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末裔》 第一章:爷爷的灵堂 大伯说在我爷爷去世的当天,全村不论男女老少都撑起红纸伞,在我家门口排起了长队,队伍一路延绵到了村外。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也都无一例外的用掺了水的猪粪在自己额头上画了个左上右下的杠。 远远的看过去,队伍像是连成了一条蜿蜒的血红色长蛇,更难以置信的是,这条长蛇居然一直连到了五里外的县城。 在县城里购置东西的小姑看见这阵仗,眼泪一下就绷不住了。 因为她知道—— 老爹没了。 当天傍晚,家人簇拥着爷爷的棺材,把他送出了家门。 就在灵堂大门敞开的那一刻,守在村路上的村民们立刻向身后的人传递起手里的红纸伞,一个一个有条不紊。 与此同时,他们的嘴里都在默默地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二姐说,那句话她能记一辈子—— “血沁的枯发,长眼儿的口,好走好走,你切莫回头…” 红色纸伞一直被传递到了村外最高的那座黑山上,统统被丢到一口提前准备好的巨大铁锅里,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纸伞烧完,所有人倒退着回到家里,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之前,平日里热闹的村庄里竟空无一人,寂静的如同死境。 我爷爷生前一向与人为善,是十里八乡公认的和蔼老头儿,但他在死后还能得到如此“殊荣”,主要还是因为我奶奶。 在我的印象中,我奶奶从来都不说话。 这个不说话指的不是沉默寡言,而是我真的就没听她老人家从嘴里说出过一个字。 但我也总听我爸念叨,说奶奶给我取“吴言”这个名字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把这两个字念了无数遍,也笑得很开心。 小时候,我甚至一度认为她就是个哑巴。 特别是围在奶奶嘴巴上那一圈细小的奇怪疤痕,便更加坚定了我当时心的想法。 直到这次,我爷爷去世。 …… 那天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干活儿,我爸打了个电话给我。 听到爷爷去世的噩耗我心里一沉,当即就填了张请假条就往领导桌上一扔,出了单位就直奔老家。 其实十二岁以前,我都是跟着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而且和二老也非常亲近。 只是初中考进了城里,才不得不搬离那大院。 在我的记忆当中,爷爷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我也绝没想到他会走的这么突然。 一路辗转,我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赶到了爷爷家。 我算是回来比较早的,这会儿灵堂里也就只有我奶奶和大伯两个人。 灵堂里摆着爷爷的遗像,遗像前两根白色的蜡烛燃着火苗儿,可奇怪的是,在灵堂正中央的地面上,居然突兀地放着一把剪刀。 奶奶见我回来了,老泪纵横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拐走到我面前,把我紧紧抱在了怀里。 “我想他……” 我当时就愣住了,这可是我活了整整二十七年,奶奶和我说过的第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我和奶奶便相拥着一起哭了。 我知道,那种天塌了的感觉我们是一样的。 之后我就坐在灵堂里拉着奶奶的手陪着她,我们看着爷爷的遗像,回忆着小时候生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大侄子啊!吃——” 话就说了半句,端着面从厨房出来的大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两只眼睛更是有些忌讳的看向了奶奶。 奶奶抬起眼皮,浑浊的双眸瞟了大伯一下,但没说话。 见奶奶没有怪罪,大伯的脸色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这才放下手把面递给了我,“喏,吃面吧。” 我看着大伯这幅奇怪的模样,笑着开他玩笑:“怎么了大伯?话是馒头啊,怎么说一半还噎着啦?” 大伯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这是家里的规矩。 小时候,我就发现家里人说话很奇怪,他们好像都刻意不说自家人的名字。 而且不光是不能带自家人的名字,甚至就连称呼都不行,确切的说是任何指代性的词和字都不行。 什么吴言、大侄子、你、他,通通不行。 正如刚刚那一幕,大伯叫了声大侄子后自知犯错就捂住了嘴,而且还特别害怕奶奶生气的看了她一眼,最后竟生生把大侄子三个字给咽下去了。 这怪异的情况并不是偶然,因为在我不算清晰的儿时记忆中,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多次。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全家人都聚在爷爷奶奶家过年三十儿。 饭桌上小又不懂事的我听着两个堂姐给我说着笑话,兴奋的大呼小叫,拿着筷子拼命敲碗。 我爸那老酒鬼半杯白酒一口闷下肚,狠狠的瞪着我然后扬手一拍桌子:“吴言!拿筷子敲碗,当心以后要饭!” 他这句话是为了教育我,可是话说出来的瞬间全家人都傻了! 我奶大叹一口气,直接从里屋拿出了一根黑色的木头棍子,扬过头顶就要砸我爸爸的嘴! 我当时也就十岁多一点,也从没见过一向和蔼的奶奶居然会凶成这样,当即手里的筷子就掉了地,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全家人也都吓坏了,都围在一起劝我奶奶,说老三是喝了酒嘴里没个把门儿的,绝对不是咒孩子,您千万不要生气啊! 长大些我妈才告诉我,如果当时不那样拼命拦着,我奶真的会把我爸满嘴牙敲得一颗都不剩! 之后的事我也记得,后来我爸嘴里含着一口缸底水,在门口院子里一直跪到大年初一公鸡打鸣,我奶才勉强饶了他。 直到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我仍然记忆犹新。 吃完了面条,我和大伯闲聊了一会儿便接到了老爸打来的电话,说他和妈妈买的是明天的车票,估计要中午才能赶到。 我奶奶吃完就回房去了,我和大伯则百无聊赖的坐到九点多。 大伯说我两个堂姐也得明天才能到,所以今晚理应是我一个人守夜,但是我奶担心我会害怕,便提前吩咐了让他陪着我。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灵堂门外的院子里静悄悄地。 我屁股都坐麻了,就站起来在屋子里瞎晃悠。 “累啦?”大伯抽着烟问了我一句。 我摇了摇头,“累倒不累,就是屁股麻了,稍微走走就好了。” 话说完,我啪嗒一脚踢到了什么东西。 赶忙低头一看,我刚刚踢到的正是那把一直被放在灵堂正中央的老旧铁剪子,这会儿剪子已经被我不小心给踢到了大门口。 大伯有些紧张的扭头看了一眼奶奶的房门,然后去厨房拿了双筷子跑去大门口把剪刀给夹了回来,又重新的放在了灵堂中间。 我在边上就跟看猴戏一样:“怎么了大伯,这剪子是什么意思啊?” 大伯赶紧示意我声音小一点,然后凑过来小声说道:“不知道,但是别动,家里规矩太多了记着就行,尽量别琢磨到底为啥。” 话题既然开了头,我也正好可以问问,“大伯,在咱们家说话是不是都不能带着家里人?” 大伯吃惊的看着我,手里的烟都掉了地,半晌才轻轻点点头。 我继续问道,“到底为什么啊?” 大伯欲言又止,一脸的纠结。“不是大伯不说,我是真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 见我表情着实有点失望,大伯心里斗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明天再问。” 说完话,大伯在我面前比了个二的手势。 “问啥?二?”我看着有点蒙。 大伯摇了摇头,使劲在我面前比划二,我脑子一转,终于反应了过来:“你让我问二伯?!” “对喽!” 第二章:东郊猪人 不得不说,这种交流习惯是真的累。 大伯又点起一支烟,吧唧抽了一口,“其实啊,在外面我们该怎么说话还是怎么说话,只是回到家里就要守规矩,不想惹不开心!” 说着,大伯指了指我奶的房间方向,我顿时明白过来,下意识点点头。 之后我们就这么枯坐着,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午夜。 大伯拿四把椅子拼了个木板床,躺在上面豪迈的打起了呼噜,而我则依旧傻不楞痴的坐在客厅里看着面前的那把剪子。 忽然身后大门一响,吓我一跳。 赶紧扭头去看。 只见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几,身形样貌都极其标致的帅气中年男人面色沉寂地推门走了进来。 正是我二伯! 我刚准备起来打个招呼,二伯却给了我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迈步径直走到我的身边,捡起了地上的剪子就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 我都没反应过来! 然后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二伯抓过我的右手就用剪刀在我的手心飞快的划了一个“大”字。 霎时间钻心的疼痛杂糅着火辣的麻bi,我差点就叫出声来! 接着二伯就用他自己刚被划破的右手,死死握住了我的右手,两人就在这莫名奇妙的尴尬气氛中面对面,紧紧握着手。 直到鲜血,滴满了地面上的那把剪子… 大概一分钟之后,二伯松开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双氧水和一卷纱布。 “怎么了…”这时候我才敢问。 二伯有些心疼的看着我手心的血口子,先是给我用双氧水彻底冲洗了一遍,然后又把我的伤口认真地包扎了起来。 一切完毕,二伯才开口解释道:“规矩,我不做明天就得你奶奶做,她都那么大年纪了,我不想看她再把自己手划了。” 又是规矩… 我想起了自己一肚子的问题,赶紧就问了出来:“二伯,家里从小就好像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二伯认真的看着我,点了点头,“走,去院儿里说。” 回看大伯还在挠着屁股打呼噜,我和二伯便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院子里。 “二伯,你就都告诉我吧。” 二伯点起一支红杉树,抽了一口伸头看了看屋里,“其实你奶奶是个草婆。” “什么婆?!”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名词把我给弄得一头雾水。 “草婆就是草鬼婆,又叫蛊婆。” 我没明白,“哪个草,哪个蛊?” “花草的草,养蛊的蛊。” 听完我一口凉气把牙缝抽的生疼,半晌,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名词用来阐述我对这两个字的理解。 “我奶奶是巫婆?” 二伯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容易找到个问题刚想问,二伯开口打断了我,“一会儿你听到的所有事谁都别透露出去,有些事听着还好,说出来就麻烦了。” 我死命的点头,见状二伯接着说,“记得你奶奶嘴唇上那一圈疤吗?” “记得记得!” 我当然记得! 奶奶的嘴唇上确实有一圈细小的竖着的小疤痕,那些疤痕一个一个排着队整整齐齐的围着奶奶的嘴巴绕了一圈。 不过那些疤痕很细小颜色也不算突兀,不仔细看一般发现不了。 二伯又扭头看了一眼奶奶房间的门,“你奶奶十岁到十九岁之间这九年,嘴巴都是被缝上的,你看到的那些疤都是针眼子。” “啊?!” 这话如五雷轰顶一般,说的我脑子里一阵发麻。 二伯给了我几秒钟让我消化消化,继续说道:“你奶奶是个咒口,就是专门诅咒别人的人。她入门十九年遇到了你爷爷,两人好上之后她担心邪术伤人,从此以后便闭口不言,这一闭就是几十年。” 院里的夜风伴着二伯嘴里的话,把我给吹得浑身冰凉。 “大侄子,我不知道有件事你有没有留意过,那就是你奶从不用自己的左手。”二伯踩烂烟头,接着说道。 这件事我倒是没有特别留意过,但是听二伯说完我再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见我暗自点头,二伯说道:“烫的不摸尖的不碰,细的不勒糙的不蹭。” 随着二伯这嘴里句押着韵的词我也回忆起了一些童年往事,脑袋也是点的越来越厉害。 “对对对!奶奶端菜都是一碗一碗端,宁愿跑两趟也不用左手。带我去买菜拎塑料袋也是,多沉多重的东西都全落在右手上!” 二伯又看了一眼屋里,“对喽,因为她左手上有个小人儿。” “小人儿?啥玩意儿?” 二伯直接拿起我的右手让我张开手心,然后他用手指轻轻一扒拉绷带,那个刚被他割破的新鲜伤口便就露了个边角出来。 我有些疑惑:“这个“大”字怎么了?” 二伯摇了摇头:“大个屁,这就是小人儿,也叫阴身。” 我恍然大悟! 之前我一直先入为主的把它当成了一个“大”字,二伯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一个简体画的小人儿啊。 “这是下咒用的。你奶奶为了不伤别人,把自己的身子附在了左手的阴身里,所以她必须很小心的保护左手,不然是会伤害到自己的。” 我脑子里又是一道五雷轰顶… 这不就是我在电视剧小说里经常见到扎小人的桥段吗… 那些个宫里嫔妃之间整天的互相斗智斗勇,她们就经常用对方的生辰八字做个小小的草人放在枕头下面,然后拿着大头针连咒带骂的插。 我奶奶的左手…居然就是那种所谓的“诅咒娃娃”…?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心渗了血的绷带,有些出神。 “二伯…那这么说…是不是我也可以诅咒别人了…?” “想得美。” 二伯张开自己的右手手心,一个小人儿的疤痕赫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二十一岁那年夏天被你奶奶画了小人儿。还诅咒人呢,打蚊子都经常打不到,得了吧你。” 听完二伯的自嘲我有些泄气。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继承了奶奶的衣钵,却没想到被亲手给我划了小人的二伯一盆冷水给泼了个透心凉。 我脑子里胡乱想了会儿,忽然很好奇一个问题,于是赶紧问道:“二伯,你见过奶奶诅咒别人吗?” 我没想到,二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记得我七八岁那会儿村子里有个出了名的老混蛋,仗着自己身强力壮一天到晚打这个踢那个,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后来那人生生逼死了一个寡妇,你奶奶实在看不惯他这样闹腾,就让我去猪圈里夹了一块猪粪回来。” “夹猪粪干嘛?” 二伯抽了口烟,接着说道:“你奶奶生抽了一根带血的鹅肠子,然后把肠子刨开裹着猪粪含在了嘴里,跪在正午的大太阳下面咒了那个人。”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奶奶咒他什么了?” 听我问完,二伯却摇了摇头,“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第二天那咒就应验了。” “那人咋样了?是不是死了?”我急得要命,巴不得冲进去亲自问问奶奶。 二伯看我这模样神秘的一笑,“你很好奇?” “对啊!我好奇死了!” 二伯一挑大拇哥指了指身后,“我带你去看看他不就得了?” 大半夜一点出头,二伯带着兴奋到极点的我走上了村里的大路。 二伯说那老混蛋以前是住在村东头的,要是现在没死也没搬家的话咱们去了那里就一定能看到他。 我很好奇,大半夜的那人不回屋睡觉吗? 二伯很坚定的告诉我,那人要是在屋里他就不会带我来了。 咱们村子不大,顺着大路走了几分钟,我就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孤零零的破砖房。 路过破砖房继续走,前面就是一大片荒田。 农村的黑是真的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月光下,我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人的轮廓,而且那人好像是趴在田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他脑袋一动一动的非常怪异。 二伯让我别害怕,拉着我就下了田里。 随着脚步不断的靠近,我也看得是越来越真切。 那是大概一个八多十岁骨瘦如柴满身伤疤的赤luo老人,那老人四脚着地的趴在荒田里嘴里呼噜着怪叫,正大口大口的啃着地上的烂泥。 第三章:另一个噩耗 “这人怎么回事啊!” 我给这幅景象吓得差点没站稳。 二伯啪嗒点起一支红杉树,笑的有点幸灾乐祸,“全村人都觉得你奶奶当时是咒他下半辈子做猪。” 我从没见过这种怪事,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人变猪?! 二伯见我傻站在那儿愣着,笑着用拳头轻轻捣了一下我的手臂,“大侄子想学不?” 其实我之前在院子里一直都期待着自己能够继承奶奶的这种本事,可如今二伯真的问出口,我反倒是有些犹豫了。 “二伯…我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好吓人啊…” 田里那老人在地上拱了几下,忽然变得急躁起来,他猛地甩了甩脑袋然后身子一歪就躺在了地上的烂泥里,看模样居然是打算睡觉了。 “看看看,那猪要睡了。”二伯看的津津有味。 在这大夏天的村中荒田里,我居然浑身发寒。 难道诅咒真的是可以应验的… 真的就只要动动嘴? 别人就能按照你的意愿成为你诅咒里所盼望的那个样子? 二伯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带着我回到了村路上,“有人说这是邪术,有人说这是心理暗示,反正科学的不科学的说法一大堆。我年轻时候也好奇过也问过,但是你奶奶根本就不想告诉我们这几个小的。” “二伯,其实我不是想诅咒别人,我只是很好奇这里面的原理。” 二伯点了点头,“你觉得鬼有原理吗?” 听完这话,我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在这个世界上围绕着神鬼有许多衍生行业,驱鬼、招魂、观王、通灵。这些行业千年来一直存在着,而且谁也说不清其中的道理。如果烧香拜佛能让人生运势变好,那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生运势变差呢?” 二伯说的很对,既然可以有“祝福”存在,那为什么就不能有“诅咒”的存在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确实没法解释,但是暂时没法解释不代表它没有被解释被研究的意义。 我们爷儿俩聊着走着,不知不觉也就回到了奶奶家的大院里。 刚进院子,我就看见叼着烟的大伯一脸焦急的站在灵堂里来回踱着步子。 见我们回来了大伯赶紧迎了出来,“干嘛呢老二,去哪儿的啊?” 二伯神秘一笑,“我带大侄子去看村东头猪人的。” “你不怕妈生气啊!” 大伯心里有点不踏实,毕竟他是家里最守规矩最老实的人,可二伯又恰恰是家里最反叛的那一个。 回到灵堂,我们仨又百无聊赖的坐了下来。 大伯看了一眼我手上裹着的纱布,转头问二伯,“小人儿都画好了?” 二伯点了点头,没说话。 不知不觉的,时间熬到了三点半,我一个从来不熬夜的人也算是到了极限。 两位伯伯见我扛不住了就从小姑的屋里抱了床薄被子出来,用几张板凳给我拼了张床让我先睡会儿。 我想撑一撑但是身体不允许,也就躺椅子上睡着了。 都说人饿到极点的时候吃屎都香,那么人困到极点的时候真是睡哪儿都踏实,这一觉除了不能翻身之外,哪儿哪儿都舒服。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痛快的一伸懒腰,就感觉脚底板踹到个人,于是赶紧睁眼坐起来一看,原来是我爸正拧着眉头坐在我脚头前。 我以为老爸是因为爷爷的去世而正在难过,于是什么话也没说,就伸手拍了拍老爸的肩膀。 老爸扭过头看着我,那双坚毅惯了的眼睛里,竟满是泪水。 “你奶奶也走了…” 什么?! 我甩开腿上的被子一骨碌就爬了起来,那只还搭在我爸肩膀上的手已经死死的揪住他的衣服! “奶奶昨天还好好的啊!我们大半夜还聊天来的!她看起来精神很好啊!” 话刚说完二伯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眼眶子红红的,显然也是刚哭过。 二伯直接扔了封带着淡淡香气的信在我身上,丢下句话便又出去了,“自己看吧,你奶留给你的。” 我拿着那封信坐在桌子边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脑子里满是昨夜的那个幸福的拥抱,以及奶奶那句“我想他”。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爸已经出去了,灵堂里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打开信,奶奶的字很娟秀。 致我至亲吴言: 大孙子,奶奶很爱你,奶奶也很后悔晚上拥抱你的时候没能亲口把这句话告诉你。 奶奶小的时候入了一个行当,那并不是我所愿,我自也无能为力。 之后奶奶的人生便是含着那一口邪祟在过着,虽一辈子不曾想过害人,但是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奶奶却还是不得已的咒过几个人。 奶奶是个巫婆,是个咒口,是个发诅咒的邪人。 也许你的长辈已经和你说过奶奶的事了,但是大孙子别害怕,我们家这段咒口的身份在奶奶的这一世也就断了,你们的人生并不会受到我的影响。 只是奶奶一直都很害怕那所谓的血脉的力量。 所以奶奶从小就和家里人定了许多奇怪规矩,奶奶也是担心一些不可控的事情侵害到了自家人。 其实奶奶在五年前就给自己下了咒,咒自己在你爷爷去世之后便就跟着去。 毕竟没有他的日子,我过不了。 在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就已经不在了,不过别害怕大孙儿,奶奶学了一辈子诅咒,自然也懂些祝福的门道。 我会保佑你们这一大家子的。 还希望大孙子不要琢磨或者钻研咒口这一门,它不值得,也不应该。 另外,如大孙遇见一个独臂独眼的赊刀人,还希望不要轻信他嘴里的任何一句话,转身快快离开就是。 挚爱吴言 花海遗字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遗书,心情无比的沉重。 看第一句话,这封遗书应该是奶奶昨天晚上回房之后写的。 我在感叹亲情至深的同时,也在感叹奶奶信中那个所谓的对自己的诅咒,以及她对爷爷的感情。 想到这儿,门外头大伯伸了个头进来,说是他们要去给奶奶下葬。 而且唯独我不能去,我还必须得坐在灵堂里看着爷爷的遗像,这一切都是奶奶的吩咐。 说实话我当时是有点生气的,因为我很想送奶奶的最后一程,可是她老人家却又下了个这么令我难过的规矩。 但是转念一想,也许这是奶奶对我的某种保护也说不定。 毕竟她老人家做了一辈子的所谓的巫婆,家里稀奇古怪规矩那么多,也总归是有她的道理的。 后来我爸他们弟兄三个还有小姑,推着那摆着奶奶棺材的小板车顺着村大路去了坟地,我妈他们三个女人就跟在后边。 最让我郁闷的就是,我那俩姐姐都老老实实的跟在队伍后面送奶奶,唯独就只有我一个人傻子一样坐在屋子里透着窗户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之后的事就更无聊的了,我坐在灵堂里像块望夫石一样,一分钟一勾头盼着他们回来。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溜,逐渐的我又有些困了。 就在我低着脑袋困得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我忽然看见了一双光着的脚。 我疑惑着顺那双脚丫子往上看去。 只见一个独臂的老人,直直的站在我的面前。 第四章:赊刀人 我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他长的实在是太渗人了,那双光脚脏的就像是从泥里刚拔出来,原本左臂的位置也只剩一截空空荡荡的大褂袖子。 这人脸色黑红黑红的,满是岁月刻下的深深沟壑,像是顶着大太阳干了几十年农活的村夫,沧桑的我根本就没法猜出他的岁数。 他鼻梁还算高挺,上面架着一副圆圆的墨镜,像是电影里算命先生常戴的那种。 但是在那浅黑色的镜片之后,我就只看到了一只好眼。 他另一只眼,居然已经长合了。 我浑身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那老人却操着极其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赊把剪子给你,待你双臂齐断的时候,我会回来找你取五十块钱。” 他就是奶奶说的赊刀人! 之前在读完奶奶的遗书之后我特地用手机查了所谓的赊刀人。 说他们是一批带着剪刀菜刀天南海北到处走的神秘人,通常喜欢去到集市或者村子里免费赊刀给大家,但是只赊不卖,不管你出多少钱都不卖。 之后他们会留下一个奇怪的谶(chen4)语并且和你说清楚,等到谶语成真的那一天会回来找你拿钱。 我记得有个案例说的是多少年前在陕北那块儿,有个赊刀人去到了一个山脚下村子里。 他赊了几十把菜刀出去,并且详细的记下拿刀人的地址和名字,然后按照惯例也留下了一句谶语。 赊刀人说一年之内等家家户户都住在泥巴里的时候来收钱,一把刀三十块。 村民也都当个乐,毕竟免费的菜刀谁不想要? 再说了谁会住泥巴里啊,又不是蚯蚓。 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几个月后一场莫名其妙的强降雨下了足足四天,泥石流轻而易举地就把村子里的房子都给冲垮活埋了,更是收走了许多人的生命。 据说在这场灾难之后那个赊刀人确实也回来收钱了,只是见到灾难如此惨烈,他也就是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想起这些我便感觉眼前的这个独臂老头愈发的悚人。 我坐在地上蹬着腿往后挪,可赊刀人却一步一步的紧紧跟着我。 待我背靠墙边无路可退,那老人又是幽幽的重复了一遍,“我赊把剪子给你,待你双臂尽失的时候,我会回来找你取五十块钱。” 我颤抖着嗓音大喊,“不要!!!” 独臂老人却恶心的咧着满嘴黄牙笑了笑,“花婆家后人居然如此胆小,真是丢尽了她的脸面。” “你谁啊!” 听他如此损我,我心里的害怕瞬间转了愤怒。 那独臂老人摇头晃脑,空荡荡的大袖子也跟着前后飘摆,颇有些得道之人的味道,“可惜啊可惜喽,花婆婆那一身的邪门儿本事,如今居然要落到个失传,真是大大的可惜。” 见他也没对我怎么样,我心里头也算稍稍平静了些,“是我奶奶自己不想把本事传下来,不是没人学得会,这门道太邪了她老人家不希望自己人沾染上而已。” “借口。” 独臂老头退了一步,坐在了我刚刚打盹的板凳上。 “小儿,你可知道花婆的威名。”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我的记忆中家里好像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惹人眼球的大事,而且几十年来奶奶也都一直小心隐藏着自己身上的秘密。 所以独臂老头口中的“威名”二字,我倒是觉得用的很不妥当。 见我没说话,老头接着道:“舌尖挂着邪,言出既是祸。这句话说的可就是你的奶奶。” 这两句乍一听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仔细琢磨琢磨,却又好像是一种有些剑走偏锋的夸赞。 此刻我居然有些好奇这个赊刀人嘴里接下来的话了。 “且说那断筋邪咒,任凭你是何方神圣,只要她花婆婆坐地折指发了诅咒,你脚筋即刻就得硬如砖石脆似朽木,只需一动便是筋肉寸断鲜血迸溅。” 独臂老头从脏垮的大褂里摸出了一杆旱烟,点着了火抽了起来。 “小儿,我再说那粪口之咒与你听。花婆婆擅拿活血做引,口含秽土。且动动嘴皮换你个百日霉千日衰简单至极。你可知道村东头那可怜的鳏汉?年轻时他辱了一家丧门的寡妇还要了她的性命,你奶奶怕他在村中作乱,便用那粪口咒毁了他的心智,至他做了半辈子的畜生。” 这事儿我当然知道! 昨天晚上我刚和二伯去看过那个猪人啊! 见我愣住,独臂老头哈哈一笑,笑的是无比的江湖极其的洒脱。 “小儿我再问你,你可知花婆婆给你留了些物件?” 我疑惑地看着那张脸,我只记得奶奶除了给我写了封遗书之外分明什么都没留给我啊! 亦或是奶奶留了,家里人都没告诉我? 独臂老头一口烟吐在我的脸上,“小儿,老夫不是个坏人,你要是信得过便即刻启程去村南边寸子山半山腰那棵老树边上,你奶奶在树底下给你埋了东西。” 我的好奇心完全被他给勾了起来,赶忙问道:“什么东西?!” 独臂老头敲了敲烟灰,摇头晃脑,“几个坛子。” “坛子?” “对,就是几个坛子,但你可得听清了老夫的话,坛子有黑有白,白的你尽管开黑的你可不能碰,你记住没有。” 我傻子一般点了点头,“好…” “那是你奶奶留给你的唯一遗物,我劝你好自为之,切莫告知自己的亲人。” 我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老头,脑子里乱七八糟,“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路见不平而已。” 老头磕掉旱烟的火,把它揣进兜里起身迈步就往外走,“你且记住,黑罐子不能碰,白罐子你尽管的拿。之后如若你想找寻我这半瞎老头,便来寸子山边上的桥林子,老夫独居林中恭候着。” 我脑子里还在拼命地消化着老头嘴里的话,他便已经消失在外面的院子里了。 夏风吹过,蝉鸣扰耳。 我缓了半晌,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我爸,但是却没人接。 又拨给二伯,还是没人接。 最终还是二姐接了我的电话,电话里我骗她得出去一趟,但是很快就回来,让她和我老爸老妈打声招呼别担心。 出了大院我就往南走,行了几步回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村里的路上,无数的村民都排着队,手里也都举着一把红色的纸伞,而且都面无表情的。 可他们的嘴唇皆是微微的一开一合,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话。 第五章:寸子山 我出村没多久天就暗了下来,路两边的农田宁静萧索,我孤独的踩着黄昏的斜阳,一步步走向南边。 走了几分钟,我抬头往远处看去,村外不远的地方确实是有一座山。 不过这些年村子里的变化也不小,我也算的上是人生地不熟,所以这会儿也着实不敢确定那是否就是独臂老头子嘴里的寸子山。 大约又走了百十来步,一个晚归的村名大叔黑着脸骑着摩托迎面而来。 我赶忙招着手迎上去,“大叔!不好意思啊大叔,我能问个路吗?” 大叔的脸色非常阴沉,虽说不太情愿但还是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拿眼微微一扫,却发现在这辆摩托车的后座竟然绑着一只鲜红色的纸伞。 “大叔,请问寸子山怎么走?” 大叔毫不犹豫,回身指了指不远处那座山,“就那。” 他可能是真的赶时间,说完便手搭油门就打算走,我也是好奇心作祟就顺口问了一句,“大叔你这红伞是怎么回事啊?” 没想到那大叔竟一脸的震惊,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说道:“你不是村里人?” 我讪笑,“我小时候住在这儿的,后来上学了就去城里生活了,昨天爷爷去世我才赶回来的。” 话还没说完那大叔哎呀一声,一扭油门就跑了,那一脸仓皇的表情活像是看见了鬼。 我像傻子一样给撂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大叔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而我心里头连个最起码的因为所以都没搞明白。 不过多想无用,我戴上耳机放了首欢快的曲子就走向了寸子山。 听歌倒不是为了情调,而是这黄昏下的寂静村头着实有点吓人,若不是有首曲子压一压,我怕是走不要多久就得打退堂鼓。 在垂死黄昏的黑暗里走了十分钟,仿佛就在眼前的寸子山却没见近了多少,我算是彻底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望山跑死马。 就在这个时候,我手机响了一声。 是我妈发来的短信—— 今天晚上我们得守到两点以后才能回来。你二姐和我们说过了,到处转转可以,但是切记不要拍别人的后背,不要踢别人家门槛,也不要去撵别人家的鸡,这都是奶奶临走前说的。 我嘬了嘬牙花子,果然奶奶是爱我的,人走了还不忘给我定了这么多规矩。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回了一条短信,尽量把我偷跑出去的事实给包装的不是那么的任性—— 我知道了,你们注意蚊虫啊,我刚刚才出门准备到处转转,就在家门口走几圈,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交代完毕,我便继续走向那寸子山。 天越走越黑脚也是越来越酸,而且越靠近寸子山,那种莫名的阴寒也越是厚重彻骨,要知道这可是夏天…… 半个多小时后,我终于走下了村里唯一的水泥路,踏上了通往山里的泥土地。 可走着走着,我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 我一开始以为是错觉,赶忙关掉音乐拿掉了耳机,回过身静静地听着。 可这下我就更能确定有人在跟着我了,因为只要我一迈腿,身后不远处的黑暗里就传来一种很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像是有个人,正伏在地上轻手轻脚的爬。 农村的天黑的快,这会儿我已经完全被笼罩在那幕布一般的黑暗之中。 “谁啊!” 我鼓起胆子喊了一嗓子,声音幽幽的传了开去,却并没有人回应我。 身后就是寸子山了,我气喘吁吁扭头看去,发现在半山腰的位置确实是有一棵歪歪扭扭的大树,而且显然长的和其他同类不太一样。 我不再管那怪声,瞅准了方向迈步就开始爬。 没想到这座看起来一点也不巍峨雄伟的山居然如此难爬,如今我脚下已经全是枯枝烂叶和湿滑的山土了,爬一步得往回滑半步。 费力的爬了一段,我看见地上有一根一米多长的粗木头棍子,就想把它捡起来当拐棍用。 可是刚一弯腰,我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去哪。” 那声音听起来离着不远,但是却又空灵飘渺的根本就分不清来路,把我给吓的后脊梁蒙了一层的白毛汗。 “谁啊…”我嗓子打着颤喊了一声。 没想到,那女人回应了我。 “你要去哪里?” 我赶紧捡起地上的棍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找一棵树。” “什么树?” 她把我给问住了,老头儿也只说了寸子山上埋着奶奶给我的东西,也没告诉我那树姓甚名谁什么品种,我哪儿知道是什么树。 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黑暗中的女人顿了顿,便又幽幽的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找花婆婆留下来的东西。” “你认识我奶奶?!” 没想到奶奶她老人家的知名度会这么高,她明明才去世了半天,先后就已经有两个认识她的人来找我搭茬了。 而且这两个人,都个顶个的怪异。 那女人叹了口气,悠长而又阴冷,语气好像是有些难过,“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算我求求你了。” 听她的语气忽然间转了低落,我便也有些心软了,其实暂且不管她是人是鬼,听一听她嘴里的话倒是也不会怎么样。 想罢我放低了手里的棍子,尽可能温柔的说道:“那你说吧,但是我不确定我一定能帮上你啊。” 那女人嗯了一声,然后又绵长阴柔的叹了口气,“唉,真希望你能来一趟人头沟,那里有一座葬蛊堂,这么多年来害人不浅啊。” 我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所谓的葬蛊堂,虽说我确实是花婆婆的后人不假,但是在专业方面我还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 “不好意思啊,花婆婆确实是我奶奶,但是我根本就没和她学过什么东西,我也没听过你说的葬蛊堂。” 听我这话,那女人好像并没有失望,倒是极其不合时宜的咯咯咯笑了几声,待我头皮发麻浑身往外拱鸡皮疙瘩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今晚过后你就会啦。” 我不解,“什么叫今晚过后就会了……” “好啦我得走了,希望你记得我的请求一定要来一次人头沟,葬蛊堂里有一个徘徊了几十年的东西,也只有你才可以帮助我们。对了,我叫小瑶。” 没等我回话,小瑶的声音便越来越远,终于是彻底隐进了黑暗里。 我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自然是没什么头绪,而我混乱的脑子里也就记住了小瑶的名字,和她口中“人头沟”三个字。 我点起支烟振奋精神不再多想,便又沿着山路继续往上爬。 之后的路途倒是无聊又平静,大概两个小时后我终于来到了山腰上一片稍稍平坦点的地方,之前在山下看到的那颗歪七扭八的大树,此刻便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照着亮缓缓走向大树,余光忽然就看见在树底下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我赶紧顿住脚步定睛一看。 那是个碑。 第六章:碑底石坛 手机虚弱昏暗的光线笼罩着一块斜插在泥土里的开裂墓碑,那个裂缝似乎已经存在许多年了,里面甚至长出了厚厚的苔子。 看着此情此景,我脑子里顿时就是嗡的一声。 如今在这刮着邪风的夜半山腰,一棵挥舞着鬼爪一般的老枯树前头斜插着一块开裂的墓碑,这场景这么想可都是恐怖片的剧情啊…… 先前独臂老头儿说完坛子的事情之后,我脑子就完全就是一副开心寻宝的场景,心想无非就是挖挖土刨出几个坛子而已。 谁成想他是想让我挖坟…… 顿时我就感觉周围的夜风似乎是更加阴冷了几分,我赶紧就退了几步出去。 我硬着头皮远远看过去,在那块开裂墓碑周围的土地上并没有看到那种埋着人的鼓鼓的坟包子。 再仔细看向那块碑,我隐约发现墓碑上好像刻着字儿。 我拿着手机远远的照着,脖子抻的像只大鹅一样想看的清楚点,脚底下却是无比的老实,怂的是一步都不敢往前去。 墓碑被青苔盖的很严实,但还是有些缝子的,我仔细的看了半晌,终于在碑面上看到了一个只露出了一半的“花”字。 花? 我奶奶不就是姓花嘛,难道说这是我奶奶的墓碑?! 想完我顿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我老吴家的祖坟明明是在村子东郊,这一路向南怎么可能碰到我奶奶的墓碑。 我用力甩了甩头,抛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这趟可是下定决心来找那几个坛子,绝对不能因为一块碑就打了退堂鼓,这都对不起我当时那份敦实的雄心壮志。 想罢我干咳两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挪着细碎的步伐就靠了过去。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啊…我也就是来参观参观…不管是哪位老人家长眠于此…您可千万别生我气啊…” 嘴里自我安慰的念叨着,我便来到了墓碑的跟前。 墓碑上的苔藓能有手掌那么厚,而且除了那个“花”字以外,其余的字都被厚厚的青苔盖的严严实实,一点痕迹都看不见。 再看这个“花”字在墓碑上的位置,不难推断这应该是墓碑上的第一个字。 花海之墓? 我再次用力甩了甩脑袋,想啥呢。 不过人的想象力也就是这么运作的,这会儿我又害怕又好奇,花字排在第一个的四字词我也就只能想到这么一个。 要是排在第二个那就是蒂花之秀,想到这我竟然傻乎乎的把自己给逗笑了。 就在自我调侃的时候,墓碑前平整的土地居然轻轻往上一拱! 这一下拱的无比清晰,从头到尾完完全全被我给看在了眼里,我脑子里顿时就浮现出一副浑身腐烂的丧尸奋力爬出泥土的画面! 脚下一软,我一屁股就墩在了地上! 可那片土也就是拱了一下之后便不再动弹了,而且更加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就在地面上拱出的一个小裂缝里,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泥封盖子。 那盖子大概巴掌大小,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赊刀人说的坛子吗! 我正为难怎么在不挖坟的前提下取出那些坛子,谁想到底下这位热心肠的主人居然帮我把土里的坛子给顶了出来! “谢谢谢谢!我忙完就走绝不扰您太久!”我赶忙双手合十恭敬虔诚的拜了拜。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那就好办多了,我扫开了地上的浮土,伸手掐着坛子就把它拽了出来,坛子埋的不算深全程也没费什么力气。 与此同时,我也在脑袋里回忆着老头儿之前所说的话—— 白坛子尽管开,黑坛子你可不能碰。 借着手电的光线我仔细看了看,被我拔出来的这个坛子是白色的,表面上虽然坑坑洼洼覆了些泥土,但很明显是个白色的坛子。 既然是白色的坛子那就代表我就可以打开,想到这儿我把手机插进土里调整了一个合适的照明位置,然后就用手开始扒拉坛子上的黑色封泥。 这些年下来封泥已经变得很干很脆了,我用手一拨就掉下一大块,等把坛子上的封泥清理干净之后我看到了一张皮革一样的东西蒙在坛子口上,而且被一根细麻绳扎的紧紧的。 细麻绳经过年月的洗涤也已经变得很脆,一拽就彻底散了架。 现在我和坛子之间就只剩下那张古老陈旧的皮,但我紧张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虽然不了解奶奶这个行当,但我还是知道些关于咒法秘术的事的。 例如说在我们国家云贵地区以及外边的东南亚一带,千百年来都一直都流行着所谓的蛊术或者降头,到今天也是如此。 说的就是在这样的小坛子里面养一堆毒虫任它们自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那只最厉害的就是所谓的蛊。 蛊的作用就是作为引子,对人释放一些邪门的法术。 很不巧的是,我奶奶就是蛊婆这一行里的一个分支,况且我眼前这个坛子不论怎么看,也都太适合装那些所谓的蛊虫了。 我当然有理由怀疑只要揭开这层皮之后,就会有一只恶心的蛊虫跳到我的身上然后弄死我。 于是我右手按着那张皮配合着左手把坛子捧了起来,放在耳边用力晃了晃。 仔细一听,坛子里并没有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 如果里面有活着的蛊虫,那我很有可能会听到爬动的声音声,退一万步说就算蛊虫死了,那怎么着我也应该听见它撞击坛子的声音。 可这会儿坛子里却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样想来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 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我捡了一根树枝退了几步,然后轻轻挑下那层皮转脸就跑,直跑出去五六大步我才敢回头看。 借着手机的照明我仔细的看了看坛子周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我才鼓起勇气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待走到坛子的边上伸头一看,一下秒我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炸了起来! 这个坛子里面居然盘着一条雪白雪白的大蛇! 那白蛇能有人手腕子粗细,就这么一动也不动的盘在坛子里头,而且隐隐约约的,我好像看见大白蛇的身上好像密密麻麻的长满了一种细小的黑色斑点。 我看的腿都软了,向后直接就摔了出去。 先不说那条白蛇能不能一口毒死我,单说那一点一点的细密花纹我就承受不住了,实在是太恶心了,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坐在地上胡思乱想着,我却发现,坛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关了这么久,这条蛇已经死透了? 我捡起了之前那根被我用来当拐杖的木棍,走到个差不多的位置用的棍子使劲儿一捣,直接把坛子给捣翻在了地上。 坛子翻倒,里面的那条白蛇软软的滚出来一截子。 这一下白蛇就彻底暴露在了手机灯光之下,我这才看清楚那哪是一条白蛇呀,那分明就是一根手腕粗细的白色麻绳! 而之前被我误认为是黑色斑点的东西。 居然是密密麻麻的字儿。 第七章:召邪降咒 我小心翼翼的把麻绳抽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绕着麻绳头连成圈的四个大字—— 召邪降咒 开头写着召邪降咒,下面又是密密麻麻无数个字,难道说这根麻绳上写的这些就是关于修炼诅咒的东西? 这根麻绳本质上其实算是本书?! 想到这我兴奋了起来! 如果按照麻绳上的内容勤奋苦练,莫非我也能成为像奶奶那样的咒口?! 我终于不再害怕,盘腿坐在地上就打算认真的看下去,可这个时候插在一边的手机却扫兴的响了起来。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说是一会儿结束了之后大伙儿打算去隔壁县城里找一间招待所住着,明天白天再启程回家,让我在家收拾收拾等着。 我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没想到时间居然会过得这么快。 可明天就得回去的话那剩下的坛子怎么办,要不是我必须赶在爸妈他们到家之前回去,我还真想坐在这儿把剩下来的坛子全都打开。 心理斗争了片刻我还是觉得保密重要,这件事再怎么说也不能被他们发现了,大不了我多请几天假在这呆着也行。 想到这我就收拾收拾往山下走去。 之前听瞎老头说奶奶给我留了东西,我就从家背了个包出来,这会儿那捆麻绳就被我塞在包底下。 我怀着小学生春游前夜的心情抱着这个背包,今天晚上的睡前读物就是它了! 回到家我把浑身上下都掸的干干净净,脸脖子手臂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也都洗了一遍,一切忙活完我强忍着好奇心坐在灵堂里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在这儿杵了没多久,他们就回来了,我爸、我二伯、我大伯也都把自己的车开到了院子门口。 二姐跑进来就催我:“赶紧的,我都困死了。” 我故作为难,“我明天有事儿就不和你们去了吧,我要见一个客户。” 我撒着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的谎,心虚的连二姐的眼睛都不敢看一下。 “你见客户?见什么客户要在村子里见啊!” 这会儿所有人都上了车,就差我和二姐了。 院子外面我爸坐车上按了两下喇叭,然后把脑袋伸出车窗冲我喊:“快快快,上车去县城睡觉。” 我二姐跑到院子里直接就把我卖了:“小言说他要在这里待几天见一个客户!” 我爸见状,也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我,“他一国企小科员见哪门子客户!” 不管他们怎么说,反正我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我必须得待在这儿把剩下的坛子全都打开,我本来就一急性子,要是让我隔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来,我绝对能急死在大巴车上。 我不紧不慢走到院子里,面露为难道:“我有个朋友旅游离这儿正好不远,我们好久没见了打算碰个头,我请了一礼拜假呢,你们先走吧,我忙完了自个儿回去。” 我爸刚想说什么,二伯忽然从驾驶座伸头出来哈哈一笑,“行啊!谈恋爱了吧,那我们就不逼你回去了,你奶奶家正好空着,也有地方睡。” 二伯这么一说我爸也没再说话,但大伙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明显的多了一丝暧昧。 二伯这招效果拔群,我也正好厚着脸皮借坡下驴,“是啊!你们不是等着抱孙子吗,那就别掺和我了行不行!” 边上二姐一拍我后脑勺,脸上笑的都开了花,“可以啊小宅男,学会谈对象了啊,记得带给你俩姐姐看看啊。” 水到渠成,大伯也下车过来把奶奶家钥匙给了我。 “铜钥匙是院子门,铁钥匙是家大门,冰箱里有些吃的,晚上就睡客房,你爷爷奶奶的房间最好别去,还有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了。有什么事就找你小姑吧,她就住隔壁县城里。” “好嘞!” 我接过钥匙兴奋的就像接过了奥斯卡小金人。 之后我站在院子里假装依依不舍的挥手和他们道别,等三辆车尾灯彻底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我赶紧锁了院子门像狗獾子一样就窜进屋子里。 门锁了,窗户关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迫不及待拿出了那捆麻绳。 心怀着一丝虔诚,我仔细读起了召邪降咒下面的文字。 字虽然小而且是文言文,但是一笔一划写的干净利落,我怎么说也上过大学的人,所以想看明白也不会有什么难度。 召邪降咒,大古之术,若得此巧,命不如物。 莫管善恶,不问所由。 然血中有邪,则用其最宜者而已。 诅,乃使人染疢之法。 既令人病,自必为病之源。 用寄之术,则在物上道而反馈至人身。 这是“召邪降咒”下的第一段小字,我凭借着大学水平的文言文造诣配合着百度上的搜索,很轻松的就翻译出了这段话的意思—— 召邪降咒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技术,如若你学会了这种技巧,那么所有活物对你来说本质上就和死物是差不多的,可以任你摆布。 学会之后不用管遇事是好是坏,也不用问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 既然血液里已经流淌着这种阴邪,那么就只要把它运用在最为合适的场合就好了。 诅咒,本质上其实就是让人感染疫病的方法而已。 不过既然想要感染别人,那么首先自己就必须作为疫病的源头。 如果你精通了寄生的技术,甚至可以对物体施法而使效果反馈到活人的身上。 仔细一琢磨,最后一句话说的应该指的就是宫斗电视剧里面那种扎草人的技术了。 我稍作思索,如果我真的有天赋掌握了这种所谓的寄生技术,那么就可以通过插草人的方法使目标身上也出现相同的反应。 那简直就是无敌了。 兴奋之余我赶紧看向下一段—— 通咒之理亦简,得其血,或使彼遇诅疫。 后当备之阴身下诅,彼身之疾则应于,此为通。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通咒”的原理实际上是非常简单的,要么是得到对方的血,要么就是让对方感染上诅咒者身上的疫病。 之后就可以对着目标的阴身,也就是所谓的“诅咒娃娃”之类的东西下咒了,这样的话目标身上的疫病就会感应到,然后在目标身上施以相同的效果,这就是通咒的意思。 我感觉,这里的血指的应该不单纯是血液的血。 在我能查到的所有资料里,都说明除了血以外,头发、指甲、皮屑甚至唾液都可以用来施法。 这样想来,应该只要是对方的身体组织或者是蕴含着对方细胞之类东西就都可以。 顺着这根绳子看下去,我对咒口这一门也算是越来越了解。 之后我注意到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诅咒者,那么就必须先让自己感染“怀中蛊”,而且这是一切的先决条件。 要是没中这种蛊,那免谈。 想到这我啧了啧嘴,那我该到哪里去找这种蛊呢,还是说召邪降咒的后面会记载如何制作这种蛊的方法? 多想无益,还是接着看比较重要。 我喝了口茶继续往下看—— 作阴身常有二法。 一曰以畜不食之草作象人之器,可施至危之法。 或使腐铁于远心掌内刻成阴人,此法较便,但不用莫大之术。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制作阴身一般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就是做一个人型的道具,通常用一种畜生都不吃的那种干草最好,这种方法适合施加一些危害性比较大的咒法。 另一种方法则是在距离心脏比较远的那只手的手心,用一种叫“腐铁”的东西刻出一个阴身小人。 这种方法比较方便隐秘随时都可以下咒,但是不适用与一些太过复杂的术。 我回想了一下,奶奶的阴身小人是在左手上,按照在远心端手掌刻画小人的规则,这么说来奶奶的心脏岂不是长在右边的? 刚想到这我余光一掸,却发现手中这条白色麻绳上的字。 好像动了一下。 第八章:夜半猪人 动的那个字在麻绳的最末端,我之前不过才看到开头而已,所以视线并没有集中在那个位置。 因此我也不太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看错了。 麻绳的末尾有几个弯曲的黑色小线条,摸上去凸凸的,像是起着装饰的作用,一根根歪歪扭扭的除了有点怪异之外,居然还丑的有点莫名的可爱。 我盯着那几个图案看了一会儿,忽然就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 图案怎么会动呢,肯定是我熬夜看了这么久的小黑字,眼睛都看花了。 时间慢慢流逝,我居然一丝困意都没有。 直到村里公鸡的打鸣声将我拉回现实,这才反应过来我居然已经捧着这根麻绳看了整整一夜。 我洗了把脸把麻绳收回包里,把客房的床铺好就拱了进去。 这个房间是以前小姑成家之前住的,空了好几年了,但一直都被奶奶打扫的很干净,甚至还能闻到被褥子上那股淡淡肥皂粉的香气。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没几分钟我也就睡沉了。 这一觉我一直睡到下午,醒来之后肚里都饿疼了,于是赶紧跑到厨房给自己做了一碗清水面,胡乱的扒拉之后就继续研究起那根麻绳来。 把麻绳展开我才看了一眼,就发现绳子尾巴那的几个弯曲的小线条不见了。 这就奇了怪了,我睡觉前明明还盯着那几根线条看了一会儿,这么一觉醒来就一根儿都不剩了? 想半天也没什么头绪,我还是决定暂且把这一切都归咎到我眼睛花了。 这一看又是时至傍晚,我中午如愿以偿的找到了所谓的“怀中蛊”的制作方法。 但看完之后,我就感觉后脊梁是一阵的冰麻。 制作怀中蛊,必须在深秋的沼泽里捉到那种吸附在已经死了的黑色大鲶鱼脑门儿上的大蚂蟥。 然后将那种带着黄色条纹的蚂蟥和毒虫放在一个坛子里,再把坛子给埋在一棵面北老树的下面,还得是离地三寸的位置。 等这条蚂蟥熬死并且吸食了所有的毒虫之后,就会变成一种体型很小细细长长的纯黑色的新品种。 而那个新品种,就叫做怀中蛊。 怀中蛊的特点也是非常的简单—— 离人就睡,近人就醒。 我回想起寸子山上的坛子正是埋在那颗老树北边的地底下,深浅也恰恰就是离地三寸左右。 我忽然意识到,麻绳上那些细小的图案,会不会就是沉睡了很久的怀中蛊? 那它们这会儿到哪里去了呢? 我怀着疑问继续往下看。 之后那段内容翻译成白话的意思就是,被怀中蛊寄生的人通常会眼睛发红,发几个小时高烧,等到身体的免疫系统被怀中蛊彻底骗过才算结束。 被寄生的人将会携带一种无法被人类免疫系统察觉的病毒,这也是所有咒口都必须具备的根本条件之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就越看越觉得脑袋发热眼珠子发胀。 于是赶紧跑到屋子里对着镜子一照,这一看我便彻底傻了。 镜子里我那双眼睛红的就像是兔子眼,而且此时此刻浑身上下也开始发烫。 感觉和感冒发烧没什么区别,就是畏寒头乏力晕脑胀,难受的一刻也站不住,我赶紧哆哆嗦嗦爬回到床上一躺,眼皮子便沉重的再也睁不开了。 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疲倦到了极致却死活也睡不着。 浑身上下似痒非痒的,血管里之中好像有股热乎乎东西正跟着血流在我身体里一遍又一遍循环。 直躺到日落西山,我才全身湿透的坐了起来。 此刻的我虚弱的就像是刚御了十五个dang妇,浑身绵软甚至有一种离死不远的错觉。 回到镜子前一看,眼睛不红了,再伸手摸摸,额头也不烫了。 低头看向右手上的阴身,也和麻绳上描述的一样神奇的痊愈了,只是颜色稍稍淡于肤色而已。 而且只要我用咒手使劲握拳,阴身小人便会缓缓的渗出鲜血来。 见到这幅怪异的情况我一丝害怕的情绪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是好奇和兴奋,巴不得现在就出去找个什么东西试试看。 钻研了召邪降咒这么久,最基础的咒术我也已经算是摸了个门清,就只有那些什么人粉、钻心戳、五寸钉、白头烛、鬼拍脖等等下咒的东西还没有罢了。 想到这儿我连忙把麻绳揣进背包就打算上寸子山,毕竟老树下面还有那么多坛子还没开呢。 刚推开大门,我就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院子门。 撞得不轻也不重,就像是有人在稍稍用力的用拳头锤门。 “谁啊?” 我刚问完,门外“呼噜”一声,然后撞门的动静戛然而止,周遭黑暗中的一切瞬间就静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那呼噜声,我记得是一清二楚。 二伯前两天刚带我去看过那个被奶奶下咒的猪人,我清清楚楚的在荒田里头听到几次猪人哼哼的声音,就和大院外头传来的一模一样! 那猪人跑我们家来了…… 不过好在农村里的院墙一般都修的很高,我倒是不太担心那个猪人能跳进来。 我在原地安静的站了几分钟,然后一咬牙轻手轻脚走到院门跟前,小心翼翼的透过那一指宽的门缝往外看。 我脸才刚贴上去,就看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瞪得老大往里看…… 血红的眼睛、苍老扭曲的脸…… 实在是太可怕了,我连滚带爬跑回家从里面就把门给反锁了起来! 与此同时,剧烈的撞门声开始响起! 猪人的力气大的有点难以置信! 撞门声一下比一下猛,一下比一下重! 院墙居然都给撞的直往下掉土渣子! 我站在爷爷奶奶的遗像前不知所措,心想要是连那么厚的院门都能被他给撞开,那家里的木板门对他来说简直比纸板子还要脆! 不过等下去迟早要死! 看着遗像上奶奶慈祥的面容,我忽然反应过来了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咒口! 我必须得想办法制住那个猪人! 首先它中了奶奶的咒,这就代表他必然已经感染了咒血,既然这样我就只需要对着我右手的阴身下咒就可以了,毕竟我和猪人的身体里都留着同样的感染了咒疫的血! 但是该用哪个咒呢… 召邪降咒上记载了那么多的诅咒术,如今的我慌得脑子里就剩下一个断筋咒转来转去! 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罢了!断筋就断筋! 不过断筋咒需要配合人粉下咒,人粉就是掺了死麻雀血的河旁土,现在这情况我连家门都出不去哪儿来的河旁土,就算是有我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抓麻雀啊! 既然断筋咒不行那就用蠹(du4)咒! 蠹咒施法的前提就要简单的多了,我就只要拿着钻心戳对着阴身下咒就行,插哪儿坏哪儿简单的很! 钻心戳?! 坏了坏了,我现在手边可以说是要啥都没有,只能先走一步再看一步了,实在不行对着阴身连拉带扯的我也得控制住他! 就在此时,外面哐当一声! 听声音就知道大院儿的门已经被撞坏了,紧接着一连串伴随着呼噜声的脚步越跑越近,脚步声一路来到家门外便又是一声剧烈的“哐——”。 再犹豫就要完蛋了! 我右手猛子攥拳,掌心的阴身便沁出了鲜血! 紧接着我翘起左手大拇指沾着鲜血往下一抹,在手腕上抹了个竖着的血痕! 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召邪降咒上都写了莫管善恶,不问所由,那我就动手了! 我右手一较劲,曲五指成爪,拇指为首,食指小指为臂,中指无名指便是双腿,这叫残虎印! 印决才刚刚掐好,大门“咔”一声就被撞出一道裂缝! 那张恶心的大脸拼了命的往缝里钻,脸上的皮肉都被刮掉了一层猪人也毫不退缩! 我赶紧用左手拇指点戳阴身,然后一道血痕直接抹到了中指指尖。 中指总共三个关节,分别对应的位置就是大胯、膝关节、以及脚踝。 此刻我只想控住他并不想伤他性命,于是就选了这个退而求其次的手段。 我左手反掰咒手中指第二指节,口中默念:“我去你奶奶的!” 与此同时我双手一较劲! “喀吧——” 大门外,清晰的传来了一声骨节断裂的脆响! 第九章:红色之旅 猪人歇斯底里的狂叫打滚,疼的一路翻到了院子中间! 我透过大门缝子往外看,只见他右腿膝关节以一种令人浑身发毛的角度生生折向了前面,这一幕看的我自己都是冷汗直冒。 但是下一刻,我伤了人的愧疚瞬间就被下咒成功的狂喜给冲得粉碎。 我居然真的学会了奶奶的本事! 这就是咒口的本事! 还没来得及开心,猪人忽然猛地一翻身,拖着那条残废的右腿一拐一拐的就冲了过来,再一次狠狠的撞在了即将破碎的大门上。 “本想让你别撞了,你这样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盘腿坐下,咒手掐了个四指泰山的咒决,然后左手再拿住咒手无名指代表着大胯的关节。 “咔——!” 这一下都把我自己给顶得生疼,更别说他了! 门外一声闷响之后便是猪人刺耳的尖叫,他左腿的大胯直接就脱臼垮了下来,垂在地上软的像是根麻绳一样。 与此同时我再度拿住拇指上象征脖子的关节并且暗下决心,猪人要是再动一下就把他掐晕过去。 其实让我直接杀了他倒是还不至于,先不管这人到底多奇怪,但凡他要是死在我家门口,我肯定还是得被铐进去吃牢饭蹲到天荒地老的。 再说了,我也不是个敢杀人的人。 我冒着冷汗一刻也不敢放松,两只眼睛透过门上的破口死死的盯着那个猪人的一举一动。 万幸,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猪人口中痛苦的哀嚎着,瘦弱的手臂在地上奋力扒拉,拖着两条废腿爬出院子往东一拐就爬不见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我甩了甩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右手都被折腾麻了,特别是小拇指的关节,最后一下我差点就把自己给拔脱了臼。 看来我还是得把道具都准备齐,这样下去搞不好我右手会废在敌人前面。 我挤出点阴血去厨房洗了个手散了咒,洗完回来眼看着被猪人撞破的大门我又犯了难。 这大晚上的我找谁来修门啊。 于是我把客厅的桌子挪了过去顶在大门上,心想还好那头猪走的是正门,他要是一开始就选择走窗户,这个时候我尸体差不多也应该凉了。 这件事让我彻底打消了去寸子山的念头,于是我稍稍洗漱,便坐在被窝里回忆着刚刚的事情,毕竟那一切对我的冲击还是非常大的。 不管是猪人的突袭亦或是我第一次成功的下了咒,这两件事对我震撼其实是等同的。 天亮之后我去村上找木匠,木匠大叔看着我一脸不自在,说什么也不肯来我家修门,最后我硬是拿出六张粉红色的大票子才算是打动了他的铁石心肠。 之后我又给了他二百嘱咐他去看看村东头那个猪人,实在不行替他报个警叫个救护车也行,木匠拿着钱很痛快的去了。 当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单位科长打来的。 说是如果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可以早点回单位,因为局里面组织了一次学习,希望我能参加这趟光荣的红色之旅。 这就又把我的开坛子计划给打乱了,因为单位的出发时间定的很巧,我只有立刻打道回府才算刚刚好,但凡再花几个小时上山开坛子那就肯定来不及了。 没办法我就只能收拾收拾东西先行回去,开坛子固然重要,但是坛子它不发我工资啊,我这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啥是现实还是得看清楚的。 大巴转火车,连夜我就颠回了南京。 一切收拾妥当,我睡了四个小时就赶到了单位,还没来得及和同事说两句话,我就又上了单位的大巴车,而这次的目的地就是咱们伟大的革命根据地陕西省的延安市。 坐在车上我忽然想起之前在半山腰遇到的那个叫小瑶的“女鬼”。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人家是人是鬼,但是看她行事做派,说是女鬼也不冤枉她。 我拿出手机开始查小瑶嘴里的那个人头沟,结果在西安市里查出了好多“老人头鞋店”,我又往市外查,又查出了不少“头沟”也查到了几个叫“人头山”的,但就是没有人头沟。 我坐在车子最后排右边靠窗的角落里,正查着就看见秦淮从前面座位起身朝着我走了过来,我也就收起了手机。 车子又颠又冲,秦淮那小身子骨却走的四平八稳连扶都没扶。 我赶忙夸了她一句:“可以啊,练过啊?” 秦淮拍了拍我身边那睡觉的胖子强制性和他换了个座,那胖子见是个漂亮女孩儿,嘴里也就象征性嘟囔了几句还是老老实实到前面去了。 秦淮坐下来就问我,“老家事儿办的咋样了?” 我挠挠脖子,“就那样。” “那就好那就好。” 秦淮和我是一个部门的,印象中好像小我五六岁,大学刚毕业不久,平时我俩下班顺路就经常一起走,上班的时候偶尔也能碰到,相对来说就比部门其他同事要更熟一些。 我见她欲言又止的倒霉模样,就知道她有什么话要说,“你有话直说呗,憋着养小的?” 秦淮勾头往前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把小嘴就贴到了我的耳朵上,车一摇人一晃,我顿时就闻到了一股女孩儿身上独有的香气。 “你知不知道老王又说你坏话了?”秦淮小声说道。 我眉毛一挑,“那老王八蛋又说什么了?” “说你天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和单位女同事搞不正当男女关系,楼下部门都传遍了,好在你平时一本正经的大家也都不是很信。” 听完这话我就往窗户上靠了靠,因为这会秦淮靠我确实是有点太近了。 “他说就让他说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别人不信就行了。” 秦淮一啧嘴,“你不能这么想!谣言说多了就成真的了,他要是长年累月说你坏话,人家脑子里就形成印象了。” 这话倒是不假,但我也没什么办法啊,老王也是老员工了,我总不能跟他掐一架吧。 秦淮忽然神秘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伸手扒拉自己的领口子,我赶紧扭头,“诶使不得啊女施主,我本就谣言缠身了你再这么搞我就算是完了。” 秦淮白了我一眼,从领子里拽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个扁扁的挂坠,大概和核桃差不多大,好像是玻璃材质的,挂坠里面坐着一个银白色的小人儿像,最关键的是那小人的下半身是泡在一种淡黄色的有点稠的液体里面的。 我知道这东西,这是泰国文化里比较著名的一种用来保佑祈福的饰品,叫古曼童。 相传以前有个很厉害的叫做“坤平”泰国战士,后来因为得罪了首领所以怀了孕的妻子就被害死了。 然后坤平就把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用写满经文的布包了出来,在一个寺庙里用一边念诵着经文一边用火烤,最终把自己的孩子烤成了一个小小的尸干并佩戴在身上,之后坤平就把自己的孩子称作古曼童。 我凑到秦淮胸口仔细的看了看,但是没敢摸,毕竟这玩意还是挺邪门的,“古曼童啊?” 秦淮傲气的一摇头,“比那个邪多了,这是小鬼,我花四千多请的!” 小鬼那就比古曼童要邪多了,正宗的小鬼都是用些枉死惨死的孩子甚至是未出世胎儿制做成的,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黄色的液体应该就是尸油。 话刚说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走道里的老王笑着说了一句,“哎哟,看球儿呐。” 我听这话有点来火,但还是顾忌到同事面子只是笑了笑,“哪儿啊,秦淮买了个新的吊坠给我看看的。” 老王哈哈一乐,“关系真不错啊,我作为老前辈看到这样的同事情谊就非常的开心,小吴你是不是和女同事的关系都不错啊。” 这话说的我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我舔了舔嘴唇刚准备开怼。 前面一人拿着罐啤酒叫了老王一声,老王回头应了句也就回去了。 秦淮看着我,满脸的正义,“你看,所以我请了这个小鬼,我打算诅咒他!” “诅咒?!” 我心里一乐,这不老子的业余爱好吗。 第十章:孤男寡女 我笑着问秦淮,“你打算怎么诅咒他啊?” 秦淮双手合十把小鬼给夹在了掌心,闭上眼睛一脸的虔诚,“就祈祷就行了,据说只要我心诚就一定会灵验的。” “那你准备咒他什么?” 问完之后秦淮就不理我了,不过既然她那么信这个,我也不好驳了人家的兴致,于是就起身出去直接走到老王边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哥啊,有空小弟请您喝顿酒吧,单位里有些事肯定是误会,您刚毕业就进了单位,贡献了这么久的年华也算是咱单位的福气,您看能不能赏个脸。” 这话简直忠孝礼义廉齐备了,老王听得舒服的直点头。 “行啊小吴!那王哥记着你这顿酒了啊。” 我又塞了包烟给他,“行嘞,这烟您抽着,下回喝完酒我还要再请您马萨基一下。” “好好好!” 套话说完我就回到了座位上,但此刻我的手里就已经多了两根老王的头发。 我扭头问秦淮,“大师,请问你要咒多久?” 秦淮如此专心却被我打断,顿时有点烦躁,“哎呀你就别说话了,我这儿帮你忙呢你就瞎掺和吧。” “我不是好奇嘛,你说说想咒他啥,我知道了保证就闭嘴不说话了。” 秦淮嘴角邪魅的一吊,小声的说道:“咒他把鼻子给摔扁了。” “得嘞,那您忙着。” 我伸手掏出打火机就把老王的两根头发烧成了沫子搓在了右手阴身上。 司机师傅头也没回的喊了一句:“最后一排的别在车上抽烟啊!” 我赶忙应了声:“没抽,就烧个线头儿。” 收起打火机我一攥右手脉门,阴血瞬间就沁透了掌心的头发粉末,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搞! 我双掌一搓就把阴血给抹满了整个右手,然后我掐住残虎印瞅准了一个右拐弯,顿时就是印决一变,成了拇指邪钩四指为剑之印势。 见司机师傅一打方向盘,我右手中指扣住食指,然后无名指扣住小指,这叫两邪天冲,明王不动! 坐前面的老王顿时就跟僵了一样,四肢绷得笔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会儿正逢弯子拐的最猛的时候,老王像根拖把棍一样直接往走道里栽了出去,而且他这会儿动都动不了,根本就办法没抬手护着脸! “咚”一声,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老王直接脸朝下杵在了地面上。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右手持无畏印放在嘴边轻吹虎口散了诅咒。 其实这个动作是我自创装逼用的,要想散诅咒只要挤点阴血出来洗个手就完了。 听到老王惨叫,秦淮忙睁眼看了过去。 老王可就惨了,这会儿是一脸的血,鼻子歪了鼻梁都快撞到脑子里去了。 我开了瓶矿泉水在窗外洗手,秦淮扭头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衣服,“哥我成了!老王鼻子真的扁了!我现在是个巫师了!” “哦,流弊。” 司机赶紧把车停下来回头询问:“哎哟怎么搞的啊,这么大人的里还能在车上摔了。我可是正常行驶啊,有没有事儿啊,我还能不能开啊。” 车和司机都单位是租来的,人家自然也不想担责任。 科长赶紧跑去看了看情况,老王不想丢自己脸,就硬说没事止止血就行了。 科长年轻时候当过军医,和老王说你要是不怕疼我一秒钟就能把你鼻子推正了,要是怕疼咱就把事情报到局里然后把车开到医院去看看。 老王一听急了,赶忙一拍大腿,“那怎么行,怎么能为了我一个人就耽误了大家的学习,这是很过分的行为,是需要咱们坚决抵制的懦夫行为。” 老王话刚说完,科长一点也不含糊直接伸手“咔”一声就把老王鼻子给推正了,老王疼的像条上了岸的青鱼一样在地上直抽抽。 之后我事儿我也就没太关注了,我从回老家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舟车劳顿,旅途接着旅途。 这会儿实在是困得不行我就睡了一路,之后我们上了飞机,飞到成都站中转的时候得停几个小时,我除了吃了碗面也都是在一直睡。 我发觉自从我种了怀中蛊之后就好像得了嗜睡症一样,而且睡眠质量超好几乎是只要我想睡几十秒后必定能睡着。 就这样,大概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我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延安南泥湾机场。 下了飞机又上大巴,我整个人都要疯了,屁股都快坐成平的了。 大巴一路向北,我听着车上的同事们齐声高唱着革命歌曲,顿时也被感染的热血沸腾,就在我一五音不全都打算加入他们的时候,到站了。 在来之前单位就统计过谁想住单间谁愿意和同事住,我当时也是腆着脸皮报了个单间。 但是进了房间之后我才发现,我房间里居然有两张床。 正纳着闷儿,身后秦淮拎着包就进来了。 “诶你干嘛你。”我一挪身子赶紧把秦淮拦在了门口。 秦淮看着我一脸莫名其妙,伸手推了我一把发现推不动,就说道:“我进我自己的房间啊。” “这是我的房间。”我赶紧宣誓主权。 秦淮的小脸上却挂着难以撼动的义正言辞,“这也是我的房间。” 我赶忙打开手机翻找后勤主任发给我的住宿信息文件。 核实之后发现房号确实是这间没错,文件里也写的是单间,怎么一到现场就变成双人房,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室友,而且还是异性室友。 趁我看手机的功夫秦淮闪身进去了,一边放自己的包一边问我,“看啥呢?” 我眼珠子都快钻手机屏幕里去了,“看刘主任给我发的文件啊,你肯定是弄错房间了,赶紧出去免得人家说闲话。” 秦淮放好包直接往床上一躺,“哦,我和我小姨打好招呼了,就是和你睡一间。” “谁?”我放下手机看着她。 “我小姨啊。” “你小姨谁啊?” 秦淮坐起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后勤刘主任啊。” “你小姨是刘主任?!” 秦淮点了点头,“是啊,单位里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也没人下文件通知我啊!” “哦,那估计是你刚调来人生地不熟的。” 其实这件事小姨不小姨的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女同事和一个男同事绝不能睡在一间房里。 “不管刘主任是不是你小姨我俩也不能睡一间。” 秦淮见我在这婆婆妈妈的,马上一脸嫌弃,“行了你就别纠结了,你以为我睡你房间是想勾引你啊,我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 “聊天不能手机聊吗!”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走廊里有几个同事一边往这走一边商量着要不要去ktv,我赶紧就把门给关上了。 我们俩默契的闭上嘴等着那群大老爷们路过房间大门走远这才松了口气。 我抬手一摸,脑门子居然都已经冒汗了。 刚打算继续撵她出去,秦淮却说了一句我根本就没有预料到的话。 “你知道赊刀人吗?” 第十一章:肋下生鳞 秦淮能问出这句话,绝对不会是巧合。 首先,单位里男男女女这么多人,她偏偏见天的黏着一个比她大五六岁的男同事,虽说上下班顺路比较熟悉算是一个理由,但也太过于牵强。 就算是两人兴趣相投三观吻合,但也不至于好到睡一间屋子里吧。 想到这儿我就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不说被人利用,最起码秦淮调查过我,而且她心里一直都憋着这件事,说不定和我做朋友都是出于这个目的。 越想越深我顿时就有点不舒服:“你问这干嘛?” “我就是好奇呗,没什么。”秦淮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她实在是太不会说慌了,表情要多不自在又多不自在。 我掏出包烟顺手就点上一支:“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咱也算认识不短了,搞这些个话理话术没意思,处朋友就得交心,少整点阴谋诡计的。” 我这通话不算重,但也绝对不轻,一下子就把秦淮说委屈了。 “谁说我和你搞话理话术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我怕直接问你太唐突了这才打算从闲聊入手…你生什么气啊!” 说完秦淮直接起身打开门就跑出去了。 大门洞开,门口路过的老王一脸震撼的看着我。 “哟,小两口” “躲开!”他话说一半,我黑着脸直接把他扒拉到一边就追秦淮去了。 电梯先我一步关门,我只能等另一趟。 站在这儿一想,我就觉得自己刚刚说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人家小姑娘这么久了对我一直挺好的,她也就是问了一个对于我来说稍稍有点敏感的问题罢了。 就算她对我有什么目的,最起码人家也是好好的在说,又没绑我又没逼我的,我刚刚这通火发的确实有点弱智。 想到这我就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秦淮。 她没接我电话,这时电梯正好也来了,我就赶紧往楼下去。 出了酒店我就迷茫了,这地方我头一回来哪儿都不认识,也不知道秦淮跑去哪里了,这偌大的一个延安城我该怎么找。 现在我也就只能不断的打她电话,然后想办法问问人,看看能不能问出她的消息。 马路上有不少人在散步,我发现不远处一个穿着背心的老大爷正摇着蒲扇看着天。 我赶忙跑过去问,“大爷您好,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连衣裙的姑娘啊,大概一米六几扎着个马尾辫,长得挺好看的。” 大爷依旧看着天,淡淡的回了我一句,“你叫吴言吧。” 我都给大爷问傻了,赶忙微微欠身以示尊敬,“大爷您高人啊…您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我看您一直看着天,你是不是熟知周易什么的?” 大爷傲气的一挑嘴角,手里的蒲扇居然摇出了些诸葛亮的影子:“那姑娘往北跑了,一边跑一边骂吴言是个混蛋,吴言就是大笨蛋。” 我靠,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别了诸葛大爷我就往北跑,看样子我确实是把秦淮给气的不轻。 一边跑我一边不忘给她打电话,终于在打到第十五个电话的时候,秦淮接了。 “姑奶奶诶我对不起你,我刚刚说错话了,你在哪儿呢?”俗话说有错就认挨打站稳,我开口直接就先道歉。 电话那头秦淮好像在抽泣着,她声音很小,却能听出来是万分的委屈,“我就是想让你帮帮我…” 一听到女孩儿哭我就不行了,我赶忙把姿态放到地底下哄她,“帮帮帮!肯定帮你啊我的姑奶奶,你现在在哪呢,见面聊,你别跑迷路了。” 那丫头也是腿脚利索,就这会儿功夫她都快跑上延河大桥了。 我俩碰头之后谁也没说话,就一路胡乱散着步,最后过了宝塔桥来到宝塔山脚下,她才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 “赊刀人,其实是诅咒别人的人。” 这观点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据我所知赊刀人就是送刀给别人然后留一句稀奇古怪的预言,等哪天预言成真的时候他再回来拿钱。 比如我送你一把菜刀不要你钱,但是告诉你等你们村什么时候猪肉卖的比白菜便宜的时候,我再来收你一百块。 但是这个预言,能是诅咒吗? 我们在山脚下找了个花坛沿儿坐着,秦淮继续说道:“小来咒人,大能咒国说的就是赊刀人。传说中赊刀人很厉害,他们的谶言小到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大到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运势。” 我点了点头但保留了自己的看法,毕竟这行我不懂,还是先听为好。 秦淮忽然抬头看向我,一双大眼睛里居然噙着泪水,“大概五十年前,我家里来过一个赊刀人。他给了我祖父一把剪子,说是等你子孙后代肋下生鳞的时候,再来收你三十块钱。” 秦淮抬头斜看着漆黑的天空,表情无比的落寞,“我祖父以为那人就是说着玩儿的,乐呵乐呵还能白拿一把剪刀,挺好的。谁知道…” 话说一半,秦淮忽然抬起右臂,左手扣着袖口和内衣的扣带往下一拉。 她穿的是一件无袖连衣裙,这会儿酥胸半露白皙一片,可我却在她右侧副乳的位置,看到了一片墨绿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半椭圆形的鳞片。 “你长鳞片了?!”我大惊失色,想去摸摸,但犹豫了下还是缩回了手。 对此秦淮却显得平淡得很,“对,就前两年,我开始长鳞片了。这事我没敢告诉我祖父说,害怕他年纪这么大了吓出个什么毛病。但是我和小姨说了,毕竟她也知道赊刀人这件事。” 我点起支烟,让她继续说。 “我小姨就到处调查这件事,后来在我祖父五十年前生活过的那个村子里,通过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才得知,这可能是中了诅咒或者蛊术了。” 秦淮从我手上把烟拿过去,没抽,就是竖起香烟傻傻的看着烟雾寥寥,“那老太太脖子上绣着很多图案,小姨说应该是卦象。然后老太太从我小姨那拿了十一块钱就给她算了一卦,还说自己算完这卦之后老天就要来收人了。那老太太说你们要在在江畔金陵城内找一个上三代之内配过“花”氏的,而且要是在庚午年十一月初九之前生的一个男哑巴,找到他应该就能解决你们的问题。” 秦淮拿出手机调出备忘录给我看,刚刚她嘴里说的这句话,竟一字不差的都记在里面。 “我小姨就通过劳人科的同事托关系找到了档案局,最后查到在我们单位别的分中心,正巧有一个庚午年十一月初七生的男人,祖上奶奶也是姓花,但他不是哑巴。” 说完秦淮看着我,小嘴一动缓缓地说道:“可他叫做吴言。” 第十二章:启程人头沟 “我就只能先让小姨想办法先把你给调过来,然后再和你做好朋友。但是我敢保证,我们俩性格确实挺合适的,今天能挨着坐在这儿聊这些事,也并不全是我刻意接近你的结果。”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计较她们秦家这点无可奈何的阴谋诡计也确实太没有格局了。 秦淮坦白完便不再作声,她伸手把长发拢到耳后,小手撑着脸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街道。 她说完了,也该我表态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前几天我爷爷奶奶过世我才得知了一些秘密。秘密确实和诅咒有关,所以我估计那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也没说错,找我应该是对的吧。” 眼睁睁看着秦淮手里那根烟活生生的烧完了我还一口都没抽,于是又点上一支:“不过还好那老太太是让你们找一个男人,不然你就要愁了。我还有俩同堂姐姐,大姐叫吴语二姐叫吴话,我叫吴言。要真是那样你还得再招两个男的去勾搭她们才行。” 秦淮忽然一乐,好奇的问道:“吴话吴语吴言,真好玩,那你要是再来一个兄弟姐妹该叫什么了啊?” “吴闭嘴。” 夜色渐深,路上的行人也慢慢地少了,在这一片寂静安宁之下,身后的宝塔山竟显得更加巍峨庄重。 其实我对秦淮还有所隐瞒,毕竟人头沟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她。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秦淮起身打算回去,我痛下决心一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听过人头沟吗?” 秦淮显然是没听过,回过头来小脸疑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在奶奶老家的一座山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我只能听见她的声音看不见她的人。她告诉我希望我去一趟人头沟,说是那里有个什么害人不浅的葬蛊堂,而且只有我才能帮助她。” 我刚说完秦淮就是一脸的激动,她紧握着我的手,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在颤抖。 “我知道!我小姨听那个老太太提过!葬蛊堂应该是一种专门用来实验蛊术或者是存放蛊虫的地方,那里面非常邪门,我一直想找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秦淮小脸激动成这样,我也就犯了怜香惜玉的心,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那要不,咱们找找?” “好啊好啊!” 之后我们回到了酒店,我依旧坚持己见,自掏腰包给秦淮单开了间房。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行人参观了延安革命纪念馆,结束之后就在纪念馆前的广场上开了一次爱国主义教育会。 学习结束之后单位宣布接下来四天大伙儿想怎么玩就这么玩,要是不想呆在这,单位也可以给你提前订票回家,我和秦淮也向单位报备了提前回去的打算。 大巴车开来,大家都陆陆续续的上了车,我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庄重而又伟大的纪念馆。 不禁想起这里曾经是伟大长征胜利的最终点,光荣的是,如今这里又成了我和秦淮探寻葬蛊堂旅程的起点,真是感慨万千。 回到酒店之间我一个人出去了一趟办点事儿,回房之后秦淮抱着手机拎着包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我查过了,叫人头沟的地方还不少,但是有一个离我们很近!” 我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秦淮不但查出了结果而且连路线都计划好了,而且她还给我拟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我们可以从延安先坐十一个小时的火车到达州市。 第二个方案就是从延安坐飞机到重庆,然后在重庆再坐上一个多小时火车到达州。 到了达州之后我们得坐火车北上到石柱槽站下车,然后就得往山里拱了。 下车往东进山不久之后有个叫鹞子寨的村庄,在鹞子寨和它南边奶zi山的中间有一个叫三洞岩的小村子,我们的目的地便就是那儿了。 我听完就调侃她,你这是带我找葬蛊堂还是带我找怡红院,怎么这一路上不是鹞子就是奶zi的。 秦淮红着小脸狠拍了我一下膀子,我还真没想到她这个性格居然还会害羞。 我们买好机票当天下午就上了飞机,选择第二个方案要多花大几百块钱,但是最起码能省下七八个小时不止,关键第一个坐火车的方案就只剩下硬座的票了。 权衡利弊,我在屁股和金钱之间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要屁股。 到了达州之后我们上了开往石柱槽站的火车,我们买的是靠窗户边的硬座,车上两人也只是看着窗外没什么话说。 闲来无事我在车里瞎张望,我忽然发现在我斜前方的走道对面,坐着一个很显眼的人。 因为车上挤着的基本都是衣着朴素面目憨厚的村民,所以那个人一身突兀显眼的潮流打扮便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个男的,正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看样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 他脚底下放着一个登山包,用双腿紧紧的夹着,估计里面应该装着什么比较贵重的东西。 那小伙子一头凌乱的碎发,身上穿着一件极其宽大的白色t恤,脖子上还挂着条无比夸张的银色链子,下身则是一条宽宽大大的卡其色中裤,脚下更是穿着一双干干净净的aj。 我心说这人穿的这么干净往山里拱干什么,这几千块的鞋子一下地还不得心疼死他。 正琢磨着,边上一个带着浓浓酒气的人挤开人群径直走到秦淮身边,秦淮正看着窗外发呆,那人一伸手就在秦淮的小脸蛋上狠狠的摸了一把。 “这小脸蛋水润的啊。”那人一张嘴就是冲鼻子的酒臭。 见状我站起来一伸手就把那醉鬼推到了一边,那醉鬼踉踉跄跄脚底下一软居然一屁股就摔在了走道里。 “你他吗要死啊!”边上另一个男的恶狠狠的骂了我一句,过去就把那醉鬼扶了起来。 我一点也不怵,而且我生平最讨厌这种不尊重女人的流氓事儿,顿时就是一肚子火,心说不行就他吗干一架,哪个怕哪个。 就这会儿功夫从人群里又挤出来两个人,那三个人扶着醉鬼直接就围了过来。 这时候,我余光就瞟见斜对面的那个小伙子也站起来了。 他正勾着脑袋往这里看,但看神情他也就只是单纯的在看热闹而已,一点想要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第十三章:深山老林 醉鬼忽然感觉脖子一热,便拿手摸了一下。 他锁骨的位置破了一道半指长的口子,鲜血已经顺着胸膛染红了他的领口。 那口子其实是我割的,之前在延安的时候我做了几十个鬼拍脖放在身上,为的今后今后下咒能够更轻松一点。 总不能以后见谁都拔人家头发然后拿打火机烧,那不方便也不现实。 鬼拍脖说白了其实就是饮料瓶盖子那么大的铁片子,但是得有点重量,而且边缘也要磨得很锋利,因为很多时候必须得用作投掷。 在延安的时候我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就换了五十个硬币找了个钢材店老板,给了他二百块钱让他帮我把硬币四周打磨锋利好充当鬼拍脖来用。 醉鬼见自己挂了彩顿时脖子都气红了,他们四个嘴里骂骂咧咧的眼看着就打算要动手。 周围老百姓也都散到了一边,可唯独那个小伙子依旧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里。 这时候再不动手就晚了,我右手暗掐四指泰山咒,嘴里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再动一步我让你一脸的血。” 那醉鬼被我一激举拳就要打,我抬起右手猛地往面前的小桌上一拍! 那醉鬼扬着拳头,顿住了。 醉鬼的三个同伴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醉鬼的口鼻就开始往外冒血,脸上的毛细血管也都全部爆开,那一整张脸刹那间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紫红色的皮下淤血块。 我站在座位上依旧冷眼看着他们,其实整个右手都已经火辣辣的拍麻了,但这种场面之下我脸上也就只能强做淡然,硬撑着这股唬人的气场。 “再动,眼球给你们拍爆了,你们四个有一个算一个,不信的可以试试。” 说完话,我不动声色的把咒手放在身后,偷偷拿出一枚沾了咒血的鬼拍脖在阴身上的丹田位用力一顶,那醉鬼便下盘一软,跌坐在了身后的座位上。 这下整节车厢都安静了,醉鬼的三个同伴纷纷后退,扶起他就往别的车厢跑。 我也挥了挥手让周围的老百姓都别看了,一大叔却意犹未尽凑过来一个劲夸我:“小娃儿是练功夫的吧,内功深厚啊!” 我赶忙摆了摆手提高音量,“老乡们别害怕啊,刚刚拍电影呢,都散了吧。” 逐渐的大伙儿对这个插曲也失去了兴趣,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该聊的聊该吃的吃。 我再次看向那个小伙子,没想到他依旧站在自己的座位上,而且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我的右手。 坐下之后,秦淮看着我眼里都快要冒出小星星了,“我总算见识到了…这就是你们家祖传的本事吧…” 我赶紧摆了摆手,“基本操作。” 秦淮小眼睛滴溜溜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你老实说,之前在大巴车上是不是你给老王下的咒。” 我摇了摇头,这种充满了花季少女甜美梦想的功劳我可不能抢,“你别诬陷我啊,明明是你抱着小鬼咒的他,你才是凶手别在这推卸责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半个小时之后,车到站了。 出了车站,迎面而来便是一股弄浓郁的自然气息,视野之中的一切都是一片纯粹的青翠生灵,远方的青山起起伏伏,虽不巍峨壮丽倒也透着古老与静谧。 鸟儿欢快的叫声此起彼伏,归家心切的零散乘客或是背着包或者挑着担子,一会儿就走进通往林子的小路里不见了踪影。 秦淮拿出手机开始拍照,俨然一副游山玩水的神态。 可我一眼就看到了之前在火车上的那四个人,他们老远的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听不清的骂骂咧咧,最后也钻进了林子里。 那副模样就差把“报复”两个字给写在脑门儿上了。 我赶紧叫来秦淮,“车上那四个人估计憋着报复我们,这深山老林里我们被捅了扔沟里没个三年五载的估计都没人找得到。” 秦淮小脸一下就白了,“那怎么办啊…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什么警,人家都没动手报警有屁用,我们赶紧去问问最近的村子在哪里,一定要趁天黑前找地方住下,千万不能在林子里面徘徊。” 在我们左手边有个进山口,那里有个小卖部,一个胖老板娘正坐在门口啃着西瓜,那张脸看上去倒是挺和善的。 来到小卖部门口我问道:“老板,我们第一回进山没什么准备,有什么东西我们能用的上的吗。” 胖老板娘一口瓜子吐得老远,胡乱的抹了抹嘴巴就说,“买点防虫的膏子涂涂,再买点水,林子里热得很脱水就危险了。对了,你们要去哪儿啊?” 我一边掏钱一边说,“想去鹞子寨,老板能给指个路吗?” 老板娘放下西瓜没说话,直接走进店铺从那落了灰了货架子上帮我们拿货。 我手里捏着一百块钱在那杵着,老板娘背对着我们忽然来了一句,“去什么鹞子寨,是去找人头沟的吧?” 这话说得我和秦淮面面相觑,难道说在这个地方人头沟还是个有名的点? 我讪笑,“老板您说对了,我们就是想去人头沟来着,请问我们应该怎么走。” 老板拿了两盒驱虫膏放在柜台上,又拿了五瓶矿泉水递我手里,“一共四十五,想去人头沟可以给你们叫车,再加一百五。” “真的?!”秦淮直接就把钱掏出来了。 老板娘看着那两张大票子,眼睛都馋了,“还能骗你们不成,这些年一直有人来找人头沟,不算多但没断过,我一直都做的这个生意,你们到底决定没有,要不要叫车?” “叫叫叫!”秦淮把二百块钱递了过去。 老板娘把钱装好拿出手机了拨了通电话,“来!你个懒死的贱鬼!成天吃了喝,喝了睡,来活儿了,送一男一女去大清坡,对,就是要去人头沟的,你个死贱种喝那么多怎么不去死,赶紧的。” 这一通电话居然把我小三十年里听过的脏话都给骂一遍,最后脏话牙碜的我耳朵眼子里都刺挠。 老板娘骂完了挂掉电话冲我们一乐,“等会儿哈,我男人一会儿就开车来。” 第十四章:林中恶霸 在小卖部前傻等了半个小时,一辆要多破有多破的白色面包车就开过来停在了我们面前。 驾驶座里坐着一个瘦到令人发指的男人,两个深深的眼窝下面盘着腰果一样的黑灰色的眼袋,他浑身上下瘦的就像在一具骷髅上蒙了一层人皮。 反观老板娘,胖嘟嘟的又白,要多富态有多富态。 这会儿我真有点怀疑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那个吃了就喝,喝了就睡的人。 老板娘从小卖部里勾着脑袋就冲那人喊,“老三!带他们去大清坡!他们要去人头沟!” 老三木然的点了点头就招呼我们上车。 副驾驶的座位上堆着一坨脏兮兮的衣物,上面居然还搭着一条裤裆泛着浓黄的男士内裤。 老三见我走到副驾驶门口就把那堆脏衣服往自己身边拢了拢给我腾了个位置,我丝毫没有纠结,走到后面拉开了后车厢门就钻了进去。 面包车货仓是空着的,只有四个被钉在地上的竹子板凳。 我和秦淮刚放好背包坐下,老三就猛转方向盘打了个调头就往林子里面开去。 这条林中小路非常的窄,也就堪堪容得下一辆面包车的宽度,我见路中间有两道很深的车辙子印就知道这条小路老三应该是经常跑的。 “大哥,这条路你经常开吧?”车途寂寞,我就想找他聊几句。 老三两只眼睛盯着前面一动也不动,就在我以为他压根没听见我说什么的时候,老三幽幽的冒了一句,“对,常开。” 但是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很明显的看到他脖子侧面那根粗筋里面,有一股黑色的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 这一幕秦淮也看在了眼里,我们对视了一下,秦淮刚想说话我摇摇头阻止了她。 我努力的回忆起召邪降咒里面的内容,因为我隐隐的记得,好像有一种什么蛊术是会让中了蛊的人呈现出这种状态的。 车子一颠,我恍然大悟! 水蟥闸道,情血灌顶,他好像中了情gu!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我没话找话的试探道:“大哥,您和大姐结婚多久了啊,我看你们好恩爱啊。” 话刚说完,老三脸上一阵强烈的烦躁一闪而过! 可瞬间,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幸福温馨的模样… “那当然,我们结婚二十二年了,我每一天都在数。对…我每一天都在数…” 秦淮看着老三太的阳穴伴随着他说话一鼓一鼓,浑身上下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秦淮凑过来小声问我:“他怎么了…” “中了情gu了。” 再回看老三,他这会儿又恢复成了一幅失了魂魄的模样,扒在方向盘上机械的重复着那一切他早已烂熟于心的驾驶动作。 开着开着天色渐暗了,面包车也穿过了两座山中小村,越开越深。 老三从几分钟前就开始不断的干咳着喉咙,我知道他这是情gu犯了,浑身难受得很。 情gu就是这样,夺你心神还控你肉体,一旦中了蛊的人离下蛊者太远就会浑身发痒发麻,大筋胀痛,脑子更是像泡进一碗烧开了的水一样。 而且他越开越咳得厉害,还没等我开口问,老三自言自语了一句:“每次开到这儿都浑身难过…这地方真是邪门…” 我忙拍了拍他肩膀,“大哥你停车吧,我们就这儿下了。” 老三嘴里客气着,还是一脚把车刹了下来。 “真对不住啊两位,这地方好像克我,一到这儿我脑子里就像是被人撒了把辣椒粉,疼的我受不了。”老三用拳头轻锤后脑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我赶紧拉着秦淮下车,关上车门就撵他走,我是实在不愿见他死在这里。 老三倒了五把方向才掉了头,又打开车窗跟我们道了几句抱歉才踩了油门离开。 面包车还没来及从我们视野里消失,一把斧头从边上的林子里呼啸着打着转就飞了过去,直接砸碎了车窗玻璃狠狠的磕在了老三的太阳穴上! 这下还算是运气好! 只是斧背砍到了老三,要是换成斧刃他脑袋当时就得两半!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车上那四个流氓! 不过这时候想救人也只能先摆心里了,在这种荒山老林里要是再想着路见不平,下一斧子再砍铁定是我们了! 我拽着秦淮就沿着小路跑! “吴言…是不是车上那几个人啊…”秦淮嘴唇发颤,小手冰的像是尸体。 我边跑边往后看,生怕他们追过来,“不知道,不过很有可能。没想到这地方居然还有劫道的,我还以为山贼这个行业老早就消失了!” 跑了百八十步,我赶紧捡了块石头在地上刻了个开口的三角! 这叫金顶向死,网开一面! 开口的三角正指着我们来时的路,我一屁股就坐在了三角里。 “干嘛!怎么不跑了?!”站在一边的秦淮非常紧张,眼神在我和来时那条路之间不断的游走。 我盘腿坐着,伸手从口袋里翻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钉子,咒手弯曲长药(中、无名)二指,然后把那根钉子横着夹在了双指之间。 这根钉子是我之前从老三车上拔下来的,是固定竹板凳用的,这会儿正好能给我当五寸钉使。 秦淮见我没回答她,又着急又不敢打扰我,只能又拿出她脖子上的小鬼紧紧攥在手里。 “别祈祷了!去给我把那麻雀尸体拿来!” 秦淮傻乎乎的“啊”了一声,我赶紧伸手指向林子边,“就那,看见没?一只死鸟!我就是看见这个才敢坐地发咒的,赶紧去给我拿来!” 这时候谁也顾不上恶心了,秦淮捏着死鸟翅膀,抖了抖尸体上的蚂蚁就扔到了我面前,我赶紧从地上抠了一块湿土揉碎了就洒在了死麻雀身上。 秦淮呲着牙看着死麻雀,声音抖的我都快听不清了,“你…你是要施咒吗…” “再跑也没用,我们俩肯定跑不过他们。只能先对车上那个酒鬼下咒搏一搏,我们身后的要真的是他们,起码能免一死!” 说完话,我右手猛地拍在盖了土的死麻雀身上,死麻雀本就腐朽不堪了,这一下直接被我给拍了个稀烂! 我大呼一口气,口中默念,“小鬼缠腿,阳魂剐心,绽筋缢皮,驱足难行!” 念完之后我左手捏住钉子尖儿猛的一抽,那锈迹斑斑的钉帽子“嗤”一声就擦破割破了阴身左右腿上“腿弯”和“跟腱”两个位置。 断筋咒刚下完! 不远处顿时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十五章:折腰人 “真是那四个!先跑!”我都顾不上擦手,拽着秦淮就跑! 前面不远处有个村子,灯火通明的,而且最多就一公里的距离,我们要是能跑进村子里就安全了。 我不信那四个劫道的还敢冲进村子里撒野! 边跑着我仔细一听,后面的追骂声果然慢了下来,他们肯定是在照顾那个断了脚筋的酒鬼。 这个断筋咒下的虽然惊险但策略十分正确,不然就凭我和秦淮的速度跟他们硬跑,死就是定下来的事。 我们一秒钟都没歇,一路狂奔跑进村子里,在村民诧异的目光下两人就差躺在地上喘气儿了。 秦淮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惹得那对发育良好的胸脯不断起伏,“吴言…他们一开始肯定只看到老三的…要是先看到我们那就完了…斧子肯定就是照着我们脑袋来的…” 我点了点头没回话,赶紧走到一个看热闹的大婶面前,“大婶儿,村里有住店的地方吗,我们晚上想在这人歇一脚。” 大婶看着我们有点儿疑惑,还是伸手指向了村子深处,“往前走有个小店,但是已经荒废很久很久了,你去看看吧。” 我跟大婶道了声谢,拍了拍秦淮就往村中心走。 天已经黑下来了,这里应该是个山窝子,村子周围的地势稍有些高,半小时前还郁葱茂密森林也已经融进了黑暗。 一路走来,空气闻起来有点潮湿厚重,我有些不适应。 而且我留意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村子里所有房子的大门前,不管是土路还是石板路,都被人挖了一个大概半米深的坑。 坑里无一例外的都放着一条块头不小的死鱼,而且绝大多数的鱼都已经腐烂的我们都不敢靠过去,简直臭的熏眼睛。 秦淮看了一圈也很不解,就问我,“这是在种鱼吗?” 我一听就乐了,刚刚的惊险也忘得一干二净,“你这小脑瓜是怎么想的,能种鱼的话那还不如种鸡,最起码鸡还能下蛋。” 走了没多久,我们就来到了大婶儿说的那家店前面,不得不说,这家店是真的破。 其实像这种藏在深山里的村子,因为交通不便难以发展,各方面落后点破旧点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家店看起来就像是个荒废了十几年的老鬼屋,不但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还结着不少蜘蛛网,就连大门板都是破的,我从门口一眼就能看到里面。 根据我这一路上的观察,这应该是村子里唯一的一间木结构的房子,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是居然张狂的盖了三层,村子里就没有比它还高的建筑的,杵在这儿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我透过大门上的破洞看进去,屋子里面一片狼藉。 桌椅板凳倒的倒塌的塌,碎木头块散落了一地,说是荒废了很久,我倒是觉得这里更像是经历过一场浩劫。 我敲了敲门,朗声道:“有人吗,我们想住店。” 等了会儿,里面没有动静。 我伸手刚想再敲,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没地方住就自己进去吧,这里面早就没人了。” 回头一看,我就从没见过这么驼的背。 面前那老大爷的脸居然就快贴着胯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烟袋锅,吧唧吧唧抽的要多香有多香。 这种程度用驼背来形容已经肯定是不够了,说是畸形反而更妥帖一点。 “大爷,我看里面一塌糊涂的,这家店怎么了,遭过强盗吗?” 老大爷摇了摇头,可在我看来他就是用大腿根擦了擦脸。 “咱们村子很久之前出了一个怪事,每年夏天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吧,一过午夜就会有个浑身潮乎乎的水鬼到村子里来。” 我平时倒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但如今被这坐落在深山中的老村庄一感染,大爷嘴里的话居然让我起了一身白毛汗。 “那水鬼浑身都是白的,头发长长卷卷的贴在脸上,而且碰见大门就想往上爬,这家小店是村里最高的建筑,那水鬼天天夜里准时来,就想爬到这个小店的顶上。” “然后呢?”秦淮很好奇后面的事,但我能看见,她攥着衣摆的小手却捏得更紧了。 大爷敲了敲烟灰,接着说道:“有一天晚上,店主人喝了酒忘记关门了,那只水鬼就进了门顺楼梯就爬到了房顶,在那儿唱了大半夜的歌。第二天店主人就不见了,估计是被吃掉了。” 见我们听入了神,大爷说完了故事也就打算离开了。 我回过神来赶紧叫住大爷,开门见山的问道:“大爷你年轻时候肯定不驼背吧。” 大爷半截儿背影一怔,随即有些费力的转过身来,“你怎么知道的…我三十五岁之前都是好好的和正常人一样…” 秦淮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大概也猜出了其中缘由。 这大爷应该是中了诅咒了,只要后世子孙降生一个应了咒愿的,施咒人降下的诅咒就会在老大爷身上应验。 “老大爷,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信,但我还是得和你说一下,你这身子就是因为你孩子才这样的,这是咒。”我坦白说道。 大爷浑浊的双眼里噙着泪花,一点质疑或者反驳我的意思都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咒,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一降生我的背就折了。一夜之间就蜷成了这幅鬼样子…跟个臭烂虾子一样…” 其实我提这个事也不是闲的,其中自然也有我的意图。 见大爷拼命擦拭着脸上的眼泪,我诚恳的说道:“这样吧,这店都这么破了我们也没法住,大爷您要是家里有空房的话就让我们进去住一晚,我可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解了这个咒。” “好!好啊!我一个人住了很久了,家里一直空着一间房,那你们快和我来吧。”说完大爷就带起路,我和秦淮便跟着去了。 往回走了段,我们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箱子尽头是个小坡,坡子上有一间砖房,砖房后面就靠着树林子。 进屋后大爷执意要给我们烧水倒茶,我怕他身子骨不方便就劝他算了,大爷却瞪了我一眼,看样子我是侵犯到他的尊严了。 趁他进了院里的厨房,我赶紧叮嘱秦淮:“就这会儿功夫我们已经见了一个**一个毒咒,看来这地方邪术盛行。一会儿大爷倒的水千万别喝,他过过手的东西也别接,留点心。” 嘱咐完了我就在客厅里背着手参观,客厅挺大,但实打实算起来,客厅里拢共也就摆放着三种家具。 客厅正中间有张八仙桌子,桌子四方摆着四把椅子,然后客厅正位靠墙有个供着祖宗牌位的香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了。 我来到香台边上,忽然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香台上放着一张照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和一个佝偻到夸张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老爷子年轻时候和他儿子拍的。 这时候秦淮也走过来和我一起看,但她就看了一眼,顿时就从牙缝里抽了一口凉气。 第十六章:刚子 秦淮捂着小嘴满眼的惊恐,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 看她这幅表情我有点郁闷,“你意思这大爷像我爹啊?” 秦淮拼命摇头,“那酒鬼!那酒鬼!” 她这么一说,我赶紧回忆酒鬼的样貌,那大宽鼻子那眯缝眼儿那一口的大龅牙,再仔细一看照片,可不就是这个小孩儿同款嘛! 我恍然大悟,“我们闯山贼老窝来了?!” 这时候大爷拎着个冒着热气的铜水壶费力的走进来:“唉,我这儿子,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每次回来给我送点钱就走。大了,留不住了。” 秦淮拽了拽我的衣服,小声和我说,“先走吧,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万一碰到他儿子我们就完了。” 我们本来是想图个安全才提出在这儿借宿一晚的,结果阴差阳错的闯进酒鬼老窝来了,这还不如住在那个三层破店里,最起码还不至于死。 我赶忙问道:“老爷子,您儿子今晚上会回来吗?” 大爷艰难的倒了三杯茶,茶水泼了一桌子,“不知道,他回家从来不提前告诉我。” 话音还未落,门口一个粗犷而又熟悉的嗓音传了进来! “老爹!我回来了!” “哎哟,说啥来着,刚子回来了!”老爷子开心的往外迎。 刚子拄着拐,一身土灰呲着牙艰难的走到屋子里,就在他抬头看到我和秦淮的那一瞬间,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刚子啊,你这腿是怎么搞的啊!”大爷拉着刚子的手,心疼的仔细打量着他的腿。 而刚子,就只是拧着眉头看着我们。 “爹,他们是谁?”刚子冷冷的问道。 老爷子赶紧回身介绍:“他们是客人,来村子里办事的,而且这个小伙子说要帮我把背治好,他应该挺有本事的。” 这会儿正巧有老爷子隔在中间,刚子和我们就是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至于当场就报了,想罢我赶紧上前一步微微一笑。 “刚子是吧?您好,我们叫吴言,这是我朋友秦淮。我们来这旅游的,顺便看看你爸爸的驼背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治好。” 刚子轻轻地撒开老爷子的手,拄着拐走到了我的面前,遍布紫斑的脸上那愤恨的表情,生生把我秦淮给吓退了一步。 “走,院儿里说。” 刚子丢下一句,冲着老爷子乖巧的一笑就出去了。 秦淮拉着我,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老爹面前再虎的玩意儿都得把爪子收着,别担心,你就在屋子里等我,别喝水。” 我来到院子里,站在了刚子的面前,他恶狠狠的瞪着我,几乎是从牙缝子里挤出这么一句,“火车上老子就该废了你!” 这话顿时就把我给点着了,我点了点头,语气也跟着狠了起来,“那就在院子里吧,咱们就在这练,谁死了谁他妈孙子。” 刚子怒到了极点,要不是拄着拐我敢肯定他马上就得扑过来,就在我已经准备好打一架的时候,刚子却大呼了一口气。 “你到底能不能把我爹治好?” 刚子扭过头,冲屋里看着他的老爷子憨厚一笑。 我也回看老爷子,笑的就好像我和他儿子亲密的打算当场跪地结拜一样,“我只能说尽全力试一试,你爸应该是中了邪咒。” “又他妈是咒。”刚子扭过头去想从口袋里拿烟,奈何两只手不方便,我就掏出自己的烟,连同打火机一起递给了他。 刚子点起一支猛抽一口,“你们这些邪门歪道一天到晚祸害人,祸害我妈祸害我爸,昨天车上你又祸害我,仗着自己学过邪术就到处害人,真他妈畜生。” 这一通骂把我骂火了,我指着他鼻子就说:“你调戏秦淮我干嘛不祸害你?我他妈见一次祸害一次,要不是你爹人挺善良,你以为你断个脚筋就完了?!老子让你三条腿都他妈断了。” 这句话明显吓得刚子一颤,看样子对于他来说两条大腿还没那一条小腿重要。 不过干架吵也没意思,最终我还是和刚子勉强达成了共识。 假如我能治好他爸的驼背,那以后就出门分左右,相见不点头;但要是治不好,今后林子里遇见就打,谁死了谁他妈孙子。 进了屋,气氛暂时算是和谐了。 在我的询问下,老爷子也讲出了年轻时候的故事。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路过的木匠,木匠说要免费给大伙儿修房子里的大柱大梁,但是修好之后木匠如果有看的上的家里物件,就会问屋主人讨来做为回报。 这穷山村的遇到这个事儿简直堪比过大年,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把木匠往家里领。 再说了,这地方谁家里能有值钱的东西,就是给木匠要走一张床又能怎么样,砍棵树在凑一张不就完了,做床简单,关键修大梁大柱的不是谁都有这手艺和力气。 老爷子也不例外,毕竟那时候他就快要和刚子妈结婚了,这间祖屋的大梁裂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没管,这下正好修了结婚。 那天晚上终于轮到了老爷子家,那木匠手艺真不赖,三下五除二就把大梁钉的结结实实跟新的一样的,看着一二百年都不得塌的那种。 临走前,木匠就想跟老爷子讨一块门头瓦作为回报,也就是大门上面屋檐最外面那块瓦。 老爷子顿时就不乐意了,说我要是把门头瓦给了你,以后下大雨了雨水岂不是直往大门上流,那门泡不了多久就得变形开裂。 木匠也不生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屋爬上大梁子上就又鼓捣了一会儿,说是给老爷子加了几根钉子,这下更牢固了,钉完之后木匠什么话都没说便走了。 那年头没有女人愿意在村子里就嫁了,都想嫁出去,毕竟陷在村子里肯定穷上加穷的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 老爷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成了终身大事,娶了村里的一个跛姑娘。 