大了,自制力也变强很多嘛。这要搁在纳兰德性年代,估计早瘫了。十生很想拍拍胸脯夸奖自己好样的,但又觉得有*份。 风潇不解地看他。他起身说:“刚睡醒,筋骨太紧。出去走走吧。” “没关系,我还有药膏。”风潇从床头暗格里拿出一只保存得很好的小乌木盒子,打开闻了闻,又蹙眉戳了戳,石块一样硬,“呀,干了。” “淫/魔!我是说筋骨紧,浑身上下有多少筋骨,你怎么就单想着那里呢!没出息!”完后又看了看盒子里的化石,欣慰地拍拍他的头说,“不过足以证明你六千年的忠贞,夸奖你。” ****** 夜阑人静,花园里遍地开着一种莹白色的花。 “就去那边吧。”十生指了指。 “你确定?” “怎么?去不得?” “去得,太去得了。”风潇于是拉了他就走,生怕他反悔似的。 迎面来的风不大,却带着刺骨凛冽。“你们这里,一向这么冷吗?” “这才刚入秋,还好吧?”风潇看他双手搓着胳膊一个劲儿地哆嗦,嘴巴也不住地吐着哈气,估计神力刚刚恢复,还不足以御寒,就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披上。但他衣服也不算厚,没多大用,就问,“要我抱你一会儿吗?” “不用不用,暖和多了。” “你怎么突然怕起我来了?做凡人的时候不是很放荡吗?” “……我什么时候放荡过?我那叫真情流露。” 风潇懒得理他,转身继续陪他在花丛里漫步。 “浮冰王国的确是这个世界最寒冷的极地。当年大战结束,原本生活在大陆北部疏林草原的我们,作为九黎族中最强大、战争中最积极的一支,被天神放逐到这荒寒之地,虽然晴天不少,但日头总离得很远,一元一纪过去,冷着冷着也就耐寒了。所以我们肤色越来越浅,毛发越来越重。” “嗯,你看起来是比从前白了许多。但毛发还好啊,可能因为生来发色浅的原因,看不出来……” “嗯,还是你了解我。” “……这叫什么花?好清香啊。” “冰精。” “好难听。是直译的喻意吗?” “是。极寒之地极寒之时生长的花。” “哦……它除了观赏,有什么实用价值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干嘛还一会儿?搞神秘?” 风潇看了看他,说:“倒数五十步。” 十生“哦”了下,开始倒着走路:“一,二,三……” “……”风潇,“让你倒数五十步,不是倒走五十步。” “那么还是朝前走吗?” “朝前走,走到河边就差不多了。” “啊,不会是……含笑半步癫?!” “……” “知道了,七步夺命散!” “……能不能走了?不走也行,就是让你用步数计时而已。现在时间差不多……”话没说完,就听到脚步声靠近。风潇迅速拉十生闪进临水小榭的阴影里。 只见华夤带着神鬼叨叨走进小榭,一坛酒开封,洋洋洒洒倒了三杯。 “来,你们两个,今天陪我一醉方休。”华夤一腔苦闷,无处发泄。 “陛下注意身体,眼下战乱不休,还要有人坐镇。”神叨叨劝说。 “哥你咋就会说教呢?他是个愿意听话的人吗?你就不能办点实事儿?好比像 分卷阅读223 - 分卷阅读22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4 我一样把坛子里的酒兑水重装。”鬼叨叨说,“来陛下,我们不理他,我们干杯,您有什么心里话就一股脑说出来,鬼叨叨是您的贴心小棉袄……” “呸呸呸滚蛋。”华夤几杯酒下肚,望着河水哀思从前。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灌酒。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都过去了,都走远了。 华夤没有走的意思,那边十生却突然觉得头昏脑涨,脸颊发烫,神识迷离,四肢瘫软。冰精花的香气越发浓烈,开始像芥末一样从鼻腔走窜七窍,有点上头。一股燥热从心底升起,很快蔓延全身血脉,腹下情种开始蠢蠢欲动,一把烈火从那里开始以燎原之势窜起,直接烧懵了他的耳目。他看到风潇是好几重影子,想要伸手扶着他站稳,却好几次捞偏位置。最后好容易摸到了,他却无骨肉一样跟自己一起倒了下去,刚好被花丛挡了个严实。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 地上有露水,十生下意识喃喃一句“好凉”,声音出口却把自己羞得无地自容——糯得让人骨酥,太他妈淫/荡了。 风潇什么都没说,只是翻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隐约听见华夤聊起这片花园:“这满院子的冰精花都是我从&%&¥%¥国引进的最有效的春/药,据说他们国家但凡是闻过这种花香的人最后都会精尽人亡。你们说,咱们这也种了上千年了,每天都官方发给全国子民,强迫他们酿酒炒菜做调味料,家家户户每天每人至少吃五拓(重量单位),怎么就一点都不见效呢……你们现在也都没感觉吧?” 十生恍然大悟,强撑起身体想要离开:“你、好、毒——” “别说话。”父王要是知道梦神醒了一定会要求谈话的,他还想让这两人时光再延长一些。风潇按下十生的脑袋,两个人的嘴唇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贴在一起,炙烈的鼻息喷薄在对方的脸上,越发如隔靴搔痒般让人心悸难忍。 把持不住了把持不住了…… 华夤却已经听到了这边的窸窸窣窣,警惕地问了一声:“什么人?” 起身的时候头有点晕,又坐回去。鬼叨叨自告奋勇跑来看,一眼就看到了衣衫不整满地打滚的两人,倒抽一口凉气。 风潇百忙中不忘给他一个眼色,脸颊虽然挂着羞耻的绯云,却丝毫没有羞耻的意思。鬼叨叨立即心领神会,机灵地说:“陛下,是野猫儿发情呢。” 不行了不行了……把持不住了把持不住了,这药太厉害……当然,主要还是风潇厉害,上下其手,饥渴难耐,不顾他父王在旁,不一会儿已经把他剥得精光。当然怕他冷,又用外衣罩住。 “野猫?”华夤扶着脑袋站起来,让神叨叨搀着往这边走,“哎,你说,好好的一院子花,便宜了这外来的小东西了。也罢也罢,野猫就野猫。我也几千年没温习过房/事了,今天就观摩观摩野猫交/配——” 鬼叨叨吓得直瞪眼,赶紧拿脚尖戳两人,示意他们圆润地滚蛋。结果那两人就好像神志不清了一样,滚来滚去都是原地打转,还差点滚到华夤脚下。 “啊,我的陛下,不好看不好看,这公猫……又黑又瘦,一点都不威猛。” “没关系,猫不可貌相。” “这母猫……这母猫脏兮兮的,臭得很!呀?不是母猫,也是只公的……” “……”华夤这下终于站住了,嫌恶地蹙了蹙眉,摆手说算了。 结果走了两步又转身说:“他们怎么不叫呢?多想听听那久违的声儿啊……” 风潇迷离中分开热烈的唇,轻笑着对怀里人说:“我的小猫儿,有人想听你叫呢。叫一个给他听听?” “你……混账!” “叫吧,我也想听。” 十生抿紧唇撇开头,一脸的宁死不屈。 风潇扯扯嘴角,手指滑到他股间,半轻半重按了按,威胁说:“别逼我让你自发叫出来。” 十生抖了个激灵:“喵。” ☆、第137章 诅咒破除 (一三七) “乖。再来。”风潇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很快变成温柔濡湿的舔舐。 十生身体猛地一紧,抑制不住开始痉挛,十根指头死死抠进他的肩膀,嘴巴里不由自主逸出一声*的shenyin。千回百转倒真像一只小猫。 华夤听了惆怅地叹口气,说:“听着到底没有自己身临其境来得真实。算了,让它们换个地方交/配吧。” 鬼叨叨:“陛下,咱不好打断人家吧?” 华夤挑眉:“那你的意思,咱给人腾个地方呗?” 鬼叨叨:“好呀。” 华夤想了想:“也好,此时我成猫之美,希望来日能为浮冰子嗣积德。”说完就让神叨叨抱了酒坛,一起出了花园。 花丛里缱绻正浓,两颗心欲罢不能,风潇却渐停了停,微微抬头看他眼睛,问了句:“我可以吗?” 十生简直抓狂。都到这程度了,还假模假样问可以吗?当然可以啊!来啊,做啊,享受啊,造作啊,不要停啊!!! 可是他既然问了,他也就较起劲来,怎么肯如实说呢?强忍下身心的渴望,故作调侃姿态:“当初你对纳兰德性,可没有这么客气。” “你知道的,你对我来说,和他不同。和谁都不同。” “那你为什么还跟他睡?” “……因为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 “没有了我,你就打算开始另一段关系了吗?” “不然呢?我活了几千岁,以后也还会活几千岁,总不能一直孑然一身吧?尤其过去的岁月里我对你满怀仇恨和失望。” “你说的很对,没人有权力让你一辈子忍受孤单。”十生这回是动了真气,虽然脸色平静,牙齿却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真是不敢想象,假如没有‘不育’的诅咒,你还会是什么浪荡模样!” “你还有脸指责我?我勉强算出过一次轨,那也还是跟你。可你呢?一元一纪,六千年,五十三世,你和多少人如胶似漆过?又和多少人生死相许过?你倒是说说,你的身你的心,怎么对得起我?” “我……”十生哑口无言,“我那不是……不知情么……” “哦,一句不知情就都算了?那安冬呢?你现在还挂不挂念他?” “安冬是谁?” 风潇瞪眼,随后好笑:“少他妈跟我装蒜。” 十生一把揽下他的脖子,主动献吻,双脚也柔荑似的盘在他腰间,一如炽热的火炭渴望拥抱冰块来降温。“我说……你现在能力也恢复了 分卷阅读224 - 分卷阅读22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5 ,假如我再死一次,请你给我守寡一千年吧?不用多,一千年就够了。” 风潇愣了下,然后惩罚似的狠狠分开他的腿,猿臂揽着那蜂样纤细的腰身轻轻一提,提成了一座线条优美的小小拱桥。白玉做的。 “我不许你再死一次。”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在他旖旎的哼声里,伴随着一阵久违的剧痛……仿佛这具身体,真的有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开过张了。一瞬间所有旧时的感觉,都被唤醒了,包括两具身体间的习惯和默契。“从今天起,我在哪里,你在哪里。一刻也不许离开我的身边……”风潇说。 十生只记得自己叹了口气,一遍一遍摩挲他的脸庞,像要铭记。 ****** 这花香味儿太持久了。轰轰烈烈三炮过后,风潇终于用他仅存的一丝理智拖着不听使唤的下肢和不听使唤的十生爬出花园。 再呆下去,估计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本想好好给十生擦洗身体,结果热水一蒸,整个浴室都弥漫开那种香气,搞的两人头脑发热,又来了一场水战。 失误,真是失误。 风潇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经过这片花海都没什么感觉,所以想整十生一下来着。没想到自己也中了招。 不过蛮好。 就喜欢他放下为神的尊严为他热情似火的小样儿。 回到床上十生才想起来正事儿没说。 “什么正事儿?” “你不能和玄臾狼狈为奸,也不能想别的办法摧毁幻世。”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拯救这边世界的办法。”说着就去内裤腰带里掏,结果摸到自己光溜溜的大腿,“呀,走走走,我有样东西落在冰精花丛里了……哦对,带个防毒面具什么的。” “《开天圣典》吗?” “……是你拿走了?” “嗯。”风潇枕着手臂看他,“里面说,你有十重梦,本来能充当你的十次生命,对吧?” “对……” “现在只剩了最后一重。你想效仿一元一纪以前,用这最后一重力再为灵人创造一个世界?” “只有这样,损失最小。” “对我来说,损失最大。” “阿风……” “因为是你。” “阿风,讲点道理,是一个我重要,还是亿万生命重要?” “你。” “……我让你讲点道理。” “不讲。” “别逼我动手啊,我现在可比你厉害啊,为师是神!” “来啊,为夫不怕。” “呦呵?翅膀硬了!”十生说着翻身起来,一个旋风红油抄手……不对旋风龙爪手就过去夺风潇面门,却突然发现使不出任何神力了,连肌肉正常的张弛力度也很涣散,像是中了软骨散。 “怎么回事?药劲儿还没过?” 风潇“哼哼”两声,得意地说:“还记得我在那边世界给阿姒下的乌蟾蛊吗?” “什么东西?” “哦对,当时你睡着。不过读者旁友应该记得。”说完又详细解释,“创/世之初,有恶神名焕,企图□□天地,主宰世界,被上古众神镇压,并变成一只卑贱的乌蟾。这乌蟾蛊,就是后世人从他骨血里炼出来的,可以制约神力巫力灵力。” “你给我种了蛊??” “放心,没伤害的。就是打不过为夫了而已。” “你想做什么!” “限制你神身自由。直到你亲眼看到幻世毁灭、看到我们复兴,然后明白自己无力回天。” “你敢!那是我的幻世。” “有什么不敢?幻世是你的,你是我的。” “你、你……”十生“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能用什么了不起的话来威慑他,只好严肃地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风潇一听笑了,笑完转身看他:“认真讲,你的第七第八重梦是怎么遗失的?” “就遗失了,有什么怎么遗失的。” “跟我有关吗?” “没有。” 风潇半信半疑打量他半天,也没再揪着不放:“如果知道你只有十重梦,我不要你的一世美梦,也不要什么华而不实的幻影戏。” 十生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好。 ****** 第二天一早……当然对十生来说是若干觉过后,他依旧秉承了凡人二十四小时一睡的作息习惯,期间醒来苦于被风潇压麻了腿,又被拦腰抱着,只好望着天花板思考人生。思考着思考着就又小睡一会儿,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天亮。 这以后要是跟他居家过日子,一天天可怎么熬。 咳,想远了。 一早风潇牵了十生去见父王,却被守门的美少年侍卫长告知,陛下生病卧床了。 前面我们一直在打仗,没来得及详细解析浮冰王宫的人员配置——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人员配置,除了能打的,就是好看的。华夤生在凡人历法八月份的尾巴,是个典型的处女作,容不得身边有不完美的东西晃来晃去。从前喜欢美女,后来女子湄带领全国女人出走了,实在没办法,才勉为其难把手下全换成了美少年。 虽然那啥不着,但看着心里也舒坦不是。 “什么病?重吗?” “重不重属下不知道,但很急,自从昨天从冰精花园回来就不舒服了。” “是不是酒喝多了?”风潇问完觉得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就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暖,难得没入冬就点了暖炉。门厅里站了七八名大臣,神叨叨鬼叨叨守在床边,正在听床上的人虚弱地吩咐东吩咐西。察觉风潇进来,鬼叨叨赶紧戳了华夤一下,华夤就闭嘴了。 “有什么话怕我听见吗?”风潇一边进去一边问,刚问完就猜是不是在说昨晚草丛里的事……不禁狭目去瞪鬼叨叨,警告他别乱讲话。结果那叛徒一脸无辜,看看他又看看十生,笑眯眯说,“起挺早啊殿下~” 就是他!就是他!警察叔叔就是这个叛徒! 风潇没理他,直接走到父王身边,见他果然脸色苍白,不过一夜光景,好像已经形销骨瘦,眼眶都深陷了:“父王怎么样?” “哎?梦神大人醒了?”华夤不答他,往里挪了挪屁股,拍拍床边,“来坐坐坐,正好跟你分享一件浮冰天大的喜讯。” “父王你身体怎么样!怎么会突然就病了?”风潇有些生气,提高音量问他。 “啧,嚷什么,死不了。 分卷阅读225 - 分卷阅读22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6 ” “死不了是什么话!神叨叨,大夫怎么说?” “大夫?殿下,咱浮冰一族长年不死不病,‘大夫’这个行业已经被淘汰了,也就还剩下些伤药师,看不了病的。” “看什么病,不装那个柔弱。”华夤挥挥手说,“行了,就是想你哥哥了,想着想着又想起了你的母亲,他的母亲……没什么大碍。”无意间朝十生望了望,似乎很希望能从他身上看到些大儿子的影子,到底还是失望了,暗暗叹声气,“来,阿不,你也坐。那个谁,那个那个谁……”指着一个大臣叫不上来名字。 “京畿新任民生大臣特别帅。”神叨叨赶紧提醒。 “对对对,就是你,特别帅,你过来,再向风潇殿下和梦神大人禀报一下你刚才说的事情。” 十生诧异道:“你们国家……都是这么当面夸人的么?” 风潇:“他名字叫‘特别帅’。就好像建刚叫‘多情的汉子’。” 十生心里默默感叹,果然是野蛮人作风,粗犷,直接,非常棒。 特别帅恭敬说:“京畿居民今早来报,有三四成人恢复了性/功能。” “……当真?”风潇惊喜。 “千真万确,臣组织官邸人员去挨个儿检查了他们的分泌物,的确是精/液没错,还有几个百姓自告奋勇,在臣的监督下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 “这家伙自己也弄了一夜,跟他一个属下。对吧特别帅?”鬼叨叨补充。 特别帅:“这、这……” “不仅京畿,各地官员也纷纷上报,说很多人一夜之间恢复了功能。”神叨叨补充。 “父王……好事儿啊!” “是啊!好事儿啊!”华夤兴奋得好像个少年,猛拍儿子肩膀,“盼了多少年,等了多少年,我们浮冰的血脉,终于可以延续下去了!明年现在,举国上下都会是孩子的欢声笑语!阿不,赶紧赶紧,赶紧跟英陈小丫头完婚,父王就有孙孙了!” “……” “好了,闲话不说,父王今天要去黎都一趟,你来监理国事。”华夤招手让少年们过来服侍更衣,示意风潇可以去了。 “去黎都什么事情?”风潇下意识攥紧十生的手。 “没什么要紧,闲聊闲聊。” 风潇知道问不出更多,只能看着父王拥了大衣出门。出门后华夤的脚步不知为何顿了顿,又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明显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了。 风潇吩咐神叨叨鬼叨叨照顾好父亲,想了想又说:“黎都有大夫的对吧?给他瞧瞧。” 不知道为什么,神叨叨鬼叨叨的表情也很复杂,好半天才勉强答应。 “你不觉得很巧吗?”他们走后,十生问。 “什么?” “昨晚我们也……” ☆、第138章 老死新生 (一三八) 最新消息,王建刚那边已经按照计划把沃野当做一座孤岛从大陆割裂出去。又另外将那些从天而降的变异兽圈地为牢,同样割裂成为孤岛。 借着同一股西风,两座孤岛你追我赶飘到了遥远的大海中央。 等严霸父子反应过来上了当想要回头,已经望不见海岸了。鉴于沃野一族灵力低微,又向来不善海事,飞机轮船什么的也还没发明出来,当然不能够像雾岛子民那样穿越海洋来去自如。 风潇监国,当即下令几员大将分别带领人马去接管沃野遗留在陆地上的槍械核武厂,厂子里被王建刚不小心“漏掉”的工作人员纷纷表示愿意弃暗投明缴械投降。这样,基础技术就算有了。 关于劫持沃野王子玄臾这一点,风潇本打算亲自出马。但现在多了个看紧十生的任务,只好委命他人。譬如阿姒。 阿姒深知劫持玄臾是保全梦神的唯一途径,当然不遗余力,立刻伪装变身,乘着潜水冰船趁混乱登上沃野孤岛,第二天就把玄臾劫来了浮冰。 当然为了能让他屈服,同时还劫持了他的床伴将军,分开押送看管。 关于这一连串事情,十生表示很生气,责骂他罔顾苍生,令人齿寒。但风潇一副耐心倾听却毫不理会的样子,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议政厅里,风潇和十生并排坐在上首,一边百无聊赖给他剥大河王国进贡的特色炒干货,一边看着底下梗着脖子宁死不屈的玄臾。 “哼,我如果照你说的做了,我们沃野岂不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哪,你们沃野混到今天这个众叛亲离的地步,完全不是我的功劳吧?” “那又怎么样?你还不一样在看热闹?哦对,还补了一刀。” “我今天可是诚心诚意和你商量合作的,就像那天一样。你想想,沃野现在离开了故土,也就失去了已经熟悉掌握的结界口。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就算带走了几个核反应堆,就算核反应堆已经试验成功,寻找到下一个结界口并控制它的开闭,也要到猴年马月。”风潇说,“可是你只要帮我解出谱子呢,我就立字据承诺,有朝一日迁往幻世,一定带上沃野全族。” 玄臾犹豫了下,问:“我怎么能相信你?”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那我还是选择不相信你……” “行。要不我让叶李将军跟你说说?” “你、你还劫持了他?” “对呀。” “他在哪?你们放了他!有什么冲我来!” “别急别急,你要非想要他的待遇,稍后也给你安排几个,反正我们人多。” 玄臾眉头一紧:“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就是找了百十来个精壮小伙儿跟他切磋技术。哦,你还没听说吧,我们浮冰一族恢复性功能了。” “你、你……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半天,话没说出来,玄臾脸先憋红了,“因为他是上边的……” 风潇千回百转吐了个“哦”,扭头看看十生,说:“哎?要不咱们把叶李将军和小伙儿们请到这里来切磋?正好你有经验,当场指点迷津。” 十生:“……” 玄臾:“别动他,我合作。” ****** 风潇依旧是把谱子拆散了拿给玄臾翻译。大家都卖力,不到半天功夫就整理到了一起。曲子分为上下两部分,每部分不长,细分也就两三个章节。前半部分都是有机化学方程式,且看起来跟药厂里发现的纸片上写的似是而非,谁都猜得出来,这大概就是 分卷阅读226 - 分卷阅读22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7 御兽药的正版了;后半部分很陌生,由看似简单的方程式开篇,最后却以一堆乱码结束。 对于玄臾和风潇来说是乱码,对于十生却不是。他认出那是由他创造的巫语。虽然后来由于十巫都直接采用了神语而遭到废弃,却终究存在过。 那最后的巫语说——此武器能量来源于多种质子聚变,不仅限于氢与同位素,已在前篇逐一列出,其中威力最高者甚于氢/弹数千倍,反应温度高于太阳中心,或可比拟宇宙大爆炸,故而可以瞬间摧毁一个时空。然以凡人之力再过千年也无法控制反应发生乃至进程(事实上,人类至今还未实现对核聚变反应进程的控制,原/子/弹只是核裂变),只有最纯种之灵人可以用灵力做到,方法如下——&¥#¥&**&# 原来是一则惊世骇俗的理论,且并未见于凡人科学世界,可见它已经先进到超前的地步了。 《和光同尘》太复杂了,到底不可能是沈周南一个凡人可以发明出来的密码体系,一定是他和巫彭后人钟蝶梦合作完成的。 尽管翻译完毕,在场的却没有人能够完全看懂。接下来只有交给懂行的人付诸实验,才能知道做出来是什么成果。可是看到十生有意靠近并偷走那最后的一页纸,风潇就已经猜到这后半部分威力无穷。于是按住十生的手,侧眼看他,也不说话。 命人把一直朝这边张望的玄臾押下去,风潇才问:“你看懂了?” “没有。” “没有?” “我近视,想拿起来看看。” 风潇点点头,把纸张凑近他眼前,一页一页展示给他看。等他要夺,又猛地撤手:“看清了?” “再近点。” 风潇懒得理他,问:“后面这些鬼画符,应该不是方程式吧?是什么呢?你看不看得懂?” “不懂。” “那你觉得谁会懂呢?”风潇一边嗑干果一边撑头看他。嗑出来皮儿一扔,仁儿却往他嘴里塞。 “我怎么知道。”张嘴回答的工夫,掉了几粒果仁儿进去。本想吐出去表示抗议,想想有点浪费,就嚼了。 “你说……这东西是巫彭参与编写的,巫族后人懂不懂?” “不懂不懂。”十生答。 风潇做一个“哦”的口型,表示了然。转头却立马命人把巫罗阿姒和客居浮冰王宫的巫咸张开全请来。 “阿风你怎么……不讲道理呢?” “你说的是‘不懂’,不是‘不知道’。你怎么那么肯定人家不懂呢?” “阿风你停下来,不管你打算做什么,都给我停下来!” “停下来,看着你死么?” 无言以对了。 说话的功夫那两人到了,阿姒看了半天看不懂,毕竟巫罗一族并不掌握十巫的核心信息,她又不是最早出生的那一批。张开全接过一看,却突然大惊失色。 “怎么?看懂了?”风潇问。 “当然,我在那边世界的身份可是念过美国xx大学天体物理和计算机双料学位的高材生。” “原来你真的念过?我以为那是你自己做的假证呢。”风潇表示惊奇。 “是假证啊。不过为了面试你们恶灵演艺公司不露怯,我真的恶补过相关知识。” “……那你学的知识里,有这种鬼画符?是门外语吗?” “什么鬼画符?哦你说后面这一堆啊?这一堆我是看不懂,我说前面的方程式。” 听到这里十生就放下心来,因为照那段巫文所写,就算掌握了反应原料和原理,风潇也不会知道反应条件和催化剂是某种灵力。 “说说。” “这方程式看起来是核聚变反应,而且设想很大胆啊,连锁聚变合成质量很大的质子,而且不是链式,是非常复杂的枝式……不敢想象,这到底是一个空想还是经得起实践的理论,如果是后者,问世后一定会轰动整个科学界的!” 十生:“‘芝士’不是吃的么?” 张开全笑:“一看您就是学渣嘿。” 十生:“倒不是学渣,艺术生来着。” 风潇摆手表示:“听不懂。就说威力怎么样吧?” “根据这每一段反应上面标注的能量叠加计算,威力太大了好吗,我都无法想象无法形容!” “足不足以毁灭承载一个世界的时空?” “把宇宙爆炸了重建都可以。” 十生又插嘴:“哟,那宇宙大爆炸了,这边世界不也得毁?到时候还折腾屁呀。” 风潇看看他,又看看张开全,说:“梦神大人的质疑可不可以解释?” “很好解释哒,”张开全胸膛一挺,继续卖弄学问,“幻世之所以只是幻世而已,是因为梦神大人的造幻之力来源于盘古大神的造世之力而逊之,造出来的东西虽可以以假乱真,但说到底只是个可以居住的影子。对于他们来说的宇宙,也只是真实宇宙的n维投影。炸了对这边应该没什么影响。” “巫咸大人你可以回灵山了。”十生一副“你少多嘴”的表情。 “……” 风潇开始部署,一队人拿着誊抄的方程式赶赴沃野故地找厂子生产御兽药,一队人去请被遗留下来的掌握核反应基础技术的沃野工程师分析聚变实验可行性,一队人已经天南海北去搜集原料。“这实验做起来,不可能一蹴而就。在得到成果之前,与兽族免不了几场硬仗。海陆防线全不可松懈。”于是东南西北各自增派了几支队伍。转眼见十生脸上起了睡意,算算时间又该睡了,就暂时散会。 风潇看着十生入睡,才起身去房间另一头处理军报。 十生实际上心烦意乱根本没睡着,就在心里唤了两声“阿姒”。 “主人,什么事?” “阿姒,你听我的还是听风潇的?” “怎么了吗?” “他给我种了乌蟾蛊,限制我的神力。快帮我找到解蛊办法。” “我不能。” “你……你聪明,想想办法从他那里打听嘛。” “对不起主人,这件事情,我听他的。” “阿姒!” “我俩难得立场一致,一定要保你。” 再喊她就没了声。 突然有人急急来找风潇,说是有要事禀报。风潇先骂了一顿“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吗?我在王宫过道里每隔十步贴了一张梦神大人作息时间表,说背不会的罚刷厕所。你怎么回事?” 那人哆哆嗦嗦说:“背、背会了……实在事出紧急—— 分卷阅读227 - 分卷阅读22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8 ” “来先背一遍给我听。” 那人“吭哧”半天,结结巴巴总算背完,风潇才问什么事。 “我们国家死人了。” “死人?”风潇显然吃了一惊。自从浮冰一族中诅咒以来,他就很少听说“死人”这回事儿了,除了前几天战场上被人出卖灵关的许多战士,可这两天歇战,“外族人吗?怎么死的?” “是我浮冰国子民,而且,不止一个……” “多少?” “城里七百,全国三千。” 床上十生心里一震,同时听到风潇的呼吸也沉了下来,好半天问:“怎么回事?” ☆、第139章 黎都新丧 (一三九) “没有任何外伤,也不见瘟疫迹象。听他们身边人说,好像都是一夜之间行销骨瘦下去的,第二天一早就卧床不起了,像是苍老了一万岁。昨天傍晚开始,就陆续死去了。” 十生心里刚觉得这画面好熟悉,就听到风潇喃喃了一声“父王”。 对了,华夤走之前就是这个症状。 刚睁开眼,就被风潇拉起来穿衣穿鞋。 “干什么?” “陪我去黎都。” ****** 黎都新丧。 满城红光。 九黎族事死以红色,象征血洒天地。 红色绫罗从高楼委地,凡树木花草都用灵术熏成了红色,连河里流淌不息的水都是红色的,不断有百姓自发赶来河边割手掌向水里滴血,以祭奠亡魂英灵。 风潇几乎不敢打听,快走到城中央,才问一位妇人,谁新丧? “伟大浮冰王华夤。”她答说,“他是一个英雄,当年涿鹿之战为我们九黎付出最多战力,往后的一元一纪又体贴爱民,从不间断交赋税供养黎都子民……” 风潇脑子里已经全然是“轰轰”乱响了,根本听不懂她后面说了些什么。还是十生扶着他,才让他找对了迈腿的方向。 进了东皇殿,大红的穹顶下十二根大红的立柱,大红的抛光大理石地砖的中央,安放着一具大红的船棺。兵主大人依旧坐在对面远处可称阴暗的宝座里,难得换了件大红的披风,淡淡说了句:“阿不来了?” “兵主大人,我父王……” “在这里。” “我父王走得匆忙,每天睡觉不枕着就会失眠的枕头忘带了,我给他送来……” “哦,那个枕头啊……他给我介绍过不下一千次,说上面有两绺流苏,一绺是你哥哥的胎毛,一绺是你的。” “是。不过,都快被他摸得掉光了。” “给他枕上吧。” 风潇走过去,低头看了看大红船棺里那个身形枯瘦却面容安详的老头,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哭也没有发抖,弯腰安安静静给他垫上那个有些旧了的枕头。 然后又看了好一会儿。 如果是平辈,或者是爱人,他可能会伸手去摩挲那人的面庞。但里面躺着的是他父亲。平时虽然没怎么给他树立起为父的威严,但父亲,总是山一般的存在,让人敬畏。 他是个最好的父亲。别的词不足以形容,只有一个“最好”最配得上。风潇轻易是不说“最”这个字的。 想来一元一纪,他对自己近乎纵容溺爱了。 “是怎么回事?”风潇平静地问。 “阿不过来,炽叔叔有话对你讲。” 风潇走过去,带着十生。 兵主大人的帽檐比上次见时更深了,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只知道他在望着他们。走进了,兵主大人拍拍脚踏让风潇坐下,又看了看十生,也请他在旁边石台上坐下。 “你父王去了,说明浮冰一族的诅咒破除了。已经破除了,对么?”说着又向十生方向看了看。 “是破除了……” “嗯。当年的诅咒,‘不死’和‘不育’是捆绑在一起的,可想而知,其中的一个破除了,另一个自然也就失效了。” “所以……我们国中的人才会大量死亡?”风潇似懂非懂,“可是,谁来规定我们的寿限?他们都正值壮年,怎么会一夜之间就……” “你父王当年向天地许下心愿,只要诅咒能够破除,只要浮冰雾岛一族能够子嗣绵延,他愿意即刻死去,献祭于天地。后来年岁最长的一批子民,也都深感长活寂寥,懦弱的就自毁灵关死去,勇敢的就在许愿坛上也签下自己的名字,愿意随华夤陛下一道献祭天地,他们认为这样起码,活一世是有意义的。” “原来如此……” “所以阿不你以后要当心了,因为你也已经具有了老病死的能力,性命不再单单系于一个灵关。” “多久?”风潇问,“寿命。” “不知道,或许很长,或许很短,要你们自己一代一代人去总结了。” 风潇想了想又问:“千魂祭祀都没用,诅咒怎么会一夜之间了破了呢?” 兵主大人哼笑一声,又看了看十生,不免轻蔑:“看来本座猜得没错。这诅咒最初是因为天神愤怒于你而施下的,当然最终破除的法门也在你身上。” “我?” “也许,当你跟从前令你获罪的那个神明重新发生关系以后,施加于全族身上的诅咒就不攻自破了。这是盘古大神的愤怒,也是对他宝贝儿子的测试。本座说得没错吧?” 风潇身体明显震颤了下。十生知道,按他的性子,现在心里一定是自责大过于心惊的。他父王的死、全国三千或者现在已经更多的子民的死,归根结底竟然是因为他。 因为他一场*,因为他一晌贪欢。 “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兵主大人显然也对这小侄子的心性了如指掌,“既然本座没有告诉你,你父王没有告诉你,浮冰国的老人没有告诉你,就是说,这是我们所期盼的结局,我们要它发生,要用死亡来祈求千秋万代的福祚。本来天神是要对九黎全族降下诅咒,你父王一来考虑事端可以说是由你而起,而来想着牺牲自己庇护更弱小的诸部,于是率领浮冰一族主动承担,还遭到流放,放逐之地是毫无生机的浮冰群山,但凡给了别的任何一支,都活不下去的。没想到后来竟然被其他部族后人传说是贪图长生,加以嫉妒和针对。可笑,于本座和你父王而言,死有何惧,生才可畏!” 风潇还是说不出话来,低垂着的眼皮以一种不可察的频率轻轻颤抖着,静静听着兵主大人沉默,又静静听着他继续讲述:“关于放逐这一点,也有些隐情该你知道。你那父王,实在是太心疼你 分卷阅读228 - 分卷阅读22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29 了点。” 风潇深知这又将是一件与自己有关的事情,缓缓抬起眼皮。 “本来呢,遭到放逐的只有你一个人,放逐之地就是现在的浮冰王国,当时还只是浮冰一片。你父王死活不肯,族中长老也都为你鸣冤,最终竟然向上天发出这样的誓言——浮冰一族同生同死,同进同退,如果要放逐,全族愿陪风潇殿下一起放逐。于是,竟然在浮冰之上建立起一个强盛的国家。”兵主大人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全然看不到风潇脸色的扭曲震惊,“关于这一点,你父王没有告诉过你吧?元老们没有告诉过你吧?雾岛王没有告诉过你吧?