一年多之后两人生了一个小子,虽说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但是奇丑无比,一生下来就是大扁鼻子小眯缝眼,头发又黄又稀一年都长不了半指长。 也就是在刚子出生的那一夜,老爷子的腰背就坏了。 大清早老爷子是被一股腰疼唤醒的,结果睁眼一看自己的鼻子正贴着自己的裤裆,但这时候想坐起来已经是办不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屋里刚子他妈喊了一句。 “刚子下地了!” 第十七章:阿锦 刚子出生第二天就能下地到处爬,三岁那年更是直接跳进河里揪上来一条二十斤的大鲤鱼。 全村人都以为是老天爷开眼,在这个穷山村里降了个活罗汉,但是随着刚子越长越大,村民们也发现这个孩子变得越来越暴戾了。 刚子倒不是见人就打,牙还是很讲道理的,但只要是跟他起了争端的人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刚子从来不吵架,一句废话都没有,你和我杠我就捶你,捶到你老实捶到你认错,完了还会问你捶的对不对,有没有从中学到什么道理。 这一来二去的全村人都不和老爷子夫妻俩说话了,刚子虽蛮横但孝顺也是出了名,至此之后就离开了村子,除了给爹妈送钱以外,就绝对不会再踏进村子一步。 这段故事听完,我也大概知道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老爷子被下了咒,刚子也被人下了咒,而且这种恶毒的现世咒估计就是那个神秘的木匠下的。 我走到大梁下面抬头看了看,梁子挺高的,站在地下看不真切,老爷子就说我可以把里屋的梯子搬过来架在墙边,这样就能直接爬到横梁上去看一看了。 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我记得召邪降咒里有一句话—— 抬腿不踢门儿槛,伸手不拍顶儿梁。 如今我是花家咒口的嫡传人,所以最好遵守召邪降咒里的规矩,不要踢别人家门槛子,也不能摸别人家头顶的横梁子。 据说是一踩一踏儿孙孤苦傻,一扣一扒满堂聋哑瞎。 “是这样的啊老爷子,我估计导致你驼背的原因就藏在横梁上,但是由于我身份血脉的特殊性,我不能用手碰你家大梁,所以不能上去看,这就比较麻烦了。” 秦淮问我:“戴手套不行吗?” 我摇了摇头:“最好不要赌这个,万一戴手套没有用把人家一脉都害了,我担不起这个罪过。” 其实现在问题不大,但是适合解决问题的人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背又驼成这样,让他上去是不现实的,秦淮又是一女孩儿,我真不想害她摔了。 刚子的腿筋刚被我咒断,要不是他特殊的体质撑着现在,这种伤势理应是在医院里躺着的,所以思来想去还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正纠结着,老爷子忽然一拍桌子:“刚子!去叫你妹妹来!” 我一愣,赶忙问道:“他还有个妹妹?之前没听你们说嘛?” 老爷子让刚子关了门才小声的告诉我们,刚子他妈第二胎怀了九个月的时候暴毙而亡,谁也不知道原因,村里药房老板来诊之后说孩子也死了,老爷子哭了半宿就把妻子下葬了。 可是当天夜里就有人来敲门说坟里有动静,老爷子扛着铲子就去了坟地。 撬开棺材之后,老爷子发现自己老婆隆起的肚子里一直在动,于是赶紧叫来药房大夫,两人刨开了死尸肚皮把那孩子给抱了出来。 老爷子把阿锦抱回家的时候,刚子正好十五岁离家闯荡,兄妹俩也整差了十五岁。 刚子听老爹的吩咐去村外河边找妹妹阿锦去了,老爷子便和我说起他这个小女儿的阿锦来。 阿锦智力方面似乎有些问题,老爷子说是因为阿锦在老娘肚子里的时候被放进了棺材里,然后又被埋在了地底下被闷出来的。 不过这丫头是真的天生神力,比他哥哥猛多了,而且就喜欢吃鱼没日没夜的待在河边不走,老爷子用尽所有办法也没能把女儿带回家,最后没办法,就让刚子在河边给她修了一座小屋子住。 刚子每次回来除了给老爷子送点钱,就是去河边看看妹妹和他聊会儿天,这两人也是如今他在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了。 简短的故事说完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一快一慢两个脚步声。 下一秒,一个白皙水嫩绝色美艳的女孩儿便进到了屋子里,女孩儿面无表情呆若木鸡,两只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看着老爷子,嘴里默默地念了一句“爸”。 “阿锦,你哥用什么方法把你弄过来的啊?”老爷子很开心,走过去就牵起女儿的手。 刚子气喘吁吁疼的呲牙咧嘴拄着拐走了进来:“奇了怪了,我还打算拿鱼把阿锦勾回来。结果她在我身上闻了闻,自己就跑来了,我差点没追上。” 阿锦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牛仔裤,估计要有一米七的身高,一根高马尾扎的精神靓丽,而且腰身胸腿也都极其标志可人。 这种档次不是我吹,就是把她扔南京城闹市区大街上的人堆里埋着,都绝对会引来一众目光。 我刚想打个招呼,阿锦却忽然走到我的面前,把鼻子凑过来就闻,从我的胸口到肩膀到脖子一路垫着脚闻到了脑门儿,我站那儿直冒冷汗动都不敢动。 秦淮在边上酸我,“爽不,这么漂亮一小姑娘对你感兴趣。” 我赶紧怼回去。“你是不是吃醋了。” 闻完之后,阿锦忽然对着我咧开嘴角嫣然一笑,那美目弯眉皓齿樱唇,笑的是姹紫嫣红,笑的竟足以坐地生春… 可那一秒的美好竟残忍的转瞬即逝,下一刻,阿锦便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冰凉。 刚子眯缝眼瞪得老大,“爹你看到没,阿锦笑了!” 老爷子驼着背自然是没看见,听了刚子的话直摆手,“不可能不可能,阿锦怎么会对别人笑呢,她对自己老爹都没笑过。”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不是研究阿锦笑没笑的问题,是得上横梁看看当初老木匠留下的到底是什么手段。 在听了我的叙述之后,阿锦原地一蹦三米多高伸手就扒住了横梁,接着轻轻松松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就把自己给拉了上去,这一幕看得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阿锦上了横梁之后就开始自顾自的到处查找起来,虽然能看出来很认真,但是她表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在众人担忧的注视之下,阿锦顺着横梁爬到了最左边的墙边上,然后伸手就掏。 我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浸满了缸底水的毛巾扔了上去,“看到什么小人儿形状的东西没有,把水挤上去,要是能把小人拿下来就尽量拿下来,但是千万别搞坏了,轻轻地拿!” 阿锦把毛巾上的水挤向横梁插进墙壁的交界处,挤完之后把毛巾随手一扔,双手扣住脚下的横梁就开始往上掰。 我一看就急了,阿锦到底是傻,这行为和抓着自己头发想把自己拎起来有什么区别。 我赶紧喊道:“阿锦你人在横梁上啊!这样是抬不起来的!” 我话刚说完,那老旧的横梁便开始传出令人牙酸的“噼啪”的断裂声,这我才反应过来。 阿锦是想把这横梁给掰断! 第十八章:蛊人 我拉着秦淮和老爷子就往门外走,身后“喀吧”一声巨响,阿锦直接从断裂的横梁上掉了下来,但是却稳稳地双脚着地,一步都不带歪的。 屋子里烟尘漫天,阿锦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就走了过来。 我一看,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那是个灰蒙蒙的干草阴身,而且肯定是被折着压在插进墙里的房梁下面,所以这会儿才能成两头蜷一头,保持着令人难受的“坐位体前屈”的动作。 我赶紧跑到院子里的大缸边上,用咒手沾了一把缸底水就握住了被我展开的阴身。 “倒霉人已死,过往仇不究。老木匠你已经泄了几十年的恨,晚辈今天就替你散了咒。” 念完我挤出咒血滴在阴身头顶给它开了个赦桥,然后用缸底水温柔的把阴身擦拭得干干净净,最后再拆开捆扎的细绳把阴身扔进水缸,小人儿便漂浮在水面上慢慢失去人型散成了干草。 与此同时,在我身后的老爷子脊椎一阵咔咔作响! 也不知是痛苦还是舒坦,老爷子嘴里一直若有若无的**着,全程我们几个一动也不敢动。 几分钟后,老爷子终于挺直腰板看向天空,舒展了一个几十年也未曾抻过的懒腰,舒坦的我们几个也都被感染了,我甚至跟着打了个哈欠。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爷子一把握住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这老爷子足有一米八几的身高,不仅腰板笔直,五官甚至都算得上是村中一霸,是个典型的帅老头。 再看向一边刚子的脸,我不禁有些怀疑他的血统。 事已办成,皆大欢喜。 虽说我自己也有些没有把握,但好在是把事情解决掉了,这会儿不但老爷子对我感恩戴德,甚至连刚子看向我的眼神都少了许多敌意。 “小伙子啊,你对我有恩啊,要是不嫌弃的话你把阿锦收做媳妇吧!” 我还没说话,边上秦淮赶紧帮我推脱:“那不行那不行,帮了一个忙就把您女儿带走这也太不合适了,吴言不是这样的人。” 夜渐渐深了,我和秦淮也打算告辞离开。 毕竟刚子回来了我们就没有空房睡了,老爷子倒是打算给我们打两个干干净净的地铺,但还是被我拒绝了,我是真怕大半夜的刚子摸黑过来把我们俩脖子给抹了。 出了屋子我们直奔之前的那个三层破店,那是我们今晚最后的归宿。 村子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也没有,身后吹来的山风有些阴冷,刮的我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到了破店门口我们没有犹豫,一猫腰就钻了进去。 一楼灰尘泥土混合着铺了一地,肯定没法住人,我们便踩着吱嘎作响的老旧木楼梯转上了二楼。 二楼是原本就是睡觉的地方,左右两边各一个大通铺,粗略一算一边最少能睡二十个人。 我知道秦淮对灰尘过敏,就让她站在楼梯口我自己过去打扫,左边的铺子能晒到月亮,我就拿出从老大爷家带出来的抹布开始擦。 其实这里脏倒是不脏,就是灰大,我一顿连抹带掸的把床铺给折腾的起码能睡人了。 可我这一折腾,灰尘全都扬起来了,二楼顿时就不能待人了,这会儿跟失了火一样烟雾缭绕连自己脚都看不见,我忙捂着口鼻跑到楼梯口想等灰尘平息了再去收拾。 秦淮早就跑到一楼了,就在楼下喊:“我去给你打一盆水吧,干抹也没用。” 我应了一声,便继续等着。 秦淮的脚步声出了破楼,二楼的灰尘也在慢慢消散。 几分钟后,我忽然听到头顶上三楼的木头地板突兀的“吱嘎”一声。 虽然很轻微,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脑子里顿时就冒出了那个浑身湿漉漉的水鬼的形象来,把我自己给吓得全身的汗毛孔全都竖了起来! 我硬着头皮扭头看去,通往三楼的阶梯黑漆漆的。 按理说这种情况是不应该上去的,但我当时仗着自己有了二两本事,又正好刚帮老大爷解了近半辈子的毒咒不禁有点飘飘然,于是抓起两枚鬼拍脖就慢慢走上通往三楼的阶梯。 三楼所有窗户都是关着的,几乎一点光线都没有。 这是个简单的卧室,除了一个通往楼顶的木梯子之外,也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仅此而已。 但是这会儿那张床上好像坐着一个人,不是我眼花,而是真的有一个人型的轮廓正坐在床边,那人低着头一动不动,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我轻咳一声做个提醒,问道:“你是谁?” 那人影抬头看了我一眼,一秒钟后就又漠不关心的把头低了下去,好像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比我要有趣的多。 “你们就别去找葬蛊堂了,进得去出不来没意思。”那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慵懒而又随性。 我没想到他会知道我们的此行的目的,自从出了延安一路上我们都没提过葬蛊堂这三个字,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你搞错了,我们就是来旅游的。”我故作镇定回答道。 那男人忽然一乐,笑的很是轻蔑,“撒谎都不会还想找葬蛊堂,你带着个蛊人游山玩水?几岁了你,说话不过脑子啊?” 这人嘴巴极其毒,损的我顿时就火冒三丈,我刚想怼回去,他忽然起身一把推开了身后的老旧木窗户,留下句话纵身就跳了下去,“蛊人我带走了,用完了会把她送回去的,哥你就回家吧。” 就在他跳出去的一瞬间,借着月光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件宽大的t恤,那条卡其色中裤,以及那双aj。 我知道他说的是秦淮!我大喝一声回头就冲下楼梯! 钻出破楼我站在门口四处张望,街道上如之前一样,依旧一个人都没有,我喊了几声秦淮的名字,除了隐约听到几句村民烦躁的怒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秦淮,电话却被人挂断,等我再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了。 就在这时候,左手通往村外的小路上,走来了一个人影。 人影婀娜窈窕显然是个女人而且个子挺高,等她逐渐走近我才认出来! 那是阿锦! 第十九章:人头沟 “阿锦!”我赶紧迎了过去。 阿锦看了我一眼,又回头指了指村外的方向,口中淡然道:“她走了。” “谁?!秦淮吗?就是之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的?” 我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膀,心中暗喜没想到阿锦居然看到了那一幕,这样的话最起码我还能有点线索。 阿锦任由我抓着她,眼神里空空荡荡的,“和男人走了。” 转念一想,这话听着确实是有点奇怪,因为听阿锦的描述,秦淮好像并不是被强掳走的,更像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的。 我强压着耐性,吐字缓慢清晰的说道:“阿锦你仔细想想,她是跟着那男人走的,还是被那个男人抓走的?她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他们在聊天。”阿锦回过身又指了指村外,“往我家走的。” “阿锦,你知道吵架和聊天的区别吧,秦淮有没有叫救命或者大喊大叫?你确定他们是在聊天吗?” 阿锦罕见的撅了一下嘴,轻声道:“聊天,阿锦知道吵架。” 这就奇怪了,一个陌生男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把秦淮心甘情愿的带走,而且还不打算通知我,这种事情有可能信嘛,还是说秦淮被人下了药什么的。 “我带你去。”阿锦忽然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我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也就只能跟着去。 出了村子阿锦带着我钻进了树林里,走在她身后我无意中看见,在阿锦牛仔裤的后腰里居然别着一把明晃晃的柴刀。 阿锦忽然顿住脚步:“你在看我。” “不是不是。”我赶紧解释,毕竟我之前的视线也确实是有点不合适,那个角度到底是看刀还是看屁股说起来还真是挺模糊的。 “我是看你别着一把柴刀,你别害怕啊,我不是坏人。” 阿锦没说话,便又往前走去。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条小河边,边上有一座小木屋,之前听老大爷的叙述我估计这应该就是阿锦的家。 我本以为阿锦会带着我继续去找秦淮,没想到她忽然一转方向径直走向了小木屋。 “阿锦?你要拿什么东西吗?”我有点着急。 阿锦边走边说:“吃鱼。” “都人命关天了还吃什么鱼啊!”我是想说服她继续找人,但是由于着急声音就不自觉的提高了不少。 阿锦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虽然我不知道这一眼代表着什么,但是我明显能感觉到她有些不高兴。 “吃鱼。”阿锦又说了一遍,便走进了小木屋。 我跟在后面急的都快尿出来了,只见阿锦走到灶台边不紧不慢的揭开锅盖,锅里放着一条被煎的两面金黄的鲤鱼。 她用锅铲把鱼盛到了盘子里,然后拿起筷子夹起鱼肉就往嘴里塞。 就在阿锦拿筷子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手心里有些血迹,我赶紧凑过去仔细一看,那是几道不深不浅的划痕,伤口上甚至还插着几根细小的木刺。 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我又想起之前在刚子家,她为了帮我徒手掰断横梁情形,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对不起阿锦,我刚刚不是凶你。还有你手上有几根木刺必须得拔掉,不然戳进肉里就麻烦了。” 阿锦放下鱼,张开双手,“不疼。” “不疼也不行的,你先别动,一会儿就好。” 阿锦很听话,张开手一动不动在那等着,我拿出手机照明,小心翼翼的帮她把伤口上的倒刺都给拔了出来,然后我让她洗了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应该是没有了。 “好了你先吃吧,秦淮愿意和那个男的走估计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等你吃饱了再去应该也没事。” 此刻我也就只能说服自己,给点心理安慰罢了。 这条大鲤鱼估计能有半斤多肉,阿锦吃的很快,两分钟就吃的只剩鱼骨头架子了。 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阿锦居然拿过一块布把鱼骨头架子大概包了一下,然后就揣进了自己牛仔裤屁股口袋里。 我看着阿锦屁股后面露出来大鱼尾巴一时间连问都不知道该这么问。 阿锦也没打算和我解释,出了门就继续走。 我跟在阿锦后面,看着前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难走,不禁好奇这是要去哪儿,“阿锦啊,你带我去那里啊?” “人头沟。”阿锦头也没回的说道。 我心里一惊,“你知道人头沟?” 阿锦忽然停下,回头看着我,默默地抽出了腰间的柴刀,“人头沟,葬蛊堂,阿锦常去。” 我忽然就想给阿锦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路上一直在想我该怎么找葬蛊堂这个地方,没想到这就碰到了一个认识路的。 山路急转直下,我们在树林里艰难的穿行,最终下到了一个山沟沟里。 这会儿正值深夜,头顶朦胧的月光一点用都没有,周围黑的有些吓人。 之前在破楼里我急着出来找秦淮,背包被我忘在了二楼大通铺上,这次进山必备的东西全在包里,这会儿我浑身上下就一部还剩一半电的手机,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 山沟的路更难走,确切的说这里已经完全没有路了,我们每一脚都踩在枯败的腐叶和树枝上,周围“嗡嗡”的飞着无数我叫不上名字的大飞虫,我鸡皮疙瘩早就大起义了。 正走着,身前的阿锦忽然小跑两步蹲下来查看着什么,等我靠近了她猛一回头,“看,大蛇死了。” 大蛇? 我也蹲下一看,只见地面的野草枯叶里藏着一具蛇的骨架,可令我头皮发麻的是,这条蛇的骨架居然跟我的腰差不多粗。 “我靠…快跟咱腰一样粗了…”我忽然就觉得两膀子发寒,不禁搓了搓。 阿锦转身对着我,忽然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不,比我粗。” 不得不说,阿锦的腹部非常的漂亮,非但没有一丝赘肉,还凸显着几块力量与柔美杂糅起来的肌肉,那线条竟和电视上我见过的绝大多数超模有一拼。 我赶紧伸手把阿锦的衣摆拉下来盖住肚子,“阿锦你听我说啊,以后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要把衣服掀起来给人家看你的肉,你记住没有啊?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可以。” 阿锦看着我,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十章:守门兽 但是这条蛇还是实实在在的震撼到了我,都说深山老林里出精怪,这条蛇也许不是世界上最大的,但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大的。 跨过蛇骨,我们继续往前走。 在漆黑的山沟里安静的走了时机分钟,我忽然在左手边山坡子上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隐约的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赶紧叫停阿锦,用手机照了过去。 走近了几步,我赫然发现那居然是一个有些年头的草人,正被七根生了锈的五寸钉给死死地钉在树干上。 “七门泄水,够他妈毒的。” 我转身就问阿锦,“村子里有没有常年瘫在床上只能吃喝拉撒说话的人,看这个阴身的年头,那人应该在三十岁以上。” 阿锦想也没想就说道:“村口三姨。” “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被人专门针对了。” 我拿出鬼拍脖轻轻划破动脉外侧的表皮,用咒手盖住草人把阳口(动脉划伤)对着它,起了一个歧壶咒。 鲜血顺着我的手臂流到手肘一滴一滴的落下,且每落一滴血,那七根深深扎进树干里的五寸钉就往外拔出一分。 几分钟后,五寸钉落地,我拿过草人把它散成了一把枯草。 “唉,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说完我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天来的遭遇,不禁苦笑自嘲,“我学的明明是诅咒术,结果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救人,真是讽刺的要命。” 我捡起五寸钉装进口袋,刚准备往前走,阿锦忽然给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且她一贯面瘫的表情居然转成了紧张! “怎么了?”我小声问她。 阿锦一伸手像拎小鸡子一样把我拎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大蛇。” “大蛇?就刚刚那种大蛇?” 我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巨大蟒蛇正昂着脑袋盯着我看的模样,顿时就是浑身发麻不自在。 阿锦死死握住柴刀,指了指前方,“比死蛇大。” 比死蛇还要大?! 就在此时! 前方不远处的山沟里,忽然昂起了一个堪比卡车那么大的漆黑蛇头! “我草!这么大!”我拉着阿锦就想跑,但是却没拉动她。 阿锦额头上有些汗,轻轻说道:“锁住的。” 我静下心看过去,那巨大的蛇头嘴巴张的老大,正不断的尝试吐着信子,之所以用“尝试”这个词,那是因为我发现它的舌头是断的。 而且在大蛇两个眼睛的位置,分别插着两根画着奇怪线条的木桩子。 不仅如此,这条蛇的头骨上还被扣着一个铁环子,铁环子上连着一根巨大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则是连在地面上的。 大蛇昂起头应该是在寻找着我们的位置,片刻无果之后,它慢慢沉下了脑袋,嵌进了地面上和它脑袋完全吻合的一个大坑里,便完全看不出痕迹了。 我心里后怕,心想要是刚刚不小心走过去直接踩它脑袋上,那该是什么样的情形。 想罢我问阿锦,“你每次去葬蛊堂都会碰到这条蛇吗?” 阿锦收起了柴刀,“阿锦只见过一次大蛇看人。” “是什么人?”我很好奇。 “男人。” 不得不说,阿锦这个回答有理有据合情合理,除了把我憋的够呛以外我也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的意思是那个人的身份。” 阿锦扭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凑过来闻了闻我的鼻子,“和你一样的人。” 这个“一样”,如果指的不是性别,那一定就是身份职业了。 恐怕那个和我一样的人,也是个邪门中人。 这样想来,这条大蛇守在这里的目的也就好说了,应该就是为了阻止那些拥有咒血的人靠近,看样子我们距离葬蛊堂应该离得不远了。 “阿锦,它从没抬头看过你吗?” “阿锦踩过它很多次。” 说完阿锦带头往山坡上爬,前路有了这条大蛇的镇守,我们就不得不先爬出人头沟绕过这段之后再回来,那可怕的黑色大脑袋,我实在是没有兴趣到它嘴里参观。 其实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这条大蛇的身子在什么位置,以及它平时吃什么。 没想到阿锦却解答了我的疑问——身子在地底下,应该是吃你们。 绕过蛇头十几米阿锦就想下去,我害怕这十几米对大蛇来说也只不过就是扭个头的事,阿锦却告诉我蛇头不锁着,扭不回来。 再次下到人头沟之后,阿锦带我来到了一块大石头的边上。 我刚想问,阿锦直接过去一伸手就扣住了那块半个小汽车大小的石头,然后就憋红了脸开始发力。 这情况我也不能干站着,就帮她一起挪。 阿锦的力气是真的大,我甚至无法理解她那小身板上的肌肉是如何能够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的,简直是有点违背我所学过的人体学常识。 大石头一寸一寸被挪开,地面上露出了一个窨井盖大小的黑洞。 “这是葬蛊堂?”我问道。 阿锦肚子一叫,“我饿了。” 我赶紧摸遍裤子上的所有口袋,终于在被我在屁股兜里翻出来一块巧克力,但这会儿都已经融化变了形。 “阿锦啊,这个不是鱼,这叫做巧克力,很甜很好吃的,应该能稍微缓解缓解。”说完我把巧克力递了过去。 阿锦接过来就拆,拆完了就往嘴里一送。 我看着她吧唧吧唧嚼了几下咕嘟一声咽了下去,忽然感觉这姑娘的吃相和外形去做个吃播应该能赚不少钱。 阿锦咽下去之后用舌头洗了一遍牙齿,我正等着她的评价。 阿锦却淡然道:“这是阿锦发现的路。” 我以为阿锦会先说巧克力的事儿,没想到她的思维居然直接跳回了葬蛊堂,我差点都没跟上。 “那真正的入口是不是在别的地方?” 阿锦点了点头,“在湖底。” 我转念一想,如果这个入口只有阿锦知道的话,那我们肯定会比秦淮先一步到达葬蛊堂,这样我就只要在那里等着就能遇到她了,也少了很多被埋伏的风险。 “这里多深啊,我们需要绳子吗?”我问道。 阿锦坚定的摇了摇头,“跳,六米多。” 六米?!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阿锦,“那我就摔成酱了!” 第二十一章:地下通道 六米,凭我这个普通人的体质要是跳在泥土地上倒也不至于摔死,但是哪块骨头摔呲出来那是肯定的。 其实我可以用手撑在土洞壁上往下面蹭,但即便这样我还是有点慌。 我倒不是小看自己的能力,只是在阿锦这样的猛人面前,像这样质疑自己的实力是很正常的事。 我还在犹豫着,阿锦“唰”一下就跳下去了。 “咚——” 一声脚底板落在地面的声音结结实实的传了上来,阿锦的声音紧随其后,“下来。” 我先是坐在地上把腿放进去一左一右蹬着,然后再把身子挪进去用两边小臂顶住墙壁慢慢往下滑。 滑慢了我就松松劲,太快了我就用点力,就这样我终于以手肘子生疼作为代价,成功降到了地面上。 落地之后眼前是一片绝对的漆黑,我赶紧拿出手机打开照明,却赫然发现阿锦的额头距离我的鼻子最多不超过三厘米。 “你靠这么近干嘛,吓我一跳。” 阿锦没说话,回身趴下就钻进了前面的通道里。 前面的土洞也不知道是谁挖的,高度简直就是损透了,蹲着走又累,站着走又得鞠躬,跪下来头顶又空出一大截子,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把手机递给阿锦让她在前面照着点路,我在后面跟着就好。 大约爬了几分钟,重复着这样机械的爬行动作我很快就疲乏了,这会就只能一边爬着一边到处张望分散点注意力。 这通道挖的非常圆,墙面也极其平整,而且着绝对不是单纯靠挖就能挖出来的,这一定是挖完之后回头一铲子一铲子修出来的结果。 至于这么有仪式感吗,挖个洞而已又没有领导进来参观,搞这么形式主义干嘛。 这时前面的阿锦忽然停了下来,我正胡思乱想着,注意力没集中刹车不及一脑袋就杵阿锦屁股上了。 “不好意思啊…怎么了…?”我尴尬的小声问道。 阿锦没说话,只是顿了几秒便又向前爬去。 我看着阿锦屁股口袋里的鱼尾巴随着爬动一摆一摆的,好奇心就冒出来了,“阿锦啊,你带着这个鱼骨头是什么意思啊?” 阿锦闻言又停下了,我赶紧顿住脚步往回缩了缩脑袋。 “吃的。” 看样子和阿锦聊天有时候就是自讨没趣,之后我也不再尝试和她搭话,就闷着头往前头爬。 又爬了能有五分钟,我们的速度越来越慢。 这时阿锦手上的手机忽然灭了,周遭一下子就陷入了浓墨一般的黑暗,我赶紧告诉她,“按到电源键了吧,你把手机给我我再把手电打开。” 可阿锦没说话。 其实她经常这样,有些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她会直接选择执行,于是我就等着她把手机递过来。 十几秒钟,前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锦?” 我浑身发冷,又喊了她一声。 “嘻——” 一声急促的女人尖笑的声音一闪而过! 而且就在我的面前……但却不是阿锦的声音…… 我手忙脚乱就赶紧往后退,混乱的脑子里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可能的远离那个诡异女人的笑声! 我一边呼喊着阿锦的名字一边向后退,可几步之后我的脚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妈谁啊!”我心里的恐惧飞速滋生,终于转化成了无能的愤怒,我扯着嗓子就吼了出来! 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我。 我愣在原地剧烈的喘息,可呼吸却被反弹回了我自己的脸上,热乎乎的…… 难道我面前有什么东西挡着? 又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我自己的呼吸? 我咬着牙铆足了劲一拳就捣了过去! “咚——!” 这一拳居然打在了泥土上,那感觉冰冰凉凉的,有一点软,但还是震的我手腕生疼。 我面前怎么会是泥土呢…… 这时候我终于稍稍冷静了一点,小心的伸出手往前摸去,甚至用指甲轻轻扣了几下。 没错,确实是泥土。 我面前不应该是阿锦才对吗,就算阿锦消失了,那也应该是通道啊,怎么会是土墙! 于是我又向后伸手摸了过去。 后面挡住我的东西居然是一样的触感!我身后的也是土墙! 我被困住了! 我屁股后面顶着土墙,面前几厘米之外也是土墙,此刻我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只有一米多长的泥土罐子里,动弹不得! 难道说这个通道是活的…? 我往前用力推了推,土墙很实,绝不是我轻轻松松就能推开的。 就在这个时候,通道忽然一窄,左右两边的墙壁急剧收缩直接压了过来,我顿时就被这股根本无法抗衡的力量给挤在了一起,巨大的压迫让我胸腔无法扩张,呼吸也逐渐开始变的困难起来。 我整个人被迫蜷缩成一团,膝盖死死的顶着我自己的胸口,肺部根本就无法正常膨大,就只能拼命的急促小口呼吸,脑子里也是越来越浑浊。 通道真是活的,而且它正在想办法杀死我…… 可我,却隐隐的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闷闷的,一下一下响的还挺有节奏,而且好像就在我耳边不远。 “咚——” “咚——” 我仔细的听着,那声音很熟悉。 “咚——” “咚——” 我又听了一会儿终于分辨了出来! 这是心跳的声音! 可是墙壁里怎么会有心跳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忽然我脑子里一闪,我想到了之前那条大蛇! 我不会是在那条蛇的肚子里吧! 可是大蛇的身体里怎么会附着泥土呢,而且大蛇的食道也不可能这么圆啊!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闲工夫想这么多,我拼命的挪动身子,费了半天劲才从裤子口袋里面拿出一根五寸钉开始挖身下的泥土。 我全身上下蜷的就像是一个胎儿,此刻也只有手腕可以动,我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挖一点一点的凿,终于在身下的泥土上挖出了一个十几厘米深一掌宽的坑。 我赶紧用手指往下一戳,坑底软软的,好像微微还带着一点潮湿的感觉。 是肉的触觉! 没错,我真的就在那条大蛇的肚子里! 我直接把五寸钉往蛇肉上一按,挤出咒血混合着蛇血围着五寸钉画了一个风瘫咒! 咒印画完我拔出五寸钉握在咒手掌心,掐了个一言换命的通心印,口中默念:“三步成疾,半世风瘫,儿孙后辈,穷孤苦难。” 通道忽然剧烈的一抖,便慢慢放松了开来。 第二十二章:石室 通道彻底展开之后我前后的土墙也都消失不见了。 现在来看,那些土墙应该是蛇腹里的肌肉之类的东西,但是这条蛇的本身就已经超出了常理,所以想用常理去解释它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往前爬了没几步我就摸到了阿锦的脚。 阿锦正侧趴在地上,口中呜咽着在哭。 我赶紧爬过去把她揽进怀里,“别怕,阿锦别怕啊,我在这儿,我把这个东西给弄瘫了,它肯定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 阿锦猛地伸手抱住了我,那力道竟和刚刚被蛇挤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其实我能想象到阿锦的心情,面对刚刚的情形。 她那么大的力气却无济于事,柴刀就在身后却没办法拔出来。 在那样绝对的黑暗之中,无能为力之后的所袭来的无助和害怕,绝对是致命的。 阿锦手里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机,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 看到手机界面上那一串凌乱无序的数字,我就知道刚刚在黑暗中阿锦是怎样的绝望,她一定很想打开手电,但是她除了乱按,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拿过手机打开手电,照了照阿锦又照了照我自己,“阿锦,看,是我啊。没事儿了,我都搞定了。” 阿锦睁开眼睛,泪水挂满了那张美艳的小脸。 我笑的像是个慈祥的长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小阿锦还怕吗?” 阿锦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指着我的手机,“教我。” “哈哈,好啊!” 我们俩面对面盘腿坐在通道里,我拿着手机一步一步教她解锁,教她怎么划出下拉菜单,教她怎么找到那个画着小手电筒的图标。 几分钟之后,阿锦便操作的轻车熟路,甚至都会清理后台了。 阿锦的心情看似恢复很快,但我知道那样的遭遇是没办法这么快从心里根除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想方设法去理解,去引导,去消化掉这件事留下的所谓心结。 但阿锦就只能把它埋进了心里的深处,不再去理会罢了。 又爬了十几分钟,我们看到了一个比通道狭窄很多的出口,我也在心里尽量说服自己不要去深究这到底是不是大蛇的肛门。 跟着阿锦,我挤出了这条诡异的通道。 落地之后脚下的触感硬邦邦的,我们终于是踩在了所谓真正的地面上,这也让我的心情稍稍舒坦了一些。 手机还剩下一小半电量,现在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到能够替代手机的照明,我是真不想在这个叫葬蛊堂的地方摸黑前进,鬼知道我们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玩意儿。 通过回声判断,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应该也挺空的。 我高举着手机大致看了一圈,光圈照明范围之内的一切都是空空荡荡的,可令我很欣喜的是,我在墙上看到了一个火把。 火把上落了一层灰,火头上的助燃剂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点着了。 阿锦猜出了我的意图,走过去一垫脚拿来火把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用打火机一点,熊熊的火光立刻就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没错,我们确实处在一间很大的正方形石室当中。 这间石室初步估计最少要有一百四五十平米,而且石室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但在石室正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四周画着奇怪图案的圆形大洞,那洞口直径足足有四五米,而且下面居然是一片平静的漆黑色的水面。 根据秦淮的调查,葬蛊堂是用来培育蛊虫然后做咒术实验的地方,我本以为这里面会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罐子,甚至还会有很多作为实验体的人类或者动物尸体。 但我绝没想到葬蛊堂会是一个在带着水池的空房间。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暂时还没找到通向别处的路罢了。 想到这儿我问阿锦,“你不是经常来这里吗,那你之前进来的时候,和现在有没什么什么不同啊?” 阿锦摇了摇头。 看来阿锦之前一个人来这里的时候,通道并没有出现过收缩挤压的情况,这样一想锅我就背踏实了,看来巨蛇今天的优异表现全是因为我。 “阿锦,那你下来那么多次都是来干嘛的?”我又问道。 阿锦迈步走到圆形洞口边上,往下看了看,“抓鱼。” “哦?这里头还有鱼?” 既然有鱼的话,那水面下连着的应该就是外面的活水了,很可能就是阿锦之前所说的葬蛊堂真正入口所在的那片湖。 如果是这样,那一会儿秦淮和那个男人应该就会从这里浮上来,到时候我就只要和阿锦一起把秦淮抢回来就行了,阿锦力气这么大咱又是两个人,应该没问题。 我正想着,忽然水面的深处“咕噜”一声泛起了一串泡泡。 我以为接下来浮出水面的就会是秦淮或者是那个男人,可几秒钟之后,却是一坨破烂的衣服从漆黑的水面下翻着滚浮了上来。 阿锦手快,一伸手就把那团衣服拉上来扔到到我脚边。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个白花花的圆滚滚的东西就咕噜咕噜滚到了一边。 我凑过去拿火把一照,顿时就被吓得浑身骨头节都发酥了! 那是一个不知道被泡了多久…已经发白浮肿到无法辨认的人头… 人头上两颗浑浊的眼珠往外暴凸着,嘴唇已经不知去向,两排暗黄的牙就这么往外呲着,鼻子处也只剩下两个黑洞洞正往外冒水的孔洞,头皮上仅存的几根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上。 我两腿发软推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人,还是个死状如此惊悚的残缺死人头。 阿锦见我被吓到了,走过去一脚就把人头踢进石室的角落里。 “湖底怎么会有死人…”我喃喃自语着,水面忽然又是一阵翻腾。 我楞了一下扭头看过去,这一愣其实已经耽误了,可我还是看见了一条巨大的鱼尾巴从水面上快速的沉了下去。 阿锦拉着我的肩膀就把我拖离了那个大洞,慌乱之间我手里的火把也掉落在了水池边上,在摇曳火光的映照之下,我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在水下看了我一眼,便又挪开了。 “大鱼。” 阿锦看着水池,傻傻的说了一句。 第二十三章:匆匆归来 “你别打那条鱼主意啊,你看看那个块头,你们俩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阿锦去捡回了火把,我们就这么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一方面我很担心秦淮,她要是真的跟着那个男人打算从湖底进来的话,那么绝对避不开刚刚我看到的那条大鱼。 我靠那条鱼的眼睛都那么大了,它的嘴巴肯定更是大的吓人啊,我估计成年人在它面前也只不过就是张嘴一吸溜的事儿,一点难度都不会有。 除此之外另一方面,是我有点害怕了,这是个没办法避开的事实。 大蛇,大鱼,不说别的光是大小就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再往下走还会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情,又会不会遇到什么其他的动物? 我坐在地上狼狈的说服自己再等一等,阿锦则顺着墙根走了一圈,拿来了另外三根火把。 手里这根火把又苟延残喘的烧了七八分钟,熄灭了。 我们坐在黑暗里提心吊胆的等了一会儿,直到阿锦有些害怕了,我才又点起一根新的火把。 这根火把在十八分钟之后,又熄灭了。 就这样我们烧完一根火把等上十几分钟,烧完一根等十几分钟,直到四根火把彻底烧完之后,时间也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却始终没有等到秦淮。 “回去吗?”我用手机照向阿锦的脸。 阿锦小脸惨白表情也非常的紧张,但她在看了我一眼之后,却毅然决然的告诉我,“再等。” 我知道她始终在为了我克服恐惧,她也知道秦淮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所以她愿意再等等。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消费她的善意,也不能放任她的恐惧。 “走,回去吧阿锦,我们回头收拾收拾多带些装备被再进来,这样等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说完我就起身往蛇洞口走去。 阿锦轻轻拉了我一下,见我很坚决,她便也跟着来了。 我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钻回了蛇“洞”,这次我打头,手机还是给阿锦拿着,她愿意陪我跑这么一趟我肯定不能再她受到什么惊吓了。 一路再也没有遇到什么事情,看来我的风瘫咒还是很管用的。 回到人头沟我们隔着老远的看了看那条大蛇,它这会儿已经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了,我心里有些复杂有点想散了诅咒,但是想一想秦淮,还是狠心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村子里的破楼之后,万幸我的背包还在,阿锦也被我叫回家去休息了。 我上三楼看了一眼,在确定没人之后就躺在了二楼的大通铺上拿出召邪降咒认真的学习,直到天蒙蒙亮便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我打了个电话回单位告知科长我得再请一个礼拜,科长居然告诉我秦淮也请了一个礼拜,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旅游。 我草草挂断赶紧拨打了秦淮的电话,可是那头却依然提示我用户已关机。 这样我就有点想不通了,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躲着我呢,明明可以打电话给领导和和气气的请假,却偏偏不和我联系。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鬼,我寻思着我也没有得罪秦淮啊。 中午我回到刚子家蹭了顿饭又给手机充了电,头顶上断裂的大梁不知道被谁给重新钉好了,虽说手艺没有当初那个老木匠好,但是顶个三五十年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最可怕的是我发现刚子居然已经可以脱离那副拐了,看着他一瘸一瘸出门的模样,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功力。 我实在搞不清楚是我的咒术太菜了,还是刚子的体质太过于奇特了,那可是断筋咒啊,虽说当时用的人粉质量有点次,但是仅凭头两个字的字面意思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就恢复个七七八八吧。 下午四点钟,老爷子拎着些酒菜回了家。 “小吴啊,晚上咱们爷儿俩喝一顿吧,你为我做的事情我真的一辈子都还不清。”老爷子在桌上铺放凉菜,我站在一边不知道咋推脱。 我实在是很想去找秦淮,但是也真的无从下手,像这样毫无计划的再去一次蛇洞,也许我依旧只能枯等着。 “大爷啊,这样我真不好意思了,我其实也没出什么力,都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没你家女儿辛苦呢。”我帮着端菜倒酒,谦虚道。 大爷忽然一抬头,“昨天一直站你边上那小丫头呢,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我看你们亲密又不算多亲密的样子,估计应该是同事或者朋友之类的吧。” 大爷活到这个岁数也算人精了,一下就猜出了我和秦淮的关系,我也坦白道,“大爷您眼睛真毒,她就是我同事来着,昨天晚上家里有急事就先回去了,我还得在这再待几天。” 酒菜齐备,现在就等刚子回来就行了。 刚子之前说是有事要见几个朋友就出去了,我估计就是火车上帮着他的那三个混蛋朋友。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我和刚子之间的恩怨也算是消得差不多了,只要刚子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那他们对我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大爷坐在我对面,笑盈盈的看着我,“小吴啊,我家女儿挺好看吧?又精神,才二十出头,你看你要是喜欢,我老头子是不反对的啊,你的为人我也看透了,这么好的女婿求都求不来的。” 我心说这大爷年轻时候是不是干过贩卖人口的行当,怎么这么着急把自己女儿送出去。 就算我帮了他大忙,倒也不至于像推销一样把女儿往我这儿送吧。 “大爷啊,那什么,我比较信奉婚姻自由恋爱自由,阿锦的意思您都没过问就这样把婚事给她定了多不好啊,咱们还是要顾虑顾虑当事人自己的想法,您说对不对啊。” 话正说着,外面满头大汗的刚子回来了,我发现他的腿脚居然又利索了几分。 “老爹,村里来了几个人,说是要找一个去黑水湖的向导,给五千呢!” 第二十四章:黑针 刚子拿起碗筷三下五除二就把嘴里塞了个满,然后丢下句话就往外走,“这钱我要了,你们吃吧,我跑完这趟钱就回来。” 不过这件事,在老爷子眼里刚子是去做向导。 但我眼里就不一样了,我知道刚子是个山里劫道的,再加上他特地出去找了一趟他那几个兄弟,所有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刚子是想把那帮人直接给闷在深山里。 “刚子!”我把刚子叫停在院子里,赶紧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你是不是要去杀人?” 刚子的表情有些惊诧,就好像我刚刚说得话特别的荒谬,“谁告诉你我是要去杀人的,你哪只眼睛见我杀过人?” 我当时就急了,心说你刚子不管再怎么坏最起码也是条汉子,是男人怎么自己做的事就不敢承认呢。 “你们在林子里一斧子砸到老三头上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当即就戳穿了他。 刚子两眼一瞪,“放你妈的屁,你亲眼看到老子扔的斧子?” 这倒也是,严格说起来之前在林子里发生的一切,虽然合情何况但也都只是我主观的推断,我也确实没有亲眼看见刚子他们袭击老三的场景。 “我告诉你,那是另一拨人,我当时也在躲着他们往家赶,也不知道你个混账搞的什么鬼老子忽然疼得站不起来,要不是躲在土沟里老子现在都成肉酱了!”刚子气的脸通红。 原来是这个样子… 当时我下完咒刚子疼的一叫出声,那几个人就去找他了,好在他躲在了一个土沟子里才活下来。 这样想来我之前干的还是人事儿嘛,那么刚子也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他充其量就是个喝完酒耍流氓的混蛋罢了。 “那真不好意思啊刚子…我一直以为你们四个是杀人越货的山贼…”我挠了挠头讪笑着跟刚子道歉。 刚子又瞪了我一眼,“老子还海贼呢!” 不过这间事情也算是过去了,我坑了他一次又救了他爹一次,就算是扯平了,而且从这两天刚子对我态度的转变里,我也能感受到这一点。 我递给刚子一根烟,“那你打算怎么办,去赚这五千?” “赚,干嘛不赚,五千块钱够我老爹妹子在这穷山村里活多久你知道吗,我自己以后也能轻松点。” 刚子说的确实没错,在这个家里这么些年来刚子扮演的一直就是个顶梁柱的角色,这五千块钱确实能让他们一家子以后一段日子轻松不少。 “那行吧,你自己小心点别出什么岔子了,你爹你妹妹都需要你照顾的。” 刚子摆了摆手就往外走,“我知道,你吃饭去。” 之后我和老爷子吃了顿很像样的晚饭,就着山里的凉菜酒也下了有半斤多,不得不说村子里的这种土灶酒虽然入口有点刮喉咙,但是还就挺好喝的,喝多了脑子里也不糊涂。 吃饱喝足了我也闲的没事,就想去阿锦那里转一转。 昨天晚上我去过一趟也算是轻车熟路,于是我借着酒劲哼着歌沿着村里小路,没一会儿就溜达到了那条小河边。 远远地看过去,阿锦手里端着个空盘子正坐在河边发呆,应该是刚吃完鱼。 我一直都没搞明白阿锦怎么就这么喜欢吃鱼呢,难道她是个猫妖? “阿锦,是我,吴言。”我走过去招呼了一声。 阿锦扭过头来,罕见的微微一吊那嘴角,笑的无比的迷人,“嗯。” 其实阿锦非常的可爱,虽说有点傻傻的不假,但是从某种层面上你完全可以把这种所谓的傻当成是一种极致的单纯,那样想起来阿锦其实就没什么缺陷。 我走到阿锦的身边坐了下来,“休息的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阿锦又看回了小河。 我点起支烟,享受着烟雾给喉咙带来的那种难以抗拒的轻微刺痛,又看着被眼前月光点缀的银光闪烁的潺潺河水,坐着坐着不禁就有些犯困。 就在我眼睛快要合上的时候,阿锦扭头问道:“去吗?” 我叹了口气,“阿锦,秦淮打了个电话到她工作的地方,说想多请几天假,就好像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一样,可她唯独不联系我。你说我还有必要去吗?” 阿锦几乎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问阿锦。 她看着河水,缓缓把盘子放在了地上,“你觉得她是朋友。” “但是她根本就不联系我,她好像完全不在乎我的想法,不在乎我的感受。难道就因为我觉得她是我的朋友,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舔着脸去?” 阿锦“嗯”了一声。 “那我这样要到什么时候?” 阿锦在河水里把盘子洗干净起身往木屋走去,口中却依旧淡然的说道:“直到你觉得她不是朋友。” 河风一吹,我脑子有些胀。 我直接躺倒在地上两只手胡乱的抓着脑袋,阿锦说的很对,这两句短短的话真的是非常有道理,我忽然觉得我们两人当中我才是傻的那一个。 为了朋友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全力以赴,直到,你不再认为她是你朋友的那一刻。 可人都应该这样吗? 我躺在河边闭目养神了一会,阿锦走到了我身边。 我抬头一看,发现她换了一件淡蓝色的t恤,这一件比之前的要修身一些。 牛仔裤依旧是那条高腰牛仔裤,但也是非常紧实贴身,就这么一身看似平凡的搭配,却把她本来就很妖娆的身材给勾勒的更加过分了。 “你是下蛇洞还是去相亲?”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阿锦面无表情,“都行,爹想我结婚了。” 就这样借着酒劲我们打算再去一趟葬蛊堂,我回老爷子家拿上了自己的背包,再一次跟着阿锦走向树林子的深处。 我们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人头沟那条大蛇的前面,它依旧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我丢了块石头过去砸了它脑袋也还是一动不动。 于是我就想去看看插在大蛇眼睛里那两根木桩上写的是什么,因为有了召邪降咒的前车之鉴,我一直都觉得那两根木桩上歪七扭八的线条很可能写着什么内容。 刚走了两步,阿锦忽然拉住了我。 我回头看向她,却猛然发现她左边的肩膀上,赫然的插着一根细细的漆黑漆黑的长针。 第二十五章:兄弟? 我上前一步就想拔掉阿锦肩头那根黑针,可就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黑针的一刹那,阿锦的身子猛的往后一仰。 她居然躲开了…… “阿锦!你得让我把针拔了!” 我想再上去拔针,可阿锦猛一伸手狠狠推在了我的胸口! 阿锦是何等的蛮力?!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推力道无比巨大,我顿时就感觉像是被一辆面包车给狠狠撞到胸口一般,直接向后弹了出去在地面滚了足足四五米远! “阿锦你怎么了!” 爬起来之后我胸口一阵堵闷,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 几米开外的阿锦,那绝美的小脸上表情依旧淡漠,就只是轻轻缓缓的抬起手臂,意料之外的向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阿锦有问题! 我视线直接越过阿锦开始在她身后仔细的寻找起来,这会儿林子里虽然黑的不像样,但我还是在右手边的山坡上顶上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就那么豪无顾忌正大光明的站着,甚至嘴里还叼着根烟,似乎根本就不想隐藏自己。 “你谁啊!”我吼了一声。 那人哈哈一笑,掐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手决,嘴里也是念念有词。 不远处的阿锦居然浑身一颤,然后极其僵硬别扭的转身面对山坡上那个那人,又极其僵硬别扭的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形。 远处的人影又笑了两声,随即开口朗声道:“有人叫我们赶尸匠,也有人叫我们傀儡师,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晚上你不死,我会很烦的。” 话音未落,阿锦脖子上青筋直暴,绷直双腿挥舞着手臂一声怒吼就向我蹒跚走来! 我赶忙向后躲,这会儿阿锦已经完全被那个人给控制住了,我要是落在她手里,就凭阿锦的蛮力分分钟把我撕成一坨棉絮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那人一边控制着阿锦追赶我,一边哈哈大笑口出狂言,“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心智居然这么单纯,我还没下几分功夫她就这么听话。” 这话听得我顿时就是火冒三丈,阿锦智力有些缺陷,他偏偏在利用只一点,嘴上还如此侮辱她。 我掏出三枚鬼拍脖转身铆足了劲就扔向远处那个男人,没想他就是微微一偏头,简直是毫不费力的就躲了过去。 “好!这鬼拍脖的手艺倒是有几分花婆婆的影子!” 在他嘴里听到我奶奶的名字我更是怒不可遏,“闭上你的狗嘴!你少他吗提她名字!” 骂完我脚下不慎一绊,一个跟头就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身后的阿锦赶到,抡圆了手臂就往我头顶砸,千钧一发我一个恶狗抢屎就栽了出去,那一拳看似朴实无华,但要是被砸到了,我脑袋肯定就进腔子里了! 狼狈的倒在地上我才发现,之前绊倒我的居然是那条巨蛇微微突出地面的鼻头。 我这会儿正躺在巨蛇脑袋上! 远处山坡上那个男人一路走下山沟向我这来,眼前的阿锦也停在原地不在动弹,我趁此机会悄悄摸出五寸钉握在了手心里。 那男人走到阿锦身边,一只手随意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知道咱们原本是一家吗?” “少来,老子没你这种亲戚。” 那人哈哈一乐,忽然拨了拨自己的刘海,“鄙人秦欢,秦家傀手第二代,和你和这个花家咒口第二代可是同门啊,要是严格论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兄。” “我叫你吗的师兄。” 我嘴上骂着,身后已经把五寸钉给悄悄钉在了蛇头上,我打算用歧壶咒拔出咒血唤醒这条巨蛇。 我记得阿锦说过,她经过这里无数次都没有惊动过这条大蛇,偏偏来了一个和我一样的邪门中人才唤醒了它,如果是这样,这条蛇也许可以帮我们脱险。 秦欢完全没有看出我的打算,依旧在大放厥词享受着作为胜利者的滋味,“没想到啊,短短两天时间我居然见到了两位同门师兄弟,真是令我无比感动,要不是你们非死不可,我真想和你们找个地方喝杯酒聊聊天。” “喝酒?你行吗?”我继续打岔拖延时间。 秦淮一乐,“小看我啊师弟,这么说我还真不想杀死你了,不如你乖乖过来,我们村里找个饭店喝上一个高低,到时候我再杀你也不迟。” 这时候我屁股下面已经一阵温热了,不是我尿了,那都是大蛇头顶上被我拔出来的咒血。 身下大蛇忽然微微一颤,我就知道时机已经到了。 我直接站起身来,秦欢看了一眼我的裤裆,又一次笑了起来,“哟,我看错啦?原来你不是师弟,是师妹啊!怎么大姨夫还吓出来了?哈哈哈哈!” 我嘴角一吊,淡淡说道:“那你就和我大姨夫好好叙叙旧吧。” 话毕我一把抓住插进大蛇眼窝里的木棍,与此同时那大蛇一声嘶嚎高高昂起了那颗卡车大小的头颅! 秦欢都吓傻了,看着眼前这条匪夷所思的怪物下巴都快拖到地上了! 大蛇丝毫没有客气,直接一口就咬了过去! “你大姨夫刺激不!!!”我狼狈的抱着木棍大声嘲笑他! 这会儿秦欢的上半身已经被含进了蛇嘴里! 而一边的阿锦由于不是大蛇的攻击目标,就只是被蛇头给狠狠的撞了出去而已。 不过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担心她,这种程度的撞击对于阿锦那种体质来说就和孩子闹着玩儿一样。 此刻被含在蛇嘴里的秦淮在拼命喊着什么,但是传进我耳朵之后就变成了绝望的“呜呜啊啊”! “怎么啦!你大姨夫太能吃了呗!”我拼命搂着木棍,嘴上死命报仇! 大蛇高高的昂起头,嘴巴轻轻一张,拼命挣扎的秦欢就直接掉进了它的喉咙里,而我也终于扛不住了,双手一脱力就从蛇头上掉了下来! 这一下离地足有四五米不止! 尽管地上全是枯叶树枝做铺垫,但我还是差点把脑仁子摔出来! 落地之后我根本没空管自己的屁股,像条大狼狗一般四脚并用飞快的爬到了阿锦身边,伸手就把她肩头的黑针给拔了出来! 阿锦往边上一歪就开始剧烈的呕吐,直吐出一大滩黑色的浓稠液体才算是好一点。 我不知道阿锦被控制的这段时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她显然非常害怕,一下子就扑进我的怀里拼了命的哭喊。 我才刚刚松下一口气,身后不远处居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师兄。” 第二十六章:守夜 刚他妈死个师兄又来了个师弟?我到底是来找葬蛊堂的还是来参加华山论剑的?! 我搂着阿锦回过身去,可我万万没想到此刻站在我们背后居然是那个之前在破楼顶见到的小子,他依旧一副时尚青年打扮,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 “秦淮呢!”我很想直接过去揪住他,可阿锦死死抱着我说什么也不肯松手,无奈我就只能坐在地上干瞪着他。 那小子叹了口气,把登山包“咚”一声放在了地上。 “哦,那蛊人很安全,她让我给你带个话,她说自己已经找到归宿了,今后的事情就不用你再操心了,你赶紧回去乖乖上班。” 这都说的什么屁话?! 我刚想开口,那小子说了句“等下。”便手扶额头表情变得十分纠结,应该是忘了某句秦淮让他带给我话。 气氛致命的尴尬,我一肚子火没处发却只能憋在这儿等他说话,可他偏偏叉着腰就这么看着天拼了命在那儿想。 就在我即将失去耐性的那一刻,他“哦~~~”了一声,认真的说道:“她说了,如果你愿意,下个月的月底她会找你见个面,到时候把事情说清楚。” 可他嘴里这些都不是我想听的! 我扶着阿锦站起来,“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就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吧,我该怎么去找她?” “那天晚上之后她一直都在葬蛊堂里啊。” “得了吧,就那个小水池房间啊?我昨天在那儿呆了一晚上屁都没见着,你赶紧说实话。” 听完我的话那小子一脸震惊,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遍。 直到我被看的浑身发毛他才说道:“你以为那个就是葬蛊堂?” “啊?” 我给说的脑子里稀里糊涂的,难道我昨天和阿锦两个人根本就是去错地方了? 他摇了摇头,费力的背起那个大背包转身就走,“反正你自己琢磨吧,我先走了。我只能告诉你当时带走那姑娘的不是我,我只不过是和你传达这个消息而已。” 我叫了几声他根本就不理我,径直就走进了远处的黑暗里。 身后那条巨蛇自从吃了秦欢之后就变得老实极了,这会儿趴在那儿也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在闭目养神,除了偶尔吐了吐那半截信子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阿锦看起来好些了,只是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拍了拍阿锦的肩膀,带头往村子的方向走去,“走吧阿锦我们回家,既然她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就没必要再自讨没趣,人识相一点总归是有好处的。” 说实在的,我现在心里很不痛快,堵得慌。 当初在延安看到她身上鳞片的之后,我用不到五分钟就下了决心陪着她跑一趟什么人头沟葬蛊堂,这一路上虽然没什么大惊大险但也没那么顺利。 她现在说是找到自己的归宿了,让我回去好好上班? 真他妈憋屈。 人从来都不会自己死心,只有别人才能让你死心。 我决定这件事我就不管了,以后要是在单位里见面那就点头打个招呼,要是从此之后我再也看不到秦怀这个人了,来年就回到葬蛊堂门口给她上柱香拜一拜。 之后我把阿锦送回了家,本想和老爷子道个别,但远远的看他们已经闭门睡了,也就不好再打扰。 我留了张纸条在院子里,回到破楼又将就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赶往了车站。 后面的几天我过的浑浑噩噩,但心里却无比平静。 每天一起床就抱着召邪降咒看,饿了炒两个鸡蛋吃一吃,渴了就倒杯凉水灌下去。 这期间我也把一些下咒时必要的道具都准备齐了,甚至还做了个精致的皮革袋子,专门用来装这些东西。 这天晚上八点,小姑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快到爷爷奶奶头七了,根据奶奶生前的嘱咐我必须独自回去一趟,在老宅的灵堂里一个人守上两夜。 接完这个电话我心里倒是没什么波动,毕竟我和爷爷奶奶这么亲,回去一趟并不麻烦,也就是多请两天假的问题罢了。 爷爷头七那天,我下午就到了大院里。 这段时间钥匙一直都在我身上,开了门进了屋,灵堂还是和之前我离开那天一样。 而我走进灵堂的瞬间,心情居然也和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今明两天我必须守在这里,这是奶奶的意思,我不埋怨也没有觉得烦,只不过是觉得一个人待在这里有些无聊罢了。 晚上九点多,我手机都充了八回电了,实在是闲的没事做我就看着奶奶房间的门发愣。 记得之前大伯和我说过,奶奶房间最好别进去,但是他也没说一定不能进去,这会儿我越想越好奇,就想看看奶奶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回头确认了一遍大门确实锁好了,我来到了奶奶房间的门口。 轻轻一推,门开了。 屋子里很黑,我顺手打开了灯。 奶奶房间的家具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都是老旧木质材料手工打的,只是家具的陈列或者说是摆放位置是真的很奇怪。 奶奶的床在屋子的正中间,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中间,四面都不靠墙。 然后就是角落里的那个大衣柜,乍一看倒是没什么什么,我也是在房间里扫视了几圈之后才发现,那大衣柜居然是反着放的,头朝下四条腿朝上。 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梳妆台了,梳妆台的样式很古老,是那种一个小桌子上面带着一面椭圆镜子的样式。 关键是椭圆形的镜框子里面居然没有镜子,屋子里这一系列的古怪让我心里有些毛毛的,虽然说不上害怕,但待在这里还是很不自在的。 我走到反着放的大衣柜旁边,伸手就打开了衣柜大门。 我本以为里面会是爷爷奶奶生前穿的衣服,可我永远也不可能想到,衣柜里居然是这样一幅画面。 衣柜里的空间被十几块木板给隔出了一层一层的小隔间,而这些隔间里,居然放着密密麻麻数不过来的用细麻绳扎起来的阴身小人! 我捂着嘴看过去,每一个阴身小人的额头上都缝着一个布片,布片上也都写着名字。 可一眼扫去,那些名字我没一个认识的。 于是我便顺着上面一层一层的往下看,直到我看到倒数第二层,便是一头的冷汗。 这一层所有阴身小人头上的名字,都是姓吴的。 从我爷爷开始,我爷的父母,我爷的兄弟,然后是我爸、大伯、二伯、小姑、我两个姐姐。 顺着看过去,全家里除了我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阴身小人。 唯独没有我的…… 我怀着疑惑一抬头,忽然就看到在大衣柜的底部,还有一个抽屉。 第二十七章:小瑶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之后,我确实是受到了一系列“不公正”的待遇,例如奶奶出殡我不能跟着,头七还得由我一个人守之类的。 很可能我的阴身就被奶奶单独放在这个抽屉里了。 毕竟我们老吴家全家的阴身都在这儿,横想竖想也不可能单独没有我的吧,那我也真是太特殊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伸手拉开了抽屉。 果然! 一个小人掉了下来。 就在小人落地的同时,我忽然脑子里一震胸口一闷。 那感觉很清晰,但是好在不算严重,这样想来地上这个毋庸置疑肯定就是属于我的那个阴身小人了。 我蹲下仔细看,这个草人额头的布片上确实就写着我的名字。 但是令我难以理解的是,这个阴身小人的喉咙处居然插着一根细细的五寸钉,而且那钉子都绣了。 “奶奶在咒我?!” 不可能吧,奶奶这么疼我怎么可能诅咒我呢。 不过人到底还是最容易被心理暗示的动物,就在我看到这根生锈五寸钉的同时就总感觉喉咙里不舒服,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顶在那儿咳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其实不管奶奶的目的是什么,我坚信她是不可能害我的。 另外还有一点我也很坚信的就是,没有插钉子的小人肯定要比有钉子的安全一点。 想到这儿我把地上的阴身小人捡了起来,准备把五寸钉给拔下来。 我手还没碰到钉子,屋子中间的大床下面忽然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一个我极其熟悉的声音。 “别动。” 是小瑶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我给吓得浑身都僵掉了,我机械般的扭过头去,却又不敢看向床底下。 “小瑶…你怎么在床底下…” 小瑶的声音很小也很虚弱,听起来就像是身患了重病,甚至严重到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感觉一样。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小瑶忽然尖锐的笑了一声,这种不合时宜的笑我之前听过一次,那种感觉非常的渗人,以至于我甚至都有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我就住在这里呀。”小瑶说道。 小瑶住在奶奶的床底下? 怎么可能…… 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背靠在了大衣柜上,“小瑶,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就老老实实的跟我说吧,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嘻嘻——” 小瑶又笑了一声,随即幽幽的说道:“你来看看呀。” 我浑身的汗毛孔都立起来了… 因为小瑶的这句话比她亲自承认自己是鬼还要恐怖一百倍… 我干咳了几声,强打精神说道:“你就别逗我玩儿了,你到底是谁?是不是认识我奶奶,还有你为什么要躲在床底下,今天我回来的时候你就一直在这里吗?” 说完话我余光一瞟,发现床底下有个什么东西很快的伸了出来,然后又缩了进去。 那东西是黑色的,有点像是个人的头,但是特别的小。 还没空怎么多琢磨,小瑶又说道:“我当然认识你的奶奶,我是跟他在葬蛊堂里认识的。” “葬蛊堂?!” 难道我奶奶去过人头沟? 小瑶好像看透了我在想什么,接着又说道:“不是人头沟里的那个葬蛊堂,是寸子山边桥林子里面那个葬蛊堂。” 啊?! 葬蛊堂不止一个?! 我赶忙问道:“你是说世界上有很多葬蛊堂吗,除了你让我去的人头沟的那个,到底还有多少葬蛊堂啊?” 我非常的好奇,但是小瑶却没有回答我,她再一次尖锐的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花家二爷,能帮小瑶端一盆水来吗,我现在有些口渴。” 我二话没说就跑到厨房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拿来爷爷的脸盆接了一盆自来水。 倒不是我积极,只是房间里的那个气氛真让我有些不舒服。 端着盆我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说真的我现在都吓得发抖了,毕竟我第一次和小瑶见面就是处在一个极其诡异的场景之下。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居然比第一次还要恐怖。 我做了无数次心理斗争,到最后还是对真相的好奇说服了我自己。 我端着盆走向奶奶的房间,还没进门,小瑶便说道:“请帮我把水盆放在床边,我会自己拿进去喝的,可是如果你真的很好奇,我不介意你看看我。” 我直接摇了摇头,“没事我不看。” 我把水盆放在了床边,又用脚尖轻轻的把盆往里面送了送,接着水盆哗的一下就被拉了进去。 我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直接站到了门口。 这时候床底下便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确实是水发出来的声音,但绝对不是喝水的声音。 我仔细的听了听,怎么像是洗澡的声音? 就好像小瑶这会儿正趴在床底下,用双手捞着盆里的水,然后一捧一捧往自己身上浇的那种感觉。 “小瑶你在干吗?” 浇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喝水呀。” …… 几十秒钟之后,事实印证了我的猜想,床底下开始往外流水。 又过了一会儿水声停止了,那水盆被也小瑶一下子给扔了出来,撞在了我的小腿上。 “啊,好多了,谢谢。”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我点起一支烟站在门口,小瑶也许是闻到了烟味,轻轻咳了几声说道:“你去过人头沟葬蛊堂了吧?” “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葬蛊堂,我感觉是,但是有人说我是去错了地方。” 就在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和小瑶毫无阻碍的聊天沟通的时候,我二伯忽然打了个电话给我,而小瑶也极其识趣的选择了保持安静。 二伯:大侄子,守夜呢? 我:对啊。 二伯:能不能帮二伯一件事儿。 这么些年来,我记忆中二伯从来没找我帮过忙,我在单位里的权利也确实帮不上别人什么忙,所以他一说这话我就觉得这里面有些奇怪。 我:好啊,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二伯也很明显的放低了自己的声音。 二伯:你最近是不是已经开始研究你奶奶生前那套东西了? 我以为二伯会直接说事儿,没想到他居然问了一个我实在不太好意思承认的问题。 就在我不确定是应该坦诚还是抵赖的时候,二伯说了一句让我久久无法回神的话。 “帮二伯去葬蛊堂找一个叫“软金椎”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赊刀人 我没想到二伯也知道葬蛊堂,因为奶奶这一辈子都把这些事当做是一个秘密,二伯自己也说过奶奶从来也没有告诉过他们这些事儿。 如此想来,我反倒怀疑二伯一直在瞒着我,实际上他也是一个精通咒术的人。 于是我在电话里开始死皮赖脸的追问二伯,撒娇耍无赖都用上的,但我却发现二伯好像除了葬蛊堂和软金椎这两个词之外什么都不懂。 最终在我强势的逼问之下二伯才坦白,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二姐生了一种怪病,二伯为此到处寻访。 最后二伯还是得到了一个高人的指点,说是这个叫软金椎的东西能够救二姐的命。 我告诉二伯葬蛊堂有很多很多个,你如果不确切的告诉我要去哪一个,我估计这一辈子也找不到软金椎。 二伯说他也不知道,那个高人就是这么说的,他也多次的询问这个葬蛊堂到底在什么地方,高人也只是不断的摇头,那张老脸上满是天机不可泄露。 挂掉电话之后我发现小瑶不见了,我明明就是堵在门口打电话的,她却还是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 这也让我更加坚信,小瑶就是一个女鬼。 第二天我在家里整整睡了一天,我打算晚上守完夜之后就直接出发去村子山边上的桥林子,因为我记得小瑶说那里就有一个葬蛊堂。 最后一切过得倒是平静,由于我睡了一天所以一点都不困,就这么捧着麻绳看呀看呀的就看到了天亮。 在鸡打鸣的同时我走出了大院,锁好院门之后直奔南边而去。 这会儿刚刚早上五点多钟,村外的大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我走着走着就听见背后忽然想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我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因为身后那个从远处飞快跑向我的人,居然是阿锦! 阿锦冲到我的面前,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阿锦!谁带你来的啊!” 我非常的开心,我和阿锦曾两次走进人头沟也因此经历了很多危险的事情,所以如今对我来说,阿锦就像是我一个过命的兄弟一般。 阿锦终于把气喘匀了,一脸兴奋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伸到我的面前。 那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老爷子、刚子、阿锦,我是吴言。 本想和你们好好道别,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夜深人静的也就不好再去打扰。 纸条反面是我的住址以及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今后你们过来南京玩儿,我一定会好好的招待你们的。 吴言留字。 这就是我当初留在刚子他们家大门口的那张字条,我还担心他们买不起手机特地把地址都留下了,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找到我的老家来。 “阿锦啊,你哥哥和你爹呢?” 阿锦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把这张字条收进了口袋里,神秘兮兮的说道:“他们不知道。” “啊?他们在家?你一个人来的?” 阿锦自豪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老家在这儿的呢,你来之前应该让你哥哥打一个电话给我,这样我就能去接你了,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阿锦忽然竖起食指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向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不知道。” 这就更让我震惊了,阿锦就凭着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瞒着自己家哥哥和老爹横穿几百公里,还找到了身在老家的我? “小阿锦你别骗我啊,你老老实实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满脸汗珠的阿锦张嘴灿烂的一笑,笑的无比纯真阳光,差点把我的心都给融化了,“问,闻。” 不过我每次出远门的时候都会和小区里的保安大叔打个招呼,我和他很熟,他经常嘱咐我出远门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这样他就会每天晚上来我们家这栋楼巡逻一遍。 除此之外,小区里就应该没有知道我行踪的人了,想必阿锦问的就是这个保安大叔吧。 我问阿锦要不要休息休息,结果阿锦直接反问我去哪儿。 在得知我要去葬蛊堂的时候阿锦非常坚决的点了点头,但是我能看出来,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不过我实在是拗不过她,好说歹说阿锦都执意要跟着我,到最后都说到阿锦快要生气了,没办法,我就只能带着她一起走向寸子山。 寸子山东边紧靠着有一片树林子,长得非常茂密平时也是人迹罕至,进去后往里走上半个小时左右我们来到了一片空地,在空地的正中间孤零零的坐落着一座小木屋。 那应该就是独眼独臂赊刀人的家了。 我和赊刀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了让我去他家里,我没忘,但是也一直都不想去,毕竟这个老头古怪的很,我是一点点都不想和他有任何形式的交集。 我让阿锦站在原地等着,一个人来到了木屋门口。 门是关着的,窗户里窗帘也遮的严严实实的,我伸手敲了敲门,恭敬道:“赊刀人前辈,我是花婆婆家孙子。” 站直等了会儿,没人应我。 我回头看了看阿锦,她表情有些奇怪,正皱着鼻子在那儿闻着什么。 “赊刀人前辈在家吗,我是花婆婆加外孙子,你说过让我来找你的。” 我又喊了声,可依旧没有人回应我,这时身后的阿锦走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抬起右腿一脚过去就把木门给踹飞进了屋子里! 阿锦一贯都很听我话的啊!这次怎么会这么鲁莽! 与此同时,一阵浓烈刺鼻的腥味杂糅着奇酸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捏着鼻子都被熏得满眼流泪,甚至连呼吸道粘膜都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 即便如此我还是看见了屋子里的情形。 赊刀人死了。 惨不忍睹尸体就躺在屋子的正中间,仅存的一腿一臂不翼而飞,脸上的墨镜下面也流着两道早已干涸成了暗红色的血迹,想必那唯一一颗好眼也已经被人给挖走了。 先前阿锦之所以踹门恐怕是闻到了屋子里的尸臭,她鼻子的能力简直超出我想象太多了。 忽然阿锦抬手一指,我顺着方向看过去。 就在赊刀人尸体边上的木地板上,居然有一道正方形的暗门,暗门锁环上的锁头还扣着,但是锁眼四周明显残留着许多被暴力开砸过的痕迹。 赊刀人在屋子里挖了个地窖? 亦或是赊刀人在一个地下通道的上面盖起了这座房子? 一瞬间无数千奇百怪的设想肆无忌惮的钻进我的脑子里,但最后就只有一个站稳了脚跟。 这座地势奇怪的木屋也许就是赊刀人为了隐藏这个入口而盖了,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怪异的入口,有极大概率会是我们正在苦苦寻找的葬蛊堂。 第二十九章:地底走廊 我们打开了木屋里所有的窗户,虽然穿堂风不小,但是奇臭毕竟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尸体里往外冒,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法摆脱这股恶心的气味。 “阿锦,我现在需要找到一种叫“软金椎”的东西,我的家人生病了,这个东西能救她的命。” 阿锦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就只是指了指那道暗门,“我们下去。” “我知道,但是我不希望你出危险,你能在上面等我吗?” 这是我最后的劝说了,我也知道劝说的成功率肯定是无限趋近于零,但是我不能让她冒险,毕竟她是瞒着家里人出来找我的,要是因此把命送在外面了这个责任我是万万担不起的。 阿锦没说话,脸上也没露出什么不开心的表情,她直接走到暗门边上跳起来就用脚底板猛跺门板。 既然如此,我再劝便也显得矫情了。 几脚跺下去,木板门就已经裂开了一道缝,可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余光忽然瞥见躺在阿锦边上的赊刀人尸体,轻轻动了一下! “阿锦躲开!” 话音刚落,尸体身侧的皮肤忽然凸起了几个尖锐的鼓包,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穿破尸体的皮肤准备冲出来! 阿锦看到这幅情形顿时吓得就往门口退,我伸手就去拉她! 就在这个时候,“呲啦”一声肌肉和皮肤被生生撕裂的声音响了起来,尸体的身侧猛地穿出了几条漆黑色的毛茸茸的节肢类昆虫的长腿…… 那些包裹着粘液长腿在地面上用力一撑,赊刀人的尸体便直直的站了起来…… 这一下直接甩掉了赊刀人脸上的墨镜,那两个漆黑的挂着干涸血痕的眼洞便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看的我浑身上下不自主的发毛发痒。 我拉着阿锦两步退到了门外,那个恶心的尸蛛在屋子里焦躁的晃了几下,然后抬起毛腿一下子就踩碎了地上木板门,最后在我们的注视之下一缩腿就钻了进去。 这下我终于松了口气,我刚转向阿锦准备说话。 一道暗黄色的粘液从幽暗的地道里飞了出来,牢牢地黏在了阿锦胸口的衣服上,我扑上去就想把那根手臂粗细的粘液丝扯下来。 地道里的尸蛛忽然发力,阿锦竟像一片羽毛一般被扯了出去,狠狠的栽到了地上! 尸蛛的力气太大了! 我明明已经死死抓住阿锦的手臂了,但阿锦还是生生从我手中被尸蛛给拉了过去! 可我想再次扑过去,却晚了。 阿锦连一声绝望的惊呼都没有机会留下,便被彻底的拖进了那个漆黑的地道里,独留下我一个人坐在门廊上,看着指甲里阿锦的皮肉死一般的发呆。 “阿锦!!!”我爬到地道面前吼了一声。 可除了回音,什么都没有。 地洞里飘上来一股掺着霉味的土腥气,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在心底里祈祷那股血腥味千万不能是来自于阿锦的。 我拖来背包抱在怀里就钻进了地道。 地道大概两米见方,一条石头台阶斜斜的通往漆黑的地底。 我打开手电一步三个台阶的往下跨,视线之内的墙壁上满是抓痕,看着这些带着淡淡血迹的抓痕我心里极其痛苦,一想着阿锦这会儿正被一只诡异的尸蛛不知道会拖到哪里,我嘴里的牙都快被自己给咬碎了。 台阶出乎意料的长,越往下空气也越是潮湿,我甚至有种正在冲向阴曹地府的错觉。 足足二十五分钟,我从一开始的狂奔变成快走,最终疲惫到一级一级台阶的往下蹭,终于,我的双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我面前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脚下是一块块交错镶嵌的正方形石砖,但石砖的边角已经被磨得很圆润了,上面刻着很多笔画简单的抽象图案,但这些刻痕已经被磨的很浅,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磨平了。 我这会儿已经累得不行,两个小腿肚疼的直转筋,我赶紧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仔细查看石砖上的刻痕。 刻痕极其的简单,一笔一划雕刻描绘的都是一种造型扭曲而且有很多条腿的小人。 小人的膝关节是往外折的,手臂皆是高高的举过头顶,但关节和正常人比起来依旧是反的。 就好像描述的是一些受到了酷刑或者折磨,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被反方向折断的人,虽然笔画都非常简单但是盯着看久了,总是有那么些渗人的感觉。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就继续往前走。 走廊里十分的安静,我一边走着一边期待阿锦能发出什么点声音给我些提示,可同时又祈祷着那声音千万不能是她的惨叫。 走了百十来步,通道一拐转向了右边,我顺着继续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是个女人的声音,但是听起来闷闷的,很难分辨是从什么方位传过来的。 “阿锦!你在哪儿啊!”我感觉那应该是阿锦,于是朝通道里喊了一嗓子。 可那声音还在,依旧是小小的闷闷的。 我屏住呼吸仔细的分辨,才勉强的感觉到这微弱的声音好像是从我右手边传来的,但是我右边是石墙啊。 莫非是在墙里面?! 难道我错过了什么房间的入口?! 我走到墙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那声音确实是稍稍大了一些,虽然依旧难以分辨内容,但是最起码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误。 静下心来,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就清晰了起来。 好像是,有人在墙壁里说—— 花家二爷…… 小瑶?!我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只有小瑶叫过我花家二爷啊,而且还是昨天晚上在奶奶房间里才叫的! “小瑶!你怎么在这里?”我贴着墙壁问道。 小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来找我的朋友,她被一个长腿的尸体抓走了!” 小瑶又一次不合时宜的“咯咯咯”笑了几声,尖锐的诡笑透过墙壁传过来,听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不该来这里的。” “现在不是该不该来的问题,来都已经来了我还能怎么办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老实告诉我你是人还是鬼?” 小瑶罕见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不是鬼,但也不是人。” 第三十章:蛊潭 小瑶的坦白并没有震惊到我,这个答案其实早已经在我心里埋了很久。 我知道,她一定不是人。 我稍稍退一步,叹了口气,“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你两次没有害我,我自然也对你没有敌意,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朋友去了哪里,你能不能告诉我?” “咚——” 一声轻微的敲墙,像是遗憾,又像是有些不甘。 “唉,花家二爷,这个葬蛊堂里育的是天顶沁血的咒,葬的是人面苍蜈的身。若不是花婆婆年轻时稍稍搅破了这个邪宫的格局,恐怕方圆百里以内的初生婴孩,都躲不过扭曲畸形的命。” 我就是出生在这个村子里的,如果小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这座村子里所有人新生儿包括我,都得拜奶奶她老人家的恩赐。 小瑶又“咯咯咯”的笑了一会儿,“前面不远通道左右会出现一些漆黑的房间,但是请不要进去。继续往前您会看见一个大水潭,水潭里的那个东西小瑶不知道还在不在了,但是还请二爷小心。如果您过了水潭,再往里走就是邪宫的大门了,您的朋友应该就在那里。”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个出现了很多次的怪笑恐怕并非是小瑶有意而为,也许这是她无法控制的。 “谢谢你小瑶!我发誓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要和你真真正正的见一面!” 小瑶叹了声气,没有回答我,也不再出声了。 我瞅准方向就准备开跑,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传来了一阵“喀喀喀”的声音,那声音不大但是有些刺耳,就像是有人正拿着两根木棍,频繁的互相敲击。 回过头去,那声音还在响。 我拿着手电在通道里扫射着,突然手电光就照到了一个人! 那人的脸紧紧地贴在墙上,浑身上下毫无规律的轻微抖动着,额头更是一下一下地撞击着石头墙壁,之前那“喀喀喀”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我不由自主的把手电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突然就不动了。 就在这极其诡异的安静之中,那个居然人极其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把头扭向了我…… 这个人…没有脸…… 他的脸是暗黄色的,上面什么都没有…… 确切的说他的整颗暗黄色的脑袋上什么都没有,没有五官没有表情…… 但是却不知道被谁用黑色的颜料,在他的头顶上画了漆黑头发。 在这狭长黑暗的地下邪宫里,眼前的一切不断的震慑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他冲着我咧开了嘴…… 他的嘴居然长在了整张脸的正中间,就像是一道横着的笔直笔直的缝隙…… 就在我被这一切震惊到无法动弹的时候,那个人猛然驱动僵硬的四肢,喀吧喀吧的发着怪响开始走向我! 我根本不在乎他要做什么,扭头就跑! 就算这是天王老子来叫我上天做神仙,那也得先追上我再说! 我甩开腿就是一路不要命的狂奔,我从来没见自己跑这么快过,百十来步之后,视野之内的墙壁两侧,一个个漆黑的门洞出现了。 我还记得小瑶对我的叮嘱,这些门千万不要进去,于是我强行掐死刚刚燃起来的好奇心,甚至连看都没看这些门一眼,就直奔的通道的尽头跑! 身后那东西的速度不快,但是“喀喀喀”的声音好像怎么也甩不掉。 我气喘吁吁的跑过了一个大石门,眼前的一切也豁然开朗,我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是什么地方,忽然我脚下一空狠狠的摔进了水里! 墨绿色的水冰凉冰凉的,而且我刚刚落水太过于突然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存上一口气,这时候我就觉得肺里火烧火燎的胀,手电筒也因此脱手沉入了水底。 就在我玩命扑腾想浮出水面的时候,我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眼睛。 水里非常非常的黑,而这只巨大的眼睛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距离我绝对不超过两米的地方。 我双手木然的划拉着水,人几乎已经傻掉了。 那只可怕的眼睛直径几乎有我身高的一半,圆圆的没有眼睑,那无神的瞳孔边散布着无数血丝,就这么看着我。 突然间眼前的大眼睛瞬间消失,紧接着一阵猛烈的水流卷起,把我给吹得在水里不断翻滚! 可一秒钟后,那只眼睛却又瞬间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依旧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 这时候我肺里的空气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我直接闭上眼睛就往上浮,心想着是死是活随他妈的便吧! 我抱着必死的心态往上游,直到脸上一暖,我终于浮上来了! 我赶紧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而脚下那个巨大的鱼眼睛居然还是一动不动,依旧这么看着我。 我拼了命爬出了这个巨大的水潭,心里发誓说什么我也不会再下去一次了。 石室里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心里只想尽可能的远离那个水潭,于是凭着记忆就挪到了石室的入口,背靠着墙壁狼狈的坐在地上。 可说什么来着,祸永远不会单行。 我还没喘上几口气,耳边突然“喀喀喀”的响了起来,这一下太过于突然我被吓得胡乱的抬起手瞎挡,手背也就狠狠的撞在了一个很坚硬的东西上面。 “嘿,你怕啥呢?” 就在我在狼狈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还特别的熟悉。 “他吗谁啊……”这会儿我也只能用脏话来掩饰自己丢脸的举动。 黑暗中突然一道光找到了我的脸上,把我给刺的睁不开眼。 “哈哈哈哈,说真的啊,你是在葬蛊堂里我见过的最丢人的一个,哈哈哈。” 那人居然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我,这也让我感觉到自己之前的举动确实是有些业余了,我明明是一个花家诅咒术的嫡传弟子,怎么每次遇到危险总是会这么慌乱呢。 我很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但他一直拿着手电晃我的眼睛,害得我睁都睁不开。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看到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那是一串很大很粗的银色链子。 第三十一章:咒口的来历 我一巴拍开了他的手,张嘴就骂,“你他妈有病吧!” 结果这人一点儿也不生气,“你就别生我气了我都说了那个蛊人不是我带走的,我只是恰巧碰到了你,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而已。” 说完,他嘴里继续笑着退了几步,从巨大的登山包里拿出了一盏煤油灯,点亮了放在了我的脚边。 我认出他来了,他比起之前换了身衣服,可脚下穿的还是那双aj。 他就是我在火车上看热闹那小子,也是在人头沟黑色大蛇那儿见过的叫我师兄的那个小子。 “师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花城,你奶奶的孙子。” “放屁。”我直接开骂,“别跟我套近乎,我奶奶就我一个孙子,你是哪儿来的就在这儿碰瓷。” 花城直接盘腿坐在了我的对面,“啧,怎么还急了呢。那你倒是说说说看,凭什么你奶奶就只能是你一个人的奶奶?” 这句简直就是胡话。 “什么叫凭什么我奶奶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奶奶,你这不废话吗,我有几个兄弟姐妹我自己还不知道啊?” 花城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发现这孩子可能是脑子有毛病,什么大事小事他都能乐一会儿,估计是精神受过什么刺激。 “不开玩笑了,其实你奶奶有个妹妹!我就是你奶奶的妹妹收养哒!” 不得不说,这句话倒是他说了这么久以来最有逻辑的一句话了。 “别。”我摆了摆手,“别来这套,我活了这么久了就没听过我奶奶还有个妹妹。” 花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挤得扁扁的玉溪然后递给我一支,“你活了这么久,不还是不知道咱奶奶是个咒口吗。”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咒口一直是奶奶的秘密,我也是在她老人家死后才知道的,按理说如果奶奶也隐藏了一辈子自己有个妹妹的事实,那我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点起烟抽了一口,“先不管这个,你就说想干嘛?” 花城没回答我,而是从那个扁扁的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我以为是他自己要抽,结果他把烟递了过来,我一伸手就把烟推了回去。 有毛病吧,我第一根还在嘴上叼着呢就又给我一支,抽烟还是吃薯条啊。 “哥,我是来找宝贝的。” 听完这话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花城可能是真的有点神经,这个指的倒不是病理上的神经方面的疾病,而是说他这人有点疯疯癫癫神经兮兮的那种感觉,他老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见我没说话,花城继续说道:“据说啊,每个葬蛊堂里都有个镇法眼的东西,那玩意儿很值钱,我打算搞几个回去卖了弄辆车开开。” 神经病实锤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葬蛊堂里有宝贝呢,我只知道这里面要什么怪物有什么怪物,没听人说过还有值钱的东西。” 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却并不认同自己的说法。 毕竟我二伯刚拜托我帮他找那个什么叫“软金椎”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如果她真的能治二姐的病,那它就一定是个很稀奇很宝贵的东西。 花城听我说完满脸的不屑,就向从包里拿什么东西出来,应该是打算给我看。 可就在这个时候,通道里那个“喀喀喀”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而且是越来越近,可眼前的花城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低头在登山包里翻找着。 “快走,后面有东西追我们!”我起来就往水潭那个房间里躲。 没想到花城居然烦躁了摆了摆手,嘴里嘟囔了句,“好了好了,滚蛋。” 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打算救你你居然还骂我! 我虽然还不知道那个怪人到底什么东西,但是一看外形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我刚想骂回去,那个怪人却已经走进煤油灯的照明范围之内了! 那暗黄色的人头,那一身破烂的斗篷,还有那张一开一合发出令我头皮发麻的“喀喀喀”的大嘴! 这会儿我退无可退了,就心想干脆拼了算了! 就在我掏出鬼拍脖打算一股脑撇过去的时候,那个怪人居然停住了,而且就停在了花城的身边。 怪人弯着腰低着头,好像在看着花城的头顶,而后者则依旧在那个巨大的登山包里努力翻找着东西。 我看的目瞪口呆! 花城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怪人,又看向了我,居然问道:“怎么样,我头发画的不赖吧?” “这他妈是你画的?!”我几乎叫了出来。 花城点了点头,看着怪人说道:“别骂人啊,我介绍一下,他叫小花,是我的家人。” 我两只手揪着自己头发,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花城看我这副模样又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假哒,木头的!小花是个木偶人,哥你能不能不这么怂?” 这玩意儿是木头的…? 可是木头的怎么可能会走路呢…… 花城看出了我的疑虑,随即说道: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和你好好说说吧。 一边的小花忽然一晃,两只手,掌心贴着掌心横放在了小腹前面,然后一挺胸,嘴巴喀喀喀的配合着摇头晃脑,居然做出了一副激情澎湃惟妙惟肖的演讲动作。 于此同时,花城开口道:“曾经有几个孤儿,他们小的时候被一个老头给收养了,老头管他们吃管他们住还想教他们本事。但这些毕竟都是普通孩子,有人聪明有人笨,而且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太一样,那个老头也就根据这些孩子的特点,把一门极其古老的邪术给拆分成了好几块,分别传授给了这些孩子。” 我沉浸在故事里,也不再害怕小花,便坐回到了花城对面。 “其中一个女孩儿性格坚毅沉默寡言整天就是闷头做事打水提水,但是她天生血阳冲天、身强力壮,于是老头子就把一门疫血染咒的本事写在了女孩儿每天都接触的井绳上交给了她,并且把这门本事叫做咒口。” “另一个男孩子呢,是个哑巴,但是手脚又勤快又灵巧,老头就把一手裁金断木的技术刻在了一张板凳面儿上送给了男孩儿,并且把这个分支叫做木心。” 说到这里,花城又递给我一支烟,我们分别点上。 “哥?你带可乐没?” “你有病啊!你快说啊,我这儿等着呢你跟我要可乐???” “好好好。” 花城手一挥,身边的小花便成了断线木偶,哗啦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还有一个小男孩儿天生性格比较孤僻,每天就蹲在院子里和看门狗说话和老母鸡聊天。奇怪的是这些小东西还特别黏他,到最后竟然是招手即来挥之即去,要知道唤狗确实是没什么难度,但是唤鸡唤鸭子甚至麻雀可就不一样了。老头子也最喜欢他,就把驱灵赶肉的那个分支交给了他,并且把这门本事称作傀手。” 傀手…我听过… 第三十二章:土眼 我听到这儿心里感触良多,故事里说的那个学习了疫血染咒的女孩儿,应该就是我的奶奶吧。 然后第二个学了木心之术的男孩儿,我估计就是花城的师傅或者是亲人。 而第三个学了傀手的男孩儿,应该就是已经死去的秦欢的上人了。 傀手之术驱灵赶肉,根据秦欢所说,赶尸匠们用的应该就正是这一脉邪门的技术,而秦欢当初更是用一根黑针就控制了阿锦的身体,威力不可小觑。 听完这段故事我忽然很好奇老爷子的本事,于是问道:“老爷子究竟把毕生所学拆成了多少支脉络?” 花城抬起手,伸出了五根手指。 “六门!” ??? 我一阵烦躁,“兄弟,到底是五门还是六门啊?” 花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赶忙改成了“六”的手势,“不好意思,六门六门,分别是咒口、木心、傀手、匣身,和将足。” “这才五个啊!” “哦对,还有一个就是赊命。” 匣身和将足我现在还没有遇到过,但是赊命这一门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说的恐怕就是赊刀人了。 说不定死在小木屋里的那个独臂独眼的老头,正是当年在神秘老爷子门下学过艺的小男孩儿。 我们稍稍休息了片刻,花城扔掉烟头伸了个懒腰,“继续走吧?” “不好走,前面屋子里有个大水塘,水底下还有一条眼珠子和我差不多大的鱼,没有船肯定是过不去的,估计有船都得被它吞了。” 这间石室非常大,从左到右估计得有二十多米的宽度往前更是看不到头,而且地面的水池是顶着墙的,所以我们想要过去就必须得下水,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 我小心翼翼走到水潭边上,看着眼前平静的黑水,心里一阵麻酥酥的。 花城从腰间飞快的摸出了一根银色的细针,反手就插在了自己的后脖子上,“邪道六门本为一家,施法原理也是大同小异,理应是世间至亲。但是祖爷爷当初定过一个规矩,也同时给当初的那几个孩子下过一个咒——但凡是拥有邪门血脉的人聚在一起,就会应了咒愿而死,而且聚合的时间越长这个诅咒的进展也就越快。” 花城一贯嬉皮笑脸的表情不见了,那张阳光帅气的脸上满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从没见他这么认真过。 “哥,我有办法可以过这个蛊潭,但是我们两个必须出去一个。” “我不走!”我非常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朋友被尸蛛抓走了现在生死不明,我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走得,你要是真的觉得我是你师兄,那就让让我,等我出去了再来找你的什么宝贝。” 花城微微一点头,“既然如此我就送你过去,他日若是有缘我们再叙。”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诚挚的不容置疑。 花城咬破中指指尖,一滴阳血就点在了自己咽喉处,然后口中念念有词,“锈铁明义,朽木通心,抽山扒渡,不阳不阴!” 咒决毕,身后通道里如一摊枯木般的小花赫然昂扬起身,伴随着“喀啦喀啦”的脆响,包裹在深灰破麻布中的僵硬身躯大步走了过来,傲然立于蛊潭之边。 “哥,小花是一具不阴不阳的木身,今天就为了你做一回船。六门邪道本该亲如一家的,但是今天却为了名利互相制约,我原来以为世上再无亲情了,可那天在火车上的一切又让我找回点信心。今日之别,愿你不死,愿我不灭。” 话说完,我已感动至深,眼前的小花忽然蜷缩抱膝,竟然卷成了一窝人型木舟。 回看花城,他口鼻之中已经泛出了血迹。 “去吧,后会有期。”花城把木舟推落水潭,转身就走。 我看着水中飘摇的小舟,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苦,我和花城仅仅才见面十几分钟而已,此刻我心中居然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家人般的情愫。 花城背起那巨大的登山包,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师弟屋外等你一个时辰,你不来,我再走。” 说罢,他扬长而去。 我没有和他告别,就只是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步就踩上了人型木舟。 剩下的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简直就是灾难。 首先我没有浆,又不能靠浪,虽然一步踏进小船的动作足够潇洒,但是现在坐在船里两只手死命划拉的样子是真的狼狈。 水是黑的,极其的平静。 但我知道这种绝对的平静下面一定会隐藏着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例如那条鱼,它实在是太大了,它的眼珠子就已经这么大了傻子也能想象出来这条鱼的整体该有多么的恐怖,保守的说,和一辆公交车差不多大是一点也不夸张的。 我又回想起来,在人头沟巨蛇背后的那个通道里也有一个大水潭,虽然没有现在这个大,但是也差不多了。 用手划了一会儿,身后已经看不到来时的通道了。 人偶船上有个煤油灯,照亮范围之内也只是一片黑水,没有任何标志物能够帮助我辨别方向。 又划了足足十分钟视野之内依旧是一片漆黑,这时候我心里开始有点慌了。 我不会是划错了方向吧,不过这个房间总共也就二十几米宽,就算我划歪了,十几分钟过去了也应该会看到墙壁啊。 假如我运气好航线一直是笔直的,那这个蛊潭也太长了吧,就算我一分钟之划七八米,到现在也一百多米下去了,至于要挖这么长吗。 “滴——” 突然一个轻微的声音自我右手边响起,我扭头看过去,却只看到水面上一个小小的涟漪扩散开去,然后慢慢消失。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滴进了水里。 我两只膀子酸胀无比,这会儿正坐在船上用力揉搓,不休息休息我是肯定划不动了。 “滴——” 又一滴水落进了蛊潭里,这次是在小船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抬头往上看,头顶上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可就在我低下头的瞬间,我猛然间看到了一只足足有三四米直径的巨大的黄色眼睛,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水面的下方! 而这艘木头小船,正漂浮在那深黑色的瞳孔之上。 第三十三章:天眼 这种情况下逃命是唯一的选择,和这种体型的怪物根本就没有任何斗争的必要,因为完全不可能赢! 我咬着牙把手刚放进黑水里准备划,突然见头顶一亮,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在离我头顶不远的黑暗里赫然又出现了一只和水里那个差不多大的黄色眼睛! 两只眼睛在漆黑之中一上一下诡秘的注视着我,同时也让我猛然回忆起了召邪降咒里的内容…… 我隐约记得这应该是一种咒法,相传一些邪门的蛊道人会挖出惨死牛马的眼球然后用人尸蜡封存,最后再把这两颗邪眼分别埋在别人家的地板下和屋顶的瓦缝里。 天眼纳生,地眼催命,久而久之的让住在这个屋子里的人慢慢的虚弱脱力、疾病缠身、完全活如行尸,最终彻底瘫痪死于全身溃烂。 难怪我划了十几分钟就累得不行了,先前花城也是才施了一次木心之术就口鼻冒血。 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咒…… 其实要想破除这个咒法也不算难,就只要找到位置分别挖出土眼和天眼,然后把它们一把火烧掉就可以了。 但是我所面对的显然是一个更加邪毒的咒术,首先这两只眼睛离我这么远我根本就触及不到,更况且这两颗很可能就是活物的眼睛,这该怎么挖啊! 突然我眼前一糊,伸手揉了两下手背上居然都是血!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咒术已经生效了,而且这会儿我也开始感觉到浑身乏力呼吸困难,要是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我就死定了! 我赶紧趴下去拼命划,但手臂却是越来越软,只划了几十秒就已经累得不行。 “咕咚——” 面前不远处的水底忽然冒上来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坨破烂的衣服。 小船正在往前慢慢漂行,“咚”一下就撞到了那坨衣服上,破棉烂絮给撞的一翻滚,一张消瘦惨白的人脸就从水面下露了出来。 “咕咚——” 又是一声。 这一下距离更近,就在我左手边,泛上来的破衣服甚至都碰到了我划水的手。 我吓得往回一缩,那一堆衣服在漆黑的水面上慢慢散开,竟然也露出了一张死人的脸。 水里怎么这么多死人头?! 就在这时候,天地两只巨大的眼睛忽然隐进了黑暗里,可水面上却开始不断的浮现这种被破烂衣服包裹住的头颅。 我后脖子筋都僵住了,那些腐败不堪的头颅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子。 忽然,水底下密密麻麻的睁开了无数只白色的小眼睛,它们在水里飞快地游动,其中一只眼睛游的非常快,一下就从水底深处冲到了水面上一跃而起。 在煤油灯的映照之下我看清楚了,飞出水面的那居然是一只全身透明的鱼。 那条鱼大概一米长,除了那双白色的眼睛之外全身上下都是透明的,除此之外和我平时见过的鱼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那条鱼落回水里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看间,在它透明的胃里面蜷缩着一个人。 一个没有头,而且全身都快化为脓浆的死人。 现在水里足有上千只白色的小眼睛,如果每一条透明鱼的肚子里都装着一个死人,那这一片地底黑水之中,究竟埋葬了多少条生命…… 逐渐的,所有透明鱼都游了起来,那些白色的眼睛在黑水里交错穿梭,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也越来越没有力气,随着呼吸口鼻之中也会喷出一些血沫子,我甚至觉得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都开始发稀发软,就好像皮肤之下包裹的就只是一包浓稠的肉水而已。 每一条透明鱼都瞅准了一个人头,从水面跃出的同时也正好把那些人头咬在嘴里,然后吞进肚子里。 我坐在床上虚弱的喘着气,船头前不远的水面忽然激起一阵水花,一条透明鱼竟然直接蹦上了我的船,躺在我的腿上死命的翻腾挣扎。 我眼睁睁的看着它肚子里那个绝对不超过十岁的孩子的尸体,随着鱼的剧烈挣扎在那一包尸浆当中不停的翻滚、冲撞…… 那颗小小的人头…… 那一双发白腐烂却好像装着无尽疑惑的眼球,仿佛正向我控诉着自己年幼的生命为何会被糟蹋的如此悲惨如此不堪……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那条透明鱼重新推回了水里,之后我几乎瘫倒在船上,终于一丝力气也用不出来了。 慢慢的,水面上一颗人头也看不到了,所有的透明鱼也都游回了潭底深处不见了踪影,这漆黑的水面也恢复了往常那般如同死亡一样的宁静。 我躺在船上,清晰的盯着那个从黑暗中再次出现的天眼。 不用想,想必水中的那只土眼也应该已经睁开了。 我几乎放弃了抵抗,被动接受着脑子里那股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睡意。 