年长的子民们也没有指责过你一丝半点吧?这就是浮冰一族最值得钦佩的品质——坚毅、勇敢、大度、有担当。你的父王疼你,你的子民爱戴你,他们不愿你长年生活在自责中,不愿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过错和不幸。阿不,你说你,何其有幸。” 风潇“腾”地一下站起来,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回头看了看十生,又不知道要他给出什么反应。只是突然觉得好茫然,好无措,好卑微,好可耻。仿佛自己的存在,是这世间最大的一个污点。 “坐下。”兵主大人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吩咐他,却不容抗拒。风潇强忍着颤栗坐回去,听他继续说。 “守得千年的秘密自然也能带进地狱。本座今天全盘讲给你听,是为了让你心里有个数,往后,关键时刻,要分得清孰轻孰重。”最后四个字并没刻意着重,却分明重若千钧,字字如刀透着凌厉。说完缓缓抬头,望向弱不禁风的梦神十生,“莫要让你的子民,那些疼惜你爱戴你回护你的人,再为你的一己私欲丢掉更多。” 这话好像一记重锤抡在风潇心上,让他怎么有地自容!他也回头看十生,十生却很平静,淡淡回望着他,似乎要通过那双眼给他全世界的安慰、全世界的宁静。“不要怕”那双眼睛说,“不要怕,有我在。” “来,阿不。”兵主大人勾勾手,吾将军不知从哪里出现,递上一柄锋利的剑,“来,当着炽叔叔的面,杀了他。” “兵主大人……” “杀了他,本座立即传位给你。” “不,兵主大人,这个继承人,我不做了。” 兵主大人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有点失望,“刚才的话,都白对你讲了吗?” “不是的……《开天圣典》上的确没有写‘杀梦神可以毁幻世’,我想梦神是盘古大神之子,必然关系重大,不能轻易……” “《开天圣典》没有这样写,那怎样写?” 风潇愣了下,说:“什么都没有写。” 十生正要纠正说明明写了他还剩一重梦可以用来造世,突然有急报传入东皇殿,是说沃野反了,竟然通过族中臣子巫谢的灵媒向那边世界的变异兽统领传递消息,将这边世界诸国上空的结界口方位都告诉了他们,现在变异兽大军已经陆续在各国登陆了。 风潇立即说:“兵主大人,请准许我即刻回国统战。” 兵主大人却好像闻所未闻,自己握了剑柄刺向十生:“那你看着炽叔叔杀他好了。” 风潇情急之下顾不得身份,直接上去抓住兵主大人的手腕,在十生胸前半寸夺下了剑,却油然为手里的触感一惊。 扔掉剑回头看时,发现兵主大人的披风已经被自己这鲁莽的动作连带着扯了下来,露出一具白骨,和白骨里的腐朽肚肠、蜿蜒血脉。分明记得上一次见时他还是有半张脸的,这时候一看,脸上竟然一点皮肉都没有了,只剩了两只眼珠子,在空洞的眼窝里发出令人可怖又可悲的坚毅目光。 “兵主大人……”风潇不由得喊了一声,“怎么会……” 兵主大人叹口气,艰难地想要坐下,却好像骨骼已经生了锈,不听使唤。吾将军赶忙上前来扶,这才察觉他今天目光始终沉痛。 “阿不,你为他这样优柔寡断,要本座怎么放心把九黎交给你?”兵主大人突然变得气若游丝,锋芒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了一种荒凉的沧桑,“我的死期也到了,就在今天。可惜那老家伙从前跟我打赌,总说我会死在他前头,却是赌错了。” 风潇不明白,便蹙眉去看吾将军。 吾将军解释说:“兵主大人自然没有受你们浮冰的诅咒,但自从涿鹿之战后,灵石和灵石上的灵脉也就不再稳固了,常常有坠回天外的趋势。为了稳住灵石,继续以辐射之力滋养族人,兵主大人只好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维系……每过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就会腐烂一点,直到今天,最后一块皮肉也……” ☆、第140章 告别风潇 (一四〇) “罢,罢。”兵主大人挥挥手,示意不必多说,“往后你坐了兵主之位,少不了也要像本座一样。你愿意奉献出你的*乃至灵魂吗?” “万死不辞。” 兵主大人又看看十生,笑问:“到时候,你如果还活着,是否还愿意跟一捆柴火上/床?” “我不会让他有那一天。”十生坚定地答。 几个人同时沉默了会儿,兵主大人又说:“阿不,我叫今吾即刻帅兵去浮冰看看战况,你今天留在这里,我们等一下行个简单的传位仪式。然后晚些时候等我死了,你把我装在里面那具船棺里,顺着门外那条河,放归大海。再然后你就可以扶你父王的灵回趟浮冰,安顿一下,立即回来主持大局。世道乱了,不是炽叔叔能管的了,往后族人生死,就全交给你了。” ***** 这应该是史上最不隆重的传位仪式了,连个观礼的国王或首领都没有。 仪式刚一完毕,兵主大人果然就死了。 风潇照他说的做了,甚至觉得自己做得有些麻木。直到扶着父王的船棺飘荡到茫茫大海中央时,才突然觉出恐惧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在得知父王死讯后竟然异常冷静地跟兵主大人谈了半天话,在听到那些离奇的事情后竟然异常冷静地从兵主大人手里接过了王冠与权杖,然后竟然异常冷静地送了两口棺材出海。 短短一天时间里,他一生中最信赖的两位长者,相继去了,把一个千疮百孔的世界留给他。从此顶风顶雨,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阿风,快把神力还给我吧。”回家的路上,十生第一句话这样说。 “没有可能。”风潇目不斜视,亲手推着父亲的棺木对抗暗流波涛,不忘将十生的手牢牢绑在自己手上,用灵力变出的锁链。十生知道挣不脱,就干脆握住他的手。他性子再坚韧,不需要安慰,却 分卷阅读229 - 分卷阅读23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0 也需要陪伴。 过了一会儿,十生才又说:“听话。” “听什么话?” “你们兵主大人对你说的话,你就真的不以为意吗?” “以不以为意,也与你无关。” “不要胡闹了,你是在拿多少生命开玩笑!明明很快就能解决——” “所有人都在逼我走那条路,你也要来添一脚吗?”风潇冷冷看他,眼中分明写着不肯屈服,又扭回头去,看着远方的家园,“我,偏不。还没有到最后的地步,我还有我的可行方案。” “荒唐!你的可行方案,空中楼阁一样的空谈而已!谁有十年百年工夫,去等你慢慢研制武器成功?你这样任性妄为,对得起你的父君子民吗?!” “你就这么急着送死吗?何不赌一赌我可以做到呢?”风潇看着他说,“放心,如果真的只剩下那条路可走,我会的。然而我不会让你孤单,随后就去陪你。” 十生哑言。 “可是只要还有一丝别的可能,我就不动你的心思。” ****** 原始世界遭到沃野的出卖,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无论陆地还是海洋,每一个角落都遭到战火侵袭,从天而降的变异兽、本土躲避瘟疫的凶兽、九黎族灵人,全部混战在一起。 死亡无处不在,灾难撼动大地。 风潇来不及为父王的死痛苦哀悼,回家按照浮冰王国的习俗将父王和众多亡者一同葬入海底,部署了浮冰本土的战略方针,第二天就启程回了黎都。 而十生只看到过他一次流眼泪,还是在梦里。 兵主大人死亡的消息是在风潇继位的同时传出的,是遵兵主大人的意思,为了避免引起轰动。眼下各部自顾不暇,当然也就没工夫对他继承兵主之位一事置喙。 沃野故地的厂子里开始生产出第一批没有副作用的御兽药,风潇立即命人分发到各国各部,叫他们施用于本土兽族身上,使它们为灵人所用,对抗变异兽。 这样虽然稍有缓解,但也只能赢取喘息之机。到后来,从天而降的不只是变异兽了,还有丧尸一样的凡人。 看来幻世,已经被玄臾自作聪明研制的药物荼毒沦陷,只是不知道这些变异种是个个都有思维自发来进攻这边世界的,还是受到什么领袖的指引。 幻世人多兽多,又越来越多地使用先进武器,虽然他们个体笨拙行动迟缓,但架不住怎么打都不死,这样就没有伤亡损耗,能像蝗虫一样一点一点占据这边每一寸土地。 情势日益糟糕,十生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展现过的某种天赋,就对风潇说:“快释放我的神力。还记得么?所有服过药的人和兽,都会听我的话。” 风潇也是恍然大悟,却仍然有些踟蹰。 “犹豫一刻又要白白死掉多少灵人。你可以跟着我,看着我,就是不能犹豫。” 风潇终于屈服,解了他的蛊,驾着由十匹白驳和十只飞鸾交替拉的四辕车,从海路到陆路再到内陆河湖,用三天的时间,走遍了所有战火燃及的地方。 梦神十生所到之处,只要他静默地经过,心里命令着“停止杀戮”“变回原样”,所有正在厮杀中的人和兽,无论是服过半成品御兽药还是成品御兽药的,都会乖乖停下动作,丢掉武器,虔诚地看他。然后它们眼中戾气散了,似乎都变回了有血有肉的原本模样。 不知道它们会听他的话多久,又是不是彻底恢复了。风潇就命人跟在后面,趁那些人兽麻木一个一个夺下身上的武器装备,当着十生的面就只是捆缚后关进各部最坚固的监牢;暗地里却命令在他们走后全部杀掉,以绝后患。 果然,这些变异种在梦神大人的感召下是恢复了*凡胎,一刀下去,没有不断气的。 三天下来,不仅收服了千万变异大军,还缴获了许多槍械炮弹。正好沃野厂子里的武器还没能生产出来,于是拿出其中一部分作为模板给工人去研究,剩下的大部分都分发给前线士兵,风潇是使过槍的人,亲自教会大家操作方法。 至此九黎全族,除叛徒沃野之外,全部团结起来,将子民迁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统一后方,年轻力壮的就都扛着冷热混杂的兵器,守在每一处结界口下,继续对抗源源不断从幻世涌来的变异种大军。 而梦神十生则因为神力透支,刚准备偷偷试着创造第十重梦境,就昏睡过去。 他刚回来不久,本来就是记忆先行,神力恢复不到从前的十分之一。加上众神寂灭已久,天界不复,世间清气又几乎散尽,他最后能不能彻底找回神力,还不一定。 他这一次在九黎子民心目中的形象油然高大起来,很多人都融化了心里的坚冰,表示祖辈当年对梦神十生的怨恨有失公正。风潇对此十分欣慰,借着机会宣布,说《开天圣典》里明文写了,无论何时,梦神杀不得,杀了他会直接唤醒盘古大神,动摇所有世界的根基。当然是他杜撰的,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 召集各部首领开会商量往后的对策,有人提议说,眼下最应该采取的措施,是修补结界。 风潇说前任兵主大人没有传授他修补结界的办法。 众人表示担忧。 风潇说:“既然结界修补不住,我们干脆让它烂得更彻底一些。” 众人表示震惊。 “既然固守也是死,主动进攻最坏也就是死,我们干脆趁结界崩塌举兵远征幻世,这样上天也不能对我们私闯结界做出惩罚。我知道九黎族最注重家园故土,可是民族危急存亡,眼下看来摧毁幻世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就迁徙这一次也无妨,日后再看是迁回家园还是定居幻世。诸位怎么说?” 底下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突然一个人叫了声“好”,剩下的人就陆续跟着鼓掌呐喊,歌颂兵主大人“英明”。 还有人说,“他们凡人白白享受了优良资源千余年,也该换换主人了。” “到时候我们把凡人驱赶到原始世界来,让他们也尝尝混沌中求生存的滋味。” “干嘛还驱逐啊,直接把可恶的凡人都杀光!” “哎,我看不必。正好我们掌握制作御兽药的方法,也可以御人呐。到时候他们就是我们的奴隶,替我们工作劳动,改造世界。” “这个好这个好……” 风潇对于所有言论都不表态,因为那些是后话。说起后话,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决定远征幻世了,干脆拿了《和光同尘》后半部分翻译出的令人惊叹的聚变方程式到幻世去研 分卷阅读230 - 分卷阅读23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1 究,他们那里知识、技术、人员基础都完备,资源开采历史也悠久。也许过程旷日持久,也许最终成果会被用于摧毁家园故土,但风潇经过最近的事情已经深深认识到了,即便是灵人,想要强大,也一定要依赖科学。到时候未必要大肆杀戮,可以统治他们,同化他们。 好吧还好父王和兵主大人听不到他的心声,否则一定会被气活的。 又有人说:“兵主大人,远征是不是带梦神大人一起?那边世界想必还有很多打不死的变异种,需要通过梦神大人感召之后,我们才能杀死……” 风潇正要说梦神大人身体不适,不宜远行,这次就派高等灵力的竭灵军先去攻打幻世各大政权中心,逐步夺取核武基地。结果还没张口,就见十生已经站在人群后方,满眼失望地看着他。 他一定都听到了。 然后理所当然认为他是一个残暴的野心家,一个嗜杀的征服者。 风潇皱了皱眉,突然觉得疲于解释,就挥挥手让人扶他回房。还好自己趁他昏迷又种了乌蟾蛊。 可是靠近十生的人,竟然都被无形之力弹开了。而他明明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 风潇觉得不妙,立即亲自去拉他。走到三步之隔,却无论如何近不了了。 “你……自己恢复了?” “阿风,你还记得自己有一半的神农氏血统么?”他间接质问他的心狠手辣。 风潇笑了:“如果你找回了全部记忆,就应该知道,我的母亲,是继炎帝之后为族人尝百草的百草官,不幸变成毒女后遭到同胞驱逐遗弃,是我父王救下她,收留她,最终却没能延续她多少生命。你莫非是要说,这样的血统,还要我感念什么恩德?” 十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你去哪?”风潇赶忙上前,却拉不住他。一个踉跄,坐到地上。 十生这才回头,隔着屋外漫天漫地的大雪,远远看他,仿佛最后一眼:“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也没什么好说。记住,凡是你要伤害的人,就是我要保护的人。” “你又要去帮助凡人?” “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九黎族人听着,不要盲目跟从,也不要白白送死,安心等着,这一回,我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结局。” “不,不行,不要!相信我、我可以做到万全……你回来——” 风潇追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迷途在漫天大雪里,就像千百年前那一次。 突然觉得心底,崩塌了。 ☆、第141章 回到幻世 (一四一) 原来他昏睡一次神力就恢复一点。 只是直到现在,神力也还没有全然恢复。否则为什么屡屡尝试,都最多只能幻出一个小小的泡泡空间,无论如何幻不出一个世界。 怎么样才能再昏几次呢? ****** 眨眼的工夫时空变幻,他站在了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 本以为穿越多少应该有个能感觉到的过程,比如钻个虫洞什么的,遭遇宇宙洪流少不了还要颠簸。结果没有,真的是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 神仙真是太牛逼了。 尽管最近常听这个世界被叫作“幻世”,但他还是觉得这里更加真实一些,好像那个世界只是一场奇幻的梦。 但是很快眼见的一些东西就证明了一切都不是梦—— 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楼房都大门紧闭,公交车和出租车大概也停了,久久看不到任何活动的东西。当然,风一过,满地跑塑料袋,这个还是有的。他差点以为这是一座废弃的城市。 他开始沿着街道行走,想要找到一些线索。然后路边平房里冒出来两颗脑袋,远远望着他嘀嘀咕咕。嘀咕什么他完全听不懂,就扭头一看,哎呀妈,黑的。 再一看,房屋上都是看不懂的文字,他刚才匆匆一瞟还以为是街头涂鸦呢。原来这里是一座非洲城市啊。怎么建筑风格和中国小城市那么像呢…… 哦,知道了,一定是中国援建的非洲城市。中国老大哥最喜欢帮助第三世界小兄弟了。 他刚想招招手叫那两颗黑黢黢的脑袋出来问话,脱口而出的居然是蚩尤语。他觉得对方应该听不懂蚩尤语,而他作为一个无师自通各种语言的神仙应该憋一憋能憋出非洲话来。于是使劲憋了憋。 没憋出来。 想想算了,就打算继续往前走。结果突然感觉脚边有一股风擦过去,后面地面上发出“噗”的一声。低头一看,地上有个好深的小洞。 