可是不得不说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就像是半梦半醒之间又即将再度入睡的那个瞬间,让我心里感受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平静。 “嗖——” 一声细微的响动,紧接着我就看见一支和笔芯差不多大小的黑针从船头的那个方向笔直的飞来,牢牢的钉在了我脑袋边的船身上。 “靠!没中!”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是“嗖”的一声,一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黑针还是从船头那个方向飞了过来,但是却落进了水里。 “靠!怎么搞的!” “嗖——” 第三支黑针飞了过来,这一下她终于扔准了,黑针戳在了我的肩膀上。 紧接着我就感受到一股火辣火辣的热流顺着我的肩膀往里钻,片刻之间就流过心脏钻进了我的双腿,我连叫还没叫出一声,那火辣的剧痛便传满了我的全身。 “起!” 不远处那女人咬着牙喊了一句。 忽然间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飞快的爬起来然后趴在船上就开始用双手划水! 这一切完全不在我自己的意识控制之下,就好像我是在用第一人称看着一部画面极其逼真的电影一般! “快到了!” 那女人又喊了一声,我很想回答她但却发现自己的嘴皮和舌头完全不受控制,这会儿除了我的思维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 看着自己如同一个机器一般不知疲倦的划了几十秒,对岸终于出现在了煤油灯的照明范围之内! 而此刻,岸边上正瘫着一个女人…… 第三十四章:匣身 船到了岸边,我起身灵敏的一跃就跳到了岸上,然后径直走到了那个女人身边抱起她就往前走。 只不过这行云流水的一切都是全自动的…… 我怀中抱着的是一个短发女人,这会儿她就像是一坨泥一样瘫软在我的手臂里,我估计她应该是跟我一样中了那个特殊的邪眼毒咒。 但是不对呀,她都软成这样了是怎么把那根黑针到我身上的? 而且我当时都成了一坨面条了,又是怎么自己爬起来还硬是把小船给划到了对岸的呢?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我抱着女人走进了通道,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了地上,然后右手自动抬起来拔掉了我肩膀上戳着的那根黑针。 就在黑针脱离身体的同时,我瞬间就像是一个断线木偶,一下子软倒在了地面。 而我眼前这个瘫倒在地上的短发女人竟然一个洒脱的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然后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毫不留情的拍了拍我的脸颊。 “喂,你没事吧?” 我整个人都麻了,这两巴掌拍得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小子到底是谁呀,没事到这里面来干什么?” 面对女人的疑问我也确实很想回答她,但是我的舌头和嘴唇没有知觉了,一用劲也就只能“咿咿呀呀”的发出了几声小孩学语般的怪叫。 “哈哈哈,这么大块头原来是个孩子啊!别怕哦小宝宝,要不要妈妈给你喂奶呀~”那女人竟然毫不留情的开始嘲笑我。 不过我撇了一眼她胸前那两团傲人的饱满,不禁就想,她要是真想喂我奶也不是不可以。 见我这副模样那个女人也没有离开,就只是在离我两步以外的地方盘腿坐着,一只手托着下巴玩手机,一边等待我恢复。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淌,我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我终于能勉强的翻身坐起来,虽然这会儿还是像个大病初愈的人一样没什么力气,但是最起码的交流是没有问题了。 “谢谢你啊。”我向女人道了声谢。 她没有回应我,而是等手机里那个小猫的视频彻底放完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回答道:“看你穿着不像是附近的村民,来吧,报上名来。” 我刚刚亲眼见识了她这一手飞针的技巧,也切身体会了他邪术的威力。 而且眼前这个女人算是我正儿八经的救命恩人了,于是我根本就不打算隐瞒,直接就报出了家底,“花家咒口第二代传人,吴言。” “哟!”女人故作惊叹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同门师弟呀,失敬失敬。姐姐我是严家匣身第二代传人,严飞堂。” 这名字简直让我肃然起敬,“盐非糖,真是好名字。” 严飞堂撇了我一眼,“是严格的严,飞机的飞,堂口的堂。” 我赶忙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严飞堂出现的最大作用,除了救我一命之外,还侧面反映出了一个更加奇怪的问题。 那就是我奶奶死后这段时间,我在两个葬蛊堂分别遇见了傀手家秦欢、木心家花城、如今又遇到个匣身家的严飞堂。 再加上咒口家的我,还差赊命和将足,当初六门邪道的传人几乎就算是齐了。 然而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而且是我不知道的原因,毕竟巧合也不能这么巧吧,电影剧本都不敢怎么写。 想罢我直接问出心中所想,“首先,谢谢师姐你救了我一命。其次,我实在是好奇你们怎么会都凑到这儿来,这半个月我已经见了六门邪道里的四个,我估计剩下两个很快就要出来了。” 严飞堂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说道:“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而且我昨天已经见过将足家的了。” 我倒是没觉得她在骗我,看严飞堂的性格应该不像是心机很深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我一直在被她故意装出来的虚假直率给逗着玩儿。 我揉了揉胳膊问道:“那你来这总是要有目的的吧。我就老实和你说了,我来这儿是为了帮自己家人找一样东西,那东西应该能治好她的病。” “软金椎啊?”严飞堂直接来了一句。 我脑袋点的跟捣蒜一样,“对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我是不是来对地方了?” 严飞堂咧嘴露出一个坏笑,“那我真要恭喜你,你找错地方了。这个葬蛊堂里埋的可不是软金椎,我说你是不是连葬蛊堂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都没弄明白。” 说实话,我还真不明白。 “请师姐赐教。” 严飞堂摆了摆手,“别叫我师姐,太显老,你就叫我师姐姐吧。” “好的师姐。” 严飞堂撩着头发白了我一眼,风情万种。 “其实绝大多数的葬蛊堂都是邪门中的正义之士建造起来的,相传武王伐纣之牧野之战,周联军仅凭五万不到的兵力就彻底击溃了商纣王的十七万大军,民间传说是因为有人在洛阳到孟津那一段路上建了个葬蛊堂,在里面起了一个狭狼尸的咒削弱了商纣王大军的实力,才让周武王联军赢得如此轻松。” 听完我啧了啧舌头,我倒不是不信这些民间传说,我只是觉得这些传说的娱乐价值肯定是要远远高于历史参考价值的。 “好吧,师姐姐你继续说。” 严飞堂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没啥了,总之就是葬蛊堂里不管什么咒都会有一个咒眼,通常咒眼都会是一见价值比较高的物件,这个价值不单单指的是金钱,也有可能是文化历史价值。” “那你是怎么断定这个葬蛊堂里没有软金椎的呢?”我问道。 “因为我知道软金椎在哪儿啊!” 我赶忙问,“那软金椎在哪儿?” 严飞堂稍作思索,“我记得好像是在昆明一带吧。我们在的这个葬蛊堂是咒人用的,像这种小规模的葬蛊堂里没什么好东西的,不可能有软金椎。” “那你来这里干嘛的?” 严飞堂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当然是来破了里面的咒啊,你师傅没告诉你吗?” 第三十五章:门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实话吧,我奶奶直到去世都没打算把这门本事传给我,我还是自己去找自己去学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使命。” 严飞堂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节哀顺变吧。但我有件事还是要说,现在我们面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知道,六门邪道的人不能待在一起,不然老祖爷留的诅咒会发作的。” 严飞堂赞许的看了我一眼,“对喽,所以姐姐我还有大事要做,你赶紧出去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蛊潭,又改口道:“别,你还是别出去了,回头别死在水里。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咱们把距离拉远一点诅咒就没事儿了。” “那可不行。” 我急忙起身,结果脚下一软差点又跌回去,“我朋友被一只尸蛛抓进来了,我不找到她是不可能出去的,你别劝我了,就是死我也要找到最后。” 严飞堂看我态度坚决,却笑的一脸暧昧,“哟哟哟,德行。是你女朋友吧?看你这样子,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的种儿啊?” “不是,就是我过命的好朋友。” 该聊的话也聊的差不多了,最终我和严飞堂还是决定一起往里走,实在不行等诅咒发作的时候我们再分开就是了。 没想到在“鲁莽”的这一面,我和她倒是挺搭的。 我们俩沿着狭长黑暗的通道往前走,之前挂在小花船上的煤油灯也被我提过来当照明用了。 不过这个煤油灯倒是真的厉害,烧了这么久非但不怎么烫而且火力十足,之前在水里折腾成那样居然连闪都不带闪一下的。 我问了严飞堂,结果他告诉我这叫白头灯,是掺了人油的灯。 听完我顺手就把“煤油灯”递给了她。 往前走了有十分钟,通道变成了一个向下的斜坡,大约成三十度左右的角度往下延伸。 我们沿着下坡大概走了三五十步,面前通道的正中间忽然出现了一个窨井盖子那么大的小坑,我挺好奇的,于是就走到坑边伸着头往下看。 严飞堂提着煤油灯走过来往下一照,我顿时就是头皮发麻。 这个坑大概有两三米深,坑底居然窝着一个人。 那是一具干尸,好像浑身的水分都被抽干了一样,而且没有看到一丝腐败的迹象。 死人抱着膝盖低着头蜷缩在坑底,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能清楚的看到,在这具干尸的两边肩膀和后脖子的皮肤上,分别都有着一个很突兀的缝隙。 严飞堂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叫蛊人,是用五到六个人的肢体拼凑起来的。而且蛊人所在的位置一定是葬蛊堂里死气最重的,扔在这儿的东西绝对不会烂,连细菌和微生物都活不了。” 我忽然想到当初花城曾经称呼秦淮是蛊人,于是赶紧就问严飞堂。 “蛊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瞒你说我有个朋友就被称作是蛊人,到现在都一直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严飞堂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那我又要祝你节哀顺变了,蛊人其实就是一种下咒所必备活体道具,和那些蝎子、蜈蚣、蚂蟥、蚂蚁什么的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听完严飞堂的解释我有些担心,虽然之前我嘴上说了不再管秦淮,但她毕竟算是我的好朋友,不管她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见我表情有点难过,严飞堂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听你说的,你好像有两个朋友被抓走了。不过你也别太难过,我记得爷爷在提起咒口这时候说过一句,咒人之人,天咒。” 咒人之人,天咒。 这句话不难理解,说的应该就是能够诅咒他人命运的人,会被老天爷诅咒的…… 反观奶奶清苦的一生,我大概也明白了这句话里所蕴含的真正含义,也许只要决心踏入咒口这一行,那么自己也将变成一个不幸的人吧。 不再多想,我带头跨过干尸坑继续往前走,枯燥的走了十分钟之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大石室,在石室的尽头一扇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扇门非常大,目测最起码要有五六个人的宽度,门高更是达到了快十米的程度。 “哟,双开门冰箱啊。”严飞堂上前摸了摸石门。 但奇怪的是,这扇门虽然很高大,但是却没有给人一种极具压迫的感觉。 门中间有一副简易的浮雕,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闪电,我完全没看出来这幅浮雕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石雕的作者功力不精,没有雕刻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境。 严飞堂踮起脚摸了摸那个折线的末端,“巫蛊之术很早就有了,而且大多数学习蛊术的人也都是穷山恶水中的穷苦人民,所以没什么文化底蕴也很正常,像这样不明所以的浮雕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但是这个浮雕会不会代表着危险呢?”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听完我的话严飞堂的表情有一点复杂,“怎么说呢,就算是有危险我们从幅浮雕上也看不出来啊。而且一路过来通道里都没有岔道,这扇门不进你也得进呀,总不能回去潜到水底去找你朋友吧。” 我之前一直也在纠结这件事,我生怕阿锦早就成了那些透明大鱼的腹中之物。 想到这儿我用力甩了甩头,把脑海中即将浮现出来的关于阿锦的血腥画面给狠狠的赶了出去,“让我想想办法怎么进门吧。” 这扇门看手感应该是纯石质的,而且就凭这个大小我和严飞堂想把它推开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假设尸蛛真的带着阿锦进到了这扇石门里面,那这扇门就必须存在着一个不需要蛮力就可以打开的方法,而且如我所见这扇门现在是闭合的,那么它应该会具备一个自动开闭的机关。 我是真的想象不出来那只尸蛛伸手打开门带着阿锦进去之后,又回头把门带上的场景,那也太诡异了。 这儿想着,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很细微的响动,接着便飘下来一阵灰。 我听到响动之后很自然的就抬头往上看,结果正正好就被这些灰给迷到了眼睛。 等我鼓捣了半天弄得满脸都是眼泪水的时候,就听身边的严飞堂极其疑惑的嘟囔了一句。 “门刚刚是不是动了一下?” 第三十六章:活门 揉了一会儿我的眼睛终于可以睁开了,便半开玩笑的回了她一句,“你意思这是自动门啊?那里面应该还有空调吧?” 严飞堂正儿八经的回答道:“什么年代的东西了,怎么可能会有空调。” 我听完一阵无奈,刚刚我明明只想抖个机灵装个傻,没想到严飞堂真的把我当成傻子了。 我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抬起头和严飞堂一起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平整的要命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任何可以躲藏隐蔽的缝隙都没有,一眼望去所有石板之间的接口都是严丝合缝的,估计就算是有只蚂蚁趴在上面,它都没地方钻。 我问严飞堂,“你确定你看到门动了一下?” 严飞堂瞥了我一眼,“不然你认为这灰是哪来的?” “但是石头怎么会动呢,还是说我们不小心碰到了触发它的机关?”说完我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石门。 就在我指尖接触到石门的一刹那,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响动,就好像是有一只沉睡的庞然巨兽藏身在土地之下,从喉咙里发出来的痛苦低吼。 “我靠,这门是活着?”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头顶上又是一阵土灰洒落了下来。 严飞堂轻盈的避开灰尘,“看,我说的没错吧,我刚刚就觉得这个门好像是动了一下。” 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活门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也完全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样的动物能够具备这样大的体型,和充当大门的身体特征。 “难道这是一只超级大的兔子的两颗大龅牙?!” 严飞堂退开两步从腰间摸出了一根黑针,“你可闭嘴吧你。你之前坐的那艘小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木心之术的产物吧。” “没错。” “那你知不知道木心之术的运行原理是什么?” 我倒是看过一些关于古代奇术的纪录片,相传木匠之神鲁班就有一手能够让木头做成的死物,拥有像生灵一般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复生”手艺。 估计木心之术也差不多吧。 “是不是跟鲁班差不多,通过各种精妙的复杂结构之间的传动,让木质品像活着一样动起来?” 严飞堂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那么木心之术也应该和鲁班一样有名才对。” 听她的话里的意思,木心之术应该没有那么高级。 “木心之术的本质其实就是对人体组织仿生和运用的技术。说白了那艘小船身体上绝大部分都是木质的,但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却拥有一整套韧带肌肉等等复杂的仿生组织。” 这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我本以为六门邪道中的技术都是玄之又玄的。 但是通过我对咒口的深入了解以及刚刚严飞堂对木心术的颠覆性的解说,我怎么觉得这些东西本质上好像都十分的科学呢? 见我思索着,严飞堂继续说道:“通过对木心蛊的培养从而滋生出一种类似于肌肉的真菌组织,然后再通过控制关节处那些真菌组织的拉伸和收缩,就能起到控制木人的效果。可以这么说,每一个学习木心术有所成就得人,都是一个人体运动学的大师。” “还有,说不定这个门就是一样的道理。”严飞堂又补充了一句。 我听的目瞪口呆的,我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把一门玄学给解释的就算上了初中教科书,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的地步。 见我面目呆滞,严飞堂脸上忽然多了一丝骄傲的神采,“其实六门邪道除了将足之外都是大同小异,讲究的都是一种对细菌和病毒制作和运用,然后再通过共生或者是寄生的手段从而完成对邪术效果的实现。” 我大叹了一口气点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师姐姐,你让我受益匪浅了。” “你奶奶不教你这些的吗?” 我白了她一眼,“我之前都说了我奶奶直到去世都没打算把这个传下去……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 这是损她的话,没想到她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对了,我从十几分钟前脑袋就一直晕乎乎的,你说会不会是老祖爷下的诅咒开始生效了?” 听完她的话我也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点儿混沌,就好像喝醉酒的那种感觉,“应该不是吧,之前和我在一块儿的那个木心传人的症状好像是鼻子出血,而且我当时的感觉也就是有点乏力,和现在这样头晕完全不同。” 严飞堂听完我的话回头看了看石门,“小老弟啊,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我赶紧提鼻子嗅了嗅,经她这么一说,我好像是闻到了一股如若有若无的非常淡的香味儿,好像还是茉莉花香,挺好闻的。 但就是这么一嗅,我的头晕好像又严重了几分。 “不对!”我恍然大悟喊了出来! 召邪降咒里似乎说介绍过一种蛊术,而且就是伴随着这种淡淡的茉莉花香气的! 见我急了,严飞堂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你是诅咒术的内家,你赶紧想想我们是不是中了蛊了还是中了咒了!” 但我这会儿脑子里晕乎乎的,一时间怎么也没办法集中精神。 严飞堂拉着我赶紧往后退,可就算退到了通道里,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这还是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我的每一口呼吸都能够清楚的闻到,而且甚至是越来越浓。 “快啊!你想到没有啊!要是破不了诅咒我们就完了!” 我还是没想起来! 但也没打算就这么等死! “妈的!不管是不是诅咒先拔了再说!” 我拉着严飞堂就面对面坐在了地上,然后拿出一枚鬼拍脖在我自己的动脉外皮上划了一个阳口,也如法炮制的给严飞堂划了一个。 我们掌心相对,两个残虎印相纠缠,使了一个双生的歧壶咒。 疫血一滴一滴顺着我们的掌缝往下流淌,严飞堂看的是津津有味,“哇,我终于见识到咒口本家的本事了!” “别说话!” 我又拿出钻心戳在两人太阳穴上扎了两个浅洞,又在两人天灵盖上的天门缝那里钻了个赦桥,“憋住一口气!这是清心咒,是归还人识的!” 严飞堂见我这么认真也不敢怠慢,于是也学着我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满是鲜血了,不过好在这两个咒术有用,这会儿我脑子里也稍稍清醒了一些。 可等我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严飞堂脑袋不见了。 第三十七章:脚步声 “严飞堂!!!” 我才刚喊完,她纤瘦的身体就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那扇巨大石门前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我余光只是掸了一眼,但也清楚的看到了几只漆黑色长着绒毛的长脚。 那个尸蛛居然在这里! 我发了疯似的跑过去就想找刚刚那只尸蛛,我恨不能把它拽出来按在地上就是用拳头我也得把它给活活的捶死。 但头顶上的天花板,依旧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四周也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 那只黑色的大尸蛛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此刻在我视线之内,也就只剩下那具严飞堂的冷冰冰无头尸体而已。 她脖子的断面参差不齐,很显然就是被生拉硬拽扯下来的…… 尸蛛肯定是趁我们闭上眼睛的时候从后面偷偷的靠近,把严飞堂的脑袋给咬掉了…… 远远看去,那具一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尸体现在竟如此凄凉,每靠近她一步,我心里那无法摆脱的愧疚也就愈发浓郁一些。 严飞堂是被我害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尽管我当时的目的是救她,但是不可否认她的死我要负绝大多数责任。 因为我相信她既然能独自一个人渡过那个蛊潭,就绝对不会被这只操蛋的尸蛛这么轻易的杀死。 是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鲜血从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断口里涌出来,染红了我刚刚站定的脚尖。 尸体轻轻抖了一下,可我知道那只不过神经反射引起的肌肉抽搐而已,这无法扭转她已经死了的事实,死的毫无悬念的事实。 我颓然坐在地上,虚弱的像是淋了一夜秋雨的幼猫。 我忽然感觉自己很累,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值得,从秦淮的失踪开始,到阿锦的失踪再到严飞堂的惨死。 然而这一切的开端都只是因为我的好奇而已,奶奶为了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亲人接触这一门,整整隐藏了一辈子。 她甚至在遗书上明确的告知我不要去接触那个独眼独臂的人,我却为了好奇,也仅仅是为了对这一门的好奇,就无视了她对我的叮嘱,对我的保护。 以至于现在,死的死没得没。 我顺势躺了下来,脑袋枕着手臂就这么看着天花板,虽然我现在还活着,但我和一步之外的严飞堂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沙沙——” 轻微的响动,是从严飞堂那个方向传来的。 我赶紧坐起来,却发现不远处没有头的严飞堂正狼狈的用手撑着地,她居然在试图爬起来! 我坐在地上往后蹭了几步,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严飞堂可能要变成和赊刀人一样的人型尸体蜘蛛! 严飞堂身子一抖,脖子上断口里的鲜血甩了一地! 然后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四肢爬行就向我冲了过来! 我根本没时间爬起来,严飞堂瞬间就扑到了我的身上,两只手直接抓向我的脖子! 我赶紧去抓她的手,她却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我的鼻梁上,这一拳砸的毫不留情,我顿时就是鼻腔一酸鼻血横流! 我心里一直念着她是因我而死,也着实下不了狠心,这可是她的尸体,我实在不想再破坏他的尸体了! 严飞堂一拳一拳雨点子一般砸在我的身上,积累的越来越强烈疼痛也我逐渐燃起了反击她的欲望。 我瞅准机会用膝盖顶住她的胯下往上一掀,严飞堂便越过我的头顶翻了过去,我也趁机爬了起来。 她还不死心,起身就又扑了过来! 我上前一步迎着一脚狠狠就踹在了严飞堂的小腹上,这一脚极重,一个成年男人铆足了劲踹在一个体重不过一百斤的女人身上,绝对足以把她踹飞出去! 严飞堂果然被我踹飞出去了,她身子被踹的往后一弹,当场就跪在了地上! 就在我打算乘胜追击的时候,我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严飞堂的脖子里,幽幽的冒出了一句话。 “靠……死了还这么大劲……” 死了?! 谁死了???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直接喊了一句:“喂!能听见吗!” 没有脑袋的严飞堂身子忽然一顿,接着又从那断开的脖子里冒出一句:“你他妈头都没了拿什么说的话啊!” 我头没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他妈才没头!” 严飞堂捂着小腹慢慢起身,小心翼翼的向我走过来,我也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靠了过去。 “小老弟,你脑袋没了啊。” 我看着一个没脑袋的人说着这种话顿时就觉得哭笑不得,“大姐,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严飞堂抬起手凭空挠了挠原本应该是头顶的位置,“知道那你倒是快说啊!” “我们中了幻咒了,之前的那股香味就是幻咒的引子,我以为施两个咒就能解掉,不过我好像还是太天真了。” 没脑袋的严飞堂叉着个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看着她不小心笑出了声,“噗哈哈哈,不挺好的嘛,看不见表情咱就用心交流。” 严飞堂也跟着我笑了出来,“不过你够阴的啊,招招往我下半身招呼,不是顶我裤裆就是踹我小肚子,师弟你可以啊,是不是馋姐姐身子啊?” 我老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不过我估计我的咒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我们听力是正常的,估计没一会儿幻觉也会消失吧。” 我们回到通道里坐着,尽可能的远离那扇古怪的大门。 “小老弟,有一件事很奇怪,一开始我后脖子不知道被谁打了一下,不过看角度肯定不是你,而且我们当时抓着手呢。” 严飞堂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了,一开始她直挺挺的就倒下去了,没想到这一幕居然不是幻觉。 看来我的岐壶咒和清心咒还是有效果的,居然还能看到一些幻咒之外的画面,不然鬼知道我们眼睛里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 我们坐在通道里刷着手机,慢慢的幻觉也就彻底消失了,两人的脑袋都“长”了出来。 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想到该用什么方法去解决面前这扇大门。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甚至犹豫要不要打道回府的时候,一连串急促且敦实的脚步声忽然自我们身后的通道远处传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将足门 我们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壮硕男人伴着和他体型严重不符的速度急速的奔跑着,几乎是浮在地面上就跑了过来! 那种霸道奔跑所产生的强大压迫感直接让我和严飞堂老老实实的背靠着墙壁,乖乖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是将足家老哥!” 严飞堂刚说完,那壮汉一道风似的从我们的面前刮了过去,那感觉正儿八经就像是一列高铁从我面前贴着鼻子驶过! 我结结巴巴的问严飞堂,“他他他,他要干嘛!施法吗!” “他施个屁法!” 严飞堂刚说完,壮汉右脚蹬地高高跃起,居然在空中飞跃了七八米直接飞到石门跟前,一脚狠狠地就踹在了两扇石门板的交界处上。 “轰隆——!” 这蛮横的一脚居然像是炸响了一颗闷雷,巨大的撞击声在通道里来来回回,震得我耳膜隐隐作痛! 严飞堂呆若木鸡的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幽幽的说道“将足可是六门邪道里……唯一的一门武术……” 我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清楚的看到那扇巨大的石门上,已经被他踹出了一道裂缝…… 那壮汉根本就没打算停下,原地一个疾风似的转身一记迅猛的回旋侧蹬再一次踹在了石门上,震得是漫天飞灰! 我和严飞堂挪着胆战心惊的小碎步慢慢往石门那方向靠,眼睁睁的看着壮汉运用各种各样行云流水般的踢技不断凶狠的击打着那扇石门。 足足一分钟,壮汉微微喘息停了下来。 而那扇巨大的石门却已经处处开裂,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大师兄……”严飞堂憋着嗓子特别女人的喊了一声。 那壮汉闻声猛地一回头,那张刚毅无比的脸,极其的严肃,“干干干干嘛?” 结巴?! 这也太煞风景了吧,像这种档次的壮汉也只有那种低沉沙哑到如同火山灰烬一般的声音才配得上他。 结巴也太败气势了。 严飞堂恭敬抱拳,微微欠身道:“小妹匣身家第二代传,参见大师兄!” 我也跟着有模学样,“小弟咒口家第二代传,参见大师兄!” 大师兄回过身来随意的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你们怎怎怎么论的辈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咱们这六家的辈分是怎么论的,反正花城叫我师兄我就应着,严飞堂叫我师弟我也答着,舌头打个滚的事儿又不吃亏爱咋样咋样。 “六门邪道不不不不论入门早晚,只只只看老祖爷授术的时时时间。”大师兄招了招手,示意我们靠近点。 我俩就跟幼儿园小孩儿一样乖乖靠了过去,大师兄看了我们一眼,说道:“一门傀手,秦欢。二门咒口,吴言就是老二。三门将足,也就是我,钟义。四门赊命,我目前还没见过他。五门木心,花城。末门就是你了,匣身严飞堂。” 我很奇怪,这么长一大串话,怎么钟义没结巴? 一旁大大咧咧的严飞堂居然和偶像的一样,而且直接问了出来,“三师兄,你怎么没结巴啊?” 钟义指了指自己的腿,“散了功就不结巴了。” 嘶,原来将足一门还有这种特点,倒是挺好玩的。 严飞堂忽然大笑一声拍了拍我肩膀,“原来你排行老二啊,那你就是根老二咯?” “你他妈才是鸡ba,你老六就是鸡屁股。”我反骂了回去。 其实到现在我和严飞堂也算是很熟了,我们也算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儿,再加上她开朗的性格,我估计世界上就没什么人能跟她熟不起来。 钟义看着我们闹骂嘴角也是微微吊着,显然他的性格并不像他身形一样那么的凶悍。 “好了,你们俩到这里来干嘛的?”钟义问道。 严飞堂指了指快烂掉的石头门,“我是听师傅的,到处找葬蛊堂看看有没有不好的邪咒我能破掉。” 然后她又指了指我,“老二的朋友被一只人型大蜘蛛给抓了,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们一路追到这儿来被这扇大门挡住了,然后你就来了。” 钟义点了点头,“人我帮你救,你们就出去吧,我们三个待在一起不好,时间长了会出事的。” 又是这话,我总共遇到了三个同门的,结果每个人都劝我回去。 “老兄,被抓走的是我的好朋友,你让我出去等我也待不住啊,我不亲眼看到她我心里简直都快急死了。再说了,我和严飞堂待了这么久也没出什么事,应该不要紧的吧。” 我说完严飞堂也点头表示赞同。 钟义却很认真,义正言辞的说道:“那是因为她是个匣身。肉匣阴身,囚邪纳魂,她自己就是个阴身,老祖爷的诅咒当然就影响不了她。” 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 之前我和花城待在一起没多久脑袋里就不自在了,可我和严飞堂自从出了蛊潭到现在就一直在一块,除了中幻咒的时候有些不舒服之外,还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想到这儿,钟义看着我说道:“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去救人,现在就只有两个方案,要么我出去,要么你出去。” 说实在的,我不想出去,但是比起钟义我又觉得自己和打酱油的没什么区别。 钟义和严飞堂在一起的话毋庸置疑会更强大一些,但是让我到外面去等,我怎么可能等的下来,我现在都快急死了。 “哎呀三师兄,咱们就一起进去看看,实在不行了我再让吴言离我们远点儿不就行了嘛。他朋友被抓了结果他自己反而进不去,你不得把他急死嘛。” 严飞堂居然替我说了一通话,钟义也很明显的犹豫了起来。 毕竟老祖爷的诅咒其实不算凶狠,只是慢慢的发作而已,只要感觉到异样我们也有充分的时间去处理,我估计这也是钟义犹豫的原因。 安静了片刻,所有人都等着钟义的首肯。 突然间石门那里“咔”一声脆响,我们三个一起扭头看过去,发现严重开裂的石门不知道被谁给弄掉了一块儿。 这会儿在石门的中间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窟窿,我透过窟窿仔细看进去。 里面好像有一个人。 第三十九章:火蜈 破洞后面那个人几乎是隐在黑暗里,在白头灯摇曳火光的映照之下,也只能看到半张挂着鲜血的殷红小脸。 “阿锦?”我觉得人影有点像阿锦,便试探性的叫她名字。 人影听见我的声音突然浑身一颤,语气里竟带着淡淡的哭腔,“吴言……” 真的是阿锦! 我喉头哽咽逃命一样的冲到破洞口,紧紧地抓住了阿锦的手,“怎么样!受伤没有!脸上血是谁的啊!说话啊!” 阿锦哭着摇头,“阿锦不疼……不疼……” “快爬出来,我带你出去!”说完我退了一步,同时估量着这个洞口够不够阿锦爬出来。 可这个破洞也只比篮球大上一点点,我连脑袋都塞不进去,纵使阿锦的身材再苗条也是绝对不可能爬出来的! “阿锦你退后点!”我赶紧回头招呼钟义,“快来啊老三,帮我把门踢开,她就是我朋友!” 钟义活动活动脚踝就走了过来。 可这个时候我身边的阿锦忽然“啊”的叫了一声,随后竟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头发,一下子就被拖进了黑暗里! “阿锦!!!”我扒在洞口吼着她的名字。 钟义大喊了一句“躲开”然后冲过来飞起就是一脚,这一脚在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踹中石门,震得我脑袋眩晕一阵作呕。 钟义直接踹崩了苟延残喘的烂石门,碎石块开始像下雨一般往下落,钟义赶紧拉着我躲到了一边。 石门上横七竖八的裂缝快速蔓延,一块块大小碎石伴着不绝于耳的“噼里啪啦”砸的是满地的烟尘。 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块落地之后滚到了我的脚边,我用脚尖拨弄了一下,却在断裂开来的截面里看到了一坨肉红色的东西。 这石头就像是一块深灰色外壳,暗红色内心的夹心饼干,外层包裹着近十厘米厚的石头表皮,可里面竟是那种交错着深紫色血管和筋脉的肌肉组织。 钟义抬起一脚直接把石块踢飞在对面墙壁上,撞成了一坨肉酱,“这就是蛊种门,又叫离世隔,相传上古时期常被用来关押异兽,由于算是活体,所以可以被施加一些咒术用来阻止入侵者。” 话说完,石室里已经如失火般满是烟尘了。 我一秒钟也等不及,捂着口鼻跨过满地恶心的碎石块就冲进了石门,钟义和严飞堂也紧跟着我跑了进来。 “阿锦!!!” 眼前一片漆黑,我的声音在这片未知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钟义从腰间拿出手电调大了光圈,严飞堂也高举白头灯往前走了几步。 我轻轻一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同时又有些甜的腥臭味。 钟义走到右边墙壁前仔细的查看起来,我就想拿过严飞堂手里的白头灯继续往里走,因为阿锦刚被拖走几十秒而已,现在应该不会离我们太远。 于是我伸手就去拿白头灯,严飞堂却后退一步躲了开来,“你干嘛?你要自己进去?” “快给我!她不会离太远的!” 严飞堂远离我几步,坚定的摇了摇头,“别送死,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我刚想回她,不远处的钟义大踏步走到我身边,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师兄,这里就是葬蛊堂。” “我知道啊!” 我觉得钟义的话有点莫名其妙的,我从木屋里的通道下来到现在已经待了几个小时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钟义盯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现在我们所在的这间石室才叫葬蛊堂,外面的一切,不管是通道还是那个水潭子它们都有自己的名字,但是没人记得,也没人在乎那些名字。” 这我就有点不解了,“既然都有名字为什么没人记得?” “因为和这里比起来,之前的所有都不再重要,不管多么凶险都不重要。所以人们才用葬蛊堂这三个字,取代了一切。”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钟义就是想告诉我这么大一个地下建筑明明只有这个房间被称为葬蛊堂,但是人们偏偏愿意用这三个字指代一切,无非就是想衬托出这个房间的凶险。 “我知道!但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话音未落,钟义飞快一伸手就拿过了严飞堂手里的白头灯,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甩手一扔,白头灯狠狠的砸在了钟义之前查看过的那面墙上,一时间火光四溅。 严飞堂刚想开口问是什么回事,墙上火苗一蹿,一道细长的火蛇居然顺着墙壁蜿蜒前进,一瞬间就延伸出去好几米。 钟义指着那条火蛇说道:“墙上有很多嵌着油膏的缝隙,应该就是用来照明的。” 说话的功夫火焰已经延伸出去十几米了,我们三个就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条火线前进、转折、盘旋、上升。 火蛇精准的划过并点燃一个个被钉在墙上的火把,这间巨大的石室也一点一点的亮起来。 我们足足等了快五分钟,火焰终于盘旋上了石顶,最终在我们的头顶点燃了一副灼热跳动着的栩栩如生的顶壁画。 那副画描绘的是一条巨大的,头上长着独角的蜈蚣。 蜈蚣是盘着的,尾巴作为外圈的起点一圈一圈足足绕了十五圈。 蜈蚣头收在身体的最中心,头上那两根火焰触须燃烧跳动着,远远的看过去也是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会扑向我们一般。 火焰彻底点燃了这幅画,整个房间里顿时就燥热不少。 可这间石室实在是太大了,估计怎么也要有两个足球场拼起来那么大,因此墙壁和天花板上的火光并不能彻底照亮石室的正中间。 所以这会儿石室中间还是漆黑一片,我也只能隐约的看到有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悬在半空中。 “那个黑乎乎的是什么啊?”严飞堂问道。 突然,头顶的蜈蚣嘴里滴落了一滴燃烧着火焰的液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滴火点精准的落在了石室中央的那个巨大的黑影上。 “轰——” 一声爆燃响彻天地! 第四十章:天悬蛊盅 石室正中间的影子原来是一个巨大的盆。 那是一个直径十米左右,被四根人腿粗细的铁链子给悬在半空中的金属盆,金属盆底部雕刻着一些简单的图案,但由于离的太远我完全看不清楚。 金属盆火蜈蚣嘴里滴落的火星点燃之后就燃起了冲天火焰,瞬间就把这间石室的中央给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我抹了把额头的汗,走到火盆的正下方开始寻找起阿锦的身影。 石室里除了被钟义踹开的大门之外就没有第二个出口,而且可以藏身的地方除了我头顶上那个大火盆之外也不存在第二个。 “阿锦!”严飞堂也帮我呼喊起来。 奇了怪了,这压根就是个封闭的地方,阿锦还能被抓到哪儿去? 躲火盆里?! 想到这儿我抬头就看火盆,一边的钟义好像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走到我身边也跟着一起抬头看,“小师兄,这是什么咒?” “什么什么咒?” 钟义指着火盆,“你好好想一下,这会不会是什么咒法,如果你找到其中窍门也许会对找人有些帮助。” 用链子牵着火盆,这会是什么咒啊。 “我暂时想不起来,咒术里好像就没有这么隆重的,这仪式感也太强了。”我很坚信召邪降咒上从没写过这种花里胡哨的咒法。 严飞堂叫了一会儿无果,也凑了过来,“现在怎么办,出口就在我们背后,那姑娘能躲哪儿去,火盆啊?” 说实在的,如今能躲人的地方也就天上那个火盆了,但我内心是十分抵触这个想法的。 见没什么危险,我们三个便在石室里分头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一点有用的蛛丝马迹,哪怕是尸蛛留下的脚印子也是好的。 我站在火盆下面抬头看,火盆底部那些细小的刻痕恐怕就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了,但是无奈刻痕实在是太高了太细小了,我眼睛瞪花了都看不清楚。 再低头看看脚下,我忽然发现火盆正下方地面上的那块砖,有些不同。 石室的地面是由一块块正方形的石砖铺起来的,石砖的工艺算是上乘的,每一块之间都严丝合缝的契合在一起,我估计往地上倒一瓶水都渗不下去。 可唯独火盆正下方的那块砖,稍稍凸出来了一点。 而且石砖的凸起绝不超过两毫米,甚至踩上去脚下都不会有什么触觉上的明显变化,这也是刚刚我们三个人站在不远处说话也没有发现的原因。 会不会是机关? 毕竟这种剧情电影里演的太多了,只要把凸出来的石砖踩下去,边上的墙壁里就会飞出很多箭头把我们射成刺猬。 不过这里是葬蛊堂又不是古墓,哪儿来那么多机关陷阱。 想到这儿我赶紧招呼他们,“喂!都过来看看,这里有一块砖头不太一样!” 两人闻声也就跑了过来,严飞堂蹲着看了一眼就想去按,钟义一把揪着严飞堂的胳膊就把她拉到了一边,“谨慎点,这地方不是闹着玩的。” 我看了看石砖,把刚才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们说这个会不会是机关,按一下头顶上火盆就倾倒下来的那种。” 钟义搓着下巴点了点头,“有可能哈。” 我们三个臭皮匠蹲在这儿研究了半晌,石室里的温度也是越来越高。 “呼,热死了。”严飞堂甩了一把额头的汗,“怎么跟桑拿一样,我感觉这里都快有五十度了。” 她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这里热的有点过分了。 这时候,四周墙壁上的火线也都陆续熄灭了,整个石室里就只剩下头顶上的大火盆,和天花板的上巨大火焰蜈蚣还在熊熊燃烧着。 钟义指向入口的方向,“墙上火都灭了,你们都记住大门的位置,别一会儿摸着黑忘记方向出不去了。” 大火盆在石室的中间,虽然火势凶猛但是偏偏照不到四面墙壁,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设计葬蛊堂的人特地留下的伏笔。 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最奇怪的石砖没人敢碰,除此之外又没人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我们三个就跟大傻子一样站在火盆下面蒸桑拿,满头冒汗的瞎掰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严飞堂是在忍不住了,“不行就让我踩一脚,你们躲远点,要是火盆下来了我们跑就是了。” 我本以为钟义会严令禁止并且抓住她说教一番,没想到他居然站在一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可见这个人虽然谨慎但是也没什么长足的耐性。 严飞堂试探性抬起脚看着我们,“我踩咯?我真的踩咯?” 我是没意见,就等着钟义点头了。 就在钟义干咳一声准备点头的时候,天花板上忽然落下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吧唧”一声就黏在了地上。 转头看去,那是一滩窨井盖那么大的深灰色的黏黏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团融化的蜡油,正黏在地上微微的冒着烟。 我们三人齐刷刷的抬头看,发现那团东西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果然少了一块,成了一个半米多深的凹槽。 “我的妈,墙都烤化了?”严飞堂嘟囔了一句。 不至于吧,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绝大多数石头的熔点都在一千度往上,头顶这个大火盆里的火能有这么猛的吗,这也太不现实了。 “吧唧——” 想到这里,又是一坨融化的灰色蜡油落了下来黏在了地上,这次离我们更近,最多不超过五米的距离。 这时候我们三个就感觉到有些危险了,这蜡油要是真的有大几百上千度,然后“啪”一下正巧掉在我们的脑袋上,那咱们就成叫花鸡了。 见状,钟义立刻喊道:“走!先出大门再说!” 我和严飞堂也没什么意见,虽然我救人心切但是不至于傻到送死,于是也就跟着他一起跑向了远处的黑暗。 钟义脚力真的惊人,一瞬间就跑出了我们十几米。 “唉你慢点儿啊!” 严飞堂刚招呼完钟义慢一点,只听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操他妈的!完蛋了!” 第四十一章:密室 等我跑到墙边的时候钟义已经飞身踹了墙壁几脚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本应该是蛊种门位置竟然被蜡泥给完全封死了。 钟义轻轻跺了跺脚,显然刚刚是把脚踹疼了,“墙壁融化流流流下来把入口堵住了,这这这东西干了以后非常硬,根本踢不碎。” 听见钟义结巴我就知道他是动了真功夫了,他的脚力我可是见过的,连他都踹不碎,这种腊泥的硬度可见一斑。 大门被封住之后这里就彻底成了密闭空间,温度的提升也比之前更快了,这会儿我们三个人都是满头大汗,身上简直一处干的地方都没有。 钟义捡来之前被自己砸在墙上的白头灯,把里面所有的油膏都抠了出来一股脑全都抹在了已经凝固的蜡墙上面。 “烧!试试能不能烧开!” 严飞堂也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包着的肥皂那么大的方块,也把里面的油膏全都抹在了腊墙上。 我能看出来这两人确实是慌了。 他们太小看了这种蜡墙的材质了,首先腊墙这么厚,本身又是不可燃的,仅靠在外层涂抹白头油膏怎么可能烧得化! “别浪费时间了!这点火有个屁用!和打火机烧开水有什么区别!”我看向悬在空中的火盆,这种情况下用火盆来烧才更实在点。 在我们跑到门边这会儿,靠近火盆的天花板一直都像下雨一样,往下落着大大小小融化了的腊泥。 可唯独火盆正上方那块石顶依旧坚固,这应该是专门设计好的,火盆上方的顶就是普通石头,目的正是为了防止火盆被融化的腊墙盖灭了。 我们三个又冲回到火盆正下方,毕竟这里才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被那种冒着烟的蜡油块砸到头顶,不死也得残废。 “咚——” 这可不是蜡油落在地上的声音! 声音是从我们右手边的黑暗里传过来的,而且很明显就是什么硬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们三人齐刷刷的看过去,就在黑暗和火光的交界处,我看到一个长的腿的什么东西正躺在地上奋力的挣扎! “操!是大尸蛛!有没有武器啊!”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我的背包老早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那里面可装着我刚买的甩棍和一支匕首。 严飞堂冲我喊道:“武器拿出来!” 我急得咬牙跺脚,“在包里!我不知道包给我丢到哪里去了!” “你他妈怎么不把老二弄丢了!”严飞堂说完就从腰间拔出了一柄短刀。 钟义也撩开裤腿卸下了一直缠在腿上的铁链子,现在三人里也只有我是赤手空拳了! 严飞堂目瞪口呆的看着钟义,“大哥啊,你一直把这玩意儿缠在腿上的?” 钟义没理她,直接拖着铁链横在了我们面前,“小妹你保护好他,我来打。” 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还挺能打的,这会儿偏偏因为弄丢了背包所以不得不躲在女人后面。 真他妈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远处的尸蛛终于翻过身来,先是灵巧的一跳躲过了从天而降的腊泥,然后八只恶心的黑色毛脚飞快抖动,最后怪叫一声打着弧线就爬了过来! 钟义也怒吼一声冲上去迎战,严飞堂又想去又怕我出事,犹豫不决。 我在她后背上猛拍了一巴掌,“去啊!愣着干嘛啊!我死不掉的别管我,快去帮老三!!!” 严飞堂拧着眉毛纠结的看了我一眼,还是大骂了一声“老子不管了”,然后反握着短刀就跑向了钟义。 不过我也没打算吃闲饭,我从皮革腰包里拿出一根钻心戳就钻进了自己的咽喉处。 片刻,一滴阳血顺着钻心戳滴落,我右手中指接住血滴就在自己的后颈上画了一个‘子午怒目’。 这本是幻咒,目的是为了让别人看到各种诡异恐怖的幻觉,但我对自己施这个咒的原因不是我想看女鬼,而是这个子午怒目咒能够被动的增强受术者的感官,特别是听觉。 几秒种后我耳朵里的声音就变的清晰起来,小到钟义的呼吸声,大到铁链子用力抽打在地上的声音。 瞬时间我脑子就开始发胀发昏,毕竟所有的声音都被增大了好几倍,各种各样的噪音全都来者不拒的被我的耳膜统统收进了脑子里。 也正因如此,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个声音不大,但自我开了子午怒目之后就一直没有停过,就好像是有人拿着一只木棍,一边走一边用棍子头刮着花坛边的不锈钢栏杆。 一连串“铛铛铛铛”的声音非常有节奏,甚至连间隔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 远处的钟义一铁链子直接抽断了尸蛛的一条毛腿,后者疼的“唧呀”乱叫,断腿的截面也往外喷射出一种深黄色的恶心浓浆。 就在这个时候,我耳朵里忽然“唰”的一声。 我赶紧就冲着他们喊道:“又有东西掉下来了!躲开啊!!!” 严飞堂的身手非常灵敏,就地轻松一滚就翻离了原位,钟义我更是不需要多担心,他一铁链逼退蜘蛛也很迅速的就躲到了一旁。 几乎是在同时,另一只大蜘蛛从天而降,后背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我定睛一看,那只大蜘蛛八条毛腿的交界处,正是那个可怜的独眼赊刀人的尸体! 可赊刀人当时除了断肢之外还算是完好的尸体这会儿已经烂了,尸体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却空空如也,一肚子的内脏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那张没有眼球的老脸也已经给磨得不像样子,整个鼻子都磨没了,如今就只剩下两个塞着零星碎肉的漆黑的鼻洞。 尸蛛爬起身就扑向严飞堂,两人两尸蛛在一起战成一团,而我也继续闭上眼睛仔细的感知着周围的响动。 “铛铛铛铛——” 那种声音还在,而且除了有些闷以外,怎么听都像是用棍子刮栏杆的声音。 这里怎么会有铁栏杆呢…… 想到这儿我缓缓抬起头,下意识得看向了头顶那个巨大的火盆。 第四十二章:漏斗石室 火盆以及固定住它的铁链是这间石室里唯一的金属。 如果我的听觉没有出现问题,那么此刻就一定有什么东西正在我头顶,有节奏的敲打着那个巨大的火盆。 “躲开!”我正想着,严飞堂大喊了一声整个人就飞了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严飞堂就狠狠的摔在了我的面前,听着严飞堂落地时“咚”的一声闷响,我就知道她这下摔得非常严重,严飞堂也当场就两眼一翻鼻子里直往外冒血。 “你怎么样啊!”我赶紧扑过去把严飞堂的脑袋垫在我的大腿上。 她躺在我怀里眼白一个劲往上翻浑身都在发抖,几秒种后我大腿一热,勾头一看,那都是她后脑勺流出来的血。 这下肯定是摔到小脑了,要是脑血管摔爆了那严飞堂今天就算是交代了! 远处的钟义也是越打越累,那两只大尸蛛就好像是打不死一样,浑身上下到处都被铁链抽的体液直淌,但偏偏一个比一个精神。 这样下去就完了! 一开始我还抱着一点希望,想着严飞堂和钟义两个人怎么着也能把那个大蜘蛛给打死! 但当那个赊刀人尸蛛落地之后,场上的形势一下子就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严飞堂已经被摔晕过去了,钟义看样子也支持不了几分钟了! 我看着身边那个微微突出地面的石砖,又看了看头顶那个燃着熊熊火焰的大铁盆。 “钟义!老子按了!咱不能死在里面!” 我吼了一嗓子,钟义回头看了我一眼,也狠狠的点了下头。 既然下定了决心老子的驴脾气也就上来了,心想我去你妈的,等死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按下石砖就得同归于尽,那老子也得想办法比那两只蜘蛛多活几秒! 我一伸手就砸在了石砖上! 那块石砖真的是个机关,被我用力一拍就微微的陷了下去,紧接着头顶的四根巨大铁链就猛地绷紧了起来! 一连串“喀喀喀”的齿轮传动声不绝于耳! 铁链直到彻底绷直之后依旧还在不断收紧,大火盆也给拉的“吱嘎”直响! 几秒钟之后,头顶那个大火盆“咔嚓”一声脆响被拽成了四瓣,整整一盆半透明的液体带着火焰当头就泼洒了下来! 可我的视线却定格在了那个跟着火焰一起落下来的,深棕色奇长无比的大蜈蚣身上。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钟义已经赶到了我的面前,他直接就地一坐两条腿抵在了我的屁股上大喊一声“抱紧她!”,然后双腿一发力,我整个人就抱着严飞堂就被他给蹬了出去! 我抱着严飞堂足足滑出去五六米远,与此同时半透明的液体也落在了地面上! 那一团火焰瞬间就扩散成了一片火海,我拖着严飞堂就往后退,可我们的身上还是沾了那种腥臭的液体,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远处火人一样的钟义三步就跳出了火海,接着在干燥的地面上就地一滚就压灭了身上的火焰。 可我这边彻底完了! 我右腿完全被火焰包裹起来,昏睡的严飞堂整个下半身都在燃烧! 剧痛彻底击溃了我的斗志,我一边胡乱拍打着严飞堂身上的火焰一边歇斯底里的惨叫,远处的钟义大喊着试图绕过火海冲过来帮我们! 但是我们离得太远了! 等他过来我们肯定死了! 我好不容易拍灭的大腿上的火就想去扒严飞堂的裤子,可她下半身已经完全被火焰包裹起来,我一伸手过去瞬间就被烧卷一层皮。 突然天空一声刺耳的怪叫,我一抬头,一只我没见过的女尸蜘蛛直接扑了过来! 真他妈老天爷要我死! 我大吼一声就想扑在严飞堂身上替她挡! 那只蜘蛛落地之后直接揪住我的衣服把我给扔出去七八米远,我脑袋狠狠的磕在了地面上,口鼻里顿时就是一阵腥甜! 我挣扎着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那具女尸的嘴猛地裂成了四瓣,紧接着开始往严飞堂身上喷吐一种淡黄色的液体。 这要是消化液…… 那么几秒钟之后严飞堂就会化成一滩尸液,然后被这只恶心的尸蛛吸进肚子里…… 我想爬起来,可是浑身已经软的没有力气了。 在这片火海的对面,钟义咆哮着扔出手里的铁链,链子打着旋飞了过来,最终却只是落在了那一片火海里。 消化液把严飞堂从头到脚淋了个遍,也浇灭了她身上的火焰。 女尸的嘴叼起了严飞堂,自己的后腿却不慎着了蔓延过来的大火,尸蛛身上都是黑毛,火焰一下子就窜上了它的全身。 尸蛛轻轻一甩头,把严飞堂扔到了没有火的地方。 接着… 它却扭头看向了我… 女尸那张惨白恶心的小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开裂的嘴巴也合上了,却又从腹部传来了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声音。 “二爷那晚端的水,小瑶还给她了。” 我脑子里顿时就炸开了! 这只尸蛛是小瑶! 我不由自主的就吼了起来,“快在地上滚啊!把火滚灭啊!小瑶!!!” 小瑶疼的浑身发抖,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尖锐,“不了,小瑶要去谢谢花婆婆,二爷保重。” 紧接着又是那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小瑶早已烧焦的身体一蜷,彻底的被蔓延而来的火海给吞噬了。 我狼狈的爬向生死不明的严飞堂,好在钟义快我一步,直接冲过去抱起了她,“没死!她还没死!”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距离一抖!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整块地面都是由那种坚硬的蜡泥做成的,由于之前火盆在天上,热量自然是往上窜的,所以地面也一直都没事。 如今大火铺满了地面,我身下的石砖也开始慢慢的融化起来! 我们就瞬间就像是陷进了沼泽地里,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沉,就在我即将被蜡油彻底淹没的时候,身后一只黏糊糊的手直接抱住了我的身体。 “吴言。” 我一回头,是阿锦! 阿锦浑身是血和粘稠体液的混合物,抱着我就往后拖! 但这一切都徒劳的,地面依旧在飞快的塌陷! 我们所有人都在往中间集中,这时候我才发现蜡泥下面的地面是漏斗的形状,而在漏斗最中心的地方居然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这就意味着我们几个最终都会掉进这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大洞里! 第四十三章:地下河 我们俩波人陷在冒着烟的腊泥里从不同的方向往正中心的大洞汇聚,那条有腰那么粗的大蜈蚣也在腊泥里不停翻滚着离我们越来越近。 钟义抱着严飞堂,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扎在腊泥里了。 他身上已是烧伤,好在他当时着火后的处理速度非常快,因此虽然浑身没一块好皮,但我还真没看见特别严重的伤口。 钟义冲我一笑,“兄弟,我们怕是上不去了。” 见他这般洒脱,我心里也变得坦然起来,“那就一起死呗,严飞堂都烧成这样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话说完,钟义怀里的严飞堂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你当时是不是想扒我裤子?” 三人大笑着,万幸比那条大蜈蚣早一步滑进了大洞里。 阿锦一直抱着我,我也紧紧抓着她环在我胸口的双手,就这样我心里几乎没有一丝恐惧的自由落体,直到重重砸进水里。 …… 之后的事我就没什么印象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奶奶家小姑的床上,房间外面有颠锅炒菜的声音。 我想掀开被子,却发现我的双手已经被纱布包成了两个大白馒头,踹开被子一看,我的右腿也被彻底包扎了起来。 我冲着外面喊了声“我醒了”,炒菜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随后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声传了进来,“哥啊,你命真大。” 居然是花城。 他叼着根烟露了个头在门口,“你朋友没什么事还在睡呢,她点名非要吃鱼,我在村里敲了十几家门才给她买到两条。” 知道阿锦没事我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那另外两个人呢,严飞堂和钟义。”我问道。 “没见到别人啊,我就看到你和这个小姑娘。” 在和花城的聊天中,我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也在脑子里把这整件事给粗糙的拼凑了起来。 花城说好在木屋外等我一个时辰,承诺临近尾声时花城口渴难耐,就打算找条河解解渴。 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河并且准备喝水的时候,他忽然就看见抱着我的阿锦,正一边大喊着求救一边往下游漂来。 他说我们运气是真的不错,虽然掉进了地下河,但这条地下河是明河,最终还是流回了地表,否则我们现在应该正被汹涌的河水卷着,流向地底的深处永远也无法再见天日。 再说那个死掉的赊刀人,他确实是当年老祖爷收下的弟子。 赊刀人年老之后执着于探寻邪道总脉的力量,于是到处巡访当年的同门,也一直在各地的葬蛊堂里寻找关于巫蛊之术的秘密。 相传葬蛊堂里一直埋藏着一个能够延年益寿甚至起死回生的术法,而且传说中的软金椎更是施法必备的道具之一。 这也是当时严飞堂一口就猜出我在寻找软金椎的原因,合着六门邪道里只有我不知道这件事,甚至连二伯这个门外汉的消息都比我灵通。 而且根据花城所说,我发现我们几个人的师傅,也就是老祖爷当时收下的六个弟子去世的间隔居然都不超过两天,也不知道这是刻意的安排还是一个难以置信的巧合。 师傅死后花城便开始了寻找葬蛊堂的旅程,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弄点钱花花,至于破局的事情看缘分,能造福人民就造,造不了拉倒。 就在我准备谴责他不够大义的时候,他却告诉我这个理念是他师傅给他灌输的,老爷子原话是:人活一世,怎么说也应该先为己嘛。 后来我们几个后辈就自然而然的凑到了一起,主要还是因为人头沟的葬蛊堂和桥林子葬蛊堂在圈内算是众人皆知的存在。 至于其他的葬蛊堂,还得通过一些手段去收集信息才能确定位置,想找到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吃了一顿厨艺恐怖的午饭之后花城说他得走了,我们也交换了联系方式并且约定好过段时间要把大家集合起来好好聚一聚。 不过他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们的烧伤已经被他用木心之术的“血梁子”给处理好了,也就是严飞堂所说的那种可以生长成仿生组织的菌类,他让我完全不用担心会留疤。 花城走后我打了一通电话给二姐,她在电话里哭的一塌糊涂,我听着心里头酸酸的,我从来没有如此心疼过她。 二姐半年前开始忽然有些肌肉萎缩,她也没当回事,毕竟也只是感觉到有些乏力而已,但是奇怪的是,二姐的身材却因此好了不少。 要知道身材对一个女孩儿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二姐有段时间甚至还特别开心,很庆幸自己得了这种奇怪的“亚健康”。 直到上个礼拜,二姐一觉醒来完全动不了了。 二伯哭着给她揉了半天膀子搓了半天腿二姐才勉强下了床,而且这种奇怪的症状总是在夜里发作,一觉醒来就像是瘫痪一般,但只要恢复好下了床,那一整天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之后二伯就到处寻找民间的能人异士,虽然被骗了不少钱,但好在也算得到了一个算是靠谱的消息,那就是软金椎。 后来二伯就打了个电话给我,因为那个“大师”告诉他这是蛊术,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就是他脑子里第一人选。 我问二姐,二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奶奶,二姐说是她自己不让老爸说的,害怕奶奶心疼,这么大年纪了别吓出什么事。 弄清了一切的来龙去脉,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傍晚,我手脚忽然就传来一股无法抗衡的奇痒,痒到像是有人拿着鹅毛穿过我的皮肤直接挠我的肉。 我恨不能拿拳头狠狠捶墙,用脚拼命的跺地。 这时候房间在脚步一响,脚步虚浮的阿锦走到了我的门前。 阿锦上身穿着一件刚刚盖过大腿根的很宽大的t恤,下半身则直接光着两条大长腿,而且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阿锦穿的件衣服是花城的。 “吴言。” 我起身坐到床边,“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饿了。” “好嘞!” 第四十四章:暂时同居 我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就去了厨房,锅里装着两条红烧大鲤鱼,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这两只大馒头手连把鱼盛出来都做不到。 刚刚吃午饭还是花城喂我的,打电话给我二姐都是用嘴皮子拨的号码。 阿锦把鱼盛好拿了双筷子就开始大吃特吃,我在边上皱着眉毛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阿锦不怕咸的? 中午一口炒胡萝卜丝进嘴差点把我齁的整个人都缩缩了,我真怀疑花城是不是弄死了村里卖盐的小卖部老板急着销赃。 “不咸啊?”我问阿锦。 阿锦“咕嘟”咽下一口鱼肉单纯的摇了摇头,“不咸,好吃。” “是吗?” 我怀着大大的疑惑把嘴巴凑了过去,“能给我尝一口不?” 阿锦点点头,夹了一块没有小刺的鱼肚子肉捣进我的喉咙里,我咳嗽着眼泪水直流,感叹这丫头下手真是没轻没重的。 但是,这鱼竟然意外的超级好吃。 嘶,花城那王八蛋是不是故意的? 给我做的菜一口吃下去离死亡简直一步之遥,怎么给阿锦烧的鱼这么好吃,这两条鱼的水准放进绝大多数饭店里都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吃。”阿锦趁我出神,又夹起一块鱼泡泡塞进了我的嘴里。 …… 吃饱喝足之后我就问阿锦她在葬蛊堂里到底遇到了什么。 她说具体的细节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我也大概听懂了她的意思。 在阿锦被尸蛛抓进地道之后没多久,就被拖进了一个小的黑房间里,房间里有好多人再哭,阿锦当时很害怕也就没敢睁眼看。 后来尸蛛好像吃了什么东西,没一会儿就把她拖出小房间一头钻进了蛊潭里。 就在阿锦呛了几口蛊潭的水感觉自己即将被淹死的时候,尸蛛拖着她钻进了潭底的一个小洞。 出了小洞之后尸蛛不见了,阿锦看又一扇大门就跑了过去,之后便出现了和我隔着大门上破洞对话的情形。 然后尸蛛再一次出现,揪着阿锦的头发往后拖,阿锦后脑撞在地面上晕了过去。 等阿锦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大锅里,然后就有一个很长的大蜈蚣爬了过来,并且用什么东西给把她裹的严严实实的。 阿锦说自己被包进了一个透明的软软的蛋里,而且被蜈蚣黏在了锅底。 之后的事她就不清楚了,直到火盆裂开自己重重掉在地上的时候才再次醒了过来。 我知道,阿锦口中的大锅应该就是悬在半空的那个大火盆,把她裹起来的虫子估计就是那个人面苍蜈了。 我回想起阿锦抱住我的时候确实是浑身的黏液,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包裹着阿锦的粘液虫蛋真的算是救了她一命。 首先,虫蛋包住阿锦沉在锅底间接地帮她避开了之后燃起火焰时的高温,不久之后又替她减轻了火盆损坏之后坠落下来的绝大多数冲击。 这趟冒险虽然艰难险阻一个不差,但好在没死人。 虽然严飞堂和钟义如今生死不明也不知去向,但是我相信这两个人应该不会死,毕竟他们的实力摆在那里。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因为小瑶。 小瑶对我来说关系其实很微妙,首先它不是人,但奇怪的是我却对这只尸蛛一点点反感都没有。 相反的,我还挺喜欢它的。 它帮过我好几次,最后甚至还救了我的命,而我除了给它端了一盆水以外,几乎就没有问它做过任何事情。 我不知道它对我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还是觉得多数是因为奶奶。 小瑶说过它要去亲自谢谢奶奶,想必这就是它救我的原因吧。 …… 之后我和阿锦就在奶奶家暂且住下了,毕竟我的伤还没有好,虽然有花城的帮助伤势恢复的速度会很快,但是休息个五六天还是少不了的。 期间单位来过一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我当时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直接就在电话里宣布了辞职。 这天下午,阿锦帮我把绷带都拆干净了,之前烧伤的地方除了有些发红发痒以外,完全没有任何肉眼可以看出来的褶皱或者皮肉增生。 我真想做一面“华佗在世”的锦旗亲手给花城送去。 傍晚七点半,我小姑来了。 我把门打开的时候她正拿着钥匙站在门口保持着开锁的动作,显然她没想到屋子里居然有人。 “小姑好,你怎么来啦?”我笑着问候。 小姑收起钥匙面露疑惑,“我以为你守完夜就回去了,怎么在这儿住着了啊?” “不瞒您说,我辞职了,所以难得清闲就想在老家住一段时间,散散心。” 小姑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说说你,多好的工作,又稳定又轻松离家还近,你这回辞了准备干吗?有想法吗,luo辞的?” “luo辞的,特别luo。” 听完我的回答小姑倒是没有训我,毕竟我也是个成年人,我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但同样的,我的决定所带来的后果,也必须由自己来承担。 “你想好了就行呗,小姑支持。而且大侄子也不是个滑头的人,小姑相信你是规划好了未来,肯定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辞职的。” 听完小姑的话我脸上顿时就有点臊得慌,我还真就是头脑发热的才辞掉工作的。 小姑这趟回来是给爷爷奶奶销户的,一提到这个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小姑说,不久之后当继承遗产的手续全部办完,他们两位将彻底被这个世界遗忘,自此之后就仅存于我们这些人的记忆中了。 第二天小姑办完销户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阿锦,两人聊了几句,临走时小姑凑过来神秘兮兮的告诉我她仔仔细细的看过那姑娘的的屁股了,胯骨又宽屁股蛋子又圆又翘,肯定要生男孩儿。 小姑走了之后闲来无事,我教阿锦打了一下午牌,没想到她牌技不怎么样记牌简直一流,直到晚上十一点,阿锦回屋睡觉了。 我刚打算洗把澡,手机却久违的响了起来。 我拿起一看,是秦淮。 第四十五章:苦衷 我真的很想冲着她吼,好好问问她这段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 但我忍住了。 我既然决定了不再管这件事,那我就应该把自己的姿态放在最恰当的位置,如今的我,只需要做一些适当的关心就好了。 拿起电话,秦淮先开了口。 “你最近怎么样。” 我尽量把语气修饰的冷静淡然,“还行,你呢。” 秦淮“嗯”了一声,沉默了几秒,“今天我打算把之前的事情和你说清楚,还希望你能好好的听我说。” “嗯,你讲吧。” 秦淮呼了口气,缓缓说道:“那天在破楼里我说去给你打一盆水,可出门之后我就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直接问我是不是蛊人,我当时并不知道所谓的蛊人是什么意思,也就摇了摇头。” “后来他问我,既然肋下生鳞了为什么还不敢承认。我当时很害怕,因为他直接掀起了自己的衣服,我看到了满身的鳞片。” 我有些震惊,“他和你一样?” “对,和我一样。他告诉我,与其说这是一种诅咒,倒不如说我们患上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疾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告诉我这种疾病是会传染的。这也是我选择离开你的原因。” 秦淮说的看似有理有据,但是我却不能认同,“既然这样你大可以告诉我,你也没有必要一声不吭的就走开。再说了,我打给你那么多电话,你可别告诉我这种疾病能够通过电话传染。” “我知道…我知道…”秦淮的语气有点失落,“我知道这样的理由说服不了你,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告诉我有人要杀你。” 有人要杀我… 我想了一下,秦淮说的也许是傀手家的秦欢,毕竟我们之后见了一面。 想到这儿秦淮继续说道,“他告诉我你的家族非常古老,那么既然你们家族的血脉如此渊远,那么自然就会出现一些想法与你们不同的人。” 秦淮说的有些拗,但我大概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可能是在说,六门邪道当中出了一些坏人。 我没有打断她,说了一句“继续”,让她接着说下去。 “他告诉我那些人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找到所谓的蛊人,也就是我。可第二个目的,就是杀了你。我不知道他们和你有什么仇但我当时真的没有退路,那些人虽说研习着古老的邪术,但不代表他们就是原始人,他们甚至会运用一些科技手段,例如追踪我的电话。” 我不自主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承认秦淮这些话说的有些道理,但绝大多数还是有点玄幻了。 首先,杀我干什么? 再说了,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杀我,那我活二十多年,他们早干嘛去了? 这么长时间来的不出现,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来? “秦淮,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但我也相信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也许不是你编的,但是这绝对是一个谎言。” 秦淮又在电话里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设想过今天的情形,我也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了,但是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骗你,我也没有害过你,以前是这样今后也不会变。” 我扔掉烟头用脚狠狠的踩烂,“好吧,那我们聊点别的。你现在怎么样?人在哪呢,之后还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辞掉了工作,打算跟着那个人去寻找能够解除我疾病的方法,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是真的有人想要杀你,希望你重视我的话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出事了。” 我狠狠吐出一口烟,“那人到底是谁,是不是赊命家的后人?” 秦淮很微妙的顿了一下,随即否定了我的疑问,“不是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个和我一样祖上不积德,成为了蛊人的人。”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你们总不会连个计划都没有吧?” 秦淮说道:“有计划,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请你原谅我,现在的我也只能向你保证,我对你一点坏心也没有。” 我不得不说,我们才聊了几分钟,我的心就已经被彻底打软了。 秦淮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在告诉我她当初的无奈,以及她对我的亏欠,还有对我的关心与叮嘱。 我作为一个男人,就算今天秦淮嘴里说的没有一句实话,满是谎言,我也不应该再过深的追究了。 “秦淮,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但是我知道有一样东西你可能听过,那就是软金椎。” 听完我的话秦淮直接“啊”出了声。 我乘胜追击,“我甚至可以告诉你,现在我也非常需要这个东西。所以我们的目的既然一样那不如就集合在一起,这样找到的机会肯定更大一些。” 秦淮沉默了,我也大方给了她几秒钟的思考时间。 前段时间没有开口的欲望,我便继续说道,“五天后,云南见。” 说完我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漏掉电话里秦淮的任何一点声音,哪怕是一声极为细小的叹息。 因为我在赌,我在用“云南”这两个字,去堵秦淮对我的情谊。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足足有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我们俩就这样拿着电话一声不吭,耳朵里就只有对方轻微的呼吸。 良久,秦淮终于选择了开口。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又吐了出来,只是轻声的说道:“好…” 之后我们便挂断了电话,而我也有了下一趟的目标,那就是云南。 之前在葬蛊堂里的时候,严飞堂说过软金椎好像就是在云南,当时我见她不确定也就没有去多想她这句话的正确性。 可这通电话之后我知道了,秦淮的目标居然也是软金椎,而且她下一趟的目的也恰恰就在云南。 总不能秦淮和严飞堂两个人都记错了,而且还偏偏错成了同一个地址。 这是不现实的。 我直接打了个电话给花城,告诉他过两天我打算启程去昆明,那小子居然告诉我他临时有事来不了,等他有空的时候他会来找我会合的。 这个不靠谱的东西,可我又没有钟义和严飞堂的电话。 所以说,这一趟又得我和阿锦跑了。 第四十六章:仓巷 虽然这次的目标定下来了,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具体该去哪儿。 我感觉严飞堂好像比较了解这件事,可我现在找不到她,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二伯,我想去拜访一下当初告诉他要找到软金椎的那个高人。 电话里二伯告诉我那个人住在仓巷,离我南京的住处不远。 仓巷是南京城里的一条老街,就坐落在秦淮区朝天宫附近,离我家最多不过十公里的路程。 我记得秦淮说过她就是出生在秦淮区的,而且秦淮这个名字是他爹纠结了半个月无果,最后借着半斤白酒劲儿一拍桌定下来的。 不过要说起秦淮区的仓巷,其中还有段故事。 三国时期,仓巷是直通孙权大帝粮仓的路,因而得此名。 在历朝历代挤在当中,仓巷一带都是粮仓密布,周边还有泰仓巷(皇家粮仓),千章巷(士大夫粮仓),简直就是古代粮食聚集地。 这条巷子细细长长蜿蜒曲折,周围又横据着八条小巷子,从天上俯瞰下来形似神龙,故也有八爪金龙巷的美称。 可是没多久,八爪金龙巷便又被改回了仓巷,相传这件事还是朱元璋干的。 说是朱元璋定都南京后,某日在朝天宫前万仞宫墙下散步,忽见得头顶阴云密布,云雾之中似乎有两条八爪金龙在打架。 担心自己龙运不久的朱元璋没过几天就患上了心病,便卧床不起了。 军师刘伯温得知后便献上一计——正对宫门的八爪金龙巷乃天龙潜藏之地,只要钉死龙爪锁住龙身,便不必担心了。 后刘伯温连夜绘制地煞镇龙图,命人在八爪金龙巷以及周围八条小巷子里共打了七十二口井,甚又安品街掘了一口百丈深的“锁龙井”,意为定死龙爪,扣住龙腰。 除此之外还在八爪金龙巷路正中挖了一条深沟,算是抽去了龙筋。 我本来就是南京人,以前因为约朋友出去玩也去过几次仓巷,印象中也确实在仓巷周围见过几口位置突兀的水井,但当时也没怎么在意。 而且关于锁龙井的故事,我从来就把它当做一个有些引以为傲的南京都市传说,虽然在网上查阅过不少次,但是对此也从来没有什么更深入的研究。 第二天,我和阿锦坐上了返程南京的火车,当天傍晚也就到了我家。 我忽然发现阿锦这丫头挺聪明的,他这趟出来找我除了带着我留给他们的那张纸条之外,居然还带着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八百块钱现金。 你说阿锦聪明吧,有时候跟她聊天真能聊一肚子气。 但要说她笨吧,她这些出门必备的物件一个都没忘了带,甚至还多余的带了一本户口本。 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 晚上我们在楼下小饭馆儿吃了顿还算丰盛的晚饭,然后我就带着他去了附近的大超市,那家超市里有一个户外专柜,我打算采购一些这次去云南必备的东西。 超市里人挺多的,我怕阿锦走丢了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牵人家的手,就让他揪着我的衣服。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逛着,逛到食品区的时候身后的阿锦忽然拽了拽我,我一回头就发现她用手指着不远处的货架,两只眼睛泛着渴望的光芒。 我走过去一看,那一排是卖巧克力的。 “哟,小阿锦上次吃巧克力吃上瘾了吧?”我坏笑着问道。 阿锦轻轻一点头,指着一块牛奶巧克力,“阿锦吃这个。” 看阿锦那小姑娘的神态,直接就把我内心的保护欲给激发了出来,我豪爽的拍了拍胸脯,“买!看上什么自己拿别跟哥客气!” 阿锦微微一笑,也只是走到货架边拿了一小块巧克力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带姑娘出来买东西怎么能这么小气? 人家难得想吃巧克力,买一块怎么可以? 我直接把小推车推到巧克力货架前用手一揽,巧克力就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落到小推车里。 “走!进军下一个高地!” 买完巧克力之后阿锦在我的鼓励之下也逐渐放开了手脚,凡是她看起来想吃的,想喝的,感兴趣的,好奇的,她通通往小推车里扔。 鲱鱼罐头、鹿茸片、两斤鳕鱼肉、一只牛蛙、三大罐猕猴桃汁、一条连衣裙等等,甚至还买了一根花旗参。 这些东西虽然种类很杂,但最起码能吃能喝倒是也算不上浪费。 但她接下来买的东西就有些离谱了。 一辆遥控小汽车、一个篮球、一个小孩儿戴的奥特曼面具、还有一盒子男士内裤,我是实在没想通她为什么要买男士内裤。 结账的时候我有点心脏病发作的感觉,收银小票竟然打出来一米多长,这一趟花了我快三千! 临出门之前我想了下,又回头给阿锦买了一部手机办了一张电话卡,这世道没个手机都知道该怎么生活了,而且以后我想联系她也会方便一些。 我直接在超市办了个送货到家的业务,毕竟东西太多了,要是自己拎回家我咒手都能废了。 第二天上午,我带着阿锦直奔仓巷。 根据二伯的描述,那个老人就住在仓巷正中间的一个破平房里,房子的外墙是红砖黑缝非常好认。 巷子里零星开着小卖部、书店、早餐店,生意都还算不错,这都快中午了早餐店里还有人喝着豆浆吃着油条。 顺着巷子往前走,大老远的我就看到了一间破旧的平房,而且平房的外墙就和二伯描述的一样是用红砖堆砌起来的,而且砖缝之间也是黑漆漆的。 平房大门是红漆的木门,关键这种红并不是我在老家村里常见到的那种暗红。 这门鲜红鲜红的,非常的突兀。 我招呼阿锦,两人恭敬的站在大门前,我伸手一拍门就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摊开一看我手心竟然染着不少红漆。 这门是刚刷的? 正想着,门被人给拉开了。 门里面站着一个佝偻驼背的老爷爷,估摸着得有八十岁左右,虽然满头白发一脸褶子但是是精气神很足,老人举手投足之间能让我感觉到一股豪迈的洒脱和干练。 我刚准备自我介绍,老人一摆手,说了一句“进来”,然后转身就进了屋。 在我的想象中,这一躺最起码应该跟三顾茅庐一样才合理,毕竟这个老人是一个世外高人,我感觉只要是世外高人就一定得有一个古怪的脾气才能配得上。 可是这老人怎么这么好说话,他都没问我这干嘛的直接就让我进去了。 既然如此我和阿锦便进屋带上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甚至连窗帘都拉着,但我还是在黑暗之中看见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口井,井里还垂着一根粗大的铁链子。 第四十七章:绑架? 我之前在网上也查过关于这个都市传说的相关图片,南京城里的仓巷锁龙井确实就是一口连接着粗大铁链子的古老水井。 可是这种具有历史价值的井不是应该被重点保护起来,作为这条老街的历史标签吗? 怎么会在这个老人的家里? “老人家您好,我是受吴春的介绍特地来拜访您的,这位是我的朋友。”我恭恭敬敬欠身问候道。 老人拿了一张竹子小板凳坐在了井边,又把手上端着的那杯热茶直接放在了井沿儿上,“我知道我知道,我闻到了你的味儿。” 闻到了我的气味? 我回忆起之前在刚子家的时候,阿锦就一直在闻我,难道说我学习了咒口身上就会有一种怪味? 老人喝了一口热茶,扭头“噗”的一口把喝进嘴里的茶叶给吐到了那口井里,“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不久之前吴春得到了您的指点,于是拜托我去找软金椎。所以我想您一定很了解蛊道之术,所以晚辈特地来拜访,想请教您,我究竟到哪里才能够找到这个软金椎?。” 听完我的话老人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片刻,才略显疲态的睁开了眼睛。 可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我一句,“知道这是什么井吗?” 我走近了一步,勾头看了一眼那口井深处的黑暗,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晚辈查过,这应该就是仓巷锁龙井吧。” 老人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是叫锁龙井不假,但是井里没有龙,这都是骗傻子的。” 我没想到这个老人会这么科学,按道理像这种隐居在闹市区里却深通蛊道之术的人,怎么说也应该是一个玄学领域的狂热信徒才比较合理吧。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推翻了这个古老的都市传说。 我毕恭毕敬缄口不言,老人便继续说道:“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锁龙井,都只是君王和人民对于水灾的恐惧以及对治水的重要性的情感寄托罢了。他们总认为翻江倒海都是恶龙恶蛟所致,所以修个锁龙井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 老人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是网络上对锁龙井这个现象的科学解释。 但是他告诉我这个干嘛? 他是要劝我放弃玄学好好学习科学吗? 老人见我们都没说话,布满褶子的老脸微微一笑,“但是昆明那口锁龙井下面,是真的栓了一条龙。” 这个反转是我没有想到的,但即便如此话题还是被拉远了,毕竟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老人家,晚辈受教了。但我还是想知道,我到底该去哪里找软金椎。” 老人喝了口烫茶,痛快的“哈”了口气,“玉龙雪山,去吧。” 我赶忙点头,“谢谢!是云南的那个玉龙雪山吧!” 老人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是撵我们出去,“玉龙雪山,合合洞,但是你要记住,那个葬蛊堂,进了可没那么容易出来。” 葬蛊堂里有多危险我是知道的,可这次我是为了二姐,再危险也得去,毕竟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帮她的人了。 谢别了老人家我带着阿锦出了仓巷,刚走上大街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我向来不接陌生电话,这年头信息泄露的事情屡见不鲜,估计电话对面肯定是一个操着蹩脚南方普通话的年轻人,然后问我要不要买商铺买住宅之类的。 掐断了来电我手机还没揣口袋里,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响了七八声还没停,我也就接了起来。 听筒刚贴在耳朵上,电话那头就是一声粗犷的咆哮,“喂!你在哪儿!” 我从来没遇到过打骚扰电话还能这么横的,当即就怼了回去,“你谁啊,有这么跟爹说话的吗?” 电话那头直接把嗓门提起来了,炸的我耳朵都麻,“你把我妹子绑哪儿去了!我要是发现他少一根头发老子把你嵌地里去!!!” 他妹子? 我从牙缝里抽了一口凉气进去,这人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啊? 正想着,那人又叫起来了,“问你话呢!我在你家门口!你给我滚出来!” 我恍然大悟! 是刚子! “谁他妈绑架你妹妹了,阿锦是自己来找我的!” 刚子不依不饶,“我去你妈的,她都给我发短信了,就是你绑架的!” “啊?” 我一脸郁闷的看向阿锦,阿锦直接拿出昨天我给她买的那部手机翻出一条短信杵到我面前给我看,我就看了一眼当时就傻了。 短信是昨天晚上装好电话卡之后发的,刚好是我教完阿锦怎么发短信后不久。 内容是—— “哥,你来找我,我在吴言手上。” 短信下面还附了一条彩信图片,图片拍的是我当初留下来的那张纸条,但是阿锦没拍好,只拍到了完整的地址和半截儿手机号。 难怪刚子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搞半天是因为手机号不全。 那也不用猜了,我的电话号码肯定是门口保安大叔给刚子的。 但是刚子干嘛不直接打电话给阿锦啊,想到这我就翻看阿锦手机的通知栏,发现里面有十几个刚子的未接来电,再一看,阿锦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回到家和刚子碰头之后我在家门口小饭店请他吃了顿饭算是解除了误会,我也把接下来的行程告诉了刚子。 吃完饭刚子就打算带阿锦回家,但是阿锦不愿意,说什么也不肯走,连饭馆大门都不愿意出去,还说哥你要是把我带回家,那我就死在老爹房门口给你们看看。 我从来没听阿锦说过这么长一段话,刚子也给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还是刚子疼妹妹,说去就去吧,但是哥哥要跟着你,而且是一步不离的跟着。 出了饭店我有点好奇,阿锦理应是有点傻的,但是她为什么特地发了条信息给刚子叫他来我这儿呢,这里面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我问完之后阿锦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甚至让刚子捏紧了拳头。 阿锦面无表情的告诉我们—— 我哥说了,找到对象一定要喊他去看看。 第四十八章:形咒 第二天中午,我们上了飞往丽江的飞机,这时候是淡季,票很好买而且也才四百块钱一张。 上了飞机之后刚子坚持要把他和阿锦的机票钱给我,不管我怎么推他都不答应。 我总觉得他们家的生活已经够困难的了,说到底这次旅程他们又是陪我去的,所以这钱理应是由我来承担才对。 但是在看到刚子胸包里的好几叠百元大钞之后,我毫不犹豫的就把钱收下了。 合着他们现在比我富裕多了。 我的座位是靠着窗户的,刚子坐我外边儿,阿锦则是坐在我的前面。 刚子的原话是宁愿阿锦和陌生人做也不能跟我坐一块,我这人一看就是个贪财好色的人,我也没怼他,毕竟我横竖打不过他。 飞机起飞之后阿锦有些害怕,缩在座椅里面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我从座位和窗户的缝子里伸手去拍了拍她的手臂,没多久阿锦便睡着了。 这趟要飞三个小时,我也打算在飞机上睡会儿养养神。 我玩了会儿手机就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儿,可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总听见后座有个人在嘟囔,声音不大,但是一直就没停过。 我其实算是个睡觉不挑环境的人,困极了躺铁轨边上我都能睡着,但是今天奇了怪了,后面的小声嘟囔闹的我怎么也睡不着。 一开始心里头想着体谅体谅算了,但时间一长人慢慢也就烦了。 就当我打算起来让他闭嘴的时候,过道里的空姐忽然喊了起来,“先生您没事儿吧!请问飞机上有没有医生啊!” 空姐喊完之后就让同事去通知机长了,我和刚子也赶忙站起来往后看。 我后面靠窗户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人现在七窍流着血,盘腿坐在座位上嘴巴里小声的念念有词,也听不清说的到底是什么,听那音调就像是在念经。 周围人也都站起来往这看,所有人一下子就慌了。 其实所有空乘人员入职之前都会接受一定程度的急救知识的培训,但是由于飞机上空间有限很多医疗设备没法配备,所以遇到这种突发情况还是很难处理的。 这时候机长开始通过广播询问飞机上有没有医生可以帮忙,否则情况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可能要需要返航。 一听到有可能要返航飞机上的人立马就闹起来了,很多人都在骂,更是有一个中年秃顶男人冲过来要拽我身后这个人,说他是在装神弄鬼耽误所有人的时间。 这个秃顶块头挺大,一米八几的身高,两三个乘务员都拦不住,他说自己很确定这人是在装神弄鬼是想搞什么宗教宣传。 这一闹腾飞机上就更乱了,边上刚子也是看的来气,一只手直接把那个秃顶给揪过来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这一出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起热闹,秩序反而好了起来。 刚子那张脸本来就凶,这会儿又是气头上表情凶恶得很,当即就把秃顶给吓住了,“你再闹老子让你跟他一样。” 秃顶挣扎了两下动弹不得,只能嘴上逞能,“你放开老子,你要是不爽我们俩就飞机上干一架!” 刚子重重的拍了拍那人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也配?” 我一点也不担心刚子,于是就观察起身后那个人来。 那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穿着一身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西服,他两眼紧闭嘴里边还在小声嘟囔着。 我凑过去听了听,确实像是念经,但是言辞古奥不像是中文,也不太像是文言文,咿咿呀呀的倒是有点像东南亚那边的话。 “你怎么样?”我伸手戳了戳那人肩膀。 就这一戳我发现他肩膀硬邦邦的,就好像戳到了纸板上那种感觉,而且我一戳他的声音就稍稍大了点,可没几秒就又变成了小声嘟囔。 他鼻子里一直在往外流血,已经把裤裆染红了一大片。 稍稍回忆了一下,觉得他应该是中咒了,于是我从口袋里翻出了一根别针,想充当钻心戳来用。 一位挺漂亮的乘务员见状赶忙过来问我,“您好,您是医生吗?” 我手里拿着根别针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应该装西医还是中医,于是就回了一句,“对,别打扰我。” 边上乘客也都小声议论起来。 “哟,看样子是中医啊,估计要帮那个人针灸。” “对啊,厉害的中医简直神了,咱们说话声音小一点,别打搅到他。” “这人这么年轻,哪儿能是什么大神医啊,也是来凑个热闹的。”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我也没多管,直接就坐到了那个人的边上。 我感觉他应该是中了‘形咒’,简单点来说就是他被捆在了另一人的身上,他是客而另一个人是主,不管主做什么动作客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学,而且一分一毫都不带差的。 这其实是个整人的咒,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而且破咒的方法也不难,只要讲究一个“反客为主”就好了。 于是我掀起他的衣服,掰直了别针就顺着他的脊椎开了一道浅槽。 “揭瓦见祖先,天地颠倒颠。”我念完之后用咒手顺着他背后的浅槽一抹,单掐了一个“悬剑过走蛟”的手决,然后就扒开他的眼皮盯着他的眼白儿看。 几秒钟之后,一只黑色的像是虫子一样的东西就游进了他的眼白里。 我抓准时机抬手“啪”的一声就拍在了这人的额头上。 周围人一下就惊呼了起来,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乘务员也赶忙过来拉我,可现在是关键时刻,我要是被拉开了这人下半辈子说不定就得瘫了! “刚子!替我拦住!”我吼了一声。 刚子放开秃顶走过来大手一撇就把那三个乘务员给撂在了一边,他直接往我面前一站话都不需要说,脸上就好像写满了“谁他妈敢来就试试看”。 我抬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那人的脸上,抽的他嘴角的血甩了一墙。 这一招其实是我自己琢磨的,为的就是逼咒主自己解了咒,他要是不解老子就把他脑门抽的跟寿星一样。 不然按照常规方法解咒太麻烦了,我手头又没有那么多材料工具可用,不如就来狠的。 四五巴掌抽下去乘务员都打算报警了,我面前这男的忽然大吸了一口气开始不断的咳嗽,足足咳了一分钟都快吐了才停下来。 他虚弱的看了我一眼,满脸的感激,“谢谢…没想到在飞机上还能遇到高人…” 这一下全飞机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也都不断的开始欢呼,叫我神医在世。 我嫌弃的瞥了他们一眼,都他妈什么德行,明明一分钟前还巴不得报警把我当成神经病抓进去,现在就开始喊神医了,真尼玛闲的。 第四十九章:山间偶遇 中年人休息了一会儿去厕所洗了把脸,但是他没带换洗的裤子,没办法就只能顶着一裤裆血先坐完这趟飞机再说。 回来之后他和刚子换了个座位,说是非得和我这个救命恩人聊一聊,经过刚刚这么一闹我也确实没什么困意了,想着聊就聊会儿吧。 中年人叫贾向阳,河北商人,做的是二手车买卖的生意。 其实我还是挺好奇这一行的,现在电视上电梯里铺天盖地的二手车广告,又叫了那么多明星大咖做广告宣传。 我总感觉不就是倒腾车子嘛,能有那么大的利润嘛。 贾向阳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行业都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这一行看似是在倒卖车辆,实际上却是在屯车牌,汽车牌照才是这一行里绝对的重点。 聊着聊着我就提起了刚刚的事情,贾向阳也没隐瞒,他说前几天得罪了一个泰国和尚,那个和尚也当场就扬言要让他惨死,结果今天还真就出事了。 幸亏有我在,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家里一儿一女恐怕都盼不到父亲回家的那一天了。 聊了十几分钟,贾向阳忽然凑过神秘兮兮的问我,“恩人,你是不是巫师啊?” 我听的一脸尴尬,这是什么称呼,我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画面居然是某种游戏里那个拿着骷髅杖面黄肌瘦的角色形象。 “我不是巫师,就是会点中医的急救手段而已。”我“澄清”道。 贾向阳一脸不信,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递给我一张名片,小声说道,“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联系我,我欠你一条命,而且我们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同行。” 之后飞机顺利抵达目的地丽江三义国际机场,我和贾向阳道了别,出了机场我们又上了机场大巴,我们今天的计划就是在丽江城区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 大巴上刚子闲的无聊,就找我聊天,“你知不知道那个合合洞在什么地方?” 这句话可把我问住了,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还真不知道,等到了玉龙山脚下再问吧,当地人可能知道,估计是个景点之类的地方。” 这时候坐我前面一个年轻姑娘忽然一回头,两只眼睛里满是好奇,“大哥啊,你们找合合洞干嘛啊?” 刚子挺聪明,赶紧示意姑娘小声点,然后把脑袋凑过去问道,“你知道合合洞?” 姑娘不动神色点了点头,忽然换了一副贼眉鼠眼的神态,低调是低调了不少,但也太猥琐了。 “知道,出了咱们村子往西一路爬,山腰子上就是。” 搞半天这个合合洞也不是个没人知道的世外桃源啊,随便做个大巴就遇到个邻居,那葬蛊堂会不会早就被人给踏平了? 于是我问那姑娘,“合合洞是不是经常有人去啊?那里面到底是啥样的啊,是景点吗?” “景点个屁!”姑娘直接骂了句,“合合洞根本就不是个洞!” 啊? 这话就匪夷所思了,这就好像有人突然告诉我:孩子你不知道吧,其实喜马拉雅山是一条河! 姑娘看着我的表情一脸的傲气,好像这年头凡是知道独家消息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这副嘴脸,姑娘一挑眉毛,说道:“合合洞啊,其实就是个坑!” “会不会原来是个洞被人给填成坑了?”刚子插嘴道。 姑娘刚想说话,大巴“吱嘎”一声,停了。 车停在了高速路的路边,姑娘告诉我们她今天晚上要出去办点事,明天跟着朋友的车回村子里,就此就和要我们告别了。 我问她能不能留个手机号我们回头和她联系,姑娘来了句我没有手机,你们要是真的没事可以跟我来,他朋友的车是辆大金杯,足够再坐好几个人。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我们三个人感叹着民风淳朴居然跟着这个姑娘半路下了车。 姑娘今年二十八岁,名字挺奇怪叫左右,她晚上要和朋友去附近山里拉一趟货明天带回村子里,我们可以帮她搬搬货,作为回报回村之后她可以带我们找合合洞。 我们四个人在路边站了二十多分钟,一辆破旧的金杯车从道路的尽头开了过来。 司机是个满脸落腮胡子的胖子,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看见左右之后两人聊了会儿闲天,但好像对于我们三个陌生人的存在他一点也不意外。 上车之后,金杯沿着公路开了十几分钟向东一拐,便钻进了开往深山的小龙潭公路。 这个时候视野之内除了车前的土路,便之剩下无穷无尽的大树了。 左右坐在副驾驶,老辣的点起一支烟问道,“听口音你是南方人吧,来这儿找合合洞准备做什么啊?” 我敷衍道:“就旅游呗,还能干嘛。” 左右吐了口烟没说话,片刻之后有些轻描淡写的嘟囔了一句,“村里都没人了。” 我知道她肯定有后话要说,也就没插嘴,左右顿了十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们村子里闹鬼,闹了七八年了,几乎所有人都搬走了。” “鬼?”刚子吸了吸鼻子,他是最不怕这一套的了,“什么样的鬼?你要是能带路,我帮你把那鬼给拔了。” 左右仔仔细细看了刚子一眼,后者的眼神也丝毫没有闪躲。 片刻,左右回过头去猛抽了一口烟,顺手弹飞了烟头,“大哥你是个狠人,我能看出来。村老爷和我们说过人得看面相,下三白的眼睛,人堆儿里的鬼。无意冒犯啊,大哥你就是这样的人。” 这话说的不假,由于刚子的相貌实在是“特殊”,我也在网上查过关于相面这个行当里的一些说法。 下三白的眼睛指的就是眼睛里带颜色的瞳仁不在正中间,而是相对靠上,瞳仁左右两边和下面都留着白,说是这种人遇到任何事都只看利益、关系、绝不看什么善恶是非,是最典型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刚打算问左右关于村子里闹鬼的事情,边上一直沉默着的阿锦忽然猛地一抬头。 “车里有血腥味。” 阿锦嗅了嗅鼻子,淡然道。 第五十章:羊脸旅社 阿锦说完话,车里突兀的沉默了十几秒。 我和刚子暗地里对视了一眼,瞬间也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两个人说不定是山里劫道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开车的胖子“哈哈”笑了两声,算是勉强打破了尴尬,“这个小妹妹鼻子够灵的啊,这车我都洗了两遍了。我和小左是拖山里野味的,车上有血腥味也是很正常的,别害怕啊。” 左右也埋怨的拍了胖子一巴掌,“说多少遍了洗干净洗干净,大夏天的多恶心啊。” 这两人的神态语气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他们嘴里的话不是真的,那这两人绝对就是奥斯卡级别的演员,我真的是一点点异样都没看出来。 事已至此我也赶紧打趣道:“这是咱家妹妹,从小鼻子就比狗还灵,两位别介意啊。对了你们是倒腾野味儿的啊,说起来我和我大哥还真没怎么吃过,你们要是货多我花钱跟你们买一点行吗?” 左右大气的摆了摆手,“买什么啊,今天晚饭咱们包了!” 破金杯在深山里晃荡到下午五点多,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叫“羊脸子”的小山村。 这个村子很小,小的甚至不像是个村子。 左右告诉我们这里以前就是个猎人们休息的栈子,人来人往久而久之,规模才慢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羊脸子村的布局是个环形,村中心就是个小型野味交易市场,围着交易市场向外盖了两圈土砖房,那都是猎人们自己的屋子。 再往外,村子边上有一座孤零零的二层小木楼,那就是羊脸子村里唯一的的小旅店。 左右和胖子停好车就钻进野味儿市场不出来了,我们三人便来到了那座二层小旅店。 旅店门口挂着个破旧的贴着彩字的灯箱,灯已经不亮了,上面“羊儿旅社”的旅字也掉的只剩下一横,处处都是破败与萧条。 进了门,旅社里的一切都好像是木头做的,大厅正中间放着木头桌椅、桌面上放着木头碗筷。 特别是角落里那个长条形的柜台,那简直就是直接搬了两根树干掏出个抽屉垒起来做的。 柜台距离墙壁大概有一米不到的空间,里面塞了一张床,床上正躺着一个衣衫破旧的老人,背对着我们睡的很熟。 “大爷,不好意思啊,我们想开两间房。”我小声道。 老人费劲的挪了下身子,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几个人。” 我把三张身份证放在柜台上说道:“三个人,想开两间房。” 老人“嗯”了一声,然后痛快的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等他回过头来看着我们的时候,我和刚子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那老人的两只眼睛,居然是两个黑漆漆的空洞。 老人伸手在枕头下面摸出一副眼镜带上遮住了眼睛,我心里也舒服了些。 老人一咧满嘴的黄牙,笑的有点吓人,“别怕,鹰啄的。” 老年间这一代基本都是鹰猎,也就是猎人和鹰、猎犬之间的协作狩猎,而且其中鹰是狩猎战术的主体。 据说优秀的训鹰人在狩猎中,几乎可以和自己的猎鹰做到没有任何沟通障碍的程度。 只要猎人吹下口哨,鹰甚至能精准的把野兔耳朵后面的那根白毛给他叼回来。 也许这老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鹰猎人吧,但估计技术不会太好,毕竟把自己眼珠子都玩没了。 刚子居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半开玩笑的说了句,“老爷子您这是半辈耍刀切了指,终日玩鹰啄了眼,大意失荆州啊!” 我以为老人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自嘲的摇了摇头,“粗脖子小孩儿,你要是知道老夫当初遇到了什么,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刚子惊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也死死的盯着老头的脸! 他不是瞎子吗…他眼珠子都没了啊… 老人一伸手,分毫不差的拿走了桌子上的三张身份证,“老夫和黑鹰老弟合作了一辈子也斗了一辈子,谁成想到头来它却拿了我的眼,而我也扯了它的嘴,真是讽刺啊。” 这番话低沉悠长,我也切实的感受到了一股无可奈何的心酸。 之后就在我好奇老人该怎么登记我们身份证的时候,他居然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台数码相机,然后操作极其熟练的把我们身份证正反面都拍了下来。 到底还是科技至上的社会,我以为老人会让我们自己登记呢。 手续搬完刚子和阿锦先上了楼,我就等老人找了钱也打算上楼休息休息,我刚转身,那老人轻轻一拍桌子。 “嘴臭的小孩儿,你可是想去合合洞?” 我给说的一愣,毕竟这句话不论是前半段还是后半段,那对我来说都是等同的震撼。 他居然知道我的身世和目的。 “老爷子…小辈有眼不识泰山…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没有回答我,而是不紧不慢的在柜台里摸索着什么。 摸了半天,柜台里传来“当啷”一声,同时老人便是眉头一挑,想必是已经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羊脸子在深山老林里,来这里的人很少,而且像你这样身上带着臭味的人那就更少了。但是我记得,但凡是带着臭味的远方客人,必定都是来这里找寻合合洞的,而且几十年来我从没见过例外” 我明白老人的意思,他把我当坏人了。 我刚准备告诉老人我寻找合合洞的意图很单纯,仅仅是为了救人,那老人却是一抬手,把刚从柜台里摸出来的东西给扔了过来。 东西笔直的飞向我的面门,我一伸手下意识就抓进了掌心里。 那东西冰冰凉凉硬邦邦的,我摊开手掌一看,竟是一个生了锈的箭头,箭头大概一指长,却是中空的,看上去就像是根金属短管,而且已经是锈迹斑斑了。 “小孩儿,这叫鸣镝也叫响箭,原本后面带着箭杆。它其实就是个铁哨子,搭在弦上发出之后,空气从空管里面过会发出鹰唳一般的响声,这也是我和那黑鹰老弟相约的信号。” 第五十一章:合合二洞 这让我回想起了一个关于鸣镝的故事。 曾经有个匈奴太子叫冒顿(mo4du2),父亲生了个弟弟之后便失了宠,后冒顿竟又被父亲送去敌国做人质。 父亲为铲草除根没多久便派兵攻打敌国月氏国,冒顿命大逃了回来。 父亲见状也没有撕破脸,便封了冒顿一个万骑之首的职位,可冒顿一直怀恨在心便做了一只鸣镝箭并且告知手下,鸣镝到,你们的箭也必须到。 冒顿为锻炼士兵胆量,先用鸣镝箭射自己的爱马,又射自己的爱妻,逐渐的士兵也没了顾虑,终于算是真正做到了——鸣镝到,箭雨至。 某日冒顿和父亲野外狩猎,冒顿用鸣镝箭射中父亲胸口,于是左右兵士万箭齐发直接把他父亲射成了刺猬。 