还没反应过来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就听到四面八方“嘭嘭嘭”一阵乱响,突然脑门儿上一疼,抬手一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了个浅坑。这才发现身边已经是枪林弹雨,四面八方的屋顶上冒出来许多全副武装和全副不武装的黑人朋友。 还好打中他脑门儿的是对面废卡车皮里一位热心小朋友的自制弹弓。他心想,这是遇到武装冲突了,不会是穿到叙利亚伊拉克什么的了吧。 不对不对,那些国家也不在非洲啊,住的也不是黑人朋友啊。 不过非洲向来也不太平,听说那年安冬有朋友去南非看世界杯,南非哦,很发达的地方,大街上公然被持枪抢劫了。 话说回来,他不能等死,于是“忽”地一下隐去身形,飞到半空中躲避子弹。虽然凡人的子弹中不含灵力成分,未必伤得了他。 这下看到黑人朋友们大惊失色,纷纷像见了鬼一样对着一个领袖模样的军官“乌鲁乌鲁”乱叫一通。军官一筹莫展,乘坐伪装成公共厕所的升降梯升到隔壁高楼天台,拿出望远镜举目远眺……突然大喊一声:“#%*¥%!&……” 十生也飞到他身边去看了看,顿时恍然大悟。差不多三公里外来了一群行尸走肉,光看那整齐划一却毫无生气的步伐就知道是变异人。原来他们是对付变异种的人类组织。 莫非这边世界已经沦陷了? 看到脚下黑人朋友们在领袖的一声令下严阵以待,十生隐形中拍拍领袖肩膀,说“别紧张”,然后就瞬移到变异人大军中间,心里默喊“恢复原样”,喊完又想到命令黑人需不需要用非洲话,行军就已经停止了。 变异人渐渐开始恢复理智,纷纷左顾右看,似乎很奇怪自己在做什么。 十生正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一桩流血事件,却听到后方的正常人类组织已经呐喊着冲了过来,举槍就要扫射。十生赶紧显出身形来,一边用神力护住刚恢复的人群,一边大喊不要不要。 喊完想起 分卷阅读231 - 分卷阅读23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2 来他们听不懂中文,正在发愁,就听身边有个人对那边领袖高喊“&*¥%……”,他扭头一看,居然是张开全。 张开全喊完,对面的人都迟疑地不再前进,槍虽然还举着,但一粒子弹都没发。 “你还懂非洲话?” “非洲话毛线,没听出来是略带口音的英语吗?这儿的官话。” “……口音还真有点重嘿。”十生说,“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说‘你们的亲人朋友都已经恢复正常了,不要杀他们’。”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啊。他们这城镇人又不多,谁跟谁都有点亲戚关系。再说黑人朋友行事风格一般比较直接,亲眼看到没危险了就——” “哎?哎?他们怎么又过来了?哎?哎?槍口怎么都对准本神仙了?哎?他们说什么?” “他们好像……见你神出鬼没,把你当成给这些人使用生化武器的罪魁祸首了。” “卧槽!怎么办?” “要不,跑?” 隐身离开这座城市,一路向北,途中又遇见无数的变异兽和变异人,有的成千上万组织成军队,有的一个两个独自行动。偶然可以看见地上有骇人的骨骸,甚至刚被开膛破肚的新鲜血肉,那些都是被变异种吃掉的活人。但变异种胃口有限,一般捉到活人会用一根芒刺让他感染,变成另一个变异种。 路过北非某个人家,房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也不知道是被叼走吃了还是变成变异种了,电视却还开着。两个人进去搜到当地新闻频道看了看,张开全半知半解做翻译,发觉实时新闻几乎全是一个内容——xx国家xx地区又沦陷了,变异大军烧杀抢夺,占领军政中心,以不死之躯征服人类,惨不忍睹。 还有新闻访谈节目请了专家来分析这场世界性的大灾难到底是因何而起,有个络腮胡子的阿拉伯军事专家信誓旦旦称,这是美帝的阴谋,他们企图通过生化武器统治世界,同时还在xx等地区投放了核/武/器(实际上是变异兽用来炸毁结界的),野心昭然若揭。 主持人问,那美国也遭到了袭击怎么解释。 专家说,苦肉计。居然还是引用的中国典故,说,“古印度有个计谋,叫作‘苦肉计’。” 好吧,美帝,这个黑锅你背了吧,谁让你平时耀武扬威起来一点不讲究。 十生把沿途所见的受害者全部解救释放,有些筋疲力尽,才想起来问张开全怎么会跟来。 “当然是他让我来的。” “让你来阻止我么?” “当然。要不是那边需要他主持大局,他早就不管不顾自己追来了。” “你会吗?”十生说,“我现在可比你俩加起来都厉害,你考虑清楚。” 张开全笑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他那支沉香木的烟斗叼上:“我是巫咸,主宿命的巫咸,只会遵循宿命的走向,不会干预更改。”悠悠吐一口烟圈,又说,“要不然我也不会在来之前先把同行的阿姒关到灵山去。” “明白了。”十生点点头,“你的懂事,将被铭记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啊?” “不不,光荣柱。” 十生想了想,又说:“看样子我是只能面对面解除人兽身上的药效,地球那么大,这样一点一点找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是啊,期间免不了会有更多死伤。” “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我想想……”张开全眯起眼细细嘬着烟嘴,似乎要把嵌在烟嘴分子间的烟全部吸出来,“对了,之前玄臾操纵药厂里的妖兽时,用的是一个什么遥控器信号?” “什么什么耦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耦合什么?” “对,什么什么耦合什么。” “我是问你,那是什么东西?” “不懂。” 张开全叹口气:“那,是电磁波的一种吗?” “哎?好像是的。” “那就好办了。”张开全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豪迈地指了指,“走,去美帝。” 十生:“……我赶脚去美帝朝东飞快一点。” 张开全掉头:“那就朝东。” ****** 其实从北非(苏丹附近)飞美帝到底是跨大西洋近呢还是跨太平洋近,这一点他俩到死都没搞清楚。 反正地理课本上的世界地图总是以雄鸡a为世界中心画的,美洲和非洲一个把着画面右边缘一个把着画面左边缘,大西洋被割裂成两半。但文字部分又总说中国是在世界最东方,差点误导了年幼无知的纳兰德性以为从中国起飞的飞机都必须朝西飞。说起来,一个球哪来的最东方?这个问题一直困惑了学渣纳兰德性很久。 此时此刻,之所以要去美帝,张开全解释说:“既然对被药物控制的人和兽发出指令是通过电磁波的形式,那就说明你心智里可以控制他们的意念一定也是通过电磁波的形式传递出来的,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脑电波。隔行如隔山,这些我不怎么懂,但我知道,只要是电磁波就可以调制叠加到一定幅度和频率的振荡信号里,俗称……俗称什么我不记得,然后就可以几乎不损失信息和能量,传输到一个遥远的距离……” “你要把我脑电波传输到哪里去?” “卫星上。”张开全得意地指指近在咫尺的美帝最大信号发射站,“再从绕地卫星反射回地面,美帝卫星覆盖全球,这样才能够最快最全面地解救全世界的变异种。” 十生几乎震惊了半个世纪,才拍拍张开全的肩膀说:“你真他妈是个天才。” ☆、第142章 安冬结局 (一四二) 发射卫星信号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基地外面的重重关卡就连只苍蝇都放不进去。 但他们会隐身。 其次发射台在严密监控之下。 但他们会隐身。 再次没有无线电基础的人连原理都不懂,更别谈调制和发射信号了,还是全英文的仪器。 但他们会隐身。 他们知道临时抱佛脚是绝对来不及了,就隐身来到准备向近地卫星发射调试信号的工作台前,趁工作人员调制信号的时候,十生试着用神力发出心底的号令。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显示屏上的波形居然真的波动了一下。 正以为尝试成功了,工作人员却也警觉地发现了波形异样,出于严谨的态度,立即中止了发射。检查干扰。 十生一看这样不行啊 分卷阅读232 - 分卷阅读23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3 ,情急之下又转了几个工作台。张开全毕竟是职业黑客出身,通过观察总结出了发射步骤(按键操作等),于是又回到这个工作台前,趁工作人员检查环境干扰不在仪器正面的时候,直接输入了发射指令。并把指令设为隐形木马,就是说,以后这台仪器只要向卫星发射信号,就会捎上他们这段附加波形,并且没有人能看得出,除非接收解码。这样一来,是为了避免有人继续下药。 发射成功。由于作者知识匮乏,此处点到为止。 这个天方夜谭式的计划,竟然就这么静默地奏效了。 两个人离开基地后,都还有点难以置信。然后就迫切地想要看到成果,然而这里荒山野岭,别说电视,人烟都没有。只好先往有人烟的地方飞。脚下的城市原野里,许多刚刚恢复正常的人在茫然地踟蹰。 “也不知道这场波及全球的混乱,到底真的只是玄臾的药物使人、兽产生思维上的变异,自发组成大军袭击两界,还是另有什么拥有正常智慧的人在背后借机操纵实现野心。”十生说。 “我觉得,不管是谁最先发起的,后来总会有野心家发觉有利可图而参与利用。”张开全说,“不过这些不是我们管得了的。或许世界大战又要来了,随他们凡人自己内部解决吧。” 十生看看天色,回到这边竟然已经有几天时间了。其实他飞起来是很快的,时间主要都耽搁在沿途逐一解救变异种上面。 “怎么还没动静?”十生喃喃自语。 “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城市看看新闻。” “不是,我是说,风潇。”那边也应该过去了一个白天时间,按他的行事风格,决定了攻打幻世,就不会稍作迟疑。 “他有没有动静,我们也得接触到外界才能知道啊。” “也是。” “更何况,没有动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也许他诚心悔过了,决定接受你的安排。” “不可能。”十生一副对那人了如指掌的态度。 “哦,忘记了,要是真的没有动静,你大概反而会感到失望吧。他不把你看得比全世界都重了……” 十生没有说话。的确是这样矛盾的心理,正义和私心在殊死较量。 “行了,他也许只是战事缠身。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辐射致癌呢。” 突然一阵晕眩,一股强烈的如梦如幻的力量开始从身体深处涌出,眼前赫然出现了许多极不真实的画面,一会儿是千百年前的灵山飞雪,一会儿是天倾地覆的滔天浩劫,一会儿又是一个空空茫茫的初生世界,然后里面春风和煦,吹绿遍地新芽…… 直到被张开全摇醒,十生才发现自己已经掉到了地面,像喝醉了一样在团团打转,又低头一看,两个手掌之间,不自觉滚落了好些大大小小的幻境泡泡,一落地就把一小片花草囊括其中,很快一起消失不见。 “你这是怎么了?”张开全问,“在模仿小鱼吗?头顶上还吐泡泡呢。”说着拿手指一戳,五彩缤纷的碎片洒了两人一身,连同它里面已经成型的微小世界。 十生看了看头上果然也有,又试了试,仍有幻境泡泡从手心里源源不断冒出来,但几乎不受他控制。“回小楼吧。”他突然说。 “小楼?解放路三百零八号?” “嗯。”他点点头,携起张开全就飞,“也许他会去那里找我。” “你想要他找到你?”张开全不解。 “我遗梦了。” “……什么?” “我的第十重造幻之力,快要遗失了,这些泡泡,就是先兆。” “就是说……你要死了?” “原来你也知道。” “开玩笑,我可是主宿命的巫咸。偷看一下风潇手里的《开天圣典》还是问题不大的。” 十生想问他这两句话有什么联系,却被他先发出疑问:“你说‘遗梦’?这个词《开天圣典》里没有,难道就是你第七第八重力遗失的原因?” “猜对了。”十生坦言,“自古人神妖鬼彼此相恋的事情屡见不鲜,最厉害的惩罚也就是贬黜放逐,可你知道为什么对于我和他,就非得处以重刑?” “……因为你俩比较帅?” “因为我是父神唯一的血脉延续。我心中铭记着他冥冥之中对我的教诲,不可以破除童男之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长活难免寂寥,阿风出现的时候,正值我最叛逆的岁月,我发觉自己爱慕他以后,就挑衅地想,就是违逆天意,又能怎么样呢?最不堪设想的后果,无非一死嘛。我开始刻意轻浮,引他为我痴迷。我那时候很享受人神两界对我们的非议,把那当做一种愉快的情趣。后来我才发现,父神之所以禁止我破除童男之身,是因为与人交/欢会造成我的遗梦症。” “遗梦还是个症?” “对,就好比少年遗/精,但专属于我。”十生继续讲,“我发觉自己遗失了两重梦后,才明白父神的苦心。我知道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将第九第十重力全部遗失,然后死掉。可是我不舍得,我和他正如胶似漆,何等难舍难分。于是我想到,在剩余二梦遗失以前加以利用。我问他,如果我把第九重梦打造成一个逼真的世界,他是否愿意和我一起进去定居。那样,我将摒弃在真实世界的生命,那第十重力当然也就不会再遗失,我也不用死去。那时他还不是浮冰继承人,少年意气热情不羁。他想了想说愿意,但要我允许他每季回家看望父兄。我同意了,虽然很怕他得了我这个承诺会在厌倦我后某次一归家就不返。那愿望假如成真,该是怎样美妙的一世——我可以和他厮守,可以一起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自在遨游,不必再困足于灵山咫尺山巅。可惜,当我的第九重梦快要塑造完毕时,一场改变世界的大战爆发。同时我和他的事情也东窗事发,父神残识怒不可遏,命众神为我杀罪魁而保残余二梦——他冥冥之中告诉我,杀了害我遗梦的人,我就可以恢复正常。然而我不肯。” 张开全听完很久没有说话,飞行途中借着脚底下着火的小树苗点着烟斗。 “所以你不长记性,这次回来又跟他睡了?这下可好,你也不用等着神力恢复主动造世了,因为你的最后一重梦、最后一条命,要自己遗失了。” “所以我们要赶快,趁它遗失之前将它控制,塑造成一个崭新的、可以容纳所有灵人的幻世。” “你要怎样做就怎样做,干嘛还非得在他面前?未免残忍。” “我的阿风啊,他不见黄河心不死,可是见了黄河也不怕。只有 分卷阅读233 - 分卷阅读23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4 让他知道一切注定了,他才能理智地率领大家去做该做的事情,把损失降到最小。” “还是你了解他。” “那可不,也不看是谁调/教出来的。”十生说,“不过,要是见了他,就不要说遗梦症是因何而起了。” “只可惜……”张开全突然看着他叹息,“你想让灵人和凡人各自安居一界幻世的心愿,不能实现了。” 十生愣了下:“怎么?” “我来之前刚查看了宿命□□,这边世界,在核武滥用的狂轰乱炸之下,也接近崩塌了。”他抽一口烟,淡淡望着远方阴晴不定的天空,说,“用不了几天,这里将重蹈原始世界的覆辙,瘟疫、瘴疠、争夺领地、屠戮厮杀、文明湮灭,物种绝迹……凡人可没有灵人那么顽强……” 十生不知道该作何心情。 真是一场天大的罪孽轮回啊。从人类起源到九黎族诞生,为生存而战却误伤了家园,到今天玄臾的一个莽撞之举,间接导致凡人自发毁灭了自己居住的世界。 而他们,人类,大概还有许多在自鸣得意,全然不觉灾祸将至。 转眼间到了s市解放路,十生提议降落步行。毕竟这里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园,他想看看它变成了什么样子。 街道像世界上其他地方一样,空荡荡的只剩塑料袋乱飞,偶尔有被踩烂的鞋子和衣服,里面隐约带着血迹。 这里也刚经历过一场浩劫。只恨自己做了神仙也这样无能,没能提前预测到这场灾难,前来阻止。 他们没有显形,主要是怕又被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脑袋当成怪物给扫射了。后来才想起中国禁槍。但特种部队一定无处不在。 突然听到身边楼上有小心翼翼推拉玻璃窗的声音,两个妇女隔着阳台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对话。 “都走了?” “好像是的。我看他们后来四面八方散了,该不会是爬上楼来了吧?” “别瞎说!肯定是去别的城市吃人了。” “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怎么太平盛世地冒出来这么多妖怪!” “你怎么那么迷信呢?电视上专家不是说了么,那些都是被别有用心的军国主义者用高科技生化武器制造出来的变异人!” “对对对,我男人也说了,就像那个电影《绿脚人》的男主角……” “什么‘绿脚人’啊,是‘绿巨人’。”另个女人纠正。 她俩惊魂不定地交流几句后,同时看向了位于小巷深处的三层小楼。 “哎,你刚瞧见了吗?那座小楼的门窗被一队穿着很奇怪的人撞开了。” “是啊,进去就没见出来。” 小楼被变异人占领了?十生心想。不该啊,自己的卫星信号应该足以穿透一层砖墙辐射到里面的啊,就算是变异人,恢复正常了也总该出来吧。 “哎你说,里面的人死了吗?” “你说疯子安冬啊?估计死了吧……” 听到这个名字,十生心里猛地一紧。 “哎,其实他也挺可怜。大纳兰德性暴毙那会儿,他从看守所逃出来看他,然后非要满世界找媒体宣布他没死,说他只是去别的世界玩儿了,过不久还会回来的。后来好像有人保他,提供了他有精神病的证明,拘留几天就释放出来。他出来后执意要买下这座房子住在里面,把所有资产都投拍《粉墨梦》。后来他精神越来越不正常,据说在片场三句话不离‘纳兰德性’,跟导演说‘把纳兰楚客的戏份留下,等纳兰回来再拍’,跟演员说‘我们拍这部戏,就是为了等纳兰回来给他个惊喜’,跟投资人说‘我们恶灵演艺公司纳兰老板回来一定带了纪念品亲自来拜访您’……后来大家都觉得他精神不正常了,又发现他拍这戏也不是为了上映,就陆续解约了。” “可不是……变异人刚出现的那几天,他居然跑到媒体去声称这是新任大悦总裁林之远的阴谋。开玩笑,一个开影视公司的,怎么能扯到变异人身上。” “听说啊,安冬脑袋早就不正常了。一个跟他闹翻脸的经纪人,哦就是最后替他背了‘偷税漏税’罪名坐牢的那个,爆料说,他早几年就失眠抑郁,嗑/药为生,经常出现幻觉,在片场魂不守舍。” “哦,难怪呢,我早先就看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一点儿都没有欢欢招人喜欢。” 这时候特种部队扛着槍来了,朝她俩喊:“不要命了?关上窗户,打电话八卦去。” 十生站在了小楼门外,这里起码看起来,还有八分完好。就是不知道,穿过门板后会看到什么。 一个故人,还是故人的……残骸。 幻境泡泡开始变大变多,渐渐连成一片,从他身体里冒出来。当然凡人肉眼是看不到的,张开全看得到,像是一圈旖旎的海市蜃楼,在他身边幻化出毕加索画作似的既凌乱又华丽的拼接图案,每一个又都立体生动,像一个独立的空间。 十生闭了闭眼,那些小小格子一样的幻境就聚集到他身后,细胞融合一样,隔膜互相吞噬,渐渐连成更大更丰满的一个。 这个过程一直在加速进行,不因为他的任何行动而休止。 ☆、第143章 壮烈牺牲 (一四三) 天已经擦黑。 十生定夺了半天,决定穿门进去。 结果穿了五十公分仍然一头撞在一面墙壁上,害他一屁股坐在了墙体外部,脑袋和身体还留在墙里,差点显形卡死。 一只手伸过来,抬头一看,是风潇。风潇也是隐身的,满屋子的灵人士兵也是隐身的,对面餐桌前坐着个背影,憔悴得让他差点没认出来是安冬。隐身的阿姒站在一旁瞅他,好像看一个落魄的老朋友。顺便替他撵了撵咖啡杯沿的苍蝇。安冬正抱着电脑剪片子,全然不觉身后站满了围观群众。远远的只能看到屏幕上一些浮光掠影,声音倒是不难听出那是他饰演主角的《粉墨梦》。 一边剪,安冬一边接起电话。那边不知道是什么人,大概在谈《粉墨梦》进一步制作的事情。安冬语气有点恳求的意味。 “我知道,我知道外面局势乱。” “嗯,再乱也有人看电影啊,艺术不能在硝烟里灭亡。你看多少伟大的艺术家都是在战火中脱颖而出的。” “我不是不打算上映,是要等纳兰回来把镜头补齐了,然后才能上映。这部片子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不,他会回来的。外面发生的事情越离奇,就证明他越有可能回来。你明白吗?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分卷阅读234 - 分卷阅读235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5 隔了一会儿,安冬骂了一句“你他妈才有神经病”,就摔了电话继续剪片子。 风潇果然是在等他,也懒得惊动情敌。那个妇女看见闯进小楼的应该是灵人军队。这倒是虚惊一场。 “不打算起来?”风潇的手还在那里等着。 十生握住才发觉它的冰冷战栗。风潇直接把他拉进怀里,另只手变出剑就去砍他身后越来越大的幻境空间。 “没用的。”十生好笑。 风潇不理,拼命去砍。 “它不是我主动幻化出来的,而是快要遗失的。我如果不趁机把它塑造成一个幻世,它就浪费了。” “不用解释,我都听到了。” “……你听到了?”十生说完看了看朝他们走来的阿姒,恍然大悟。差点忘了心语传音还兼传话筒的功能。张开全朝他耸肩,意思说这可不关我事。 “也好,你既然听到了,就乖乖听话。待会儿我死后……” “你闭嘴。”风潇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一点点虚弱下去,只好扔掉那柄徒劳的剑,两只手全力抱紧他,可是越搂紧越瘫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对你还可以吧?” “我他妈已经为你背负了‘渎神’的罪名一元一纪,你还要让我变成害死你的罪人!”他在他耳边颤抖着歇斯底里,“不可以,我不允许。你看,你看……我怕你生气,怕你从此躲着我不理我,我带着大军破结界而来,还没有伤害这里的一草一木!你看,你自己睁开眼看,我的梦神大人,我的师父,我的十生……我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听,好不好……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不和凡人争夺领地了,可以通过和谈、或者求助,甚至凡人如果不肯收留,我就带着千万灵人隐身居住在这个世界,保证,保证和凡人和平共处。怎么样?这样,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说到“你可不可以不要死”的时候,十生明显感觉到额头被一滴灼热的液体重重砸了一下,恍惚的神智有些被唤回,突然一阵强烈的留恋涌上心头,抓心抓肺难受极了,让他几乎想要临阵脱逃。然而他只是欣慰地说:“就知道我的阿风最懂事。既然你愿意和凡人和平共处,那我现在交待你件事情——这边世界也不行了,凡人没有大迁徙的能力,等一会儿,新的幻世诞生后,你带上他们一起过去。拜托了。至于迁徙之后会否发生战争冲突,就只好顺其自然了。毕竟有人的地方,总免不了纷争……” “我不。”风潇说,“你这是无赖。” “别拗了,你没得选择。” “好,那我们试试看——我现在就出门去大开杀戒,梦神大人会不会坐视不管,执意弃自己的子民而去。”说着就放开了他,捡起地上的剑朝门外走去。 “傻阿风……”十生在摔倒的过程中被阿姒和张开全扶住,双脚却已经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傻阿风,你知道,这已经是既成事实,逃避也没有用的。你这会儿出去杀人我当然是管不了的,但等你回来,可就见不到我了。” 风潇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脚步像被钉住一样,再也迈不开了。 “来,阿风,再抱我一会儿吧。”那声音突然沧桑得好像迟暮老人,“我想你了。” 风潇握紧拳头,几乎要把剑柄捏碎。转身一把抱住了他,力气之大、手臂之紧,或者根本不是在抱,而是想直接勒死他,再或者想把他揉碎了融进自己骨血,这样,他就哪儿都去不了了,谁也带不走他。 十生听到了耳边压抑的啜泣,突然感到一种微妙的心满意足。 他虽然长了一米九的个头儿,虽然积累了六千年的城府,却到底还是那个初上灵山的少年。要不是命运逼他成熟,他就愿一辈子围着一人打转。 “你是纸做的吗?” “我是梦做的……” “早知道你这么脆弱,我碰都不碰你一下。”这句话说得委屈极了,好像小孩子懊恼自己弄坏了最心爱的玩具,感觉天都塌了。 “那可不好。”十生伸手去摸了摸他湿透了的眼睫,想要退开看看那是怎么一个狼狈模样,毕竟他很少哭,未果,只好笑说,“我可是不后悔。我愿意拿十次百次千次生命,换你和我相许一刻。” 人生得挚爱,虽死而无憾。 何况上天待他也不薄,让他和挚爱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几次重逢又相恋。 为神就有为神的使命,假如他是个魔鬼,大可以罔顾苍生。可是他不是。作为世间最后一个寂灭的神,他已经很感到惭愧了。 十生慢慢闭上眼的时候,风潇已经半跪着在抱他了。 他能感觉到他在无声地大哭,哭得让人心疼。 “我不想要……见不到你……” “你以后会活在我的梦里,怎么会见不到……” 他看到久违的万里晴空,看到遍地绿草如茵。人们在那里齐心搭建新居,恢弘的城市拔地而起……他看到阿风受万人拥戴,带领所有人类重建家园……他想象得到,他会如何宣扬梦神大人的伟大,让子孙后代铭记恩德…… 其实留不留名,倒无所谓。他不忘就好。 ****** 做了那么多年小人物,纳兰德性实在没想到自己最后是壮烈死的。 ****** “测试,阶段n,完毕。” “测试,全阶段,完毕。” ☆、第144章 故事起源 (一四四) 好安静。 一种充满了喧嚣的安静。 这种与世界一步之遥的朦胧感觉,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就像几个世纪。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喧嚣逐渐走近,变成了人声鼎沸。 人声鼎沸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些声音开始清晰起来。 “大家请看,编号3570的,就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商周风云》游戏世界。从下个月十号起将开启公测,每人费用三十亿帝国币,就可以通过这台仪器将脑电波加载进入游戏世界,获得全部真实感官,可以改造和利用那里的任何资源,去做自己在真实世界想要做到的任何事情。前十名免费赠送三次重生机会。最终凭借自身实力成为游戏世界王者的,将获得该世界终生居留权!” “好先进!” “三十亿,太贵了吧!” “这就跟前几年报名移居半人马星系%¥%#*&星一样,是富人才有的资格。” “哎,听说那次是个大骗局,科学家根本没发明出可以容纳那么多人的百倍超光速飞行 分卷阅读235 - 分卷阅读236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6 器,把巨额报名费骗到手后,几个人购置了足够他们挥霍五辈子的用品,遨游太空去了。” “真的假的?但我看这古惑公司不像是骗人的啊,我家有个亲戚就在他们研发团队呢,说研发人员已经亲自进去试验过很多次了,真的很爽,还没有危险。” 一片叹为观止声中,一个男人问:“那我们进去3570世界以后,自己能出来吗?” “可以随时向系统提出退出请求,”介绍的人说,“用心念就可以。” “那就是说,我们能否回到本体,都掌握在你们手里?” 经他这么一说,好多人就回过味来,纷纷提出质疑:“就是啊,如果有人趁机伤害我们的身体,我们岂不是毫无反击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如果被杀死……那我们在游戏世界里的思维意识是不是也就跟着消失了?” “啊,这样太可怕了!” 介绍的人赶紧说:“大家要相信我们,古惑公司是享誉帝国的权威科技研发公司,从三百年前成立至今,一直由各任帝国领袖亲自批款监督,一切科研项目都透明合法,为了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和精神享受。我们会保障每一位报名者的*,并给每一位准备了完全军事级别的身体存放室,绝对保护大家的安全。更何况……”他顿了顿说,“就算,我说万一,万一身体死亡,意识已经跟身体分离,绝不会同步消亡。所以最坏的结果,就是回不来了而已。”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一个音色很干净的青年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我们这腐朽溃烂的世界,哪一点比虚拟世界强?祖先有个姓白的,不是写过一首诗么——但愿长醉不愿醒。” 有人提醒他:“写这诗的人姓李。” 有人窃窃私语:“这不是首席国务大臣家的小儿子么。” “对,谢允倥,帝国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早就听说他在游戏界鼎鼎大名,一出什么新的引擎、设备,他准是第一个出现在博览会上的人。”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谢允倥立马豪掷千金:“三十亿,《商周风云》的第一个名额,归我了。” “谢先生豪爽!这是您的电子号牌,内嵌在最新款的香蕉八plus手机芯片里,开服后我们会将登陆信息传输进去,日后您在游戏世界的任务和攻略也都会在这部手机里显示,您拿好。” 这一笔生意定锤后,立即有几个摇摆不定的科技爱好者或游戏爱好者跟风预订号码,当然都是土豪。 噪乱一会儿后,介绍的人又对大家说:“请看那边,3695号、3702到3723号、还有3788号,都是我们公司正在研发、接下来要问世的游戏世界,其中有以秦汉为背景的、有以盛唐为背景的、有以宋元为背景的、有以民国到共和国时代为背景的、有以第三第四次世界大战至今帝国建立史为背景的,当然,也有以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从古到今典型时代为背景的。大家,敬请期待!” “哦,那我一定要预订帝国建立史的那个。”谢允倥说,“我平生最敬仰的人,就是帝国开国时期最年轻的海军少将谢弋(yi四声)。我一定要亲眼见见他!” 有差不多年纪的人跟他开起玩笑:“谢少将是谢先生的本家啊……” “没错,是本家。”谢允倥有些得意地说,“我的祖父跟他同辈,都没出五服呢。” “真的呀?以前只是道听途说,您父亲也从来不公开谈论家族渊源,原来您和开国领袖谢斐真的是一家啊?” “与有荣焉。”谢允倥说。 “哎?谢弋少将前几天不是回来了吗?谢先生怎么不去见见他真人?”又有人问。 “见过了。” “谢先生见过了?怎么样怎么样?旧照片里他长得帅气极了,真人更好看吗?” “是啊,谈吐气度怎么样?是不是大气不凡?他会在帝国担任官职吗?会做下一任领袖吗?什么时候公开见见我们人民大众?” “对呀,我爷爷超级崇拜他,我太姥爷年轻时候在他麾下打过仗,三百年来也是对他念念不忘。这不刚一听说他回来了,俩老头就都叫嚷着要组织老兵拥戴他呢。” 谢允倥语气黯淡了些:“好看是好看,帅气也帅气,就是……人傻了,从头到尾目光空洞表情呆滞,从里到外一点锐气都没有了,我很失望。” “那也还是他啊,或许是刚回来的缘故,不太适应,兴许恢复几天就好了。” “不。”谢允倥说,“大夫说,他的神智留在之前所在的地方了,他自己不肯回来,就回不来了。” “那……” “我想要见的,是那个叱咤沙场的谢少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那个真真正正的谢弋。而不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他说,“所以我一定要去虚拟世界里见识见识那个曾经的他。” “哎?楼上房间里放着什么呢?怎么都安着厚重的钢板门?”有人发问。 介绍的人说:“那是我们公司的实验室,里面在进行很多尚未成功的科研项目,可能对人体有害,不宜开放。” 对话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世界恢复了平静温和的吵闹喧哗。 听了这么久,还没有睁眼看看呢。可是……怎么好像根本,没有眼睛…… 漆黑一片,意识里漆黑一片。他试图感受一下身处的环境,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感官的反馈,想要伸出手触摸自己,却根本找不到手在哪里,简直虚无得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样。就连刚才听到的所有声音,都好像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传到他浑噩的意识里的…… 过不久,声音又来了,从万千嘈杂里脱颖而出,被他接收到。这一回换了对话的主角—— “小张,107号怎么还没处理掉?” “真的……要处理掉吗?”这声音怎么好像……怎么好像张开全?他不是巫咸大人么?谁会叫他“小张”? “当然,少将都回来了,还要它有什么用。赶快赶快,拿去帝国外面的无氧区处理掉。” “知道了。” 