遂尽诛其后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事后冒顿自封单于,文献上甚至还有——至冒顿“匈奴最彊大”的记载。 我捧着鸣镝,心想老爷子不会是想把我射成刺猬吧。 良久,老人也没再说话了,他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回了那张破床上翻身朝里,没多久便打起呼噜了。 我把鸣镝箭头揣进口袋也上了楼。 进了房间刚子正坐在床上抽烟,见我来了就问我,“怎么说,等明天跟着他们回去之后再找合合洞?” 我和他要了一支也点上,“嗯,暂时没有别的打算,不过我晚上想和那个楼下老爷子好好聊聊,说不定他知道的更多,看他样子就知道年轻时候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晚上六点多,小左和胖子拎着一只野兔一只土鸡来找我们吃饭。 我们五个人便围着一楼桌子坐了下来,老爷子让儿媳妇炒了兔子和土鸡又弄了几个热菜打了一壶酒,晚饭就这么吃了起来。 刚子抱着兔子腿一顿啃,直夸香,但我倒是没吃出着野兔和四川兔子头有什么区别。 众人吃着聊着,酒也一杯一杯的下,酒精一上头大伙儿嘴里的话也慢慢地狂妄了起来,一个个也都开始夸耀着自己曾经做过多么多么牛逼的事。 刚子和胖子一怼酒杯,“咕嘟”一口二两下肚,刚子猛拍胸脯,“不是和你吹,老子天生神力,半吨重的小轿车老子一较劲就能掀个底朝天!” 小左拍着手直夸刚子牛逼,胖子却一个劲儿说刚子在吹牛逼。 刚子不服气,摇摇晃晃站起来就打算找点什么东西抬给我们看,我也喝的醉醺醺的就跟着瞎起哄,“你牛逼你就把我们四个拎起来啊!我们四个还没有半吨重呢!” 刚子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左臂轻轻搂住阿锦,右手直接抄着胖子腋下把他们给平举了起来! 我这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见识到了刚子的蛮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时候刚子居然还有工夫说话,他下巴颏指了指我和小左,“上来!吊我手臂上!” 我和小左也很好奇这家伙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于是一左一右用手挂在了刚子的两只手臂上,然后两腿往上一蜷。 我们四个人就这么正儿八经的脱离了地面,虽然我能感觉到到刚子的手臂一直在颤抖,但他居然硬是坚持了将近一分钟才把我们放下来! 胖子一拍刚子胸口,“我的妈!老哥你不得了啊!” 刚子脸憋得通红,刚要开口,一直坐在柜台后面的老爷子突然说道:“粗脖子娃娃真是天生的神力,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把羊脸子外面小龙潭底下的石头锁给拎上来。” 这会儿刚子正在兴头上,天神下凡一般回头看向老爷子,“石锁能有多重!你告诉我地方,老子马上就把它提上来!” 老爷子“哈哈”一乐,摆了摆手,“哈哈哈,罢了罢了,老夫相信你。” 之后刚子再追问老爷子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就这样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多,胖子和小左酒足饭饱便回去了。 我们和刚子面对面坐着继续胡侃,阿锦则坐在边上看看他哥看看我,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微笑。 “孩子们。”躺在床上睡觉的老爷子忽然喊了一嗓子,我们都疑惑的看了过去。 老爷子起身“看”向我们,缓缓说道:“刚刚人多眼杂,老夫不便透露。出了我这小店继续往北走,两个多时辰之后就能看到一个圆形的大水潭子,那就是老夫刚刚所说的小龙潭。” 我刚刚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听老爷子这么一说我笑道:“别了老爷子,刚子喝多了,要拎石锁咱们明天再说吧。” 老爷子大叹一口气,“小龙潭下面确实有一个石锁,老夫也确实想看这娃娃去提。但是你们得知道,那石锁下面压的可是合合洞的入口。” 这句话直接让我酒醒了一半,“老爷子啊,据我说知合合洞在玉龙雪山上啊,怎么会在这里,您是不是记错了。” 老人不屑的一笑,“老夫怎会记错,十九年前老夫就是从小龙潭里游上来的!” 我和刚子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也清醒了几分。 “老爷子啊,你意思合合洞不在玉龙雪山?”我问道。 没想到老爷子却摇了摇头,“我且问你,合合二字该作何理解?” 在我的知识储备和日常运用当中,“合”这个字最常用的意义应该就是“聚拢”和“结合”这两个意思,要是这么理解没有问题的话,那岂不是代表合合洞有两个入口?! “老爷子啊,你意思合合洞有两个入口?!”我震惊道。 老爷子微微点头,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悲伤的神情,“我守在这里十九年,不是没有原因的。而我告诉你们合合洞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老夫,还望你们答应我一个请求!” 话说完老爷子摸着柜台走出来就想往下跪,刚子离得近,赶紧上去一步架住了老人。 我也迎过去搀着他的手臂,“老爷子您就别折我们阳寿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们只要能做到是绝不会推辞的。” “好!”老爷子轻轻挣开我们的搀扶,站直了身子,“十九年前,老夫的儿子被几个人相中做了带路的向导。可我在家等了足足五天也不见他回来,我实在是急了就往山里面走,想去迎迎我的儿子。” 老人拿掉眼镜,用枯木般的手掌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可我只找到那群人其中的一个,而且,他已经疯了。” 第五十二章:刚子的舌头 “他嘴里一直喊着“死了,都死了!”,然后扯着自己的头发就往山里跑,等我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掉进了山沟子里,脊椎都摔断了。” 老爷子说到这里显得有些脱力,刚子便拿来一张凳子放在老爷子屁股底下,扶他坐了下去。 “我就顺着那个人的脚印一直往林子里走,走了好几个小时,脚印在一个大水潭边上消失了。我水性好,就跳进了水潭,可我找了五六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最后连气都没劲憋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石锁。” 老爷子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他儿媳妇赶紧端了杯水出来,喂老爷子喝下又给他顺了顺后背。 我们和刚子也很默契的保持着安静,直到老爷子彻底喘顺了那口气。 老爷子说水潭底的那个石锁横竖一米见方,而且上面有四个黑漆的大字——龙欢凤合。 石锁就是电视剧里很常见的猛士豪杰锻炼身体用的那种,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个方形手提包。 当时老爷子潜了很久的水已经累得不行了,心里本来就惦记着儿子,再加上体力不支,一口气没憋住就呛了水。 这种情况下再想儿子也得先保住命,老爷子就吊着最后一丝意识浮上了水面,就在他即将昏死过去的最后一刻,水面震了一下。 然后水老爷子就看到了一道很长的阴影,那东西在水里游得非常快,而且老爷子还说他听到了一种让他浑身冒鸡皮疙瘩的,像是牙齿在一起互相摩擦的声音。 我大概能理解,那种声音大概和指甲刮黑板或是把两个玻璃球放在一起搓的那种差不多,都能让人浑身不自在。 我光是想一想就脊背发凉,扭头看刚子,他也是浑身一激灵,膀子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老爷子越说越难过,最后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儿媳妇实在是心疼就让我们三个先走,不然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还得一直回忆这个要命的往事,生怕他会出事。 上了楼,阿锦困了就回房先睡了。 刚子往床上一坐就开始一根接一根抽烟,我站在窗户口看着远方的山峦心里也很纠结。 “这么说吧,这趟我不想让我妹妹去。”刚子说道。 其实我是赞成的,我也不想让阿锦跟着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但有些事儿不是说不想就行了,阿锦那小丫头那么倔,我是实在劝不动她。 “这样吧刚子,明天一早我偷偷走,阿锦找不到不就行了?”我算是提了个方法。 刚子有点烦躁的摆摆手,“小龙潭在什么位置她都听到了,你以为我妹子是真傻啊,她就是脑子有点直,其实聪明的很。” 这点倒是实话,刚子也总结的很到位,阿锦就只是“脑子直”而已,她非常聪明。 刚子顺手把烟头弹出窗户,表情极其微妙的看了我一眼,“小吴,葬蛊堂里到底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有啊,据说每个葬蛊堂里都有个法眼,法眼里镇着一个比较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我从来没见过。” 我说完,刚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大致也猜出了他的意图,“不过软金椎我要了,别的东西你想要就要,我不拦着。” 刚子瞪了我一眼,“你拿我当什么了,你的东西我不会碰的。” 之后我和刚子又聊了会儿,夜深了也都借着酒劲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八点刚子就把我叫起来了。 下了楼,老爷子一如既往的坐在柜台后面发呆,我让老爷子替我们转句话,要是胖子和小左来了就说我们不跟着回村子了,让他们留个手机号下来,我们过几天去拜访。 一切收拾完毕,我们出了羊脸子村就往北走去。 前一个小时的路程走的平淡无聊,而且也能看到些人类留下来的痕迹,显然这里是猎人们常来的地方。 再往后走,周围便回归了一片原始。 三人一字排着长蛇阵,由刚子打头,阿锦坐镇,我殿后。 可我发现每走几分钟刚子都会突然顿一下,搞得我紧张兮兮的,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你干嘛一惊一乍的,踩电门了啊?” 刚子给了我一个闭嘴的手势,“有兔子。” 我哭笑不得,“有兔子有兔子呗,你又不是草,你怕啥啊。” 刚子站直了身子挠了挠大光头,“不是,这十几分钟我看到的好像是同一只兔子。” 我顿时觉得好笑,“怎么的,它给你看身份证了啊?” 刚子吸了口气,很认真的摇了摇头,“那只兔子一个耳朵是黑色的,一个耳朵是白色的,这种兔子我不相信世界上还能有第二只。” 他这么一说的我反而很想看一看了,我是不太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奇怪的兔子。 “你看没看错啊,又白又黑的会不会是臭鼬?” 刚子忽然把腰上的猎刀给拔了出来,这把猎刀是之前临走时刚子和老爷子借的。 我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了刚子,一只兔子,不至于动刀吧?” 刚子的举动有些奇怪,他这会儿正拿着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地面看着,可那块地上除了落叶之外空空如也,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刚子……你在看什么呢……”我试探道。 刚子“嘘”了一声。 “兔子,就在前面。”说完刚子用手指了指。 我顺着刚子的手指看过去,可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妈的!你会不会中咒了!” 我赶紧上去扯刚子,把他浑身上下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但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 “刚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 刚子拿左手浑身上下摸了摸,“没啊,我感觉挺好的啊。就是肚子非常饿,早上那两碗炒饭就跟白吃了一样。” 我倒是没想起来有什么咒能让别人肚子饿,这不闹着玩儿么。 这时候刚子一回头,舌头好像是在嘴巴里鼓捣了几下,“我就感觉我这嘴怎么麻麻的。” 说完他一张嘴,我就看见他的舌头上,长了一张脸。 第五十三章:鬼脸树蛙 “操!什么玩意儿啊!”我给吓得往后一缩! 阿锦看了一眼也耸起了肩膀,刚子见我们这幅模样自己也有点慌,“怎么了你们?”说完就用手掸自己的脸,他可能以为自己脸上趴着什么虫子之类的。 这时候我也听出来刚子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 我反手把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刚子你舌头上长了一张脸!” “放什么狗屁!” 刚子把舌头吐了出来想看一看,但他自己肯定是看不到。 但这样我就看得更清楚了,刚子的舌头上居然趴着一只青蛙! 青蛙能有半个烟盒儿那么大,浑身翠绿色湿乎乎的还泛着油光,关键是青蛙的背上长着人脸一样的黑色花纹,怎么看怎么恶心! “刚子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这么大一只青蛙在你嘴里你都不知道?!” 刚子拿出手机照完舌头之后自己也是一激灵,就开始“呸呸”的往外吐,但那只青蛙好像抱得很紧,任凭刚子怎么吐都掉不下来。 “刚子,实在不行你把它咽了!嚼碎了咽!” 听完我的话刚子恶心的干呕了几声,“等老子撬下来你咽给我看看!” 刚子把舌头伸出来就想拿手里的刀去撬,但是他看不见自己的舌头根本就不好下手,于是就招呼我过去,“你来!帮我把这玩意儿弄掉!” 我他妈生平最讨厌两种东西,第一种是皮滑滑的湿乎乎的两栖动物,第二种就是身上五彩斑斓或者带花纹带斑点的,如今这只青蛙直接把两个名额都占齐了! “你自己撬!”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我还是慢吞吞的挪了过去,脸都快揪成一团了。 刚子尽可能的把舌头伸长,我也咬着牙把匕首的尖儿慢慢地靠了过去。 就在颤抖的匕首尖儿就快要插进青蛙肚子下面的时候,刚子突然把舌头缩了回去,“你他妈小心啊!别把我舌头割了啊!” “你闭嘴!”我直接开骂。 我刚刚专心的要命,结果青蛙忽然就缩回去了,直接把我自己吓了个半死。 就在我们俩沉淀心神准备再次合作的时候,身后的阿锦直接走了过来,伸出手就捏住的青蛙的脖子,然后手指一较劲,“嘎巴”一声响,青蛙当场去世。 青蛙死后慢慢的变成了黑色,手脚也松了,阿锦直接捏着青蛙把它扔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头到尾三秒钟都不到,我和刚子看的目瞪口呆的,我原以为事情算是结束了,可刚子还没缩回去的舌头上,居然还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我操!还有个小的!”我脱口而出。 刚子也很紧张,舌头就伸在外头,两只眼睛渴望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谁知道阿锦淡然的说了一句,“是青蛙屎,我捏出来的。” 这回刚子是真吐了,他把青蛙屎吐掉之后趴在树干上吐了整整十分钟,最后漱光了四瓶矿泉水才勉强算是洗涤了自己的灵魂。 我一开始还担心他,后来就笑得不行。 “怎么样啊刚子,这也算是野味,不错吧?” 刚子回头一口矿泉水全吐我脸上了,“老子一会儿请你吃牛蛙屎。” 见刚子没事了,我便蹲下来仔细看那只死青蛙。 这应该是一种树蛙,身体扁扁的长长的,四肢细长脚趾末端都带着大大的吸盘,关键它背后的花纹实在是太渗人了,花纹是黑色的,像极了一张鬼脸。 我啧了啧嘴,“我看了这么多年动物世界也没见过这种鬼脸树蛙。” 边上阿锦忽然一转头,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动也不动。 刚子顿时就慌了,“妹子你怎么了……你张嘴我看看……” 阿锦“嘘”了一声,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方向看,我和刚子也不敢打扰,也就顺着阿锦的视线看了过去。 我倒是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但却很清晰的听到了一种声音。 “咕——” 很像是青蛙的声音。 我拍拍刚子,“会不会是青蛙妈妈来报仇了?” 刚子还没说话,阿锦却很罕见的搭了我的茬儿,“那它有好多妈妈。” 远处的草丛一动,一只小小的鬼脸树蛙跳了出来,鬼脸树蛙鼓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傻傻的模样居然有点可爱。 刚子提着刀走了过去,“那老子让他们们母子俩泉下相见。” 刚子刀还没来及宰下去,前方的草丛忽然猛烈地抖动了起来,与此同时树叶间摩擦的“哗哗”响声也逐渐嘈杂起来,就像忽然下起了一场无形的倾盆大雨下。 一时间成千上万只鬼脸树蛙从草丛里落叶下蹦了出来,老远的把我们围成了一个圈。 就在我浑身鸡皮疙瘩大集合的时候,树蛙忽然间都不动了,就静静地趴在地上,鼓动着自己的喉咙。 刚子恶狠狠的吐了口痰,“呸!怎么个意思?这是喊人来报仇了?” 看着那么多滑溜溜的两栖动物我心里就跟刮着痧一样,“我们走吧,恶心死了,这些青蛙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手段,但是光抱着你也渗人啊。” 我的话提醒了刚子,他直接把手里的猎刀插回了刀鞘,“没什么攻击手段我们还怕个蛋,弄死它们。” 刚子径直走向离他最近的一只鬼脸树蛙,抬脚就要踩。 他脚底板还没落下,那只树蛙喉咙里“咕”了一声,然后就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我只看见那张小小的嘴里,长满了牙签一般尖锐密集的白牙。 刚子直接被吓愣住了,地上那只树蛙也趁机猛地一跳,扑在刚子脚踝上然后张大了嘴巴就是一口! “啊!!!” 刚子惨叫!嘴里怒骂着一巴掌抡过去就把脚踝上的树蛙给拍成了血雾! 与此同时我屁股猛然一阵刺痛,扭头一看居然有一只树蛙趴在我的右边屁股上,那嘴尖牙已经穿透了我的裤子,深深的刺进了我的肉里!一边的阿锦见状也抡圆了胳膊准备拍! 刚子忽然喊了一声,“不能拍!牙会留在肉里面的!!!” 但是他妈的迟了。 阿锦的什么样的力气?那可是比他哥哥刚子还要恐怖的存在,我当时为了配合阿锦甚至把屁股都撅了起来! “啪”一声剧响! 阿锦攥着自己的手腕脸色有些痛苦,看样子她把自己手都拍疼了。 再看我。 不过说句实话,阿锦这一巴掌下去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疼。 因为我整个儿屁股连着腰和半个大腿根儿都麻了,换句话说我直接被阿锦给抽成下半身瘫痪了。 我扭头看向自己的屁股,那只可怜的树蛙直接消失了。 连根肉丝儿都没留下。 第五十四章:古树地窟 这时候所有的鬼脸树蛙都开始一蹦一跳的朝我们靠近,刚子瞅准了一个方向就招呼我们,“这里没有青蛙!来我这!” 我刚想迈步,发现腿不听使唤了。 莫不是阿锦这一巴掌直接把我尾巴根儿给抽断了? 我出来找一趟软金椎,没给蛊物弄残了反而被阿锦给弄残了? 阿锦凑过来直接一个霸气的公主抱就把我给抱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只鬼脸树蛙神不知鬼不觉的跳到了阿锦的手臂上,张开大嘴就想咬!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恶心了,一伸手就把那只树蛙攥在了手心里然后狠狠的砸向一边的树干。 “啪叽”一声,那只树蛙被我给砸成了肉饼。 刚子一脚踏扁了扑过来的树蛙,“怎么样啊妹子!有没有受伤啊!” “你他妈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我吼了一句,又顺手拍掉了落在阿锦头上的另一只鬼脸树蛙。 刚子迎过来掩护我们,用脚帮我们把从地面上靠过来的树蛙全部扫飞。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背上居然趴着七八只鬼脸树蛙,而且每一只树蛙都已经把自己的尖牙给刺进了刚子的后背里! “刚子!你背上一片!” 刚子臭骂一句,“去他妈蛋!已经不疼了!先跑了再说!” 这时候我两条腿也恢复了知觉,三人顺着没有树蛙的那个缺口就冲了出去,前方不远有一根倒下的巨大树干,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树干早就朽成了一根巨大的管道。 刚子一猫腰就钻进去了,我把阿锦推进去之后也钻了进去,钻进去之后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很奇怪,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这树干要有十几米长,我们就趴在里面拼命往前爬,才爬了几步刚子就喘着粗气说道:“赶紧的,前面要是被树蛙堵了我们就出不去了!” 确实,现在我们的处境还是很危险的,万一被树蛙前后堵了那就彻底完了,不过刚刚也是没办法,左右两边到处都是鬼脸树蛙的叫声,所以这根树干是我们当时唯一的去路。 这也恰恰正是我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我怎么觉得树蛙好像在把我们往这个树洞里赶一样。 “刚子!你说树蛙会不会故意把我们赶到这里来的!” 刚子冷笑了声,“你拿它们当什么了,这种脑子和指甲盖差不多大的玩意儿能想到这个?还用起战术来了?” 话没说完!刚子那“咔”一声! 紧接着整个地面都垮塌了下去,刚子大叫着掉了下去,我和阿锦也没能幸免于难,滑进通道就是一个自由落体! 我们落在了一个泥土斜坡上,像三个泥球儿一样顺着往下滚,好在一路上没什么石头,通道也是湿泥土的,除了搞一身烂泥之外倒不至于磕的头破血流。 我拼命的调整姿势终于由“滚”变成了头上脚下的“滑”,可好景不长这时候通道已经到了低,我没来得及收腿,一脚就踹在了前面刚子的裤裆上! 刚子之前是头朝下滑出去的,正好就趴在地上叉着腿,我自然而然就给了他一个致命打鸡。 “哎哟我操!”刚子滚到一边捂着裤裆直叫唤。 我趴在地上头晕目眩的,就想爬过去看看刚子怎么样了,毕竟我感觉刚刚这一脚踹是真的不轻。这时候身后通道里“啊”一声,是阿锦,她飞快的滑了出来一脚踹在了我的裤裆里! 我连滚带爬翻倒在刚子边上,和他一样捂着裤裆在那儿抽抽。 我们掉进了一个地窟里,头顶离我们非常的远但好在不是全封闭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窟窿因此光线也能照进来,所以我们还是能勉强看清周围东西的。 阿锦甩着身上的烂泥,表情有些不开心,相比起跌落地窟她更在意的可能是一身泥,看来女孩儿最关心的到底还是形象问题。 刚子深呼吸几口估计是好多了,才勉强站起来,“你欠我的。” 这时候我下身的酸胀也缓解的差不多了,“欠个屁,阿锦替你报过仇了。” 刚子点起支烟往前走了几步,“这什么鬼地方,还挺大的。” 我跟他要了一支,“地下洞窟之类的吧,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出口吧。通道太滑了我们肯定上不去,头顶也别想了,离我们最少要有二十米。” 这时候我忽然感觉有人摸我屁股,一回头居然是阿锦。 原来阿锦是想把之前刺进我肉里的鬼脸树蛙的牙给弄出来,不过这事儿怎么能让她弄呢,她一黄花大闺女摸了一大老爷们儿屁股以后还见不见人了。 “没事儿阿锦,这事儿让你哥来就行了。你有没有受伤啊,哪儿疼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听见我们说话刚子看了过来,我直接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来,帮我把毒吸出来。” “老子把你魂吸出来。” 不得不说这种鬼脸树蛙是真的恐怖,先不管它到底有没有毒,光是这嘴细细长长的尖牙就足够让人肝儿颤的了。 刚子说我屁股上每根细牙都戳进了肉里,有的浅一些露个头还好拔一些,用指甲一掐一拽就好,有几根埋得很深不把肉割开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真要割屁股?”我绝望的问刚子。 他非但没安慰我还笑的特欢,那张脸本来就够丑的,这一笑真快赶上树蛙背后的鬼脸了。 “那肯定要割啊,不然怎么拿?”刚子拔出猎刀毫笑得极其阴险。 阿锦走过来抓住了刚子的手腕,“哥,吴言会疼,你用嘴吸。” 刚子愣住了,我趴地上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听你妹妹的话呗,试试看,用点劲,哈哈哈哈。” 刚子看看我又看看阿锦,一脸委屈,“宝贝妹子诶,不是吧,用嘴怎么可能吸得出来。” 阿锦毫不退让,“吴言会疼,你用嘴吸。” 我在边上起着哄催他,“赶紧吸!客人等急了!” 闹腾了半天,最后刚子总算是把我屁股上的尖牙都弄出来了,至于怎么弄的便不再赘述。 这会儿大家的伤势堵简单的处理过了,血也都止住了,我们便开始着手考虑怎么想办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头顶上垂挂着许多植物根茎,有长有短,但是最近的离我们也有七八米的距离,靠这个爬上去不太现实。 听回音洞窟很大,前面隐隐有水流的声音,于是我们决定往前走走看,万一尽头有什么洞口能通出去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咕——” 我们三人愣住了。 第五十五章:大败 声音很远,但是非常清晰,应该就是鬼脸树蛙的叫声。 打头的刚子木然的看着我,“你个乌鸦嘴,真被你说对了。我们被一群青蛙儿子赶到老家里来了,前面估计就是它们老妈。” 我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毕竟我们逃跑的缺口也太可疑了。 但我没想到青蛙这种生物居然也能研究出如此高级的群体狩猎的技巧,这可是狼或者狮群惯用的手段,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都把武器拿在手上打算先等一等再说,这时候贸然的往前走和自杀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前方一片漆黑,我们三人尽可能控制着呼吸的声音。 “咕——” 鬼脸树蛙怪叫了一声,紧接着在光照与黑暗的交界处,忽然一个人从黑暗里被什么东西给丢了出来! 那人落地之后一动不动,浑身软软的,估计不是死了就是晕了。 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活了这么多年,死了多可惜。”他的语气很冷很淡,关键言词之中是真的透着一丝惋惜。 刚子示意我们站在他身后,然后开口道:“我们确实打算走,只不过不知道往哪儿走。” 黑暗中,一个漆黑的枪口伸到了光线之下。 那是个中年男人,面目凶恶眼神锐利,额头上还横亘着一道深切的疤。 刀疤用枪指着我们轻轻一努嘴,紧接着从黑暗里又走出了几个男人,拿着绳子大踏步就向我们走了过来。 刚子担心妹妹,扬着猎刀臭骂了一句就准备迎战。 不远处的刀疤手指一动,“砰”的一声枪**出一道火花,子弹如精准制导一般飞来,刚子手里的猎刀应声就被打飞出去! 刀疤依旧瞄着我们,轻描淡写道,“动拳头是可以理解的,动刀不行。” 刚子脾气也上来了,“那你来!老子跟你单挑!” 刀疤诡秘的一笑,稍稍放下枪口,“你想打架啊?我兄弟们不是去了么,你们要是打得过就走,要是打不过那就得跟我们走了。” 话说完,那五个人已经走到近前。 刚子怒吼一声捏着拳头就冲了上去,身后的阿锦直接把手里的匕首狠狠撇向刀疤,也冲过去加入了混战。 那刀疤站在原地头一偏就躲过了阿锦的飞刀,脸上的微笑从头到尾都没有消失过。 这种情况再不上就是孬种了,我把短刀插回刀鞘就打算冲过去! 刀疤却“喂”一声叫住了我,“你们是来干嘛的?” “gan你妈的!”我骂了一句直接加入了混战! 不得不说这兄妹俩是真的厉害,所谓一力降十会,一旦双方力量之间的悬殊达到了一定程度,那么任何技巧都将成为摆设! 阿锦一脚扫断了面前那个人的胫骨,直接扑到他身上举拳就捶! 一边刚子怀里箍着三个人把他们狠狠的推了出去,那三个人就像是被车撞到一般,竟栽倒在地上往后滑了好几米远! 剩下那个男人想偷袭正在捶人的阿锦,我拿出根五寸钉沾了咒血夹在指缝中间就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整打在了他后腰上,拳头本身不算重但是五寸钉却实打实的扎了一个透,那男的一声哀嚎连滚带爬逃了出去,拼命揉自己的后腰。 见我用了武器,对面那四个也都抽出了短刀。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可这个时候刀疤却吼了一嗓子,“刀都给我收起来!说了抓活的你们都他妈聋了吗!” 与此同时黑暗中又走出来几个人,我稍稍一数,心里就是一阵凉。 这下我们成了三对八的局面。 我刚庆幸自己酿的祸没有发展到最不利的局面,那刀疤却用枪指着我说道:“把东西放下,我确实是打算抓活的,但是我不介意抓个半死不活的。” 说完!他竟然直接开枪打穿了我的小腿! 我惨叫着软倒在地上,小腿处传来的剧痛瞬间让我丧失了战斗能力。 好在这枪没有打到我的骨头,虽然子弹也只是擦着我的小腿打了过去,但还是给我开了一道血淋淋的槽。 可小腿并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我最担心的还是刚子兄妹的战斗,因为现在是二对八了。 我爬着往前凑,想帮帮他们,哪怕是抱住一个人的腿也是好的! 但是混战之中,那踹中我面门的一脚彻底打破了我的计划,也打碎了我的鼻梁。 我倒在地上捂着歪掉的鼻子,看着阿锦尖叫着扑向人群。 可她力竭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三个人架在半空狠狠的捣了几拳肚子,又被毫不留情扔在了地面。 刚子见妹妹这样彻底疯了,七个人抱着他,他却怒吼着撕掉了一个人的左耳朵。 我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扔了过去,石头砸到了一个黑皮的后脑。 可我也知道,我绝对不可能逆转这个大势已去的战局了,没多久刚子众人被人按倒,那群人泄愤报仇一般,一拳一脚都往他心口上、面门上招呼。 “都他妈来啊!老子也算一个!!!”我叫喊着。 那群人把瘫软的刚子扔在了一边,摩拳擦掌朝我走来,我强撑着站起身来扑了过去,却被领头的壮汉死死箍在了怀里。 我的双手被扭到了腰后,小腿上的枪伤也被人狠踩了一脚。 不远处的刀疤收起手枪走到我面前,她还没张嘴,我一口浓痰就吐在了他的脸上,“操你妈!!!” 下一秒,我眼中就只剩下一个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拳头。 ……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嘴里已经满是粘稠的血浆,呼吸也很不顺畅,看样子我的鼻子里应该堵着不少血凝块。 我的双手被绑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但是这里黑的很彻底,周围竟然没有任何一丝光线,我估计我们昏迷之后应该是被带进了刚刚那个地下洞窟的深处。 “小吴!” 忽然有人轻声喊我,就在我的面前,由于声音很小,我分辨了会儿才听出来是刚子的声音。 “你和阿锦没事儿吧!” 刚子依旧小声道:“没什么事,我们要想办法出去。” 我环顾四周,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便问刚子“我们在哪儿啊,这里怎么这么黑?” 刚子没说话。 “说话啊,是不是给带到洞里面了?” 我忽然感觉面前一股细微的凉风,紧接着刚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吴……这里到处都是火把……” 第五十六章:设法逃脱 瞬间,一股恶寒钻进了我的后脊梁…… 刚子这话什么意思? “刚子…火把都是点着的…?” 刚子用力的吹了一下我的脸,“妈的…你瞎了兄弟…” 之前我被刀疤一拳打晕的画面不断在我脑海里翻腾浮现,难道那一拳打瞎了我的眼睛…? “刚子你看看我眼球,有没有被打坏…” 我瞪大了眼睛,刚子好像是贴过来仔细看了看,“应该没事,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人一旦失去了视觉,心中的一切负面因素和情绪都会无限放大。我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只想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 尸蛛、蜈蚣、赊刀人的脸,等等一切我曾经所见过的恐怖景象开始肆无忌惮的在我脑海里一幅又一幅的划过,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切。 “兄弟!你冷静点!兄弟!” 刚子叫了我两声,算是勉强拉回了我濒临崩溃的思绪。 “你听好,我和阿锦现在被关在笼子里,而你在笼子外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关在外面,但你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了。” 我大口喘着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我怎么做…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没事!”刚子轻轻踢了我一脚,“我们周围暂时没有人,现在你只要听我的指挥去做,我们逃出去的希望很大。” 我用力点头,“好…你说…” 刚子大出一口气,“你现在被绑在一个像是树根的东西上面,但是你右边的墙根底下有一块石头,你第一步就是想办法先把石头拿过来。” 我应了一声便把脚往右边伸,我一边听着刚子的指挥一边微调脚尖,总算是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对!就是这个!脚尖往下勾过来!” 我咬着牙把脚尖往下一抻,可小腿处就像电击一样传来一阵剧痛。 那是我的伤腿。 刚子赶紧说道:“别急别急,疼就悠着点,慢慢来。” 我先前是坐在地上用脚够的,现在我整个人侧躺了下来,因为用脚尖往上挑好像不太会牵动到我受伤的肌肉,这样也就不至于疼的我没法行动。 费了半天劲我已经疼的浑身冷汗了,终于我把那块石头给勾到了我的屁股边上。 我扭过身子用手拿起了石头。 “刚子这石头是圆的!” 我顿时有点泄气,刚子让我那这块石头的目的肯定是割绳子,但是圆的这么割啊…… “砸!你背后是石头墙,把这块石头砸碎,肯定能砸出一块锋利点的!你是被麻绳捆住的,只要是碎片就一定能割开。” 可是我被绑的很紧,两只手也只有手腕能勉强活动。 靠着手腕的力量把石头砸碎在墙壁上? 怎么可能啊… 但这也是我们如今唯一的机会了,我拿起石块攥紧了就往墙上敲。 可是这样根本就使不上力,我拼尽全力砸在墙上的声音还没有刚子和我说话的声音大。 “兄弟别灰心,继续砸,石头的损伤是累积的,它内部在一点一点的开裂只不过你看不见而已,就这样砸,别想其他的。” 刚子的安慰很有作用,于是我咬着牙保持着尽可能极限的力气一下一下的用石头砸击着墙壁。 砸了能有二十几下,我的小臂已经涨得不行了,刚子忽然小声喊道,“别动!” “怎么了!” 刚子拼命的“嘘”我,“别说话!” 我见刚子非常认真,也就乖乖的闭上嘴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我身边不远处传来几声很轻微的,“沙沙沙”的声音。 我一下子就慌,这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蛇、蝎子、蜈蚣、鳄鱼、蜘蛛等等等等,一时间我脑子里蹦出了无数个能让我头皮直接裂开的花花绿绿的昆虫动物,我差点就把我自己给吓死了! 刚子轻咳了一声,尽可能平静的说道,“是蛇,但是你别怕,你要是不吓到它它应该不会咬你。” 瞎子碰到蛇怎么可能不害怕! 我浑身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而刚子的语气也急了起来,“你别抖啊!它看你了!别抖!” 刚子说完就开始用脚跺地,应该是想帮我把那条蛇给引过去。 与此同时我也开始慢慢的调整心态,逐渐我的呼吸终于平缓了下来,这也让我认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且是从下了飞机之后就一直存在的问题。 那就是我早已忘记自己是六门邪道之一了。 我不断的深呼吸,脑子里也开始遍历“召邪降咒”里记载的内容。 其实召邪降咒里记载的也不光是害人的诅咒,也有着很多对人有益的“术法”,俗话说咒法不分家指的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我挤出咒血抹在了身后的地面上,然后又掐了个“断柱难擎”的手决就按在了咒血之上。 刚子好像是被我的大动作吓了一跳,“你别动啊!它又看你了!” 可随着我掌心的咒血一点一点的流到地面,刚子的态度也由先前的紧张一点一点的转变成了诧异。 “兄弟…这蛇在甩头…” “兄弟蛇好像要吐了…” “诶!蛇走了!” 我散了咒决之后刚子愣了好久才开口说道:“你干啥了,怎么蛇好像觉得你很恶心。” 这时候沉默了半天的阿锦说话了,“吴言会魔法。” 我赶紧纠正道,“也不是魔法吧,只能说是家里传下来的一点手段而已。” 刚子喃喃道:“我以为你只会害人呢,没想到还会这一手。” “废话,我要只会害人你爹是谁治好的!” 这一斗嘴,我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 虽然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但是最起码我能控制得住脑子里不去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我刚打算继续砸石块,刚子忽然说道:“你在飞机上救的那人不是中了一个什么咒吗?你说那个咒可以让两个人行动一致什么的,你赶紧往我身上用,我来砸!”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我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刚子这么一说,我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这家伙也不只是个一身蛮力的大猩猩。 第五十七章:诱饵 “刚子,你吐口口水过来,我下咒要用。” 刚子应了一声就开始“哈”喉咙,我赶紧打断他,“就他妈口水就行了!你别吐痰好不好啊,恶不恶心!” 刚子“嗯”了一声,“噗”又吐了口口水过来。 他刚吐完口水就说了一句“歪了”,然后继续在嘴里酝酿。 一连三口,刚子吐得都歪到八姨妈家去了,我急了就骂他,“你他妈蠢不蠢,吐口口水都吐不准,真能给你急死!” “呵呸!” 我话刚说完,一口口水直接吐我脸上了! “我去你大爷的!”我骂完就豁着腰抬起左脚把脸上的口水蹭到了鞋子上,然后再把脚往后拐,费了老劲才把刚子的口水摸到了咒手阴身上面。 “刚子你盘腿坐好,尽量学我的坐姿。然后等我通知你的时候,你就把舌头咬破存一口血狠狠吐过来就行!” 刚子是个硬汉,一口就答应下来,看来咬舌头这种事对他来说应该和剪指甲差不多。 我先用石头磨破了左手腕的‘阳口’,然后又用咒血沿着手腕筋脉画了个‘引客幡’,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咒桥。 咒引子打完我口中默念:“前人吞铁,后人哽喉。儿子骂爹,狗血喷头!” 我念完咒口就冲刚子喊,“快!” 刚子回了一句,“你他妈才是狗血!” 他骂完之后“噗”的一口舌尖血就喷了我一脸,与此同时我浑身一麻,紧接着我就感觉自己跟瘫痪了一样,动不了了。 刚子开口问道:“成功了没有!” 同时我嘴里也说道:“成功了没有!” 刚子“哈哈”一乐,“哈哈哈!行啊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我现在就是刚子的客体,自然也不得不跟着他说道:“哈哈哈!行啊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边上的阿锦忽然笑了起来,估摸着她觉得这个场面挺有趣的,戳到她笑点了,“哥,做个鬼脸。” 没想到刚子还真听话,我顿时就感觉自己的脸皱了起来,我想骂刚子但是不行,因为这会儿我是被动的那一方。 刚子也算是个踏实的人,做了个鬼脸就开始砸。 我能感觉到我的手腕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扬起,然后把手心的石头重重的砸在墙壁上。 不得不说刚子的力气是真大,因为每一次的砸击都要比我迅猛得多,撞击的声响也比我自己砸要响了不知道多少倍。 刚子就砸了七八下,手里的石块就碎了! “兄弟!石头是不是碎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忘记教刚子怎么把咒解了! 刚子也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开始自言自语的回忆在飞机上的时候我是怎么做才帮那个人解了咒的。 “兄弟,我记得你好像在那个人背后划了一道,然后嘴里说啥来着?” 刚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说道:“什么挖坟看见爹,地上画个圈?” 我这都快急死了,其实想要解‘形咒’没那么麻烦,我当时在飞机上也是因为没有材料才选择在那人的脊椎上划一道破槽口。 其实只要主体再嘬一口舌尖血吐在鞋底然后把脚踩地上就好了,但是我这会儿根本就说不出来。 刚子嘴里一直嘟嘟囔囔,我这儿急的都快吐血了。 “诶!”刚子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我又一次听到我身边传来了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靠…不会又来了一条蛇吧… “兄弟!真他妈神了嘿!”刚子的语气居然有点欣喜,“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小鬼啊,我告诉你,现在就有一个小鬼拿着刀往你那儿爬呢!” 什么拿着刀的小鬼啊…我怀疑刚子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身边的那个所谓的“小鬼”忽然加速了,因为我能感觉到一阵微弱的疾风袭了过来! 下一秒我的脊椎就是一疼,而且是从脖子一直疼到了腰椎! 那小鬼划了我一刀! 刚子喊了起来,“我操!它想杀了你!” 可我忽然隐隐的觉得,这件事好像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这小鬼很像是在救我… 对面刚子大骂着疯狂扭动身体,可我却逐渐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而且眼前的漆黑里也慢慢晕开了一抹很微弱的光线。 刚子很诧异,“诶,你能动了?!” 我大口喘着气拼命眨我的眼睛,“对…而且好像能看到光了…我的视力正在恢复…” 慢慢地,我眼前的光越来越亮,而且由一团混沌逐渐转换成一副像近视一样的模糊画面,但我能分辨出刚子那个大秃脑袋了,也能看见不远处火光跳动的火把了。 将近十分钟之后,我的视力彻底恢复了! 我一眼就看见了我眼前的“小鬼”。 那是个手掌差不多大的木头小人,小人右手上被螺丝拧着一个刀片,想必就是刚刚“砍”我的那把刀。 这小人浑身细长长的,很像是大商场门口那种充着气会手舞足蹈跳舞揽客的充气人偶。 刚子和阿锦看着木头小人儿的眼神还有些忌惮,但我却失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这他妈不是小花吗!哦不对,应该是小小花!” 小人在我说完花之后俏皮的鞠了个躬,刚子那两个眯缝眼儿顿时就瞪得老大的,就像看见上帝一样。 “花城!赶紧来救人!”我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小小花一下子就窜到了我的身后,下一秒我就觉得手腕一松,小小花帮我把绳子割断了! 可就在小小花准备替阿锦他们松绑的时候,远处的黑暗里一身枪响,子弹擦着我的额头就飞了过去,瞬间就给我豁开了一层皮! “跑!”刚子大喊! 黑暗里的数不清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有人正在往我们这边跑! 我赶紧爬到笼子边上像替刚子松绑! 刚子狠狠地一脚把我给踹了出去,“老子让你跑!能活一个是一个!” 我看向阿锦,她也在拼命点头! 我爬起来想靠过去,刚子又是一脚把我踹飞,“走!他们不杀我们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先走!回头来救也不迟!” 这时候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我的脚边! 我咬着牙扭头就跑,“我一定回来找你们!” 第五十八章:狼狈的救援 身后枪声零星的响起,但我也发现他们好像是真的没打算直接杀了我,子弹都只是打在我的脚边和身前,似乎只是为了减缓我的脚步而已。 想到这一点我就更不怕了,撒丫子就狂奔进了黑暗里。 才跑了几十步我的腿已经疼的站不住了,周围也已经是漆黑一片,可我却隐隐的看见,远处好像是有一片亮着荧光的什么东西。 那像是一个水潭,一个正幽幽的散发着淡蓝色光的水潭。 荧光在这片黑暗当中就如同信标一般夺目,我瘸着腿一步一拐跑了过去,现在不是考虑这片水潭有没有危险的时候,远离身后那群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跑到荧光水潭边上,我也彻底脱了力。 我狼狈的躺在地上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枪声也消失了,看样子那群人应该是放弃了追捕。 幽蓝的水潭很漂亮,靠近之后我才发现荧光其实并不是从水里散发出来的,而是从长在水潭边上一种手指一样细长的蘑菇身上散出来的。 这片水潭的直径大概十米左右,不算大但是清澈见底,而且里面一条鱼都没有。 这会儿我渴得要命,但也着实没胆量贸然去喝水潭里的水。 我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突然身边“啪嗒”一声。 扭过头去一看,我发现小小花正趴在我边上不远处的地面上,好像是栽了个跟头,脑袋磕在了一块小石头上。 “小子,你救了我一命。”我伸手把小小花拿过来放在了腿上。 小小花站稳身体一抬手,指向了更深处的方向。 我拍了拍它的脑袋,“你就让我歇会儿再跑吧,现在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你要是不介意我都想原地睡一会儿。” 小小花笨拙的跳到地上,然后用右手上的刀片在地面上瞎划拉,看了半天我才发现它是在写字。 片刻,小小花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写的就像刚学写字的小孩儿人生中的第一次家庭作业一样,我也是看了半天才辨认出来到底是什么内容。 【他们在引我们出来】 看到小小花写的字,稍作联想,我也终于搞清楚了这群人为什么不想直接把我杀掉。 刀疤那群人抓住我们的目的,恐怕是想引六门邪道的人出现,结果也不用猜,肯定是为了所谓的一网打尽之类的。 我回忆起之前秦淮也和我说了同样的话,说是现在有一帮人在追杀我。 这样看来被人惦记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花城他们肯定也是那帮人计划中的一员,他没有亲自现身而是利用小小花来救我们恐怕就是最好的证据。 之后小小花又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告诉我,我现在的首要大事就是逃跑。 但是我不想逃跑,我必须得把阿锦和刚子就出来。 而且可以说我们在之前混战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现在这样的处境,所以我当时也冒着被刀疤一枪爆头的风险留了一手算不上高明的伏笔—— 那就是我用五寸钉插伤了一个打手。 那个打手毋庸置疑已经感染了我的咒血,所以他将是我这次救援行动的突破口,也是我唯一的突破口。 我忍住跳进水潭大喝特喝的欲望摸着黑悄悄往回走。 现在那帮人如果就在刚子的附近,那么他们就是暴露在明处的那一方,而如今的我则是潜伏在暗处的那一方。 其实细想起来我之前逃出来也不算太远,只不过当时我腿疼的厉害,再加上那帮人也不追了,所以我这才选择在水潭边休息一会儿。 几分钟后,我悄悄的爬了回去,潜伏在火把照明范围的交界处。 刀疤他们那群人正围着笼子在说着什么,之前还好好的刚子这会儿已经是满脸的血了,显然是刚刚被那群人揍过。 但好在阿锦看上去很正常,如果那帮人像揍刚子那样伤害了阿锦,我敢肯定我现在一定忍不住,我发誓我绝对会冲上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刚子恶狠狠的吐出一口血,嘴里骂着。 领头的刀疤蹲下来尝试和刚子交谈,但我敢肯定他的沟通不会有什么收获的,毕竟刚子算是我见过的最硬气的人。 就在这时候,我注意到有一个人有些疲惫的蹲了下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人后腰右侧的衣服上染着一点血迹,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之前混战时的情形,当时我用五寸钉扎的好像就是右侧后腰的位置,而且那人的身也和现在这个差不多。 估计现在蹲下来休息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我的“突破口”。 “嗒嗒嗒——” 一连串细微的脚步声从后面靠了过来,应该是小小花。 不过我暂时没空管它。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最适当的机会把刚子他们就出来。 因为想要引六门邪道的人出来,核心人物其实并不是刚子或者阿锦,而是我,所以此刻的刚子和阿锦其实是有被直接处决的风险的。 可我之前随身携带的下咒道具全都被刀疤他们拿走了,所以如今我能用得上的诅咒算是被砍掉一大截。 就在我思考该怎么利用那个人制造混乱把刚子他们救出来的时候,小小花就一直在后面瞎捣乱,一会儿拍拍我一会儿在地上“沙沙沙”的写着什么东西。 我实在是烦的不行,才回头看看它到底在干嘛。 可是这会儿我深处一片黑暗之中,不像之前有荧光蘑菇的照明,所以小小花写的什么我还真是看不清。 现在我充其量也只感觉到小小花正趴在地上写字,但是写的是什么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正纠结着什么样才能看到小小花写的字,远处荧光水潭那个方向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水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个猛子(头朝下跳水)扎进了水里。 与此同时刀疤那群人无一不惊恐的往后退,一个个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出来了,出来了,他死定了之类的。 我他妈这才搞清楚为什么这帮人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好像根本就不想追到我一样! 合着我跑的方向有古怪啊! 那个水谭里肯定有什么鬼东西,不然这帮人不可能给吓成这幅耗子见到猫的模样! 这时,水潭那边又传来了一声怪响。 “咕——” 那是鬼脸树蛙的声音。 但是这一声怪叫…显然要比我们见到的要响得多… 第五十九章:终于汇合了 那群人听到鬼脸树蛙的声音就都往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我为了避免被发现也只能趴在地上往后挪了几步。 我现在面临的是进退两难的局面,但是相比之下我还是宁愿靠鬼脸树蛙近一点。 毕竟人有的时候要比动物残忍的多。 正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刀疤突然冲着这个方向喊道:“我知道你在,你能给我说说你的计划吗?” 这毋庸置疑是个挑衅,我当然不能落了下风,于是我做直身子朗声道:“关你屁事,和你这种土匪没有沟通的必要。” 刀疤嘴角一挑,有些玩味,“这是进合合洞的最后一关,不瞒你说我们也被堵在这儿了。你要是有本事摆平那个东西,我不介意放掉你的两位朋友。” 他刚刚说了“那个东西”。 看来我身后有一个怪物这件事儿就算是坐实了。 突然刀疤抬起手枪瞄准,我怕他要打我就趴在地上滚到一边,没想到他却向着我身后的黑暗空放了一枪。 “咕——” 就在枪响的同时,树蛙也痛苦悠长的叫了一声。 “听到了吗,你要对付的就是这个东西。”刀疤把枪插回枪套,笑的更加戏谑了。 我扭头看向远处的水潭,幽蓝色的荧光前面好像确实有一个巨大的东西慢悠悠的挪了过去,而且看轮廓也很像是青蛙。 “吴言,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你就更得把那玩意给摆平了,毕竟这是你奶奶留下来的祸根。”刀疤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叫我奶奶留下来的祸根? 我冲着他大喊:“放屁。” 就在我想着怎么狠狠骂回去的时候,从我身后鬼脸树蛙的方向,隐隐的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而且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非常的虚弱。 尽管女人的声音非常小,但是刀疤居然也听到了,因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周围的人也开始暗自议论并且骚动起来。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刀疤颤抖着嗓音问我。 我倒是没有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有多恐怖,听上去也就像是在窃窃私语而已,诡异倒是有点儿诡异,但是被吓破胆还不至于。 见刀疤这副模样我忽然觉得很解气,“女鬼呗,怕啦?” 我话说完,那群大老爷们儿大叫着一哄而散,刀疤作为领袖算是比较冷静的一个,虽然没有叫出声,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他逃跑时候得手忙脚乱。 我坐在地上就纳了闷了,之前的大树蛙都没有把他们吓跑,怎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把他们吓得像猴儿一样? 难道说真的有女鬼? 我自嘲的笑了声,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六门邪道的人,我是相信科学的人,怎么可能被这些牛鬼蛇神封建迷信的东西吓倒。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空气突然一凉! 水潭那里猛烈的爆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叫,那个令人牙根发酸的尖锐声音回荡在洞窟里横冲直撞,一声比一声悚然! 我顿感鼻腔一热,血顺着嘴唇就流了下来! 刚子趁乱怒吼一声开始猛踹木笼子,阿锦也配合着哥哥大喊着踹向同一根栏杆,我顺手拿起小小花铆足了劲就扔向了过去,“帮他们把绳子割开!!!” 刀疤那伙人想去阻止刚子,但一个个又被这尖叫震得口鼻冒血站都站不稳。 不得不说刚子选的确实是最佳的时机,他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无暇顾及水潭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就只是盯着刚子他们在心里暗暗使劲。 “咔——!” 那根粗木棍终于被他们踹断了,与此同时阿锦也已经拿着小小花割断了两人手腕上的粗麻绳,刚子挤出笼子拉着妹妹就像我这个方向跑来! 这时候诡异的尖叫声也稍稍小了些,刀疤稳了稳身形抬枪就打! 好在他这会儿头晕目眩的,刚子和阿锦跑的也确实是快,因此那几颗子弹都只是惊险的擦着他们飞过,一颗都没有命中! 兄妹俩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跑到我面前都没看到我,我伸手一拽刚子衣服想让他们停下来,结果居然被他们俩给扯了个跟头。 “我我我!别往前跑了,那大青蛙在等着我们!”我压低声音道。 阿锦扑过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刚子则侧躺在地上跟一条病狗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温柔的推开阿锦,拍了拍刚子的脸,“现在怎么办?” 刚子指了指水潭,“继续往前走啊,怎么你想回头跟那群人再干一架?!听他说前面就是最后一关,过了这里就是合合洞了。” 我们现在除了往前跑也确实没别的路可走,总不能回头把手伸到刀疤面前说:劳驾,您在帮我们捆一下。 因此刚刚我问的确实是有点蠢了。 我们休息了两分钟,但是阿锦气还没喘匀,跑这几步路倒也不至于累成这样,我觉得主要原因还是阿锦怕黑,现在她不是累,而是害怕导致的呼吸急促。 刚子拿着小小花凑过来小声跟我说:“你还算有良心,知道回来救我们。要是我妹子死了我肯定找到你把你宰了,然后我再自杀。”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刚子其实是在夸我,但我听他说这话我就不开心,搞得就像我以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一样。 “你少说这种屁话,我是回来救阿锦的,我巴不得你被那帮人捶死。” 听我说完狠话刚子非但不生气,反而还乐了出来,“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以后出了事儿你心里惦记着我妹子就好了,我不要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你能照顾好你自己?那你之前怎么不自己出来?”我怼了回去。 刚子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要不是老子左边肩膀头子被他们锤脱臼了,那绳子我一秒钟就能挣开。” “你得了吧你!你力气能有阿锦大?她都挣不开你能挣开?看把你能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暗暗在心中赞叹刚子这家伙是绝对的刚烈。 因为我是亲眼看到他在拉着阿锦跑来的半路上,自己用手把脱臼的左边肩膀给顶上去的。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便看向水潭。 那个巨大的黑影依旧在水潭前慢悠悠的晃荡,可这会儿我却看见水潭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就好像是个人站在水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正在直直的看着我。 第六十章:蟾 “你看那是什么玩意儿?”我拉着刚子指向那个东西。 刚子嘬着牙花子琢磨了会儿,“我看像是个人。” “对吧!我也觉得像。” 我话刚说完,水面上那个人头一动,然后就慢慢的缩到了水里,看不见了。 我和刚子看的都有点肝儿颤,不由得异口同声道:“绕吧?” 阿锦从我们俩中间挤到前面,嘴里撂下一句,“真没用。” 刚子见被自己妹子瞧不起了,赶紧向她解释,“妹子啊你不懂,有时候可以绕过去的就没有必要正面发生冲突,这是策略。” 我跟着直点头,我也不想被阿锦误会成没用的人。 阿锦淡淡的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那水潭还有意义吗?” 我尴尬的扣了扣耳朵眼儿,阿锦这话说得很在理,水潭作为进入合合洞的最后一道关口,要是能大明大方的绕过去,那它的存在也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了。 刚子还想为自己找回一点排面,就继续解释道:“我说绕的意思实际上是先侦查侦查,万一有前人为咱们拓宽了道路呢,比如在边上挖了一个洞之类的。” 刚子越说越没有底气,我在边上也是听得越来越尴尬。 怎么说呢,刚子嘴里的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原因也很简单,刀疤那群人很显然是到过前面的水潭并且遇到了什么事情才选择退后并且扎营,要是那一群人亡命之徒都没找到所谓的“道路”,那我们也不可能找到。 在阿锦的教育下我们还是决定直捣黄龙,我们没什么战术,也就是稍微安排了一下队形,还是之前的刚子打头,只不过我和阿锦换了位置,我排在了第二了。 我们找了三根趁手的木棍充当武器,慢慢地向水潭的方向靠近。 走得越近,那个巨大的身影便越来越清晰,直到我们距离水潭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的时候,终于算是彻底的看清了那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与其说它是青蛙,倒不如说那是一只巨大的癞蛤蟆。 癞蛤蟆大概有半截儿公交车那么大,背后布满了大大小小隆起的恶心脓包。 而且它浑身都是暗金色的,且除此之外最最诡异的一点,就是这只巨大的癞蛤蟆只有三条腿。 那只癞蛤蟆正用两条粗壮的长着尖锐指甲的前腿扒在地上爬行,可它的身后却只有一条腿,不过那条腿极其的强壮,甚至有它两条前腿加起来那么粗。 这个怪物也瞬间让我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词——三足金蟾。 在咱们国家的古代神话之中,月宫里就住着一只三条腿的蛤蟆,这也是月宫也被人称之为蟾宫的主要原因。 相传吕洞宾的弟子刘海曾经遇到过一只危害四方的金蟾,于是用金钱引之,且在收服金蟾的过程中使之断了一条后腿。 金蝉被收服之后归化成仙,往后便口吐金钱救济穷人,固世间也有了招财金蟾一说。 许多商人也都喜欢在自己办公桌上的财位摆放三足金蟾像,则是为了取其中招财进宝的寓意。 然而我们面前这只巨大的癞蛤蟆不但只有三条腿,而且连身体都是暗金色的,我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可以安排好的。 刚子看着金蟾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想到一块儿了。 “刚子,有什么想法没有?” 刚子搓了搓自己脑门儿,“我忽然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 刚子指了指那个圆形的幽蓝水潭,嘴里冒了一句,“蛤蟆吞月。” 我听过这个典故,如今刚子又这么一提醒,我愈发觉得金蟾后面的那个水潭很像是个月亮。 水潭非常圆,那些细长蘑菇也正发散着介乎于白色和蓝色之间的荧光,再加上边上这只三条腿的金色癞蛤蟆,这一切还真就构建成了一副金蟾食月的模样。 这会儿金蟾正好爬到了月潭右边,我们也赶紧化身三条黄花鱼贴着墙边往前挪,打算先绕到对面看一看。 可事实正如阿锦之前所说,月潭就是这个洞窟的尽头了。 这个洞窟大概是一个勺子的形状,我们是从“把子”那个方向过来的,月潭就处在“勺儿窝”的位置。 “这可怎么办?前面没有路了,又不能回去。”刚子叉着腰有些气馁。 我在脑子里分析了一下刀疤之前的话,如果这个月潭真的是通往合合洞的最后一道关口,那就代表这附近肯定有一个通道才对。 而且通道多半就在月潭里,这样三足金蟾才能起到它的作用,否则我们绕都绕过来了,它们岂不是成了摆设。 刚子也很同意我的观点,那么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也就很简单了。 我们必须得解开三足金蟾和这个月潭之间所隐藏的秘密,或者直接把这只蛤蟆干翻,这样我们才能彻底的检查月潭里是不是和我们想的一样,暗藏着一个通道。 刚子握紧木棍在空中挥了几下,“就凭这三根玩意儿?就算大蛤蟆老实趴地上让我们砸,没个十几分钟我们也砸不死它。” “咕——” 又是那种熟悉的叫声。 但是我感觉这一声好像是从我们身边传来的,而且论声音的大小和方向,应该都不是三足金蟾发出来的。 我刚扭过头去打算看一看,一个冰凉凉的东西突然就黏在了我的脸上。 我余光一瞥,就看到了鬼脸树蛙布满尖牙的大嘴! “咕——” 树蛙怪叫一声就咬向了我的颧骨,变故来得太突然了,这一下我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尖牙刺进我肌肉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我的耳膜,血顿时就流了一脸! 阿锦反应很快,两只大拇指掐着树蛙的嘴角就想把它的大嘴给撑开,可是她还没用几分力,树蛙就自己脱落了下来,可是它满嘴的牙却留在了我的肉里! 我还没来及喊疼,周围鬼脸树蛙的叫声便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于此同时,月潭边上那只巨大的三足金蟾突然就看向了我们这个方向,它那双骇人的竖瞳里看不出一丝生气,就只是大嘴一张。 下一刻,一个人爬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金蟾吞月 周围到处都是鬼脸树蛙在湿泥土上蹦跶的声音,黏糊糊的,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 但我更在意的还是三足金蟾嘴里爬出来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穿着薄纱长袍但浑身都已经腐烂不堪的人,长袍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如今却挂着各种三足金蟾嘴里的浓稠粘液,泛着恶心的暗黄色。 那个鬼东西一落地就开始拼命往我们这里爬,而且速度居然难以置信的快。 我们三个绕着月潭和白衣腐尸兜着圈子,相比之下三足金蟾对我们的威胁就要小的多了。 虽然它那双吓人的大眼睛一直在死死盯着我们,但是却除了张大嘴巴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了。 围着月潭兜了小半圈,周遭不绝于耳的怪叫越来越近,这也意味着鬼脸树蛙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了。 刚子抡圆了木棍直接砸烂了一只扑过来的树蛙,“怎么办?这样跑下去不是个办法!” 我当然知道这样跑下去一点用都没有,而且我们绕着月潭再转下去的话就要跑到三足金蟾的身边了,到时候那大蛤蟆要是有什么动作,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 月潭对面的腐尸还在绕着圈子向我们靠近,我脑子里却蹦出了一个有些冒险的想法。 如今我们三个人都拿着木棍,那个腐尸看起来又是弱不禁风的,我们不如就等它过来直接把它砸碎了,这样最起码能少面对一个敌人。 刚子听完我的建议脑袋点的像捣蒜一样,“行!就这么决定了,它充其量就是一个活骨头架子,老子有信心一棍子直接把它砸成骨灰。” 于是我们三个人怀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停下了脚步,肩并肩的回过头去等待着那个腐尸。 随着它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的心也逐渐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腐尸距离我们不到五米的时候,它忽然张大嘴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然后两个挂着碎肉的骷髅手臂猛的一扒拉,整个身子拔地而起直接飞扑了过来。 我之前一直保持着打地鼠的姿势,心想趁着它爬过来的时候一棍子夯在它的头顶,可我再也没想到它会是飞过来的。 这种时候还是刚子反应快,他迎上前一步高举着木棍就抡向了半空中的腐尸。 刚子大吼一声,木棍带着风声自上而下画了一道弧线。 可我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听到期待中那声木头击打在头盖骨上的脆响,随后白衣腐尸重重的落在刚子身后,离我仅仅一步之遥。 好像没打着! 刚子大喊了一声“跑!”,然后拽着我和阿锦就冲了出去。 我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儿就发现刚子手里的木棍已经断了,而且断口非常的平整,估计就是拿锯子锯也不一定能锯出这个效果。 “棍子怎么断了?”我问道。 我之前站在刚子身后,根本就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子面色煞白的看着我,“它嘴巴里有两个大钳子……” “人嘴巴里怎么会有钳子?!” 转念一想,把这个东西当做人也只不过是我们先入为主的观念而已,这东西外形确实像人,但是谁规定长得像人就一定要是人,这里可是葬蛊堂。 我们好不容易甩开了白衣腐尸,月潭对面的大金蟾又再一次长大了嘴巴。 金蟾肚子里先是一阵“咕噜咕噜——”的反胃,随后它舌头一顶居然又吐出来一个穿着白袍子的腐烂尸体。 腐尸被包裹在酱黄色的粘液里滑进了月潭,可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一开始的那具白衣腐尸居然放弃了我们,也主动的爬进了月潭。 除此之外,我们身边所有的鬼脸树蛙也都争先恐后的往月潭里跳,它们一落进水里就窜出一股难闻的白烟,然后片刻就化为一个个小小的青蛙骨架。 “操!还好老子当时忍住没喝这里面的水!” 我一阵后怕,我之前要是把脸埋进去一顿痛饮,那我现在就是第三具腐尸了! 逐渐的,所有的鬼脸树蛙都像飞蛾扑火一般死在了月潭里,这间幽深昏暗的石窟居然久违的安静了下来。 “这就完了?”刚子甩着半截木棍轻松的说道。 阿锦摸了他哥一把光头,“没完。” 我一直都很相信阿锦的预感,也几乎是在她说完话的同时,两具腐尸突然从水底浮了上来。 我们赶紧后退几步打算开战,可两具腐尸却慢慢的在水面上滑动了起来,之所以不说是“游泳”,是因为它们四肢都没有动,就只是趴在水面上顺时针慢慢地转着圈。 它们保持着相对顺时针在月潭里漂,那身薄纱的白色袍子在水面上拖得很长。 看久了,居然有种壁画中天女在空中起舞的错觉。 刚子应该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他抓了抓自己的秃脑袋说了句,“嫦娥奔月吗?” 我看的浑身发痒,“你别说,还真相敦煌壁画里仙女在天上飞那种感觉哈,要是不看脸还挺好看来着。” 阿锦走过来帮我把脸上的尖牙拔掉之后我和刚子居然悠闲的点起一支烟看仙女。 主要是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刚刚那一通跑也确实挺累的,趁这个时间赶紧休息休息也不错,毕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歇了几分钟,三足金蟾合上嘴走到月潭边上趴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嘴巴和鼻子都泡在了水里。 “看看看!我说对了!蛤蟆吃月亮!”刚子兴奋的秃脑袋都发光了。 我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就笑他,“行了吧,你不就猜对个蛤蟆吃月亮嘛,你看你兴奋的跟个秃瓢大蛤蟆一样。” 阿锦忽然问了一句,“一开始那个人头呢?”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之前水里确实有个人头浮上来过,当时我们离得远没看清,没多久它又沉下去了。 刚子说管那个干嘛,等蛤蟆喝完水不就行了,到时候就算水里躺着一百个尸体我们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话还没说完,三足金蟾的肚皮忽然鼓了起来,水里那两个白衣腐尸一下子就被它抽进了肚子里。 那张蛤蟆嘴就像水泵一样,一分钟不到就把月潭里的水喝得精光,放眼看去,月潭底满是密密麻麻的鬼脸树蛙呲着牙的森白骨架。 而就在水潭底部的正中间,居然有一口古井。 第六十二章:又见离世隔 古井上面盖着一块方形的深灰色石板,石板上雕刻着一副精美绝伦栩栩如生的画。 画中描述的是在云栾中相互纠缠的一龙一凤。 但是我想不明白,这块石板在腐蚀性这么强的水里泡了这么久为什么画上一点被侵蚀的痕迹都找不到。 不过这幅画倒也迎合了老爷子之前所说的,当年他在小龙潭底的石锁上看见的那四个黑漆的大字——龙欢凤合。 我忽然想起之前和阿锦在仓巷那个老人家里看到的锁龙井,难道这口古井的下面真的锁着一条龙? 刚子是个行动派,在我思考的时候就已经走到那口古井的边上了。 潭底实际上还是有几滩积水的,虽然刚子都很小心的避开了,但我还是怕他不小心脚下一滑栽进去,那他绝对会成为这个潭子里最大的那具骷髅。 我让阿锦站在月潭边帮我们盯着大金蟾,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走到刚子边上准备帮他搬石板。 石板湿乎乎的我们不敢直接用手去碰,就让阿锦把扔了根棍子给我们,我和刚子就一人抓着一头儿用木棍去抬石板的边角。 这块石板是正方形的,也就一米五的边长而且厚度也不过三四厘米,可怎么就这么重呢?! 我和刚子拼了命也挪不动石板,我甚至怀疑这块石板是黏在井沿儿上的,不然这也太不合常理了,两个大老爷们儿用了吃奶的劲就算是掀一块钢板也不至于纹丝不动吧。 “刚子,这样不行,咱们没找对方向。” 刚子刚准备说话,边上阿锦大喊一声抡起木棍猛地就挥向了自己身后! “咚——!” 阿锦身后那人整个儿横着就跌了出去,倒地之后脑门涓涓的往外流血,阿锦那棍子直接在他头上开了一道槽! 我和刚子拎着棍子就往阿锦那边冲,可刀疤却从黑暗中闪到阿锦的身后,左手死死地箍住了她的脖子,阿锦刚想反击,可刀疤手里的枪响了。 一道火光划过,子弹精准的打穿了刚子的左耳垂。 “小姑娘,再动我就杀了这个秃子。”刀疤冰冷的说道。 看着哥哥被打烂的耳垂,阿锦愣住了,这时刀疤身后的黑暗里又走出来七八个人,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也分别指向了我们三个人的脑袋。 刀疤稍显疲惫的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这小姑娘不简单,刚刚我要是拿枪指着她的脑袋,那棍子肯定就夯在我头顶了。她怎么这么憨啊?” 其实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刀疤这人不简单,他知道自己用枪指着阿锦是完全没有用的,阿锦绝对不会吃这一套,于是他试着用刚子去威胁阿锦,果然就奏效了。 “好了好了,现在大蛤蟆也不动了水也抽干了,你们也可以下班了,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那几个人拿着麻绳打算过来绑我们,我赶紧说了句,“没我们你进不去的。” 刀疤眉毛一挑,“哦?你这么自信啊,那你们刚刚怎么没撬开?”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撬的。”我极其自信的说道。 刀疤看着我皱了皱眉头,估计他也搞不清楚我现在到底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见他愣着,我继续唬他:“这东西叫离世隔也叫蛊种门,非我们六门邪道人是不可能打开的,不瞒你说,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刀疤身边一个精瘦的矮子凑过去小声和他说了句话,由于周围非常安静,那句话还是传进了我们的耳朵里——“我确实听过这个东西,好像不是他胡诌的。” 这时候刚子也把脑袋凑过来问了我句,“真的假的?” 我直接让他闭嘴。 刀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卸掉了阿锦的木棍走了过来,“我们谈个条件吧,要么你们带着我继续往下走,要么我就杀了你们,你看怎么样?” 这哪儿是谈条件,这就是赤luoluo的威胁。 我刚想说话,边上刚子拽了拽我。 我以为他要说什么话就扭过头去看他,没想到刚子眨了眨眼。 这什么意思啊…… 不过刚子眼睛本来就小,这两下眼睛又眨得非常隐晦,所以刀疤没看出来,他也以为刚子有话说,就盯着刚子看。 我就觉的很奇怪,刚子这个表情显然是有什么猫腻在里头。 于是我不动神色的看向阿锦,没想到阿锦的表情的也变得怪怪的,她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鼓了鼓自己的腮帮子。 这兄妹俩搞什么鬼啊,人命关头卖什么萌? 就在全场气氛趁机到尴尬的时候,刚子忽然咳了一声,“咳咳咳,哎哟,我肚子不舒服想吐!” 刀疤看的莫名其妙的,可我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偷偷看向不远处一动不动的三足金蟾,发现它的喉咙正在慢慢的涌动,嘴巴缝之间也流出了一些透明的液体,应该就是月潭水! 刚才阿锦和刚子是在暗示我,三足金蟾可能要吐水了! 这时候刀疤的耐心也已经耗到了极限,我赶紧举起双手,“这样吧,你们都过来看看这幅画。我想通了,我可以帮助你们进去,但是我希望你能保证不要伤害我们。” 说完我和刚子两人举着手缓缓的往后退。 刀疤看我似乎是想通了,便带着周围几个兄弟走下了水潭。 “千万别踩到积水,小心点。” 在我的提醒之下这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古井边上,我指着石板上的画说道,“这个洞叫做合合洞,石板上画的龙和凤就代表着这个意思,龙欢凤合知道吧?” 刀疤摇了摇头想去摸石板,我赶紧挡住了他的手,“别摸,千万别摸。这块石板叫离世隔,是活的,你要是摸了它我们就都完了。” 刚子也很严肃的跟着点了点头说道:“他说的没错,我们都后退两步,尽量离这个东西远一点。” 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给转移到了这块石板上。 我再偷偷看向三足金蟾,发现它已经把脑袋伏在了地上,并且微微的张开了嘴巴。 第六十三章:黑鸣镝 我和刚子指着石板一顿胡言乱语,刀疤那伙儿人则围着石板拧着眉头认认真真的听着。 三足金蟾的嘴巴越张越大,嘴里的月潭水也是越流越急。 慢慢地水流声越来越大,我和刚子也就遮不住了,刀疤听到身后水声回过头去看,都被变了动作的三足金蟾吓了一跳。 距离三足金蟾最近的人叼着香烟一脸无所谓,能看出来平时就是个性子狂野的主,他看见金蟾吐水之后非但不后退还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看样子是想近距离瞅一瞅。 其他几个队员也都被他无所畏惧的态度撑大了胆子,一个个议论着迎上去想看看这蛤蟆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三足金蟾猛的彻底张开了嘴巴,月潭水就像是泄洪一样喷涌了出来,蛤蟆原本圆滚滚的肚子也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离得最近的那个叼着烟的男人被月潭水从头喷到尾,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身上顿时就冒起了白烟化为一滩白骨。 稍远一些的尖叫着回头想跑,但是水已经淹过了他们的小腿,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小腿上的皮肉一整块一整块的往下掉,肉掉到水里不出几秒就彻底溶解了。 刀疤狠狠的回过头来准备掏枪杀人,可是刚子早就准备好了,他右手抓着刚刚捡来的石块画着圆抡了过去,尽管刀疤已经很拼命的躲闪,但是石头还是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锁骨上。 这一下势大力沉,刀疤直接被砸倒,我拉着刚子赶紧退出了月潭的范围。 我们想去帮助阿锦,可谁想到之前站在阿锦身边负责看着她的人这会儿已经捂着裤裆倒在了地上了,看着阿锦攥紧的左拳头,我忽然莫名其妙的下体一凉。 三足金蟾嘴里的水吐干净了,现在洞窟之内除了我们三个和躺子地上捂着裤裆的那个人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站着的人了,放眼望去只剩下沉在潭底的一具具森森枯骨。 刚子一脚踹在地上那个矮子的脸上,然后就想关心关心自己妹妹,看看她有没有受伤,结果我们发现阿锦正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什么东西,看的非常入神津津有味的。 “看什么呢?”我凑过去问阿锦。 她直接把手掌摊开杵在了我的面前,我发现阿锦手里拿的是之前老爷子给我的鸣镝。 “诶阿锦,你从哪儿找到的啊?” 之前大混战之后,我们身上的东西全都被刀疤他们收去了,这个鸣镝也不例外,想罢我看了看地上昏迷过去的矮子,肯定就是他拿的没跑了。 阿锦也指了指矮子,“他挂在脖子上的。” 我心想老爷子给我这个东西应该是有目的的,总不可能是羊儿旅社促销活动送的小礼品吧。 想到这我就用袖子擦了擦鸣镝放在嘴上吹了一下。 鸣镝的声音很尖锐,而且穿透性极强,震得我耳膜都有点痒,阿锦也听得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黑暗之后突然火光一亮,接着我右手虎口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刚子怕我再中枪伤直接把我扑倒在地,就在我倒地的瞬间我看见月潭对面的黑暗里爬出来一个下半身只剩下了白骨的人,可是那张脸我记得,正是刀疤! 他腰部以下就是剩下骨头了,左臂连带着半个胸膛也已经被腐尸的血肉模糊,刀疤爬了没几下就栽了下去不在动弹,看样子是死透了。 我伸手一看,这下虎口真成一张口了,直接被子弹打豁开了。 刚子呼了口气惊魂未定,“估计他刚才快死了,要不然就凭他的枪法,你现在肯定已经撂这儿了。” 我捏着虎口想止血,但是无奈伤口是开放型的,而且创口面积也不小,任凭我怎么捏血都还是直往外流。 刚子让我坐会儿就往回跑,他说这些人有个营地,也许里面会有医疗用品。 我寻思着营地里也许还会有驻守的人,就让阿锦陪着他,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偷偷地摸回去,看到人就回来,别大大咧咧的撒丫子跑进去,回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人离开之后,我坐在地上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奶奶。 今天肯定是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所以两颗子弹都只是擦着我的肉过去的,虽然这两个枪伤的位置倒是不至于要了我的命,但是打深一点落下个终身残疾还是很有可能的。 坐了会儿,虎口还在流着血,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失血真的有些多了,我感觉脑袋里有些糊涂。 于是我闭上眼睛迷迷瞪瞪的想歇一会儿,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几声莫名其妙的枪声响了起来,紧接着我就听到了刚子的大喊,“跑跑跑跑!你他娘的说对了!真的还有一个!” 我回过头去,刚子手里拎着一个医药箱扯着蛋的大步往我这里奔,边上的阿锦也在捂着脑袋狂跑。 他们身后二十米开外,一个黑皮肤的瘦弱男人举着手枪嘴里咒骂着边跑边开枪,虽然气势汹汹但是枪法实在是不敢恭维,估计这也是他独自一个人被留着看营地的原因。 可是黑皮虽然枪法不济,但枪归根到底还是枪,是赌不得的东西,他只需要打中一枪就可以解决问题,换言之,只要他有子弹,他就可以失误无数次。 可我们不行,我们一次也不行! 我们三个像狗獾子一样抱着头在地上连滚带爬,片刻之后,黑皮手里就传来了“咔咔咔”手枪空了膛的声音,他娘的,子弹终于打光了! 刚子大骂一句捏着拳头回身就要去捶他,谁知道黑皮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弹匣“咔嚓”一声装了进去,抬起枪口又开始了一顿闹着玩儿一样的点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刚子估计也是牛脾气上来的,作势就想回头迎着枪口上去把那人制服。 我赶紧叫他别回去! 这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鹰唳划过长空,我只看到一道漆黑漆黑的影子径直穿破了黑暗,直奔那个黑皮瘦子而去。 第六十四章:黑色幻影 我在慌乱中回头看去,那是一只翼展近乎两米,浑身羽毛漆黑油亮的鹰。 黑皮瘦子听到这声鹰唳之后脖子一缩,显然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了一跳。 黑鹰巨大的翅膀猛扇了几下就缩回到了身体两侧,我看过动物世界,这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风阻,也是老鹰在捕猎时发起急速俯冲的前兆。 我们四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因为这只黑鹰实在是太吸人眼球了。 老鹰距离那个黑皮有大几十米的距离,我也想象过它的速度会非常的快,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从它收起翅膀开始,他在我的眼里就成了一道黑色的虚影。 只听“砰”的一声,那个黑皮瘦子的半个脖子伴随着漫天血雾直接就消失了! 黑皮倒地之后喉咙漏气死命挣扎,片刻就死了。 而我的视线在天上搜寻了好久才再次捕捉到了那只黑鹰的踪迹,它这会儿正悠闲的在天空中盘旋,可我却清楚的看见在他那两只巨大尖锐的利爪之间,正抓着一块呲这半截食道的肉。 刚子蹲在地上紧张的看着那只老鹰,“这玩意儿哪来的?” 我傻傻的看了看手里的鸣镝,又抬头看了看那只巨大的黑鹰,“好像是被这个笛子招来的…” 话刚说完,黑鹰扑扇了两下翅膀就朝我飞了过来,我怂的像是个刚从胎盘里爬出来的犊子,站在地上除了发抖动也不敢动。 不过那只黑鹰倒是飞的挺悠哉,和之前杀死黑皮瘦子那时候的气势完全不一样,我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告诉自己,它应该不是来弄死我的。 果然,黑鹰盘旋而下稳稳的落在了我的头顶,阿锦看着我两只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可她不知道此刻我的头顶疼的就像被梅超风来了一顿九阴白骨爪。 这黑鹰的爪子比我的手还要大,这会儿为了站稳正死死地抠着我的头皮,我顿时就感觉自己头顶一热然后一丝血就顺着我的脑门流到了鼻尖上。 “兄弟你可以啊,大脑袋接老鹰。”刚子有点幸灾乐祸。 我想指着他骂他但是动作又不敢太大,我就怕头顶上这只黑鹰万一站不稳狠狠的抓几下我这个“扶手”,那估计我下半辈子就和刚子一样要变成一个秃瓢儿了。 “你能不能不要吓它?它能一秒钟把那个人脖子扯下来,就能一秒钟把我的头皮扯下来。”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敢带着中气,我是真怕头上这个黑姥爷站不稳。 黑鹰像是歇够了,昂起头拍了拍翅膀,终于从我的脑袋上跳到了地面上,这也让我有机会好好的近距离的看看它。 这只老鹰除了羽毛纯黑和体型巨大之外,倒是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老鹰没什么区别,只是它的喙断了一小截,也就是嘴巴前面的弯钩不见了。 我回想了一下,那个老爷子也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老夫和黑鹰老弟合作了一辈子也斗了一辈子,谁成想到头来它却拿了我的眼,而我也扯了它的嘴,真是讽刺啊。 原来这就是当年和老爷子合作了很久的那只鹰。 刚子不敢靠太近,主要是因为我忘记把鸣镝的事情告诉他们了,所以他并不清楚这只老鹰的底细。 我是第一次看见刚子这么畏首畏尾,当即就打算捉弄他一下,我抬手一指刚子,“小黑!去给我把这人的秃瓢儿撕下来!” 刚子浑身一颤,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就在我准备大笑他丢人的时候小黑猛然昂首长唳一声,紧接着翅膀卷起一阵风就直奔刚子的脑门儿飞了过去! 我赶紧大喊:“祖宗诶!我开玩笑的!你别弄死他啊!!!” 千钧一发之际,小黑猛扇一下翅膀整个身体硬生生往上拔高了几公分,几乎是蹭着刚子的头皮就飞了过去,片刻之后,它悠闲的滑翔到三足金蟾的头顶,居然就蹲在上面了。 刚子冲过来就想踹我屁股,我赶紧跟他道歉,“兄弟息怒!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打算逗你玩儿的,谁知道它能听懂人话啊,真是邪了门儿了。” 给小黑的出现这么一闹,我们先前的紧张感完全消失不见了,我们三个彻底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该拔的牙拔了该止血消毒包扎的也都处理好了,剩下的事就是怎么打开那块石板了。 我们无可奈何的看着不远处那只肥蛤蟆,心想着要想研究那块石板就必须得等它再喝一次水了。 刚子就地坐了下来,挠了挠光头问我,“你比我有文化,你想一想这只蛤蟆大概多久喝一次水。”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答案,古时候,人们不太清楚月全食的原理,同时又对这种大自然的现象抱有敬畏,这也才有了所谓的金蟾食月或者天狗吞月一说。 暂且不管是谁养了这只蛤蟆也不管是谁训练它吞吐月潭水,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按照月全食的周期来设计的这一切,那么三足金蟾应该是每隔一年半喝一次水。 因为月全食的周期就是一年半。 刚子听完我的话直接叫了出来,“一年半?!开什么玩笑,我们挖个槽把水引出去吧。” 说完刚子就起来拿棍子准备去开渠引水。 说实话我并不反对这个计划,与其在这耗着研究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如咱们就走科学解谜路线,直接开渠把水引出去多好,虽然费事费力,但起码可以先动起手来。 就在我和刚子头脑发热拿着木棍准备开干的时候,身后的黑暗里隐隐的响起一连串“吧嗒吧嗒”的细小脚步声。 我们三个赶紧各就各位握着木棍严阵以待,谁知道十几秒之后,小小花跑了过来。 刚子一脸欣喜,“是那个救你的小精灵!” 我还没来及和他解释,小小花就用刀片在地下刻了起来。 刚子和阿锦一开始不知道它到底在干嘛,但我知道,这是小小花在写字,花城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非常重要的消息,我不禁在心里感叹有这种靠谱的师弟简直就是太好了! 小小花很快写完了,我们三个便凑过去看。 之间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大字,确切的说是两个汉字外加两个英文字母。 小小花写的是——吴言sb 第六十五章:龙吟 小小花写完字之后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哗啦”一下瘫在了地上,边上刚子看着地上的字狂笑,搞得我我一肚子怨火不知道往哪儿发。 我杵在原地憋屈了半天,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哥你真是业务不熟练,这不就是离世隔嘛。水潭里这块离世隔是长在井口的,除非被“活水”泡,不然一般人是弄不开的。” 我震惊的回头过去,花城依旧是那副宽松休闲的潮流打扮,背后也依旧背着那个巨大的登山包。 阿锦看到花城一脸欣喜,毕竟之前吃过人家烧得红烧鱼。 我估计阿锦对花城这个人本身倒是没多大兴趣,像现在这么开心可能主要还是惦记花城的手艺。 花城看见阿锦笑的那么甜,脚底下一溜儿小跑就想迎上去,边上刚子冷哼一声,嘴角一斜一步就跨了过去,像是块大型离世隔一样,生生把这两个人给隔开了。 “你谁啊?”刚子昂头质问花城。 花城被眼前这壮汉吓了一跳,毕竟这会儿刚子不论是表情还是气势,确实都太吓人了。 气氛正尴尬,阿锦却一伸手把他哥给拨开了,同时嘴里说了句,“他是我朋友。” 我看刚子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了,赶紧上去扮演和事佬的角色,“好了好了,我介绍一下。这是刚子,我兄弟。这个是花城,六门邪道之一木心那一脉的,是我师弟,都是自己人。” 花城大气的举起手作投降状,微笑的看着刚子后退了几步。 刚子见对方让步了,也勉强的吊起嘴角稍稍点头致意,我在边上看的浑身汗毛孔直竖,心想以后我千万要和阿锦保持点距离,刚子这老秃瓢儿也太护犊子了。 “吃醋”风波过去后,我们稍作冷静也开始说起正事。 我之前忽悠刀疤的时候就说过这块石板是离世隔,没想到居然被我给蒙对了,这还真就是一块离世隔,难怪我们靠蛮力一直都弄不开,主要是因为我和刚子没有当时将足家钟义那本事。 后来花城告诉我们,月潭里的水其实叫做“活水”,看似透明无暇,其实是融合了无数活物生灵,又经过三足金蟾无数次“阴阳”吐纳,也就是喝了吐吐了喝,留下的产物。 而且离世隔只有泡在活水里的时候才是软的,也就是说曾几何时,某人在设计这个井口的时候,不论是雕刻还是安装,全部都是在活水浸泡下完成的。 其实我们想打开石板其实也很简单,就潜下去搬开就行了,这块被离世隔看块头也就二百斤上下,两个人费点劲还是可以挪开的,再加上活水的浮力,估计会更轻松。 可关键就是,谁有本事潜下去啊? 这不活腻了吗。 就在我们讨论一会儿到底是用绳子还是用木棍的时候,三足金蟾头顶的小黑叫了一声,我们四个人的注意力也都顺理成章的它他吸引了过去,特别是花城,他表情最夸张了。 “这么大啊!神雕啊?!”看来要不是小黑叫了一声,花城压根就被发现它的存在。 而且我发现,小黑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潭底被活水折射的歪歪扭扭的古井,我刻意观察了好几次,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幻觉,小黑好像真的对那块离世隔很感兴趣。 于是我就问他们,“你们有没有发现,小黑一直在看水底下那口井啊?” 大家被我这么一说也都纷纷点头,刚子搓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啧了啧嘴,“快看快看,看那渴望的小眼神儿,你说它是不是想下去一趟?” 我反驳道:“得了吧,下去干嘛,下去连毛儿都没了。秃鹰啊?再说了,就算它下去没事,能干嘛?难不成大老鹰能哼哧哼哧把大石板给咱搬走?” 我话刚说完,小黑又是一声霸气的鹰唳,紧接着两爪一蹬就飞了起来,我们一个比一个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小黑停止盘旋高高的飞进了头顶的黑暗里。 花城哈哈一乐,“哥,你鸟没了。” “你他妈才鸟没了。” 我刚骂完,小黑一个急速的俯冲进入我们的视线,然后它居然直直的扎进了水里,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我们清楚的看这小黑犹如一颗漆黑的炮弹一样,用它那断喙狠狠的撞在了离世隔上,然后又扑扇着巨大的翅膀冲出水面,飞回了三足金蟾的头顶。 然而令我们觉得无比神奇的是,它身上好像就没沾上一滴活水。 再看向水底,那块正方形的离世隔竟然裂开了。 小黑甩了甩头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在我们的瞠目结舌的注视之下如法炮制,再一次冲进月潭狠狠的撞在了已经开裂的离世隔上,等小黑第二次回到三足金蟾的头顶的时候,离世隔彻底断开了。 霎时间月潭水汹涌的倒灌进黑洞洞的井口里,形成了一道扭曲狂舞的水下龙卷! 小黑振翅高飞,潇洒的盘旋片刻之后,邀功一般的飞回到我的肩膀上,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它的脊背,也终于明白了它违和可以毫发无损出入月潭水的关键所在了。 打一开始我就觉得小黑的身上特别的油亮,这一摸我才知道,它浑身上下好像都裹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些油脂,所谓的“活水”才没能直接的接触到它的身体。 这时,三足金蟾忽然变得焦躁起来。 之前的三足金蟾几乎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除了从吐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外对我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危险。 可现在它就像是被人关在房间里戏弄的耗子,拼了命的围着水位快速下降的月潭不停转悠,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咕咕”的声音。 终于,活水倒灌完毕,水位和井口齐平了,那三足金蟾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生存下去的意志,就只是平静而颓废的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花城胆子大,冲刺几步高高跳起,稳稳地落在了光滑的井沿儿上,“哇哦,下面好黑啊。” 刚说完他脸色一沉,双腿一蹬在半空中硬扯了一个后空翻趔趄着落在了我身边,我赶紧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不然他就得栽进面前的活水里了。 “怎么搞得你?秀什么玩意儿啊!”刚刚情况很危险,我当时就急了。 可就在就在此时,一阵狂暴的气流伴随着怪异的怒吼从井口直冲而上,震的月潭水面在荧光蘑菇的映照下波光粼粼。 刚子很严肃的看过来,口中幽幽说道:“龙吟…?” 第六十六章:下锁龙井 喷涌的气流伴随着怪叫呼啸了几秒钟便停息了,水面上被激起的波纹甚至还未平静下来。 刚子面目呆滞,看看我,又看了看古井。 他是个胆儿很大的人,而且是奇大无比,但是我已经见过他很多次惊慌失措的样子了,看来再猛的汉子一旦遭遇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事物,少不了会像个孩子一样恐慌。 花城把手举过头顶拍了几下,拉过了我们的注意力,“同志们,现在我们必须要明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这趟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心里的事,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好,毕竟团队凝聚力很重要嘛。” 这主意其实挺尴尬的,我一向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花城的提议就好像上学时期你被老师叫上讲台,然后必须面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同学,用英语做一次自我介绍。 对我来说,这种感觉仅次于死亡。 不过花城性格一直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我甚至怀疑他没有羞耻心。 他上前一步,做作的鞠了个躬,“大家好我叫花城,花木兰的花城市的城。木心一脉第二世传人,今年二十五岁,未婚也没谈过恋爱,还是处男,兴趣就是下厨,然后摆弄摆弄锯子凿子木头什么的。” 我听得尴尬癌都犯了,就想劝大家别做什么自我介绍了,丢不起这人。 结果花城又补充了几句,而且这几句还真挺大胆的,“但是我现在有心上人啦,名字我就不说了,她近在眼前而且超级可爱,其实我也是为了她才来的云南。” 这话一出傻子也知道花城说的是谁,刚子肯定不是傻子,他也听出来了。 这时候我想抢先作自我介绍缓和一下濒临爆炸的气氛,结果刚子一伸手就把我扒拉到了一边,“该我了。老子姓莫,莫泊桑的莫,问你话的问,大水缸的缸。” 刚子说完我噗嗤一声就乐了出来,“哈哈哈哈哈!我刚子刚子的叫了半天,原来你是水缸的缸?我一直以为是刚强的刚或者钢铁的钢,你这反转有点意思啊。” 缸子瞥了我一眼,能看出来他脸上也有点无奈,“行了别打岔。老子叫莫问缸,今年三十五岁,未婚没谈过恋爱,爱好就他妈一个,那就是掐死我未来的妹夫。” 缸子挑衅的看了花城一眼然后退到了阿锦身边。 我心想气氛反正都死定了那就随它去吧,于是上前一步简短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吴言,二十八了,未婚,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花家咒口第二代,谢谢各位。” 说完我脸都红了,这叫什么事儿,哪有人在危机四伏的葬蛊堂门口围成圈圈作自我介绍的,搞得跟联谊一样。 最后轮到阿锦,我们三个也都自觉的安静下来,阿锦并没有露出一丝女孩儿该有的扭捏,她依旧那样面无表情“我叫莫问锦,二十岁,喜欢吴言。” 阿锦说完就退回去了,我内心挣扎着偷偷看向缸子,我发现他也正表情复杂的看着我。 边上的花城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赶紧起哄,“缸子哥掐死他!他很可能是你未来的妹夫,我觉得你应该把不稳定的因素直接扼杀在摇篮里,快掐死他!” 托了花城的馊主意,我感觉现在的气氛比之前更尴尬了。 之后我们便就地而坐歇息起来,自进山以来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一路上又是打又是跑的大家都已经饿的不行,我和缸子就打算回刀疤的营地把我们的背包拿过来。 刚打算往回走,坐地上的花城冷不丁的问我们披萨吃不吃,我看他一脸自傲的拍了拍自己的登山包心想:不会吧,这神经病不会装了块披萨在包里吧。 事实证明花城就是一个疯子,他不但从包里拿出了三块水果馅儿的披萨,还端出一盒红烧鱼,而且还是用自加热盒子装着的。 花城铺好了餐布就坐在上面催我们快尝尝,我和缸子也不客气,就着果汁儿一人吃了一整块披萨,阿锦更是津津有味的吃着红烧鱼。 “你包里到底有多少东西?”这一点我一直都很好奇。 花城说他的包说白了就是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很多木心术必备的工具,除此之外就全是吃吃喝喝,只要大家省着点造,包里的食物完全足够咱们四个人在洞里待上两天的。 吃饱喝足,也该上路了。 花城说他之前看了一眼井里面,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一会儿必须让他打头下去,按他的话说——他比我们都要谨慎,我和缸子就是典型的熊大和熊二。 调到井沿儿上,花城从包里拿出一根四十米长的登山绳,把绳子捆在我们之前捡的两根木棍上往井口一架,就算是把咱们的救命稻草固定好了。 忙完之后花城潇洒的一回头,“得嘞,那我就先下去了,要是情况不对就听我摔杯为号吧。” 我已经习惯了花城的俏皮话,只是点点头嘱咐他千万小心点。 这孩子抓着绳子纵身一跃就跳进了黑洞洞的井口,这时候说不紧张都是假的,我光是看着他跳下去就已经是一后背的冷汗了。 缸子盯着井口,伸手拍拍我,“这人什么来路?感觉有点本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缸子夸花城有点本事我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的傲气起来,“哦,他是六门邪道之一,能操控木头,之前那个救我的小木头人就是他搞的,怎么样,厉害吧。” 之后我们便进入了无比枯燥的等待,一开始的十分钟非常难熬,我甚至觉得待在井外头可能要比在井底下还要难熬,因为我每一秒都不得不把心吊着。 慢慢地,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尝试过趴在井沿儿大声呼喊花城的名字,但除了呜咽般的风声之外,我并没有听到花城的任何回应。 一个小时之后我和缸子莫名的焦躁起来,我们开始争论花城的遭遇,我主张这人只是性格大大咧咧,专注于探险忘了照顾我们的感受。 缸子却说花城多半死了。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忍不下去了,我和缸子跳到井沿儿上争先恐后想下去,就在我们即将打起来的时候,阿锦吼住了我们。 她说:“你们变了。” 第六十七章:底部 阿锦的声音不断在地窟里回荡,每一次撞击都将我心里那股无名的戾气给稀释三分。 缸子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 “缸子…我们怎么回事…” 我呆滞的坐在井沿儿上,两只脚荡在黑暗里,感觉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夺人心魄的梦幻。 缸子显然和我有相同的感觉,他不太善于表达,就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失落。 我给缸子递去支烟,“我们休息一下就进去,你说得对,估计花城遇到什么危险了,我得去救他。” 缸子却轻轻摇头,“也不一定是遇到危险了,兄弟,他有可能是走的太专注,不小心把我们忘了吧。” 抽完烟缓了缓心神,我和缸子便回到营地里顺了四个头灯,三把锋利的猎刀回来。 下井之前缸子又把刀疤尸体手里的手枪给别在了后腰,弹匣里面还剩四发子弹。 这四发子弹,在关键的时候是能救命的。 这下我们三个算是准备妥当了,我蹲在井沿儿抓住登山绳一提,四十米的登山绳虽然有些重量但还是被我提动了,因此我也死了心,花城这会儿已经不在绳子上了。 这个时候再琢磨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缸子打头抓着登山绳就慢慢往下顺,他说自己力气大,我在上面要是没力气了手松了,他的肩膀还能给我踩一踩。 我本来还有些兴奋,可就在我把自己的体重彻底交付给绳子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绳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我的手臂仅支撑了二十秒不到就已经火辣火辣的酸胀了。 首先我们的脚没处蹬,就只能别扭的夹着绳子,手上也没有任何护具,身上更是连一个安全扣都没有,说白了我们现在的行为和赌命本质上没有区别。 缸子手臂的力气比我大的多,肌肉耐力更是不知道比我强大多少倍,我越爬就越想和他商量商量直接坐在他肩膀上行不行,毕竟这会儿面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膀子就快废了。 艰难的向下爬了几分钟我的手臂就再也支持不住了,我只感觉自己的二头肌一阵抽筋,然后身体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滑。 缸子赶紧停下来从肩膀往上用力一顶,我就算是蹲在了他的肩膀上,头顶的阿锦也赶紧滑下来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缸子微微有些气喘,这很明显距离他的极限还远得很,这个对我来说就如同送命的绳降,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一场稍稍有些费力的慢跑一样。 “把你的膀子放下来休息一会儿,让血流过去。”缸子说完也交替着把手放下来甩了甩。 人的血压是有极限的,当你的手臂长时间高于心脏,血液将很难流到手臂的末端,这直接导致了肌肉供氧不足,分泌的乳酸也无法及时代谢掉。 这也就是人在攀爬的过程中,手臂会比平时更快感觉到酸胀火辣的主要原因之一。 休息的时候我仔细的看了看四周,这里很黑,而且我的头灯根本就照不到任何物体,就好像我们之前爬下来的古井是通往这一片虚无的入口。 稍作休息我们又往下降了几分钟,然而缸子却告诉我,我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就是我没还没有踩到地面,但是绳子却已经到底了。 “到底了?”我有些惊慌。 缸子语气倒是平静,但估计主要还是为了不吓到我,“嗯,我脚底下还剩一米左右。” 我又问缸子,“那你看到地面没有?” 缸子勾着头往下照了照我也顺着往下看,光线里隐约的出现了一个灰蒙蒙的东西,看上去细细长长的,但是估摸着离我们最少要有五六米左右的距离。 “兄弟,我们下边好像是有一条悬空的小石板路,灰不拉几的不知道通到哪里。”缸子抬头看着我。 我给他头灯刺的一扭头,差点从绳子上掉下去。 缸子赶忙把头低下去,“宽度大概一米,我应该能跳下去。” 从五六米的高度跳到一个一米宽的小石路上? 这也太冒险了,但是转念一想我们如今也没有其他退路了,再往上爬四十米回去? 不可能,至少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缸子你小心点啊!” 缸子说了句“别晃”,然后等绳子几乎归于静止之后,他两手一松“嗖”的一声的落了下去! 我赶忙低头看过去,就看见缸子两只手正抱着狭窄的悬空石路边缘,整个人挂在下面拼命的往上爬,看样子他刚才差点就掉下去了…… 缸子爬上去之后直接骑马一样往悬空石路上一跨,然后抬头就照我,“等绳子不晃的时候再跳,我在下面接住你,没事儿的。” 我其实是很想心里挣扎一会儿的,但是我的手臂已经完全支持不住了,也没等绳子完全静止就俩手一松。 可是我的左手好像比右手晚松了那么零点几秒,因此我的身子被这么一带就斜着落了下去,而且由于我松手的时候绳子还在很轻微的摆荡。 综合以上,我彻底偏离了目标! 就在我松手的一刹那就听见缸子大叫了一声,等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完了的时候,就发现下面一脸惊慌的缸子和我错开了几乎一米左右的身位。 “吴言!”缸子两腿夹着石板路身体整个探向我这个方向,一把就揪住了我后背的衣服! “操!你个傻哔!让你稳住了跳你搞什么名堂!”缸子破口大骂。 我面朝下挂着,眼前是一片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无尽黑暗,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但是好在缸子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抓住了我,最起码我的命保住了。 毕竟凭他的力气把我提溜上去一点难度都没有。 就在我臭不要脸的自我安慰的时候,我后背传来了“呲啦”一声,紧接着就觉感觉自己后背一凉。 “别动!衣服要撕了!” 缸子吼完又是“呲啦”一声,与此同时我的身子整个往下坠了一大截! 这种情况,任凭缸子再怎么力大无穷也不可能把我拉上去的! 突然头顶“呼”的一声,一个纤细的人影从天而降! 第六十八章:脚步声 阿锦直直的落了下来,可她却没有直对着石板桥,我和缸子撕心裂肺的吼着,我们都以为阿锦会坠落深渊! 可就在阿锦即将错过石板桥的一刹那,她猛然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扣在了石板桥的边缘,她仅凭一只左手就把自己挂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阿锦往下一探身子,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掐住我的脖子就把我往上提,缸子也借机调整自己的姿势帮着阿锦一起把我给拉上了石板桥。 我躺在石板桥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息着,狼狈的缩成了了一团,阿锦左手一拉右手一撑轻轻松松就爬上了悬空石板桥。 我缩在石板桥上惊魂未定,阿锦如天神下凡一般俯视着我,脸上挂着一抹担忧散去之后的轻松。 “谢女侠救命之恩…”我躺在地上抱拳拱手。 阿锦稍稍点头,说了句,“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许。”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缸子当时就开口训斥妹子,“你以后少看这种武侠电视剧,给你买电视买电脑的目的是让你学习让你了解世界,别就知道看那些个不现实的东西。” 稍作休息,起身之后我左观右瞧,倒也没什么可看的,毕竟周围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 我们脚下这块一米宽的石板桥稍稍有些向下的坡度,正蜿蜒向未知的前方。 我蹲下来摸了摸石板桥,发现上面雕刻有花纹,这些刻痕乍一看就像波浪,一层一层排着队往前延伸,一时间猜不透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缸子也蹲下看了看石桥,嘴里就冒了句,“这是啥啊,龙鳞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这些波浪形的雕刻也很有可能是在描述鳞片之类的东西,再加上石桥细细长长蜿蜒曲折,倒还真有几分“龙”的意境在里边。 缸子的话让我想起了“龙桥”,见我在蹲在地上思考,缸子就问我咋了,我也就把这个龙桥的故事说了出来。 几年前我因公去过一次成都,我记得很清楚在成都的新都区有一个叫龙桥广场的地方,那里有好多店家商铺,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热闹得很。 在龙桥广场北边是蜿蜒的毗河,河上就架着一座南北向的钢筋水泥桥,桥不大不小来往四股车道,但是却流传着一个暖心的传说。 说曾经有个寡妇家的女儿,某天为了给生病的妈妈抓药渡过了这条河,就在抓药回家的途中忽然天降暴雨,湖中心波浪翻滚水汽缭绕,远远的看上一眼就把女孩儿吓得浑身发抖。 女孩儿见此状深知自己没法及时给妈妈送药便大声哭了起来,可她的孝心似乎惊动了毗河底的那条独角乌龙。 