然后世界骤然一亮,像是被人轻而易举揭开了一个覆盖着他意识的小小盖子。他猝不及防看到了张开全的脸。 脸还是那张脸,却似乎比从前年轻许多,又严肃许多,眉眼一点笑意也不带,反而有些发愁。最主要的是,嘴里烟斗没了。而且他的装扮,简直奇怪极了——一身不知道是布料还是薄纸的淡蓝色衣裤,款式宽松而规整,像是工作装,又很像太空服。从旁边几个走动的人跟他穿一样 分卷阅读236 - 分卷阅读237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7 的衣服看来,的确是工作装。那服装几乎不给他们留出一点点和空气接触的皮肤,就连手腕脚腕脖子都是用透明材质贴合皮肤的料子挡住的,几乎看不出来与真实皮肤的区别,只有在他们转动手脚和脖颈时偶尔拧出的褶皱里能看出有层薄膜;仔细一看,脸上也有,但更像一层玻璃罩子,隔着几厘米的空气把他们的脑袋连同头发一起包得严严实实。 张开全朝他伸过手来,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轻而易举就用镊子把他夹了起来,又丢进另只手里的一只小玻璃瓶里。塞上瓶塞捏在手里,就往门外走。出了瞳孔识别的全自动钢板门后,瓶子里的他看到环形过道内侧全是和这扇一模一样的门,而从环形天井望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展厅,几只玻璃展柜被摆放在各色巨大的仪器中间,里面灯光照着的是一只一只小小的……培养皿? 底下大概就是刚才那些人对话发生的地方,他凭借不知名的力量隔了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在这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哪一个是那个说话傲气满满的谢允倥(当然他只知道这三个字的发音)? 等等,不对……这是哪里?看这环境、建筑、设施先进程度、和人们的衣着装扮,既不像纳兰德性的世界,也不像梦神十生的世界,倒好像是从二十一世纪往后数的未来世界。 难道……是他用第十重梦创造的新兴幻世?那他不是理应魂消魄散再没有知觉?怎么会在这里产生了意识?而且好像是距离他死亡很久之后,起码有三百年以上,因为这里看起来太先进了,而且人们说“帝国”已经建立了三百多年。 帝国?什么帝国?谁的帝国?风潇的吗?可是听人们说,开国者家族好像姓“谢”。 风潇呢?既然这里是他第十重梦所化成的幻世,风潇在哪里? 他试图张嘴喊张开全的名字,却好半天没找到嘴在哪里。他用这获取视物的功能极力搜寻自己的身体,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手脚,没有身躯,什么都没有。他好像只是一个存在于无形之中的意识体,没有形态,甚至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个体。这种虚无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文章最初,被困在墓碑里的日子…… ☆、第145章 大梦浮生 (一四五) “张开全……”他还是试着用意念喊了喊,张开全不为所动,看了眼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从五楼乘坐磁力悬梯下到地下车库。 还好时代没有变得太离谱,车子还是四个轮子一个壳。就是设计美感有些怪异。 车子驶出后露出了地面的圆形金属平台,发着暗红色的光,似乎是用于无线充电的基座。敢情汽油燃料已经被淘汰了。从车子行驶的平稳程度来看,它根本没有接触地面。 外面的世界才真是叫人瞠目结舌,所有建筑和道路都是悬浮在半空中的,线条简单而繁复,简单在横平竖直,繁复在鳞次栉比,可能因为楼房太高太多的缘故,显得有些拥挤。 一条宽阔的大道穿过其他所有的道路,盘旋着通往下面。张开全的车子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这才看到,下面是一层又一层雷同的结构。 天气似乎不太好,头顶永远白花花的,像隔了一层云翳,见不着太阳。四周也像下雾一样,朦朦胧胧都是散射光,一点也不明媚。过往的行人都穿着那种似布非布似纸非纸的衣料,也同样用透明材料包住头面手脚,不露一寸在外面。虽然各形各色,但总归看着像巴斯光年。不得劲。 “你要带我去哪……我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个话啊!” 他要急疯了。 怎么就没个镜子,让他照照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形态。 车子一路开到道路尽头,花了差不多四五个小时。他也疲了,等着看张开全会拿他怎么样。 张开全下车抽了根烟。头部的薄膜似乎并不影响他进食东西,很奇妙。 又抽了一根。 又抽了一根。 然后回到车上捏了他,走过去伸手触摸面前的空气。空气里突然出现一层厚厚的透明墙壁,里面显示出几个三维立体图标。这时他得以打量四周环境——这里跟上面的世界相比,简直就是荒芜。但却也远没有到达地表。张开全像是踩在一层玻璃地板上,再往下几乎没有光照,可以看见地表灰蒙蒙一片,坑洼不平,寸草不生,像是月球表面。 张开全犹豫了一下,点开面前图标中的一个,然后输入了一串密码,又核验了视网膜和指纹。 墙上似乎出现了一个小洞。张开全把他丢了出去。 急速下坠的同时,他的意识开始流失。 不知道多久的空白后,“嗡——”的一声蜂鸣,意识恢复了。 张开全穿了一身更臃肿的“太空服”,攀着绳索跳下来捞回了他。 “虽然你不是一条生命,但毕竟相处这么长时间,我不忍心处理掉你。”张开全一边脱防护服一边说,“你逃命去吧。” “……能不能劳驾你指指,我的腿在哪?” “你没腿。” “……好啊张开全,你听得到我说话?” “我不叫张开全,那只是我在107号世界里的化名。” “那你叫什么?” “张建刚。” “……什么?” “张建刚。为了纪念我祖祖祖祖祖爷爷,我爸给我起的名。” “那么你和王建刚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张开全顿了顿说,“其实也有点关系,是我通过潜意识让你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等等等等,我听不太明白……什么叫你的潜意识让我给他起名?什么叫107号?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叫‘虽然我不是一条生命’?我不是生命是什么?难道梦神十生只剩下一缕残魂了么?为什么你的同伴让你把我处理掉?” “行了行了,什么梦神十生,说出来也不害臊。” “……咋了?” “那都是你的意/淫。” “我不明白。” 张开全瞥了他一眼,又点了一根烟,开始娓娓道来。 “你叫纳兰德性,本名纳兰士奇,生于公元19xx年,死于201x年,对不对?” “对……” “现在是公元2693年。这里是巨亚帝国。你一定要问为什么是‘巨亚’,就是‘巨厉害的大亚洲’的意思,是相对于世界其他地方的‘全美大帝国’‘圣欧罗巴帝国’‘古兰帝国’‘南太平洋帝国’等等起的,显得最厉害不是。 “是不是听起来都很 分卷阅读237 - 分卷阅读238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8 厉害的样子?其实所有这些帝国加起来,人口都不足八千万。你所生活的世界毁灭于二十四世纪五十年代的第四次世界大战,那时候核/武/器已经发展到不是你能想象的地步了,更不用说你闻所未闻的新领域——隐形武器。隐形武器包括隐形物质、电子、光子、甚至暗物质,能够杀人于无形,甚至干扰、控制敌方的任何设备,这里我就不给你详细讲了,因为不属于我的专业领域。 “第四次世界大战,世界毁灭于所有武器加起来的威力,几乎被夷为平地,人也死得差不多了,也就各强国高层因为提前防备进入宇宙空间站躲过一劫。后来地上幸免于难的人们发现地表污染严重,大气层也已经破裂,氧气流失殆尽,不能够供生命居住了,于是各国幸存的科学家联合研制出了这种有机金属墙,就是透明的这个,能够把世间仅剩的空气封闭到一定空间内。 “没想到封闭空间造出来以后,宇宙空间站躲着的那些家伙又跑回来,企图恢复政/权。这空间是人们自己打造出来的,怎么肯让他们坐享其成,于是又为统治权起了争夺。谢斐,就是我们幸存华人中迅速崛起的一名优秀领袖,他的儿子谢弋曾在海军中担任青年军官,协助他一起带领华人打拼出一片天地,用有机金属墙隔离成独立体后,来到华北平原上空定居。接下来半个世纪,各大帝国陆续确立,世界格局趋于稳定。 “为什么会从共和制、联邦制倒退回帝国制呢?其实也不是封建帝国的概念,而是半民主议会帝国。因为人口实在太少了,面临的生存危机又太多,各国都急需要推选出一个最具领导力的人来做决裁,而没有时间去考虑曾经各种主义提出的伟大社会理想。当然,我们坚信,这制度只是暂时的。” 他听得一知半解,但很心急重点:“能说说关于我的事情吗?” “好。”张开全又点支烟,“我是古惑公司的一名科学家,负责监视107号标本。古惑公司是三百年前由帝国第一任领袖召集科学家成立的虚拟空间研究公司,据说他小时候很喜欢看电影《古惑仔》。你是那时候的第一批实验标本里的一个,编号107。也是前几批里存活时间最长的标本。” “我是什么?” “你是一个细胞。” “……?” “起先是一个冷冻细胞,取自大脑中枢神经,后来被我的前辈们培养成一坨组织。古惑公司成立的宗旨,就是研究通过科学手段诱导离体组织产生思维意识的方法,然后找到控制、改造、甚至进入这种思维意识的途径。现如今投入运营的《商周风云》游戏世界,就是我们三百年来努力的结果,是第一个比较成熟的成功案例。而你,几乎是三百年来第一个对我们的试验产生反馈的标本,简单说,就是前一千个标本里唯一一个被激发出思维意识的,所以具有独一无二的里程碑意义。” “……你到底在说啥子……” “说你不久前经历的一切,包括那两重世界里的所有人和事,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当然,除了我。我是负责进入你的思想世界做近距离监测的人类科学家。” “你是说,我见过的所有人、和我身上发生的所有离奇事情,都他妈是我自己的意/淫?” “对。当然其中一些人物,譬如安冬、秦烬、你的家人朋友,他们是有真实原型的。但你的生命早在在《谍影一重又一重》剧组被炸死就已经终止了。顺便提醒你,安冬后来借着乔珍的势,一直很红,红透了,八十岁寿终正寝。” “你是说,风潇压根不存在?” 张开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惆怅地吸了口烟。 “你是说,我寂寞得虚构出一个符合我理想的男人来陪我艹我还虐我?就连安冬对我的念念不忘,也只是我自作多情的愿望而已?” “还不止。你生前大概太憋屈了,还把自己假想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你不甘心自己只是这世间渺小而平庸的一个,就给自己设置了一个拯救世界的任务。” 他彻底懵了。 “我不信……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怎么会有我的细胞?” “你生前是不是得过脑瘤?” “是。良性的,治好了。” “但你签署了一份遗体捐赠书。”张开全说,“后来你死后,遗体被捐赠给科研机构。当然,没发挥什么重大作用。但是为了研究脑瘤康复机理,有人提取了你的脑细胞冷冻储藏。这份标本意外被保存了三四百年,直到后来巨亚帝国成立,古惑前辈们从废弃科研机构里发现了它。所有初批标本的来源都和你差不多,是人类遗体。”末了又补充一句,“你也不想想,远古世界里,怎么会只有中国的神和部落,而没有外国的?这bug,太明显了吧。” 他震惊了。 “原来,都是假的……”他喃喃自语。如果会笑,他一定在笑。 那么真实,都是假的。 亏他还为了那些人和事,尝尽欢喜悲忧,投入得难以自拔。 到头来却是,大梦浮生。 多么荒唐。 意冷心灰。 ☆、第146章 谢弋的脸 (一四六)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要处理掉我?”他几乎是强迫自己保持这最后一点好奇心。 “因为你已经没用了。” “没用了……” “你身上的实验,都已经结束了。比如说,第四次世界大战后幸存的华人核专家都已经因为自责而集体自杀,所以我们帝国现在严重缺失核科学的人才和资料,于是公司派我进入你的思想世界搜集那个年代的科学材料。”说着指了指车里,让他看后排座位上的一摞纸张,“我趁你做你的事情的时候,在你的世界里东奔西走。” “世界都毁成这样了,还要研究?” “没办法,我们是泱泱大国,我有别人没有可以,别人有我没有那怎么行。再说危害再大,也拦不住科学发展。” “……可是我的思维里,难道不是应该只有我知道的和我想象的?我一点都不了解核/武/器。” 张开全吐出烟圈,沉重地叹口气,才说:“这正是你必须要被处理掉的另一个原因——你的思维世界,活了。里面的每一个人物,包括路人甲乙丙丁,都已经获得了独立的行为意识。否则前面作者为什么可以用多人视角描写?其实你从被诱导出思维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很叛逆,几乎不受控制,这是一种出乎我们意料的变异。” “那又怎么样呢?我还能带领我虚构的人们出来灭 分卷阅读238 - 分卷阅读239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39 了你们吗?” “暂时不可能,但未来谁都说不准。毕竟一切都在发展中。人嘛,总是忌惮不可控的东西。” “等等,你说……我世界里的人,都活了?” “仅在你的世界里。” “那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回去,他们就会回来?”他突然充满期待。 张开全迟疑了下,说:“你回不去了。” “为什么?再拿你们那设备诱导一下不就行了?” “我接触不到核心设备。”张开全说,“而且你就算回去也见不到风潇了。” “为什么?” “因为缺失了一个重要环节。” “哟,这不是张科学家么?”突然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拉着另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从旁边乱石堆里站起来。光听声音就认出了是之前那个豪掷千金的纨绔公子谢允倥。 “怎、怎、怎么有人在这里?”张开全慌里慌张把手里的瓶子往身后藏。 “行了别藏了,我刚都听见了。你拿的就是著名的107号啊?借我看看呗。” “不行不行,国家机密。” “国家机密?那你怎么不照你领导说的处理掉它?” “……” “不忍心啊?没想到张科学家还挺重情义。” “哼。” “要本公子给你保密不?”谢允倥一边整理衣领一边轻佻地走过去。后面那男孩儿低着通红的脸亦步亦趋。 “你你你……看着办。” “别介,可以跟我谈谈条件嘛。”谢允倥靠在张开全的车门上,一脸的调戏,“哎呀,可真是不巧呀,这儿还有一个人听见了。”说着瞥了眼身后的男孩儿,“这是我一小男朋友,我今儿带他来世界边缘兜兜风,没想到张科学家追来煞风景。” “谁他妈追你了。” “不是吗?我车就在那边停着呢,你没看见吗?” “哪?” “装,再装。”谢允倥嗤之以鼻,“你说吧,打算怎么堵我小男友的嘴?” “不需要。举报去吧,我敢作敢当。” “别介,我帮你一把呗。”说着拉张开全走到透明墙边去,照着他刚才的样子触碰屏幕,点了随即显示出来的一个图标,等张开全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按着扫描了视网膜和指纹,墙上打开一个门,谢允倥转身一脚把小男友踹了下去。 门洞合上,那男孩儿坠落中扑腾了几下,就被空气里的污染物迅速腐蚀得惨不忍睹,同时惊恐地咽了气。 “别这么看我。这家伙杀了人,三名女学生,今儿找我来谈条件的,让我保他。我可懒得。”说完在张开全震惊的目光中摇了摇头,“遇人不淑。” “……” “现在来谈谈堵我的嘴的条件吧。”谢允倥趁他发愣绕到他身后去,终于看到了那个具塞锥形瓶,“你刚才就是在跟他说话啊?他听得到?喂,喂……107号你好,鄙人姓谢——” “喂,你……不要碰他。”张开全抱着瓶子跳开。 谢允倥一脸委屈:“怎么了?我又不是坏人。107,你也忒区别对待了吧,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 其实他的意识是说了“谢先生你好”的,并且一直在为突然失去主角戏份而发出质疑,大概谢允倥听不见。 “只有我能跟他对话。”张开全解释说,“我跟他配过对。” “你跟他……什么?”谢允倥脸黑了点。 “脑电波配对。