暴雨倾盆再加上担心母亲的病情,女孩儿哭了一会儿就晕过去了,于是独角龙就现出原形,头南尾北的架在了河上,女孩儿被雨水打醒后忽见河上多了一座桥,便跑了上去。 女孩儿上桥之后感觉自己每一脚都是滑溜溜软绵绵的,低头一看脚下竟是瓦片那么大的一片片乌青色的鳞片,女孩儿很害怕,但是为了给妈妈送药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狂风暴雨跑过了龙桥。 暴雨过后村民们为了通途便利,便在这儿搭了一座木桥,那座木桥便是如今这座钢筋水泥桥的前身。 缸子听的津津有味,阿锦也目光发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这个故事也不是随便讲的,我总觉得在这个所谓的“龙欢凤合”的合合洞里,有一座龙桥应该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只是暂时还想不出来而已。 缸子琢磨片刻,有些回味无穷:“你意思我们就想当年那个小女孩儿一样整踩着一条龙的后脊背吗?” “我说的不过是个比喻而已,不过你别忘记这里是葬蛊堂,这个石桥说不定就和什么邪蛊之术有关系,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了。” 缸子失笑,“哟,你还会说掉以轻心呢?还挺有文化啊。” 我当时就怼回去,“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大老粗一个,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儿。” 这么斗着嘴,我心里头也不像刚刚那般紧张了,虽说前路不明但至少我们暂时没遇到什么危险,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呗,毕竟我们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在我们开拔之前,我纠结了。 我们现在前后都是一片黑暗,既然要走那就得选好了方向在走,也没人规定就一定要往坡子下面走,于是我就打算回头往上走一段儿看看。 阿锦原本在我后头,一转身便成了领队,我不打算让她走在第一个于是就和她在这一米宽的小窄桥上面对面挤着换了个位置。 阿锦是真的香,即使我们之前刚刚经历了摸爬滚打浑身又是泥又是血的,她身上依旧有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是不是女生天生就会自带点口味儿啊? 我胡思乱想着小心翼翼的往坡上走,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地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失足摔下了石板桥。 这底下连光都照不透,一片漆黑深的要命,现在就是有人告诉我这下面直通向十八层地狱我都相信。 往上走了将近十分钟,我开始有点后悔了,我之前只是打算看看坡子上面有什么东西,好让我能确认该往哪个方向走,没想到这一走就没个头,搞得我有点儿骑虎难下了。 缸子也看出了我的顾虑,“怎么说兄弟?是继续往上还是回头往坡子下面走?” 我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其实我只是不想咱们走错路所以才往上走走的,结果搞得现在往前走也不是往后走也不是,真他娘的尴尬。” 我回头看向缸子,却发现他正侧着头,好像是在仔细的倾听着什么。 我刚打算叫他,耳畔里就传来了一连串非常细小的“嗒嗒嗒”的声音,这声音非常像是脚步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那种感觉,而且还是硬底鞋。 缸子见我也意识到了,轻声问了一句,“有人穿皮鞋跑步?” 这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不难分辨脚步声就是从石板桥的坡子上迎面往咱们这跑过来的。 听动静,要不了几秒我们和那串脚步声的主人就要碰头了。 第六十九章:龙桥变故 黑暗中的脚步声非常刺耳,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拔出腰间的砍刀握在手里死死的盯着前方。 脚步声越来越大,我甚至隐约听到了一个男人在奔跑中微微喘气的声音。 我们现在的位置非常不好,先不管迎面跑来的究竟是人是鬼,只要他下了决心冲撞我们,任凭缸子和阿锦力气再大,也很难避免被撞下深渊的结局。 “兄弟,不要手软,只要不是之前那小子,那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就把他砍死,否则死的就是我们。”缸子的声音非常的坚决,我也咬着牙点了点头。 几秒钟后,脚步和喘息声已经大到近在咫尺,我们三个也分别用自己的头灯努力的寻找那个人的踪迹,可是很奇怪,光照范围之内的石板桥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声音明明已经近到距离我们绝对不超过十米了,可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怎么回事儿?透明人?”缸子也十分疑惑。 他简直把我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那个鬼东西简直太诡异了。 就在脚步声距离我们不超过五米的时候,它好像忽然放慢了速度,之前急促刺耳的脚步声一下转换成了悠闲轻巧的散步,但是明明就在面前,可就是看不到。 难道我们面前的真就是一个透明人……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你一个人独自睡在家中的床上,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你耳边窃窃私语,可当你把灯打开之后,才发现房间里除了你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 而刚刚的窃窃私语,却依旧阴魂不散地回荡在你的耳边。 此时,脚步声停止了。 可令我浑身冒冷汗的是,最后的一声脚步,几乎是响在了我的面前。 “缸子…那东西就在我面前…”我的声音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这种恐惧是我没有办法抑制的。 缸子骂了一声就想挤到我前面来,我赶紧制止他,“别乱动,桥面本来就窄,要是那东西正好过来那就完了,一个都活不了。” 那东西就好像是听到了我的话,居然尖锐的笑了一声,声音极其的高昂听着我耳朵非常不舒服,但同时我也发现,这个笑声好像是从我脚下面传来的。 我回头给了缸子一个眼神,他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东西在石板桥的反面! 我给阿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蹲了下来,这时候缸子已经趴在了石板桥上,他右手紧握着砍刀就打算兜到石板桥下面给那家伙来一刀。 毕竟石板桥也就一个拳头的厚度,于是我也学着缸子趴在桥面上,准备和他一起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老远的坡子上面居然又响起了另一串脚步声!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我和缸子的计划打乱了,我主张先等一等看看再说,但是缸子就想先把这一刀砍下去,我们俩眼神交换了十几个回合也没个胜负。 最后我一咬牙冲缸子点了个头,听你的!他妈砍就砍吧! 缸子率先出手,我紧跟着一刀砍了过去,刀刃似乎砍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手感非常像是剁肉,与此同时我的手腕上也被溅上了不少热乎乎的液体。 我收回右手一看定睛,只见刀刃和我的手腕上都被溅满了鲜红色的像是血一样的液体,我欣喜地转过头去就喊:“缸子!老子砍中那东西了!” 缸子的右手依旧杵在石板桥下面,可他的表情却很难看,那张惊恐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两只眯缝眼瞪得老大,我甚至能看到他的瞳孔正在剧烈的颤抖。 “兄弟…他抓住我了…”缸子轻声说道。 我吼了一声爬起来就想去帮缸子,远处那另一个脚步声却瞬间来到了我的身下,阿锦起身也打算去帮她哥哥,可她忽然身子一歪,一瞬间直接就掉出了石板桥。 阿锦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消失在我们面前的,她甚至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缸子咆哮着想抽回自己的右手,可是任凭他挣的额头上青筋直暴,却丝毫没有一点用处。 我一个饿狗扑食和缸子趴了个面对面,然后把右手探到石板桥下面就打算去砍那个怪物,第一刀过去砍了个空,第二刀再过去却劈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面,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扬起手臂打算砍第三刀,缸子的身体却猛地往外滑,半个身子都被拖出了石板桥。 “我抓住你了!”我紧抓着缸子的手臂和那股力量较劲。 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我就意识到,这个对手完全不是我这种实力可以抗衡的,我甚至感觉我正拉着一根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则是连在了一个巨大的绞盘上面。 我一只手挽着缸子的手臂另一只手死死地抠着石板桥的边缘,对面的力量不算迅猛但是却持续的极其稳定,石板桥下面真就像安装了一个“绞盘”,正慢慢的把我和缸子拖过去! 缸子猛的甩开我的手臂,“跑!” 我赶紧再次揪住了他的手腕,“不可能!我跑过一次,绝对不会再跑第二次了!” 缸子开口就骂,“你他妈傻不傻!留在这儿的结果就是我们俩一起被这个东西拖下去。我刚才看到了,阿锦没有掉下去,她被那个东西给带走了,你放我走,我要去追阿锦。” 缸子说完话只给了我一秒钟的考虑时间,然后他近乎狂暴的挣开了我的手掌,“老子没事儿别担心,我不能放我妹妹一个人在外头。你小心点,记得来找我们。” 我还愣在那儿,缸子就松开了扒住石板桥边缘的手,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拖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第二个脚步声出现开始直到缸子被拖下石板桥,总共不超过二十秒,就在这短短的二十秒之间,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两位伙伴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手里还染着血的刀,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今,在这条或许是没有尽头的龙桥上,真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第七十章:偶遇 我用袖子擦了擦刀上的血强撑着站起来,受了枪伤的小腿又开始疼了,应该是刚刚的剧烈运动扯裂了伤口吧。 根据那两个怪物离开时的脚步声判断,它们应该是顺着龙桥往下面去了,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很内疚,打心底里想有个人狠狠的臭骂我一顿。 因为往上走的决定是我做出来的,所以我必须为缸子和阿锦的遭遇负全责。 把猎刀重新插回后腰的刀鞘里,我拖着伤腿一步一瘸的往坡子下面走去。 周围已经归于一片寂静,只有我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孤独的回荡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 走了十分钟左右,头灯照到了那根垂下来的登山绳,看来我已经回到了古井的正下方,我们之前就是从里爬下来的,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那两个怪物抓着缸子和阿锦从龙桥的背面逃下去了,可我甚至连它们的样子都没有看到,现在的我除了一手血和几乎要把我逼死的愧疚以外,什么都不剩了。 顺着无尽的龙桥盘旋着往下走了十几分钟,我逐渐麻木了。 周围一如既往的黑,除了我的脚步声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我就这么机械般的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木偶一般毫无灵魂的往前走。 突然,我正前方一道白色的光束照了过来。 光就在我正对面的黑暗里,而且在我看来光点就只有芝麻那么大,如果这束光是来自一只手电筒,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它离我非常非常的远。 我用头灯照向那个方向摇了摇头,因为在我看来那束光的主人肯定是个人,毕竟我没见过哪个怪物会用手电筒的。 所以没什么必要害怕,还不如尝试和它沟通沟通。 我摇完头之后也上下左右的晃动了几下,这下我心里就更踏实了,那么接下来的环节就应该是喊话了,我清了清嗓子,打算问问看他是谁。 这时候从光点那个方向,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谁呀!” 我从她的音调里能感觉出来她喊的非常大声,但是等声音传到我这儿的时候就只剩一点点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秦淮。 我深吸一口气,用双手拢着大声喊道:“你是不是秦淮啊!” 那头居然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对啊对啊!你是吴言吧!你快过来呀,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我他妈怎么过去??? 秦淮如今就在我的正前方,可是我脚下的龙桥已经开始往右边拐了,此刻我和秦淮之间隔着一道最起码有一百多米的无法逾越的漆黑天堑。 秦淮说的倒是轻巧,就算我是只鸟儿也得飞好半天才能过去。 我吸了口气,大喊道:“怎么过去啊咱离得这么远,你是从哪儿下来的啊!” “我是从小龙潭底下进来的,一路顺着走就到这里了!” 看来秦淮走的是老爷子当年找到的那条路,她应该是想了什么办法弄开了小龙潭的那块石锁之后进来的,如此看来我和缸子兄妹就比较倒霉了。 我和秦淮这样站着两个山头对着“拉歌”实在是累的很,于是我就想到了手机,要是这个地方还能有点儿信号的话,我们沟通起来会方便的多。 可我把浑身都摸遍了也没摸到手机,反而从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之前的那个鸣镝。 我看了看手里的鸣镝又看了看对面的秦淮,“你那里有没有绳子啊!” 秦淮大喊:“有啊!” “多少米啊!” “两根五十米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就踏实了,于是我赶忙拿起鸣镝放在嘴边用力的吹响。 片刻之后,一声熟悉的鹰唳自我头顶上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没过几秒钟我就听到了那双巨大的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不一会儿小黑就从黑暗中飞了过来。 小黑俯冲下来,稍稍减速就落在了我的肩头,可它块头这么大实在是太重了,这一下直接把我给撞了个趔趄,差一点儿就向后一仰,从龙桥上摔下去。 我试着抬起左臂,小黑就从我的肩膀上跳到了我的手腕上,通过这一点很明显能看出来小黑曾经是一定是训练有素的优秀猎鹰。 我很恭敬的看着小黑连说带比划,“那什么,小黑呀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让你帮我把那口井下面的绳子给拿过来。” 在我说话的时候小黑全程都在东张西望,两只琥珀色的眼球滴溜溜直转,就在我以为它压根儿就不在乎我说了什么的时候,小黑猛拍翅膀长唳一声飞进了头顶的黑暗。 对面的秦淮很紧张的问我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葬蛊堂里的怪物,我告诉她那是我的宠物大老鹰,一会儿要是碰头了,可以让他摸摸我的大鸟。 没等几分钟,小黑就叼着那两根木棍拖着长长的登山绳飞了过来。 拿到绳子我开心极了,这玩意儿简直就是神了,也不知道当初那个老爷子是怎么训练它的,居然能让它听得懂人话,难不成老爷子当初天天拿着一本字典教小黑认字? 我把登山绳解下来之后把一头儿送到了小黑的嘴边,继续连说带比划“你能不能帮我把这根绳子叼到对面那个女人那边,然后告诉她把三根绳子打个结,回头你再把绳子叼过来。” 刚说完我就觉得自己有点儿为难小黑了,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因为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待久了人都傻了,我居然让小黑帮我跟秦淮带话。 刚想到这儿小黑叼着绳子就直奔对面的秦淮飞去。 就在小黑抵达对面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秦淮的惊呼,估计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老鹰被吓到了。 接下来的事儿就是等了,我盘腿坐在地上点起一支烟猛抽了几口,稍稍的缓解了我小腿上的伤痛,也顺便和秦淮沟通着接下来的事儿应该怎么办。 秦淮说她那边有一根石柱,她可以把登山绳绑在上面,而我这头更简单,就只要把登山绳给绑在龙桥上就可以了,如果绳子够长的话,完全可以在我和她之间连起一根绳子桥。 第七十一章:煤油灯 秦淮那边进行的很顺利,不到十分钟左右小黑就叼着绳子飞了回来,并且把绳子的这头儿交到了我的手上。 但是这根绳的长度却非常的尴尬。 将近一百四十米的登山绳悬在空中是非常重的,我扯着这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把绳子拉的直,即便是这样,绳子的长度依旧是差一点儿才能绕过龙桥打上结。 而且就差两米左右,这会儿我拿着绳子打结也打不上又不能松手,就这么尴尬的僵在这儿膀子都酸了。 “吴言!够不够打结啊!”秦淮喊道。 我跨在龙桥上把绳子拴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最起码能省点儿力气,“不够!就他妈差两米!!!” 正在想辙儿,秦淮问我能不能抓着绳子荡过去,当场就把我给气乐了。 也不知道是该说她单纯,还是说她以前物理课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这一百四十米的半径末端挂上一个一百多斤的人,重力向心加速度能直接把我抽过去在她脚下一百四十米开外拍成一副色彩绚烂的厚涂壁画。 我直接没回答她,就这么跨在龙桥上抽完一支烟,但还是没能琢磨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绳子,力气还挺大的,绳子是系的我左腿上的,我直接被拉的腿往外一叉,身子一歪差点就栽出去了。 “别拉绳子啊!”我喊了一声,心想秦淮怎么能做这么傻的事儿。 秦淮楞了一下大喊道:“我没有啊!” 与此同时绳子又被拉动了一下,这一下的力气比上一次更大,我半个身子都被扯出了龙桥,只剩两只手还紧紧的扒着龙桥边缘。 这种情况下,绳子要是再被拉一下那我可就完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登山绳又被一股更大的力气扯了出去,而我的手也终于脱离了龙桥,整个人就这么掉了下去! 秦淮和我在同一时间惨叫起来,我赶紧死死的抓住登山绳,心想着几秒钟之后我的结局能真的就像我之前描述的一样——变成一副色彩绚烂的厚涂壁画。 短暂的自由落体之后,登山绳扯着我的大腿划起了圆弧,巨大的向心力几乎把一指粗细的登山绳勒进我的肉里,我的大腿瞬间就麻痹了。 这时候我要是松手,等待我的将是根本不知道多深的深渊,可如果我尝试全程抓着绳子,结局恐怕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死在地上或是死在墙上。 我的赢面为零。 耳边的风声大到彻底掩盖了秦淮的叫声,我的速度也几乎达到了峰值,腿上的绳结已经散开,出血的双掌也渐渐难以招架那巨大的向心力。 最终我双手力竭松开了绳子,身体便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向着斜下方栽去,不管等待我的是嶙峋的石壁亦或是地面,我终将落入死亡的怀抱。 我闭着眼睛抱着头歇斯底里的怒吼,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到抽筋的边缘,因为我不知道撞击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所以我必须每一秒都准备着。 “哗——” 我全身一凉,脊背在水面上被拍的几乎麻木了。 我竟然掉进水里了! 刚刚的角度我应该直接砸在墙上才对,怎么会掉进水里呢……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秦淮所在的这面墙的下半截有个空洞,就像是我用绳子连着一个隧道洞口的上方,然后整个人被甩进了隧道里。 我在水里翻腾了几圈赶紧浮出水面,头灯已经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现在我身上任何照明设备都没有,这时候就算有个什么东西从水底靠过来我都不可能知道。 但是漂在水里不是办法,必须得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冷水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而且是难以察觉的,就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在水里泡上个半个小时基本上就死定了。 周围一片漆黑,既然分不清方向那就不需要在这上面花费精力,于是我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游了出去,至于能不能脱离这片水域,那就看命吧。 水面很平静,也没有什么我想象中的怪物来骚扰我,在游了将近一分钟之后我的指尖杵到了墙壁上。 可这也仅仅就是墙壁而已,根本就没有给我落脚的地方,我踩着水用手上上下下的摸索着,这块墙壁直上直下平平整整,根本就没有爬上去的可能性。 既然没有前路可走,那我就只能再选一个方向往前游了,于是我向右一转贴着墙壁继续往前游,如果我的方向感没有被摔坏,那么我朝着这个方向继续游下去应该就能看到头顶的安全绳。 游了一会儿,我甚至有一种摸着长城散步的错觉,这面墙壁就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而我泡在水里的下半身也隐隐感觉到有一股很不明显的若有若无的热流,而且这股热流的温度,竟然还有慢慢上升的趋势。 “老子不会掉锅里了吧…” 可一抬头,远远的我看见了一点幽幽的白光。 白光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应该离我非常远,而且光点朦朦胧胧的,周围的模糊光晕散发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稍微看上去几眼,我竟觉得有些困了。 踩水的双腿逐渐绵软,划水的手臂也不再有力,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疲惫的困倦肆无忌惮的袭来,在我有些混沌的脑子里慢慢滋生。 我不自觉的沉了下去,接着“咕咚”一口水呛醒了几分! 我手忙脚乱划拉出水面剧烈的咳嗽着,而远处的那个光点,已经有核桃那么大了。 身下的水又热了几分,我赶紧游到墙根贴着墙壁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也算是勉强驱散了那股霸道的睡意,而此时,那个光点离我又近了一点。 艰难的在清醒与昏睡之间不断的做着挣扎,于此同时,那个幽白的光点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强睁着沉重的双眼,发现那个白色的光点其实是一盏煤油灯里的火光。 而那个煤油灯,正挂在一艘小船的船头。 第七十二章:幸存者 我再也支持不住了,伸手就扒住了那艘木头小船,否则我肯定沉下去的。 船头的白光很微弱,微弱到居然连一整艘船都照不通透,小船的后半截几乎隐在黑暗里,而我也隐隐的看见,在这艘小船的船尾好像坐着一个人。 看轮廓,那人低着头豁着腰坐在船尾缩成了一团,身上似乎还披着一个连帽斗篷。 我是真的很想远离这个人,但是那股诡异的困意始终阴魂不散,我也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要是不搭着这艘船,要不了一分钟我就得溺死在水底。 于是我挪到了船头的方向,想尽量远离船尾那个人。 小船慢慢地往前漂着,可明明没有人在划船,我也没有看见任何的动力系统,但是这艘船偏偏就漂的这么稳当,这也让我更加坚信,这恐怕是一艘鬼船。 脑子里的困倦越来越浓稠,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沉重疲软的身子拖上了小船,一下翻倒在了船舱里。 这艘小船最多三四米长,这会儿我脑袋顶上就是那盏白色的油灯,脚头前就是那个穿着斗篷的人,我拼命缩着脚,生怕一伸腿就踹到他。 水里果然有问题,我就在船上躺了这么几秒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于是我尽量缓慢稳当的坐起了身子,悄悄的看向船尾的那团黑暗里。 船尾的黑暗就好像是一团棉絮,煤油灯偶尔会因为小舟飘摇而晃动几下,可是光照的界限却始终稳稳的固定在船身一般的位置,再往后好像怎么样都照不到。 那个人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同时我也更加坚信我并没有看花眼,那绝对是一个活生生人,因为我听到了他的喘息声。 他的呼吸很微弱,而且极其不均匀,有时长有时短有时深有时浅,喉咙里就好像卡了一口千年老浓痰,“呼噜呼噜”听得我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这种情况,首先下水是不可能的,那就是找死。 不过眼前这个人虽然诡异,但最起码暂时对我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前后二者权衡利弊,现在待在这艘船上可能是目前为止对我来说最明智的了。 就在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小船缓缓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几乎是在我视野尽头的地方忽然冒出了无数个白色火光,就和我背后这个油灯里散发出来的光几乎一模一样。 我环顾一周,发现四面八方居然都是这种白色的光,而且无一例外的都在慢慢向我这个方向靠近,就好像我就是这场诡秘集会的中心点一样。 我试着把手放进水里,那股伺机而动的困倦感很快就缠了过来,看样子从水路逃跑就不可能了,如果我下了水,淹死将是我最终的归宿。 慢慢地,所有白光都停了下来,虽然有近有远但每个白光之间却又保持着相对平均的距离,我看向离我比较近的几个白光,没错,它们都是从船头的小油灯里散发出来的。 如今我的周围,竟密密麻麻的停泊着上百艘冒着幽幽白光的木舟。 我坐在船上紧张的心脏都快裂开来了,周围的小船就这么静静地停在那里,除了那些微弱的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哗——”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水花溅了我一脸,我怕赶紧扭头看过去,就发现在我的左后方的那艘小船上趴着一个人,那个人一只手拖在水里,看动作是又打算扬我一脸水。 “你是谁?”我轻声问道。 那人离我三四米远,这距离恰好足够我借着白光看清楚他的脸。 那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浑身脏污似乎还挂着干涸的血迹,这人已经虚弱的不行了,看他脸上的表情恐怕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一命归西。 老人见我注意到他便把手缩回了船上,“你有办法出去吗?” 这话问的虽然心酸但也搞笑,我要是有本事出去还至于坐在这艘小船上跟个人质一样吗,但是看他痛苦的模样,我也不好驳了他的希望。 “暂时没有,您怎么了?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勉强坐直身子用手蘸水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污,先前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被洗干净之后,看起来俨然会是一副老学者的气质样貌。 “我叫陈东汉,自由学者。” 我没想到他会突兀的来个自我介绍,于是也只能跟着说道:“我叫吴言,来旅游的。” 陈东汉微笑着点头致意,可能是见有了伙伴,气色也稍稍好了不少,可他居然开始没头没尾的给我讲解了起来,“此处乃是古滇(dian1)国境内,可我们却身处句町(gou1ding1)国的一处地下建筑内。” 我平时没少看那些国家地理纪录片,也隐约记得这一片曾经有过几个名字拗口但是听起来挺帅气的国家,什么夜郎国、句町国、古滇国、哀牢国等等,而且这些国家都是靠着的。 但我也只仅限于记得这些名字而已,我当时看这些纪录片也就抱着一颗拓展拓展课外知识的目的,至于这些国家的历史人文之类的,我是一概没记住。 不过有一个很奇怪的点我倒是听出来的,根据陈东汉刚刚所说,这里应该是滇国的地盘,那我们为什么会身处句町国的地下建筑之内呢。 凭什么一个国家可以在另一个国家的地盘上掏一个大地洞出来? 陈东汉见我面露疑虑,笑的非常温柔,尽显出一副老师看到了好学生的神态,“句町国王在汉成帝时期因战马功劳被封为王。后王莽篡权欲贬句町王为侯,双方便爆发了激烈的战争,随后王莽政权垮塌,战争便不了了之。” 我虽然听得津津有味,但是这和我们怎么逃出去一点关系都没有,“陈老师,我知道这些历史对于咱们来说很重要,但是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逃出去,您说的这些有帮助吗?” 陈东汉微笑着点点头,但我还是有些不耐烦。 不过既然陈老师都表态了,那我也没有什么打断他的理由,虽然我暂时没听出来这到底和我们逃出去有啥关系,但估计往后听应该会有什么线索吧。 第七十三章:合国之术 毕竟老话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陈东汉这个老人老的都快入土了,我如今也就只能祈祷他说出点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来了。 “据史籍记载,直到魏晋时期句町国依旧存在着,晋之后,才彻底消失于史籍之中,因此句町国究竟是何时消亡的,在学术上一直都算是一个谜。” 我耐着性子听完,逐字逐句的琢磨,但还是没有分析出老陈头口中的这番话究竟隐藏着什么难以剖析的有用信息。 陈东汉急促的喘了几口,自己又顺了顺胸口,休息了片刻又接着说道:“这场反莽斗争,句町国几乎打尽了自己的国力。相传为了免除灭国之祸,句町王便联合滇国在玉龙雪山和九龙山下分别挖出龙欢以及凤合地窟,用来施以奇术,护佑命脉长存。”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有些似曾相识,我记得在桥林葬蛊堂里严飞堂就和我说过一个关于古人运用术法来加持战争的故事,当时我也就真是当个故事在听。 可如今陈东汉又说了一个类似的故事,虽然说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是仔细想想其中也并非没有道理。 根据我自己的经历,我知道咒口之术完全是可以让别人‘命不如物’的,那么假如我是一国之君主,在危急关头也许我真的会用这个技术为自己的国家谋取生存之道。 而且陈东汉说,丽江玉龙雪山里的叫做龙欢地窟,而真正的凤合地窟却在九龙山下。 和我们之前所认知中的玉龙雪山下的是凤合洞,而小龙潭下的是龙欢洞简直相去甚远,虽然我不敢确定陈东汉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看他一头白发,我总觉得他的研究应该不至于太荒谬。 我环顾四周,那些小船依旧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我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紧张,如此一放松,我便更加好奇起陈东汉嘴里接下来的故事来了。 “受教了陈老师,您接着说吧。哦对了,您抽烟不?”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被水泡透了的烟盒,拿出两支用打火机烤干扔到了陈东汉的船上。 一条看不见边际的漆黑地下湖,湖上无数小船映照在船头油灯的幽光之下,而且每一艘船上都坐着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而此时此刻我正与一老头相对抽着烟闲聊。 真乃大将风范也。 烟被水泡过后没什么劲,陈东汉猛吸好几次才过了一口瘾,“据我调查,一本早已消失的叫做古兽合的民间奇书里曾记载过这么一段,说是龙凤合合洞之中分别镇着龙肝及凤髓两种神物,这乃是滇国和句町国合国大术的邪眼。不过我也听过另一种说法,说并非龙肝凤髓,而是龙胆凤椎。” 这话听完我脑子里一闪,随即脱口而出:“什么凤椎?软金椎?” 话音未落陈东汉愣住了,手里刚抽了几口的烟直接落进了水里,他拧着眉头彻彻底底审视了我一番,半晌,才缓缓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游客,能到这里来的人也绝对不会是游客。你说对了,凤椎指的就是软金椎。敢问小伙子,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陈东汉的反应相当于直接肯定了软金椎的存在,但是对于他如此直接的询问,我还是打算遮着点回答,“陈老师,我真的就是来旅游的,只不过是因为喜欢这些个民间传说才来此地旅游的,没想到真的就掉进这个洞里来了,对灯发誓,我是一点特殊身份都没有。” 对于我的话陈东汉显然是不会信的,但是他相不相信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如今我的身份并不是重点,如何逃出去才是重点,但是这个所谓的重点似乎已经被我们俩抛诸脑后好久了。 于是我没等陈东汉说话,继续说道:“所以咱们逃出去的方法是啥?恕学生愚钝,陈老师您说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逃出去。” 陈东汉看了一眼水面上的烟头,我知道他没抽过瘾便又烤干一根扔了过去。 陈东汉接过香烟点起猛抽几口,似乎之前胸口里的那股逆气也顺了不少:“小伙子啊,你是什么身份其实我不应该这么在意的。好吧,那我就接着往下说吧。” “且说滇国和句町国的合国之术,这种古老的术法属于痋(teng2)术,是一种以死者亡灵做媒介的术法,而且冤魂的数量通常就决定了术法的威力。因此如今我们所在的湖以及身边的小船,应该都是为了汇聚冤魂而设计好的聚魂之场所。” 古时候的那些邪门之术,通常会被分为三类——痋术、蛊毒、降头。 而我从召邪降咒上学习的到的咒口很显然不属于这三种传统类别中的任何一个,根据我的理解,召邪降咒里的内容应该包含了这三门中的一部分内容,但是却自开山门形成了另一种所谓的派别。 因此可以说我对这三门都算是了解些,但是也可以说我绝没有精通其中任何一门。 不过,这种以亡灵冤魂做引的痋术,召邪降咒里还真的说过。 于是我稍作思索整理,开口说道:“陈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痋术和蛊术有所不同,蛊术讲究一个闭合,不管是蛊虫的培养亦或是菌毒的滋生都必须先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使其炼化才能发挥巨大的效果。而痋术则不同,它的孕育必须伴随着一个所谓的出口,要是用专业的术语来说,这个出口就叫做“泄阳”。” 陈东汉听完我的话简直肃然起敬,甚至强撑着在小船上坐直了身子,“小伙子啊小伙子,你果真不简单啊。这些东西如若不是亲身经历过刻苦钻研过,绝对没有人会知道的啊!” 我给陈东汉夸得忘记了后面的话,只知道挠着头嘴里客气着“哪里哪里~”。 “小伙子,如果我们能出去,请一定要陪着我这个老家伙喝一顿茶,我有很多很多东西想要和你学习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自我身后很远的地方,突然有个人很大声的,打了个哈欠。 第七十四章:小团聚 这声音我简直太熟悉了! 我赶紧大喊一声,“你他娘的是不是睡了一觉!阿锦呢!有没有看到花城!” 那人第二声哈欠打了一半顿住了,随后也吼了起来,“兄弟你没死啊!阿锦在我船上!不过我没看到那小子!” 陈东汉疑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等我解释。 “我们其实是四个人一起来旅游的,但是掉进这个洞里之后就失散了,到现在还有一个兄弟不知去向。” 话刚说完缸子又吼了起来,“你出个声!我马上划过来!” 换做是我,那我是绝对不敢擅自划船的,我觉得这种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的船该怎么漂都应该是被设计好的,谁要是擅自把船开跑了,船尾那鬼东西要是不乐意咋办? “缸子你别激动啊!你船尾那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这时候我已经听到水花翻动的声音了,显然是缸子已经开始用手划了,“那东西被我推水里去了!” 我啧了啧嘴,缸子真不愧是个猛汉。 船尾那个穿着斗篷的人我是正儿八经一毫米都不想靠近它,没想到缸子居然一上来就反客为主把人家给推到水里去了,真他娘的一身英雄胆。 回头看去,一个白幽幽的光点正摇晃着慢慢向我们靠近,想必就是缸子正在划船赶过来,陈东汉整了整脏透了的衬衫领子,尽力保持着所谓的学者风度。 “陈老师,那你知道这个大型痋术的泄阳口在什么位置吗?” 趁着缸子赶来的空档,我想从陈东汉嘴里多知道些有用的信息,他是典型的学术派而我算是实践派,论经验我肯定要比他强,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光靠经验是不行的。 就像有些教育资源辐射不到的偏远地区,老人们说了一辈子中国话,但是却一个汉字都不会写,日常生活中他们几乎不会遇到什么问题,但要是把重心放在笔和纸上,那他们和外国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陈东汉稍作思索后有些面露难色,“实在抱歉,我也只是知道痋术其中都会存在一个泄阳之口,但是具体应该在哪里,我是真的没有头绪。” 我激动了半天,合着陈东汉也不会“写汉字”。 不过这番聊天还是很有作用的,最起码让我知道了我们不是无路可走,而且如果这是痋术,那么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一个巨大的献祭场所。 当然我暂时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毕竟扰了军心不好。 几分钟后,缸子的船头撞到了我的船尾,在油灯的映照下我打量了一下坐在我船尾的那个人。 他浑身都被包裹在一个破烂不堪极其老旧的深灰色罩帽斗篷下,浑身上下完全被遮的严严实实的,根本就没有办法辨认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就在我想趴下来尝试着看看他脸的时候,缸子一伸手直接把那个斗篷人给扒拉到水里去了,奇怪的是,那个人一落水很快就沉了下去,我都没有机会看一看他的真容。 阿锦闭着眼睛躺在缸子的船上,不过呼吸平稳面色平常,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缸子跟我要去一支烟就开始讲述他和阿锦之前在龙桥上被抓走之后遇到的事情。 他们是被一个很像是蜥蜴一样的东西给抓走的,那种蜥蜴浑身上下都是墨绿色的,脸上都贴着一张腐朽不堪的人的脸皮,他们被人脸蜥蜴抓住之后一路就被带到了龙桥的尽头。 龙桥的尽头连接着湖面,之后他们就被人脸蜥蜴扔进了水里,就在两人快要脱力溺死在湖里的时候,不远处飘来了一艘小船,缸子和阿锦也就顺势爬上了船。 之后他们就被迫在湖面上漂流,然后一直漂到了这个地方,最后就遇到了我们。 缸子说完之后我也告诉他,我们遭遇到的应该是个由两个古代国家,通力合作搭建出来的痋术聚魂之地,而且现在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寻找到这个大型痋术的“泄阳”之口。 我们几个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阿锦正巧也醒了,于是我们打算拆掉其中一艘船用木板做桨,试着在周围找一找看看能不能让我们找到那条所谓的生路。 缸子让阿锦上了我的船,然后自己取下挂在船头的油灯吹灭了就当锤子来使,一下一下狠狠的砸击着船舷。 缸子的力气镇住了陈东汉,在这个老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缸子没一会儿就拆下了三块半米多长的窄木板。 “哦对了。”缸子忽然冒了一句。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木“桨”看着他,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后话。 缸子看着天想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说道:“我记得在龙桥的尽头有一块石碑,碑上面刻着,嘶,啥来着,四个字。好像是“九方大乱”。” 话没说完,头顶上一阵地震山崩般沉闷的轰隆声压了下来,霎时间湖面上无风起浪,无数小舟皆在浪口飘摇,我们死死地抓着船舷,生怕一不留神就得掉进水里! 水花溅了我一脸,好像每一滴水都能抽去我身体里的一丝力气,边上阿锦赶紧用袖口替我擦干了脸上的湖水,这时缸子也冲着我喊道:“我们衣服都没干!身上再沾点水就彻底完了!” 缸子说的没错,我们几个身上的衣服裤子早就被湖水浸透了,体力早就大打了折扣,缸子和阿锦倒是还好,我和陈东汉这样的普通人要是再泡了水那真就爬不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小舟突然在同一时间开始往前聚拢,只有我们这两艘小船还停在原处。 那些船就像蚂蚁闻见糖水一般,没多久就聚成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圆圈,而且每一艘船的船头都精准的冲着圆心,好像是在朝圣一般等待着什么东西。 我们用木浆拼命划着水往后退,与此同时轰隆声也逐渐停息。 可紧随其后的却是什么东西从高空落入湖水的声音,而且频率堪比暴雨一般密集,更令我感到脊背发寒的事,那些落水的东西,块头都不小! 缸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湖水,“小心!可能是那些蜥蜴!” 第七十五章:黑弓 就在此刻,一只覆满了墨绿色鳞片的利爪突然穿出水面扒住了缸子那艘船的船舷,我扬手就是一木板抡过去,直接砸翻了它几个指甲盖,湖面下猛地一声哀嚎,那爪子就缩了下去。 战争已经打响了…… 陈东汉缩在小船中央抱着头发抖,缸子一伸腿直接把他别到了一边,“不能打就别碍事!躲我后边!” 我扛着木板站在船中央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低头,却发现先前被缸子拽进湖里的怪人正紧贴着湖面往中间游,“缸子!这玩意儿会游泳啊!” 我看向湖中央,只见每一艘船上的怪人都顺着船尾滑进了水里,然后都游到了小船围成的圆圈中间把头露出了水面,乍一看湖中间就像是长了一堆黑色的西瓜。 “小心!”缸子吼了一声! 紧接着就又一个什么东西扑到了我的背后把我按进了水里,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先吸上一口,瞬间就被身后那股力量强拽着拖往湖底! 湖水有些浑浊,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我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就发现一只巨大的蜥蜴正揪着我的衣服把我往水底拖! 我握紧木板就想砸它手腕,但是水里的阻力太大了,再加上木板本身的浮力,我这棍子甚至还没碰到蜥蜴的爪子就停了下来。 眼看离水面越来越远,这时候又有十几除了大小之外,样貌几乎一样的蜥蜴游进了我的视线里,它们在水里简直太自在了,急转冲刺得心应手。 我半口气几乎憋到了极限,于是我一咬牙伸手撕掉了身上的t恤发了疯的就往湖面上游。 那蜥蜴估计是感觉手里一轻,在湖底一个灵活的迂回兜着圈子就又往我这里游了过来,毫不夸张的说他的速度绝对有我的十几倍,所以跑是跑不掉了! 我索性扔掉手里的木板回身定在水里等着它,那蜥蜴是一点都不怕,伸着尖锐发黄的爪子就冲了过来,就在它的爪尖狠狠抠进我肩膀里的时候,我瞅准机会两只大拇指直接按在了它的眼睛上! 接着我双手一较劲! “哧——” 大蜥蜴两个眼窝里顿时就是黑浆直冒,它发了狂一般在水里横冲直撞,但此刻我也耗尽了血液里的最后一点氧气,喉头一紧不自觉的就抽进了一口水! 湖水淹进气管我抑制不住的想咳嗽,但是一咳嗽必然又会吸进更多的水! 这时候因为湖水的浸泡我浑身上下也没了力气,双脚双手发软就不自觉的往下沉,就在我意识弥留之际,我隐隐又感觉到一只蜥蜴从背后抓住了我。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扭头看去…… 居然是阿锦! 阿锦直接揪住我后背的肉就把我往上提,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在阿锦狂怒的吼叫中我直接被她单手顶出了水面,边上的缸子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一发力直接就把我给拽上了小船。 我跪在船上剧烈的咳嗽,每一次肺部的收缩都能挤出一口夹杂着粘液的浑浊湖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发誓以后如果要自杀,那我也绝对不会选择跳河! 我软倒在船上喉咙和肺里都是火辣辣的绞痛,小船的周围已经漂着四五具大蜥蜴的尸体了,肯定是缸子兄妹干的。 我抬眼看向缸子,发现他也并不是毫发无损,这会儿他脖子和小腹的位置也已经被划了两道血淋淋的豁口。 这时湖中心“轰隆”一声巨响,先前那些漂浮在湖面上的怪人脑袋居然在同一时间燃烧了起来,它们嘴里无一例外都爆发着痛苦的哀嚎,但是却没有一个选择沉入水里扑灭火焰。 一时间湖中心被火焰照的明亮如白昼,忽然我余光就瞥见在那些怪人的头顶上似乎吊着一个什么东西。 抬头看去,下一刻我身上的血都差点凉了! 山顶的岩石里插着八根至少三米长的青铜长钉,而此刻居然有一条只有半截身子的森绿色巨龙,正被这八根长钉死死地钉在洞顶之上! 这东西似蟒非蟒,像龙却又不是龙,它浑身都是绿色的,除了插在头顶那两个似乎是青铜材质的龙角之外,在它身侧更是扎着五只青铜龙爪。 可以见得当初捕获了这条巨蟒的古人,正全力的把它塑造成一条苍龙的形象。 这半截龙苍长的可怕,即使是被斩断了一半也有近乎二十米的长度,它的脑袋虚弱的耷拉着,但是我能看的出来,它那双眼睛里的阴毒,恐怕丝毫不减当年! “你妈的…原来真的有龙…”缸子光顾着感叹,甚至都忘了用木板砸那只快爬上小船的蜥蜴人了。 一旁的陈东汉跪坐在地上眼神已经呆滞了,嘴唇打着颤喃喃自语。 我叫了他几声都不答应,我怕他被这条蛇活活吓死就跳上了他们的船,可就在我伸手拍他的时候,我却听到陈东汉的口中不断的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九方大乱…这就是九方大乱啊… 稍作回想我还记得,当年王莽和句町国的战争之所以没有拼出个你死我活,正是因为天下大乱导致王莽政权垮塌,不日绿林军攻入常安,最终王莽也死于乱军之中。 莫非这九根钉子便是映射了所谓的“九方大乱”? 王莽的新朝江山原来是被人咒亡的? 正想着,那苍龙忽得昂首,与此同时这片湖居然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蜥蜴人都不知去向了,唯独苍龙正下方的那些燃烧着的鬼人,依旧在痛苦的**着。 缸子彻底没劲了,颓然坐在了船上,“兄弟这怎么回事…这真的是龙…?” 我用力咳了咳气管里的水星子,摇了摇头,“不是,这应该是一条罕见的蟒或者是蚺。只不过当初的古人很想把它改造成一条龙的形象,应该就是为了这个痋术吧。” 陈东汉看着这幅壮观的景象,浑身激动的颤抖着,这会儿他嘴里已经换了词,正不断念叨着“古术奇巧,天命可窥”,估计是被震撼的半疯了。 正在这难得清闲之时,湖中心一艘小船上,一个人忽然坐了起来。 “师兄,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船上那女人,说了这么一句。 第七十六章:观天 缸子冲我哈哈一乐,“可以啊!你哪儿又冒出来个师妹?” 我也纳了闷儿了,要说师妹不就严飞堂一个嘛,而且对面那女人的声音要比严飞堂温柔甜美的多,除非严飞堂二次发育又来了一回变声期,否则绝不的能是她。 可我转念一想……难道这女人… 是赊命家的…? 我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摆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师兄威严出来,“你是赊命家的?” “师兄敏锐,小妹是赊命家第二代传,观天。” 这名字霸气,倒是迎合了赊刀人“小来咒人,大来咒国”的名号。 这会儿难得的平静,我们也都没心没肺的忘了几分钟前的惨烈,一个个抽烟的抽烟洗脸的洗脸聊天的聊天,像极了一支来玩竹筏漂流的旅游团。 “师兄为什么来这里?” 远远地我就看见观天跪坐在船上,两只手放进水里开始划拉,应该是打算跟我们会和。 “我来找软金椎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观天是六门邪道的人,我一点顾忌都没有,直接就把我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了她。 划着水的观天跪直了身子,呼了一口气,“原来如此,看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呢。” “你找软金椎干嘛?”我问道。 观天又俯下去开始划水,气喘吁吁有些费力的说道:“救人,救我自己。不过我们好像是扑了个空,据我调查软金椎应该不在这个地方。” 就这么聊着,观天也终于划到我们不用再扯着嗓子交流的地步了,她身娇体柔划得很慢,我和缸子实在看不下去就打算往前迎着她划一段。 娇弱的观天叉着腰跪直身子,看来是累的不行。 就在我低头用木板划水的时候,缸子大喊一声:“小心!”,随后我就听“邦!”的一声,抬头看去,缸子手里的木板上居然插着一把漆黑色的剪刀。 全程我恰好错过了,就疑惑的看向缸子,后者两只眯缝眼正恶狠狠的盯着不远处的观天。 我顺着缸子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纤瘦的观天长**荡,她右手在前依旧保持着投掷的动作,不用想也知道,木板上这把剪刀应该是她丢过来的。 “观天,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杀我兄弟?”我把木板横在了胸口。 没想到观天却一脸很遗憾的表情,声音却依旧是那般甜美,“师兄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杀你兄弟。” 话说完,缸子接道:“对…她是想杀这个老头儿…” 老头儿? 扭头看去,只见坐在缸子身后的陈东汉已经是满头的大汗,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挂着我从没见过的震惊和恐惧,两只早已浑浊的双眼,似乎看着观天也不是,挪开也不是。 “陈老师你怎么了…” 陈东汉先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随后越摇越用力,越摇越夸张,就在我以为他是不是犯了癫痫的时候,缸子伸手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坚定看了他一眼。 陈东汉闭上眼睛,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儿…我见过…” 对面的观天“嘻嘻嘻”的笑了起来,那张幼童一般的小脸无比的甜美可爱,“那爷爷你得说说,你怎么会见过我呢,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哦。” 缸子一直在戒备的她,我便一步跨上了他们的船,蹲在了陈东汉的身边,“陈老师你跟我说说吧,你在哪里见过她的,没事的,我兄弟可以保护你。” 陈东汉自始至终没有睁开眼睛,他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竟带着淡淡的哭腔说道:“十几年前,我去甘肃参加学习的时候偶遇了一场泥石流,那次灾难的规模并不算大,但还是带走了一些人命。” “你在灾区见过她?”我不禁问道。 陈东汉点了点头,“对…” “她家被泥石流冲毁了?” 陈东汉猛的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观天,而后者,依旧在甜美的笑着。 “对…但是我看到的…是她的尸体…” 尸体…?! 什么意思…陈东汉当年见过观天的尸体…? 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是这样,但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第一感觉是陈东汉年纪大记忆力衰退记错了,怎么可能有死人复生这回事儿啊! 可观天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冒了一脊梁的冷汗,“是哦,我还记得,你看着我的尸体差点哭出来了呢。” 缸子拧着眉头看向我,我和他的想法一样,这应该不是两个人合起伙来演的一场戏,这也太无聊了吧,可是一个人说了,另一个人居然承认了,这就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之外。 “你别开玩笑…”我看向观天,话语里早已没了之前的气势。 观天却天真的摇了摇头,“那你问问他吧,当年是不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 话音落地,陈东汉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再问问他,他那副眼镜是怎么裂开的。是因为帮着村民挖我尸体的时候,不小心磕坏的吗?”观天说完哈哈一笑,却把陈东汉笑的颤抖着瘫倒在了船上。 我回头怒视着观天,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什么来路?” “哎呀师兄,你这么凶干嘛啊!” 另一艘船上的阿锦骂了一句“妖精”,随后竟踩着船头一跨四五米远直接就落在了观天的船上! 观天从后腰抽出一把黑色的剪刀迎面就刺,阿锦眼睛都没眨,反手一把就钳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较劲,观天一声惨叫浑身一软就栽倒在了船上。 “回答吴言,不然我打死你。”阿锦冷冷的说了一句。 我从没见阿锦说过逻辑这么复杂的一整话,顿时就有点傻了,边上缸子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时间都忘了过去保护阿锦了。 观天从牙缝一口一口往里抽着冷气,显然是手腕疼得不行,但还是强撑着妖媚的笑了几声,“师兄,我没想到啊,一个蛊人跟了你这么久你都不知道,真是有趣呢。” 秦淮就是蛊人… 可现在观天居然说阿锦也是… 下一刻,观天猛地大出了一口气,然后浑身就像是泄了气的人偶一般慢慢垮塌了下去,阿锦紧握着的观天的手掌居然也像是化作了一摊烂泥一般,直接从阿锦掌心流了出去。 “师兄你看,这样你还舍得从我手里夺走软金椎吗。” 话刚说完,脱离了阿锦控制的观天居然“流”进了水里,一瞬间就沉下去不见了。 第七十七章:难逃一死 阿锦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发愣,显然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一幕不论换做是谁都一定会像阿锦一样的,那简直就是太诡异了。 “兄弟……那女的怎么跟一滩烂泥一样啊……” 缸子说着把船划到了阿锦边上,他是不会离自己妹妹太远的。 而我,则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切之中。 躺在船上的陈东汉开始挣扎着翻滚,口中也呜咽着哭嚎起来,我赶紧上去扶住他的肩膀,却发现他此刻的痛苦似乎并不是来自于身体上的伤痛,而是心痛。 那种能让旁观者动容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头白发苦送青丝,又像是一夜之间家门尽毙。 “陈老师你怎么样…” 此刻我的情绪居然也被他感染的失落了起来,曾经爷爷和奶奶离世时的那种痛苦仿佛也在我心里无限被放大。 陈东汉喉头的气似是一口接不上一口,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他握着拳头一下一下锤击着自己的胸口,仿佛那种心痛,早已深深的钻进了骨髓之中。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诅咒啊…这就是诅咒啊…” 诅咒… 不远处的蛇龙耷拉着脑袋早已不再动弹了,湖中心鬼人头上的火焰也和那哀嚎杂糅在一起,正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微弱。 我索性坐在陈东汉身边,用手掌轻抚着这个老人的胸口帮他顺顺气。 此时此刻,我竟与他通了悲欢。 “小伙子,若是追本溯源,邪蛊之术与道门之咒本该是一胎双胞,只不过前者落了个阴损,后者却归了个大义。不过但凡是咒门之人,不论是降咒亦或是解咒,终究也躲不过一个“噬”字。” 陈东汉艰难的坐了起来,背靠着船舷狼狈的坐着,“我曾也入过玄门,之后便因为对此道的好奇与喜爱踏上了学者之路,可我也知道,我自己已经是躲不过这反噬了。” “你可知道,刚刚的小丫头本是我母也是我妻,她二十年来阴魂不散,每逢我气脉隐弱的时候,她便会现身杀我。三十年了,从没有过例外。” 陈东汉在四十岁的那年开始,便有个苍白的女孩儿如鬼魂般跟着他。 自此之后家中老母的容貌变了,闺中结发妻的容貌也变了。 她们的脸,都被替换成了一张阴笑着的苍白瘦弱的女孩儿的脸…… 可多少年来,这件事陈东汉一直瞒着。 陈东汉说曾经有一次他抱恙在床,原本在厨房为儿熬粥的和蔼可亲的老母亲,却拿起了尖刀,挂着那张惨白诡笑的脸一步一步靠近。 陈东汉从梦中忽然惊醒,却看见刀尖恰恰停在了眼前…… 又一年陈东汉和老友相聚,酒醉回家之后困倒在了床上,第二日醒来之时便发现床铺已然被鲜血染透,而自己的肩头更是生生的缺了一块肉。 而身边的妻子,却挂着满嘴的血痕惺忪醒来。 之后陈东汉便四处探寻其中的秘密,十几年前他来到甘肃红沙岗,却恰逢村外一座山爆发了泥石流,在村中躲避的陈东汉却听村民说,山里面被冲出来了一个大罐子。 灾难平息之后,所有人都赶到山脚下,却发现山体内现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空洞。 空洞里放着石头雕的座椅板凳,墙上甚至还雕出了一副石板画,画上的内容经过岁月的洗涤早已是看不清原貌了,但是这个如同寻常人家一般的“小房间”却引起了陈东汉的好奇。 几个村民陪着陈东汉爬进了那个房间,他们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石头雕的,除了桌椅板凳石画之外,甚至还有倒塌的橱柜、佛龛、石佛、架子、甚至连之前摆放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古董”,皆是惟妙惟肖无比逼真。 再回看那个人腿那么高的罐子,大家伙的好奇心也都抑制不住了。 最后在村长的首肯之下,村民一榔头砸开了罐子,里面却滚出来了一个人,一个栩栩如生就像是熟睡一般的女孩儿,然而那张脸,却直接让陈东汉当场崩溃。 因为那就是追杀了他几十年的脸,他怎么可能忘记…… 之后他们焚烧了女孩儿的尸体,陈东汉也以为纠缠了自己这么久的噩梦也该完结了。 直到今天,他彻底绝望了。 故事听完,我陷入了沉思。 我想的不是陈东汉,也不是观天,而是我自己。 我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何尝不是一种诅咒,我经历过危难也看到过生死,只是运气比较好,后者还没有降临到我头上而已,但是我却不后悔。 因为我的二姐。 不论我当初有没有上寸子山,也不管我有没有挖开那个诡异的荒坟,我二姐也都得病了。 正因为我没有听从奶奶的告诫,才使得我可以更快的替我二姐找寻传说中的软金椎,完全可以说我当初的冲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可能就延长的二姐生命。 奶奶护了我们一辈子,却还是没料到她的孙女会如此,也更不会料到我还是走进了咒口这扇阴毒的大门。 “陈老师,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叫吴言,是六门邪道咒口一脉第二代传人,干的就是召邪降咒的行当。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你口中的凤椎,用来替我姐姐治病。” 陈东汉严重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后竟坐在船上对我作了个揖,“那这样我还得叫您一声师弟。” “啊?”我傻了。 怎么又来了个师弟? 这老爷子也是六门邪道的人? 不可能啊,截止到刚刚观天下湖的那一刻,六门邪道二代传人我全部都见过了啊! “陈老师,您要是这么说我就糊涂了,您也是六门邪道的人?” 陈东汉点了点头,“说来惭愧,我年轻时曾有幸受过高人点拨,而当初我的师傅应该就是” 话还没说完!陈东汉的脸呆住了! 他直直的看向了一边的阿锦! 下一秒,阿锦抡圆了手里的木板“咚”的一声就砸在了陈东汉的头顶! 紧接着阿锦抬脚一踹,陈东汉的尸体直接仰进了湖里,缓缓漂远。 第七十八章:旧人 缸子愣了几秒,随后俯下身子想去拽陈东汉的尸体,但是无奈阿锦刚刚那脚踹得非常得重,这会儿陈东汉的尸体已经在湖面上漂出去四五米了。 这时阿锦惊叫一声丢掉了手里的木板慌张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慎绊到船舷仰进了湖里。 “妹子来!哥拉你!” 缸子两步跨到船边伸手去拉阿锦,可阿锦却在水里挣扎的不断往后退,她哭的很惨,那双原本清澈的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陈东汉的尸体。 缸子一着急声音里也带起了哭腔,“妹子你别吓哥哥啊…快上来吧…有什么事儿咱们上船说…” 这时候我也缓过来了,就扑过去跟缸子一起劝阿锦上船。 可不远处那些鬼人头上的火焰却在一瞬间统统熄灭了,周遭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与此同时,一些什么东西在水里扑腾游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妹子!!!” 缸子咆哮一声就扑进了湖里了,我站在黑暗里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是该跟着下去还是待在船上接应缸子。 就在这一刻,不远处头顶之上,两个亮黄色的竖瞳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缸子!大龙好像醒了!痋术就讲究以命养术,它可能是要捕食了!”我瞬间就焦躁起来,鬼知道那东西会不会挣脱铜钉扑进水里! 这会儿缸子和阿锦都在水里漂着,而且周围那些绿色的人型蜥蜴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了,这兄妹俩的处境可谓是万分危急,想到这儿我赶紧拿起了木板。 “缸子!抓到阿锦没有!” 缸子疯狂拍着水面暴躁的狂吼,“没有!没有!!!妹子你在哪儿啊!你来哥哥这儿吧!求你了哥哥求你了!!!” 我拿起船头的油灯想递给缸子,我手刚伸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了一种好像是指甲在抠抓木板的声音,我随手把油灯扔在脚边拿着木板胡乱的往后一抡。 木板“邦”的一声砸到了一个蜥蜴人的脑袋上,这下虽然不算重,但万幸还是把它抡进了水里。 我站稳身子准备应付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危险,脚下的小船却猛地一冲,我重心不稳一下就趴在了船上,于此同时我便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船! 小船飞快的往后倒退,缸子的喊声也越来越远,我挣扎着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油灯就往前照,可令我难以置信的是,我居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面对着我两只手死死扣着船尾,身体在湖里机械一般不知疲倦的上下蹿腾,能看出来他正在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死命踩着水。 他两只眼睛往上翻着,天灵盖的位置往下凹陷了一大块,冒出来的鲜血**在湖里扯出了一道暗红色的浑浊。 这个人…居然是刚刚被阿锦砸死的陈东汉… 我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陈东汉被阿锦用木板砸死了啊!而且他现在的样子也分明就是一具尸体而已!可他怎么会动啊! 油灯的白光一晃,我便在陈东汉的肩膀上,看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细细的黑黑的… 像是一根针… 针?! 我抬头就往前看!很远的地方果然有一个人拿着手电,看样子他正站在龙桥上! 黑针…会动的尸体… 我脑子里顿时就冒出了秦欢两个字! 可他不是死了吗!他被人头沟葬蛊堂门口的黑色巨蛇给吃了啊! 陈东汉的尸体扯着小船越拉越快,我扶着小船左摇右晃,几十秒之后就被拖到了龙桥的边上。 我抬眼一看,对面那人果然就是秦欢!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那两只手臂上满是恶心的伤痕,像是被烧得又像是被烫的,只是看一眼我顿时就是浑身发麻! 秦欢抬起双臂翻转着看了看,嘴里阴冷的说道:“看到了吧,这些疤都是你给我的。那条黑弓的胃液够厉害的,差一点就把我给消化干净了。”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只能攥着木板死死的盯着他,因为我知道他是危险的,他是想要我命的! “师弟别激动,这次来我不是要杀你的。” 秦欢用舌尖在手背上一蹭,一道被唾液稀释了的血痕就被抹在了手背上,与此同时陈东汉两手一松,便又躺在湖底缓缓漂远了。 “师弟,你是来找软金椎的吧?”秦淮直接坐在了龙桥上,两只脚插进了湖水里。 我见他这次好像并不像拼个你死我活,便也稍稍松了口气,“对,我找软金椎是救人的。还有,你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你当时想杀我,我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 “你意思我是咎由自取咯?”秦欢阴冷的一笑,看得我后背发汗。 秦欢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两道眉毛浓密乌黑,特别是那双细窄却尖锐的眼睛,说不出的阴险冰寒,让他这张本来算是很英俊的脸,莫名的带着一股邪恶。 我稍稍放低手里的木板,“还是那句话,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害人。当初要不是你想杀我,我肯定不会唤醒那条大蛇的。” 秦欢伸手捞了一把湖水向后捋了一下头发,把自己抹成了一个帅气的大背头,“生死大仇我们以后再算,这次我来这个地方是为了软金椎,我希望你能和我联手。” “不可能。”我断然否决,“我找软金椎是为了救我家人,我绝对不会把它交给你的。” 秦欢摆了摆手,“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是想看一看而已,那东西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对祖师爷发誓那玩意儿归你,我保证只摸一下就行。” 这人的表情和言辞很有说服力,我居然差一点就动摇了,但是回想起当初他在人头沟的那副嘴脸,我顿时就恨得牙痒痒,“抱歉,我不答应。我还记得你要杀我那会儿的模样,我实在无法说服我自己。”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秦欢莫名其妙的反问了我一句。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但是我非常好奇,当初我和他完全是素未谋面的状况,一点交集都没有,我自己也想了很多次,就是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杀我。 “那是因为,你师傅杀了我的师傅。” 这次,我彻底傻了。 第七十九章:强行达成共识 秦欢嘴里的“我师傅”,指的肯定就是我的奶奶,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尽管她老人家从来没有亲自教授过我咒口,但这并不影响她是我师傅的这个事实。 因此秦欢的意思就是——我的奶奶害死了他的师傅。 我对这个说法简直是嗤之以鼻,“别,别来这套。我奶奶一直本本分分的跟着我爷爷在农村生活,她和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不一样,我不信她会杀人。” 秦欢倒是并不生气,他哼”了一声笑的有些玩味,“怪我,我说的不够准确。是这样的哈,我师傅是同时死在好几个人手里的,其中有一个是你奶奶。这么说就没问题了。” “什么意思?你说我奶奶联合了好几个人把你师傅杀了?” 秦欢一拍巴掌,“对喽师弟,还是你说的好,“联合”这个词用得太准了。我告诉你吧,当年杀了我师傅,也就是我爷爷的人,总共有五个,你猜猜看是哪五个。” 这个暗示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秦欢的爷爷是傀手第一代传,而当年祖师爷授术的时候恰恰把本事分成了六门邪道,那么这五个“杀手”这么想也应该是那另外五门才最合理。 见我陷入沉思,秦欢踢了一脚湖水,溅了我一脸,“师弟你猜对了,当年那五个凶手就是除傀手之外的另外五门邪道的人,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是这样。” “怎么?说的跟你在场一样。”我顶了一句。 秦欢突然怒目,“对!我他妈确实在场!我当时就坐在我爷爷的尸体边上!” 那张原本只是阴寒的脸,忽然变得有些吓人,我看着秦欢眼睛里衔着的眼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沉默,还是继续和他据理力争下去,哪怕我根本就没什么“理”。 因为我对这回事,一无所知。 “所以啊师弟。”秦欢轻盈的一跃,落在小船上和我站了个面对面,“据说凤椎有涅槃复生的能力,我这趟的目的也就是试一试,看能不能把我爷爷给救活。” 秦欢的眼神里满是渴求,甚至还流转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绝望。 我叹了口气,无力的坐在了船舷上,“虽然我不相信我奶奶他们杀了你的师傅,但是从客观上来讲,我也不能否认它可能真的发生过。但是我真的需要软金椎,如果你也需要,那么这件事我们永远也说不拢。” “我不需要。”秦欢假模假样的抹了一下眼泪。 “我真的不要软金椎,我只要摸一下就可以了。如果软金椎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神奇,有涅槃复生之效,那我只要触碰到它之后,再施展傀手之术就可以了。” 秦欢说的非常的诚恳,我也渐渐相信了当初他想杀我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替爷爷报仇。 “那好吧,希望你没有骗我。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我帮忙,说实话你随便花点钱请个打手来说不定都比我要有用的多。” 秦欢神秘的摇了摇头,“那你就小看六门邪道了,咱们每一门都拥有着它的独特之处。” 后面的话秦欢似乎不打算说,不过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现在只想去救阿锦和缸子,之前只不过是因为秦欢的牵制我才抽不出手去帮他们的。 “好的那就说定了吧,多的事儿别说了,我得去救我的朋友,来不来随便你吧。” 秦欢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来,为什么不来!再说了,黑弓启目岂是那几个烂番薯臭鸟蛋能够对付的。” 我一把掸开秦欢的手,“别这么说我朋友。” 就这么几分钟,我和这个曾经试图杀死我的男人居然达成了共识。 在我坚决的抵制之下,秦欢最终还是放弃了用陈东汉的尸体推船的打算,我们把他的尸体安放在龙桥上之后,便往之前缸子和阿锦落水的地方划去。 秦欢让我坐在船尾,自己在前面划着船,这也正合我意,如果他让我划船,说实话我现在还是挺担心他会从后面直接把我脖子给抹了的。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赊命家的。”我问道。 秦欢抬起头,“见过,是个挺不错的孩子,就是快死了。” “我刚刚见到她了,她也想要软金椎。” 秦欢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从没见过如此具有“说服力”的眼神,“所以我们千万千万不能被她给抢走。” 我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可她只是想活而已。” “那到底是你家人的性命重要还是那个和你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丫头性命重要呢?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心里面就有答案。” 人到了这个时候总是自私的,就像我当初答应陪秦淮去找葬蛊堂一样。 我就是这种性格,如果我认为你是我的朋友,那么我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第二位,但是如果某天这个天平的一端放着我的家人,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说的对,虽然都是六门邪道的,但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秦欢直起身子揉了揉腰,“这就对了,总会有人要死的。我们就只要保证死的那个人离自己的生活越远越好,至于他是谁他有没有家人,那跟我们无关。” 秦欢的话很直,也很现实,但事实就是这样。 几分钟后,秦欢把木板横在了船头,“之前你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他们叫什么名字,我帮你喊喊吧。” 比起我被陈东汉的尸体拉走的时候,现在这里安静的简直可怕,前方不远处除了那些幽白的灯光以外,依旧是一片漆黑,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缸子!阿锦!”我喊了几声,可是却没人回应我。 头顶上那两只暗黄色的眼睛也已经不见了,水声也停息了,船头的灯光照应着几乎纯平的湖面,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停在了旷野的夜空之中,船下就像是无尽的深渊。 “你朋友好像不在这里了。” 我有些烦躁,点起烟狠吸了几口心里才稍稍舒服点。 秦欢叹了口气坐在了船头,和我面对面,“那东西叫黑弓,是一种罕见的蚺。古人抓到黑弓之后会用青铜熔成龙角龙爪,然后钉在它的头骨和脊椎上,把它塑造成龙的模样。对了小师弟,学过历史吧。” 虽然秦欢嘴里说的很有趣,但是我却提不起兴趣,面对他的问题就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王莽死后,他的头颅会被很历代皇帝保存了近三百年吗?”秦欢神秘的说道。 第八十章:缺面叟 斩莽首。军人分裂莽身,支节肌骨脔分,争相杀者数十人…… 传莽首诣更始,悬宛市,百姓共提击之,或切食其舌。 汉书记载,王莽死后众人并不解气,不但把他的尸体大卸八块,甚至还把头颅切下来悬在市井街头,任由百姓提棍夯打,当成沙包来出气。 更有甚者直接拿刀割掉了王莽的舌头,借酒下菜以食之。 相传,之后王莽的头颅便被历代皇室所收藏,直至晋惠帝时期,洛阳武库遭大火,王莽的头颅便被焚毁了。 这个故事我上学时候学过,于是就冲着秦欢点了点头。 他从我手里拿过才抽的几口的香烟叼在嘴上,轻声说道:“西汉末年有一个没鼻子游方道人,道号莫闻山人,自称缺面叟。而且据说王莽新朝政权被推翻,全都是因为这个老道的功劳。” 某日于街市口,王莽偶然看到了一个没有鼻子面目悚人的醉酒老道,出于好奇便派人把老道叫到近前询问。 老道说自己的鼻子是在小时候被一条水井里头的虬(qiu2)给咬掉的,正因如此自己当时也不小心吸入了一丝龙息,往后便得知天道出了家。 王莽问老道准备去往哪座道馆挂单,老道却说自己从未学过道法,自己这个莫闻山人的头衔都是自封的,王莽见如此便也失去了兴趣,挥挥手撵老道走开。 可那老道却在离开之际,打着酒嗝丢下了一句话——孤寡人一心断汉,进出客一剑回环。 王莽听后大惊失色,翻下高头大马就冲过去一把揪住了老道,老道一回头却笑得无比怪异。 王莽立刻派人肃清了整条街里的所有人,连店铺里都不许留人,然后拉着老道坐在了街边茶馆的小桌上,问他这两句诗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把这首诗说给自己听。 因为这两句诗,王莽一下就听懂了前半句。 古代帝王常自称“孤”或者“寡人”,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天子,与天下众人皆不相同,是孤独的。 孤家寡人这个成语,本意就是古代帝王的谦称。 所以估计当时的王莽以为老道这半句诗的意思是:一个拥有皇帝命的人,正一心一意的想终断汉朝的统治。 可笑是的,这句话放在今天来理解,却又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意思。 我们都学过历史,都知道西汉被王莽篡了之后,他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做上一辈子皇帝,而是不久之后被刘秀等人率领的绿林军给打败了,而刘秀则成立了东汉。 所以这句诗要是放到现在,那么“断”字就不能理解为终断了。 恐怕理解为“截断”才比较合适,因为王莽建立的新朝仅仅是夹在东汉和西汉之间而已。 老道在王莽的询问之下也没有解释后半句诗的意思,就只是告诉他这首诗是梦里想到的,但是王莽就很高兴,觉得是老天爷给了自己启示。 之后王莽要赏老道一笔钱,老道没要,就只是从隔壁酒馆的后厨里拎了一只卤鸡头出来让王莽给付钱。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了这个故事,“我不否认这个故事很有趣啊,但是这和咱们现在的遭遇有关系吗?” 秦欢打了个响指,“当然,你让我说完行不行。” 之后的故事,就有点神奇了。 王莽高高兴兴的在桌上丢下钱算是替老道买了单,老道却猛地把裹着卤鸡头的油纸包塞进了王莽的怀里,并且告诉他:今日我赊你一颗头,来日等你一朝称帝,我会来拿走一颗头。 王莽非常高兴,这等于是高人赐予的信物,便吩咐下人收好藏在阴凉处保存,待老道今后来取。 秦欢说到这儿,我恍然大悟,“这么说,这个缺面叟实际上算是个赊刀人。只不过他当年赊的是卤鸡头,要的却是王莽的头,但是当事人却理解错了。” “没错,这个道号叫莫闻山人的缺面叟,其实就是我们六门邪道一脉的开创祖师,是咱们的顶头上司。” 根据我对历史的了解和现代学者的一些解读,说历代帝王收藏王莽的头颅的目的是为了警示后世,可是秦欢的这个故事却给它赋予了一层更加神秘的意义。 秦欢说王莽兵败被杀之后,缺面叟拿走了头颅算是圆满了自己当年的这个赊命的法门,之后这颗头颅便失去了作用,就流进皇宫成为了一件特殊的藏品。 说罢,秦欢给了我几秒钟消化的时间,才继续说道:“那你知道后半句诗的意思是什么吗?” 这半句我就不太明白了,于是秦欢跟我解释说,有个词叫做行商坐贾(此处读gu3),意思是那些赶着马车牛车四处兜货卖货的人被称为“商”,而那些定居市井开店铺做买卖的被称为“贾”。 但不论是行商还是坐贾,他们赚钱方法的核心无一例外都是低买高卖,也通俗点说也就是进货出货,所以后半句所诗所说的进出客指的应该就是商贾。 王莽新朝末年天下大乱,几十支农民起义军试图推翻他的政权,直至最后绿林军攻入长安联合城内的市民一起杀进宫殿的时候,其中就有一位叫杜吴的商人,他冲上高台一剑杀死了王莽。 所以缺面叟这两句诗的真正意思应该是:王莽一心想要推翻西汉政权建立属于自己的朝代,却不料自己被一位长安商人挥剑杀死,曾推翻了西汉的新朝灭亡,最终东汉建立,汉室回环。 “小师弟啊,我原本只知道这个龙欢地窟是句町国和滇国联合起来挖的,但是自从我得知了缺面叟曾给王莽赊过鸡头这个故事,我就觉得龙欢地窟应该是在缺面叟的指导下完成的。所以我们必须抓到观天那个丫头,她是赊命家的后人,她一定能在这个地窟里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秦欢的计划,虽说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龙欢凤合这两个地窟和缺面叟本人就一定有关系,但是世界上有些事往往并不需要证据,因为有一种东西叫做直觉。 我的直觉也告诉我老祖爷缺面叟和龙欢凤合这两个地窟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他施的又是赊刀人的术法。 所以如果我们想要知道软金椎的下落,那么观天自然而然就是我们的第一人选。 没有例外。 第八十一章:悬剑桥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那接下来就该行动了。 我想了想,缸子和阿锦现在的处境无非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他们已经死了,要么是被黑弓吃掉,要么被那些蜥蜴人拖进水底淹死。 第二种就是他们成功找到了离开龙欢地窟的路,或者是躲到了某个安全的地方。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我们都必须能“看得见”,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肯定的是不行的,思来想去,我们两人还真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 “不如这样吧。”秦欢拍了拍我,“我们两个就暂且打道回府,等准备齐了家伙式儿再回来,像现在这样干等着没有意义,不如赶紧的回去着手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救援。” 秦欢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如今就这么回去我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明明是四个人一起下来的,现在就剩我一个人回去,这事儿不论怎么想都太难过了,而且我发现我自己就好像有这种体质一样,总是能把朋友给弄丢。 秦欢见我有些犹豫,便抄起木板就慢慢往回划,而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留下来也就装作半推半就,于是我们坐着小船就又回到了陈东汉的尸体边上。 虽然陈东汉算不上兄弟也算不上伙伴但是我对他还挺有好感的,毕竟一个如此年龄的老者为了半生的诅咒没有选择逃避,然是迎难而上试图解开其中秘密,这种精神是很值得学习的。 秦欢看出了我的想法,直言不能把陈东汉尸体带出去埋葬,他已经没这么多的精力了,如今他唯一做的就是让陈东汉自己寻一处地方躺好就当做下葬了。 之后秦欢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根雕着精细花纹的钉子,在陈东汉尸体的额头处戳了一个眼儿,然后又用自己的舌尖血在地上点画出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线条。 秦欢施法之后陈东汉忽然俯下了身子,然后爬进水里像条鱼一样的游向了远方,没一会儿便再也看不见了。 “小师弟看到了吧,五寸钉,鬼行咒。咱们六个本就是一家人,我家这个傀手的本事实际上和姓花那小子的木心差不多,所以咱们就应该好好相处,对吧。” 陈东汉的事情虽然不算是个好结果,但也总算是落定了。 出发之前秦欢告诉我他下来的那条路已经上不去了,所以我们只能顺着龙桥往上走,这样看来我们下来时的那口锁龙井就是现在唯一的出口了。 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走了将近半小时我停了下来,因为我在龙桥上看到了一个被踩扁的烟头,这是我之前和秦淮商量着怎么用绳子搭桥的地方。 因为我下来的那口井离着龙桥桥面很远,所以我们想上去就必须拿到之前那根绳子,可是就算是拿到绳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觉得小黑可能没办法把绳子衔上去找个地方拴好。 听完我的话秦欢一摆手,“要什么绳子啊,龙桥顶就是悬剑桥,上了那座桥就能爬出去了。” 听这话我感觉有些奇怪,因为秦欢说自己下来的时候走的根本就不是这条路,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在龙桥的顶端会有一个悬剑桥呢。 “你怎么知道?” 我站在原地看着秦欢,他却径直往上就走,“看样子你业务能力是真不行。咱们脚底下这个廊子不是龙型,而是蛟,说白了就是一条大蛇。这个所谓的龙桥就叫做“走蛟入海”,是指蛟修炼完毕入海化龙的那个时刻。” 看着秦欢趾高气昂的模样我忽然有点不爽,“那你是怎么知道上面有桥的呢?” “因为走蛟之势必会兴风作浪,古人最害怕的就是自然灾害。如果这种法势是不得已必须要建的,那么古人就会在走蛟势的上头建一座象征性的拱桥,然后在下面挂一把斩龙剑,用来克制走蛟翻天,起着祈福保佑的作用。” 我还是有点不爽,就跟他继续杠,“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找到那座桥就能出去,万一桥是建在地底下的呢?” 秦欢回头一啧嘴,“桥建地底下那是什么桥了?那是奈何桥,古人是最迷信的了,所以这座悬剑桥就算不在地平面上,那它的上头也不可能有其他遮盖物,懂了没杠精?” 虽然被秦欢骂了一句杠精,但我也算是弄明白了,看来这么久了我也只是一只脚尖勉强踏进了门坎,实际上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 我跟着秦欢继续往上走,期间我吹了两声鸣镝,但是小黑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潇洒的飞过来找我,但我倒是不太担心它出什么事,毕竟小黑那么灵活凶猛,想让它出事也没那么容易。 就这么又走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秦欢告诉我前面没路了。 我始终没有弄清楚这个龙桥到底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它在这片空间里盘旋着往下却没有任何支撑点,而如今我面前的龙桥直接是凭空没了去路,就好像这一整座桥都不用受重力的影响一般。 “没路了,你说的悬剑桥呢?” 秦欢没搭理我,而是直接蹲在了断口前好像是在想着什么。 琢磨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硬币,回头给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抬手就扔了一枚硬币出去。 我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就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可是十几秒过去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刚要说话,秦欢一扬手稍稍调整了角度比上一次稍微用了点力气扔了出去,这下硬币脱手几乎一秒不到,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声硬币落水的声音。 秦欢回头看了我一眼,“在前面,我们跳过去。” “跳?!开什么玩笑,我看刚刚硬币的角度,那个水潭远得很,要是跳不过去就完了。” 秦欢又扔了一枚硬币过去,“所以说一定要跳过去,我看你这块头,运动能力也不应该多差,大男人一个,这要是跳不过去死了倒是不冤。” 这秦欢说话真是要多难听又多难听,我心里头也因此燃起了一丝斗志。 “那行,我先跳吧,谁死了谁是犊子。” 我捏紧拳头,后退了几步。 第八十二章:往生一梦 秦欢半个脚后跟悬空在龙桥边缘给我让了一条路出来,他那张阴险的脸上笑的有些微妙,我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是鼓励还是在嘲笑我。 “小师弟你没问题的,我看好你。” 秦欢说了这么一句,但我没搭理他,毕竟我胸口里的那股冲动现在还热乎着,我怒吼一声大步往前冲,冲到龙桥断口右腿一蹬整个人拔地而起! 然而我的雄心壮志也在这一刻彻底垮塌,转成了心虚和恐惧,因为我的前面是一片彻头彻尾的黑暗,而我也感觉自己的这一跳应该比不上之前那两枚硬币。 一秒钟的滞空很快结束,我再次回到了重力的手里,整个人开始往下坠落,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改一改这个脾气,每次只要有人一激我就受不了。 秦欢喊了一声“成了。” 与此同时我的胸口就猛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感觉像是悬崖的边缘,这时候我来不及嫌疼,两只手臂赶紧死死的扒在了上面,这时候给我三百万我也不松手。 我下半身悬挂在虚空之中,两条腿微微的摆荡。 “爬!越拖越没劲!”秦欢提醒道。 我没空好奇他怎么知道我挂在悬崖边缘,只得凭借着上半身的力量拼命往上爬,好在平时我也算是半个运动型男人,虽然吃奶得劲都用出来了但好在还是上去了。 落地之后我从口袋掏出打火机按亮了火焰,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弧形的池子边缘,池子外围有一圈大概两米宽的泥土边,泥土边的里面就是一汪平静的水面。 “打火机点着,你人往边上挪一点。”秦欢喊道。 我赶紧坐在地上往边上挪了挪,高举打火机为他照明。 秦欢的身体素质不是盖的,我只在黑暗中听见了一串轻盈的脚步声,然后他整个人就飞了过来,稳稳的站在了我的身边,连晃都不带晃一下的。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嫌弃,“出来办事儿连个手电筒也不带?” 我一听他损我心里头就烦躁,直接就怼了回去,“谁说不带的,之前打那些蜥蜴人搞丢了而已。你还说我呢,你为什么不带?” 秦欢瞥了我一眼,“打蜥蜴人打丢了。” 池水好像很浅,是淡绿色的,我小心翼翼的把脚踩进去,发现果不其然水池的深度只到我的脚踝而已,但是冰凉冰凉的,就跟一脚踩进雪地里一样。 “怎么说?往前走?”我问秦欢。 他直接带头走了出去,“怎么,你还能有别的路走?” 我跟着秦欢往前走了大概二三十米,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散发着很微弱的荧光的阶梯,想必这应该就是秦欢之前所说的悬剑桥了。 我稍微往边上走了几步,发现这确实是一座拱桥,而且在桥肚子下面还真就悬挂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金属剑,剑的造型很朴素,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浮夸到龙飞凤舞的样子。 斩龙剑上面的桥身上有四个字,我这个距离有些看不清楚,于是就招呼着秦欢想往前走几步,他在搞清楚情况之前也不敢擅自上桥,于是也只能先跟我走过去看字。 比起斩龙剑,那四个字才算是龙飞凤舞,我看了半天才勉强分辨出来那应该是“往生一梦”四个字。 秦欢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支,“你对这四个字有什么理解?” 说实话,这四个字倒是撞到了我的专业上,因为召邪降咒里面就有一个诅咒叫做往生一梦,我当时还因为它的功效神奇琢磨了很久。 总的来说往生一梦咒是一种破坏别人大脑的诅咒,必须通过蛊虫寄生的方式才得以生效,中了蛊的人基本上就完了,他的一生都会陷在同一个时间段之内不停地循环下去。 秦欢听我说完这些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很明显他非常在意这个奇怪的诅咒,“那你好好看看有没有办法避免,要是这座桥真的被附了这种咒,那我们只要上去肯定就完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往生桥,发现桥下面的水很黑很黑,显然是深得不得了,游过去估摸着没什么问题,但关键是我不敢。 看样子我们必须得弄清楚这座桥的名字究竟是巧合,还是说真的被附了邪咒。 但是一座桥能有什么好琢磨的啊,我看了半天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秦欢倒是轻松,直接原地坐在水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干嘛呢?”看他不干活我有点不平衡,就问了一句。 秦欢的脸在往生桥荧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森,他长长的吐出一口烟,轻声说道:“游过去?” 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我觉得不靠谱,“那这座桥不就是摆设了。” 说完我等着秦欢回答,没想到忽然站了起来,孩子一般雀跃到了往生桥前面然后一回头,露出了一副我从来也没见过的纯情的表情,“阿七,我们游过去吧!” 阿七?! 我看着秦欢就像看着傻子一样,这人怎么好好的给我起了个这么别扭的名字,疯了吧。 “我的大师兄诶,你干嘛呢?” 我往前走了几步,秦欢忽然面对着我这边蹲了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表情瞬间变得宠爱起来,“你看你胆子真小,不游过去怎么去山顶看日出啊,要是绕过这条河肯定就错过啦~” 这时候我背后的汗毛就都竖起来了,秦欢可能已经中了往生一梦…… “秦欢!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中咒了!” 秦欢蹲直了身子向我招了招手,“别担心啦,你妈妈不会说你的,咱们只要看完日出早点回去就行啦,谁都不会发现的!” 我给他这幅表情搞得头皮发麻,秦欢铁定是中了诅咒了,可是为什么啊,我们明明一直都待在一起的,怎么会他中了咒我却没事儿呢? 难道是因为他坐在水里的? 怎么可能,我没见过哪个诅咒术对姿势还有要求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就不敢靠近秦欢了,我稍稍往后退了两步,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着召邪降咒,试图寻找到一个能够帮助秦欢摆脱咒梦的方法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和秦欢之间的水面突然往上一涌,一个什么东西就浮了上来。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具棺材。 第八十三章:梦幻 就在棺材浮出水面的那一刹那,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因为这具棺材,我居然认识…… 那是一个样式没有什么特别的近乎黑色的棺材,但是我敢说这种黑色的棺材,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 我怀着疑惑走到棺材侧面蹲下来仔细看,在棺材左侧靠下的位置,有一个左上右下的刻痕,就看在看到刻痕的这一刻起我的头就晕的几乎站不住了。 因为这是我奶奶的棺材…… 我再也无法说服我自己了,这个带着奇怪刻痕的黑色棺材,我敢说找遍全世界也不可能找出第二个来! “咔——” 就在我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时候,棺材盖突然轻轻往上一弹,便又盖了回去,我怕被吓得脚底发软不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地上。 草地…? 我不是在往生桥前面吗… 抬头望去,竟艳阳高照。 我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奶奶家的院子里,这会儿虽是正午但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夏风燥热的刮来,吹得我懒洋洋的竟有些困了。 回头看去,客厅里没有开灯,到处都是暗暗地。 忽然里屋的房门被人推开,我定睛一看,穿着一身连衣裙的秦淮居然从奶奶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向我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客厅的桌子,这时我才发现桌子上居然摆着十几道卖相可人的家常菜,与此同时,我身后的院子外也忽然嘈杂了起来。 我一转头,发现爸爸妈妈还有二伯大伯他们说着笑着就走了过来。 而且二姐也在其中,我赶忙迎上去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我之前一直给你找软金椎来着!可是…” “什么啊?” 二姐疑惑地看着我,就好像刚刚从我嘴里吐出的字她一个都理解不了似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家人们走进了客厅里,自己却愣在院子里一步都迈不动,因为我知道明明就在两分钟之前,我还站在往生桥前面的浅池里! 我一定是和秦欢一样,中了往生一梦了,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等我回过神来,天居然已经黑了,屋子里灯火明亮饭菜飘香,所有人都围着桌子吃着喝着聊着笑着,大姐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力的挥了挥手“站外面干什么啊!吃蚊子啊!” 我木然的点了点头,狠狠了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真尼玛疼……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中了邪咒之后的想象,那未免也太真实了,我脑子里一直清晰地记着我和秦欢来到往生桥之前的一切,直到被二伯劝着喝了一小口白酒。 先是清新,紧接着便是热辣,白酒顺着喉咙流下去就如同咽了一口滚烫的消毒水,当这口不算美味的饮料下肚之后,酒气从鼻腔里冲了出来。 但这一切简直太棒了! “爸妈!我想你们!”我高举酒杯喊了一声。 我妈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宠爱和欣慰,可我爸却挂着一幅极度嫌弃我的嘴脸说了句“恶不恶心。” 酒桌上我和二伯胡侃着,和两个姐姐天南海北的聊着,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爷爷奶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趁着几个大人划拳闹腾的时候,我起身走到了奶奶的房门前。 “你干什么!!!” 我刚准备伸手推门,身后酒桌上我爸忽然吼了一声,把我给吓一跳,可就在我回头看去的时候,刚刚还围在桌边的家人们,却都不见了。 客厅里一片漆黑,桌上没了杯盘狼藉,桌边也没了欢笑叫闹,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就只剩下一扇大开的门,以及门外那映照在朦胧月光下的院子。 “吱嘎——” 奶奶的房门自己开了。 房间里很黑,窗外的月光只堪堪照到了半张床,可我能勉强看见房间里的一切都和我之前来的那次一样,倒放的柜子、四不靠的床,以及那个只有镜框没有镜子的老旧梳妆台。 所有的东西都在它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床底,我记得上次我在奶奶房间里的时候,小瑶就躲在床下,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小瑶还在下面。 “小瑶……” 我轻轻喊了一声。 可是除了窗外轻柔的夏风之外,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 “小瑶你在不在……” 我又问了一句,突然床板“咚”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床底下狠狠往上顶了一下。 “花家二爷,你找小瑶?” 是那个我熟悉的尖锐而空灵的声音,但是现在的我不会害怕了,因为我知道小瑶是我的朋友,她曾经为了救我可是搭上了自己命! “小瑶,是我,我好像中了邪咒了,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 这时候一条长着黑色绒毛的节肢动物长腿从床下伸了出来,可舞动了几下之后就又缩了回去,“花家二爷,既然你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你为何要询问小瑶呢?” 小瑶说的对…… 这一切都是往生一梦的幻境而已,那我在这幻境里的求助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来我该怎么办了。” 小瑶又顶了一下床板,“花家二爷您学过咒术,所以在梦里还能知晓自己的情况,可是你的同伴就没怎么幸运了,他也许会在属于他的梦境里待上一辈子。” 听完小瑶的话,我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如果这个幻境里的一切包括小瑶,都是被我的大脑自己编造出来的,那么小瑶嘴里的这些话,实际上也应该是我大脑自己的产物罢了。 所以小瑶说的一切,本质上都是我自己在说。 这时候小瑶说道:“对哦,您想的没错,这里的一切都是您创造出来的,小瑶要说的话也是您潜意识里的想法而已,所以小瑶才说,您问我没用的。” 我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没错,这一切就是梦而已,然而梦里的一切都是我大脑给出的反馈。 刚刚那顿饭也许是因为我对家人的思念,而如今的小瑶很可能是因为我此刻的无助。 可是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没用,我得弄清楚,我到底该怎么才能脱离这个邪咒。 第八十四章:无法接受的噩耗 想罢我一抬头,眼前的景象居然又一次变幻了,现在的我正坐在寸子山的半山腰,面前不远处就是那个埋藏着黑白陶罐的古老荒坟。 可此刻在这座荒坟之上,竟坐着一个我无比熟悉的老人——我的奶奶。 “奶奶……” 我深谙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但是如此熟悉的奶奶这会儿就这么坐在我的面前,我怎么也不可能按捺住心里刚刚痛失不久的那份情感。 “我的乖孙啊。”奶奶抬头一笑,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进,如今已然是促膝的程度了。 “乖孙啊,你应该听奶奶的话的。” 奶奶看起来精神很好,笑容也是一如既往的和蔼慈祥,我忍不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奶奶,可是我想你…我好想你和爷爷啊…我没听您的话去挖这些罐子也是因为我觉得这样能离您近一些而已…” “我的大孙子,你入了这苦海以来遇到的这些事,又何尝不是对奶奶的诅咒啊。这一切不应该怨你,也许这都是奶奶曾经留下的祸,儿孙受苦实在是祖上不修啊。” 奶奶说着说着便哭的老泪纵横了,她觉得自己这一世因为咒口伤人所以积不了阴德,儿孙后辈所遭遇到的一切都应该是她自己的责任。 可我却听得无比难过,因为这一些都是潜意识里我自己的想法。 原来这么久以来,在我内心的最深处里居然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爱了我们一辈子,保护了我们一辈子的奶奶。 “孙儿你记住,一人一命,阴家无根。我们不论是害人还是救人,只要是左右了天道的安排,就都会大损气运。其实命不如物不仅仅指的是咒口的本事,它何尝说的不是我们自己啊!” “步入阴咒门,七苦不脱身。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本是人间七苦,但是这些苦痛却会因为我们动荡天道而加倍报应在我们所爱的人身上,所以大孙子,听奶奶一句劝,切莫再施行苦咒了。” 听完奶奶话,我脑子里想起了很多人。 缸子、阿锦,他们原本都拥有着自己的人生轨迹,虽说苦中乏甜,但至少活的平安快乐,可认识我之后他们被迫经历了多少苦难,如今甚至落了个生死未卜的下场。 再说花城,虽说和我不算特别熟,但由于我们都是六门邪道的人所以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次丽江之行是我打电话叫他来的,而他现在也和缸子兄妹一样,下场不知生死不明。 最后说秦淮,其实我觉得秦淮是个例外,因为我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克到她了,自从和她认识直到答应介入她肋下生鳞的事情以来,我觉得我一直都是在帮忙,从没给她添过乱。 我正怀着悔过和自疚的心情坐着回想以前的事,突然就有人给了我一巴掌,这一下力道极重,我直接给抽的目眩的,我抬起头看了看奶奶,她正一脸慈祥的看着我。 紧接着又是一个无形的巴掌抽在了我另一边的脸上,这一下比之前更重,我顿时眼前都黑了,于此同时我耳朵里朦朦胧胧就听有一个人在叫我。 “师兄!” 是花城的声音! “啪——!” 第三巴!我两眼拼命一睁,就发现我正坐在浅池里,面前半蹲着一个年轻人,等我视线里的模糊逐渐消失之后,我发现那人真的就是花城! 眼看花城第四巴掌已经举起来了,我赶紧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你他妈的会不会救人啊!拍脸蛋拍脸蛋!你他妈左右开弓的抡圆了抽,打日本鬼子呢?!” 花城见我清醒了顿时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你刚才吃饭呢?又是敬酒又是啃鸡腿的,哈哈哈笑死我了,还看着一个方向一脸花痴,师兄你看谁呢?” 我给他说的脸上顿时就燥起来了,赶紧用手捧着池水洗了把脸,这时我忽然想到了秦欢,赶忙问道“秦欢呢?就那个傀手家的,他也中了往生一梦了。” 花城一指身后,我赶紧歪头一看,就发现秦欢正躺在往生桥的阶梯上,双眼紧闭嘴脸颊通红睡的正香。 “你也抽他的?”我有点幸灾乐祸的问花城。 我刚问完花城又前仰后合笑成了一条毛毛虫,“他啊!他啊哈哈哈!我要是不抽他几巴掌他就快和那个阿七搞情况了,裤子都脱到膝盖了!哈哈哈哈!”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花城是怎么把我们扯出往生一梦幻境的,毕竟这是一个咒术,要是光靠几巴掌就能抽出来,那这未免也太丢人了。 这时偶花城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垂头丧气的走过去坐在了秦欢的边上,“师兄,接下来我说的这件事,我希望你听了之后能尽量保持冷静。刚刚我从龙桥上来之前,在水里看到了缸子的尸体。” “什么?!” 我狠狠的瞪着花城,我了解他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玩世不恭的性格,可如果他要是敢拿这个和我开玩笑,我是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我没骗你,我不可能看错的。” 我脑子里顿时就是“嗡”的一下,满眼的天旋地转,花城的表情很认真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也不认为他的情商低到会和我开这种玩笑。 “那阿锦呢…” 花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兄妹在一起。” “你放屁!”我破口大骂,“你这么喜欢阿锦你看到她的尸体能忍心让她就这么漂着?” “我想把他们捞起来的,我想拼着命最起码也把他们给背出来。但是那条大蛇忽然从水里冲了出来,把他们给吞下去,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 听完花城的话我向后一仰颓然倒地,手肘强撑着费了半天劲才把上半身勉强支出了水面。 他们死了……? 看着一脸失落的花城,看着依旧在沉睡的秦欢,我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这个噩耗来的如此猛烈,我除了塌天般的打击之外,却没有过多的悲伤。 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太对劲呢。 第八十五章:讨要救命之恩 花城又想说什么,我抬手阻止了他。 我这人从小第六感就比较灵验,我甚至还引以为傲了一段时间,但凡是我的直觉向我提出的异议,不敢说百分之百吧,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应验了。 如果缸子和阿锦都死了,那花城之前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我知道他这人有时候确实是有些没心没肺,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朋友死了还能笑成这样,这就不是没心没肺的问题了,这就是大脑里缺一根二弦。 回看四周,周围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走到往生桥的侧面看去,桥肚子底下悬挂着的斩龙剑也还是那样,花城见我这样就问我怎么了,但我没搭理他,这会儿我脑子正忙着,没空和他说话。 看了一圈我也没看出什么能够证明这里其实是幻境的证据,于是我就又回到了台阶边上。 秦欢还在睡着,我坐在他身边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浅池。 忽然我脑袋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赶紧抬头看向不远处,这才反应过来先前那具棺材不见了! 之前我被拉入往生幻境的时候我面前的水底下冒出了一具棺材,而且那具棺材和我奶奶当时下葬时的一模一样,但是如今棺材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 这就足以证明一件事,如果那具棺材是幻境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很可能就回到了现实;但假如当初那个棺材并不是幻觉,那我现在应该还待在环境里。 “花城,你来的时候这里有没有一具棺材?” 花城看着我手指的方向摇了摇头,“没看到,我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你们俩在这发疯。” 我看的花城的眼睛,他也丝毫没有躲闪的直视着我。 良久,我才说道:“我总觉得我自己还在幻境里……我原本以为往生一梦咒就是一个小打小闹的邪咒,根本没什么用。但是现在看来,这恐怕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诅咒了。” 真假不分,正是这个往生一梦咒最可怕的地方。 之前我在邪咒中回到了老家和家里人来了一场团聚,我当时就已经深陷其中了,我甚至觉得我完全可以在那样的生活在继续我的下半生。 要不是好奇心使我想起了我其实是在梦里,恐怕我就要彻底的迷失了。 试想一下,你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二十几年三十几年,忽然间一朝梦醒,你发现自己居然惊醒在了夏日炎热嘈杂的小学课堂上。 你这才意识到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发生过的所有事也都是假的。 你甜美的情侣、可爱活泼的孩子、你生活中所获得的成就,过去所有的开心快乐悲伤痛苦,其实都是不存在的,那都只是一个梦而已。 终于你迷失在这样的感觉里被迫无限的自我怀疑,每日每夜都过的如同一朝被蛇咬过。 等未来的某一天,所有的一切终于都已经被你消化殆尽,你再一次完全的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去,去恋爱去奋斗去努力,抛开一切为了自己的生活而拼命…… 可突然,又是一次穿透灵魂的惊醒,你再次从小学的课桌上醒来…… 我现在就完全是这样的感觉,我找不到这个世界的破绽,但是我却怀疑着身边的每一件事,我不愿意相信阿锦和缸子已经死了,但我又忍不住的祈祷着这一切都是现实。 过了很久很久,花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我们出去吧。” “怎么出去……” 花城不合时宜的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过了桥应该就能出去了,走吧,别想了。” 花城的这句“别想了”就如同是拉动了我心里的一个开关,这时候我心里的悲伤才终于逐渐的实质化。 我回想起了缸子的憨笑,也回想起阿锦那张冰冷绝美却无比单纯的小脸,可忽然,我想象中他们的死状却在脑子里难以抑制的浮现了出来。 此刻我只感觉脸颊一热,伸手一抹,原来是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秦欢终于醒了,可他就像失了魂一样,就只能跟着我们走,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 走过了往生桥我们钻进了一个向上的地洞里,通道蜿蜒曲折我们爬了很久很久才看到了洞外的阳光,可这个洞的出口,却是在一个崖壁的侧面。 我们离地最起码有一百多米,虽然岩壁凹凸嶙峋有抓的地方也有踩得地方,但也还是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考虑徒手爬下去的。 我和花城坐在了洞口外侧,把秦欢堵在了里面,我们生怕他这会儿傻不拉几的一个不小心摔下悬崖,这高度,人只要是掉下去,除了死是绝对不可能有另一条路。 花城从裤子口里拿出屏幕已经碎掉的手机,而且手机就还只剩下百分之二的电了。 可我们并没有什么朋友在丽江生活,而且报警这个选项也被我们给无情的排除掉了,思前想后我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想不到。 其实我们并不是不想报警,我们只是担心报警之后接踵而来的麻烦。 首先这洞里所有的一切,历史价值都高到难以估量,再加上里面的那些怪异的生物,更别说就这几个小时之内,这里还搭上的好几条人命。 就算我和花城能够彻底摆脱嫌疑,但之后光是录口供或者配合调查,我估计都能搞到我们八十大寿。 手机的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一了,我们也逐渐说服了自己,这种时候,恐怕是报警比较好。 傍晚的阳光照进了洞口,刺的我们眼睛都睁不开,就在花城依次按下了1、1、0三个按键之后,我灵光一转猛地夺过了他的手机。 “你怎么了你,快没电了。”花城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张着嘴巴指着天边的夕阳,嘴里连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阳光!阳光!” “什么阳光啊?难不成咱们还能拽着阳光爬出去?师兄你脑袋被门夹了吧。”花城看着我这副模样一脸的嫌弃,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我赶忙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被泡的软烂不堪的名片,仔细的分辨出上面的号码拨了出去! 我要打电话给贾向阳! 第八十六章:恩人贾向阳 我再也不可能想到,在离开那个鬼地方的三个小时之内,我会身处一间足有五十平方的奢华欧式浴室里,悠闲的躺在顶级的浴缸当中泡澡。 温热的水按摩着我身上的每一寸,清香微痒的泡沫包裹着我除了眼睛之外的每一处身体,我足足在浴缸里躺了两个小时,才舍得穿上浴袍出去。 出了浴室,卧室的大床边上站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那身欧式的女仆制服让我很容易就猜到了她的工作,“你好,请我朋友花城在哪里?” 女仆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的餐盘,餐盘上扣着一个银白色的盖儿,她很恭敬的把餐盘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向我鞠了个躬,“花先生和老板正在会议厅谈事情,让我伺候您吃完饭之后过去。” 我这会儿虽然肚子饿的不行,但肯定是没什么心情肚子在这里享受这份精致餐点的。 “这饭回头再吃吧,我有事儿要和他们说,麻烦您带个路。” 说完我就到浴室里找我换洗下来的衣服,之前我明明就在把衣服脱在门口台子上来着,可这会儿居然不见了。 女仆见状赶紧走到衣橱边上拿出了一套西装,“您的衣服正在洗,请吴先生先穿上这套吧。” 我拿着西装问道:“我洗澡的时候你进去拿衣服的?” “是的,我当时敲了门也叫了您,但是您好像没听见,我就进去把衣服拿出来了。” 我洗澡的时候实在是太累了,就躺在浴缸里眯了一会儿,估计她就是那时候进来拿衣服的吧。 换上西装之后小女仆就把我带到了楼下会议室,说起来是会议室其实那就是一间小酒吧,近一百平方的房间正中间三张沙发相对而放,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瓶洋酒。 房间的最里面是一张吧台,吧台后面一个年轻飒爽的短发女人正在熟练的调制着鸡尾酒,她身后那一整面墙前都被改造成了酒柜,上面琳琅满目的摆放着我几乎都叫不出名字来的各种酒品。 花城和贾向阳正坐在沙发上,我赶忙过去坐到了花城边上,“贾老板,这次真是谢谢你了,真不好意思才认识您没几天就给您找了个麻烦。” 贾向阳笑着豪爽地摆摆手,“别这么说,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再说了,也就是派一架直升飞机的事情而已,一点也不麻烦。” 我看了看身边的花城,他也穿上了一身正装,平日里看管了他那副潮流的风格,这乍一看还有点不适应了,但是不得不说花城就是个衣架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贾向阳端起酒杯,一口喝掉了酒杯里的一底洋酒,“我正在想办法到你们出来的那个地方去看看,因为刚听花城说了,你好像还有朋友还在里面,我想替你安葬了他们。” 贾向阳这段话说的在情在理,但是我知道他的目的肯定不止于此,他的这间豪宅绝对不是靠倒卖二手车牌就能买下来的,所以贾向阳私底下肯定经营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营生。 因此他想进龙欢洞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替我找到阿锦和缸子的尸体。 贾向阳说完这番话我特地看了一眼花城,发现他正低头盯着酒杯,眼神闪烁浑身都非常的不自在。 “师弟,你就老老实实和我说,到底什么了?” 花城顿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既然我们都出来了,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了,缸子和阿锦没有死。” “我就知道!”我拿着酒杯“哐当”一声跺在茶几上,“你给我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否则这是兄弟咱们就别做了。” 花城轻咳几声,缓缓说道:“我到往生桥的时候缸子和阿锦都已经在那儿了,那时候阿锦昏迷不醒你也中着邪咒,所以缸子就和我商量了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但还是答应了他。” 花城和缸子决定联合起来骗阿锦,就说我已经死了。 缸子吩咐花城,等我醒了就告诉我缸子和阿锦都死在了龙欢洞里,让我断了念想赶紧想办法出去,自此之后双方也就再不联系了。 我明白缸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也理解,他是不想自己的妹妹再跟着我到处冒险拼命了,于是才骗阿锦我死了,希望这样就能让她彻底的断了念想, 而他们骗我的目的也很简单,首先,如果花城告诉我他没见到缸子和阿锦,那我出去收拾收拾之后一定会再回来找他们,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换个思路,假如花城告诉我他们已经出去了而不是死了,这种话我是肯定不会信的。 因为我相信缸子和阿锦看到昏迷的我就是抱也会把我抱出去的,他们是绝对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因此,我出去之后还是会再回来找他们。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花城只有告诉我他们已经死了,我才会彻底放下一切和花城一起出去。 而且花城还说他们的尸体都被黑弓吞了,其目的也是为了让我放弃以后回来给他们收尸的打算。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就算以后见不到缸子和阿锦,最起码知道他们都还活着那也就足够了,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贾向阳听我们说完之后突然鼓起了掌,他眼睛里居然泛起了泪花,“太感人了,不愧是我最敬重的两位英雄好汉,佩服,我贾向阳是真的佩服你们。” 太假了。 贾向阳哭的简直太假了,但是没办法,再假他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管他心里揣着什么样的目的,最起码是他把我们从那个洞口拽出来的。 我敬了贾向阳一杯酒,“大恩不言谢,贾老板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只要不违法乱纪昧良心,我和花城绝对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好!痛快人!那我就不兜圈子了,确实,我是有一件事想要你们帮忙。” 我和花城坐直了身子准备听,贾向阳一挥手,吧台后面的调酒师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端来三杯鸡尾酒放在我们面前,随后便走出了会议室。 “两天之后,北部湾万古游轮,哥儿两位陪我走一趟?”贾向阳道。 第八十七章:鸿门宴 时至深夜,事情谈完之后我和花城回到了我的房间里,我们打算商讨一下贾向阳刚刚说的这件事—— 两天后的晚上十点,我们要陪贾向阳去一趟北部湾的万古游轮办些事。 北部湾北邻广西省壮族自治区,东临广东雷州半岛及海南岛,西边儿一面被越南挡着,而南面则是直通我国南海,是一片被三陆环抱的橄榄形海域。 贾向阳说万古游轮表面上是一个由商人们联合举办的一年一度海上大派对,可实际上就是一个暗地里的交易会,关键是这个交易会,简直是什么东西都卖。 机器设备、药品配方、古董文玩、龟甲兽骨、这些都算是简单平常的东西了,据说只要是人能想得出来的东西,那么你在这艘船上就一定能找到卖家。 花城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傻笑,我看他那模样别扭的很就问他,“你傻笑什么呢?” “你听没听到贾老板后来说的?他说男人女人都能买到,我的天,这还得了?我要是有点钱我也买个大姑娘回家伺候我,给我端茶递水。” 看花城那骚样我就想怼他,“行了吧你,你不是一生只爱阿锦一人的吗?人家刚离开一天还不到你就要买个大姑娘回家伺候你了?犯不犯法先不说,你有房吗你?” 花城给我说急了,“你乱想什么玩意儿,我就是想买个女仆回家伺候我生活,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啊。” 确实,在会议室的时候,贾向阳说的话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可是花城嘴里这贩卖人口的事儿都算是很小的了。 贾向阳说这么大的集会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普通玩意儿出现,那里头所谓的机器设备,指的都是各国假钞印钞机和钞票印版,甚至是生产武器弹药的设备等等这些东西。 药品配方说的也都是违禁药品,或者从通过某些手段从知名餐饮企业或者生产工厂里盗取出来的原料配方和生产配方,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中什么红烧肉的做法那些玩意儿。 古董文玩就更不用说了,古玩是永远也不会过时的,几乎世界上所有成功的商人都喜欢弄些喜欢的或者说有意义的古件作为收藏,更别说全天下那么多老百姓和民间收藏家了。 而且这些物件的来历通常也只有两种,其一就是我们所熟知的通过盗坟掘墓得来的,其二就是从别人手里偷盗抢夺而来,而且偷盗所占比例要高于盗墓很多很多。 总之,这艘船简直就是集各方罪恶于一体的超级犯罪大联欢,然而贾向阳如果只是区区一个二手车商贩,那他是绝对不可能进去的,因此这人的底细是绝对的不简单。 而他找我和花城帮忙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作为普通保镖跟在他身边,但主要任务还是为他防护那些来自于“暗处”的攻击,也就是所谓的术,因为那艘船上将会有很多很多的东南亚人。 贾向阳之前在飞机上中的形咒就是一个泰国和尚干的,和尚和贾向阳就是去年在万古游轮上认识的,之后由于在生意上出现分歧贾向阳选择了抽身,从而导致泰国和尚一怒之下施了咒。 花城打开茶几上的餐盘,我发现里面的炒饭和炸猪排居然还冒着热气,心想那小女仆还真挺能干的,看来我们在会议室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照顾着这盘宵夜。 看着那盘金灿灿,每一粒米都饱满喷香的炒饭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吃饭了,我赶紧拿手去挡花城,“这是我的,你要吃你自己去厨房弄去。” “哎呀师兄你真小气啊,我不是没吃饱嘛,咱俩一人一半。”花城说完我们俩就在沙发上为了这盘有人的宵夜撕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了敲我卧室的门,随后门就被人推开了,我们互相揪着对方衣领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身姿傲然的站在门口蔑视着我们,她身边的小女仆则一脸愧疚的低着头。 我看那女人的表情就很不爽,当即就昂起脑袋冒出了一副痞子相,“敲完门之后应该问一声能不能进来,怎么?你不懂?” 那女人一点也不怵,就只是嫌弃的一笑,“这座房子里连螺丝都是我的,我想去哪儿和你没关系。” 她这一句话直接就分开了主客身份,把我的后话给堵住了。 但花城是什么人?花城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当即就哈哈一乐说道:“那你晚上来我被窝里吧,我不要你敲门,直接脱了进来就行。” 那女人没想到花城会怼的这么下作,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语反驳回来,我心想这人多半是贾向阳的太太,我们作为客人也不能太过了,更何况花城嘴里的话都算得上是xing骚扰了。 于是我轻拍花城肩膀,看着那女人说道:“行了,有什么话就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也行,我们马上就走,到时候贾老板那里麻烦你自己去说一声。” 我直接把贾向阳搬出来的决策很成功,那女人张开嘴欲言又止便也算了。 她瞪了我们一眼转头就走,那小女仆鞠躬目送女人离开后才敢到我们面前来,“两位先生,孟安青太太在餐厅设宴请二位去。” “谁是孟安青?”我问道。 小女仆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说道:“就是刚刚那个人……” 花城拿起餐盘里的猪排咬了一口,“哟,请客吃饭还这么凶?” 小女仆微微点头,很小声的说:“太太的性格就是这样……她好像是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请我们帮忙?”我听到这个就乐了,“就刚刚那个态度还请我们帮忙呐?那我可把话撂在这儿了,这饭我吃定了,忙我绝对不会帮。” 我扭头看花城以为他也会表个态,谁知道他正在用勺子一口一口的扒拉盘子里的炒饭。 “你有没有出息啊?马上有赴宴了你还在这吃,猪啊?” 花城丢下勺子用手胡乱抹了一把油嘴,“孟安青不错,我可以。” 第八十八章:不情之请 “可以你大爷,那是贾向阳的女人,你少搞这些事儿。这么说咱们的命也是他救的,你别惦记人家媳妇儿。” 我赶紧掐死了花城心里那股禁断的火苗,心说这人怎么见一个爱一个,就这骚样还敢说自己是处男,我估计这家伙最起码小学就成熟了,初中肯定就熟透了。 稍微收拾收拾我们就跟着小女仆下了楼,穿过宫殿一般的客厅之后我们来到了一扇欧式双开大门前,小女仆恭敬敲门随后伸手推开,我只看了一眼里面就愣住了。 餐厅是个狭长的长方形,正中间那张离谱的长方形餐桌就像是古时候欧洲皇室用餐的那种,孟安青正坐在主位,左右手两排各十二把椅子延伸过来,简直气派至极。 头顶高贵奢华的水晶吊灯映照着墙壁上那些无比精致的油画,我一幅一幅顺着看过去,发现油画里画的全都是贾向阳和孟安青的肖像。 画里夫妻二人或盛装端坐于夜晚花园之中,又或是于无边草原骑于高头大马之上,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不简单,他们不但偏爱西方文化,还都是都有一颗当皇上的心。 再看餐桌上,几道典型的西方菜品虽不算稀有但做的精致诱人,皆放在孟安青一臂之内,特别是那一大碗淋着棕色酱汁的土豆泥,我第一眼看到它就已经馋的不行了。 孟安青见我们进来,像模像样的站起来很优雅的一抬手,那派头像极了某金姓国家领导人和媒体百姓招手打招呼的模样,我和花城相视一眼都是哭笑不得。 这人也太能装了,好在孟安青长的确实是漂亮,否则这幅做派简直恶心人。 于是我们也微微点头致意,一左一右直接走到孟安青边上坐在了她的下手位,孟安青坐下之前看了一眼小女仆,后者一鞠躬便出去了。 孟安青还穿着刚刚那身旗袍,虽说把她人到中年却火热不减的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但是和这个餐厅的西式风格却是大相径庭,看起来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我偷瞄了花城一眼,发现他正在看人家的脖子,于是我赶紧干咳一声拉过他的注意力,那王八蛋也太失礼了,“咳,这么晚了还搞得如此隆重,孟太太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说吗?” 孟安青二话不说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两张纸分别放在了我和花城面前的餐盘里,我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张银行本票,而且票载金额居然高达八十万。 “我丈夫让你们陪他出差,给报酬吗?”孟安青问道。 之前贾向阳让我和花城陪他去万古游轮的时候并没有说过会给我们报酬,当然我们也不在意,毕竟是承了别人的救命之恩,这时候再谈报酬格局确实就有些小了。 于是我回答道:“没有,我们就是去帮个忙而已,不需要报酬。” “那你们把这两张本票收起来吧,就当是这次出差的报酬了。”孟安青端起红酒杯,轻抿了一口,极其优雅。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我原来在单位工作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也就八万块钱左右,这一张和擦屁股纸差不多大的本票一下子就抵了我近十年的辛勤劳动,我怎么可能不心动。 再说花城,他出来本身就是为了赚钱的,甚至就连下葬蛊堂的目的都是为了弄点钱花,这种老财迷怎么可能不心动,孟安青这一手简直正中了他的下怀。 见我和花城没表态,孟安青接着道:“拿着吧,其实也不是白给。我是想让你们替我做一件事。”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猜到了,那您说吧。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儿,要是抵得上这么多报酬那我们肯定是想拿这钱的,但如果是我们做不了的事儿,那还恕我们清高一回。” 孟安青微微点头摊手一请,示意我们可以用餐了,我也是早就饿得不行,当即一大勺土豆泥就送进了嘴里,毕竟我从进门开始就惦记这个了。 花城也端起盘子划拉了一大口玉米粒进嘴里,可这时候,孟安青却淡淡的说了一句:“帮我杀了我丈夫。” 花城一大口玉米粒直接喷到了我脸上,我也差点被喉咙里咽了一半的土豆泥给噎着,“您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让我们杀了贾向阳?!” 我说完之后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大了,赶忙看了看大门,孟安青却说道,“没事,他出差去了,后天才会回来。现在家里留下的全都是我的人。” 花城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女人的脸看,直到连我都觉得不自在了,他才缓缓说道:“为什么?你现在拥有的家底和财富,哪怕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你也可以过的很幸福。” “不只是有感情而已。”孟安青“咕咚”一口喝掉了剩下的小半杯红酒,眼里冒出了愤恨。“我根本就不爱他,我是被他抢来的,我是被他强行囚禁在这里的。” 这个故事让我非常意外,回看墙上的油画,画中孟安青嘴角的幸福在这一刻竟变得有些怪异了。 孟安青也看出了我的想法,伸着颤抖的手指向那些油画,“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是油画,为什么不是照片?因为我真的笑不出来,我在他身边的这些年,我一次都没有笑过。” “呼……”孟安青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竟再一次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两张本票推到了我们的面前,而这一次,上面的票载金额居然是整整两百二十万。 “八十万算是定金,事成之后你们可以拿到这两百二十万。我还可以亲自送你们一家公司,我甚至还可以请人帮你们打理,可以动用关系给你们安排稳定的生意来源,让你们下半辈子不愁吃穿。” 听完孟安青的话,我脑子里甚至已经浮现出了一副我身在豪宅幸福生活的场景了。 三百万,外加一个被铺好前路垫好后路的成熟运营的公司,先不谈这个公司,我就是把这三百万丢银行里不闻不问圈养起来,一年也最起码有六左右万的利息,一个人收敛着活简直绰绰有余了。 正想着,花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冲孟安青说道:“那杀了他之后,你就是单身了吧?” 第八十九章:一条短信 我拿起手边的叉子就砸了过去,“你怎么回事儿?一天到晚不耍流氓能憋死你?!” 叉子砸到花城的胸口又落到了腿上,他赶紧一脸冤枉的把叉子递回来,“师兄你误会我了,我意思是贾向阳要是死了她就一人独吞财产了,我没说好,怪我怪我。” 鬼才相信他问人家是不是单身指的会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想耍流氓被我打断了不得已换了个好听的说法而已。 孟安青倒是不生气,依旧是那样的面目冷艳,“我的目的是要他死,当然我承认遗产也在我的计划之内。只不过这两件事相比较起来,我更愿意看到他死。” 我必须承认这件事对我的诱惑非常非常大,这也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那些所谓的职业杀手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 而且更关键的是,我和花城如果真的打算杀人,几乎是不可能被抓到的。 综上所述,这三百万现金和孟安青所承诺的公司简直就是白给,我甚至可以现在,屁股不离开这个凳子,然后在五分钟之内让出差的贾向阳死在半路上,一点也不夸张。 “呼,孟太太,不得不说你开的条件非常诱人。但是我也得说一句,我们俩就是两个普通人,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也更不是什么职业杀手,这件事儿恐怕得让您失望了。” 孟安青微微点头,我知道她肯定是预料到了这一切,而且我也知道她肯定会留有第二手的准备。 “那这样吧,我开出的加码再翻一倍,你们考虑考虑。我丈夫是个无恶不作的人,虽然此时此刻确实是我在买凶杀他,但是我可以说,即便如此他身上的罪恶也是我的万倍也不止。” 花城看着我,但我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能看出来花城非常非常的想要这笔钱,但同时我也知道,花城是个好人。 “别说了美人儿,我们哥俩儿已经决定了,咱们是好人,好人是不干杀人这一套的,我们准备开吃了,您说点别的吧。”花城把两张本票扔了回去,继续开始吃他面前盘子里的玉米粒。 孟安青终于不再高冷,而是略带哀求的看向了我,她应该觉得我是这两人当中的头儿,是能做得了主的。 不过没用,我的态度很坚决,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说某天贾向阳打算害我,就像当初的秦欢一样,那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设法反击致他于死地。 但是让我平白无故去杀人,那我做不到,我是不可能光听孟安青一面之词就相信贾向阳是个无恶不作的恶人的,耳听为虚的道理我懂,而且这一切也许都只是孟安青为了我独吞财产所编造出来的谎言也说不定。 饱餐一顿之后我们去看了秦欢,那家伙打着吊瓶还在睡,估计一时间也醒不了。 回房后我倒在了床上,铺天盖地的疲惫就盖了过来,浑身上下各个地方也都秋后算账一般该疼的疼该酸的酸,我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过了没多久也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快中午,醒来之后我就发现那小女仆直直的站在我的床边盯着我,吓了我一大跳。 “姑娘你怎么了……吓我一跳……” 小女仆恭敬的鞠了个躬,脸色看着好像有些无奈,“秦先生不见了,应该今天凌晨自己离开的。” 这消息一点儿也没吓到我,那家伙和我本来就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就凭他的性格和本事,他走了我真是一点也不担心他,走就走呗,还落个清净。 起床之后,小女仆端来了一个扣着盖儿的餐盘,我以为又是黄金炒饭正准备大快朵颐,结果她一揭开盖子我发现里面放着一部手机一张身份证和一张电话卡。 这些东西我可是全都丢在龙欢洞里了,没想到这贾向阳这么有本事,短短一天之内就给我全部配齐了。 装好电话卡打开了手机,系统里提示我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出去绝大多数打来的之外,另外还有两个人试图在这段时间里联系我。 一个是秦淮,一个是我二伯。 我先是打了个电话给我二伯,他说我爸妈都快急死了刚刚报了警,于是我赶紧打了个电话回去和他们说我没事好得很,就是前两天手机被偷了,这才刚刚办好挂失手续。 安抚好了爸妈,我又联系回我二伯,他说我二姐的病情最近好像没有继续在恶化,但还是希望我能尽快找到软金椎,与此同时还得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安安全全回来。 我觉得二伯的心理应该是比较矛盾的,他又希望我能快点救二姐,又不希望我出什么事,这就让我很感动,我其实也做好了打算,等还完贾向阳这个人情之后就立刻去找凤合洞。 之后我稍稍整理心情,拨通秦淮的电话,“你在哪儿呢?没什么事儿吧?” 秦淮的口气有点着急,“你怎么了啊都联系不上你,你没事儿吧,我出来了好得很没什么事儿。” “我没事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秦淮忽然顿了一下,就好像是电话那头有谁和她说了两句话,她也是很小声的应了回去,才接着和我说道:“过几天启程去找凤合洞吧,你呢,最近有什么打算吗?” “谁啊?你和别人在一起吗?”我问道。 秦淮沉默了两秒,“对啊,就是当初带走我的那个人。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和他在一起,他人挺不错的,要不今天我们约个时间,大家一起出来见一面啊?” 这话说得好像是前男友和现男友见面一样,光是想一想就尴尬的要死,“不了不了,他能照顾你就行了,我明天有点事儿,之后应该也会去凤合洞,到时候咱再碰头吧。” 把这几个未接来电解决完之后,我顺手点开了短信界面,我想把那些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全部都点掉,不然一直亮着一个小红点在那儿我看的很别扭。 才点了没几下,我看到了一条短信。 是阿锦发来的。 ——我去找风追,救你。 第九十章:抵达北海 今天没什么事做,吃完午饭我和花城就吩咐了小女仆,请她帮我们找几个人出去采购一些东西回来,都是些下凤合洞必要的东西。 我发现我这人天生就是丢东西的命,两次下葬蛊堂不管我带了多少必备工具,在紧要关头到来之前准会丢,而且丢的是一个都不剩,搞得每次大敌当前我都是赤手空拳。 下午花城出去了一趟,说是要准备一些施展木心之术需要的材料。 傍晚时分,花城来到我的房间问了我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师兄,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后悔没拿那笔钱。 说真的,我昨天出了餐厅就后悔了,我是真的犹豫了要不要回去找孟安青再把两张本票要回来,但当时花城的脚步走的很坦荡,我也就忍住了回头的欲望。 花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我发现你就是个倒霉蛋,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了咒口的原因,师兄你回忆回忆,你以前倒不倒霉啊?” 我还真的就想了想我以前的事,“我以前挺正常的啊,日子过得算不上顺风顺水但也平平淡淡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发现好像是真的,自从我学了咒口之后人就变得倒霉多了。” 不过这个倒霉还得辩证着去看,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的事儿,但我还是把命保住了,而且这几次冒险也确实是我主动要去的,所以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我自己也拿不准。 就这么聊了一会儿,小女仆进来了。 她又能干又老实还挺招人喜欢的,我就准备和她打招呼聊几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结果她走到我们身边之后就一直盯着墙上的钟看。 引得我和花城也好奇的跟着看了过去,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丫头,你看什么呢?”花城笑着问道。 小女仆没回话,这可是相处这两天以来她第一次“怠慢”我们,于是我就问她,“小姑娘?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她还是没回话,而是大大咧咧的走到我的身边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又豪迈的抬起一条腿踩在了茶几上,对面的花城估计是看到走光了,整个人眼睛都直了。 “师兄…这姑娘没事儿吧…”花城说着就伸手去帮小女仆拉了拉裙子盖住大腿根儿,可后者依旧是盯着墙上的时钟一动也不动。 现在是八点二十九分,这时候我心里就隐隐的有种预感,是不是过一会儿这个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气氛就这么尴尬着,十几秒之后分针终于指向了正下方,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女仆忽然浑身一怔,随即转过身来伸手就拉住我的衣服,开口说道:“小师兄!我!我!严飞堂!” 我整个人都傻了,这小女仆出去一趟就被严飞堂给抓住了? 我们赶紧检查小女仆的身上看看有什么异状,但是人家一姑娘家家我们又不好脱人衣服,就只能伸手轻轻拍轻轻按,最后我们终于在这个女娘的下肋部找到了一根严飞堂匣身家的黑针。 “你在哪儿呢!”我问道。 小女仆浑身一抽,脖子上肉眼可见的黑筋暴起,“时间不多了,你们听好。后天的事儿我和钟义都知道了,咱们万古游轮上汇合,切记,一定要在船上杀了贾向阳!” 话刚说完,小女仆两眼一翻浑身一软就瘫在了沙发里,而我和花城则面面相觑,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小女仆嘴里所说的话。 短短的一天之内,已经有两个人告诉我们要杀掉贾向阳了。 花城把小女仆抱到床上让她睡着,然后我们拉上窗帘讨论起这件事。 花城向着大门努了努嘴,我知道他暗指的是孟安青,“师兄,这就有点不对劲了。要是孟太太一个人打算这么做,那我们倒是可以当成谋杀情妇独吞遗产的戏码,但要是连严飞堂都这么说了,那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贾向阳到底犯了多大罪过啊,怎么人人都想着弄死他。”这就让我有些不解了,仅凭我对贾向阳的认识,他给我的印象完全就是一个知恩图报、文质彬彬、超级有钱的神秘商人。 我实在想不通这人到底有多么罪大恶极,怎么是个人都想着弄死他,而且钟义和严飞堂都不是坏人,连他们都想着不顾犯罪都要杀掉贾向阳,那么这人肯定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师兄,不如我们拿了钱,杀了贾向阳。”花城凑过来小声道。 我听到“杀”这个字浑身鸡皮疙瘩的冒了出来,同时心里也开始盘算着我咒死贾向阳的风险以及孟安青给出的诱惑。 这笔钱,到底值不值得我们出卖掉自己的灵魂。 “花城啊,我也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圣人。这样吧,咱们先答应下来,回头好好观察观察贾向阳是一个什么人,如果他没什么问题那我们把钱还给孟安青就说事儿没办好,但如果贾向阳是个十恶不赦满手人命的歹人,那咱们里外里就替天行道一次,你看怎么样?” 花城一拍大腿,兴奋极了,“哥啊哥,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晚上十点多,我们从孟安青那里拿回了本票,等回到我房间里的时候小女仆正好醒了,她看到我们俩站在床边盯着她看,自己灰溜溜的爬下床鞠了个躬就出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贾向阳回来了。 他已经向空管部门申请了一条从丽江直飞北海的私人航线,过一会儿就出发,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而且等到了北海市还有一顿饭等着咱们。 贾宅门前,孟安青“不舍”的送别丈夫,贾向阳坐在车里拍着孟安青的手告诉她——老公回来一定给你带一个你没见过的礼物。 这一幕看似恩爱感人,但是在我和花城的眼里却无比的虚伪恶心。 上了私人飞机,我和花城没空感叹资本那美妙的一面,都躺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好好的睡了一觉,一个小时多一点,飞机抵达目的地。 下了飞机我们又搭了半个小时的车,终于来到了北海市海城区的香格里拉大酒店。 车刚停在酒店门口,我一眼就认出了酒店门口的那两个人。 居然是严飞堂和钟义! 第九十一章:花城的“战斗” 酒店迎宾恭敬的把我们请下了车,我瞥了一眼,不远处钟义和严飞堂两人正假装打着电话,我和花城也领会了意思,就没有和他们打招呼。 在迎宾护送一般的引导下我们进了大堂,贾向阳让我们俩在边上休息区坐一会儿等他,他有点事儿要去处理一下,便和自己的司机坐电梯上去了。 我走到大堂角落的休息区,靠在沙发上拿出香烟点起一支,虽说这次旅途拢共就两个小时不到,但旅途就是旅途,总归能让人感到疲惫的。 花城刚坐下就扭头看了一眼吧台那边,然后一溜烟就跑了过去,我离得远听不清他和人家吧台小姑娘说了什么,不过我估计就是什么处对象之类的话吧。 歇了没一会儿,严飞堂挽着钟义粗壮的胳膊坐到了我的对面,我翘起二郎腿始终没看他们,轻声问道:“你们来这儿干嘛?还有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严飞堂拿起桌上的报纸遮着脸假装看报,憋着嗓子说道:“晚上我们也上船,你一定要记住我昨天说的,贾向阳必须死在船上。” 说起这个我就纳闷了,这可是杀人啊,怎么从严飞堂嘴里说出来比喝饮料还轻松,而且一向三观够正的钟义好像也默认了这件事,我就忍不住问他:“到底什么事啊,这可是杀人,你俩都商量好了?” 严飞堂依旧用报纸遮着脸,“姐和你说啊,那个贾向阳可不是好东西。据说每一年的万古游轮会上,他都要弄死几个竞争对手,弄残几个自己看不惯的人,在那个游轮上,杀人就跟没啥事儿一样。” 这话说得有点玄乎,我是不太信,这朗朗乾坤的哪儿有这么无法无天的地方,“我没说我怀疑你啊,不过就算是这样,那这事儿也轮不到我们来替天行道吧,你们是打算豁出一条命为民除害吗?” 我话刚问完,钟义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半天嘴里就说了一句“是”,然后带着严飞堂就往电梯走去,连声招呼都没和我打。 其实事情也挺好想的,既然他们俩今晚也能上船,那就代表着他们肯定也跟着一个类似贾向阳的角色,否则像这种规模的地下交易会儿,我们一辈子可能连听都不可能听到,更别谈上船了。 因此,我对这个万古游轮会也愈发的好奇了起来。 之后我们在大堂里枯坐了将近半个小时,就在我原本就不算富裕的耐性即将见底的时候,身姿挺拔的大堂经理走了过来,表示要带我和花城回自己的房间里。 我们俩跟着大堂经理像是刘姥姥一样边走边参观,一路上到二十层,最终转过几条走廊之后我来到的自己的房间门前。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套面北的豪华海景房,花城就住在我的隔壁,估计是和我一样的房型。 这间房大概四十平方左右,没有我想象中的大,但是装修精致风格简约,处处有意无意的淡金色格调把这间房衬托出一股无比低调的奢华,哪怕就是站在里面,也让我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床上居然放着一个黑色的大旅行箱。 我一瞬间居然幻想着旅行箱里正装着一具零落的尸体,不过大堂经理走来告诉我这是从贾先生家提前托运过来的,托运申请人名叫王小杨。 我回想了下,这不是那小女仆的名字嘛! 那这些应该就是我们之前吩咐她替我们采购的工具了,但这是之后我们下凤合洞需要的东西,怎么提前给我们托运到酒店里来了,这不碍事儿嘛。 大堂经理走后我打开了箱子,发现里面陈列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工具,我要的我没要的都有,但凡是和户外探险有关的东西一样不少,我甚至还看到了一把手枪…… 把手枪藏到箱子底,我大致翻看了一下里面的道具。 什么五寸钉、鱼大刺、鸡叉骨、白蜡烛、钻心戳、鬼拍脖、黄胎甲……简直什么都有! 甚至还有一小罐暗红色的粉泥状的东西,我估计这应该是人粉,这东西可不好弄,得用麻雀血掺河边土才行,我当时也就是提了一嘴,没想到王小杨居然都给我备齐了。 看着这么多家伙式我心里又纠结起来了,之前从往生桥出来的时候,我曾经在心里暗自发誓此生再也不动用任何降咒之术了,这东西太损阴德,我也不想自己的儿孙后代因为我出什么事儿。 我也算是是切身的体会到了奶奶这一辈子的担忧和心情。 这期间贾向阳来了一通电话,让我们先在房间里歇着,大概两点左右会有一场私人宴会,到时候经理会派人来带路,我和花城只要准时到场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他还格外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带武器在身上。 看了眼时间,我们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于是我就洗了把澡躺在电视上胡乱的翻看着当地的电视节目,打算等看困了就睡一觉养养精神。 这时候我就听隔壁“咚”的一声,应该是从花城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不大,而且闷闷的。 我把电视声音调小仔细听了听,隐约就听见隔壁“咚咚咚”的一直在响,那声音比之前的要小得多,但是间隔均匀非常连贯,怎么听怎么像床头板撞墙的声音。 那家伙不会是找了个女人在房间里搞起来了吧?! 这也太快了吧! 虽说偷听人家隐私确实不太好,但是那声音实在是太勾人耳朵了,没一会儿那“咚咚咚”的声音就加快了,间隔越来越短,我心说那小子估计是开始冲刺了,看来“战争”即将结束。 前后总共五分钟不到,在花城“啊”的一声低吼之下,隔壁终于“平息”了。 我心说花城也太菜了,平时一副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续航能力也太差了吧,完全对不起他那股骚气,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想笑,决定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这时,我手机响了一声。 拿起一看,是花城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就五个字——多拿点纸来。 第九十二章:鳞 这臭小子也太无耻了吧,“战争”是他自己打的,他酣畅淋漓一番之后收拾战场的活儿居然想把我掺和进去? 简直下流。 不过也是奇怪,一般那事儿完了之后不都是直接洗个澡么,要这么多纸干嘛。 我拿着两卷纸敲开了花城的门,却发现他两只手上居然满是鲜血。 我赶紧问他,“你怎么了你!都他妈干成这样了?!又不是一辈子就只能来这么一发,你至于这么用力吗,人家姑娘没事儿吧?” 花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默默的说了句,“师兄,麻烦你告诉我,谁干炮能干一手的血?” 跟着花城进了房间的浴室,我才知道刚刚的声音原来是他在拿锤子敲东西,这会儿浴室的地上满是碎木头屑,木屑当中的地面上还放着一个拳头那么大的小鸟儿。 虽然这只木头小鸟雕工极其高明看起来栩栩如生,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木头做的。 因为花城的上色技术实在是太差了,这只鸟的配色就跟杀马特一样,我还记得之前在桥林子葬蛊堂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给自己小花画的那头头发,就不能用假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惨剧。 如今这只木头鸟花花绿绿的远看就像个小绣球,鸟嘴是墨绿色的,鸟身子是大红色的,关键是翅膀居然是金黄色的,而且还是那种耀眼的金黄色,我真怀疑花城压根就是一色盲。 在我研究木头鸟的功夫,花城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我一抬头吓了一大跳,“干嘛你!想耍流氓啊!我警告你,师兄不喜欢你啊。” 刚骂完,我愕然发现在花城的肩膀、手臂、大腿上,分别有几处极其细小的血孔,这会儿居然开始缓缓的往外冒着血,他又转过身来给我看,我发现他后背上居然也有不少地方正在冒血。 再等花城转回来,他额头的一道血迹已经流到了鼻尖上。 我完全被这一幕给吓傻了,丢了魂一样把手里的卷纸递了过去,也不知道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 花城却哈哈一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师兄,我身体里有三十六根怀心木刺,是控制木心偶用的,这是咱木心之术的本事,咋样,帅不帅?” “帅你个蛋!” 我拿手指戳了一下花城胸口那个血孔,也确实按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你管这玩意儿叫帅?难不难受啊,我以为咒口要在手掌刻一个小人就已经够残忍的了,没想到你学的这玩意儿比我还要过分啊?” 聊着,花城开始用纸按住身上的血孔止血,我也拿过一卷纸帮着他按后背的血孔,“你洗把澡不就得了,这样按有什么用,到最后浑身上下黏黏的还一股血腥味,多恶心。” “那可不行,施法的时候这些个血孔是不能沾水的。” 我顺手从墙架子上把浴巾拿了下来,“那用浴巾也比用纸好啊,一会儿血黏了这些纸全都得揉碎了贴在你身上,搓都搓不掉,难受死了。” 花城赶紧夺过我手里的浴巾扔得远远地,“不行不行,木心术的血眼儿只能用木头止血,用别的都会破法的。” 原来木心术还有这个讲究,这下我就明白了,纸巾基本上都是木浆做的,有的好一点的是用竹浆做的,不过总的来说竹子和木头应该也能算是亲戚吧,想到这我忽然就觉得木心术还挺好玩儿的。 没多久,花城身上血止的差不多了,我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就开始研究起这个木头鸟。 小鸟身上有非常多的关节,多到我蹲地上半天也没数清楚到底有多少,对于一个木偶来说,关节多久代表着灵活逼真,这只鸟一会儿要是能动起来应该会非常的自然顺畅。 此刻,我心里竟然对花城多了一丝不折不扣的敬佩。 这事儿弄完我也没什么心思睡觉了,两人就胡乱的聊着天,直到下午两点钟大堂经理准时敲响了门。 我们跟着他下来到了七楼,顺着走廊来到了尽头一扇古朴木质大门前,门前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西装守卫,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守卫不由分说的上来就是一顿搜身。 “你他妈轻点儿!蛋都被你捏爆了!”这两人非常粗鲁,我脾气都给弄上来了。 不过由于贾向阳叮嘱过,我身上除了手机和香烟就没别的东西了,花城也就比我多带了一个木头小鸟而已,其中一个守卫拿着小鸟有些疑惑,恐怕他一时也不好界定这个东西能不能被带进包厢里。 花城微微一笑,“这就是个小玩具,我从小就带着的,大哥您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给我带进去吧,这玩意儿就是一木头小玩意儿,拿它也砸不死人的。” 西装男子拿着木头鸟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还给了花城,随后两个守卫回身推开大门,大堂经理恭敬的鞠躬离开,我这才一睹了这个包厢里的情形。 这是一个大概一百多平方的正方形的房间,一张足够坐二十多人的圆形大桌子就放在了房间的正中央,包厢里没开等,所有的窗帘也都拉的严严实实的。 因此这会儿包厢里看起来就像是黄昏时分刚刚走进自己家门的感觉,视野之内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和大概,除此之外像是角落或者桌下这些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稍稍适应了几秒,我和花城并排走了进去,身后的大门也被那两个守卫轻轻带上。 近了这么几步,我才看清那张巨大的圆桌其实是一个环形的,圆桌正中央有一个大概窨井盖大小的空洞,而那个空里,这会儿正站着一个赤身luo体的女人。 那女人个子一般而且很瘦,披头散发低着头看不清样貌,两只微微发抖的手臂正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身体,试图遮住胸前的春光。 我抱着好奇的心态打量了一下,结果一眼就看得我自己浑身发凉! 因为那个女人的的侧边肋部,居然有一片手掌大小的墨绿色的什么东西,我咬着牙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片片泛着金属光泽的墨绿色的鱼鳞一样的东西! 第九十三章:恶斗 “秦淮!”我大喊一声。 女人在听到我的声音之后也是明显的浑身一颤,我刚想冲过去,身边的花城却一把揪住了我的手臂,然后小声提醒我,“别冲动,她暂时不会有事儿,别给自己惹麻烦了。” 我这一声喊完,圆桌边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其中那几个身形魁梧凶神恶煞的好像跃跃欲试就打算过来,但是都被身边的同伴给拉住了。 我死死的盯着秦淮,她却始终都没有抬起头看我一眼,这时坐在主位一个穿着黑马褂的精瘦老头干笑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哼,看样子这姑娘是这位小伙子的老相识啊,还烦请贾老板介绍一下。” 贾向阳尴尬的附和着笑了两声,语气里有些疲惫,“这两位是我很器重的手下,跟着我走南闯北很多年了,年轻人嘛,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冲动,但确实都是很好的小伙子,陈老您见笑了啊。” 从这段话里我听出了一丝淡淡的替我开脱的味道,于是我深呼吸压了压性子,想看看贾向阳能不能给这件事以一个相对合适的解决方法。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假如那个女人真的是秦淮,那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把她带走。 陈老听了贾向阳的话豪爽的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很正常,只不过在这种场合做了没礼貌的事情,还是得管教管教的。贾老板啊,你算是我老弟,我理应也有替你管教孩子的资格,这件事儿你看怎么办吧,到底是你管还是我管。” 贾向阳转头看了我一眼,虽然包厢里很暗,但我还是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无奈,随后贾向阳端起茶杯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我知道他那是在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陈老显然也看出来了,但是没有出声,他是在等贾向阳的决定,而且是满脸笑意的在等。 见事情卡在这里没个进展,我的牛脾气也就窜上来了,当即头一昂朗声道:“陈老,你管怎么说,他管又怎么讲。都是男人拽个毛线,条条杠杠的摆出来我们坐直了谈。”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陈老那张褶子脸当时都愣住了,他恐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人敢这样正面顶撞他,但是老子无所谓,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哪个怕哪个啊? 这话说完我也知道我是孤立无援了,本来就是答应过来帮贾向阳一个忙,搞到现在我就跟个马仔一样,大不了甩头走人这忙老子不帮了,最多落下一个不仁不义的话柄而已。 再说了,要谈救命之恩,飞机上我可是先救的贾向阳,严格点儿来说,几天前他用直升飞机接走我们的那一刻起,大家就都扯平了,我这算是义务劳动,义务劳工还挨骂,谁爱干谁干。 全场气氛致命的尴尬,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花城忽然对着我一挑大拇哥,“师兄威武!这帮王八蛋都快被你给气死了,哈哈哈!笑死我了,老头脸都绿了!” 花城这话说的不遮不掩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了在座所有人的耳朵里,我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花城是为了彻底激怒这帮人,那不得不说他做的非常成功。 因为离我最近,背对着我的那个男人直接回身就走了过来! 那家伙一脸横肉五大三粗,身子壮的两只手臂都岔着合不拢,看上去就活像是一头没毛的熊,我下意识的后退的两步,却发现花城依旧轻浮的抖着腿站在原地。 他帅气的回过头,歪着嘴用力的吹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师兄,今儿你一步也别挪,想动你就得先弄死我。” 花城右手凭空一翻,一支手掌长短造型奇特的漆黑色起子就被他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我们进来之前可都是被搜过身的啊!花城这把起子什么没被发现呢? 不过转念一想,我倒也释然了,花城身上常年插着三十六根怀心木刺,谁知道他是不是就把这支奇怪的起子藏在自己皮肤下面的呢,不过那场景想一想我就浑身冒汗,也太恶心了。 刹那间,两人就已经打在了一起。 这是我第一次见花城打架,不过他是真的灵活,对面那个壮汉每一拳挥的都像是个大铁锤一般虎虎生风,而花城则弯腰驼背闪转腾挪,壮汉的每一次攻击都能被他惊险的躲过。 这一刻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场战斗上,而且他们一个个都面带笑意,甚至有的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好像把花城这场惊险艰难的战斗当成了一场助兴的表演。 而我杵在这里不上去帮忙也确实有点不讲义气了,但是刚刚花城说的话又已经给我定下了立场,如今我是不能动的,此刻的我就相当于我们两个人尊严一般的存在。 花城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壮汉的缠抱,然后右手握着黑起子一个横挥直接切开了壮汉大腿上的裤子。 可是我作为旁观者却看出来了! 这是壮汉故意卖的一个破绽,就在花城这一下还没收招的时候,壮汉直接伸手掐住了花城的脖子,然后一较劲把他整个人直接就给拎了起来! 这壮汉居然用一次受伤换来了靠近花城的机会! 这时候喊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我一咬牙抬腿就想冲过去帮忙,可吊在半空中的花城却是冲着我一伸手,口中恶狠狠的说道:“你别动!给我老老实实的站着!” 话说完,壮汉的脑袋就狠狠的撞了过来,花城连眼睛都没有闭,手里反握着起子就插了过去! “咚——!”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花城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而他手里的起子,却被壮汉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巨大的力道让花城在落地之后还不住地往后滚了一圈,他强撑着单膝着地跪稳了身姿,可口鼻之中却开始不住的往外冒血,我看向花城,发现他的整个鼻梁都已经歪了。 壮汉狠狠的丢掉了手里的黑起子,再一次大步往花城走了过去,可后者连站都站不稳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门外有人大吼一声,“吴言你还我妹子!” 紧接着包厢大门就“轰”的一声就被撞开了,而那个之前检查花城木小鸟的守卫居然整个人横着就飞了进来! 守卫还没落地,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光头,怒吼着冲了过来! 第九十四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光头两步跨到我面前单手揪着我的衣领就把我给举了起来,而我却抱着他的大光头大笑着一阵猛亲! “缸子诶!我的兄弟啊!你可算是来了啊!”我一边亲一遍喊。 缸子甩手就把我扔到了地上,一点儿也不客气,“你们他妈出的都是什么鬼主意!我妹子现在不见了!说是要去凤合洞找凤椎救你!你个王八蛋!老子锤死你们俩!” 花城刚刚对阵壮汉时的气势瞬间就消失了,这会儿正单膝跪在地上连看缸子一眼都不敢。 缸子一扭头径直就走到了花城身边,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早知道当初就不听你的鬼话了,搞得现在我妹子都不见了!你们这两个王八蛋玩意儿!” 见状我赶紧喊道:“兄弟你轻点啊!花城有伤!别没给那家伙弄死结果被你给干死了啊!” “谁他妈敢跟我抢人揍!”缸子丢下花城一回头,那壮汉正站在他的面前,两人之间也就一步之遥。 缸子算是男人里面比较矮的,可是那壮汉恰恰又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这会儿缸子昂着头下巴也才正好戳到人家胸口的位置,这种致命的对比简直就尴尬的不行。 那壮汉咧嘴一笑,伸手就来掐缸子的脖子! 后者站着一动也不动,抬起右手攥紧了拳头就狠狠的捣在了壮汉的侧腰上,那壮汉口中低声惨叫接着一个趔趄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冲着墙就栽了出去,“轰隆”一声就怼在了地上! 除了我和花城之外,包厢里所有的人都看傻了! 门外刚刚赶过来的十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也都站在门口嘴巴张的老大,要知道那壮汉最起码得有近三百斤的体重啊,居然被这个矮秃子一拳头给捣的当场扔那儿了?! “大舅子!好样的诶大舅子!”花城掰正自己的鼻梁抹掉脸上的血跳着脚在那儿呐喊助威。 如今涨士气的家伙来了,我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次装逼的好机会,于是我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硬是摆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然后两只眼睛挑衅的盯着陈老看。 我本以为缸子就跟过去两脚把那个壮汉踹晕,没想到他一回头又朝我走了过来,“那天我带着我妹是顺着悬崖爬下去了,等我把她安顿好之后我又回来找了你一趟。” 缸子正说着,那壮汉捂着腰呲牙咧嘴的爬起来,一步一拐的就冲了过来,缸子猛一转身低头躲过了壮汉打来的直拳,然后双手一环就把那家伙给箍在了怀里,紧接着缸子身子一扭两手一甩,直接就把那壮汉给甩飞了出去。 壮汉再次倒地,缸子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指着我鼻子接着说,“老子买了登山绳爬到山顶降下来找你们!但你们都没了,就只剩下这个玩意儿!” 缸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我,我一看,正是当初贾向阳在飞机上给我的那张名片,也是最后再龙欢洞里让我和花城得救的那根稻草。 壮汉咆哮着整个人飞扑了过来,直接撞在缸子的腰上把他扑在了地上,我稍稍退开一步看着他们俩抱着扭打在地上,说句心里话我一点也不担心,这秃子打架还从来没输过。 壮汉压在缸子身上,缸子顺手就把他的脑袋给夹在了腋下,一边夹着还一边继续跟我抱怨,“看你们都走了我也就放心了,但是回了旅馆我妹子就不见了,她发短信给我说要去找凤椎救你。我就顺着这张名片打听到了姓贾的家在哪儿,老子在你们宅子外头蹲了整整两天两夜!” 说着话,那壮汉浑身一软,已经被缸子给勒晕过去了,缸子就轻轻一推,那壮汉就跟个**袋一样“咚”的一下,歪到一边砸在了地上,“还好给我抓到了一个小女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今天要来北海。” 缸子又想走过来拿我出气,可圆桌那边居然有人鼓起了掌。 我们转头看过去,发现鼓掌的是陈老和贾向阳,两人看着缸子眼里那种难以抑制的惜才,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我就感觉他们恨不得直接拖着缸子当场来个桃园三结义。 那两人不断鼓掌叫好,烦的缸子直接骂道:“都闭嘴!妈的他说话老子都听不到了!” 这一句顿时把包厢里骂安静了,缸子瞪着我等我发言,我清了清喉咙赶紧跟他解释,“本来今天我和花城得跟他们上一次万古游轮,但是看情况这忙我是用不着帮了,我们马上就走,出去找阿锦去。” “慢着,请留步!”陈老忽然喊了一声。 缸子不耐烦的扭头看着他,好像下一秒就得冲过去把陈老那把老骨头给掰了。 “三位英雄何不陪咱们上一次万古游轮,要说报酬的话,老陈我是个大方人,愿意给三位这个数,而且是当场就给,我不会让你们白忙的。我想,如今应该没有人会讨厌钱吧?”陈老说完,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十万?”花城问了一句。 陈老摇摇头,“两百万。”说完他盯着我的眼睛,片刻,又缓缓说道:“一人两百万。” 我看向花城,就在我以为咱们坚固的阶级情谊即将被万恶的资本打出裂痕的时候,没想到花城却直接“嘁”了一声,然后转头拉着缸子就往外走,“六百万也没有我媳妇儿重要。” 两人走了几步发现我还站在这儿,就想回头拉我,但是此刻就只有我知道,事情远不可能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缸子,花城,桌子中间那个女人是我朋友,我今天必须要带她走。” 缸子看了一眼圆桌中间,秃眉毛一挑,估计是刚刚看到秦淮,他直接一口痰吐在地上径直就走了过去,“你早说啊,这还不简单。” 就在此时,陈老身边一个***了起来,他手里的漆黑枪口直接对准了秦淮,“打了陈老的人,还想抢陈老的东西?陈老是看你们有些本事才没有追究,你们别他妈来劲了,来几个人,把蛊人带回去。” 手枪指着秦淮,任缸子有再大的能耐也没有办法,我们三个就只能咬着牙眼睁睁的看着赤身luo体的秦淮被门口几个人用毯子胡乱的一裹,然后直接抬出了包厢。 秦淮被抬走之后,那人才重新把枪插回腰间。 陈老端起桌上的茶杯,隔空敬了贾向阳一口,风轻云淡的说道:“看来这一趟你们是必须跟咱们走了,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钱我照给,你们就只要当我一晚上的保镖就可以了。” 第九十五章:暂时的合作 “坏喽师兄,人没救出来还多搭进去一个大舅子。” 花城好像一点儿也不愁,笑嘻嘻的冲我开着玩笑,不过缸子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看着我,就好像只要我点点头同意,他就会立马冲过去大闹一场。 “缸子,找阿锦的事暂缓一天行不?今天咱么恐怕是不太容易活着出去了。”我拍了拍缸子的肩膀。 缸子是个粗人,虽然莽但不代表他是个弱智,他也懂得权衡利弊也能弄清楚现在的形势,“行,但是阿锦要是出了事,你们俩就准备跟着我一起下去给她陪葬吧。” 花城一昂头,“得嘞大舅子,就这么定了!” 闹了这么一出,我们三个还是被迫入了席,只不过这会儿我们的身后分别都站着两个西装笔挺的二狗子,后脑勺上也都无一例外的顶着一支手枪。 “小英雄,刚刚这位猛汉所说的那个悬崖上的地方,是不是传说中的龙欢洞?”陈老喝了一口白瓷盅里的鲍鱼粥,看着我笑盈盈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陈老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餐盘,又看了看对面的贾向阳,再度开口道:“如此,那我就想组个局了,今夜万古游轮事后,三位可否带着我这身老枯骨去一趟你们所说的凤合洞开开眼界?当然,这一趟也是有报酬的,而且我也只是想去看一看而已,并没有什么目的。” 缸子伸手拿过一整根椒盐猪脚放嘴里就啃,“别,到时候你死里头了我们都没地方埋你。” 话刚说完,缸子身后那人用枪狠狠的顶了一下缸子的脑袋,意思是让他说话注意点,缸子回头怒视着他就想起来锤他,陈老赶紧笑着摆了摆手让那人退后几步,算是缓和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吧,不心疼。只是有些东西我死之前要是还没见过,那我真的算是白活啦。” 我喝了口茶,接过了话头,“陈老,能给我们说说万古游轮的事吗,还有让我们当保镖是怎么回事,你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威武雄壮的,要说保护你,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吧?” 见我愿意主动搭话了,陈老笑的非常的开心,“万古游轮啊,算是一个无法之地吧。不管是交易还是报仇,那地方都最适合不过了。游轮上能买到你这辈子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也能卖掉世界上所有人都不愿意买的东西。” 陈老给用下巴指了指贾向阳,后者接着话题说道:“去年,我和陈老爷子在船上看到有人在卖一个被透明薄膜包裹着的黑绿色的什么东西。这东西的主人前几年生意忽然变得顺风顺水,所有竞争对手全都无故暴毙死状凄惨,而且据说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保佑了他,或者也可以说是诅咒了别人。”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我给看的莫名其妙的,这时贾向阳端起酒杯冲我微微一笑,“我在飞机上见过你的本事,所以事后就调查了你。其实我的想法很单纯,就觉得你也许能帮助我弄清楚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能有如此奇特的功效。” 我往嘴里塞了一口鳝丝儿,点点头等他们继续说。 贾向阳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我结交你的方式是有一点不纯粹,但是我从没想过要害你。这件事我原本就打算在宴席上告诉你的,谁知道闹了这么一出。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天下事就是这么巧呢,我们千方百计寻找到的蛊人居然是你的朋友。” 鳝丝儿口味真不错,我直接几筷子把自己的小碗填满,继续等着他们往下说。 陈老歪头吩咐边上那人出去再点两份鳝丝儿,然后看着我说道:“那个女孩儿只是一个商品,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下船之后你就可以把那女孩儿带走。”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猛一拍桌子,这老王八蛋终于说到我想听的话题了。 “陈老,刚刚你的人打了我弟,然后我哥又打了你的人,这事儿咱们就算是结了。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那个东西的一切,但是你事后必须把那姑娘还给我,咱们要都算个男人就说话算话。否则” 我话说一半就给花城使了个眼色,他坐在座位上右手一抬,一只花花绿绿的小鸟突然就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然后发出“嘎啦嘎啦”的怪声在桌子上四处乱飞。 陈老眼睛瞪着老大,试图让自己那老迈的目光跟上那只小鸟的身形,这时候花城一打响指,额头上一滴鲜血滑落,那只小鸟闪电一般笔直的冲向墙壁“砰”的一声,撞成了一地的木头零件。 这力道,要是撞在人的脑门儿上,必定会是**四溅。 待全场如屏息一般寂静时,我才缓缓接着说道:“不是我说大话,我们哥仨只要用点手段,弄死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比吃了这碗鳝丝儿还要轻松一百倍。” 这一幕过后,陈老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简直就是路鲁班在世啊……” 花城拿起毛巾擦掉额头鲜血,“这算什么,你们是不知道我师哥的本事,只要他坐这儿动动嘴,这房间里一个人都跑不掉。” 我没想让花城抬我,赶紧制止了他,“好了,说正事吧。你们去年在万古游轮上看到的那个东西,应该是鹅肠裹猪粪。”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陈老再也不敢相信自己惦记了一年的“神器”居然会是这种东西,“小兄弟……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我摇了摇头,“不开玩笑。在咒口这个行当里有一门叫做“粪口咒”的术,能够咒杀别人的气运、财运、官运等等,甚至性命。小可不才,偏偏就熟知这种本事。” 陈老听着我的话连连点头,“可是,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诅咒之术岂不是太简单了。” “简单?!” 我高举右手,掐住两邪天冲的手决,顿时掌心的阴身就渗出了暗红色的鲜血,“我中了怀中蛊,非我这样的血脉,就是吃一吨猪粪也没用。” 第九十六章:血铜钱 说完我们三人继续开吃,其余的人便开始了无止境的讨论,而且讨论的核心无非就那么两个: 第一,我说的这番话里,真的占多少假的占多少。 第二,既然我这么牛逼,那为什么不当场表演一下给大家开开眼界。 我顿时就觉得的这帮人无聊的很,不过想拿我当猴儿戏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该轮到他们回答我的问题了。 “陈老,想看我表演节目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有些问题想提前听听答案。首先就是,刚刚这个女孩儿,你们要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陈老深吸一口气,忽然笑的有些尴尬,“说来惭愧哈,我们也是道听途说来的。我们认识一个本事不小的泰国和尚,他说只要我们能给她找到一个肉身化虫的人种,他就能通过这个人启一个愿堂。” 愿堂?说的真好听。 如果秦淮是个蛊人,那么这个所谓的愿堂就是葬蛊堂。 听到这儿我心里就有点不爽了,“愿堂?你们打算活活弄死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为的就是保佑自己财运亨通发一辈子财?” 陈老被我这句话堵得张不开嘴,我盯着他,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一共去过三个你们所谓的愿堂,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样的吗?” 一想到秦淮被人扒光身子困在这儿我心里的火就越来越大,说到这儿我几乎压制不住了,我伸手猛地一拍桌子,“你们要钱是吧?行,我现在就给你们每个人来一个滴泪成金的道咒,这是拿运换运的,你们财运会越来越好,除此之外其他的运势会越来越差,谁来第一个?” 我直接从缸子面前拿过一根他啃完的鸡叉骨然后吩咐花城:“去把你血梁子拿过来。” 血梁子可以说是木心一脉的核心施法材料,它附在木心偶的身的作用及其重要,充当的是肌腱、关节、韧带等等能够让木心偶运动起来的关键枢纽点。 当然,在我看来血梁子就是一块死肉,所以我现在正好可以用得上。 花城赶紧跑到墙边蹲下来,开始在被撞碎的木心小鸟的“尸堆”里翻找,没一会儿就拿过来几十个黄豆那么大的黑红色的碎肉一样的东西。 我把这一小堆血梁子蘸水搓成了一个长条按在了桌子上,然后把鸡叉骨往上一插,“谁第一个,咱就别废话了,愿意拿运换钱的就过来。” 我能看得出来,贾向阳和陈老这两个老板对这个是一点欲望都没有,反倒他们身边的小跟班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但又由于自己家上司没有点头同意,所以急死了也不敢上来。 陈老看了一圈,指了指一个瘦猴儿一样的黑皮男人,“你去吴先生那里,不管他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了,要是因为你的原因出了差错,明天早上你就别想下船了。” 陈老这话说得一点面子也不给,但是瘦猴儿好像一点也不生气,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鸡叉骨,听身边人小声议论我才知道,这个黑皮猴儿好像平时运气就特别的好。 黑皮猴儿快步来到我身边,站的毕恭毕敬的,我又从缸子的盘子里取了两根鱼大刺,回头吩咐黑皮猴儿:“上衣全部脱掉,背对着我,记住千万不要出声。” 黑皮猴急的差点把自己的衬衫给撕了,他脱完之后我掰断一根木筷子就在他背后脊柱的位置硬生生刺出两个血孔,然后把那两根鱼大刺尖头朝外插进了血洞里。 全程这黑皮猴非但没出声,居然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我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鱼刺尖,又把鸡叉骨和血梁子紧紧地攥在了咒手的手心里,鸡叉骨刺破掌心皮肤,鲜血就顺着我的拳窝渗了出来。 “我马上要在你身上施偏财咒和外财咒,你可要记住,这条路就回不了头了。往后,你生命中的一些运势都会逐渐消亡,但你的偏财运和外财运会越来越好,不排除有钱没命花这个可能性,你要想好了。” 黑皮猴激动地直点头,“好好好!您来吧!” 此刻两根鱼大刺就像是蜡烛一样已经被烧了三分之一,我也用咒血在黑皮猴记住两边划了两道“捡钱丢命”的血符,完事我撒手把鸡叉骨丢在桌上,先前还乳白发黄的鸡叉骨俨然已经变了半透明。 黑皮猴背后的鱼大刺渐渐烧到了底,这也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了,因为火焰将会直接炙烤到这两个圆形的伤口,如果黑皮猴能忍得住这几十秒,那么这两个咒法就算是完毕了。 不过人好像为了钱真的可以舍弃一切,这两根鱼大刺直到烧得精光那黑皮猴居然如同一尊石佛一般,背对着我们一动也不动,不过他早已疼的是满身的汗珠。 我拿茶水把黑皮猴的后背洗得干干净净,先前那两个被筷子戳出来的血孔当中,分别留下了两个焦黑的方形伤疤,那是鱼大刺的根部的形状,而这些小方块也彻底让那两个圆形的血孔呈现出了两枚天圆地方的小铜钱的模样出来。 陈老凑过来看了很久,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吴老师,这两个血疤长好之后,就是两枚血红色的铜钱吧?” 我用右手握住毛巾止着血说道:“是的,一枚偏财铜钱一枚外财铜钱。他要是八字够硬,下半辈子应该就不愁没钱花了。不过拿一生的气运去换财富,代价还是很大的,而且这个咒是不可逆的,事情也就这样了。” 我话刚说完,边上缸子直接把上衣脱了露出了一身黝黑虬结的肌肉,然后递了一小把鱼刺给我一转身,“行了不多说了,来,给我多整几个小铜钱儿花花。” 我直接把鱼刺扔缸子一脸,“你脑子不好啊,下半辈子你想让阿锦一个人过了?” 陈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眼睛始终还在盯着黑皮猴后背上的两枚铜钱印,“可不知道,我们到底该怎么才能印证出吴老师的咒术是否灵验呢?” 我拍拍黑皮猴的后背让他回去,接着说道:“这还不简单,游轮上有赌场吧?今儿晚上您什么事都别让他干,给他个几万十几万的让他赌钱去不就完了?” 第九十七章:万古游轮 这顿各怀鬼胎的晚饭结束后,我们三人跟着五辆车组成的车队来到了南万码头。 码头边的露天停车场已经被封锁起来了,如今里面停满了清一色的黑色高档汽车,车边三五成群的人看着大海聊着天,他们应该就是那些所谓的来自天南海北的“老板”了。 停好了车,副驾驶的陈老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里安排好了是陈老和贾向阳上船的时间,离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所以我们得坐在车里等一等。 花城坐不住,下车点了支烟东张西望起来。 我也觉得和陈老坐一辆车里很别扭,也就带着缸子下了车,下车后缸子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赶紧喊我往对面看,“你看,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是不是和你在往生桥上的那个?” 我顺着缸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我们斜对面的一辆汽车边上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大背头,那男的两个眼角斜着往上吊,眼神里说不出的阴险。 那不就是秦欢吗! 花城也看到了,“我说他怎么半路跑了,原来他也赶着上船?” 这下我心里就有点不踏实了,之前在龙欢洞里秦欢最多和我算是临时的盟友,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他很可能会是我们的敌人,要知道秦欢作为敌人,那绝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 想到这我余光一瞥,发现离我们最远的一辆车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脱掉了西装外套搭在了手臂上,这人极其结实魁梧,我感觉他只要做个深呼吸那衬衫都能被他给崩呲了。 他身边的女人身材非常好,一头干练的短发也把她的气质衬托的无比飒爽。 我估计这两人应该就是钟义和严飞堂了,虽然这会儿两人都是侧背对着我,但是总的来说辨识度还是挺高的,特别是钟义,那块头就跟人群中的一头小熊一样。 “这下好玩儿了,六门邪道一下来了五个。”花城看着严飞堂嘴里带着一抹有点幸灾乐祸的笑。 我拍了拍他,“说不定六个都到齐了,那个观天确实是有点怪。指不定就躲在什么地方,不过这倒是侧面的反映出了一件事。” “啥事儿?”缸子问道。 我指了指秦欢,“今天这艘船上,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不然绝对不可能集结了这么多“怪人”,像咱们这种邪门儿的光我认识的就来了五个了,不认识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副驾驶的陈老摇开了车窗,冲着我们说道:“那是因为,今晚的拍卖会里有一样很邪门的玩意儿,据说是一条佛腿。” 缸子一抓秃脑袋:“佛腿?!还能有这玩意儿呢?” 这时陈老看向我的身后,我好奇的扭头过去,发现原来是一直坐在另一辆车上的贾向阳走了过来,“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 我指着自己鼻子,“我们?谢我们干嘛?” 贾向阳一指大海上的那艘货轮,“那个红色的集装箱里装着一条半截身子的巨龙,就是你们之前的那个龙欢洞里那条龙,要不是你打电话让我救你,我哪儿能有机会见到这种东西。”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贾向阳,这人也太牛逼了吧,直接把黑弓就抓出来了?! 活的死的啊,那东西能卖钱吗? “诶!不对!”缸子忽然喊了一声。 我们几个赶紧看向他,只见他一直盯着不远处和秦欢说话的那个胖子看,憋了半晌才来了一句,“那胖子去过人头沟的!” 我赶紧看过去,但是看了半天对那个胖子一点印象也没有。 缸子走到边上又看了几眼,这回他更加确定了,“记不记得我接了个活儿!几千块钱当几天向导那个活儿!” 我当然记得,我当时还以为缸子要带人把那群旅游的给弄死在山里,结果搞了半天是我误会了缸子。 “那胖子就是当时给我钱的老板!他们后来在人头沟里扎营住了一天,等他们走了我回去看了一眼,人头沟给他们挖出了一个大坑!” 大坑?! 我仔细回想,他们不会是把我和阿锦下葬蛊堂的那个通道给挖开了吧? 但是转念又一想,挖那个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现成的通道直接下去不就行了啊。 既然如何,那么人头沟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挖呢?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海边的那艘货轮,又看向了用来了黑弓的那个深红色集装箱,脑子里不禁冒出了一个念头。 胖老板不会把那半只黑弓也给弄出来了吧?!这些人怎么有收集大蛇的癖好啊! 见缸子还在琢磨那个胖老板的事,我直接就都说了出来,“缸子,之前阿锦带我去过一个人头沟,在沟底下也有一条很大的黑蛇,估计和龙欢洞里的是一个品种。” 我话刚说完陈老口中“哎呀”一声,“如果真是吴老师说的这样!那巨龙一定要成对才行啊!贾老板,我们今晚上一定要想办法把那条龙给买下来!” 我忽然觉得这些有钱人真的挺好玩儿的,连我都不知道把这两条黑弓养家里除了浪费粮食之外还能有别的用处,像陈老和贾向阳这种纯粹的门外汉居然还想集齐两条,真不知道他们这么想的。 花城显然和我想的一样,“你们买回家干嘛,把两条拼起来啊?” 陈老下了车,抻了抻老腿老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种大蛇都是有灵性的,说白了就是成了精的精怪。要是得着了对我们一定是很有好处的,那可是古人眼中真正的龙啊!” 我们就这么聊着天,看着其他人一波一波的登上海边来接人的小艇,不知不觉也到了我们上船的时间了,这时候码头停车场里已经没有人了。 “看样子我们是最后一批啊。”陈老说着,带头走向了码头。 陈老和贾向阳分别带了两个帮手,再加上我们三个一共九个人,终于在晚上十点半我们坐上了运输小艇驶离了码头,小艇大约开了十分钟左右,一艘巨大的游轮缓缓从天际线里浮现。 那是一艘红黑色调的游轮,这种怪异的配色只要远远地看一眼都能让人有一种心里压抑的感觉。 小艇平稳的停靠在了万古游轮边,那对比就仿佛是一只蚂蚁趴在了大狗身边,我们一行九人陆续登上了游艇,再回看码头,先前那艘货轮正慢慢地向我们靠近。 这一切终于要开始了。 第九十八章:亡命之徒 上甲板之前,贾向阳给了我们一人一个胸徽,胸徽是黑底红缀的色调,而且上面只刻着一个编号:044。 带好胸徽之后陈老说我们可以就地解散自由活动了,一个半小时后大家在deck6,也就是第六层甲板集合参加交易会,不过这一个半小时不是自由活动,我们是有任务的。 在贾向阳吩咐我们的任务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这次的职责是保镖,结果我才知道,我们原来是杀手。 贾向阳让我们找到那个泰国和尚,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想办法弄死他。 我问了原因,但是贾向阳什么都不愿意说,只告诉我这是私仇而已,但是迫于某些理由这件事必须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别人不能怀疑到贾向阳和陈老的头上。 我这才知道,原来早在飞机上我救了贾向阳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了,虽然说下了飞机之后我们断了联系,可最终,我居然还是鬼使神差的主动联系上了他。 我说不清楚这到底是阴谋还是阳谋,但我感觉,我自从学了咒口,我就一直在倒大霉。 陈老和贾向阳离开之后花城也走了,他说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情要去调查,稍后回来找我们,但我和缸子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远远地跟着一个旗袍美女走的。 这孩子迟早要死在女人手上。 万古游轮的客层一共有十五层,从下往上数的前五层都是住宿的地方,第六层是交易会,平时不让人去,从七层开始往上就是娱乐场所了,什么餐厅酒吧健身房ktv等等等等一应俱全。 我和缸子如今所在的是第十二层,也就是集会层,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露天party一样,只是音乐没那么劲爆,参加集会的人看上去也都挺有素质的,让我有一种我们混进了上流社会的感觉。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和缸子了,缸子拍了拍肚子说饿了到前面的吧台去找吃的去了,我就扒着栏杆看着大海思考着该怎么找到那个泰国和尚。 在我看来,这个泰国和尚的外形一定是最好认的,我脑子里也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黑皮肤光头穿着袈裟的形象出来,虽说在这种场合穿袈裟不太现实,但他的总体辨识度肯定还是很高的。 除了用这种外貌辨认法,那我就只能在胸徽编号上想办法了,如果我能找到类似客户手册一样的东西就好了,上面最好标明了谁谁谁是几号,然后住在几号房间之类的。 正胡思乱想着,右边距离我两三米的地方,一个女人也和我一样撑在栏杆上目光平淡的看着大海。 这女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宴会礼服,而且身材极好,我本想稍稍打量她一下结果眼神就卡在了她腰的位置上不去了,那腰简直就是犯规,我估计她腰围最多就六十厘米。 看了两三秒,我知道自己已经严重失礼了,于是赶紧把中了邪一样的视线给扯回来强行飘忽到了远处,可就在这时候,那女人忽然说了一声“好看吗?”。 我背后一凉,然后略带歉意笑着看过去心想还是道个歉比较好,结果我却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是孟安青! 她之前一直侧身对着我,海风又把她头发吹得挡住了小半张脸,再加上我当时也确实是被她的身材给吸住了眼球,所以我居然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来了?”我赶忙问她。 孟安青小嘴一撅,带着些撒娇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呀,看,我可是正是被邀请的成员。” 说完孟安青把身子传过来一挺胸,我看到了一枚编号是045的胸徽,和我的样式一模一样,只不过稍稍大一些,而且胸徽还带着暗金色的边线。 “你这个怎么比我大啊?” 孟安青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拨了拨自己的胸徽,莞尔一笑,“你说的是胸徽?还是胸?” 这女的怎么和当时在贾向阳家里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她可是一身傲气睥睨天下,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甜”了?而且浑身都透着一股小女生的味道。 孟安青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解释道:“带金边的胸徽都是交易会申请人,也就是所谓的“老板”,所有不带金边的都是客人,也就是老板带来的人,懂了吧。” 这么说孟安青居然是老板,是和陈老、贾向阳身份相同的人。 “那你喊我们杀你老公干嘛?你自己动手不就好了吗?”我直接问她。 孟安青环顾一圈,然后轻挪莲步来到了我的身边,轻声道:“给你们钱的目的,不就是给我自己买一个清白吗。你们的钱,不也是拿风险换来的吗。” 我这才认识到我堂堂花家咒口二世传如今的身份就是个被人买凶的亡命之徒而已,孟安青让我们在这艘船上杀了贾向阳,而贾向阳又让我们在这艘船上杀了泰国和尚。 只不过前者的报酬是金钱,而后者的报酬却是秦淮的生命而已。 我突然想到万一过了没多久,一个黑皮和尚找到我,然后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在万古游轮上杀了孟安青那该有多好玩,这三人就杀成一个圈儿了。 这时一位侍者端着一个放着鸡尾酒的托盘来到我们身边,孟安青优雅的拿过一杯,我刚想伸手也拿一杯,逝者微微欠身,小声说道:“四层已经有一位客人退出了,再退出四位,交易会终止。” 逝者说完就离开了,而我停在半空的手也停住了,“什么意思,交易会有五个人退出就不开了?” 孟安青轻抿了一口酒说道:“这个退出,其实就是死掉的意思。” “死?!” 我目瞪口呆,在这艘游轮上死了人是会被广而告之的?! 这到底是什么法外之地啊,众目睽睽之下死了个人就这么稀松平常的吗,那尸体这么处理? 事后不会有人来调查的吗? 孟安青看着我的脸好像忽然觉得很滑稽,端着酒杯笑的玉肩耸动,酒都洒出不少,“放心吧,这种事会有人妥善处理的。所以说啊,我给你的钱就相当于送的一样。只要你有胆子去拿就行,简单吧。” 第九十九章:悠闲叙旧 当今法治社会,这种事儿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虽然这两天我们一直都在围绕着杀人这个话题聊,但是事到近前我才发现哪儿有这么容易,杀了人非但没事儿,还有人帮着处理? 怎么可能! 最起码在咱们国家绝对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听了我的疑虑,孟安青又是俏皮的一撇嘴,“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不过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而已。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就先走了,回头见吧。” 都没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孟安青端着酒杯就走掉了。 我脑子里还在过着刚刚的谈话,不远处吧台的方向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甚至还有不少人跟着起哄喝彩,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打架。 我也是好奇得扭头一看,可这一看就把我给吓得后脊梁冒了一层冷汗。 是缸子在打架! 我往那儿跑的时候缸子已经把一个壮汉给骑在身下了,然后两个砂锅大的拳头就像雨点子一般“噼里啪啦”不断地往那个人的脸上砸! 周围所有人都远远的围着在看,边上几个安保模样的人也都在交头接耳的围观着,根本一点想上去拉架或者劝阻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那个壮汉已经口鼻喷血,估摸着最多再有个十秒就得被缸子给活活锤死了,于是我赶紧冲过去扑在了缸子的后背上,“行了行了!再打就打死人了!!!” 缸子见是我便停了手,直接扛着我站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啊!我就几分钟没看你你就要把人锤死了?!”我扯着缸子衣服把他拉到了一边。 缸子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正一脸平和的微微喘息着,这就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了,按照他这种暴脾气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和人发生冲突呢? 周围所有人都很安静,都默不作声的等着缸子的后话,他们好像真的把这一切当做一场表演来看了。 缸子把头转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刚刚我听到他们说话了,他老板好像就是那个泰国和尚,我揍他是想看看能不能把那和尚引出来。” 我还没来及表态,缸子接着说道:“一会儿你就别管了,躲远一点。要是泰国和尚出来了我直接就过去把他摆平,这事儿就算是结了,你和那小子都不需要出面。” 虽说缸子的办法操作鲁莽角度清奇,但不得不说就目前来看非常有效的,通常来说自己家小弟被人揍了,大哥怎么说也得出来走个过场吧。 于是我就硬着头皮陪着缸子在那等着,地上那个壮汉擦了擦脸上的血吐掉两颗牙,居然就被人搀扶着离开了,甚至连一句不堪入耳的狠话都没留下,就好像这顿捶他就这么认了。 人走之后,几个侍者以极快的速度清理掉了地上血迹,众人也渐渐恢复了秩序,音乐再度响起,这层甲板又恢复了先前上流社会私人集会的感觉。 见状缸子比我还要震惊,“奇了怪了?我就白揍了?被我打成这样真就牙掉了往肚子里咽?” “算了算了,人家不是把牙吐了嘛。”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些所谓的老板的手下无非都是保镖和打手,特别是能被自己老板带来万古游轮的那肯定更不简单,因此这样的“大度”也太不合常理了。 一切回归“平常”,我和缸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我一回头原来是钟义和严飞堂,这两人胸前也别着和我们一样的胸徽,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严飞堂直接上来把我脑袋往腋下一夹狂揉我的脑袋,任凭我的脸颊紧贴着她的胸脯,她好像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老吴啊老吴!好久不见想死我们啦!” 我也挺开心的,仍由她摆弄了一会儿才放开我,钟义就显得比较稳重了,站在一旁像是个靠谱的大哥哥一般,“小师兄,上次一别这么久,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听他这话我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先前苍蜈洞葬蛊堂里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见我这副模样,严飞堂也嘴角一撇差点绷不住流下眼泪,“谢谢你…当初我身上着了火还拼命救我…要没有你我就死了…” 缸子不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时而沉寂的点点头时而共情的微笑,他似乎也有些被感动了。 之后我们四个决定找一个餐厅吃一顿好好叙叙旧。 距离午夜拍卖会毕竟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儿,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什么杀泰国和尚的事儿就摆一摆,我这人就是重情义,朋友叙旧最重要。 根据侍者的指引我们四人来到了第八层,这一整层就是一家西餐厅,这会儿餐厅里稀稀拉拉坐了没几个人,估计大家都是来办事儿的,也确实没几个人有我们这样的闲情逸致。 找了一个安静的小桌子我们几人坐了下来,我坐在最角落里,身边就是窗户,一眼望出去是一片漆黑苍茫的平静大海,很神奇,大海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只要看上一眼便开阔了心胸,满身的悠然。 严飞堂正点着菜,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先要了一瓶红酒就倒上就互相干杯。 我一整杯红酒灌下肚,脸颊短时被酒精冲的燥热发红,严飞堂随便了点了七八个分量大的硬菜便撵走了服务生,反正上了这艘船什么都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我伸手拍了拍钟义厚实的肩膀,他总是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对了,你们来这儿到底是干嘛的啊?怎么会这么巧啊,我上船之前还看到秦欢了。” 起这个严飞堂特兴奋,“从葬蛊堂出来咱们不就失联了嘛,前段时间木心家那小子忽然联系到我们让我们来丽江集合,说是你要下葬蛊堂需要我们帮助。”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事儿,花城叫人帮忙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且他怎么会有严飞堂他们的联系方式的? 想着,严飞堂继续说道:“我们到了丽江之后就联系不上花城了,我们就根据他之前所说的在羊脸子村里等着,结果当天就有人上门找到我们了,是一个女人和一个胖子。” 一个女人和一个胖子?! 说的不就是当初在丽江大巴上认识,后来用金杯车带我们去羊脸子村的倒腾野味的左右和她那朋友吗! 怎么会是他们两个? 想到这儿,一股浓浓的掺杂着阴谋气息自我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第一百章:“幕后”主使 严飞堂告诉我,左右和胖子找到她和钟义说我们几个已经下到葬蛊堂里了,不但不知道位置而且根本联系不上,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干等着。 钟义看我表情不对,也生出了一丝疑心,“那两个人说,你们今天晚上应该会在游轮上出现,所以我们才提前赶过来在这里等你,没想到真给我们等到了,我们俩的胸徽还是他们给的。” “那两人有问题啊!”我不自主的喊了出来,“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万古游轮的事儿,而且当初在大巴上也是她先和我们搭的话,这事儿我现在越想身上就越寒。” 这时候我余光里一个人端着两盘肋排走了过来,扭头一看,是花城。 “师兄啊,直到刚刚我才搞清楚。就从来到丽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被人监视了。那两个人说不定就是谁派来专门找我们的。”说完花城把两盘肋排放在了我和缸子面前,他还是很护我们的。 缸子盯着面前的肋排皱着眉头,这是缸子为数不多的一次看到吃的没有直接变成豺狗。 他一会儿看看肋排,一会儿又看看我,然后又低头看看肋排,就在我以为他其实是想吃我的时候,缸子忽然来了一句,“记得龙欢洞里刀疤带的那队人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他不想杀我们,而且那么巧就堵在我们前面,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缸子一股脑说了出来。 缸子话一说完我就浑身开始冒白毛汗! “操!”我大骂一声! 刀疤也是被派来专门抓我们的?! 难怪他们当时就只是想活捉我们而已,几次我们必死的局面他们都没有直接下杀手,缸子这么一说一下子所有的事儿都解释得通了! 我们刚进丽江的时候就被左右他们盯上了,之后我们还上赶着跟他们回了羊脸子村,恐怕那老爷子嘴里的故事都是假的,老爷子自己很可能就是和左右一伙儿的。 之后我们进了龙欢洞,凑巧就撞到了刀疤那群人,他们应该是被派来等着我们的,不过也有可能他们是跟着我们之后进来的,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都被人给算计了。 花城坐在了我的身边,向钟义他们点头致意,接着说道:“刚刚我跟踪了贾向阳和陈老,听到了一些我弄不太明白的事儿,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分析分析。” 花城当时就听到陈老一直在问贾向阳:还有一个呢? 然后贾向阳就说没找到,之后两个人开始讨论午夜交易会的事情,一直说什么要把事情办好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但是他们嘴里的话都是模棱两可的,花城并没猜得出这个所谓的“事情”指的到底是什么。 一切说完,花城抛出了三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第一,我和缸子兄妹到了丽江就被贾向阳的人给盯上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贾向阳有意而为之。 第二,钟义和严飞堂为什么会被骗到这里来,对于这场特殊的交易会来说,我们几个人的价值究竟是什么? 第三,贾向阳和陈老口中的“事情”是什么? 可是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就好像是巧妙地隐藏在各个线索之间的夹缝里,每一个线索的光源几乎都只能照到这些答案的些许边角,却总差那么一点才能把核心照亮。 所以我们的利用价值是什么,有什么事是必须要我们才能办到的呢? 花城的想法是“术”,他们在利用我们几个掌握的六门邪道中的那些奇术,想利用这一点来更顺利的犯罪,这也是可能性最大同时也是最具有说服力的解释。 可我总是觉得差一点,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这时,餐厅外突然有个女人甜甜的叫了我一声“师兄”,我扭头看过去,那人穿着一条黑色吊带连衣裙,身材娇小纤细,个子也不算高。 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观天! 她青春活泼落落大方的走到了我的身边,一只手臂亲密的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师兄,上次一别匆匆,都有些想你了呢。” 说完,观天甜美的看了众人一眼,乖巧的说道:“小女子赊命家二世传观天,有礼啦。” 在座的除了缸子和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当时在小船上发生的事情,花城钟义严飞堂他们这会儿还一脸亲切的看着这个观天,我感觉他们差点就要过来抱抱这个可爱的“家人”了。 但是我不行,我一把甩开了观天的手猛地站起了身子,“你离我们远一点!” 缸子见我发飙了就打算直接过来把观天给弄死,毕竟观天当初和阿锦有过一次正面的冲突,而且观天当时也爆发出了杀意,所以刚刚要不是我没动,缸子恐怕早就动手了。 见情况不妙,钟义一伸手就拉住了缸子,居然把那个力大无穷的家伙给稳稳地按在了板凳上,“缸子兄弟对吧,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几个得先了解了解。弄清了来龙去脉之后我要是觉得这女孩儿该杀,那我绝不再拦你。” 这半劝半按的,缸子也就暂时打消了杀人的念头,观天见状小脸上露出一抹委屈,看起来楚楚动人的居然有点该死的可爱,“我是来给几位兄弟姐妹汇报情况的,你们俩还对我这么凶,我都不知道到哪里说理去了。” 有钟义大哥坐镇我也就坐了下来,钟义见大伙儿冷静下来了,便问道:“师妹,咱们先说事儿。有仇有怨的之后再说,你现在到底知道那些情报,先说出来吧。” 观天抽出我们隔壁那桌的椅子坐了下来,裙摆下两条修长雪白的小腿交错着叠在一起晃荡,这动作既有女人味又不乏俏皮可爱,花城眼睛都看直了。 “我也是被骗上这艘船的,而且只要我告诉你们是谁骗得我,所有的答案就都出来了。” 引子刚说完,服务生上菜了。 我们焦急的等待着又不好没礼貌的让人家赶快,众人就这么干坐着顶着观天,观天倒是觉得这场面很有趣,捂着嘴笑的停不下来。 等服务生走开,观天也没卖关子,只是笑着说了一句,“这一切,其实都是我们大师兄干的。” 而大师兄,指的自然就是现在唯一不在场的秦欢。 第一百零一章:货仓 观天说完话我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看,算是本能反应,但恰巧就看到了刚刚给我们上菜的服务员正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低着头,好像还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服务员的身边没有别人,门外的过道里也没有人。 难道是对讲机? 他手里没拿东西,这个角度也看不到他的耳朵,于是我就看向另一个正在给别桌上菜的女服务生,我发现她的右耳上佩戴了一只入耳式的耳机,看样子应该就是对讲机了。 可是这一幕,却让我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会不会这一艘船上的人都是在演戏配合,只有我们这几个真正的目标还一直蒙在鼓里,至于之前考虑的那个问题——究竟什么样的事,必须得我们几个都在场。 我也突然就有答案了。 “听我说,你们说这一船的人会不会都憋着把我们给杀了?”我打断他们,问出了心中所想。 因为刚刚观天说了,这一切都是秦欢谋划的,而且秦欢在龙欢洞里也确实和我说过他师父的死因,所以他要是找我们几个报仇也很正常。 况且之前他就这么做了,当初在人头沟里要不是那条黑弓,我早就已经死了。 他们几个听完我的话也都很认真的思考起其中的可能性,而且都表示我说的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否则费这么大功夫把我们都骗到这儿来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所以我们五个缺一不可的原因,当然是为了一网打尽。 在我抛出这个观点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怪异了起来,不论是其他人的表情、眼神亦或是动作,在我眼里就好像都有了另一重意思。 我的神经,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距离午夜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几个打算暂且分开,各自先到回到自己的阵营当中去,等到了交易会场我们再见机行事。 因为这自始至终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虽然很有说服力,但我们也不能仅凭这个主观的推断就跳船游回去吧。 大家起身散伙,我打算去厕所洗把脸,这会儿正值半夜,人难免会有些困乏的。 厕所很干净,也挺大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正低着头把凉水往脸上泼,这时身后便响起了一串非常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压的非常刻意,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放慢放轻自己的脚步正借着水龙头的掩护慢慢向我靠近。 我也不管到底有没有猜错,整个人猛地就往边上一窜,可肩膀处还是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剧痛,我感觉自己肩胛骨都被打碎了,当即浑身一软就栽倒在了地上。 我想大声呼喊花城,但是从肩头发散回来的剧痛直钻进我的脑子里,我连嘴都张不开! 袭击我的正是刚刚为我们上菜的那个服务生,他一改刚刚的含蓄温和猛然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举起手里的甩棍匹劈头盖脸就往下夯! 第一棍狠狠地打在我们抬起格挡的小臂上,直接把我整条左臂都砸软了下去。 第二棍我再也没劲招架了,就只能闭上眼睛咬着牙顶! …… ………………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额头上粘粘的,天灵盖上的头发也已经被干涸的鲜血给粘成像是扣着一顶帽子。 我想检查一下头顶有没有被砸开,毕竟刚刚那一棍子实在是太重了,可只是稍稍摸一下就是一阵钻心的疼,我的头顶已经不能碰了。 喘了几口气,我强撑着想爬起来,可左臂就像是瘫痪了一般,就只能勉强的动动手指关节而已,手腕以上,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了。 我应该是平躺在地上的,周围空气很干燥,嘴巴里呼出去的气撞好像却到了什么东西被弹回到我的脸上,这种感觉非常渗人。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就这样深沉的休息了十分钟左右,我几乎已经麻木的身体终于可以动弹了。 我伸手往面前推了推,挡住我呼吸的应该是一块木板,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么此刻我应该是被关在了一个箱子里。 随着身体逐渐恢复知觉我也慢慢感觉到,我好像是正躺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 我用膝盖用力一顶,木板就被我给顶到了一边,万幸箱子的盖子就只是搭在上面而已,若是被钉死了,就凭我现在的体力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去的。 这时候我用右手往下一撑想坐起来,却不慎按到了一个东西。 那应该是一只冰凉的手掌。 两个手掌几乎十指相扣,吓得我赶紧把手给抽了回来,与此同时我才意识到被我压在身下的这个软软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如今躺在我身下的,恐怕是一具尸体。 这个所谓的箱子,应该就是一具装尸的棺材。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恶心翻身从棺材里爬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这一下震的我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这是典型的脑震荡的反应,那一棍子可真狠啊…… 背靠着墙壁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我也不像刚刚那般惊慌了。 刚刚十指相扣的时候尸体的手很凉,身上也很柔软,应该死了没几个小时,我回想起和孟安青在甲板上聊天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侍者说船上已经死了一个人。 恐怕就是这个人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有人说话,声音离的不算远但是闷闷的听不真切,我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我和这个声音之间好像隔着什么东西。 应该是一堵墙。 我压低了身子悄悄的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七八步之后,我果然摸到了一面金属墙,看样子我应该被关在了船底的房间里。 我把耳朵贴在了墙上,想听听房间外走廊里的那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听了几秒钟,我感觉他应该是在打电话,因为我只能听到他的提问却听不到回答,亦或是听到他的回应却听不到有人在问他。 好在周围很安静,我终于弄清楚了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而他们沟通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就是一会儿把仓库里的交易品推送去六层交易会的时候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能把里面的东西给撞坏了。 外面的人挂断了电话,脚步声逐渐逼近。 与此同时,不远处便传来了门锁被人给扭开的声音。 第一百零二章:又遇故人 我赶紧往回走,躲在了之前那个棺材的后面。 门被打开后走道的光也照了进来,我看见一个穿着工装的人进来用手电筒照了照门口的大箱子,又仔细的看了看箱子上贴的编号。 我趴在棺材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按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块头大点的狗我都打不过,更别说一个成年男人了。 工装男人堵在门口用对讲机又叫来了三个人,他们把大箱子搬到门口小推车上就走了,而且门没关,我就寻思着等他们走远了我好溜出去。 脚步声还没走多远就又折了回来,先前那个穿工装的男人回到了门口,拿起了腰间的对讲机说道:“b1号货仓来一个人,把五号交易品拿出去,一点四十左右要上台。” 说完他就锁上门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我摸着黑来到门边,但是货舱里实在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我被打晕之后手机也被没收了,找来找去只摸到了一盒五根装的火柴能用来照明。 火柴是之前西餐厅里的,被我顺手装口袋里了。 我擦燃一根火柴,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看向距离大门最近的那个箱子,找了半天才在靠近地面的那个角上看到了一张标签,上面写着#7。 这应该是七号交易品,我当时就纳闷儿这些人怎么这么不会理货,把七号箱子放到大门口干嘛,按顺序不应该是五号吗,一会儿搬起来多麻烦。 这时第一根火柴已经要烧到手了,我只能再度擦燃一根火柴顺着往后找,可是直到我把四根火柴都找完了却依旧没有找到那人所说的五号交易品。 难道被他们放在最里面了? 这也太不科学了,货仓的门就这么点儿大,但是装交易品的箱子最大的比电冰箱还要大,这么乱的顺序一会儿怎么理。 而且我只剩下一根火柴了,这时候一定不能鲁莽了,于是我就地坐在地上开始思考。 刚刚那人在对讲机里说的好像是——b1号货仓来一个人,把五号交易品拿出去,一点四十左右要上台。 来一个人,这就说明五号交易品应该不大。 而且他说的是“拿”出去,而不是搬出去推出去,这也佐证了我的想法,五号交易品应该是一个很小的东西,最起码一个人处理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儿我就又回到门口,开始顺着地面、墙根、门后这些地方摸。 果不其然!让我在墙根摸到了一个排球那么大的坛子! 我信心十足的掏出火柴擦燃了最后一根看过去,在这个坛子的封口上,我还真就看到了一张写着“#5”的白色标签贴纸。 找到是找到了,但是我的梦想也随之破灭了。 