我是他的唯一监护人。” “这样啊……”谢允倥放心地笑了笑,“呐,我的条件呢,也不难实现,你答应让我去107世界里玩儿一玩儿就好。最好是跟你一起。” “不行。107世界已经不存在了。” 谢允倥挑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电话响了。接起来的是视频,对着屏幕说了几句,似乎是他爸叫他回去。 张开全趁机先去发动自己的车子,准备逃之夭夭。结果发现发动不了了。 “呀,车子坏了?”谢允倥撑到他的车窗框上好心地说,“这荒山野岭的……搭我的车回呗?” 于是,车上。 谢允倥吊儿郎当地把一只手搭在副驾靠背上,斜一眼张开全,又斜一眼他手里紧攥的锥形瓶,“喂,你老实告诉我,关于107号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什么传说?”瓶子里的意识几乎是和张开全同时发问。 然而谢允倥只听得见张开全……哦漏,怎么直到现在作者自己还没改口呢,其实他本名张建刚来着。 “就是传说开国领袖谢斐把战死的儿子谢弋的大脑意识安置在当时最先进的107号世界里了,并耗巨资创造出绝对零度空间保存遗体,以期他来日能够复活。” 张建刚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吗?”谢允倥一副夸张的吃惊模样,“那你一定也没听说过,‘古惑公司’成立的最初宗旨就是保护谢少将的大脑意识,同时研究复活他身体的办法。后来领袖谢斐死后,公司渐渐分成两派,一派坚持保谢少将,一派投靠了后来历任新领袖。尤其现今的吴领袖上台后,两派暗地里的矛盾分歧到达巅峰状态。” “哪儿听来的胡说八道?” “这么说你不承认你是保谢一派里的年轻中坚?” “不承认。”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的追求?”谢允倥看他,“还跑进107世界里躲了三十年。虽然我们当代人类平均寿命有二百五,但那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我才不是躲你,也不关心什么派系纷争。我只知道在学校里那么多年,出来总要学以致用。你不是很讨厌现在的世界吗?我也一样。你选择消极怠世,而我坚信只有科学可以改造世界。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可以迁徙到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居住,再不用忍受现在这恶劣的生存环境,也不用寄希望于遥远的几万光年外的陌生星球。”车子行驶到从下往上数第七八层空间时,张建刚要求他停车。 “好,你有理想,你伟大。”谢允倥也没挽留,侧目看着他下车,又绝尘而去,“等着,我会给你打电视。” 这里不是错别字,自从几百年前通讯技术大突破后,人们基本一通话就是视频,资费高的还有无实物全息视频,俗称“打电视”。谢允倥虽然有钱,但比较怀旧,至今仍用着落后的香蕉7小板砖,不支持全息视频。 瓶子里的意识觉得,如果有嗓子,自己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但这该死的张开全,不, 分卷阅读239 - 分卷阅读240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40 张建刚,一路上都不理他。 直到谢允倥走后,才说:“别吼了。你细胞里植入了可被跟踪的元素,我想了想把你放到哪里都逃不过我上司的监测,所以今天先带你回家,明天再想办法。” “想办法又有什么用呢,老张,我这样一种形态,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能思考,就是生命最大的意义。” “真想让你切身体验一下,看你到时还这样说不说。”他说,“对了,谢允倥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那个什么谢弋少将,进入过我的思维?” “没有。他道听途说。” “但我看你有点心虚。” “你个组织标本还有洞悉能力了?你自己想想,你的身边出现过一个叫谢弋的人吗?” “倒是没有……” “这就对了。” 接下来几天住在张建刚家里。他的家在第十一层空间河滨区的一个普通小区里,据说因为资历不够,没有分到公司科研所的房子,只好自己一边供房贷一边奋斗工作,为了及早做出成绩,才自告奋勇担任107号实验监护人。进入一个不受控的世界,是需要承担巨大风险的。 家里设施已经比二十一世纪先进得多得多得多,这里不多赘述。 说是住下,其实也不用吃喝,也不用睡觉,就这么没日没夜地不停思考。又累又乏味,又令人疯狂。 张建刚换衣服的时候,他问了问那层包裹身体的薄膜有什么用。据说是隔离地球上随处存在的强辐射用的,一旦脱下来,不出几个小时就会窒息死亡。当然,这种薄膜完全不妨碍人们的日常行动,包括做/爱。甚至在某些部位自带润滑功能。 本想就这样听天由命了,结果几天之后张建刚带他出门买菜时,在菜市场遍地可见的悬浮投影里,看到了一则新闻—— 沉睡三百年的传奇人物谢弋少将将于三天后召开记者发布会,届时科学家将公开讲述他苏醒的全过程,或可能是科学界的一项重大突破。 然后他看到投影里一个表情呆滞的漂亮男人,坐在那里木讷地看着镜头。 竟然是风潇的脸。 下面却写着两个别的字——谢弋。 ☆、第147章 风沙埋痴骨 (一四七) 张开全的手机响了,或者只能称作通讯机,他点了手腕皮肤上的一个按钮,立即有一个一比一比例的真人投影出现在他身边,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他那天穿过的淡蓝色工作服,一脸严厉。 “小张,旷班几天了?”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领导无误了。 张建刚支支吾吾说:“我的项目……不是完成了吗?” “这个项目暂时是完成了,但后面还有其他的工作,怎么,你打算退休了吗?” “没有没有。” “那就赶紧打起精神。”领导说,“交给你个紧急任务。” “是!” “你老实讲,那天让你处理掉107号,你有没有处理干净?” 张建刚一阵紧张,把口袋里的瓶子又往里塞了塞,恨不能直接捅烂口袋,“处、处理了。” “问你处理干净没?” “没、没看结果。” 领导沉默了一下,严肃说:“不管你是怎么做的,反正现在中心检测到的是107号还保持着生命和思维活性。” “这……” “公司命令你立马找回107号。” “这……” “然后带回实验室。” 张建刚愣了下:“不用处理了?” “暂时不要处理。医学分析室得出的最新结论是,谢弋现在之所以缺失心智,是因为有一部分情感思维留在了107里。” “啊,是这样……” …… 他全程听完张建刚和领导的通话,才抑制着激动说:“我明白了。谢弋就是风潇,对不对?” 张建刚没有回答,只是匆忙赶回家换衣服。 刚进家门电话就又响了,张建刚刚脱光衣服,一看手腕表皮上显示的名字,就直接挂掉了。 他用的大概是时下最先进的电话,带全息投影的那种,压根儿没有主机,显示屏和操控面都内嵌在皮肤外面的薄膜里。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他只好穿好内裤后接通起来。 那边“哎呀”了好几声,才说,“怎么不能全息视频呢?” 谢允倥的声音。 “你的香蕉7和我们不兼容。”张建刚说。 “不不不,为了和你全息视频,我特地购买了你们公司最新推出的芯片机,可贵可贵了。” “你没更换套餐。” “啊是这样啊,那你等下,我这就去办。” “等等。你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我急着出门。” “哦,我是要告诉你,今天听到我爸跟吴领袖通话,他们好像很忌惮谢弋。” 瓶子里的意识紧张了下,赶紧问:“怎么说?” 张建刚于是替他翻话:“怎么说?” “他们觉得你们团队在大选之前把谢弋送回来,是为了夺/权。” “夺谁的权?” “吴领袖的啊,在帝国先由民主选举后由中央敲定的大选制度下,吴领袖对于连任胜券在握,而且他可是花了大心思大价钱的。但谢弋横空出世,可是带着先天光环的——他和他父亲都是享有神级民众拥戴的人物,振臂一呼百应。” “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怎么会有这种低级的政/斗思想?我们研究谢弋纯粹是出于科学目的,关他们什么事?何况谢弋现在心智残缺不全,怎么可能参与大选。” “哎,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吴领袖大概觉得总有奸臣想害朕吧。”谢允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反正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回去也提醒你们保谢派一下,要真想争取点什么呢就要韬光养晦,要不想争取呢就趁早不要太高调,你们书生脑子死,当心被坑。” 挂掉通话换好衣服,张建刚就带着瓶子出了门。 意识已经有点稳不住了,一直问他:“什么情况?” 张建刚自己也心乱如麻,打了低空飞的赶赴公司的路上,才决定全盘告诉他:“你猜的没错,风潇就是谢弋。 “谢弋在开国战役里壮烈牺牲,全国人民都对他念念不忘。他停止呼吸的时候大脑还没死亡,脑电波被及时摘录下来。当时民间关于构建组织细胞虚拟世界的研究已经进行多年,并且107号实验标本已经有了初步反馈,有人提议可以将某 分卷阅读240 - 分卷阅读241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41 个人脑组织作为载体存放谢弋的脑电波,同时保存他的*以待将来科学发展到一定程度可以修复重生。于是谢斐就召集科学家成立了古惑公司。 “你作为当时最成功的案例,当然被挑中存放他的意识。虽然他的意识当下就被保留住了,但这以后将近两百年,你俩都只是处于基本反射状态,还不能产生人类的高级思维。 “后来突然有一天,你的思维意识爆发了,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样,诞生出一个巨大而秩序井然的世界——其实哲学上自古就有一种理论,或许宇宙大爆炸只是更高维度中的智慧体的思想意识的一次创造性思维活动,物质真的存在吗?这些谁都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但我们可以说是把这个伟大假想模拟呈现出来了,通过你。 “在你的影响下,他的思维意识也爆发了,诞生了另一个假想世界,然后与你的那个互相渗透叠加,最终融为一体。所以它才会神人共存、多重多样。 “那是差不多一百年前。然后你和谢弋,开始在你们两个共同想象出的世界里生存活动,各自拥有独立的行为意识。也正是因为你们俩共同影响着这个虚拟世界,才致使它发生巨大变异,使里面的每一个人物乃至动物,总之每一个意识体,都产生了独立思想。 “就是说,后来所有其他标本的思维世界都是按照科学家既定的走向发展的,唯独你不是。你,107,是完全未知的。无论是对于我们,还是谢弋,还是你。” 他说完点了一支烟,发现司机从后视镜里目瞪口呆看了他好半天,正懊恼自己泄露了太多机密,就听那司机破锣嗓子大吼:“帝国出台的新法规,飞的上不许抽烟!你这后生怎么这么不懂事?” 他赶紧掐了烟头。 “然后我就在墓碑前遇见了谢弋,是吗?” 张建刚居然摇了摇头,说:“说出来你自己可能都不相信,你在墓碑前遇到他,已经是你俩分别活跃和沉睡了若干次之后。你明白吗?你们的思维从产生的那天起到现在,并不是一以贯之的,而是断断续续。或者简单点说,你们已经分别活了几生几世了,且每一次的世界并非一尘不变。” 意识努力去理解这些话,还是有点晕。最后只问了句:“那我每一次苏醒,都跟他在一起吗?” “在一起的定义是什么?睡过吗?”张建刚问,“据前辈说,你们有那么两三次没睡过,但每次都必然相遇认识,以不同的身份关系。嘛,我毕竟是三十年前才接触你俩的,也就跟了你们七世,三世爱人两世父子一世仇敌。还有一世就是这次。” “这次轰轰烈烈辗转了两重世界,人也做过神也做过,光死就死了好几次……居然只算一世?” “你可说呢。我也真是佩服你俩的想象力,估计小时候都没少玩游戏,加上潜意识里或多或少残留的记忆……话说回来,你要是能活,我以后很想跟你合开一家游戏公司,世界观、人物设定什么的,一定很炫的。” “就是说,我们俩,三百年来,一直一直相互依存、彼此纠缠?” “是啊。虽然你们世界里的时间概念跟真实世界的总有些不成规律的偏差。” 难怪,难怪冥冥之中总觉得,他那么熟悉,那么刻骨铭心。 突然之间觉得曾经这样,好浪漫。 没有任何人能比他们两个,更加亲密无间。 “那这个循环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 “因为他的身体被修复了——全部组织器官都更换了自体新生的细胞。” “然后你们从我身体里剥离了他?” “对。控制不了你,但毁灭你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们……”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初衷。” “可是为什么不剥离干净!没听到吗?他傻了!” “他似乎不肯离开你。” “……” 两个人一直沉默到下车。下飞的。 “老张,求你了,带我去见他。” “他傻了,可能不记得你了。” “不会的。” “可是你并没有身体,也不是一个人类。他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 他不说话了。 张建刚心情沉重地在公司大楼前踟蹰了好久,才叹口气说:“对不起,我要进去了。把你交给领导以后,他们会拿你怎么办,我不知道。或许想办法捣碎你意识取谢弋残留的心智,或许……” 似乎说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进去。 领导接过瓶子的时候,没有多问,只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会儿他,就叫他出去了。 “老张——”意识垂死挣扎般呼唤他,凄厉得好像遭到全世界抛弃,“帮我……帮我去跟他说说话。你告诉他,就说……就说我从来不曾存在,叫他收回自己的心智,往后好好活……” 张建刚眉头猛地抖了抖,几乎没忍住要掉下泪来。 他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 电击。 他知道有人在对自己进行疯狂的电击,用一种很可怕的大型线圈; 激光。 会发光的大箱子里面,一支血红色的光槍瞄准了他…… 还有更多不知名的仪器。 还好他只是一坨组织,没有痛觉。所以除了时断时续的昏沉,他并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唯一的恐慌,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或者不能称之为死去,而是停止思考。 真想还想再见见他,见见他原本是什么模样。 世人的谢少将,他的风潇。 ****** 不知道哪年哪月哪天哪个时间,他听到外头有人说:“这小张怎么半夜偷闯谢少将的房间?该不会是哪儿派来的间谍吧?” “他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企图跟谢少将说话。” 被问话的人沉默了会儿,说:“年轻人容易感情用事,去把他身体里和107配对的信息清除掉吧。” “我们不需要跟107保持沟通了吗?” “不需要了。就算以后需要,也可以另选个人。” 糟糕了。最后的一个依靠,也没有了。 ******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人带出了实验室。 一群换下工作服的科学家从各个门里出来,匆匆忙忙似乎要赶往某个地方。 他在地库里看到了一排黑色的车子,其中唯独有一辆和其他的不一样。 他在被带上车的一瞬间看 分卷阅读241 - 分卷阅读242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42 到了一群保镖样的大汉密不透风地簇拥着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送上了那辆不一样的车子。 保镖都很高很壮,然而被簇拥的那个人更高,以至于意识轻而易举瞥见了他的脸—— 风潇。 不,谢弋。 ☆、第148章 风雪夜归人 (一四八) 他想要跟他说话,想要靠近他,却无论如何做不到。 本来许了愿见一面就会满足,然而真的见到了,才发觉远远不够。