我之前是打算找到五号交易品的箱子然后躲进去,让那些人把我拉倒交易会场,虽然会让交易会瞬间变成大变活人的魔术表演现场,但我最起码能和自己人汇合。 但现在可就不行了,除非我是一只蛐蛐儿。 正一筹莫展,外头走道远处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为了在货舱里找到五号交易品折腾了几分钟,估计是等来了那个搬货的人,无奈我只能再一次回到棺材后面趴在地上躲着。 那人没做什么停留,搬起坛子就出去了。 地上冰凉的我趴着难过,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刚想爬起来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裤脚! 我咬着牙用力抽了几下都没能把脚抽出来,那东西的力量奇大无比,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裤脚是不是被挂在了墙上的钩子上,我现在其实是在和整艘游轮角力! 我这会儿本就体力枯竭虚弱的要命,这几下挣扎彻底抽干了我浑身肌肉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我就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暂时也顾不上管拉住我的到底什么什么东西了。 可就在此时,我身后忽然有人说话了! “花家二爷?” 这四个字一传进耳朵里我浑身的汗毛孔就都竖了起来! 不过这不是害怕! 而是兴奋! “小瑶!小瑶你没死啊!”我回过身就去找小瑶,却只在黑暗中摸到了一条毛茸茸的节肢类长腿,也正是这条腿拉住了我的裤脚。 “太好了,上次我看到你被烧焦了以为你死了!” 小瑶松开我退了几步,声音柔柔弱弱的,却很好听,“小瑶没死,只要身体没有坏就行。” 我这才想起来小瑶其实是一个人类和蜘蛛的结合起来的生物,当时小瑶被火海包围的时候,确实是把几条蜘蛛腿都蜷缩起来包住了自己的身子。 随后没过几秒地面就塌陷了,我们也都落进了一条地下河里,如果那时候小瑶没被烧死,那么她掉进水里之后理应是能活下来的,毕竟它的体质比起我们要强太多了。 正好这会儿我逃不出去,也就和小瑶聊起了天。 小瑶说当初它们落水之后没多久,就被一伙儿人给抓起来了,然后就被装在集装箱里运到了某个地方关了很久,直到前几天才被运到了这里。 这段聊天给我的感觉很奇异,明明我面对的是一个怪物,但是这个怪物说起话来却思路顺畅条理清晰,给我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肚子里很墨水的人类的感觉。 针对这个问题我问了小瑶的身世,她的回答却让我动容了。 桥林子葬蛊堂供的是天顶沁血咒,葬的是人面苍蜈,在这个葬蛊堂周围的出生婴孩绝大多数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先天性畸形,小瑶便是其中一个。 小瑶出生之后因为后背多生了四只手就被遗弃了,之后被独眼赊刀人捡到了一直抚养长大,赊刀人因为害怕小瑶被别人嫌弃或者伤害,便带着她搬进了桥林子里。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独眼赊刀人的房子正巧就盖在了葬蛊堂入口的正上方。 久而久之蛊气深耕,虫卵入体,小瑶的背后就硬生生的长出了半只蜘蛛来。 过了没多久,这事儿就被我奶奶知道了。 第一百零三章:小瑶的过去 蜘蛛蛊是对一类蛊术通称,在现代医学里,恰巧也有一种俗称蜘蛛蛊的疾病,它通常指的是肝硬化腹水患者身上出现的一种病症的象形。 可要论起来,小瑶曾经中的这个蜘蛛蛊,可要比它可怕得多。 蛊,通俗点来说指的就是利用各种虫子毒物等,通过特殊手段来培养细菌或者病毒。 然后再设法使人感染,从而达到施蛊者的某些目的。 小瑶天生畸形,后背脊椎中部叉出了四个包裹着软骨的肉肢,之后小瑶跟随着赊刀人搬到桥林子里,可没多久肉肢就被蜘蛛蛊的卵寄生了。 逐渐的,软骨被消化,皮肉也被占据,久而久之一只大蜘蛛就穿破小瑶背后的皮肤长了出来,和她形成了一种诡异而恶心的共生关系,她们就这样连体了。 奶奶得知这件事之后去了桥林子,不顾赊刀人的阻止亲自下了一趟葬蛊堂,但是由于年迈乏力,也只是破坏了葬蛊堂的格局,并没能杀了人面苍蜈。 不过好在天顶沁血咒被破,之后生活在附近的人们也不再需要担心先天性畸形的风险了。 因此,小瑶就算是这场劫难里最后的一个牺牲者。 在那之后奶奶没事儿就会去看小瑶,由于小瑶的外形的缘故,奶奶给她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这辈子只能待在林子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 奶奶教小瑶认字,教她女红,教她礼义廉耻,也教她女心女德。 小瑶很喜欢听奶奶说历史过往,也很喜欢听飞机大炮。 她很听话很聪明也很爱学,对奶奶口中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虽然有时候会忽然变得暴戾嗜血,但总的来说小瑶还是一个非常乖巧灵敏的女孩儿。 说起小瑶背后的蜘蛛,它其实是有自己的思想的,但是随着和两者的共同成长,最终小瑶慢慢的占据了主导地位,蜘蛛的的思想也好像完全消失了。 自此之后,小瑶也理所应当的完全取得了蜘蛛身体的控制权,彻底的成为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我也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那么敬重我的奶奶,为什么愿意去舍命救一个自己根本就没接触过几次的人。 原来小瑶早已把对奶奶的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听完这个故事我感触良多,不禁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样了?上次的烧伤严重吗?” “恩,非常严重,我身体的一半都被烧成碳了。”小瑶说的非常风轻云淡,但她口中的话语却让我就连想象一下,都是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其实我很想看看小瑶的样子,倒不是好奇她的容貌,我只是想看看她的伤势,我害怕她被抓之后遭到了虐待之类的。 毕竟说起来小瑶就只是他们的一件商品而已。 可这会儿我手上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身上的唯一一盒火柴也被我用来寻找五号交易品用完了,我正在这儿犯愁,忽然一只小手顺了顺我的胸口。 “花家二爷别害怕,小瑶带你出去吧?” 我一惊,下意识就抓住了小瑶的手,“你能带我出去?!太好了,我们出去之后可以找我朋友会合,我让他们带你回家,回桥林子!” 小瑶温柔的挣开小手,轻轻缩了回去,“奶奶也不在了,葬蛊堂也没有了,小瑶以后就跟着花家二爷吧,伺候您一辈子。” 听完我鼻子一酸,眼睛似乎是有些湿润了。 小瑶这小半辈子如此艰难,可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一生都没有忘记感恩。 她一直都在试图偿还奶奶对她的恩情,因此奶奶离世之后,她更是把这份没有完结的情感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话语之间,门外过道里忽然一个脚步声越走越近,随后货仓大门被人打开,一个瘦弱的男人走进来抱起地上的坛子就离开了。 关门之前,我借着过道里的灯光回头看了一眼。 小瑶居然白的像一个豆腐人一样,这个比喻丝毫不夸张,我感觉小瑶白的都发光了。 那一瞬间虽然时间很短,但由于我们离得近,我也算看真真正正头一次看清了小瑶的样子。 小瑶大概一米六出头的身高,全身就只穿着一条有些脏的米白色长裙,luo露出来的手臂脖子以及脚踝这些地方,也都是白皙的离谱。 也许是常年躲在葬蛊堂里的缘故,小瑶的头发、眉毛、睫毛都稍稍有些发灰,瞳孔也是很罕见的深蓝色。 总的来说,小瑶的长相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相貌清秀的邻家女孩儿的模样。 但是她的姿态可就不一样了。 由于和蜘蛛共生了几十年,小瑶现在就算站立着也是不由自主的豁着腰低着头含着胸,似乎是想尽量的把自己的体型再缩小一点。 这个体态的作用应该是当蜘蛛快速移动时,在蜘蛛肚子底下的小瑶避免撞击到其他东西而养成的习惯。 除此之外,小瑶背后的大蜘蛛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条毛茸茸的黑色蜘蛛腿,大概从她的腰椎处垂下来拖在脚边,乍一看就好像是小瑶长了一条黑色的狐狸尾巴。 之前小瑶说过她的一半身体已经被烧没了,指的应该就是曾经和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蜘蛛的身体吧。 聊了十分钟左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奶奶那一辈的渊源,我和小瑶之间本就没多少的生分也几乎消失干净了,如今两人自在的像是相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一般。 不过当下最终的要的事还是逃出去,反正我是一筹莫展,看样子这件事只能靠小瑶来想办法了,“小瑶啊,我们怎么出去呢?要是趁他们开门的时候冲出去肯定会被一群人再揪回来,还是得悄悄的不被人发现比较好。” 黑暗中小瑶好像是转了个身,然后轻声说了句,“人面苍蜈在这里,花二爷咱们一起找一找,要是能把它放出来就好了。” “人面苍蜈”那四个字从小瑶嘴里出来的瞬间,我浑身的皮都快皱起来了! 那蜈蚣祖宗也在这里?! 这艘船上聚集的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抓了两条黑弓一条人面苍蜈不说,连小瑶都被抓来了,这些人到底想干嘛啊…… 第一百零四章:苍蜈 这时候小瑶已经走到货仓深处开始找了,我还站在原地,毕竟我对这个主意持的是反对的态度。 因为我很慌。 那个人面苍蜈是个什么角色? 不怕火烧,块头又大,浑身覆甲,它本身就是蜈蚣所以肯定还带着剧毒,光是这几点就可以够难办的了。 关键它恶心啊! 我小时候住在奶奶家的时候,有一次看爷爷挪大水缸,从缸底下爬出来一条小拇指那么长的蜈蚣,直接就爬我脚面上了,当时就把我给吓得两天吃不下饭,更何况这么大的蜈蚣祖宗。 “小瑶啊,人面苍蜈要是把咱们吃掉怎么办啊?”我终究还是没忍住,想劝小瑶放弃这个打算,实在不行从正门冲出去也行,我是真的不想和那个东西同居一室。 没想到小瑶直接来了一句,“没事儿,它认识我。” “你能和它说话?!” 小瑶的声音越来越远,这会已经走到货仓深处了,“不能,只不过它不会攻击我而已,可能是因为习惯了。” “但是它没习惯我啊!” 我摸着黑往小瑶声音的方向慢慢走去,盘算着一会儿我应该躲在什么位置比较好,这时小瑶说道:“找到了,应该是在这里面,小瑶闻到味道了。” “啪嗒——”货舱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我赶紧五体投地直接趴在地上躲在了一个大箱子后面。 “别害怕二爷,是我开的灯。”小瑶说道。 我以为是门口进来人了,哪儿能想到灯会是小瑶开的灯,于是我故作潇洒不急不慢的爬起来,两只眼睛依旧盯着地面假装是在找东西,“我知道啊,我找打火机呢,刚掉地上了。” 小瑶面前是一个封闭着的圆柱形金属桶一样的东西,大概四五人环抱的大小,看起来就很厚实,上面写着标号,而且标号边上还记着“大蜈蚣”三个字。 轻轻摸上去,掌心隐约能感觉到一丝很微弱的有东西在刮擦桶壁的震动感,应该就是人面苍蜈在这里面爬动的时候,硬壳儿蹭出来的动静。 我看着小瑶,还是不太赞同她接下来的计划,“真放出来?放出来它就能帮咱们把锁开了?” “二爷想的简单了。”小瑶贴在外壁上听了会儿,同时嘴里发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蛇吐信子的“嘶嘶”声,但又没有那么大。 片刻,小瑶缩了回来,“人面苍蜈喜欢水,因为蜈蚣都喜欢潮湿的地方。我们要是把它放出来,它应该能帮我们把船顶穿,到时候我们就好出去了。” “那不是一样嘛,出去之后咱们还是那些人的目标。我以为你想的是偷偷摸摸逃出去不被发现的方法呢。再说了,我们现在应该是在万古游轮后面的货轮上,要是把船弄沉了咱也游不过去啊。” 我正说着话,小瑶直接一伸手就掰住了铁桶上面的把手然后用力一拉,“二爷你退后点,我要放它出来了。”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我赶忙往后跑了几步蹲在了之前那个棺材后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着这棺材后面特别有安全感,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吧。 我刚蹲下还没多久,铁桶顶端那半圆形的盖子“砰”的一声就被顶飞了出去,然后狠狠的砸烂了边上的一个板条箱子,箱子里顿时就崩出了许多的各式各样的骨头。 紧接着一条赤红色的大蜈蚣猛地从铁桶里探出了脑袋,那两根黑白环相间的触须高高的支在天上摆动,口中两颗漆黑的大牙正不断的在一起摩擦,发出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距离人面苍蜈只有一步的小瑶沉稳的往后退了几步,可人面苍蜈还是一下子就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它飞快的爬到了小瑶的身边,然后用那比我腰还粗血红的身体围住了小瑶。 人面苍蜈的头上分布着几个非常的恶心黑色的斑点,那些斑点的组合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被车轮轧烂掉的人脸,再加上那两颗漆黑色毒牙,不难想这就是人面苍蜈这个名字的由来。 小瑶很冷静,就只是站在原地直视着人面苍蜈的脸,然后用身后的那根仅剩的蜘蛛腿轻轻地搔着人面苍蜈的身体,这很显然是在“安抚”。 但我不确定面对这个冷血的大虫子,是否会有效。 就在我紧张的手脚冰凉的时候,货仓的大门忽然被人给推开了,我一回头就只看到一张万分惊恐的脸,正和人面苍蜈尴尬的对视着,那应该是来运送交易品的人。 人面苍蜈犹如一道红色的幻影,顺着货物之间的空隙一瞬间就来到了大门前,那人哐当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嘴里只剩下虚弱的求救,裤裆早已湿成了一片。 我和小瑶半蹲着身子往门口才挪了几步,人面苍蜈的两颗黑牙就已经刺进了那人的胸口,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当中,人面苍蜈窜出大门爬出了我们的视线。 我和小瑶的位置是在货轮的“肚子”里,在我们头顶的甲板之上还堆着许多装着交易品的集装箱,刚刚人面苍蜈爬了上去,这会儿肯定是所有人注意力的焦点,正好方便我和小瑶逃跑。 冲出大门我扒着船舷往下看,果不其然船边正停着一艘小艇。 再回头望去,人面苍蜈正盘在那堆集装箱的顶部,在黑夜中高高的昂着它那血红的躯体,殷红与汹涌漆黑的海水对比的如此鲜明,宛如从深海中钻出的邪魔。 我和小瑶顺着梯子就往下爬,只要上了那艘小艇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这会儿货轮上的所有人都在注意那条蜈蚣,肯定没人会管我们的。 往下爬了一半,头顶一人哭嚎着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为了躲避人面苍蜈自己跳下来的还是不慎被挤下来的,他直直的坠落下去正巧砸在了下面的那艘快艇上。 “咚——!” 撞击过后死尸滑进了海里,只在快艇的前盖上留下了一个凹槽和半槽的**。 我看着那晃荡的红白之物一阵恶心,胃里翻腾着想往外呕,好在夜海汹涌,几个小浪拍过来把前盖上的**洗去了七七八八。 否则一会快艇开起来,风往后一撩全都能掀我脸上来。 第一百零五章:重回万古游轮 降到快艇上之后我回头往上看了一眼,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人面苍蜈了,然而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事发也有一会儿了,怎么没人开枪呢? 在我愣神的这段期间,小瑶一直都乖巧的坐在后座上,双腿并拢双手抚膝,也不着急也不催赶。 “花家二爷,我们回家吗?” 在我找钥匙的功夫小瑶问了我这句,说起这个我其实挺惭愧的,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把和我朋友们会合的计划告诉她。 “小瑶啊,有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我马上得去前面那个大游轮上去救我的朋友,我事先也没怎么和你详细说,所以你要是不愿意我把你送到岸上我在回来也行。” 小瑶的表情有些吃惊,我害怕她生我气觉得我隐瞒了她,脑袋一转就没话找话的说了句,“你以后也别叫我花家二爷了,怪不好意思的,我姓吴,估摸着可能比你虚长个几岁,你就叫我吴大哥就好了。” 小瑶乖巧的点了点头,“那我叫您少爷好了。” 虽然我觉得少爷比花家二爷还要装逼,但是小瑶已经改口一次了,再让人改多少显得有些矫情,就只好讪笑着点点头算是达成了共识。 “少爷,小瑶和您一起去救朋友,其实这种事情可以不用征询我的意见的,您决定就好,小瑶跟着。” 事到如今我也没时间和小瑶拉扯了,当即就发动了快艇慢悠悠的向着不远处的万古游轮驶去。 我从来没开过快艇,但是我觉得这种东西和汽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差不多的,驾驶员的核心职责就是操控发动机和制动,然后熟练的配合起来达到行驶目的。 快艇有没有制动我不知道,但是让它动起来还是没那么难的,虽然这会儿我开的比荡起双桨快不到哪儿去,但最起码还是动起来了。 把快艇对准方向我就任由它往前荡,再回头看向货轮,恰巧就看见人面苍蜈一头钻进大海里的画面。 无数只暗黄色虫脚驱动着狭长的身躯,消失在了墨蓝色的海平面上,那种震撼,恐怕传说中的苍龙归海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货轮上的骚乱停息了,船上的人也终于陆续发现了我和小瑶的存在,不过这时候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距离万古游轮最多还剩下一分钟的海程,我倒是不信他们能从后面给我来一发**。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一分钟左右我把快艇停在了游轮边上,之前我一直担心到了这步该怎么登船,没想到这会儿已经有两个人在头顶的登船口等着我了。 他们虽然面露不善,但还是放下了绳梯让我和小瑶爬了上去。 我领头小瑶跟着,才刚爬上去那两人就抓住我的膀子把我给按在了地上,我趴在地上还没来及挣扎,就只觉得身后一松,那两人好像是离开了,等我起身回头一看,就只有小瑶一个人站在甲板上。 “人呢?”我张望着寻找刚刚那两个人。 小瑶却用身后的蜘蛛腿指了指外面,“被我扔下去了。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会儿船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估计他们应该都在交易场,于是就领着小瑶就向电梯的方向走去,“我们去交易场,一会儿估计有一场恶战要打,我会尽量保护你的。” 小瑶乖巧的点了点头,“谢谢,我也会照顾好少爷的。” 坐电梯下到六层之后,迎面就有五个男人走了过来,领头的那个在看到我衣服上的胸徽之后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然后冷冰冰的问道:“姓名,还有,这位女士为什么没有胸徽。” 我心想我绝对不能报出我的名字,之前我就是被这些人所在的阻止下令打晕然后扔到货轮上的,他们肯定都知道我的信息,我如果自报家门很可能还会重蹈覆辙。 而且面前这五个身形不俗的成年男人,估摸着身手也不会差,所以我和小瑶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估计十有八九也不是对手。 这次要是再栽了估计我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恐怕就不仅仅是晕倒这么简单了。 又不能直接上去和他们打,又不能自报家门,我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只能故作镇定的说了句,“我是陈老手底下的,应邀来参加交易会,这女的是我同事,胸徽之前不小心弄掉了,不信你进去问一声。” 领头这人理都没理我,直接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并且在后面无情的给我加上了一句最后通牒,“姓名,还有,这位女士为什么没有胸徽。如果您不回答,那不好意思,我们就只能请二位下船了。” 见他这样我小牛脾气也上来了,昂起头就打算怼回去。 这时候他们身后不远处交易会场的大门被人打开了,一个和他们相同装扮的人赶紧叫住了他们,“别动手别动手,陈老说放人进来,别怠慢人家了。” 领头这人自以为兢兢业业的反倒出了这事儿心里肯定不爽,回头就问那个人,“这女的没有胸徽不能进去。” 交易会场门口那人也是很不耐烦,赶苍蝇似的摆摆手,“行了行了,都放进来,别再惹麻烦了,咱们听命令就行了,别搞这么敬业,赶紧让开吧。” 领头这人瞪了我一眼,我直接撞开他肩膀带着小瑶就往会场大门走去。 进了会场,我才知道这个所谓的第六层只是名义上的第六层,因为这间会场的顶高占了足足两层甲板,换成楼房那么说也就是街边广告里常出现的挑高或者跃层。 会场是环形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上放着许多单人沙发,这会儿沙发上几乎坐满了人。 围着平台四周有着许多单独的半球形的全封闭卡座,卡座围着平台一层一层往外扩散开去。 就像电影院一样,而且后面一层总是比前面高一些,这个会场的整体布局像极了一个自带小包间的环形大剧院。 第一百零六章:骨头 刚刚给我们解围的那个人扔下一句“b排2包”就离开了。 放眼望去,会场虽然昏暗,但是每个球型包厢上都有一块做工很精致的亮银色金属牌用来刻标号,我和小瑶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b排2包。 b排就是从里往外数最靠近圆心的第二排,不过包厢恰好在我们的正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圆形平台,所以我们只能顺着往外绕半圈才行。 “这里挺暗的,小心脚下啊,别摔倒了。”我嘱咐小瑶一句就带头顺着往前绕。 小瑶跟在后面来了一句,“少爷别担心,我又三只脚。” 一提到这个我就鸡皮疙瘩直冒,之前在货仓里面灯光昏暗,我感觉小瑶的蜘蛛爪子就像是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而已。 之后小瑶打开了货仓的灯,我才想起来蜘蛛脚的末端是有两个弯弯的小爪子的,当时我抱着好奇的心理特地看了一看,结果才发现小瑶的蜘蛛脚末端,居然有三根爪子。 这就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小瑶似乎是猜出了我的想法,跟在我身后轻声说了一句,“少爷别害怕,小瑶感觉这个蜘蛛脚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我停下回头问道。 小瑶昂起她的蜘蛛脚在空中挥了两下,有些幽怨的说道:“也许是因为蜘蛛身体不在了的缘故吧,我感觉它越来越虚弱。刚刚上船帮你拉开那两个人的时候,蜘蛛脚已经脱落了一点了。” 说完小瑶回过身,我才发现她的腰际,也就是蜘蛛脚连接在她身体上的那个位置,血已经把裙子染红了。 看到这一幕我自己的腰椎好像都疼了起来,“没事儿吧小瑶,疼不疼啊?” “疼,少爷别担心,疼一会儿就习惯了。” 我和小瑶边走边聊,才得知先前蜘蛛和她脊椎所连接的那一块现在只剩下疤了,除了偶尔有些发凉发酸以外,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正走着,边上包厢的门忽然开了,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就把我给拽了进去! 那一瞬间我甚至都感觉自己已经飞起来了,半秒钟之后,我整个人就栽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等我狼狈的爬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面前居然是严飞堂挂满了坏笑的脸。 这时候小瑶已经冲了进来,扬起的蜘蛛脚就插向了严飞堂的胸口,我赶紧扑过去抱住了小瑶,“等下等下!他们是我朋友!” 小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严飞堂,缓缓收回了蜘蛛脚。 钟义和另外几个我不认识的人都傻傻的看着我等我解释,严飞堂整个人都已经蒙了,我示意严飞堂先往中间挪一挪,拉着小瑶就坐在了半圆沙发的最边上。 “简短的和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小瑶,我朋友。我知道你们最想问的是什么,没错,她身子后面那根是蜘蛛脚,不过关于她的身世咱们以后有机会在说,那个真是说来太他妈话长了。” 我解释完之后,边上一那面相特别讨喜的胖子推了推脸上的眼睛,口中喃喃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和虫子能结合在一块。” 我看向那个胖子,微微点头致意,这时候钟义也缓过神来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位是王龙王老板。王老板,这是我师兄,吴言。” 但凡能上这艘船的家底肯定得厚到一种程度,但是这个王老板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听完介绍王龙灿烂一笑,赶紧端起一杯酒递给了我,“失敬失敬!常听严飞堂钟义二位提起您这位神通广大的师兄,今日得见乃我荣幸,小王先干为敬了!” 说完王龙咕咚一口喝掉了小半杯淡棕色的洋酒,我也不赶紧起身一仰头就把酒给灌了下去。 这个王龙给人的感觉也太亲切了,要说小瑶给我的感觉就是邻家小妹妹,那这个王龙身上就处处都透露着一种隔壁老大哥的感觉。 王龙情商很高,客套话说完之后非常适时的选择了不再出声,而是微笑着看着我们叙旧。 严飞堂直接挤到了我的身边,“小吴师兄,你之前去哪儿啦?” 想到这个我就纳闷儿,“当初吃完饭了你们在门口等我,就没看到有人把我拖出去了?” 钟义那浓眉一皱,严肃的问道:“怎么了?你被人抓走了?” “何止啊。” 我转过身让他们看我的后脑勺,虽然之前在快艇上我已经用海水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但是干涸的鲜血哪儿是那么容易洗掉,如今我后脑勺的头发还是像打了发蜡一样。 钟义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血?” 我点点头,“我在厕所里被那个服务员用甩棍砸晕了,然后就被拖到了后面装黑弓的那艘货轮上跟尸体躺在一起,要不是遇到小瑶,估计我现在还被关在里面。” 钟义大叹了一口气,“我们后来等不到你就回去了,那个服务员告诉我们你被陈老临时叫走了。花城说船上确实有这么个人,我们也就没起疑心,现在想想我真是蠢啊,还好你没事儿。” 事情大致说清了,我也打算离开了,毕竟秦淮还在陈老贾向阳他们手上,我再怎么也得去找他们,要是伺候不好他们导致秦淮出了什么事,那我真是得内疚一辈子。 和他们打了招呼我刚准备起身,这时忽然有人敲包厢的门,王龙端坐身子说了一声“请进”,门外便进来了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优雅女人。 旗袍女人进门之后也不说话,而是竖起食指中指掌心朝外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然后就出去了,全程我看到莫名其妙的。 我回看王龙,王龙却看向了身边的一个干巴瘦子,那瘦子身穿着一条大褂看模样估计能有六七十岁了,本该是道骨仙风的年龄却被他那张脸给彻底搅了局。 他又黑又瘦,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穿上相声大褂的宋小宝一样。 瘦老头端起酒杯摇摇头,然后轻抿了一口,沉沉道:“二旗向西,对方嫌贵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旗袍姑娘的手势应该属于黑话切口的一种,没想到在这地方还能看到这种高级的玩意儿。 我笑着看向王龙,“冒昧地问一下,王老板卖的是什么?” 王龙也回了我一个微笑,“哦!没什么特别的,我卖的是一根动物骨头。” 第一百零七章:压轴戏 我来之前就听贾向阳说了这里有卖什么龟甲兽骨的,我当时就好奇这些东西不是可以买卖的吗? 首先,龟苓膏在中国的知名度那是不言而喻的,而且乌龟、龟甲、龟板本身也都是中药。 再说兽骨,虎骨酒我估计应该是禁止交易的,但是我也不是没见过,其实说到底这东西只要有路子都是能买到的,不至于千方百计混到万古游轮上来卖。 但转念又一想,这些所谓的龟甲兽骨如果指的都是刻写着甲骨文字的具有历史价值的古董,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龙看我挺好奇的,没等我问就主动和我说,“我卖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珍惜就珍惜在咱从来没见过那东西。那应该是一个玉雕的动物脊椎,大概有人的手臂那么长吧。” “是玉雕的还是玉化了?”我忍不住问道。 因为这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了,玉雕的动物脊椎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工艺品,但是玉化就不一样了。 我们小区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不论刮风下雨手里天天盘着两颗大核桃,那两颗核桃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老大爷自己就在手里把玩了四五十年,更别提他父亲盘了多久了。 咱们都是街坊邻居,每天见着面我也都和老爷子道声早安,所以老爷子也算是信任我,让我有幸捧过一回。 好家伙,那两颗核桃的外皮看起来完全就是玉化了,整体外形就像是两颗泛着光的咖啡色玉核桃,你说是玻璃做的都有人信。 王龙说的兽骨也是同理,如果那真的是一根被人盘包了浆的动物脊椎,那么这就几乎可以直接的证明这根脊椎的奇特之处,毕竟从古至今我还没听说过有谁喜欢盘脊椎的。 如果这根脊椎不是意义非凡或者在某些方面具有奇效,谁能天天盘一个半米多长的骨头啊? 但是这其中最让我在意的一点还是,我在考虑王龙口中这根脊椎,恰恰就是我正在苦苦寻找的软金椎的可能性。 “王老板,这根脊椎在什么地方啊,我挺想看一看开开眼的。”我暂且打消了去找贾向阳的想法,端起酒和王龙碰了一杯。 王龙听我对他的收藏好像挺感兴趣,那张肥脸上立马洋溢起了一抹赤luoluo的骄傲,“哎呀,我也想给你看看的,可是这会儿那东西在后面的货轮上放着呢。” “哎,真是太不巧了。那请问王老板是怎么得到的这根脊椎的呢,是从别人手上买来的吗?” 王龙放下酒杯翘起二郎腿,看样子是准备跟我大说特说一番。 这时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坐在包厢里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非常激烈的吵架,钟义起身就打算去看看,我也跟着出去了。 在交易场正中间的中心平台上,一个人正捂着脸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而在他边上,缸子正捏着拳头破口大骂。 这家伙又打架了! 我也顾不上王龙这边了,扯着嗓子一边喊一边就跑了过去,“缸子冷静啊!” 缸子一看是我,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的,等我跑到近前就发现躺在地上那人下巴都歪了,估计是被缸子一拳给捣脱臼了。 “你干嘛呢又打架?” 缸子上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两只眯缝眼滴溜溜的打量我,“你哪儿去了啊?也不知道和我们说一声,妈的老子都急死了。” “先不说这个,回头再告诉你。你这儿怎么回事儿,怎么三句话不对就开打啊?” 缸子刚想说话,眼睛忽然往边上一撇,我也顺着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光头从一边的包厢里走了出来,正笑盈盈的看着我,但是他脸上那种笑,怎么看怎么别扭。 “两位,在万古游轮上撒野不太好吧?”光头很随意的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撒野?!”缸子一指还躺在地上**的那人,“他要杀我!老子锤他一拳算是够客气的了!” 光头眉毛一挑,表情极其轻浮,“哦?他要杀你?这可跟我了解的事情不太一样,不过你打的没错,怎么能杀你呢,太失礼了。” 这光头说话云山雾绕的,完全听不出本意,就总觉得他的话里处处都掺杂着玩笑和虚假,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缸子脑子比我直,更是直接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光头看我们这副模样哈哈一乐,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光头,缓缓说道:“吴言、钟义、严飞堂、花城、秦欢、观天,对吧?” 我当场就被他说愣住了! 这人竟然一下子就把我们六门邪道几个人的名字全都报了出来! “今年咱们万古游轮能接待到你们六位,真是三生有幸,还请几位出来见个面吧?” 光头说完一拍手掌,我这才发现全场所有人都已经隐隐的围成了一个圈了。 身后包厢里花城走到我和缸子身边,低声道:“师兄你个乌鸦嘴,还真给你说对了,今天这事儿就是奔着我们来的。” 我也没想到我当时在饭桌上的后狗屁推理居然成真了,不由得后悔怎么不早点劝大家一起离开,非得按兵不动,这他妈就按出事儿来了。 远处,钟义严飞堂也不紧不慢的向我们走来,刚刚还一脸和善的王龙如今俨然换了一副冷漠淡然的表情,正事不关己一般的看着一切。 身后不远的地方忽然一声惨叫,回头看去,一个打手模样的人正捂着自己的肩膀蹲在地上,脸都疼白了。 而他的整条左臂软绵绵的耷拉着,就像是一根连接在肩膀上的麻绳一样,想必是已经脱臼了。 而这个倒霉蛋边上的秦欢正整着自己的西装,一脸淡然的扔下了一句“少他妈碰我。”然后也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五个了,还剩一个观天了。 在他们三个向中心平台集合的期间,陈老和贾向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王龙边上,三个人交头接耳时而说说时而笑笑,看得我一阵火大。 我们这几个蠢货,被彻头彻尾的算计了。 第一百零八章:鏖战 秦欢离得比较近,比钟义他们先一步来到我和缸子身边。 他还没站定就飞快的揉了一把我的脑袋,脸上露出了一抹略带着玩味儿的笑,“八戒啊,你瞅瞅咋办,咱们今天算是栽了,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哎哟,这小姑娘是谁?” 小瑶表情冷得很,看了一眼秦欢没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我想说几句帅气话壮壮胆,但就听见缸子在我边上一个劲的嘀咕,嘴里头嘟嘟囔囔的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两只眯缝眼还在非常认真的扫视着全场。 “你干嘛呢?”我问缸子。 缸子又嘟囔了一会儿,才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我大概数了一下,估计有三百个人,平均到我们头上大概一人要对付五十个人左右。兄弟你不能打,我帮你匀三十个,就是不知道你其他朋友能不能行。” 秦欢听完缸子的话眼睛都直了,口气里也凭空多了一丝难以置信,“二师弟,敢问您这位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是带着枪呢还是带着手**呢?一个人打八十个?就是杀八十只鸡且得有一会儿呢。” 不过,我到没觉得缸子是在装逼,“不瞒你说,我这个兄弟可是罗汉下凡,力大无穷。要是空手对空手的干,只要咱们给他护着一点身后,他捶死几十个还真不稀奇。” 说话间钟义他们也到了,严飞堂蹦跶着就来到了我身边,冲着缸子说道,“那你帮我匀三十个呗,我和小吴师哥打过一架,平手!哎哟,这小姑娘是谁?” 我一脸不耐烦,“你们台词是不是都复制粘贴的?” 边上钟义拍了一巴严飞堂的肩膀,“别别别太轻敌了,认真起来,一会儿躲躲躲我后边。” 看到钟义结巴了,我也知道他是用上将足家的本事了。 可是很奇怪,在这一刻我心里几乎没有滋生出任何一丝的恐惧,就只有满腔的冲动以及我从来也没有体验过的那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我甚至有些期待这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战斗赶快打响,我也好随便抓住一个人很打上几拳,好好的彻底宣泄掉这段时间不断淤积在我心里的憋屈和苦闷。 此刻所有看起来有头有脸的人都被护送到了远处的“观战席”,其余的打手也都蠢蠢欲动,慢慢的缩小着包围圈。 战斗一触即发! 缸子一脚踹瘫了一个沙发,扔了一根方沙发腿给我,钟义也如法炮制踢坏了一个沙发,这会儿我们七个人手里也终于算是勉强的配备上了武器。 不过这会儿我虽然不害怕,但是对这场战斗的结果却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因为他们不可能没有枪,这种组织,这种场合,会没有枪? 所以就算我们七个有大闹天宫的本事,他们也只是需要一人扣一下扳机,那我们几个的结局就不是死掉这么简单了。 这么多人,我们直接就给打烂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万一他们有枪怎么办?” “不可能。”严飞堂断然否定了我的猜想,然后回头捏了一把我的脸颊,“有枪我们就不会活到现在了,相信姐姐,他们要是的活的。” 我一想也是,船上保守估计有三百多人盯着我们,如果他们的目的仅仅是杀死我们,那我们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如今我们的处境就好像长坂坡里的赵云,当年子龙有着曹操惜才的护佑,我们也有光头不得不活捉的优势,但我也只能祈祷一会儿我们也可以像赵子龙一样杀个七进七出吧。 全场安静的可怕,这时远处的光头把双手高举过头顶,用力拍了两下,笑着说道:“来吧,记住要抓活的。” 就在最后一个字落地的同时,全场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周围的人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我和严飞堂不知不觉就被另外四个人给挡在了背后,这种感觉虽然很安全但是也非常憋屈,我不想被他们当成孩子一样,我也想和他们并肩战斗! 就在缸子正前方,一个壮汉迎面就冲了过来! 缸子是何等勇武? 二话不说抡起沙发腿在空中夯出了“呜”的一声,沙发腿直接在那个壮汉抬起格挡的手臂上砸断成了两截,壮汉还没来得及惨叫,缸子大骂一声“什么破质量”然后就把手里的半截沙发腿砸到了那人的鼻梁上! 再看钟义,已经一个低扫腿踢断了一个人的膝盖! 我们背靠着一个包厢,隔断了一半的御敌面积,不过那些人也不蠢,都开始搬沙发准备给我们来一顿沙发雨! 钟义甩出手里的沙发腿砸倒一个,两步上前一个回旋后踹直接踹在了一个人的胸口,那家伙炮弹一般向后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倒了身后两个同伴。 边上严飞堂被人揪住了衣襟,领口都撕破了露出胸口一大片雪白,我冲过去就拿沙发腿抡那个人的脑袋! 可我的力量比起缸子还是差太多了,我“邦邦邦”连砸了三下,那人竟然放开严飞堂鬼叫着揉着脑袋摇摇晃晃退回去了,我还以为自己一下就能把他砸晕,看来我还是太低估人类的头盖骨了。 花城倒是不需要我多担心,这人实在是太灵活了,手里拿着沙发腿只要有人靠近他身体范围两米之内,管你是伸腿还是伸手,来什么抡什么。 小瑶也不用我多说,她那大蜘蛛爪子力大无穷,关键还长,那些人近不了身就得被一爪子砸翻。 再回看秦欢,这家伙已经把沙发腿给弄断了,这会儿沙发腿在他手里就犹如是根粗匕首一般,他两眼冷视着前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我再仔细一看,木头尖子上已经沾了不少血了。 合着秦欢已经给沙发腿的用法来了一次质的飞跃,改抡为捅了。 “严飞堂我看出来了!还是咱俩凑一对儿吧!他们好像都挺能打的!” 我话说完钟义已经冲进人堆里去了,那些赤手空拳的打手也都拿起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充当起了武器。 什么酒瓶子,木头板子,拖把棍子,有个人甚至举着一个用来放水果的大白瓷盘子在人堆外边往里挤,打算给钟义脑袋上来一下子。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个人冲刺几步飞扑过来肩膀狠狠地撞在了我的胃上,我被他拦腰抱着向后一倒就翻进了身后的包厢里。 我胃里疼的一阵翻腾,刚想爬起来,那人“咔哒”一声——把门给锁上了。 第一百零九章:躺赢 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熊掌一样的大手里还拎着一个满当当的红酒瓶子,给我的压迫感不亚于一头正儿八经的大象站在我面前。 我干呕了几声,胃里总算是好受些了。 这时包厢大门“轰隆”一响,我们同时看去,原来是缸子正在一边大叫一边飞踹这扇门。 我原以为凭他的力量可以瞬间冲进来帮我解围,可我还事太小看这个包厢了。 在这种地方,包厢的作用估计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包厢而已,它应该还充当着一个安全屋的作用,因此才会拥有如此抗冲击的品质。 缸子十几脚下去,大门纹丝未动。 壮汉悠然的回过头来,那张肥脸上满是那处决前的居高临下。 “你运气好,我不能打死你。”壮汉撂下一句,扬起手里的红酒瓶照着我天灵盖就准备砸! 我还算冷静,明确知道这一下绝对挡不得,我要是下意识把双手抬起来起挡,那结果很可能就是这双手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我两脚一蹬沙发,整个人就往茶几下面钻,壮汉酒瓶子刚挥到一半发现人没了,也只好收回来伸手想把我从下面掏出来。 门外的缸子又被迫卷进了战斗里,这会儿也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茶几总共就这么点大,那家伙一伸手就跟掏耗子一样把我给揪出了茶几,然后就像拎小鸡儿一样直接把我给拎了起来。 我卯足了劲一拳就捣在了他的脸上,但手感就好像是打在了卡车轮胎上一样。 我震得手腕都有点麻了,可他也就是疼的皱了皱眉头,我这拳非但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把他给疼怒了。 不过这时候我能做的也只有反抗了,我再一次举起了拳头,可这时候他居然也和我一样,举起了那个香瓜一般大的拳头。 我的拳头刚落在他的鼻梁上,我就感觉我的左侧腹部好像是被打桩机顶了一下。 起初的一秒不疼,而且是一点也不疼,我正诧异呢,随后就是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我的软肋出发散开来,一瞬间就蔓延到了我的全身。 他像是丢一包垃圾一样把我给扔到了地上,我一落地就感觉自己的腰再也直不起来了。 我从没体验过这种疼痛,我也终于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疼吧?疼就对了,你们几个人的结局就是这样。昭坤吉拉宇需要你们作为道具办一场法事,必须要活的,不然也不会让你们活这么久。”壮汉走到我面前,抬起一只大脚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胸口。 “所以还是晕过去比较好,不然我还得一拳一拳的揍你。万一把你给打死了,那我就拿不到钱了。” 话说完,他的脚也稍稍重了几分,与此同时我也清楚的感觉到我的肺被粗暴的压缩了几分,如今不管我多用力也就只能吸进小半口气。 我拼命的扒着他的脚想把它挪开,但是这条腿就像是长在我胸口一样。 逐渐的,我的头越来越闷,脑子里也越来越晕。 这时外面传来了无比惊慌的喊叫,但我的耳朵里就像是被灌上了水一样,尽管我从哪些喊叫的语气中听出了绝望。 但等那些喊叫传进我的耳朵里,就像是一台声音被调小到了极致的老旧收音机一般——难以分辨,也所剩无几了。 我的双手无力的垂到地面,眼皮也重的我再也无法抗衡,就在我眼前的一切都即将消失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脑袋。 那个脑袋从壮汉的背后缓缓探了出来,然后一只拿着匕首的小手也举了起来。 就在那支匕首刺进壮汉脊椎的那一瞬间,突然地动山摇,整个地面都摇晃倾斜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的最后一丝意识也终于散去了…… ……………… 周围很暖和,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房间非常的大,但是处处都透着一种精心设计过的温馨,很明显这是一间宾馆的高级套房。 我勉强支起身子,床头柜上放着一包红南京和一个打火机。 “我醒了…”我靠着床头虚弱了喊了一声,然后想伸手去够香烟,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我喊完没多久厕所里响起了冲马桶的声音,然后又是开关水龙头的声音,几秒种后一个大秃脑袋在屁股上擦着手上的水走了出来。 “你行啊,捅死一个大狗熊啊!”缸子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脚上。 我大概观察了一下,缸子身上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满是淤青,除此之外还挂着不少擦伤,额头上也肿了一个大包。 我暂时顾不上脚踝给他大屁股压的发麻,伸手指了指香烟,“快,给我搞一根。” “你还抽个屁,歇会再说。”缸子自己反倒点起一根儿,站我床边上吧唧吧唧的抽,“你就闻闻过过瘾就行了。” 我闭上眼睛靠了会儿,脑袋还是有点懵,“后来怎么回事?” “嘿!真尼玛神了!” 说起这个缸子顿时就来劲了,“后来,尼玛龙欢洞里那大蛇过来了!那么大个脑袋直接杵到会场里来了,见人就咬!当时十几个狗日的杂碎把我按在地上锤,大蛇一口过来人就少一半!再一口过来人就都他妈没了!” 缸子说完我忽然来精神了,好像侧腰那儿也不怎么疼了,“大蛇不都在集装箱里关着的吗?” “是啊!就是说啊!怎么就跑出来了,后来我们几个拖着你往外跑,两条大蛇在海里就跟龙一样窜着窜着就窜下去不见了。” 我看缸子说的唾沫星子直飞,就赶紧伸手跟他要香烟,果然这颗单核秃脑袋顾得上一就顾不上二,真就边说着边递给了我一支。 “那你们最后怎么逃跑的?”我猛嘬几口烟问他。 我刚问完,门响了。 我警惕的看向门口的方向,缸子却抽着烟不以为然。 我就听到一串脚步声缓缓靠近我的房间,几秒种后,一个女人自门外俏皮的一伸脑袋,嘴里更是俏皮的说了句,“我啊,是我帮他们逃跑的。”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孟安青。 第一百一十章:古老的阴谋 我努力的回忆之前在包厢里发生的事,记忆中那个从壮汉身后出现的张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观天。 更具刚子所说,在我昏死过去的时候那两条黑弓已经闯进了交易会了,所以我那时候感受到的地动山摇肯定就是那两条大蛇所为。 我估计这件事应该也是观天干的,不然两条蛇好好的被关在集装箱里怎么可能会自己跑出来。 之后等缸子被大蛇“所救”腾出功夫再来看我的时候,门锁已经被人打开了,而且据缸子自己说当时包厢里就只有一人一尸。 缸子把我抱出来之后,大家趁着场面混乱往外跑,当时有很多人已经坐快艇往岸上逃了,钟义也在船上找了一圈,可是也没能找到任何可以让我们离开这艘游轮的办法。 就在万古游轮上几乎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人的时候,两艘快艇居然从远处开了过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时怎么回事,但是花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因为那个坐在快艇上的领头人是孟安青。 我和缸子上了其中一艘快艇,其他人则上了另一艘,因为当时严飞堂和花城也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小瑶的爪子直接就断掉昏迷了,所以钟义和秦欢也就不得不和他们呆在一块帮忙照顾着。 回到岸上之后他们被送去了医院,孟安青就让人仔细的替我检查了一下,结果说我什么事儿都没有,睡的正香。 “怎么样,我棒不棒啊~” 孟安青阐述完她的“英雄事迹”,抿着小嘴跟我邀功。 但是我注意力却完全无法集中在这个风韵美艳的中年女人身上。 “缸子,我那个朋友秦淮逃出来了吗?”对这件事我心里没底,就连问出这句也都不敢直视着缸子的眼睛。 刚刚在孟安青和缸子的叙述当中,尽管我一直在心里拼了命的祈祷,但却依旧没有在这段故事当中搜寻到秦淮的戏份。 缸子看着我,好久好久才摇了摇头,“对不起兄弟,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她,要是看到我说什么也得帮你把她弄出来。” 我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摇摇头打断了他。 缸子已经很够意思了,他为我所做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我这条挂着邪血的命已经为所有人带去太多糟心的事儿了。 我没有资格再要求别人为了我做什么。 此刻我久违的想起了召邪降咒,以及上面的那句话——舌尖挂着邪,言出既是祸。 卧室里似乎陷入了没有尽头的沉寂,我虚弱的下了床,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孟安青当初给我的本票,递给了她。 “不好意思了,任务没完成,花城手里的那张我回头一定还给你。” 她轻轻捏着本票,我收回手一抬头,却发现她哭了。 孟安青哭的既不伤感也不痛苦,没有牵动人心也丝毫不感人至深,就好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哭,但是却让我找不出一丝虚假的破绽。 “你怎么了?”我轻声问她。 孟安青轻轻摇了摇头,眼泪拉扯着眼影缓缓滑落到嘴角。 她顺手一抹,泪水便花了唇彩,一道诱人的淡红斜着从嘴角往上微微扬起,那张小脸如今竟像极了一个卸了半面妆的悲伤地小丑。 我知道她有话要说,便也没再催促,这种时候就只要等着就好。 孟安青看了我一眼,曾经傲然的眼神终究还是学会了闪躲,她就如同一个犯了错正在接受父亲“审问”的孩子,稍带委屈却又无比坦然的说道:“其实…抓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 说实话,对此我并不生气。 自从在龙欢洞刀疤开始,我似乎就已经习惯了被迫害以及被偷偷地迫害。 但即便如此,这却并不意味的我没有资格就这件事生气,虽然现在我内心平静,但我最起码可以假装生气。 于是我面露震惊,带着演技的往后虚弱的趔趄了一步,逼真到缸子一步上前就架住了我,“兄弟你别气啊!你这身体不能动气!这女人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替你剁了她!” 我发着颤的大叹一口气,摇摇手制止了缸子,“我早就说了…这世界上除了你们几个…没什么人值得我信任…” “是是是,兄弟你说的对,你别动气了,你赶紧坐下来休息会吧。”我还想站着演一演,可缸子硬是把我“扶”到了床上坐着。 我演上瘾了,自认为看向孟安青的眼神里杂糅着三分失望三分不解,剩下的都是隐隐的愤怒。 虽然这会儿没有镜子,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脸,但是效果好像还不错。 孟安青纠结了一会儿,小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也才弄明白,之前她进门之后的“邀功”是想给她接下来说的这件事做一个补救的铺垫。 原来这是一个已经蓄谋了很久的计划。 这件事已经谋划了很多年了,而且这一切背后的策划人正是之前在交易会里那个穿着西装的光头——泰国和尚昭坤吉拉宇。 吉拉宇是他的名字,昭坤是称谓,这也是泰国人命名的习惯。 昭坤是对一种僧人的称呼,通常指的是那种管理着很多省内的大小寺庙,而且主管这些寺庙的财务和后勤方面事物的僧人,算是泰国僧人里的职能单位吧。 而且吉拉宇从小就一直在研习东南亚乃至世界层面的各种邪术,这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爱好。 他在很多年前就发起过一场寻找“邪人”的活动,这个所谓的邪人指的就是我们这些研习歪门邪术的人,据他所说,我们我血液里含有很特殊的东西。 如果对此加以良好的应用之后,完全可以起到“大杀器”的目的。 奶奶过世之后,我也逐渐的卷入了一些围绕着葬蛊堂进行的事件当中,而六门邪道里另外的几个人,他们的师傅也恰巧是在我奶奶去世前后不久一起西去的。 这就让我们六个一下子就爆发并且活跃在了吉拉宇的视线当中。 于是,一场针对我们六个人的特殊的诱捕计划就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告一段落 起初,我因为小瑶的指引,又恰巧得知秦淮肋下生鳞的事情,因此两人就一起去找人头沟葬蛊堂。 之后也就隔了一天,一群所谓的老板就到了,他们出了五千块钱招募当地人作为向导,缸子当时就应了这个活儿,并且在上万古游轮之前缸子也确实认出了当初雇佣他的老板。 那个老板在上车之前一直和秦欢待在一起,所以秦欢当初要杀我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觉得秦欢很可能是受到了那个胖老板的蛊惑或者利诱,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师傅的死真的就和我们的上辈有关,他当时的目的就是很单纯的来寻仇的。 再之后,桥林子葬蛊堂发生的一切虽然惊险但好像比较正常,我并没有感觉到有第三方力量明显的介入其中,因此暂且不谈。 后来我和缸子兄妹就开拔前往龙欢洞,当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个龙欢凤合二洞的故事,一度以为就是叫做合合洞。 在车上我们遇到了左右,这么巧她还偏偏就知道合合洞的事情,之后万古游轮西餐厅里经过钟义他们的证实,这两人应该就是吉拉宇组织之下的人,他们的目的也是引诱我们进入龙欢洞。 我们在龙欢洞里遇到刀疤之后的事,如今想起来也就很清晰明了了。 首先他们根本就不想杀我们,那么多好机会刀疤都没有选择下手,只是一直都在试图控制住我们而已。 再联系起吉拉宇在交易场里下令生擒我们,这也就能联系上了,刀疤那群人很可能就是吉拉宇雇佣的一群拿钱干活儿的雇佣兵,目的是抓回我们。 这一下,之前留下的所有碎片全部都顺理成章了。 孟安青说到这儿,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表情,我一直思考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就忘了摆脸色给她看,孟安青见状松了口气,小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是好看了一些。 “你不生气了吧?”孟安青问我。 我先没说话,而是从缸子拿了根烟抽了几口,“你先说完吧,我要是觉得你诚意够了,那我可以不生你气。” 孟安青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他们这群所谓的“老板”,实际上就是咱们国家以及东南亚那一片联合起来一片巨大的利益网络,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这波人也是难以置信的团结。 商人嘛,有钱了就是享乐,然后再想着怎么更有钱。 这就都动起了邪门歪道的主意,这也是当年吉拉宇组织这个抓“抓邪人”的计划的初衷。 所以他们所有人都联合了起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通过包括但不限于威逼利诱引导强制等等手段,把我们几个给集合在了一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当时我们各自被各自的虚假目标误导了,我一度真的以为我的目标就是杀死贾向阳,这几乎是吉拉宇的必胜局面,可是即便如此变故还是发生了。 就在午夜交易会的抓人现场,观天这个不稳定因素打破了所有人的期望,彻底的掀翻了这一盘我们已经被将了军的棋。 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出了两条黑弓,救了我们所有人。 一想到这个,我好像又不是那么恨她了。 孟安青说完之后,又告诉我小瑶在赶来的路上,而且我那几个朋友情况都不错,受的都不是伤筋动骨的伤,不过他们决定先不来看我了。 因为那几个人除了严飞堂以外,所有人的眼睛都莫名其妙的充血了,而且听力也出现了一定的问题,钟义说可能是老祖爷的诅咒发作了。 事情到了这儿,先前的一切也就告一段落了。 先前我一共有三件必办的事儿——找凤椎、救秦淮、找阿锦。 现在就是剩下凤椎和阿锦了,因为秦淮不见了,也没人知道她到底被吉拉宇带到了哪里,不过孟安青承诺我她会尽全力去找,一旦有了消息一定会第一个通知我。 孟安青离开之后,我和缸子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出发找阿锦,我们已经耽搁了两天,缸子心里早就急得不行了。 我记得当初在龙欢洞里陈东汉说过,凤合洞应该是在九龙山,但是我拿手机搜了半天也没搜到云南附近哪儿有个九龙山,全国唯一的一个九龙山在好像是在浙江省嘉兴市。 这事儿其实挺难办的,我们都知道阿锦是有一点点傻的,她该怎么去找凤椎? 短信里她连这两个字都打不对,怎么找? 这可不是阿锦先一步到超市,然后我们后一步去超市和她汇合这么简单。 首先我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也不知道调查目的地的方法是什么,甚至连九龙山这个地方都搜不到,简直教科书般的一问三不知。 缸子意识到我们的处境之后急的团团转,我赶紧安慰他,“兄弟别急,你比较了解阿锦,所以你得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她,你会做什么?” “到处问人啊!满大街的问!”缸子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这也是,我觉得阿锦也应该会满大街的问别人凤合洞在哪里凤椎在哪里,一想到她那无助又着急的模样,我鼻子一酸差点就心疼的流下泪。 “唉缸子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凡是和我搭上关系的人都惹了这么多麻烦。”我往后一仰躺在床上,颓废的要死。 缸子没理我,我勾着脖子一看,他正在摆弄手机。 从我刚刚醒来之后开始,缸子每隔十几秒就会打一次阿锦的手机,虽然一直都没人接,但好在没提示关机什么的,也算是给了他一点希望。 这会儿他又开始打阿锦电话里,连拨了十几遍都还是没人接。 缸子顺手把手机扔我脑袋边上,直接往地上一趴,“你帮我接着打吧,我趴一会儿,心里不舒服。” 我拿起手机,发现缸子给阿锦的备注是:宝贝妹子。 心想这两人感情真好,于是我继续躺好,按下通话键打开了免提就把手机放在了胸口,听着它传来冰冷的“嘟嘟”声。 “哥。” 操! 我和缸子几乎蹦了起来! 阿锦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兄妹再相聚 缸子几乎是飞扑过来拿起了手机,“妹子你在哪儿啊!哥去找你,吴言没死!吴言被救活了!你快回来吧!”缸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抱着手机喊,差点就给阿锦跪下来了。 我赶紧也跟着喊,“对啊阿锦!我没死我复活了你在哪儿啊!我们去找你!” 阿锦似乎是愣住了,但我能听得出来,她在拼命压抑着抽泣。 良久,她才淡然的说道:“好…” 但是我知道,此刻她的内心里要比表面上汹涌一万倍,我不敢腆着脸说我自己就是阿锦的挚爱,但是我知道我对于她来说,是生命中及其重要的一个角色。 电话里阿锦说她在南天门,我和缸子问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个具体地址出来。 前几天阿锦听说我死了之后就出去到处问别人怎么去九龙山,问了几十个人也没人知道这个地方,最后问到了一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说自己小时候一直住在山里,在她们村子东边有一个叫酒笼的小山头儿,但是那地方深山老林的实在不好走,就连老太太自己也没法明确的指出条路来。 然后阿锦就记着“东边”和“村子”这两个关键词就出发了。 阿锦直接找了一辆出租车,把缸子给她的两千多块钱一起扔给了司机,好在那司机算是个老实人,用手机认认真真查了老半天才出发。 司机开着车一路往山里钻,直到实在开不动了才让阿锦下车,临走前还把车上的半箱矿泉水和几个面包给了阿锦。 临走前司机师傅还千叮咛万嘱咐这地方叫做五阱明村,小姑娘你别到处乱跑赶紧联系你朋友来接你,一个人在这深山里太不方便了。 阿锦在村子里问酒笼山在哪里,一老头说往西南边山沟沟里钻,过了南天门山头就是,然后阿锦抱着矿泉水就出发了。 直到走累了阿锦才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正巧碰到我打电话过去,阿锦这才接了起来。 现在的事情就简单了,缸子直接让阿锦回头到村里等,我们马上出发去找她汇合,等大伙儿碰了头后面的事儿再说。 不过这会儿小瑶正在赶来找我的路上,我也不想让缸子陪我等,他现在急的就像猴子一样抓耳挠腮就差上蹿下跳了。 所以我让缸子先走,保持电话畅通就行,我接到小瑶立马就赶过去。 其实我也急,这么久没看到阿锦了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怎么样,关键我是想当面安慰安慰她,然他看看活生生的我。 花城这个馊主意出发点是好的,但谁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在房间里等了半个小时分钟,小瑶到了。 她看到我很开心,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很不错,身后的那条大蜘蛛腿也确实不见了,据说这会儿腰上正裹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除了有点儿疼别的没什么。 “小瑶…你这蜘蛛腿是硬扯下来的…?” 小瑶很平淡的点点头,“嗯,和蜘蛛分开之后,身体就用不上力气,可能是之前连接处的肌肉组织结构被破坏了。” 我一想也是,之前小瑶和大蜘蛛是连在一起的,虽说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我能确定的是,这两个身体之间有一部分组织结构是共用的。 现在把蜘蛛的那部分扯掉了,小瑶难免会受到影响。 小瑶看我打算出门就问我去哪里,也想跟着来,可我实在是担心她的安全,思前想后还是学花城编了一个还算像样的借口。 “小瑶啊,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首先咱是兄妹,以后你肯定得和我住的近点儿对吧。”我还没说下半句,小瑶那脑袋拼了命的点头,头发都甩乱了。 “对嘛,所以我要你先回我家去,在我家楼下租套房子。然后自己安排安排家具买买日用品,我办个小事儿就回去,咱兄妹俩以后就是邻居了。” 我越来越发现我自己是个当演员的料子了,说这段话的时候我脸上笑出了一堆褶子,笑出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小瑶听完也很高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我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房东,先问他楼下那套租出去没有,我有个农村的妹子想来投靠我,要是没租出去这房子我就要了。 房东大叔也很痛快,直接就答应了,但主要还是因为我平时为人处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主要是我这儿实在是等不及了,就喊孟安青来帮我送人,而且租房的钱什么的全由她包了,毕竟她之前隐瞒了这么大一件事,现在也到了弥补弥补的时候了。 一切安排妥当出了门我打车直奔机场,打了个电话给缸子,他其实也没能走多远,我们两人还是在机场碰了头。 在机场等航班的时候我们俩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麻烦——那就是我们身上没什么钱了。 在这个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时代,这可是无解的。 所以我又腆着脸打了个电话给孟安青,问问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回家了肯定还给你。 没想到孟安青打了几通电话我们的飞机票就给安排好了,还有人专门赶到机场送了张不记名卡给我们,说是里面有八万块钱,先用着不够再说。 我他妈这才感受到傍富婆是多么的快乐,搞得我完全不想努力了。 傍晚我和缸子再一次到达了丽江三义国际机场,下了飞机我们直接打了部车沿着221省道一路北上,一直开到丽江市南边往右一拐上了小龙潭公路,这就算正式进山了。 小龙潭这三个字特别熟悉,一想我发现我们又回来了,我记得羊脸子村好像离这儿也不远。 我和缸子坐在车上一路的颠腾,直到山路已经崎岖深入到出租车再也开不动我们才下了车。 晚上八点半左右,我们连走带跑终于来到了五阱明村。 这是一座被青山环绕的小村子,每当我来到这种村子都有一种很强烈的想在这种地方定居养老的冲动,我非常喜欢这种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我们跑进村子,阿锦正坐在一间民房门口的台阶上啃着馒头。 看到这一幕我眼泪水就绷不住了,这丫头实在是太讲义气了,仅仅是为了我们的一个所谓的善意的谎言,这一趟她受了多少苦。 缸子飞奔过去一把就把阿锦抱在了怀里,然后开始嚎啕大哭,阿锦也抱着哥哥,闭着眼睛轻轻的拍着他宽厚却也单薄的后背。 第一百一十三章:初吻 这才刚刚入夜,村子里就已经非常安静了。 幽寂的村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家家户户都还亮着灯,我幻想着这些村民结束了一天的辛勤劳动,一家人温馨围坐在桌边吃着可口的饭菜,聊着最近的趣闻。 不知不觉嘴角便也挑起了一抹羡慕的傻笑。 我们三个并肩走在一起,一路上却谁都没有说话,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各自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这份平静。 特别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原本并不算稀奇的平静,这会儿才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一路散步到村东头,我们没有特地问路也没有刻意观望,就像是老天指引一般,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招待所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招待所是个面积很大的三层小楼,砖瓦结构的,在这种深山小村里拿地盖楼要求没那么严苛,所以基本上你家能有多大全仗你买了多少块砖。 进了大门,一对中年男女正隔着柜台打扑克牌,那男的捏着一张牌手舞足蹈鬼喊鬼叫的特别开心,好像是在玩儿抽乌龟。 抽乌龟,就是一副扑克牌一人手上拿一半,然后轮流抽对方手上的牌,要是抽来的可以和自己手上的配对,就可以把这对牌丢掉,就这样循环往复直到最后谁先没牌了就算谁赢。 小时候每逢大年三十会和我两个姐姐玩儿抽乌龟,儿时的我一直认为这就是一个看运气的游戏,直到我长大了我才知道,这是一个集合心理学、微表情学、话术等等的超大型博弈技巧大集合。 那大哥赢了牌局还在蹦跶,大姐赶紧笑着提醒了他一声。 “你们好,住店吗?”大哥赶紧放下“制胜牌”,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我直接拿出五张红票子,“对,我们想要两间房,请问有吃的吗?赶了一天路没吃什么东西,麻烦你们了。” “媳妇儿准备做饭。”大哥吩咐了一声那大姐就进了柜台边上的里屋去了,看样子那里面应该就是厨房。 “好的两间房,再给你们搞个三荤三素够了吧?对了三位喝酒吗,我老婆酿的地瓜酒,口味地道,就是有点刮喉咙。” 缸子听到酒那脑袋点的跟鸡吃米一样,“太好了,来个两斤,我今天要好好喝一顿!” 两间房连吃带住再加两斤地瓜烧一共才花了三百块钱不到,这也是除了风景宜人生活节奏养生之外,我向往住在这种地方的另一个主要原因——省钱。 进了屋缸子先洗的澡,之后等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缸子正在帮阿锦编辫子,阿锦的发质是真的好,又黑又亮那么长还没有分叉。 编完之后一根**花辫垂在身后显得格外的朴实,像极了一个可爱的小村姑。 不一会儿大哥和大姐就上来了,大姐带了一块方形大木板,直接铺在了床上,然后把大哥手上托盘里的六盘菜两瓶酒整整齐齐摆好,临走时还丢了一包烟给我,说是自己卷的烟让我们尝尝。 老板这举动非常暖心,但是当第一口地瓜烧下肚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暖心——那感觉就跟咽了一把刀片下肚一样。 缸子“咕咚”一大口下去,然后夹了一块儿肥肥的红烧肉就拼命嚼,最后拍了拍胸口“呃啊”一声痛苦而又愉悦的低吼,那口地瓜烧才算是被肉压下去。 “尼玛!痛快!”缸子才一口酒下肚,两个颧骨已经通红了。 我几大口荤菜没怎么嚼,囫囵的咽下去也才算把那股子冲劲儿给盖了个七七八八,但从舌头根儿到胃里面依旧还是火辣辣的。 “缸子,不是我看不起你,这酒你能喝两斤?跟他妈喝柴油一样,我两口下去估计人就要走了。”我拧着眉头问缸子。 缸子一脸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喝酒就是要喝这股劲儿,白开水喝的有什么意思啊,啤酒我都不爱喝。” 说着话,阿锦伸手就要去拿酒瓶子,我下意识就拦住了她的手,“阿锦啊,你以前喝过酒吗?这酒喝的喉咙疼,你要是从来没喝过酒那我劝你还是别喝了。” 阿锦摇了摇头,小手也没有退回去的意思,我看她执意要拿也就把手缩回来了,毕竟阿锦是成年人了,而且喝两口酒又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我要再拦着也就显得有点儿多事儿了。 缸子对此好像也没什么意见,阿锦拿过酒瓶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眉毛就是一皱。 看她那可爱的样子我笑出了声,“哈哈哈,闻起来跟汽油差不多吧?别喝了,这东西不是饮料,喝完肚子里会不舒服的。” 阿锦没理我,嘴巴凑上去一仰头就是一老口,两个腮帮子鼓着装得满满的,然后一皱眉头“咕咚”一下就都咽了下去。 这哪儿是喝酒啊…这简直是自杀… 缸子见状丢下筷子就把阿锦手里的酒瓶夺了过来,我也赶紧拿起阿锦的筷子塞她手里,“快吃几口菜压一压!我滴妈呀,姑娘你是下水道变得啊?这样灌可还行?” 阿锦拿着筷子低着头,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和缸子面面相觑,看她这模样顿时心里就有点紧张了。 因为我听我爷爷说过,老家有个老头儿一辈子没喝过酒,忙碌了一辈子晚年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就想试试看,结果就这么一大口二锅头下去血管直接爆了,人当时就死那儿了。 “诶嘿~” 阿锦忽然低着头傻笑了一声。 要知道阿锦可是很少笑的,就算是笑也就是象征性的咧个嘴巴,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好像从来没听她笑出过声音。 “阿锦?”我戳了戳她肩膀,叫了她一声。 只见她一抬头,满脸通红咧着嘴“嘎嘎嘎”傻笑了起来,那两只眼睛已经笑成了弯月,手里的筷子都抖搂掉地了。 “吴言!”阿锦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我赶紧回应她,“诶在呢在呢,有事儿你就说,我的姑奶奶诶,你这酒量和你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我刚说完,阿锦直接扑过来,两只雪白的手臂环着我的脖子不撒手,我象征性的掰了几下也没掰开,边上的缸子眼睛都快直了。 就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候,阿锦凑过来用那双柔软的嘴唇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印。 然后清澈的双眼里噙着泪水,带着柔柔的哭腔说道:“你又活了…阿锦好开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情 亲完我大概三秒钟之后,阿锦就不省人事了。 我以为缸子会生我气,没想到他居然一本正经的说:你这张b脸上是不是有毒啊,怎么我妹子吧唧一口之后就晕过去了? 我玩笑着骂了他两句,但心里却很舒服。 因为这件事儿缸子压根儿就没生气,最起码我知道这一刻,缸子没拿我当外人了。 缸子把昏睡的阿锦抱回屋里摆在床上,又用毛巾给她擦了把脸,我也把窗子推开了一道缝,喝醉酒的人要是有点夜风在屋里旋着,会稍微舒服点儿。 忙活完阿锦之后我和缸子又把菜都给搬了过来,我们打算坐在地上接着吃,难得有机会我们不想放过这片刻的清闲。 但主要还是顺便看着点阿锦,免得她万一吐了一身难受。 我和缸子靠着窗户吹着夜风,抽着老板给的手工烟卷儿说着心里话,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像现在感性过了,估计都是地瓜烧闹的吧。 酒这东西也是厉害,很多时候,人都没有办法让人说真话。 它却可以。 两人合计一斤酒下肚,缸子终于道出了最想说的话——接下来的凤合洞,他不想跟我去了。 不过我知道我也理解,归根到底他是不想让阿锦去,其实他自己跟着我再跑一趟倒是无所谓,但是我们都明白,阿锦是绝对不会愿意和我分开的。 所以两个微醺的臭男人再一次决定,对阿锦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那就是计划临时有变,我不去凤合洞了,让缸子带着阿锦回家。 这个谎言倒不像花城之前想的那个那么的极端,说白了这就是个顺水推舟的事儿,实在不行到时候大家一起去机场,等他们走了我再折回来就是。 “兄弟。”缸子端起酒杯,“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和缸子碰了一杯,又是一两地瓜烧下肚,但感觉这酒液似乎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灼人了,“等我找到软金椎治好我姐姐,之后就找个地方安安心心上班,不再掺和这些事儿了。” “你呢?”说完我问了缸子一句。 缸子回头宠爱的看着阿锦,那张原本算是凶恶的脸,此刻却格外的温柔,“我打算搞一辆车开出租,把老爹和妹子接到城市里过,让他们吃好的用好的,不能再让他们窝在山沟沟里了。” 每一段独一无二的人生都会有一个不同的梦想,或者说是目标。 有的人期望洪福齐天,期望终日沉醉在花天酒地里,有的人却向往着彻头彻尾的平淡,正如缸子。 他只想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司机,每天拿着相对稳定的收入,和自己最爱的家人一起过着没有波澜的生活,这样的梦想其实并不渺小。 相反的,它却格外伟大。 这顿饭一直吃到深夜,我也已经醉到眼前的视野之剩下一个朦胧的小点,我强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趴,便死一般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头痛欲裂。 我靠在床头无比投入的抽了一支烟,成功把脑子里的疼痛暂时转成了眩晕。 我打了个电话给缸子,想让他给我送杯水来,他昨天喝多了直接就趴在阿锦房间的地上睡的。 但是打了好几遍他一直也没接,这人酒量比我好太多了,而且我们昨天可是一人一口对着这么喝的,我都能醒过来按道理他不可能有事儿的。 没办法,我只能拖着头重脚轻的身子挪下床,艰难的来到了阿锦的房门前。 敲了几下门,没人应我。 这就有点奇怪了,我刚准备再敲,走廊那头老板大哥顺着楼梯走了上来,“小伙子啊,别敲了他们走了。” “走了?!”我感觉我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 “对啊,走了。是那个小丫头要走的,他哥哥想拦都拦不住。”老板走了过来,手里还想还拿着什么东西。 这就奇了怪了,按道理说阿锦是最不可能想走的那个啊,怎么反过来了? 老板站定之后,我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张折了两道的纸。 “那个小老弟留了一封信给你,说是有些话打电话说太矫情了,发短信也麻烦,你看看吧。”老板把纸递给我之后转头就又下去了。 回到房间,我第一时间并没有展开这封信。 我拼了命的在头脑里猜测推断着他们离开的理由,就连他们身在老家的父亲病危了这种狗血剧情都想到了,但是却始终都依旧没能敲定一个合情合理的结论出来。 第二根烟掐灭,我展开了纸。 兄弟吴言: 早上起来我还在想我们到底应该怎么骗阿锦,应该怎么说才能显得更可信一点。 我没想到阿锦却和我说:哥,回家。 我问她你不想和吴言在一起了吗,她说想。 我又问她你不喜欢吴言了吗,她也说喜欢。 但是她说自己不想再拖累你了,说你为了她已经耽误了很久很久,可她却连凤合洞在哪里都不能帮你找到。 我问她,要不要等你醒了和你道个别。 但是阿锦拒绝了,她害怕自己看到你忍不住会改变主意,再一次跟着你。 兄弟你注意安全,送阿锦回家了我就来帮你,你要是不急就等兄弟几天。 那女人给的卡在阿锦枕头下面,我取了点钱当路费,回头还给你。 …… 到此,这封平平淡淡的信就结束了。 此时我的脑袋已经不怎么晕了,只是胸口堵得厉害,可是这种心痛的感觉竟然要比地瓜烧闹出来的宿醉还要难受一百倍也不止。 我知道,我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阿锦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我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缸子:兄弟,信我看过了,照顾好家人,别来了,在家踏实的等我找你喝酒。 发完信息我倒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我必须得再睡一觉,哪怕刚睡醒也得强迫自己再睡一觉,否则脑子里关于他们兄妹的种种往事,铺天盖地的涌过来会把我自己给逼疯的。 毕竟酒没散,我还是感性的。 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两个小时,我终于睡着了。 等这一觉醒来,窗外已然漆黑,我坐起来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而且走廊外,好像有人在小声说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小猴儿 声音压的很小,但我还是零零碎碎的听到了“鬼”、“中邪了”、“咬人”这几个词。 这山野小村又是大晚上的,我光是把这几个词随意的联想拼凑在一起,就已经在脑海里编排出了几段恐怖惊悚的剧情出来。 刚刚这一觉睡的酒劲也散去差不多了,于是我轻手轻脚下了床来到门口想听清楚一点。 隔着一扇门我这才分辨出来,门外原来是老板和老板娘在说话。 他们应该是在阿锦的房间里,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聊着天。 我趴着门像个贼一样偷听了半天,直到他们走了我也终于弄清楚他们口中的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老板娘说村南头有一家五口人,是老夫妻俩带着小夫妻俩还有个小孙女儿。 这家人在村里一直以来人际关系都不错,典型的人好心善,街坊邻居要是斯有什么事儿都愿意帮帮忙。 相反的,大伙儿也都愿意帮助他们。 可就在一个月前,他们家老爷子忽然就像中了邪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就佝偻了起来,而且就喜欢趴在土里,谁都拽不出来。 几天之后情况愈发严重,一天夜里老爷子趁儿子解手的功夫自己跑进了林子里。 儿子回来发现老爹不见了就赶紧出去找,整整找了两天才在林子里看到老爷子。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老爷子已经把下半身给埋在土里了,而且只要儿子用手去刨土老爷子就会发了疯的咬人。 实在没办法他儿子就想用牛车去套,但是又不太敢,生怕把老爷子给扯成两半。 最后实在是没辙,这家人也只能每天弄点吃的喝的维持着老爷子不饿死渴死,顺带着想想办法能不能把老爷子弄出来。 不过在我看来,这老爷子很像是中了咒了。 就像曾经被我奶奶施过粪口咒的那个猪人一样,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我洗了把脸用热水擦了擦身子就下了楼,老板和老板娘又在玩儿抽乌龟,老板大哥神采飞扬的又赢了一把,看样子他手气还挺不错的。 “大哥手气不错嘛。”我笑着递了支烟过去。 老板接过烟往耳朵上一夹,“不好意思啊,老婆规定一天只能抽五根,今天到数儿了。” “我是想和您打听个事儿,在丽江这一带有没有一座叫什么九龙山的啊?就九条龙那个九龙。” 老板一啧嘴,“你要找哪个九龙啊?咱们村外头有一座小山,不过是喝酒的酒笼子的笼。” “是这样的哈,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人家也没告诉我这两个字具体应该怎么写,我一直也以为是九条龙那个九龙。” 老板点点头,搭着我的肩膀给我使了个眼色就搂着我往外走。 我们走到外头村路上,老板鬼鬼祟祟回头看了一眼赶紧就把耳朵上的烟拿下来点着抽了起来,“我倒是没听过又别的九龙山,但我知道有一个九龙瀑布。” 九龙瀑布其实我也知道,只不过当初陈东汉说的是九龙山,我也就没往这个方向去琢磨。 如今老板既然提起了,我也就顺带着问一句,“九龙瀑布我知道,好像是个挺有名的景点吧。那大哥您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关于酒笼山或者九龙瀑布的传说啊?” 老板直接拉着我坐在了招待所门口的台阶上,嘴里一口一口的抽着香烟,看表情好像是在组织语言。 片刻之后,老板给我一个奇怪的故事。 说是在清末,那时正逢延续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科举制度被废除不久,一位不得志的老秀才唱着天地不公,喝着酒赶着路。 由于年老酒醉,老秀才脚下一歪便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这一路直滚到了山沟沟里才停下,而且还摔断了右腿和左脚踝,此时老秀才浑身上下除了一身破烂衣裳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半满的酒壶,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当晚,老秀才靠吃石缝子里的黏苔藓活了过去。 第二天老秀才撅断两根树棍给自己绑了断腿,但肯定是站不起来的,于是这天老秀才又靠着黏苔藓过了一晚。 第三天清早,山沟沟上头出现了一个人,老秀才坐在地上拼命求救,那人便循着声音下来了。 谁知道那竟然是一个在逃的歹人,好在没有要了老秀才的命,只是抠瞎了他一只眼然后把衣服和裤子都给扒了去,由于酒壶被老秀才放在了一边的树下,倒是幸免于难了。 这会儿老秀才浑身上下除了一身毛,就只剩下那小半壶酒了。 第五天,山沟沟里来了一只猴子。 猴子要抢老秀才的酒壶,结果被打了去,反复几次都是如此,老秀才如今就这剩下酒壶和一条烂命,因此一人一猴斗了整整一夜也没出个结果。 第六天的中午,猴子给老秀才捧来了一把酸果。 老秀才抱着酒壶三两口就把酸果给吃的干干净净,连核儿都没剩,吃完之后那猴子又想去摸酒壶,不过还是被老秀才给打跑了。 第七天,猴子拽来了一只羊腿。 老秀才家里本来就穷,再加上摔落山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肉了,这只羊腿差点把他给馋死。 但是那猴子就是把羊腿给放在老秀才两臂远的地方,而且老秀才只要往前爬一点小猴子就把羊腿往后拖三分,所以折腾了老半天老秀才连个羊血都没摸到。 老秀才气的头发昏,再加上肚子饿眼看就要昏过去了。 这时候,那小猴子却蹲在羊腿上,伸手指了指老秀才怀里的酒壶。 老秀才这才明白,这条羊腿可不是白给的了。 小猴子口水流了一下巴,脖子上的猴毛都粘成了片,比起性命老秀也顾不得自己的宝贝酒壶了,于是拔开塞子就招手让小猴子过来。 这时候小猴子也不怕挨打了,跑过去抱着酒壶就喝了一口,可刚想再喝第二口,老秀才把酒壶嘴儿一塞又抱进了怀里。 就这样,一人一猴终于谈成了一笔交易 ——那就是每天小猴子得给老秀才送来足够他吃的食物,作为奖励,才可以喝上一小口老秀才酒壶里的清酒。 第一百一十六章:四叠尸,猴儿庙 在接下里的半个月里,小猴子每天都能给老秀才带来不少口味不咋地的野果,隔三差五还能抓来点小鸟儿小兔之类的。 久而久之,老秀才也越来越觉得这只猴子有些不一般。 先不说它是怎么抓到小鸟儿和野兔这些行动迅速甚至是飞在天上的动物的,单说它一开始拖来的那条羊腿就足够奇怪的了。 要知道猴子可不是掠食性动物,它也并不具备捕食其他动物所需要的利爪和尖牙。 小鸟和野兔的话,要是真碰上什么小鸟飞不起来了,兔子撞到树桩子之类狗血的天时地利人和,倒不至于抓不到。 但是羊就有点过分了。 这小猴瘦瘦小小的估计还没那个羊屁股大,就是给它个榔头都砸不到人家脑袋,所以这条羊腿是怎么来的老秀才一直都想不通。 人家里偷得? 还是虎口里夺的? 时间一天一天过,老秀才慢慢也能凭着一根木棍自行走动了。 但是这个山沟肯定是爬不上去的,于是老秀才就想在小河边盖一座简陋的小屋子,反正自己一辈子不得志已经成这样了,不如就隐世一辈子算了。 时间一天天过,草屋有了,草垫有了,老秀才甚至又用小猴儿才来的酸果酿起了酸果酒。 老秀才居然奇迹般的在这个野山沟里生活了五年,而期间他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得知了这只小猴子的秘密。 这小猴儿有一项本事,那就是投掷石块特别的准而且力气极大,虽说投掷是所有灵长类动物的专利,但是这小猴儿扔的也实在是太准了。 一块比拳头小点儿的石头,小猴儿直接就能把树枝上的小鸟儿给砸下来。 因此兔子更是不在话下,体型大一些的动物也无非就是多扔几块而已,这么一想当初那条羊腿也就合情合理了。 有一天晚上,老秀才和小猴子靠着树喝酸果酒,喝着喝着老秀才就醉倒了。 等老秀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他就想回自己的干草床上面接着睡,可是草床上居然有一条蜈蚣和一只蝎子在打架。 山沟沟里本就空气潮湿,最适合这些虫子生长,这也是山多水多的云南这些虫子特别多的主要原因所在。 老秀才就想找小猴子来帮忙把这两只虫子给砸死,可这会儿也不知道小猴儿到底跑哪儿玩去了,老秀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最后没办法,老秀才就只能搬起一块大石头自己来。 老秀才高高举起大石头猛地往下砸,只听“咔”一声,两只虫子被砸的稀烂,于是老秀才捡起一片树叶就想把那两个虫子尸体裹起来给扔掉。 谁知道等自己回来的时候,干草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原来他们喝醉之后,小猴子比老秀才先一步醒来,一直就钻在干草堆里睡着觉,当时正值深夜天黑,老秀才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所以一石头就把小猴子给砸死了。 老秀才错杀好友后痛哭流涕,甚至比当年自己老娘归天的时候还要痛苦,就这么跪在小猴儿尸体前面一直哭到太阳出了山。 到最后人也哭疲了泪也哭干了,老秀才就用自己得拐杖给小猴子挖了一处墓穴,然后把小猴子放在一截掏空的木桩子里就埋葬了。 故事听到这儿,我大概也明白了其中意思。 不管这个故事究竟是真是假亦或是半真半假,它作为一个小小的传说也是够格了。 老板扔掉了烟头,我看他光顾着讲故事这根烟也没抽几口就又递给他一支,“大哥啊,这个故事是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啊?” 老板赶紧点上烟,“这是我奶奶说给我听的。等到我成家之后,我媳妇儿又给我带来了这个故事的后半段,据说那是她奶奶从小说给她听的。” 说是过了一段时间,老秀才被人给救出去了。 多年之后老秀才行将就木,于是就带着自己收养的小乞丐重回旧地,想拜一拜当初被自己失手杀死的那个小猴儿。 谁知道,墓穴早已垮塌了。 老秀才担心小猴子尸身遭难就挖开了墓穴,结果却发现在墓穴的正中间有一个破洞。 破洞很深,老秀才趴在上面根本就看不到底。 小乞丐当时也就十岁左右,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就只是站在一边呆呆地守着老秀才。 可也正因为这样,小乞丐才眼睁睁的看着收养自己多年的老秀才,由于悲伤过度不小心掉进了那个似乎没有底的破洞里。 老秀才落地,传来了一声摧枯拉朽的声音。 随后老秀才再次往下坠落,而且好像又摔在了一块腐朽的木板上。 如此反复老秀才一共摔落了四次才停下来,小乞丐给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人救出来。 最后他只听到摔落洞底的老秀才喊了一句“四叠尸,猴儿庙。” 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老板说完这个故事,嘴里叼着香烟仰头看着朦胧的月光,竟一脸的神往。 而我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老秀才砸破了四块木板跌落到第四层土洞里,口中还喊着:四叠尸,猴儿庙。 恐怕这个洞穴里有蹊跷。 聊完之后,我要了一盘荤菜一盘炒饭和老板小酌了几杯,也大致打听出了当年老秀才和小猴子发生了那段故事的地点。 我想去那里看看,因为那四层地洞恐怕是个葬蛊堂。 次日清晨,我从村里小商店买了一个帆布背包装满清水和干粮沿着村路往北走。 村里的人都很热情,见我像是来旅游的也都热情的跟我打招呼给我指指路,以至于我这一路的心情是越来越好,出了村甚至都唱了起来。 我踏着郊游的步伐欣赏的青山绿树,不远的就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屋。 走到小屋前我往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抹泪,另外一男一女正拥着一个调皮的孩子狼狈的喂着饭。 接着我余光一扫屋里,只见在正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里,却是一只猴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倒霉一家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因为院子里这一家四口人,让我想起了昨天夜里老板两口子在阿锦屋子里说的那件事。 再看看那副画,我更是想起了刚刚才听过的关于老秀才和小猴子的故事。 莫非这两件事,说的都是一家人?! 见我在他们院子前面停了下来,那男人抬头看向我,脸上很勉强的挤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 但在我眼里,那就是苦笑。 “你好啊。”我和男人对上眼神,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男人把手里的半碗肉圆拌饭递给了媳妇儿,起身直了直腰,“你好,来旅游的啊?” “昨天来的,今天打算出去转转,想跟您打听个地方。”我笑着走进院子,和好奇正盯着我的孩子招了招手。“大哥您知道四叠尸猴儿庙的事儿吗?” 话刚说完,边上的老太太嘴里“啊呀”一声,撑着膝盖狼狈的从小板凳上爬起来,趔趄着就往屋里躲。 与此同时,那男人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明显的多了一分警惕。 “你们别害怕啊,是这样的,我学过医,昨天在招待所听老板说了您家的事情,特地过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放心,我不收费的。” 我说话的功夫那女的已经抱着自己的儿子像躲瘟疫一样跑进屋关上了门,如今院子里也就只剩下我和家里男主人了。 “你真是医生?”男人疑惑的问道。 我直点头,“嗯嗯嗯,我骗你干什么,别看我年纪不大,我见过的怪事儿可太多了,如果你们有困难真的可以和我说说,反正就是一说又不会吃亏,对吧。” “唉!”男人大叹了一口气,竟原地蹲了下来,“我爸中邪了…把自己埋在土里已经好长时间了…我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大哥说出了关于他父亲的事,我也点着头在院子里踱步,仔细的寻找着周围有没有什么比较可疑的东西或者说地方。 一个老人一夜之间忽然变成了某种动物,这情况你扔到哪儿都说不通,所以我第一想法就是老爷子肯定是中了什么邪咒了。 “大哥,老爷子发病之前家里来过什么人吗?” 男人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本就瘦弱的背影如今看起来更是渺小的像是个无家可归的病孩子。 “没来过人…家里没什么亲戚朋友…村子里也很少来旅游观光的…没来过人…没来过…” 我索性围着屋子绕了一圈,当绕到屋后的时候,窗户里那老太太和她儿媳妇小孙女都趴在那盯着我看,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戒备。 我也不想管她们,咧开嘴敷衍一笑就接着找。 这一圈绕下来虽然收获了不少怪异的目光,但我还是有所发现的,那就是我发现他们家院子里的那口井,好像不太对劲。 井的形状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口井突出地面那部分的四个侧面,都被刻上了奇怪的图案。 那四个图案的方位比起正位好像稍稍顺时针的偏了一点点,于是我就问那个男人,“大哥啊,你知不知道这几个画儿是谁刻的啊?” 那男人走到我边上,毫不在意的用脚尖轻轻踢了两下那图案,叉着腰想了会儿才说道:“我妈说,这好像是我爷爷刻的,但是当初为什么刻这个我爷没说,所以我妈也不太清楚。” 这四个图案并不是叙事也是不文字,但是它们其中的一个,我好像在召邪降咒上看到过。 那个图案起头是一个“竖”,笔锋往下走一点就顺时针的画了个小圈儿,然后笔锋接着往下走一点又画一个圈。 如此反复画上三个圈之后,比划往右一拉,以一道“横”作结尾。 看起来有点像底下带着一道横的糖葫芦。 其实这串糖葫芦是个咒,而且在我那根麻绳上也很详细的记载过。 这叫夜王咒,也叫游百年。 当初我和秦淮在单位大巴车上的时候我就很想给老王来一个游百年,这样他以后可就精神了,一辈子都不用睡觉,时间大大的多。 但是一想到人不睡觉是会死的,当时也就算了。 可是在水井上刻着夜王咒是个什么意思? 怕水用光喽? 想让地下河为老百姓多做几十年贡献呗? 看着看着我的探知欲就上来了,翻开手机就打算找个人问问,我感觉另外那几个人很可能就得认识一两个,毕竟说到底大家都是同一条脉络上下来的。 之前在万古游轮上的时候观天给咱们拉了一个群,里面除了秦欢之外连缸子都在,只不过由于观天的缘故群里一直都没人说话而已。 我绕着水井把不认识的三个图案拍下来发到了群里,同时在后面附上了一句话:各位师弟师妹早上好,这些图案谁认识啊? 严飞堂几乎是秒回:小师兄啊,你是咒口老本家你还问我们啊? 我回复道:一共有四个图案,其中有一个我认识,但是这三个我不知道啥意思,所以求助一下你们现场观众。 打完字我就抱着手机等严飞堂回复,这时候缸子来了一句:在哪,等我。 其实这家伙完全不会汉语拼音,打字纯靠手写,这四个字看起来简明扼要气势霸道,实际上是因为缸子嫌手写太累了。 聊了一会儿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最可靠的钟义从头到尾也没出来说句话,我也就收起手机打算自己琢磨琢磨。 边上那大哥见我忙着也就一直没敢打扰我,这会儿见我忙完了才好意思开口问:“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我本身也不是个喜欢隐瞒的人,当初在缸子家遇到他老爹的时候我也是直接告知他老人家似乎中了邪咒。 我总觉得隐瞒这个没意思,回头还得再找无数个谎言去圆,还不如说大实话。 于是我清了清喉咙很严肃的告诉他,“不管你信不信吧,你爹是被人下了咒才会这样的。而且我觉得这个咒,很可能和你们祖上那只猴子有关系,我不知道你老娘有没有告诉你那只猴子的故事。” 没想到这大哥居然一脸的严肃,好像对我口中所述丝毫没有一点怀疑,“我们一家子向来对人和和气气更别说有仇人什么的了…怎么就被人诅咒的呢…” 我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很认真的说道:“别担心,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第一百一十八字:四人血 大哥叫廖柏寒,我是真没想到他会有一个这么文雅好听的名字。 我们坐在在院子里聊了很久,廖大哥回屋说明了我的来意之后老妈和媳妇儿也都不像之前那样怕我了,那小丫头片子更是围着我又跑又叫开心得很。 老太太说这口井是她父亲挖的,而且我猜得没错,她父亲正是当年被老秀才收养的那个小乞丐。 而且据老太太回忆,这口井刚挖好之后里面是没水的,而且他父亲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井挖好之后他父亲几乎每天白天都会出去,一直要忙到傍晚才回来。 有时候他回来时手里会抱着一个小坛子,并且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他都会先把坛子埋进井边的土地下面才会进屋。 井挖好之后两个月,他终于不再出去了,老太太说,他很清楚的记得老父亲一共在井边埋了四个小坛子。 听到这儿我就浑身痒痒,就想把那四个坛子挖出来看看里头到底是啥。 老太太这个岁数的基本都是人精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意图,“我父亲死前说过,这四个坛子是万万不可以打开的。” 这我就有点泄气了,不过好奇归好奇,坛子毕竟是人家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再惦记了。 然后我就问老太太这坛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既然不能开,那能不能说。 老太太很痛快,说她爹倒是也没让保守秘密,所以告诉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只要我别惦记着哪天偷偷来挖就好了。 我赶紧赌咒发誓,说这种没p眼儿的事儿我是不可能会干了,简直坏透了。 老太太冲我一笑,然后说了一段我听得浑身发毛的话。 她父亲告诉她,这四个坛子里面装着四坛血,分别是赤脚烂疮人的血、顶戴花翎人的血、腰里寒光人的血和大道向阳人的血。 我知道,赤脚烂疮指的一般是街头乞人,也就是世间最穷苦之人。 而顶戴花翎,其中顶戴指的其实是帽子上的装饰品,花翎则是插在帽子后面的羽毛装饰品,说的就是清朝时的官帽。 因此顶戴花翎人应该泛指那些身份高贵的做官之人。 腰里寒光,其中寒光说的其实就是刀刃,因为侠客官差的佩刀佩剑通常是挂在腰侧的,那是一种威慑力同样也是彰显身份的象征。 可是把刀刃插在腰间的,那就是另一种人了。 首先这么做一定是为了隐蔽,目的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有武器,那么既然这样,那目的也非常好理解了。 腰里寒光人指的应该就是杀人越货的歹人。 最后再看大道向阳,这四个字我一听脑袋里就有了画面,这说的肯定就是具有一定名声和威望的所谓的好人。 乞丐、官人、歹人,好人… 我不禁开始想象这四坛血的来历,可脑袋里最符合这种情况的剧情,那肯定就是杀人取血了。 莫非当初老太太的父亲真的就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到外面去杀了四个人,然后取回了他们的血埋在了这口井下面? 对此我很好奇,但是直接问你爹是不是杀人犯又不太好。 正纠结着,老太太似乎再一次看透了我的心思,不过此刻她的脸色变得稍稍有些暗淡,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令她难过的事。 廖大哥和大嫂见母亲这样,眼里也忍不住沁出了泪花,就连一边玩耍吵闹的小丫头也安静了下来。 良久,老太太用手掌抹了一把眼泪,轻声说道:“我爹一共杀了三个人,一个乞丐、一个县官、和一个良商。” “可是…不是有四坛子血吗?那坛歹人的血呢?”我不禁问道。 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看着我,扯了一抹艰难的微笑,“他自己,就是歹人了。” 我恍然大悟! 不禁浑身一阵发凉…… 这老太太说的没错,他父亲杀了一个乞丐一个县官和一个商人,其实自这一切开始的那一刻起,他自己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歹人了。 所以说之后最后一坛子血,应该就是他自己的血。 “老人家,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帮忙的,您别怪我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我听说了一个关于猴儿庙的故事,您可以给我说说这个吗?不瞒您说,这其中我也有我自己的一些目的在里面,但是帮助你们是我真心的,这我可以保证。” 我这次一提到猴儿庙,老太太虽然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害怕了,但还是冒了一脸的汗。 我估摸着这个猴儿庙里肯定有什么问题,不然不会把一个见惯了世事的老人吓成这样。 廖大哥见自己老妈刚刚说了这么多话,这会儿又被吓到了,就示意我等会儿再问,我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过了,就赶紧赔了个不是站到一边抽烟去了。 半根烟下去,廖大哥让媳妇儿扶老太太进了屋,然后过来小声说道:“你先回招待所去吧,我晚上过去找你,猴儿庙的事儿我也知道,我来和你说吧,我老娘可能说不了这个。” 我赶紧塞了包烟给廖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哈,一会儿您帮我跟老太太道个歉,我也就不杵在这儿了,回头我点几个菜弄瓶酒在招待所等你,来了咱们边吃边说。” 廖大哥点头答应下来,撂下一句“不送了”转身便进了屋子。 我一路脑子里想着这件事游魂一样又回到了招待所,老板大哥见我回来了就招呼我,“这么快啊,找到地方没有啊?” 我摇摇头,“我找到那家人了,就是你们说的老爷子把自己埋土里的那家人。” 老板脸色微微一变,口中应付道:“哦…好好好…” 我看他表情奇怪,但是也没多想,接着说道:“他晚上来找我,要和我说些事儿,能麻烦你再给我们弄几个菜弄一瓶酒吗?” “啊?!” 老板差点就跳起来了! 我给吓了一跳,老板那张脸顿时就红的跟脑血管要爆掉一样,两只手也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大哥你没事儿吧…”我上去一步想扶他,他却炸毛一般跳到了一边。 “你不能带他来我家!你千万不能带他来我家!酒和菜我可以帮你准备!但是你们要吃也给我出去吃!” 老板不是在凶我,而是情绪无比激动的在告诫我。 我给他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也就只能杵在原地傻子一样的拼了命的点头,“好…好我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酒后豪胆 为了得知真相这顿饭我必须和廖大哥吃,但是出于对招待所老板的尊重,我们又不能在店里面吃。 不过老板说我们要是不怕村里其他人围着我们跟看猴儿戏一样的话,可以给我们在村路正中间支一张桌子,两人吹着夜风吃着菜喝着酒应该也挺不错。 但我考虑到我和廖大哥聊得都是一些玄之又玄不可明说的怪事儿,而且肯定少不了杀人放血这些词儿。 这要是被人家听到了,丢人且不谈,给人报警抓起来都有可能。 思前想后,我们还是决定在招待所后面靠近树林子的边上支一张桌子,老板贴心的给我们拉了一根电线出来,接了个白炽灯泡挂在了一边树枝上就当照明了。 傍晚七点多,我已经坐在桌子边枯等了半了小时了。 回想我下午那会儿也是傻,临走时候就忘了和廖大哥约个具体时间,搞到现在走也不好留也难受,杵在这儿跟蚊子自助餐一样。 慢慢地,时间到了晚上八点钟,天也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林子里的黑暗稠的像是能流动一般,带着一股子阴寒慢慢地围了过来,树杈上的白炽灯泡散发着有些燥热的光,惹得无数飞虫一次又一次的舍命往上撞。 这时候,不远处踩着草地缓缓走来一个人,我恭敬的起身看去,正是廖大哥。 “廖大哥!这边!”我起身招手。 廖大哥的表情很暗淡,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我。 等他来到桌边两人落了座,我不想一开口就谈正事儿,显得有些太燥了,于是我给廖大哥倒了杯酒递到他手上,“廖大哥啊,今晚耽误你时间了。” 他和我一碰杯直接仰头喝光了杯里的地瓜烧,喉咙里烧得一阵咳嗽,连吃了几大口菜才压下去,“我也是没办法了,不然我肯定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 廖大哥这话不假,要是某天一个过路人凑巧来到你家门口,然后说你老爸的肺癌晚期就交给我了,估计任谁都得骂一句神经病。 不管廖大哥是不是病急乱投医,总之他能相信我这就是一份难得。 况且,我也是有目的的,我总觉得酒笼山猴儿庙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藏着软金椎的葬蛊堂。 我不急着问廖大哥也没主动说,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吃着菜叶儿抿着酒。 就这样能有十几分钟吧,最终还是廖大哥没忍住,开了话头,“之前的故事你可能也听过,那我就接着往后说吧。老太爷当年掉进地洞里之后,我爷爷因为年纪小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就只能去村子里找人帮忙,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地面上的那个洞消失了,就好像是被谁偷偷填起来了。” 事后,当年的小乞丐脑子里就只剩下了“四叠尸,猴儿庙。”这几个字,他再度重回孤苦无依的生活之后,这六个字也像是噩梦一样缠绕着他,阴魂不散。 小乞丐慢慢长大却终日深陷回忆无法自拔,村里的药店老板见小乞丐可怜,就好心给了他一份送药的活儿。 虽说辛苦,但至少不用吃百家饭了。 小乞丐慢慢长大,膝下无子的药铺老板也在临终前把这间药铺传给了他。 二十一岁那年,已经是药铺掌柜的小乞丐遇到了一位小村姑,小村姑时常来店里抓药,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结下了情愫。 不久之后小乞丐上门提亲,小村姑的父亲也挺相中这个人便就答应了。 结婚之后,就在小村姑诞下女儿的那一天,他父亲忽然撒手人寰,小乞丐就觉得非常奇怪,老丈爹平时除了有些咳嗽之外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抛下妻儿往西去了呢? 不过怪事虽怪,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几个月后大家也都淡忘了这件事。 某天,小乞丐押车给一镇里富商送药,恰巧又路过了当年的那条山沟,曾经的记忆一下就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小乞丐的脑海里。 往后几日他就像是中了邪一般,店也不管了家也不顾了,每天都往深山里钻。 直到后来,就发生了老太太和我说的那件事,而且就在四个坛子被埋进井边之后没多久,小乞丐就不见了,老太太和自己的丈夫找了半辈子,却连具尸体也找不见。 前段时间,廖大哥的父亲也就是当年小乞丐的女婿,也疯了。 之后的事村子里都传遍了——廖大哥的父亲跑进林子深处把自己栽进了泥土,直到现在依旧是,而且估计也是活不长了。 听完这个故事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有多少类似的怪事在世间各个角落不断的上演,无数深陷入这种诡异泥潭的家庭,也许穷尽了一生却连一个为什么都搞不清楚。 三两酒下肚,人的情感也就汹涌了起来。 廖大哥伏在桌子上哭,而我则在不断的思考,这件事应该从哪个角度下手比较好。 首先,我怀疑当年的小乞丐失踪的真相,很可能就是自己跑进山沟沟钻进了那个地洞里,和那个曾对他有恩的老秀才死在了一起。 而且,药铺老板病亡、小乞丐老丈爹的离奇猝死以及廖大哥父亲发了疯这三件事里综合来看,那个地洞里的什么猴儿庙应该就是葬蛊堂没错,否则不会有这么多怪事接二连三的在这附近上演。 这三件怪事还都是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也许多了去了。 所以,既然我现在弄不清楚井身上的咒印以及井边土下的四人血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说是拥有什么效用,那么我也许就只能下一趟猴儿庙葬蛊堂了。 所谓酒壮怂人胆,再说了我本身就算是一介莽夫。 于是我酒嗝儿一冒,豪迈的拍了拍廖大哥的肩膀,“这两天我就去一趟猴儿庙,看看能不能下去找些什么线索出来。说了要帮你父亲治好这个病,那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 廖大哥当时就不哭了,被我这句自杀式的告白个吓了一跳。 我本以为他会千恩万谢痛哭流涕视我为救命恩人。 谁知道他直接来了这么一句——还是算了吧,你年纪轻轻的,要是死在里面那就太可惜了。 第一百二十章:高先生 虽然我也不敢确定一切事情的源头就是因为那间猴儿庙,但是猴儿庙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 不知不觉酒也干了菜也凉了,廖大哥的情绪却始终都没有高涨起来,大概晚上十点左右,他淡然的道了声谢就回去了。 我连喝了两晚上酒,这会儿坐在桌边就感觉脑袋发沉,但心里埋得都是事儿也不太想这么早就回去睡觉,于是就拿出手机想看看群里有没有人回话。 才两个小时没看手机群里都炸开了锅了,除了缸子之外所有人都在讨论我拍给他们的照片,但绝大多数都只是他们凭借自己对这行的认知的主观猜测,倒是没什么有建设性的内容。 我也没打算一条一条仔细看,就用大拇指扒拉着往后翻,看着看着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号码,点开一看里面内容倒是吓我一跳。 ——恩人,我从孟太太那里要的您联系方式,还请和我见一面。 这人也是够奇怪的,约见面也不自报家门,我知道你是谁啊? 想到这儿借着酒劲我就想发个短信回绝这个人,谁知道这时候手机上又来了一条短信,我有些烦躁的打开一看,居然是我的工资卡银行发来的短信。 就在刚刚,我的工资卡里收到了一笔四万五千元的汇款。 我都辞职这么久了工资卡早就被打入冷宫了,怎么可能还有人给我打钱啊,我想了一圈周围也没谁欠我钱啊,再说了,这数额也太多了吧。 正想着,刚刚那个陌生号码居然又给我来了一条短信——这是孝敬您的,还请务必跟我见上一面。 这我就有点纳闷儿了,当今社会都说办事需要敲门砖,而且钱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敲门砖。 话还真不假,我刚刚还想回绝他来着,现在看到钱之后我都想亲自打个电话给他了。 我甩了甩头又夹了一筷子冷掉的蒜泥炒青菜塞嘴里,脑袋算是清醒了一些。 稍稍组织语言,我就发了一条短信回去:实在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但是如果你真的找我有事儿,还希望你告诉我你是谁,我总不能逮谁见谁,是吧。 这段话我发的还怪满意的,讲情讲理还带着点儿气势,就看他怎么回吧。 果真没几分钟,短信就发回来了。 ——我叫高二,我们之前在香格里拉酒店包间里见过,您给我背上施了偏财咒,您还记得吗,就皮肤黑黑瘦瘦的那个。 