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我,而是你是人,我却屁也不是。 真他妈的是一场传奇。 车子很快相继驶入会场,他在一片欢呼声里看到了攒动的人头和疯狂的……怎么没有闪光灯? 哦对,这已经是二十七世纪了,相机大概都被淘汰了,一定有什么神奇的方式可以记录音画于无形。 他明白过来,这里就是那天新闻上说的记者发布会,谢弋要在今天宣布回归。 他和拥挤的人群一起看着谢弋被几个人扶着走到座位席中央,刚一落座,世界就骤然安静下来,似乎都在屏气凝神等他说第一句话。 金子一般宝贵的第一句话。 因为他在帝国年轻人心目中,几乎是神话一样的存在。当然,人群里也混着几名三百岁老人(人类平均寿命已经在二十三世纪初一场世界性医学革命里得到了惊人改善,相应地,衰老程度和生育年龄也有所推迟),见到他更是热泪盈眶,激动得要昏,就好像见到自己的亲人复活。 然而谢弋只是傻傻地坐在那里,表情木讷目光呆滞,空洞地望着下面不知所谓的人群。也不发怵也不好奇,就像没有思维能力一样。突然好像想起来人家告诉他要微笑,就又咧嘴傻笑。 意识看得又想笑又想哭。 瓶子被摆放着桌面上,跟谢弋仅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意识多么希望他回头看一眼,然而他没有。 科学家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头头坐在他身边,见他这样,只好先致开场辞,向群众解释他复活的原理,当然是用简化的语言。 人群里爆发出一片低沉的惊叹,都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科学家讲完话,就请谢弋给大家打招呼。谢弋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仍然将懵懂的目光投放在人海里,似乎在寻找着一星半点熟悉的什么,然而找不到,就像一个流离失所的归乡旅人。 正应了贺知章那首《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 “就照我昨天教你的说,说我是谢弋,我沉睡了三百年,终于在科学家们的努力下重获新生……”老科学家在旁边小声提示他。瓶子里的意识别的特长没有,就是听力惊人。他很不喜欢老科学家的态度,就好像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实验标本,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回归的英雄。 最初的保谢派,在守着一个也许不会有结果的信念三百年后,尤其是换了几代新鲜血液后,大概也少了当初几近盲目的赤胆忠肝,剩下的更多是科研成分。然而这也是必然结果。 时过境迁。 提示了足有三四遍,谢弋才懵懂地学语:“我是谢弋……” 接下来的话也不用他努力背诵了,因为已然欢呼声雷动,还把他吓了一跳。 这世界大概太糟糕,又太久没有出现过英雄了,人民非常饥渴。 老科学家很满意,自己又热情高昂地讲了一通团队焚膏继晷的奋斗史。有人问:“他真的傻了吗?” “……只是不太适应我们的时代而已。”老科学家是个完美主义者,不允许自己的作品不完美。 “那他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老科学家回头问谢弋:“少将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 “我的家……”谢弋懵懂地看了看他,又看向人群。 因为人群在东面,老科学家于是兴冲冲地叫道:“你们看,少将的意思是他的家乡在东方。少将和谢领袖祖籍山东,一点没错!” 大家面面相觑,勉为其难相信他。 “那你记不记得你当初决胜美帝的战场在哪里?”又有人问。 谢弋说不上来。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个问题,只是坐在那里专注地发呆。意识多么希望他回头看一眼,然而他没有。 开始有人露出失望的神色,低声议论纷纷。 老科学家开始转移话题,派出一个年轻科学家描述透明瓶子里107号标本的来历。 意识被年轻科学家提着晃来晃去,而他依然牢牢注视着谢弋,似乎渴望能让他感觉到这里正有一双目光,在炙烈地渴盼着他回望。然而他没有。 ——这世上曾有过一个我。我们是认识的。你还记得吗? 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人群的第一排站着张建刚,他的领导不允许他再靠近107和谢弋。 于是对他说话,也得不到回应了。 就在年轻科学家口沫横飞的时候,意识突然听到谢允倥对张建刚说活。一看,他果然从人群里火急火燎赶来。 “快跟我走!” “去哪?” “有人要团灭你们。” “团灭谁?” “你们,保谢派的每一个人,还有谢弋。” “谁?” “谁你还想不到吗?快走,狙击手已经就位了,镇压□□的重型装甲也在路上。” “可我不是保谢派,我只是一个中立的科学……” “科学家个屁!快他妈跟我走。” 意识急忙喊:“喂老张,带上风潇一起啊——” 然而他听不到。 但他还算有良心,跑了两步停下,说要回去告诉大家逃命。 谢允倥看了一眼对面楼上,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地:“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就见老科学家一头砰地磕在桌面上,一点声息也没有,就好像上课上得睡着了。 但也有点太突然了,而且场合不太对,所以在短暂的寂静后引起了一阵骚乱。尤其当鲜红的血顺着桌子边沿一道一道流下后。 紧接着又有几名科学家倒地,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恐慌瞬间爆发,人群四散溃逃。 锥形瓶掉在地上碎了,意识突然像失去了养分似的,一点一点枯萎下去。 天旋地转里看到保护谢弋的肉盾一个一个倒下,紧接着一丛光子弹瞄准了谢弋的脑门。 意识大喊“风潇快跑”。 谢 分卷阅读242 - 分卷阅读243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43 弋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猛地从凳子侧面站起身……由于他个子高,那丛光子弹于是只打中了他的小手臂。 手臂废了。然而他只是吃痛一下,就匆忙冲进人群:“有人在叫我吗?”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对,对,是我……我在这里……” “哪里?” 意识已经昏昏沉沉,近在咫尺却没有力气呼唤他了。他想,可能细胞都已经被人踩烂了几个吧。 也可能就是被他踩烂的。 谢弋听不到声音了,无论如何听不到了。 “你们没有听到吗?有人在叫我……”没人理会他。 还好他冲进了人群,让射杀变得没那么容易。 他开始一个一个拉住人家问:“你认识一个人吗?他叫,他叫……”他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人们无一不甩开他疯狂逃命,他就又去逮下一个:“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快逃命吧少将!”有人对他说。 “不行不行,我在找一个人……” “你要找谁?” “一个人,他……对,是谁问我,家在哪里?我知道的,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然后他轰然倒地。不偏不倚,就倒在了意识的旁边。 终于在眉心渐渐渗出殷红的同时,看着他笑了:“你在这里……” ****** 一场风波过后,古惑公司保谢派被全员剿灭。 不对,跑了一个——张建刚。 谢允倥知道吴领袖的雷厉手段,加上父亲的协助,翻天覆地也不会放过漏网之鱼。 他决定送张建刚出境避难。还好他在别的帝国有些要好的网友——这么多年网游不是白打的。 可是张建刚不肯,跑了没多远就执意要回去。 “回去送死吗?” “逃到天涯海角,逃得过你爸吗?” 谢允倥想了想的确,就说:“那你想怎么办?” “今天枉死的所有人,都是我认识的、熟悉的、和亲近的。我不甘心!” “不甘心怎么样?替他们报仇吗?” 张建刚摇头:“你说得对,我们都是手无寸铁的书生,一心治学却要被人忌惮铲除。既然这里容不下,我可以带他们去另一个世界生活。” “哪里?”谢允倥问出口,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于是只能苦笑,“这次是真不打算回来了吧?” ****** 收尸的还没来。逃命的已经散了。 张建刚一眼就看到了谢弋的尸体,又在旁边找到了被他的鲜血滋养着的107号。 谢允倥的小弟飞速从古惑公司偷来了检测仪器,张建刚拿来一测,107还活着。赶紧移到培养基里,想了想,接了几滴谢弋的血。 又逐一检测死掉的人们,八十多个人里面,只有十几个人的大脑里还有微弱的电磁波动。还好其中包括谢弋。他赶紧采集,采集过程中又损坏了几个,在清理现场的军队赶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谢允倥帮着他趁夜色溜进古惑公司,进入到核心实验室,用他从前从来没有资格碰触的仪器,将十几个人的脑电波,逐一加载到107号标本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用请求的目光看了看谢允倥。 谢允倥撇开眼,假装没有领会。 “该我了。”张建刚于是说。 “我不会。” “你在旁边看我操作了十几次,照猫画虎总会吧?” “我手笨,操作失误了怎么办?” “仪器基本都是自动的,你只要按下按钮就行。” 谢允倥“哼”了一声,依然抱着手不肯动。 “快点,等会儿被人发现了,我必死无疑。” “这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我会在另一个世界里活着。” “可是不会回来了。” “……” 相持不下了好一会儿,谢允倥才一横心接过了用来采集脑电波的仪器,一抬手就抵住了他额头:“爱去哪儿去哪儿,以后少他妈给老子托梦。” “我几时给你托过梦?” “哼。说遗言吧。” “记得把我身体杀死,抛尸在显眼的地方。” 谢允倥狠狠攥了攥拳。是啊,必须这样做,必须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才能安全。 破釜,沉舟。 “还有,务必保管好107号标本。它活着,我们才存在。” 谢允倥咬着牙笑了:“你他妈好狠,怕我追过去啊?托付给我这样的的事情……” ****** 解放路三百零八号。 元宵节夜,大雪纷飞。窗玻璃上爬着一层厚厚的哈气,外面昏黄的路灯晕进来都成了五彩斑斓的小圆点,满屋子融融暖意。 纳兰德性一边啃鸡爪子一边看电视。 大型户外真人秀节目,《%¥#*……》 “丫风潇居然敢公主抱那个骚女人,还让她大波在他胸上蹭来蹭去,不要命了!”张开全怒气冲冲拿烟斗指着电视里说。 纳兰德性淡定地嘬鸡爪。 “老张你不许这么说主人!那只是节目的游戏环节而已!再说主人辛苦出卖色相还不是为了给二当家挣钱花?”龙追一边抱着平板追番一边不忘打抱不平。 纳兰德性朝龙追脚边的垃圾桶里远射了一根鸡骨头。其实他脚边也有一个。 在王建刚的挤眉弄眼下,龙追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赶紧纠正:“挣钱给大当家花!” 电话响了,一看是秦烬,纳兰德性擦擦手接起来,最后跟他敲定了一遍明天《粉墨梦》开机仪式的流程。挂掉以后又打给安冬,问他明天到底能不能出席开机仪式,毕竟跟他儿子的满月酒撞了日子。 “当然来,正好上午开完机中午都到我这里来吃饭嘛。” “那得多少桌啊,吃穷你。” “用得着你操心吗?我老丈人是谁?联新老总!就你们那几个小肚鸡肠还妄想把我家吃穷了?” 纳兰德性“呵呵”两声挂了电话。 “那啥,老板,我明儿请假。”张开全说。 “干什么去呀?明儿安冬请吃饭呢,不去白不去。” “是这样,我接到邀请要去参加一个国际核峰会论坛,和我老师们一起。” “卧槽牛逼啊老张!”王建刚拍着他的肩膀由衷感叹,“我们公司藏龙卧虎啊奇奇,这家伙今年上头条的次 分卷阅读243 - 分卷阅读244 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作者:意马 分卷阅读244 数比你都多,明目张胆抢你风头啊这是!” “我最近也常常觉得张科学家在我们恶灵演艺公司供职是不是有点屈才了……”纳兰德性继续啃鸡爪。 “不屈才,一点都不屈。老张我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老板调/教得好!” “真的?” “真的。我就喜欢待在这儿,这儿有一种……家的感觉。” “哎,这话说得就有点恶心了。”纳兰德性啃完最后一个鸡爪,擦擦手起身走到餐桌旁,打开自己的电脑,发现没电,把张开全的电源线拔下来dui进自己的电脑接口里,打开文档,“来老张,你继续讲,我和风潇第八次是怎么相遇的?” 自从风潇一跃成为新晋男神后,纳兰德性就退居幕后坐享清闲了。 除了好好调整状态准备演小爷爷、顺便替风潇接接剧本谈谈合作什么的,偶尔也写写书,自传体魔幻录,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写这书也不需要什么文化。嘛,贵在真实。 窗子里透进一道一闪即逝的光,纳兰德性敏锐地察觉,看了一眼就又低头码字。 结果迟迟没有动静。 然后那光又晃了一下。 又没动静了。 纳兰德性起身走到窗边,看到那辆围着小楼慢吞吞转圈的“蝰蛇”,车子里的人不时把手伸出窗外磕磕烟灰。 他拨通风潇的电话:“哪儿呢?” “路上。” “怎么还不回家?” “雪大。” “再不回来《%¥#*……》重播都赶不上了。” “没关系。” 张开全和王建刚凑过去一边偷听一边起哄:“切,是不敢回来吧!” “事先声明,那个真人秀节目是他妈你给我接的。”风潇说。 “所以呢?” “……” “还不回来?” “堵车。” “那你先堵着吧,正好我跟联新签一下下部戏的合同。” “又什么戏?” “不是你的,我的。” “……什么戏?” “男男。” “和谁?” “安冬。” 纳兰德性说完这两个字就挂了,结果将断未断的时候风潇听到听筒里传来他跟别人说话的声音:“激情戏这么多啊?行我考虑考虑……” 纳兰德性看到“蝰蛇”“吱——”一声刹住车,风潇雄赳赳气昂昂走下来,掏出钥匙开门。 门打开,他巡视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联新的人,也没看到合同,就看到纳兰德性一张要笑不笑的脸。 “这么快?就在巷子口堵的车吗?” 风潇“哼”一声,两步上前,按住他的后脑勺迎接自己的吻。 吻了一会儿朝看热闹的人们使个眼色:“麻烦回避一下。” “好嘞好嘞。”几个人颇懂事地合上嘴,各自麻溜地回房。 ****** 事后。 风潇:“父王又让鬼叨叨传音来催了,说让咱们回去吃他新发明的海藻咕嘟肉。” 纳兰德性:“哎,明年再回去行不?回去住个小半年儿,顺便把你的幻影戏剧院修葺修葺,再把《粉墨梦》话剧巡演一圈。老转换世界挺伤神的。毕竟两边都需要咱俩脑力一起构建才能出现。” 风潇:“可是我想我父王了。” “老实讲,你父王的原型是领袖谢斐吗?” “我记不清了……作为谢弋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没剩多少。但我想我最初塑造父王形象的时候,一定是按照对他的映像来的。” “好吧好吧,陪你回去。”纳兰德性说,“还有件事,老张的师父们,就是xx科学学会那帮人,他们跟你一样是入住我思维世界的自主意识,总是想要影响和改变咱俩想象出来的这个世界,你说怎么办?” “死扛呗。”风潇说,“咱俩先入为主,世界构架已经根深蒂固,新生的亿万自由意识体也巩固了这世界的不可动摇性。就算他们团结一致,我也不信谁能比咱俩坚决。” “……嘿嘿。” ****** 备注:107号世界在再次苏醒(或称作回归梦里)的时候,按照最美好的愿望对前一世界进行了细微调整(由于是被强制中止的,这一活跃期还没结束)。这样做是很消耗神识的,以致于大病一场,还留下许多不尽如人意。 不过,不尽如人意才能够回味无穷。 也许很快107号又会进入下一轮休眠期,然后再次进入活跃期就是全新的一世。 啊,这一次多了十几个自主寄体,下一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甚至不知道,谢弋还会不会是他命中那个必然的独一无二。 前途越是不可预料,此生越是不死不休。愿他们好好相守,风雨白头。 (全文完) 分卷阅读2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