他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印象太深了啊,不就是那个黑皮小财迷嘛,不过他也算是有点儿能耐的,当时我连戳带烧的这家伙愣是一口大气都没喘。 而且说实话,我对这个人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印象,但由于他是陈老和贾向阳的手下,我并不信认他。 谁知道他是不是受了贾向阳或者陈老的命令,专程来接近我然后把我抓回去的呢? 我正酝酿该怎么回复过去,瘦皮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恩人,我已经完全脱离贾老板他们了,你千万不要怀疑我找你的目的。”他语气挺急的,一上来就摆正了自己的立场。 其实我三观还算挺正的,别人踩我脚我绝不会怪他鞋,所以不管瘦皮猴做了哪些事儿,那都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高先生,我不是想怀疑你,我是不得不怀疑你。假如你要是骗我的,那我丢的可是命啊。” 高二在电话里“嗯嗯嗯”态度又好又迎合的很,搞得我都有点飘飘然了。 “恩人,我也理解你会这么想,所以我带了筹码。” 我一听这筹码两个字就有点不舒服了,明明就是谈见面的事儿,搞得像在做什么交易一样,“什么筹码?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威胁!对不起我粗人一个不会说话您别生气啊,不是筹码。可以说是孝敬您的“礼品”吧,您那个叫秦淮的朋友,我知道她在哪里。” 这话一出我酒醒三分! “哪儿?” 高二一啧嘴,语气顿时有些为难,“真不是威胁您啊,只是电话里确实说不清楚。真的希望您可以和我见一面,我绝对绝对是不会害你的。我已经在丽江找了您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消息,您就见我一面吧。” 他说的非常诚恳,语气里也带着央求,不管我这会儿是不是被酒精影响,反正我也不想再跟他往下磨了。 “行!那你来找我吧,地址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上。你要是骗我,我都不用看见你都能把你命收了。” “我信我信!恩人你的本事我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信!” 这件事就算是谈完了,之后我回到招待所跟老板问了地址就发给了高二。 回到房间,我站在窗户边上抽烟,脑袋晕乎乎的看着招待所后面老板两口子收拾着我和廖大哥的残局,心想一会儿得好好睡一觉,高二这么急,估计明天就得到。 洗了澡上了床,借着微醺的酒意我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我就听有人在敲门,费劲儿的睁开眼睛一看,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谁啊?”我有点下床气,不耐烦的问了一声。 门外传来了老板的声音,“小老弟啊,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店里来了个人找你,说是你朋友,我看他贼眉鼠眼的就没让他上来。” 这下我整个人就清醒了,不得不说这老板还挺会做事的,还知道先上来问我一声,没给高二直接上来敲我门。 我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服,“老板,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对,一个人,手上拎着一个大皮箱子。” 既然同意让人家来了,那也没有躲着不见的必要了,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这一面可不能在我房间里见,我得到下面去,老板和老板娘都看着,就算高二有什么心思也得掂量掂量。 “好嘞,谢谢啊老板,您帮我和他说一声,我马上下来。” 我穿好衣服用凉水擦了把脸,点起支烟就下去了。 刚到一楼,坐在桌边喝着茶的高二看见我径直就走了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把我们三个人都给吓住了! 只见他走到我面前,“咕咚”一声两膝着地,腰板挺得笔直二话不说就给我磕了三个响头,“先生!您收我做徒弟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莫名其妙多个徒弟 边上的老板和老板娘都看傻了,手里的扑克牌直接撒了一地。 我也没想到一下楼来看到的会是这一幕,我本以为高二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向我道谢,毕竟从他给我打钱这件事来看,他背后的咒应该是替他赚了些钱的。 可看他现在这幅虔诚的模样以及眼眶里隐隐沁出的眼泪,我就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就变成了活财神了。 “你快起来,跪着干嘛,快快快。”我赶紧过去扶他。 高二见我拉他就拼命往下赖,但是他这身形估计体重可能刚刚过百,我一较劲还是把他给提站起来了。 “先生您不收我当徒弟我就不起来了!!!” 高二站我面前双手抱拳说的吐沫星子直飞,边上老板看着觉得有意思,就插嘴道:“你这不已经站起来了嘛。” 高二闻言又想往下跪,我两只手抄着他的咯吱窝一咬牙就把他拖到了边上凳子上摆好,“行了啊,你再搞这么大动静我就走了,后面的事儿咱也就别往下说了。” 我这话一出,高二也算是老实了,我也才愿意坐下来陪他聊聊。 “吴先生!您简直太神了!”说了没几句高二就开始脱衬衫,急的扣子都是被拽开了。 脱完之后他一转身,直接把黑黢黢的后背对着我们,老板两口子也是好奇的不行,就赶紧都凑过来看。 高二背上的疤已经长好成型了,如今就是两个比黄豆略大一点的血红色圆形疤印,两个印子里头各嵌着一个颜色稍淡一些的方块,这就组成了两枚惟妙惟肖的“铜钱”。 “后来陈老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在游轮上耍钱还找了个人专门给我记录,他们就想看看您的本事是不是真的。谁知道我押什么就来什么,就是闭着眼睛扔牌子最多也就是小赚,从来就没输过钱!一个小时不到就赚了快五十万!” 难怪他会毫不犹豫的给我打一笔不算小的钱,那是因为在高二看来,他这五十万的外财全都是我的功劳。 不过这也不至于要到拜师的程度。 “这钱你赚着就赚着吧,拜师的事儿就别再想了,我没这个本事,而且我前段时间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了。” 高二看着我一脸惋惜,刚想开口说什么,我打断了他,“好了,现在既然你已经有了这种所谓的生财之道,你就好好孝敬孝敬爹娘家里人吧,因为你除了财运之外的运势应该会变得很差,给你刻铜钱之前我也是说过的。” 我希望我的这段话不仅仅是打断了他的接下来想说的话,而是可以直接打消他拜师的念想。 高二看着桌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半晌,才语气暗淡的说道:“老娘在我小时候就没了,老爹,前几天刚走的。说是突发脑梗,当时正在船上赌钱,连家里打来的电话都没接到…” 说完高二抬头看着我,这汉子也已经泪流满面,“我往家里打了四十五万,又给你打了四万五,我自己就留了五千应急。因为我总感觉,我这钱拿的很不应该,就为了钱,我把自己的运给篡改了。” 说着说着,高二已经哭的再也无法从嘴里讲出一个完整的字儿了。 我听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因为我也联想到了我自从入了咒口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我总能在周围人遭遇到的所有不幸的事情当中,理出一根细细的线头儿,然而讽刺的是,那更线头另一端却永远都在我手里攥着。 这也是我下决心再也不打算下咒的原因。 “老高,自己的选的路,没办法。就像我一样,如果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也许就不会踏上今天这条路。” 等高二哭完,他终于也放弃了拜师的念头。 之后我们连同老板家两人吃了一顿宵夜,期间我问了高二的打算,他告诉我他不想回家了,家里爹妈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堆处的不怎么样的亲戚,不如在外面闯荡闯荡,过一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他告诉我秦淮被带去了泰国,但是我可以暂时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因为她的日常生活受到的基本算是国家级的待遇,不会吃亏的。 聊着聊着,我对他这个人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其实他拜师的目的很单纯,也就是想学习咒口的本事改一改运,做做好事什么的,期望着自己最起码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生。 说实话我不讨厌这个人,他为老板工作的时候认认真真,又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因此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 但是人嘛,哪个没做过错误的选择? 再加上他给我打的这四万五千块钱,这对于他在我脑海里的印象所起到的作用,远远不止这个数。 宵夜之后,高二租下了阿锦之前的房间,和我就一门之隔。 我们回屋各自休息,我想等到中午偷偷的出去,毕竟我的任务还在身上,我得去找一找当年的那个猴儿庙,要是这真的是凤合洞,那我也好早点帮二姐找到软金椎好结束这次漫长的旅程。 我最近一直没联系二伯,这并不是我不担心二姐的安危了,而是我实在是害怕在电话里听到什么我难以承受的消息。 不如就默默地尽最大的努力,等一切事毕之后带着软金椎凯旋而归,到时候怎么样,就看天命吧。 这一觉睡醒,正值中午。 我洗了把澡,把一进门地上的背包拎回了床上,这是我睡觉之前让老板帮忙准备的东西,也是下葬蛊堂必要的一些东西。 不过这次的背包自带一个腰扣,能直接把背包环在我的腰上。 我每一次下葬蛊堂总是得把背包弄丢,这回有了腰扣就不一样了,除非谁都本事把我给腰斩了,否则这包就不会丢。 我背上包,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对面高二房间大门紧闭的,想必是还在睡吧。 我憋住一口气,跟贼一样贴着墙根下了楼梯,就在我来到一楼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高二正站在门外抽着烟,他看到我之后弹飞了手里的烟头一脸笑盈盈的就迎了过来。 “师傅!我来给你拎着包!” 第一百二十二章:猴儿 我心说我的行动就这么容易被预测吗? 我就是害怕高二听到我出房间的声音所以一路就差就爬下来了,结果这人居然直接站大门口堵我,简直就是预判了我的预判。 “师傅您也别生气,我一大早起床就看到老板拎了个包到你房间里去,我就估计你今天得出门。我寻思着我要是直接问你那你肯定不会带我去,说不定还会为了躲我耽误了您自己的事儿,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高二这番话说的倒是有情有义的,而且把他本质上其实是死皮赖脸的行为直接上升到了“无可奈何”的层面。 事到如今,我的内心也潜移默化的发生了一些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转变,于是我往门槛上一坐,很认真的问他,“你知不知道我这次要去哪里?” 高二是个聪明人,见事情似乎有门儿,立马就跑到我面前盘腿坐在了地上,“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去!” “我去的可是葬蛊堂,不知道你之前在陈老他们手底下的时候有,没有听过一个叫龙欢洞的地方。” “听过!”高二坐地上值拍胸脯,“虽然我只去洞口看过,但我听说了那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但是您和您的搭档们却完好无损的走出来了,而且据说您去过的葬蛊堂还远远不止这一个!” 我必须要承认,我被夸的很爽。 但这种事不能露出来,否则我刚刚端起来的气势就泄没了,“葬蛊堂确实危险,而且我去也不是为钱,即便是这样你也想跟我去?” “想!比老光棍想娘们儿还要想!” 我自诩也算是个性情中人,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打算纠结了,当即就把背包往高二面前一丢,“背上!出发!” 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彼此互相也都有的一个大致的了解。 首先高二这名字的来历就挺有趣的。 高二,顾名思义姓高家行二,土生土长的地道云南人,当初他妈妈怀着他在山上采菌子采野菜,时至中午打算回家的时候忽然腹中坠胀,眼看着就要生产了。 他母亲当时是一个人上山来的,身边有没个帮手,就只能捂着肚子夹着腿往山下走。 才走了没几步,胯下突然“呼噜”一声,孩子居然就生出来了,小孩儿落地之后顺着山路边就掉了下去。 她母亲当时就要疯了,扑到地上就想往山下面钻,想去找孩子。 谁知道,孩子的脐带这么巧就挂在了一棵朽断在山边的枯树干的枝杈上,高二就在那儿悬着荡着,算是活了下来。 所以高二的母亲一直把他视若珍宝,因为她觉得当初高二那条命,是山神爷送回来的。 因此高二的小名也叫阿木。 问完了他的事,高二也问了不少关于我的事儿。 但是他问的那些个问题的核心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葬蛊堂里是不是有一些稀奇古怪妖魔邪祟之类的东西。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已经出村很远了,看高二背着包已经有些气喘,我们便找了块路边的大石头坐下来准备抽抽烟,休息休息。 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支,回想起之前的经历,这会儿哪怕坐在大太阳下头,我还是会感觉有点肝儿颤,“这么说吧,我前前后后下了几个葬蛊堂,鬼是一个没见到,但是比鬼恐怖的东西我见得太多了。” 高二嘬着烟嘴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啊?!还能有比鬼恐怖的呐!您给我说说吧!” “什么长的个人一样的大蜥蜴,大蜘蛛的肚子上连着一具尸体,两三辆公交车那么长的大蜈蚣,还有两条大蛇。”我说的轻描淡写,丝毫不带一点儿修辞的成分。 但高二还是听的有些发痴,我看着他那张傻不愣痴的脸就想笑,他在那儿想了半晌,才出神的嘟囔了一句,“我也好想见一见啊…” 休息了会儿,我们接着往前走,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根据廖大哥的描述,我们应该往南边拐了。 下了村路,往南就是林子了。 如果线路没什么问题,往前走上一个多小时会出现一座小山头,那就是阿锦之前和我们通电话的时候所在那座山——南天门。 到了南天门之后我们得顺着山的西边继续往南绕,然后再走上个把小时按理说就应该到廖大哥他父亲所在的位置了,廖大哥每天中午都会去看他父亲一次,他说了今天会在那儿等我一会,就当是给我引个路了。 进了林子路可就没那么好走了,这里面的空气明显要比外头要潮湿一些,估计是临近南天门山的缘故。 不过气候条件什么的倒是小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关键是大概从五分钟之前,我就时不时的能看到一种浑身均匀分布着白色斑点的大蚰蜒。 蚰蜒又叫钱串子或者千足虫,喜欢生活在潮湿朽木或者山洞里,外形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棍状的身体两周分布着无数只细长的脚。 这玩意儿可太恶心了,我连蜈蚣都怕更何况这种比蜈蚣恶心一万倍的东西。 “师傅!” 我正看着不远处树根子那条大蚰蜒,高二忽然一嗓子把我给惊了一大跳。 “师傅,你说是不是有葬蛊堂的附近必定会有异状?”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按理说葬蛊堂里的东西肯定是很怪异的,但是附近的东西会不会怪异那我可说不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高二伸手一指前方。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在很远的地方,一棵大树枝叶交错的树冠里隐隐的蹲着一个什么东西。 虽然看不清,但是那东西的姿态倒像是一只猴子。 “猴子?”我嘟囔了一句。 一路上我也和高二讲述了一遍我此行的目的以及那个老秀才的故事,他自然也知道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小猴子。 “师傅,会不会是那种猴子的后代啊?” 其实故事里那猴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也就是扔东西比一般猴儿准一点而已,要说它算不算怪异,我觉得倒还真的算不上。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那猴子一样的东西忽然一直腰,紧接着我就听到从那个方向缓缓传来一句:“来。” 我操! 这猴子会说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土中物 高二显然也听到了,两只眼睛顿时就瞪着老大不可思议的盯着我看,他那脸本来就又黑又小,这会儿眼珠子瞪这么大,看着活像一只大黑耗子。 我吞了口唾沫强作冷静,轻声说道:“你觉得那会不会是个人?” 高二呆滞的摇了摇头,“那么细一树杈子,人蹲上面还不得掉下来摔死?” 那猴子离我们挺远,隐藏在树冠里看起来只有半个小拇指甲盖儿那么大,其实我们也就是根据它浑身棕褐色这个特征才暂时把它断定为猴子的。 说句抬杠的话,树杈子上要蹲的是个穿着咖啡色衣服的三岁小孩儿,估计看起来也差不多。 “师傅,怎么说?去不去?” 我扭头就骂他,“你傻啊,让你去你就去?你怎么这么乖呢?” “注意安全”是我人生的第一信条,于是我们彻底抛下了探究的欲望,两人一路就像竞走比赛似的顺着先前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我一边走着一边往回看,那猴子还蹲在那儿,可不一会儿也就出了我的视野了。 “师傅,你以前遇到的都这么诡异吗?” 我回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其实算不上多诡异,说到底就是有点奇怪罢了。你是没见过在水里面忽然睁开来一只大鱼眼睛,那玩意儿太吓人了。” 正说着话,一直走在我侧后方的高二忽然喊了一句“快看我!”。 我好奇地扭头一看,只见高二左腿在前右腿在后保持着一个大跨步的姿势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两只手高高的举着,眼睛再一次瞪得老大。 “干嘛呢?你要练瑜伽你回去练行不行,这儿赶路呢。”我就觉得莫名其妙的,这人走路走的好好的摆个造型啥意思? 高二死命的摇头,“不是…师傅你看我后腿…好像被什么缠住了…” 这话一出我浑身就不自在了,满脑子里都是那种红红绿绿翻滚扭曲的大蛇… “你别骗我啊,你别动,我去看看…”我往边上绕了两步,发现高二后面那条腿好像是插在了土里,因为我只能看见他脚脖子以上还留在外面。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问道:“你脚插土里了,你是不是感觉错了啊?” “不是不是!那东西越抱越紧了!” 高二浑身冒汗根本不像是开玩笑,我也不敢怠慢,就捡来一根木棍凑过去想扒拉开埋着高二右脚的土,看看里面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 “师傅…那东西凉凉的…” 我顿时头皮一紧,根据高二这两次的形容,看样子土里的是蛇没错了。 其实要真的是蛇反而就好办了,最起码我就知道我们遇到的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毕竟那些东西你是没法用常理或者经验去推断它们的行动或者想法的。 蛇就不一样,拿根长棍子往脖子一按胆子大点的也就一把抓起来了,你最起码不用担心它背后还长着一张嘴。 好在我手里的木棍够长,也算是给我壮了胆,我就拿棍子头一点一点的铲着高二脚边的土。 没扒拉几下,土里就露出来了一截黑灰色的东西,大概有我手指粗细,表面粗糙无比还遍布着很多皱纹,这一看怎么也无法和蛇联系起来。 而且那东西确实是紧贴着高二脚踝,估计还埋在土里的部分应该正紧紧地缠着他。 “什么东西啊师傅…?”高二的声音很惊恐。 我演技拙劣的干笑了两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我不希望吓到他,“就手指头那么粗黑乎乎的,估计不是蛇,别怕。”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继续往下挖,这整个过程就像是考古一样,我又想早点把那东西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又害怕木头棍子惊动到它因此伤害到了高二。 幸好整个过程还算比较平静,但随着我一点一点的往下深入,那东西的全貌也正一点点的浮现在我的眼前。 直到高二的右脚彻底的露出泥土,我才惊恐的辨别出,那居然是一只手。 那是一只连手掌背面都遍布着皱纹的腐败不堪的手,大小大概和我的手差不多大,但是这只手的握力却非常的惊人,因为我看到高二的脚踝已经开始发紫了。 “师傅…” 高二还是没敢回头,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继续瞒下去了,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可能冷静的说道:“抓住你的是一只手,而且很像是猴子的手。我暂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别急,我肯定帮你把脚弄出来。” 其实刚刚就在我说“猴子”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高二的肩膀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我能感受到他的恐惧,但高二也算是条汉子,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不动,师傅你小心点!” 我小心翼翼的从高二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把柴刀,这是老板帮我准备的,毕竟在这种山村里像这样的柴刀并不罕见。 “你别动啊,管它是人是鬼还是猴子我一刀下去就把它给剁了,你要是乱动我容易砍到你的脚后跟。”我叮嘱了一句,跪坐在了地上右手拿着柴刀就开始比划瞄准。 其实我是不可能直接砍箍住高二脚踝的那根手指的,因为那样必然会剁到他的脚。 我只能紧贴着他脚后跟稍稍往后砍一点儿,据我观察,那个地方应该是这只手的手腕所在的位置。 我憋住一口气,这刀狠狠的就落了下去! “喀吧——!” 脆响之后,土里猛然爆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叫声! 紧接着一个没毛而且浑身挂着烂肉的人型动物就从土里窜了上来!直接扑过来就盖在了我的脸上! 我只觉得一股子腐臭味扑面而来,然后我的后脑勺就被这东西给死死地抓住了! “高二!”我大喊一声! 随后我就觉得后脑勺一松,眼前也一亮,前一秒还趴在我脸上的东西直接就飞了出去,远远地落在了草丛里,然后传来一阵伴随着尖叫的窸窸窣窣,那东西就逃不见了。 气喘吁吁的高二站在我的面前,还保持着一个无比潇洒的鞭腿的动作。 “师傅你没事吧…” 如今除了一脸臭味之外,我倒是没感觉到哪里疼。 只是我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隐隐飘着一层雾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烂猴子 我还没来及把这个情况告诉高二,眼前的雾气就缓缓消散了。 高二见我表情呆滞惊魂未定,就过来轻轻扒拉我脑袋,估计是想看看有没有藏着一些我自己没发现的伤口之类的。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儿,坐在地上问道:“刚你看清楚没有,那是个什么东西?” 高二点一下头向我伸出手,意思应该是先拉我站起来再说。 等我拽着高二的手站起来之后,他又俯下身子开始帮我掸裤子上的泥土,动作表情都有些僵硬,好像有些话不太好说的感觉。 “怎么了?”我拍拍他。 高二却突然把脸凑了过来,接着非常小声的贴着我的耳朵说道:“后面有好多,别吱声,我们先走再说。” 听见这话我下意识就就想回头看,高二飞快的伸手挡住了我的脸,然后直视着我的双眼不动声色却无比严肃的摇了摇头。 接着他嘴唇一动却没有出声,但我还是看出来了。 高二说的是:别看。 我提着刀,高二打头,我们继续闷着头往前走,而且我能很清晰的听到只要我们一动,身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不时还掺杂着几声不大,但是却无比怪异尖锐的叫声。 那些东西在后面跟了很久很久,直到我们走过一条清澈小溪,身后才算是安静下来。 自打进林子以来,我们满打满算已经走了不止一个小时了,这会儿是又累又渴,再加上那些东西好像已经散了,所以我们决定就在小溪边上停下来休整片刻。 我们用手作碗,捧着溪水喝了个饱。 高二抹了抹嘴四处看了一圈,才说道:“是猴子,不过都是腐烂的猴子。” 这个结果我大致也猜到了,当时趴在我脸上的那个东西虽然我没看清,但是根据体型特征叫声什么的判断,都是活脱脱的猴子。 “死的活的?”我憋了半天问了这么一句。 高二一撇嘴,“难说,看上去确实像死的,但是死猴子又怎么会动呢,不过也不能单纯的这么理解。” 话到这里也没法往下接了,我就掏出烟准备一人抽一支压压惊,高二却忽然一改刚刚的正经严肃,完全换了一副小孩子般兴奋的嘴脸。 “师傅,你以前碰到的都是这些东西吧!” 一看他这态度我也觉得好笑,“怎么的,还不够刺激是吧?那你回去跟猴子们打一架呗,说不定还能当个齐天大圣回来。然后我咱们坐筋斗云去就行了,多省事儿。” 高二哈哈一乐,“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人生应该这样。能看一看这辈子也许永远也不可能见到的东西,啧,真挺好的。” “你图什么啊?” “我不图什么啊,只是之前的生活过腻了不想当坏人了,而且很想和你这样的人接触接触见见世面,别的真没了。” 平心而论,我是没有这种觉悟的。 我宁愿沉溺在平静平凡平淡的生活里一辈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坦言说,只要我锅里还有米筐里还有菜,我就绝不会做跟“铤而走险”这四个字能挂上钩的任何事情。 并非甘于无名,这只是我的生活理念罢了。 水喝饱了烟抽足了,我们强打精神接着往前进发,此刻那座叫南天门的山已经被我们绕在身后了,接下来我们只要继续往南,不久应该就能看到廖大哥和他的父亲了。 越往里走树木植被就越是茂盛,同时也标示着这个深度平时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来了。 路越难走,我就越顾不上“欣赏”周围的风景,就只能盯着自己的脚下,踩着坑摔一跤什么的倒是还好,我主要怕踩到毒蛇之类的。 正低着头走,前面高二突然“哎哟”一声。 我下意识就去看他的脚,生怕他又被猴子给抱住,可他直接捂着脑袋蹲了下来,我凑过去一看,高二的额头破皮了正在流血。 “撞树了?”我问他。 高二起来走了两步就伸手在草丛里摸,结果摸出了一块和橘子差不多大的小石头。 “妈的,突然就从边上飞过来了。”高二擦着额头的血,气愤的看着石头飞来的方向。 他才刚说完,恰恰就是高二看望的方向又是一个什么东西几乎带这破空之声就飞了过来,看轨迹这下是直奔高二的脸! 我赶忙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高二的侧腰上,这一脚下了狠,他“啊”的一声人侧着就栽了出去! 与此同时那块石头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随后重重的撞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那石块居然直接撞的粉碎。 “还是那群猴子!走!”我拉着高二就往前狂奔! 没想到那群腐烂的猴子居然如此阴魂不散,看来它们今天是铁了心想把我们弄死了,我当即脾气也上来了,抽出柴刀就拎在了手上。 心想着但凡给我看到一只,我保证冲过去先来一场杀猴儆猴给那帮东西看一看! 这时候砸向我们的石头也渐渐多了起来,除此之外向我们飞过来的还有骨头、土块、烂水果什么的,我甚至还看到了一只大老鼠的尸体。 而且那些东西实在是太狡猾了,听叫声它们距离我们分明就不远,但是我偏偏就看不到任何一只猴子的身影。 它们一个个隐藏在树冠里或者草丛中,尽管枝叶折断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我就是看不到它们。 跟着高二往前跑了百十来步,我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直接就坠了下去! 我连一句“高二”都没来得及喊出口,屁股就重重的墩在了一块斜着的硬石板上,然后打着滚就滑向了地洞的深处。 这个斜面估计得有二三十米都不止,我连滚带爬载的一头大包才终于滚到了平地上。 身子还没能来得及犟过惯性,我直接就撞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面。 我趴在地上抬头一看,那居然是一只正蹲在地上,身形至少两层楼高的巨大灰色猴子。 那猴子的两只冒着白色的火光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一边四只拢共八条手臂扬在空中张牙舞爪,每一只手上好像都抓着一个什么东西。 离我最近的那只手掌里,好像正捏着一颗人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老妇 我给吓得一只手挡着脸另一只手挥起柴刀就往前胡砍! 结果一刀下去“铛”的一声,刀刃砍在了什么硬物上直接就脱了手,震得我手腕发麻虎口生疼。 我拼了命的坐在地上用屁股往后挪,直到顶在了刚刚滑下来的那个石板斜面上彻底退无可退的时候,我才敢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看往前看。 那猴子,居然是一座雕像。 这是一尊蹲姿的八臂怪猴的雕像,大概有五六米的高度,雕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也难怪我刚刚第一眼居然把它认成了真的。 那猴子的脸有些吓人,除了满嘴獠牙满身竖毛之外还长着一根又细又直的长鼻子。 不过能让我浑身鸡皮疙瘩大起义的,还得是那八只仿佛在是舞动一般的手臂,那八条臂膀在这怪猴双眼微弱火光的映照下,宛如八条扭曲着身子的狂蟒巨蛇一般,在黑暗中昂起头颅。 关键的是,这八只手臂末端的手掌里,还都握着一个东西。 八臂怪猴面对着我左边的那四只手里,从下往上分别握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一面三角形的旗帜,一个佝偻呐喊着的老妇人,以及一个酒壶。 而右边那四只手里则分别是鱼篓、锄头、矿镐和一把带有缺口的斧头。 如今,知道这是一尊雕像之后我也就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就往前走了几步想凑近点儿看看清楚。 可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的背包还在高二身上,之前我们因为被那些猴子袭击了就一直往前跑,他好像就没留意到我已经掉进了这个地洞里来。 这下好了,我次次下葬蛊堂都得把背包给弄丢,这次我就特地找了个人管包。 结果人丢了。 不过,我觉得这个地洞和那个猴儿庙的地理位置似乎不在一片儿,但是就目前看来,它们应该是有关系的。 可这不代表着我就应该只身一人独闯龙潭,跟施瓦辛格一样仅凭一双肉拳头就能冲进去搞定所有事儿。 我还是得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原路返回,等找到高二和廖大哥汇合之后,回头再来也不迟。 想罢我就往回走,身后刚刚滑下来的这个斜坡大概三十米左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且只要能解决摩擦力方面的问题,那我花点功夫力气再爬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等我走到斜坡面前,我就彻底绝望了。 因为这个斜坡上面几乎长满了厚厚的墨绿色的苔藓,除此之外苔藓上还遍布着无数米粒型的漆黑色的小颗粒。 这东西我在电视上见过,是蝙蝠屎。 既然有蝙蝠屎那就代表着我的头顶此刻肯定栖息着无数的蝙蝠。 众所周知,因为基因问题蝙蝠本身的免疫力就较为特殊,再加上它体温变化幅度的特点导致了它们身上携带着无数病菌自己却几乎不会发病,简直就是一个活的病毒储蓄罐。 那么既然有如此,就更可以证明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一定弥漫着无数的细菌和病毒。 我赶紧用柴刀割下t恤上的一截儿布裹在了脸上,虽说效果几乎没法和口罩相比但最起码好过没有,我可不想得什么莫名其妙的肺炎。 静下心来,我才感受到这里是真的黑。 八臂怪猴眼睛里的火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但也只能照亮两三米的范围,除此之外皆是一片浓墨般的漆黑。 我甚至连这里的全貌都看不清,前进谈何容易。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八臂怪猴的面前,踮着脚想看看它眼睛里的火光究竟是什么原理,如果是燃料所致,也许我可以用来做一个火把也说不定。 可八臂怪猴的雕像实在是太高了,我站在下面一点细节也看不清楚,于是我就绕到了雕像的身后。 这一绕,一面血淋淋的后背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八臂怪猴雕像的整个后背就像是被剥了皮一样!露出的暗红色肌肉纤维之间渗着早已发黑的鲜血,无数紫色的经络雪白的肌腱遍布全身! 这…这难道是一只活的猴子?! 我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剧烈到让胸腔发堵发胀! 就在这个时候,怪猴后背靠腰部位置的肌肉忽然猛地一鼓动,发出了一种像是磨牙一样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紧接着怪猴手里的那个石雕老妇人的位置也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尖叫,于此同时老妇人的石头外壳也开始急剧的开裂剥落,下雨一般的往下掉! 我想也没想,转身伸直了两只手臂就往黑暗里狂奔! 至于老妇人身上的石头彻底剥落之后到底会出来个什么东西,我他妈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才跑了十几步,我的双手就杵在了坚硬的墙面上。 不会是死路吧! “咚——!”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栽落到地上的声音,我头皮顿时就是一麻! 想都不用想!那个老太已经落地了! 我摸着墙壁就往左跑,可是二三十步下来依旧没能像预想中那样如愿以偿的摸到一扇石门或者是洞口之类的! 是继续往左跑还是这回去往右?! 我必须下决定了,因为我已经听到一个怪异的脚步声正在向我靠了过来… 我猛一跺脚,一转身左手摸着墙壁就折了回去! 又是四五十步下去了,依旧没有摸到任何可以让我离开这个地方的通道… 而那个老太的脚步声似乎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时我忽然脚下一绊,由于这里一片漆黑所以我完全没有一点准备,整个人脑袋一空就像是被推倒的冰箱一样往前直接栽了出去。 就在我以为我自己必定头破血流的时候,我的整张脸就拍在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上面。 种东西很干燥,盖满了灰尘,感觉就像是一叠被人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我伸手一摸,好像是个背包? 这时我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急促了起来!而我却只是抱着背包连“爬”这个动作的开头都还没做出来! 不过…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老背包呢… 一个盖满了灰尘的不知道有多少年头老背包被放在了墙角…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我下意识的一伸手… 果不其然! 第一百二十六章:毛面神 我居然在墙根摸到了一个破洞! 先前就在我摸到这个背包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总感觉这个背包应该不会是被好好的放在这儿的,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而导致了这个背包被遗弃在了这里。 我当时脑子里一转,就想墙上会不会有个洞? 会不会是因为,曾几何时某个人在往洞里钻的时候,因为背包太大了进不去,才不得不脱掉背包扔在了外面? 又由于当时情况非常紧急,所以那个人爬进洞口之后也是一直没能有机会把自己的背包再重新拽回去。 恐怕,当年他也正被这个诡异的老太婆追着。 想到此时,我身后的怪叫声几乎已经贴着我的后脑勺了! 于是我也管不得这个洞到底是否安全,整个人一个恶狗扑食猛地扑在地上,手脚并用像是条泥鳅一样就往洞口里钻! 这个通道笔直笔直的,里面的空间也是小的可怕,我甚至有一种爬进了下水管道的错觉。 我的两只手就只能抻在脑袋前面用手指抠着地,然后配合着前脚掌像只大虫子一样无比艰难的往里蹭,动作狼狈的甚至连爬都算不上。 好在,这让我躲过了那个可怕的老妇。 路再难走也得走,事到如今我没有任何选择,除非我手里拿着一把压满子弹的***,否则我就只能一根筋的往前爬。 况且,这也许就是一条生路。 毕竟只要我没有在洞里看到那个“前辈”的尸体,那就代表着一切还有希望。 刚刚在进洞之前,我特地用脚面子勾住了那个背包的包带,所以现在它正被我勾着一点一点往里蹭。 我这会儿手头儿里任何工具都没有,所以不管这个背包里到底装着什么,哪怕就只有一根木头棍子,那它毋庸置疑也可以稍稍增加一点儿我活下去的希望。 不过这个背包里面究竟有什么,那也只有等我出了洞才能揭晓了。 漆黑之中,我沿着这根笔直的“管道”艰难前进,身后老妇的咆哮越来越远,但它的叫声似乎越缥缈,反倒越能让我感到不舒服。 管道实在是太狭窄了所以我爬的很慢,我可能才往前爬了二三十米左右,但却感觉已经爬了能有一个小时了。 随着时间缓缓的流逝,绝对的黑暗开始在我心里逐渐发酵。 不久之后胡思乱想伴随着深深地恐惧并驾齐驱,在我心里无限的滋生胀大,我逐渐赶到紧张、绝望、精神似乎也濒临崩溃。 强忍着这一切我又爬了十几分钟,就在我的恐惧即将转换成歇斯底里的暴怒的时候,我几乎麻痹的双手突然往下一沉,面前的“管道”居然一下子变得宽敞了许多。 我发了疯了开始往前窜,直到整个人都爬出了“瓶颈”,我这才意识到,这条管道好像是被人挖出了一个“肚子”。 这应该就是背包主人挖出来的吧。 毋庸置疑,在狭长的管道里挖出一个“肚子”的目的肯定是为了休息。 我靠在土壁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因为肾上腺素的消散,此刻我浑身上下的各种酸痛才如秋后算账一般四面八方向我进军,我身上每一块肌肉都酸胀疲软起来。 我甚至想靠在这里睡上一觉,所有事儿都等我醒了再说吧。 我就这么靠在土墙上闭着眼睛,等肌肉的不适稍稍缓解了,胸口的气也喘匀了,我才满怀期待的拖过了那个老背包。 洞里一片漆黑,我只能摸出来这是个帆布背包。 我迫不及待的拉开拉链伸手就进去掏,万幸,还真的就被我给摸到了一个手电筒。 我推开手电开关,灯光如期而至。 可我却发现对面居然坐着一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我浑身不由自主的一抽,手里的电筒也脱手掉了出去,手电筒落地之后滚了两圈,淡橙色的光环正巧就对着那个“人”的脸。 那是个死人。 正背靠着土墙低着头,两只干瘪的灰色手臂垂挂在身体两侧,他的脸亦是如此,就像是在一具骷髅上蒙上一层风干的人皮一般。 这具尸体已经被风干成干尸了。 干尸整体身形看起来有些娇小,所剩无几的干枯长发也正凌乱的铺在身后,左手的手腕上还套着一个质地普通的玉镯子。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具女干尸。 稍微沉静了复杂心情,我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背包上面。 我首先从背包里拿出了两本被放在最上面的薄薄的本子,我随手翻开了第一本,却发现这本是空的。 而在另一本笔记本的第一页纸上,有六个铅笔写的竖版大字——酒笼山毛面神。 这六个字是用空心字体写的,每一根线条都被铅笔涂的厚重殷实,甚至每一个字都被打上了画技上佳的阴影,看起来倒是艺术气息十足。 单看着六个字,我的直觉告诉我的这应该是一本研究笔记之类的东西,显然这个女人生前的研究课题以及此行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酒笼山毛面神。 这六个字其实不难理解。 酒笼山,描述的是这个地方的名字。 而毛面神,应该指的就是猴子、 但我敢肯定它一定是一只无比特殊的猴子,正如我在洞外看到的那尊八臂怪猴的雕像一般,甚至有可能酒笼山毛面神指的就正是那个雕像。 翻过这六个字,下一页的内容也就只有寥寥数字而已。 【定海神针?】 【阴曹地府?】 第二页的内容拢共就八个字外加两个问号。 而且这两个问号画的又重又深,显然是侧面体现出了这个女人当时的困惑以及对这个结论的深深地自我怀疑。 其实也不能怨她,就是我现在看到这八个字,脑袋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也确实是无数的问号。 定海神针这东西可是神话故事小说情节里的,是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兵器。 把这个作为研究对象,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价值或者意义。 再说阴曹地府,这个倒是还好,这毕竟是几千年来深耕在咱们华夏子孙每个人脑子里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文化,它对咱们来说也是意义非凡。 但同样的,这根本就不是现实里存在的东西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脸 莫非这女的是来这里找定海神针的? 那也应该去找老龙王啊! 亦或是,这两个词,其实是一种恰当的形容? 就像龙欢洞里的那条大黑蛇,它的本质上是一条蛇没错,但是它在这个葬蛊堂里以及这段历史故事里的所扮演的角色,正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龙。 所以这个地方其实有一个可以被称得上的定海神针的东西? 又或者说这个地方,曾被叫做阴曹地府? 想着我愈发好奇,赶紧看向右边那一面。 可令我失望的是,笔记本右边那一面上就只有一副胡乱的涂鸦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满足我好奇心的文字信息。 紧接着令我更加失望的是,这本笔记本里,就再也没有任何内容了。 这种在宾馆里刚洗好澡出来,却发现美丽风sao的女伴儿已经不翼而飞了的感觉,实在是憋得慌。 我把两本笔记本放到一边,稍稍整理心情就开始继续在背包里翻找。 背包里有一些头绳,一只短匕首,一卷粗麻绳,还有一个铝饭盒儿,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头绳匕首这些东西没什么看头,我很好奇这个铝饭盒儿里装的都是什么菜。 倒不是我饿了,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于是我紧了紧鼻子上的t恤“口罩”,然后一用力就扒开了这个饭盒儿的盖子,可是这个饭盒里面,却装着一些我这辈子也想象不到的东西。 饭盒里,放着三个肉色的全luo小人。 这三个小人做的惟妙惟肖,除了没有任何可以标示性别的器官之外,不论是体型、肌肉轮廓、五官、头发,甚至是指甲,皆是如同真人一般。 这种手艺,已经不能用精湛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可怕。 等心跳稍稍平复,我拿起了一个看起来还挺性感的女性小人。 放在手里轻轻一捏,软软的,可柔软的皮肤肌肉之下,我竟然捏到了硬硬的“骨骼”,所以说这个小人并不是外表像人而已,它连埋藏在身体之内的骨骼关节都被制作了出来。 堪称神奇。 这三个小人一男两女,男的健壮阳刚,女的娇小阴柔。 可我却猜不出来他们的用途,其实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语就是“阴身”两个字,我一开始就在想这会不会是下咒的道具。 难道这个女人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咒口,可是仔细想一想,这样也确实有点离奇凑巧了。 把小人放回铝饭盒,我拿电筒照向了对面的女尸。 我想找找看她身上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可是就这么一照,我就感觉好像有一点儿不对劲,再仔细一看,这女人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起来! 我浑身上下顿时就是一阵冰麻! 女尸怎么会动呢! 我反手就把匕首给握在了手里,心里盘算着它要是敢扑过来,我就一脚把它抵在墙上,然后把它脑袋直接给拿下来! 可是等了一会儿…她一动不动… 难道是幻觉? 不可能啊! 这女尸之前分明是低着头的,我看了好几遍,这不可能记错的啊!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在我右手边,手电光之外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两个暗淡的光点。 那光点就在我刚刚爬出来的洞口里! 像是两个反光的眼睛… 我拿着手电筒的手臂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那两个光点分明就是两个瞳孔! 我死死地咬着牙把手电往右边一甩! 一张恶鬼一般惨白,却咧着嘴诡异微笑的大脸,刚被照到就一下子缩回到了洞口里! 操! 那老妇跟进来了?! 那是一张人脸…圆圆的要比正常人大上一圈…大脸上的五官也非常扁平… 可是那张嘴却大的可怕,就像是在这张鬼脸的下半部分画了一个标准的半圆形! 我高举匕首死死地盯着那个洞口,手电光一刻也不敢离开! 这东西显然怕光,要是把手电光转开它肯定就爬进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我左手边出口的那个通道里,又是一双亮着诡异反光的白点探了进来… 又是一个! 我还没来得及把手电转过去,左边那东西居然开始往我这里爬了! 我甚至听到了一种空灵的怪笑,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就把手电给转了过去,因为我怕再耽搁一秒钟,那东西就扑到我的面前来了! 果然,还是那张大脸! 可是这张大脸自上到下的位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破开了一道深深地豁口,里面苍白泛着一丝淡红的肉又咧的大大的,乍一看这脸上就仿佛有一纵一横两张大嘴! 不过好在它还是怕光,就在被手电照到的那一刹那,大脸缩回去了。 我忽然意识到对面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了! 她肯定是像我一样…正坐在这个洞里休息的时候被这些诡异的大脸潜伏进来给杀死了… 可是就算知道了这一切也没用啊! 我现在的处境几乎已经是没有任何希望了,一条通路的两端都堵着这种只要有机会就立刻向我靠近的东西,就算是大罗金仙在世也得斗上一阵子啊! 我还没来得及把匕首换到左手上,右边黑暗里那两只眼睛就又探进来了! 它们真的是一点休息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只能再次用光线逼退右边那个,可是仅仅几秒钟之后,左边那个大脸居然又探了进来,甚至还向我这里爬了几步! 这种情况要是继续下去,那我必死无疑! 虽说这两张大脸是真的很怕光,只要一被照到就会立刻面露惊恐的缩回去,可是我也不能一辈子在这儿拿着电筒左摇右照啊! 就算我能,电池也不能啊! 他妈乌鸦嘴就是乌鸦嘴! 我脑子里这个倒霉的想法才刚刚蹦出来,手里的电筒就跟被拔了电池一样,一点预兆都没有的熄灭了! 我死命的去推拉开关,但是手电偏偏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心中怒起,抡起手电就往地上砸了两下,等我再次推动开关,它依旧没有给我一丝希望。 可就在此时,左右两边两双眼睛终于还是伸了进来,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坏掉的手电砸向一张脸,扬起匕首恶狠狠地开始大骂! 它们怕光,却一点也不怕骂。 就在我颤抖的时候,两张大脸,一起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蛇冤家 我大吼一声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左边那张鬼脸上,可是这一脚下去触感极其难受,就好像是踹在了一床棉花上。 我可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大胯都快给自己踹的扯脱了臼,但是那双闪着幽光的眼睛,却并没有因此而后退多少。 这时候右边的那张鬼脸已经离我非常近了,我右手正握着匕首,二话不说就拼命往那两只眼睛中间的位置狠扎! 匕首不同于脚,就算它是一团棉花我也能给它扎透了,果不其然,一刀下去我的手上就溅满了温热粘稠的液体,而那双眼睛也逃命似的退回了通道里。 “来啊!操你妈的!” 正所谓猛鬼怕恶人,虽然我此刻的气势完全是被它们吓出来的,但是最起码让我全身心投入进这场战斗中来了。 右边鬼脸的逃跑显然给我了一股自信,我把匕首换了只手,脑袋一热往前爬了一步伸手就去抓左边那张鬼脸! “操!你他妈来跟我打啊!” 我揪住它之后想也没想用额头狠狠的就撞了过去,紧接着就把左手上的匕首给顶进了它的右眼,那东西开始拼命挣扎,发出了一直难以形容的刺耳尖叫。 但是我能感受到到,这是恐惧。 “怕?!你他妈怕了?来,让老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掏出打火机杵到它面前打着了火就想看看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谁知道火星子一燎居然点着了那张大脸! 鬼脸燃烧起来彻底照亮了周围。 我这才发现,这个大脸居然是一条… 蛇? 那张大脸连接着一条缩在洞穴里长长的身子,我虽然看不清全貌,可是那鳞片、那白花花的蛇肚子、以及在火焰中扭曲翻转的姿态——活脱脱就是一条蛇啊! 趁着这个功夫,人脸蛇就缩回了洞口,可这会儿沐浴在肾上腺素中的我就是一彻头彻尾的莽夫,嘴里大骂着爬了几步就跟了过去。 可是那东西速度太快了,我把头探进洞口也就只看到那团火光消失在了远处。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了,我的情绪也逐渐稳定,随着肾上腺素的消退,恐惧再一次逆袭而来,但是怕归怕,这并不代表我会坐以待毙,毕竟刚刚的战斗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大概两三分钟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动静,那两个人脸蛇好像也没有反攻回来的意思。 我稍稍放松神经,才发现对面那具干尸好像因为之前的战斗被撞倒了,这会儿正侧躺在地面上,脑袋也滚了出去。 可正因为这样! 我才猛然发现,她的身后居然还隐藏着另一个洞口! 那个洞口只有人头大小,可奇怪的是,里面正微微的传来一种“嘶嘶”的声音,并不是蛇吐信子那种声音,而像是非常非常轻微的风声。 我打着了打火机放在洞口,火焰忽然一歪就指向了那个洞口里面。 这个洞口在往里吸风! 我扭头看了看干尸,又看了看这个洞口。 忽然间一个问题就自我混乱的脑海里凭空而出——为什么这个女人要用身体挡住洞口呢? 难道她一开始就没发现这个洞? 这不可能,就算是没有光源,我自己的后背靠在什么东西的上面我是肯定有感觉的。 而且在这种环境之下人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我不相信有人愿意背靠着一个洞口还能安下心来休息,毕竟鬼知道那个洞里会不会钻出来什么东西。 既然如此,那只能说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或者是明知道这里有个洞口,但是她已经顾不上了,也许是受了很重的伤也许是正被怪物追着,总之当时这个洞口对她来说,并不是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其实,现在我的也面临着一个三项的选择。 那就是往回爬,和那条人脸蛇碰个头,然后爬出洞口在和那个恐怖的老妇叙叙旧。 或者继续往前爬,跟着那条被我点着的人脸蛇,看看这个有神通道的尽头到底通向什么方向。 最后,就是挖开女尸背后的这个洞。 可是这个洞实在是太小了,也就人头这么大的直径,就算是能挖,那也绝不会是一项多简单的工程。 我也就思考了几秒钟就下定了决心,看来我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我决定挖开这个小洞,主要倒不是因为我害怕那两条人脸蛇,只是如果我在那么狭窄的洞口里,就算我敢跟它们打也是完全施展不开的。 与其主动削减实力把自己推进一个极其被动的局面,不如就换路走。 我借着打火机的火光把手电给捡了回来,然后打开电池盒盖子把两颗电池都倒在了地上。 果然,电池都生锈了。 现在我所在的地方十分干燥,女尸变成了干尸就是最好的佐证。 可是这个手电筒和背包之前都一直被遗弃在外面八臂怪猴的雕像附近,而那里的出口正连着山里的森林,湿气肯定很重,这么一想生锈到也是情有可原了。 我拿着电池把两头儿在地上擦抹擦抹,然后又敲了敲手电筒,最后再把电池按回去一推开关。 虽说我这套操作简直就是典型的自我安慰,可是没想到,手电筒居然亮起来了。 那么接下来我该用什么东西挖土呢? 回头看了一圈,那个装小人的铝饭盒儿盖子正是最佳的选择,面积又大还带着个边儿,配合着手里的匕首简直就是刨土利器。 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土木工程就算是开活儿了。 其实我倒不怎么担心这个土灰太硬,毕竟这里很干燥这个洞就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口,只要墙壁里没藏着石砖墙,那么我想罢这个洞口挖得足够我爬过去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现实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土很干很脆,稍稍用点力气一刮就直往下脱落。 土洞差不多被我挖成了大西瓜那么大的时候,我刚想拿电筒往里面照,忽然耳畔就捕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响动,就在我来时的洞口! 我二话不说捡起匕首回身就准备插! 就在这时,黑漆漆的洞口里忽然传出了一个男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师傅手下留情!是我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灯灭 “高二!”我打心底里兴奋的叫了一声。 我喊完之后,一个块头瘦瘦小小活像只大黑耗子的男人就从洞口里“呲溜”一声,极其灵活的钻了出来。 “师傅!你下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提起这个我就一肚子郁闷,“我说你跑的也太快了吧,我栽洞里你是一点儿也没发现。总算回过神来了?都跑到河北去了吧?” 高二被我损的也很冤枉,“当时那么多猴子砸我们,哪儿还顾着回头看啊。再说了,我也想不到你会掉到洞里啊,而且你明明是跟着我跑的,怎么你掉下去了我就没掉下去呢。” 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个疑点,凭什么高二就跑过去了,而我就栽下来了呢? “你多重?”我问高二。 他稍稍想了想,“大概一百一十斤不到吧。” “啧啧啧。”我一阵咋舌。 这家伙也太轻了,我比他整整重了快五十斤,也难怪我掉下来了他没事儿,说不定这个洞口上面的承重当初就是按照一百一这么设计的。 不过,假如这真的是当初古滇国和勾町国合力建造起来的凤合洞,那这块踏板的质量是不是也太离奇了一点? 这么多年下来了,依旧奏效? 关键还就逮着我了? 想到这高二说道:“我下来之后那块斜板就合起来了,估计是机关,应该和体重没什么关系。” 我暗自点点头,这就说的通了。 越精密的机关往往越容易故障,但是同样的,越精密的机关也恰恰越容易长久的运行下去,这个问题得辩证着来看,不过不管怎么看这机关都挺管用,毕竟我屁股到现在还有点酸。 高二从洞里把我们的背包拖了出来,递给我一只崭新的手电筒。 我们俩就这么坐在土洞里,我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也包括那场战斗以及我现在的看法。 没想到高二整个人兴奋的就跟要娶媳妇儿的老光棍一样。 “师傅!我总算接触到这些东西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简直不枉此行,这把就是让我死在洞里我也值了!” 我赶紧一顿“呸”,“你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啊,我这人本来就倒霉,你身上有偏财咒估计这会儿比我还倒霉,你最好少说点儿话,别把我们给咒死了。” 我们就这么抽着烟休息着,毕竟之前赶路外加狂奔消耗了我们不少体力。 沉默的坐了良久,高二轻声问道:“师傅,我听说古代有很多王官贵族的墓穴都很神奇,咱们这个差不多也是着意思吧?” “差远了。” 我之前也这么想过,但是随着和这些事情接触的越来越深,我愈发觉得我们的行为和盗墓是截然不同的。 “古代人信奉风水、视死如生,所以他们为了儿孙后代或者说是自己死后的生活能更好一点,陵墓通常都会按照风水来修。如果你真的想到找到这些墓穴,你应该怎么办?”我看向高二,他木然的摇了摇头。 “你就得学风水,风水说这块地好,那么古人就会把自己埋在这儿。所以只要你能看出哪块地风水很棒,那么你照着这些地方挖通常都会有些收获。” 我说完,高二叼着烟出神的点了点头。 “可是葬蛊堂,它没有依据。它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让谁更好,直观的来说,它的存在其实是为了让某些事物变得更坏。而且它也不是根据风水来修的,它讲究一个“势”,而且这个势还必须结合“术”,你要是没有内部消息你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葬蛊堂。” 通俗来理解,风水就相当于是一张大楼户型图,古人找到这栋大楼里最棒的那套房子然后把自己的宝贝都放进屋子。 千百年后,盗墓贼只要学会怎么看懂这张户型图,那么他就可以找到这栋楼里最好的那套房子,然后开门进去挖宝。 倒不是说简单,严格点来说,盗墓贼们怎么去“看”懂这张珍贵的大楼户型图,才是整件事里最最困难的那个环节。 可是葬蛊堂就不一样了,它可以建在任何地方,我今天看邻居二大爷不爽我就可以在他家地底下修一座葬蛊堂,明天我看五栋王大哥不爽我也可以在他家楼下挖一个。 葬蛊堂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同时也没有什么“户型图”可以用来套用以找到它们。 如果当初没有小瑶,我压根就不知道人头沟葬蛊堂这回事,之后要是没有仓巷里那个家中有锁龙井的神秘老头的指点,我也不可能知道在云南玉龙雪山附近还有一个合合洞。 后来我们来到这个所谓的合合洞,我也是听陈东汉说了才知道有这么个凤合洞,而且他也是从一本叫“古兽合”的书上看来的。 所以说这其中如果断了任何一环,我就是无头苍蝇一个,除了到处乱窜什么也做不成。 “高二,你之前没遇到一个像鬼一样的老太婆?”我对这事儿非常好奇,于是就问道。 高二被我问的一脸莫名其妙的,“老太婆?哪儿来的老太婆?” “就那个大猴子雕像上面掉下来的那个老太婆啊?” 高二直挠脑袋,那表情就跟看到白痴一样,“那雕像好好的啊,哪儿来的老太婆,师傅你是不是被大脸吓傻了。” “那什么,那你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岔道之类的?” “也没有啊!” 这事儿就奇了怪了,我明明是被老太婆给逼进这个洞里的,怎么偏偏高二进来的时候那老太婆就不见了。 而且,他从洞里爬过来的时候居然也没有撞见那个大脸。 我努力的回忆,之前我一路爬过来的时候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岔道啊,这两个人怎么就互相擦肩而过了呢? 我正想着,周围居然在一刹那之间暗了下来,我和高二放在一边的手电筒同时熄灭了。 我赶紧爬过去拿手电筒,缺发现一秒钟之前还好好的靠在墙上的手电筒不见了。 再往边上摸一摸,高二的那支也不见了。 “高二!你把手电筒拿走了?”我有点急的喊了一嗓子。 可是很久,都没有人回应我。 第一百三十章: 怪事一桩接一桩 “你别和我闹啊,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说完我伸手去抓身边的高二,却很奇怪的拍了个空。 “高二…?” 我开始像瞎子一样在身边到处摸索,可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我沿着墙壁整整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高二。 “人呢!有病啊!” 这时候我就开始有点害怕了。 高二为什么要带着两个手电筒钻回洞里去? 虽然我和他才相处了一天不到,但是我敢肯定他不像是会在这种场合瞎开玩笑的人啊。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翻背包里的那个女尸留下来的老手电。 等我打开手电一看,周围果然空空如也。 没有高二,没有我们的背包,也没有两个全新手电筒,就好像高二自始至终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一样。 “高二!你他妈的别瞎闹啊!” 我拿着手电筒往来时的洞口里照,可我却只看到了一个似乎是没有尽头的黑洞。 再照向另一侧的洞口,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真的是我的幻觉…?” 这我就有点蒙了,于是就背靠着墙壁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高二爬进来之后我们聊了一会儿,抽了几根烟,然后等我们聊到那个八臂怪猴雕像的时候周围就暗了下来,等我再打开电筒就发现高二已经不见了。 可这期间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香烟…? 我猛的低头看向地上的烟头,“一,二,三……” 地上一共散落着三个烟头,不过这不可能啊! 我和高二明明一人抽了三支烟,这会儿地上理应散落着六个烟头才对啊,怎么可能只有三个呢! 我赶紧拿出口袋里的香烟,因为我记得很清楚这包烟是我和高二重逢之后刚刚拆开来的,一整包香烟是二十根,我和高二每人抽了三根,按道理现在烟盒儿里应该还剩十四根才对! 可是等我打开烟盒的同时我就傻了。 因为我根本就不用数,烟盒里真的就只少了三根烟。 就好像是一张嘴少了三颗牙一样的显而易见。 怎么回事… 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幻觉而已…?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挖这个洞口,还是想办法回去? 我脑子里混乱的就像是一锅被熬开了的馊粥,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去思考,而且我甚至很轻易的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愤怒正在缓慢的膨胀。 我拼命地压抑住这份没来由的怒火,拿起匕首和饭盒盖子就打算继续挖。 可就在这个时候,来时的洞口里居然又一次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吴言,是你吗?” 我浑身一震,猛地扭头看去。 却只见,秦淮灰溜溜的脑袋从洞口里狼狈的探了出来,满脸欣喜的说道:“真的是你啊吴言!” “你!你别过来啊!”我猛退几乎狠狠的靠在了土墙上。 “你怎么了吴言…是我啊…我是秦淮…”秦淮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离我远远的蹲在地上,我能看出来她双眼里满是恐惧,应该是被我给吓得不轻。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高二说秦淮被抓走了…绝对不可能在这里的…”我举着匕首指着秦淮,疯子一般的自言自语。 秦淮眼眶一下子就湿了,轻咬着嘴唇看起来非常的委屈,“我特地来找你的…你怎么能这样啊…” “你被那么庞大的组织抓起来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逃出来!”说完我凭空挥了挥匕首,“你有话就在那儿说!一步也别过来!” 听我这么说秦淮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这一哭我的内心就更加挣扎了,因为这一切都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我这么久都没找到任何一丝能说服我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的破绽。 秦淮还是那个秦淮,还是那张脸,那是那样的声音。 除了她从吉拉宇他们手里逃出来这件事的本身很让人很难以置信以外,我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一点违和感。 “你别动…我刚刚就出现过幻觉了…所以我不能确定你到底是真的是假的…不过我不相信你能这么轻易的逃出来…这太不现实了…” 话一说完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傻,因为这一番解释很明显就是我在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这个秦淮是真的。 否则我跟幻觉解释个屁啊。 秦淮抹了抹眼泪压住了哭泣,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表示了对我的理解,“我知道…可是你记得我和你说的一直在帮我的那个人吗…是他把我救出来的…否则我自己肯定逃不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举起的匕首稍稍放低了。 秦淮正襟危坐,很认真的继续解释道:“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叫观天的人,她和我说你在这里的。” “观天?” 观天和我同在一个群里,我也只是在群里发了几张水井上那几个符号的照片而已,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具体在什么位置呢? “然后我来到这里就到处打听你,然后我问到了村口一家人,是他们说你往这个方向走的,我才一直追着你过来的。” 秦淮说的应该是廖大哥一家,我稍作思索,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那你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猴子!我遇到好多长的很可怕的猴子!” 这下我彻底放下了手里的匕首,倒不是我已经完全相信了秦淮,只是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混乱到没有能力去分配任何一丝精力去控制我拿着匕首的手了。 因为假如这一切都是幻觉,那么秦淮所说的一切肯定都来自于我的记忆啊! 她当然会知道这些事儿,因为这些事儿都是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而秦淮又是我的脑子幻化出来的,她当然什么都知道。 “秦淮你别动…让我想一想…” 秦淮也很乖巧,听我说完之后也就不在说话了,就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坐的我对面,一脸不安的看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验证一切的方法。 我问秦淮那些我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所以我应该问一个秦淮自己知道答案,而我却不知道答案的问题,然后再去求证秦淮的这个答案是否正确,这样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儿,我便问道:“把你的手机号背一遍。” 第一百三十一章:木箱迷宫 我坚信,只要通过这一个问题我就能把一切都给解开了。 首先,秦淮肯定记得自己的手机号。 其次,我完全背不得秦淮的手机号。 所以我只要记好秦淮接下来的答案,然后拿出手机翻出她的通讯录,对着一看就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而且我根本就不用担心什自己潜意识里记得秦淮手机号之类的可能性,因为我们是同事,平时用的都是集团短号,所以我可以说我几乎连她手机的完整号码都没见过。 没见过的东西,潜意识想记也记不住。 果然,在我问完之后秦淮就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自信的看着哑口无言的秦淮,刚想说话,眼前却是突然一暗,可我的意识和感官依旧还很清晰,我觉得这应该是幻觉正在消退的迹象。 片刻之后,等我的双眼再一次可以看到东西,秦淮果真不见了。 周围的一切又恢复到了几分钟之前那样。 我猛拍大腿,在心中狂欢我是如此的机智! 如果秦欢是我的幻觉,那么她所知道的一定等同于我所知道的,而我根本就背不下来她的手机号,所以只要她也背不出来,那这一切肯定都是假的! 这年头,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人,我可以说没人会记不住自己的手机号码的。 我叉着腰刚想赞叹自己居然还有如此机智敏锐的时候,可我却忽然发现从高二的幻觉出现开始,这一切好像似曾相识,甚至有些微妙的可怕。 就好像当初在悬剑桥上,我中了往生一梦时的那种感觉。 我不会还困在往生一梦里没有出来吧…这一切依旧还是我自己的幻想吗…? 思前想后我也没琢磨出什么来,于是就甩甩头,拿起饭盒盖子和匕首开始继续挖之前女尸背后的那个土洞。 土洞后面空荡荡的,明显是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只是用电筒照进去的时候总感觉是一片灰蒙蒙的看不真切,所以土洞后面究竟是什么样,恐怕得等我钻进去脚踏实地之后才能知道了。 大概挖了十分钟不到,土洞已经足够我一个人轻轻松松钻过去了。 但是这个土洞距离地面到底有多高我还不清楚,我可不想鲁莽的一头钻进去然后摔成相片。 我捡起一块小石头,伸进土洞就丢了下去。 大概连半秒钟都不到的时间我就听到了小石块砸在了木板上的声音。 于是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进老背包里,背起之后就脚在前头在后的往土洞里挪,等到双腿悬空之后我两手一松就跳了下去。 “咔——!” 我的脚底板才刚刚接触到“地面”,结果地面就被我给踩垮了! 我整个人就落了下去,不过我也只摔落了大概两米左右就一屁股墩在了地上,而我身边几乎全都是碎木头块,我感觉自己好像把什么箱子给踩坏了。 坐在地上顾不得屁股痛我就打开了电筒,虽然周围的一切还是雾蒙蒙的,但好在能看清些东西了。 我真的就坐在了一个大概不到两米见方箱子里,脚边也确实都是碎木块。 这些木头早就腐朽的只剩下外壳儿了,我估计刚刚我要是选了一块大一点石头都能直接把这个箱子给砸穿了。 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大箱子里除了我以外什么都没有,于是我爬起来镇定心神一脚过去就把木箱子给踹出了一个“门”,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这时我才发现,我周围有很多这样的木头箱子。 这些箱子大小一致却摆放的乱七八糟的,倒有点像是个用箱子组成的迷宫,而且我在这里很明显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这也是上面那个洞口为什么会往里吸风的原因。 既然周围没什么看的,我就拿着手电筒往头顶照去。 这一照,我居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 那个人影保守估计要有四五米的身高,那头、肩膀、手臂,他整个上半身的轮廓在黑暗中都是极其的容易辨认,以至于我只看了一眼就坚信这影子绝对就是一个人! 人影一动不动,静静的站在离我绝对不超过十米的地方。 由于受到周围木头箱子的遮挡,我不敢确定他的下半身到底是什么样,不过他的存在倒是扰乱了我对葬蛊堂一贯的理解。 葬蛊堂了镇藏的应该都是些蛊毒之物才对,因此就算我见到多么离奇的动物或者虫子,我除了震惊倒不会觉得有多意外。 但是一个巨人,这显然就超出了我的认知之外了。 我轻手轻脚的隐藏在了一个箱子后面,用手稍稍捂住了手电光,我必须得杜绝一切可能唤醒或者说激活这个巨人的风险。 因为不管他究竟是什么东西,最起码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那就是我绝对打不过他。 不过此刻我脑子里思考的不是怎么避开他,或者说这个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是这一切是否还处在我自己的幻觉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我紧靠着的木头箱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敲击,声音极其微弱,微弱到甚至都盖不过我的呼吸,只是我这会儿正靠着木箱,倒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伴随着敲击声而传来的震动。 这一下很突然,吓得我连箱子都不敢靠了,只得赶紧挪开几步。 与此同时,我又听到“咚”的一声。 不过这一次是从我左手边的那个箱子里传过来的,这会儿我就开始紧张了,因为很显然,这些箱子里绝对装着什么东西。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活的。 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鲁莽,说跳下来就跳下来了,我怎么能只在乎洞口的高度却完全不在乎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咔——!” 就在我自我埋怨的时候,左手边几步之外的木头箱子忽然碎裂! 一个黑影顺着地面就朝我爬了过来! 我连照都没照它一下扭头就跑! 不过好在那东西速度不快,我要是全力狂奔的话,它应该是追不上我的! 我一边尽可能选择远离巨人的路线,一边在箱子间的缝隙里左拐右绕,就当我刚刚转过一个拐口的时候。 我面前几米开外,居然站着一个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黑影 我脚下急停硬生生扯住了身子,差点就直接撞上了那个人! 黑色的人影就在我的面前,它像是一团浓稠的黑雾凝聚而成的人型,就这么站着一动也不动,但却好像是在看着我一般。 身后刚刚还在追我的东西这会儿已经不见了,如今就只剩下我和那个诡异的人影。 还在对峙着。 无边的恐惧霸道的笼罩而来,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黑色的人影忽然浑然一颤,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它的左臂,紧接着就是右臂。 它忽然把两只手举过头顶,做出了一副像是投降的动作出来。 难道…我吓到它了…? 就在这个时候人影忽然变得惊慌起来,浑身开始不住的颤抖,两只手狼狈的先后挡住自己的脸,身子也尽可能的向后倾,好像是在拼命远离什么东西一样。 紧接着他浑身一震,然后弓起腰两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下腹部。 他…好像是被捅了一刀…? 我看的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害怕,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看着一部主角是黑影的默剧一般。 黑影左手捂着肚子一步一步的后退,右手在空中绝望的挥舞着,可下一秒,他举在空中的右手齐腕断开,漆黑的手掌落在了地面上,手指抽搐几下便不再动了。 我看的心里一揪,就好像体验到了那种钻心的剧痛一般。 断了手掌的黑影越退越虚弱,我似乎看见他肚子流出了一团什么东西,他想用唯一的右手去捞,可那团黑雾还是从他的肚子里流到了地上。 终于,黑影两腿一软躺在了地上,可他却拼命勾着脑袋,好像是在向远处呐喊着。 大概十几秒之后,他浑身一软,便再也不动了。 我从头到尾看着这诡异的一切,而且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单纯的“表演”,这好像是在重现曾经出现过的一幕。 难道,曾几何时就在这个地方,有一个人,先是被砍断了左手,最后被残忍的杀害了? 我正想着,地上的黑影像是被微风刮过一般,渐渐消散了。 可我却猛然看见! 就在黑影刚刚“死去”的地方,赫然躺着一具森白的人骨! 这具骷髅蜷曲着身体,我觉得自己甚至都能感受到它在死前到底经历了多么巨大的痛苦,然而令我更加震惊的是,这具骷髅,没有左手。 难道刚刚那个黑影…就是这具骷髅…? 黑影只是…重现了一切…?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稍稍拉回视线,果然就在身前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白骨手掌,而且位置竟和黑影左手被砍落时的位置,丝毫不差。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这样…为什么可以重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个人到底是谁? 又是谁杀了他? 我强行扯回自己几乎已经入了魔的思绪,顺着手电筒的光看向了远处。 那里依旧是雾蒙蒙的,可我还是看到了一个人,那是另一个黑影,他正站在地上右手正伸在自己的身前,轻轻摇晃着手腕。 难道在那里也死过一个人?! 想到这我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可不远处的那个黑影居然也在同时胸口一挺,就好像是也学着我深吸了一口气一般。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那黑影居然也是如此! 他什么要学我…? 还是说…他正在记录着我…? 我咬着牙,缓缓从腰间摸出了匕首,那黑影的右手也同样在腰间一抹,却像是抓到了什么一般。 “离它远点…” 忽然一个声音几乎是从我耳边响起,我下意识的就往边上躲了两步,而对面的黑影也是一样,可他却凭空穿进了他身边的一个木头箱子里,我便看不到了。 “谁…?” 我轻声问了一句,下一刻,在我左手边一米开外的木头箱子里轻轻传来“咚咚”两声,仿佛是在回应我一般。 “你是人吗…?”我继续问道。 片刻,箱子里那个“女人”才幽幽的说道:“离他远点,别让他靠近你。” 我见这个人可以沟通,而且她很显然是在帮助我,心里也终于不像刚刚那样害怕了,“你能出来吗,要不我们结个伴吧?” “不…”女人拒绝了我。 她的声音很奇怪,听起来很空灵,似乎带着回声一般,每一个字后面都拖着一声短短的回响,就好像是回响在山谷里那样。 我刚想说话,女人打断了我,“离开这里…远离他们…别让他们彻底的模仿你…否则…你就不存在了…” “什么叫不存在了?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唉…”女人叹了一声气。 我等了一会儿,可她却不再说话了,周围寂静的就像是死地一般,我期待着她能够再次开口,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里我需要一个人和我说话。 否则,我会被自己的想象力给逼疯的。 “你还在吗…?”我轻抚木板,小声问道。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对面的那个黑影,于是就用手电筒照了过去。 果然,那个黑影依旧保持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动作分毫不差,只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好像距离我稍稍近了两步。 他…在靠近我… 如果他真的在试图靠近我,那么真相恐怕就和刚刚那个女人说的一样,黑影正在一点一点的杀死我! 我想转身跑,可是回想起刚刚在后面追我的东西,我又犹豫了。 如果那东西还在我身后潜伏着怎么办,就算它不再追我了,那么我往后跑也是一个极其不明智的决定,因为那样只会更接近它,只会让我更加接近死亡。 所以我不能后退,也不能前进。 而我的右边是墙壁,所以我别无选择,我只能往左边走。 我得穿过“女人”所在的这个箱子。 “你还在不在…我要打碎这个箱子了…”我问了一声,却依旧没有人回应我。 于是我不再多想抬起脚狠狠的踹向了面前的箱子,经历无数岁月洗刷的箱子就像是锅巴凑起来的一样,被我一脚就踹的粉碎,整个儿都垮塌了下来。 我踩平脚下的木板往前走,可是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箱子。 而且,距离我十米左右,那个巨人依旧站在这里。 如今的我,四面都潜伏着危险。 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三章:水鬼 我想稍微后退几步好好思考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虽然此刻我四周都潜伏着危险,但它们毕竟还没有爆发,所以我还是有些时间的。 刚退了两步我脚后跟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一屁股就坐在了刚被我踹碎的木头堆上。 那种触觉不像是绊在碎木头上,那东西很硬,感觉很像是地上有个小坑。 我先没着急爬起来,就用手里的电筒去照刚刚绊倒我的那个位置,果然就看到了一个小坑。 这里的地面完全是由石板凑起来的,而且这个拳头大的小坑里面也特别光滑,绝对不可能是不小心撞击或者挖凿造成的,这倒更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难道说,这是一幅石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开始用电筒去照这个小坑的周围,也确实被我看到了一些深浅不一,或是刚劲或是柔和的线条。 刚刚把我绊倒的这个小坑果然就是这幅石雕的一部分! 只不过这幅画非常的大,而且绝大部分都被那些数不清的木头箱子给盖的严严实实的。 所以仅凭现在能看到的这一小片,我根本猜不出来雕的是什么。 不过就凭我的第一印象来看的话,如今我面前的这个细“橄榄”形状的图案,倒很像是一片羽毛靠尖端的那部分。 莫非地上画的是一只鸟? 正想着,我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师傅”,我赶忙扭头看过去。 只见在我跳下来的那个洞口里,一束手电光正在往我脸上照,我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这么一晃直接刺的我两只眼睛一阵刺痛。 “师傅是不是你!我是高二!”那人又喊了一声。 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惊喜,这肯定又是我的幻觉,于是我继续研究起地上的图案,顺口就说了一句,“把你的手机号背一遍。” 这个方法简直是屡试不爽,首先我肯定是背不得高二的手机号,不过我有他发来的短信,所以只要高二能背出来,我对照着短信看一遍就得了。 刚问完,高二也没迟疑,噼里啪啦就报了一通。 我见他和之前的秦淮的表现完全不一样,也就重视起来,于是赶紧拿出手机对着短信一看,高二背的果然没错。 “赶紧!拿绳子把我拉上去!”我一边喊一边往回跑。 高二听我喊完也没愣着,从包里掏出绳子就往下顺,但是我看他那张脸简直急得要死,好像比我还要急。 我还没来及问,他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一个劲指着我身后呲牙咧嘴,“快跑快跑!来了!” 高二这句话把我把我说的脊背直冒凉气,可我偏就忍不住的想扭头往回看,这时高二就又大声喊道:“别回头!回头你就完了!快跑!!!” 我几步就冲到一开始被我踩烂的木头箱子边上,拿过绳子就往上爬,高二也扯着我死命往上拽! 刚爬了没两下我大腿后侧忽然一疼,那种钻心的剧痛就好像是被捕熊的夹子给夹到了一样,疼得我两手一软就往下滑了半米! 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会儿绝对有个什么东西正咬着我挂在我的大腿后侧,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水鬼!”高二继续拉着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咬着牙拽着绳子,疼的呲牙咧嘴“他妈的这里连水都没有哪儿来的水鬼啊!” “绝对是水鬼!千万别被拖下去了!” 虽然我正被所谓的“水鬼”咬着,但我还是非常欣慰的,因为我发现高二的力气十分的大,他那酱油干一样的黑瘦体格根本就配不上这股力气! 十几秒之后我终于被高二拉到了洞口,与此同时我后侧大腿上也是忽然一松,我回头往下一看,就只见一个细细长长带着一颗大脑袋的人型生物落进了雾蒙蒙的黑暗里,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高二喘的像是刚跑完一个全马,我也一头就栽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根本就顾不得腿上还在涓涓流血的伤口。 “师傅你没事儿吧…”高二躺在地上拍了拍我的背。 我狼狈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我没事儿八戒。”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高二拿出背包里的绷带纱布酒精之类的帮我处理了伤口,等一切完毕之后,高二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无法掩饰的惊魂未定。 “怎么了你,你胆子不会比我还小吧?”我拍了拍高二说了一句。 高二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才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话别说一半啊。”我递了支烟过去。 高二接过香烟很难得的没有点上,只是往耳朵上一夹,然后很认真的问道:“师傅,你有没有看到咬你的是什么东西?” 我稍微想了一下,“它松嘴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外形很像是个蛇,细长细长全身也黑漆漆的。” 高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村子里有一家小卖部。” “记得啊,我在那儿买过烟,咱们包里这些东西大多数也都是从他家买的。” “那你记不记得老板是个豁牙?” 我稍微回想了一下,那家小卖部的老板大概五十岁左右,是个相貌很和蔼可亲的大叔,我记得当时我买烟的时候他笑的很亲切,而且确实是个豁牙。 “我记得那老板好像少了两颗门牙。” 高二拧着眉头看着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腿上的牙印,也缺了两颗门牙。” 这话很莫名其妙,但同时也很好联想。 “你意思我的腿是老板咬的?” 高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巧合很诡异,那个细长的黑影,会不会和村头老板有什么关系?” “这能有什么关系?”我倒是觉得高二的猜测挺匪夷所思的。 我们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因为所以,两人就决定暂时休息休息再说,不过我刚刚这一趟其实不能算是毫无收获,因为我看到了地上的那副画。 而且这会儿我更是觉得,那图案怎么看怎么像鸟的羽毛。 莫非这地方真的是凤合洞? 地上画的,其实是一只凤凰?! 第一百三十四章:四叠尸 “高二,我在地上看到了一副雕出来的画,而且画的很像是鸟的羽毛。” 没想到高二居然比我还要兴奋,“是不是凤凰?!这么说咱们来对了!这儿就是凤合洞?!” 其实我也不太敢确定,因为这个洞里奇怪的东西太多了,比如外面的八臂怪猴像,底下的巨人、模仿我的黑影、高二嘴里的水鬼、一开始追我的那个东西、还有洞里被我砍了一刀的人脸蛇。 虽然这些东西个顶个的怪异,不过对我来说倒是还好。 现在最令我在意的,还是这个女尸生前在笔记里写下的那两个词——阴曹地府和定海神针。 因为怪物毕竟是怪物,再匪夷所思它也就是个怪物。 可这两个词里所包含的东西却太多太多了,这到底是神话还是传说,到底是线索还是答案,它们和这个葬蛊堂究竟有什么关系,它们说到底只是一个比喻? 亦或是它们真的存在着? 高二正抱着手里那本笔记本认认真真在看,我也就没打扰他,拿着电筒蹲在洞口往下照,想琢磨下一会儿下去的路线。 照了没几分钟,高二把笔记本往地上一扔,很严肃的说道:“我来分析一下,如果这底下就是阴曹地府的话,那么追你的那东西应该就是小鬼,和你学的估计就是牛头马面之类的,中间那个大巨人应该就是阎王爷。” 他这套理论一看就是没过脑子,我听完就讽刺他,“哎哟你真是诸葛亮在世,这么匪夷所思的问题被你一下子就解开了,真棒。” “那还能怎么解释,你说的那些我都没亲眼看到过,我现在还真想下去看看。”高二说完就开始收拾绳子,他已经跃跃欲试了。 我也觉得咱们已经歇的够本了,既然目标就在眼前那我们不如早一点结束这次旅程,然后彻底的脱离这一切。 一切整理完毕之后,由于这头儿绳子没有位置固定,所以我们只能跳下去。 不过我之前就是这么跳下去了,上下落差好像也就三米出点头,这个高度但凡有点运动能力的人跳下去肯定不会摔着,但落地也注定不会太舒服。 高二跟我争了半天终于抢到了先锋头阵,把背包往下一甩直接就跳下去了。 他落地的声音极其稳健,一点儿多余的零碎都没有,不愧是一百斤出点头的男人,和我这种就快迈入胖子行列的果然有些区别。 “安全!师傅你跳吧!”高二在下面冲我喊道。 既然高二跳的这么潇洒,那我也得给他亮亮我的身段,于是我大手一挥,“躲开点,朕要下来了!” 高二回了声“好”,我迈步就往下跳,这回我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落地还算安稳。 “不错嘛师傅,很利落啊。”高二拍了拍我。 但这会儿我没心思和他贫嘴,因为我又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黑影一般的巨人,它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那东西没有?”我指了指居然。 高二很深了吸了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看到了…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见到这种东西…” 高二说完一顿,接着就指向我右手边的方向,很低沉的说道:“那个就是一直跟着你学的黑影吧…” 我看了过去,在离我们十几步开外站着一个朦胧的黑影,它和之前一样保持着和我相同的姿势,正站在地上扭头往我们这儿看。 “对,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尽量小心点。” 我和高二拔出柴刀和匕首握在手里,现在我们的计划就是尽量绕开巨人和黑影,然后想办法到对面去看一看,这地方很明显是人挖出来的,所以大概率会存在着一个出口。 于是我前他后,两人开始尽力的避开巨人在木箱子之间穿行。 这地方面积很大,估摸着得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所以要想避开那两个东西倒是没什么难度,现在唯一能威胁到我们的,其实是潜藏在暗处的那些东西。 “高二,你刚看到的水鬼大概什么样子?” “我感觉就是个棒棒糖。”高二用了一个角度无比清奇的比喻。 不过我一下就理解了,因为之前在上面就有两个人头蛇身的东西和我干了一架,要说起来那两个人面蛇可不就是棒棒糖的形象吗。 “那我知道了,之前见过两只,被我砍跑了。那东西在暗处侵略性非常可怕,但是他们怕光。” 高二晃了晃手电,“那不怕了,光咱们有的是。” 说着走着,我们逐渐就绕到了巨人的身侧,而且这个角度恰好没有什么木头箱子遮挡,我们顺着箱子的缝隙能直接看到巨人的腿。 我也是好奇心作祟,就用手电照了照巨人的脚下,却发现在巨人面前大概一两米的地方,地上好像堆着什么东西。 那堆东西是深褐色的,旁边的地面上好像还有一个洞。 高二看了会儿轻声说道:“师傅,那是不是一推土?” 其实我也觉得那很像一堆土,所以就抬头往天上照了照,但是头顶上却是黑漆漆雾蒙蒙的一层,根本就看不清高低。 这时候高二忽然“诶”了一声,然后非常惊喜的看着我,几乎是结巴着说道:“你说这是不是当年老乞丐掉下来的地方!这个土是小猴子墓穴里的土,老乞丐当年就是顺着边上的这个洞掉到下一层去的?” 高二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脑子里也瞬间回想起了“四叠尸,猴儿庙。”这六个字。 猴儿庙,指的会不会是我一开始滚下来的那个地方? 庙里通常都会有塑像,而那个八臂怪猴的诡异雕像会不会正是所谓的“庙中坐像”? 如果是的话,那这里极有可能就是老乞丐当年喊出的那个“四叠尸”的所在,而且根据那个故事里说的,老乞丐当年连坠了四层应该是直接掉到了底部。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所在的还只是第一层? 此时此刻,就在我和高二的脚下,其实还暗藏着三层未知的空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第一次接触 高二看着我,用嘴巴努了努那个洞口,“怎么说,下去还是继续绕?” 我暂时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件事上面——如果这个地方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存放软金椎,假如是我,那么我会把它放在哪里? 召邪降咒里有许多的咒术都需要用到像软金椎一样的祭物,而这些祭物所摆放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有的得贴着人,有的得贴着阵。 如果软金椎的作用的镇持葬蛊堂之中的咒眼,那么它就应该被埋得越深越好,就应该被藏得越隐秘越好。 所以说,如果我这个思路没有问题,那么软金椎被放在第四层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想罢,我指着那个地板上的洞口,“高二,如果我所学无误,那么软金椎很可能就被藏在最下面的那层。” 高二用力点了点头,“那咱也别犹豫了,就出发吧。” “但是我一直在考虑那句“四叠尸”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说这有四具叠起来的尸体?”我抛出了疑问。 高二看着我,忽然开朗的咧嘴一笑,“不管是不是,咱们都得下去,不是吗?” 听完高二不怎么像劝告的劝告,我也就坦然了。 想得多永远不是坏事,但是有些时候,想得多不如想得少一点,特别是在葬蛊堂这种诡异并且难以用常理去解释的地方,偶尔先做后想也许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我和高二平静了心情,开始慢慢向不远处的巨人进发。 四五米的身高其实也算不上多么“巨大”,严格说起来这个巨人和外面的八臂怪猴像实际上差不了多少。 但是,它所带给我的压迫感却要比八臂怪猴大得多。 因为它更像是一个“人”的。 这种压迫感,让我我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踩踏在粘稠的泥潭里一般,逐渐的,我的视线就完全被那个缥缈且无比黑暗的巨人给吸引住了。 那种感觉非常难受,可却让我的内心变得极其平静,我甚至油然而生出一股想要膜拜的冲动。 逐渐我放低了手电筒,也直起了身子,原本在我极力控制之下的小心的脚步,也逐渐变的光明正大起来,现在的我就只想走到那个巨人的面前,好好的看一看它。 就在这时候,我的余光忽然就看到在巨人的身侧不远处,有一个朦胧的黑影正向着我走来。 他的动作和我一模一样,昂首挺胸却又僵硬呆滞。 “师傅!” 高二喊了我一声,可那声音却像是无数的回响组成的一般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而我却连一点回答他的欲望都没有。 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了巨人的脚下。 而我也看清楚了,他的身体就是一团缥缈的黑色雾气组成的,这些气体翻滚着搅动着,但却始终凝聚着不会散开,看着看着,我不由自主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可此时我的脸颊突然一疼,整个人也失去了重心栽倒在了地上。 等我狼狈的睁开眼睛,巨人离我十米开外。 而我,却依旧站在和高二准备出发的地方。 “师傅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中邪了!”高二把我扶了起来,满脸的担忧。 我忽然感这一切都变得很奇怪,难道之前我走向巨人的那一段都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这洞里究竟有哪些东西是真的,还有哪些东西是我幻想出来的? 我是不是还一直生活在往生一梦之中从来就没有出来过? “师傅!!!” 高二的怒吼在四周回响,耳膜的刺痛也稍稍将我拉回了现实。 “高二…我刚刚出现幻觉了…这地方不对劲…”我浑身都已经被汗水给浸湿,声音也虚弱仿佛离死不远。 “要不我们先出去,回头再说?”高二用力拍了怕我的后背,又把我拍清醒了些。 我后退几步用手掌敲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又拿出一支烟不由分说点上就猛抽,等到这根烟被我一口接一口的抽完,我的大脑似乎才完全清澈起来。 “师傅,要不我们先出去,回头再说?”高二又说了一遍。 我摇了摇头,“不行,我已经拖得太久了。我姐姐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我不想她死。” “行,那这样,我先过去,你在这儿看着我。”高二说完就往巨人那里走。 我一把拉住了他,“不行,你走之后万一我又出现幻觉那你就孤立无援了。我先走,你在后面盯着我,万一我出了什么问题你还能补救补救。” 高二想了想没说话,直接从背包里拿出了绳子,“一头拴在你手腕上,一头我拿着,万一你又产生幻觉了我就把你给拉回来。” “好!” 我拿过绳头在手腕上系了个活结,甩了甩头就大踏步往那个洞口走去。 这一路上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没看,两只眼睛就死盯着巨人脚边的那个洞口,我心里盘算着只要到了那个洞口边我就直接跳下去,什么都不管,就是摔死也活该。 有了心理准备之后,幻觉便没有再出现了。 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最后一步跨出去,我站定在了洞口半步以外的位置,可是令我心中一寒的是,另一双黑雾一般的双脚,也出现在了洞口边上。 我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右脚。 那个黑雾也和我一样,动了动自己的左脚,它一直是这样,一直都和我呈镜像一般。 “师傅!怎么了!”高二喊了一声。 难道高二看不到我面前这个黑影? “师傅!周围挺安全的,你下去吧我拽着你!”高二又冲我喊了一声。 这下没错了,高二确实看不到我面前的黑影。 如今洞口距离我就只有一步之遥,然而令我恐惧的是,这个黑影也是一样,假如我真的再往前迈上一步,那么毋庸置疑,这个黑影绝对会碰到我的。 可是它碰到我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这时候身后的高二可能急了,又冲着我喊道:“师傅!你说句话啊!不然我就拉你回来了!” “我没事!” 我咬着牙喊完猛一抬头,面前的黑影也抬起了头。 我把心一横闭上眼睛,一步,就跳进了洞口。 第一百三十六章:黑影的真面目 刚跳进洞口我手腕上的绳子就绷直了,所以预想中的给自由落体并没有到来,我也紧抓着绳子,就这么被高二慢慢的往下放。 落地之后我轻拽了两下绳子,示意高二我已经安全着陆。 然后我就仔细看向了周围。 这一层,灯火通明。 在这个面积大约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明亮空间里,除了在角落里的那具老旧的木质棺材以及四面墙壁上的火把之外,居然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头顶的高二在洞口让我挪开两步就跳了下来,他落地一个娴熟的翻滚卸去了冲击力,稳稳的站在了我的身边。 “师傅,洞口就在脚边,继续下?” 确实,向着下一层的洞口就在我的脚边,可我此时的心思却根本就不在这上面,而且也不在角落里的那具棺材上面。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黑影。 因为就在我刚刚跳进洞口的一刹那,我很确定我和那个黑影结结实实的接触到了,而却就在我们相接触到的一瞬间,黑影忽然就消失了。 我现在就感觉自己浑身发凉,因为我不确定它是真的消失了,还是和我融为了一体。 “高二,我跳下来之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因为假如高二没有看见这一幕,那我就暂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因为这是徒增烦恼。 高二收起了绳子盘在了手臂上,“没有啊,从你走过去直到跳进洞口期间那个巨人就没动过,我估计那就是个材质特殊的雕像之类的东西吧。” 说完,高二又补问了我一句,“师傅你在洞口边上发愣是怎么了,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我想编个谎话搪塞过去,于是就指着自己的眼睛想和他说我刚刚被灰尘谜到眼睛,可我却发现在高二身后四五米开外的地方,正站着刚刚那个黑影! 那黑影也用一只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操!”与此同时,高二看着我忽然骂了一句,然后就连退几步躲开好远! 我惊恐的看着高二,可他的脸居然吓到已经扭曲了! 他抬起手,颤抖的手指指着我的脸,从嘴里说出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师傅…你的左眼不见了…” 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的,我伸手摸了摸,眼睛还在啊! 而且我眼前的视觉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啊,假如我要是真的瞎了一只眼,那么眼前的事物会瞬间失去立体感,再加上左眼处额外增加的盲区,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啊! “你说什么呢…我眼睛还在啊…” 说完我余光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黑影,却惊人的发现,在他浑身黑雾的表皮之上,唯独右眼的位置似乎呈现出了一丝很淡的颜色。 “师傅!你左眼没了啊!不是没了…你左眼没有颜色了啊…”高二惊恐着向我走了两步,却还是半路停了下来。 这时候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就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对准了自己的脸。 高二说的没错… 我的左眼…就好像是被一团黑色的雾气给笼罩住了一样… 原本的肉色变得极其暗淡,隐藏在黑雾之中也只能勉强看出眼皮眼球的轮廓,这也是高二为什么会说我的眼睛失去了颜色… 难道这就是和黑影接触到之后的后果…? 我看着黑影的右眼,瞬间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就只能面对着黑影退开两步,稍微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然后又伸手摸了摸我自己的左眼,那熟悉的触觉都还在,摸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看上去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这时高二应该是冷静了下来,虽说步伐犹豫但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 “师傅你刚刚到底遇到什么了…”高二很认真的问我。 这时候我也就不打算再隐瞒他了,就把之前发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高二看向我手指的方向,却好像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可是那个黑影却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跟我一样抬着手指向它自己的前方。 “师傅…如果它一直都在和你学…那么是不是代表它想夺走你的一切…然后…然后成为你…”高二抛出的假设,和我心里的一模一样。 因为就在我第一次接触这个黑影的时候,我身边木箱子里的女人就提醒过我——离开这里…远离他们…别让他们彻底的模仿你…否则…你就不存在了… 也许就因为这次接触,黑影就会慢慢的夺走我的一切,直至最后我变成了黑影,而它,就会变成我。 正说话的功夫,我们头顶上的洞口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为什么不走。” 我抬头一看! 另一个黑影的上半身已经探出了洞口,那张漆黑的脸正死死地看着我们。 但是这个声音我知道! 这正是之前在木箱子里和我说话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高二用手臂挡着我后退了几步,手里的柴刀也被他攥得紧紧的,我赶紧拉住他说道:“我见过她!她之前提醒过我,应该不是坏人!” 坏人…? 说完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傻,因为此刻在我们头顶的,根本不是人。 这时头顶那个黑影居然直接就跳了下来,等她站直身体之后,我和高二两人无不屏住了呼吸,也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因为这个黑影,就只有一个脑袋如同黑色的雾气。 她脖子以下的所有地方,都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穿着衣服的人类了。 莫非…她也和我一样被抢走了身体…只不过她比我经历的早一些,整张脸都已经不见了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在她的对面也应该和我一样,也存在着一个只有一张脸的黑影正伺机再次触碰她,好加快自己掠夺的速度。 “你的身体也被抢了…?”我问道。 那女人往前走了一步,高二大喝一声制止了她,“别动!在动一步我就把你脑袋砍了!” 女人好像吓了一跳,点了点黑雾脑袋表示听懂了。 可是,接下来她无比平静的却说了一段,令我和高二头皮发麻的话。 她说:“不,是我抢走了她的身体。” 第一百三十七章:变化 我和高二面面相觑,倒不是我们无法理解她的话 相反的,她的话简直是太好理解了,只不过我是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如此坦诚地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我看着她,她似乎也在看着我,高二则来来回回看着我们。 良久,我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抢走她的身体?你说的“她”又是谁?” 黑影忽然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快拇指大小的铁片,然后很用力的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道。 瞬间,血流如注。 她毫不在意的抬起往下滴血的手,歪着脑袋很平淡的看着这一切,然后极其小声的说道:“我也是有血有肉的,我和她并没有任何区别,等我彻底变成她之后,我会继续照顾我的父母关心我的朋友,这有什么不好呢?” “可你是假的!”高二怒吼道。 她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可是语气却如刚刚那般平淡冷冽,“你确定你能分得清真的还是假的吗?” 说完,她居然伸手指向了我身边的高二!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不相信,高二比我来的迟,如果他已经被掠夺了身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高二却没有反驳她。 我下意识的退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高二,我在等待他的解释,而且我很确定他也知道我在等他解释。 可是高二,就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顿时火起上前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晃得如同狂风中幼小的孤苗,“你他妈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高二凄凉的一笑,用力拉开了我的手,“说不说有区别吗…” “怎么没有区别!我相信你!你说了我就会信!!!” 高二轻轻摇头,显得有些为难,“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之前的我,有区别吗?” 他把我问住了… 没有区别,真的没有任何区别,高二还是那个充满好奇心一根筋的高二,依旧是那个执行力超强比我稍微冷静一点的高二。 我突然感觉有些疲惫,狼狈的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地上,脑子里就像是大病初愈后的清醒,全身却弥漫着人之将死时的颓靡。 “我不知道…我没看出有什么区别…但是…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啊…人…不都是在追求真的嘛…” 高二笑得很灿烂,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抽出了最中间象征着“幸运”和“财富”的那支发财烟,递给了我。 “师傅,其实这地方我来过。” 我拿烟的左手僵在了半空,震惊的看着他。 高二笑着把手往前一伸,把那根烟塞进了我的指缝,“这里我来过一次,几年前,是吉拉宇派我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高二似乎也没打算让我打断他的解释,他就地坐在了我的面前,继续说道:“这条地道就是我挖的,可是在我之后显然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因为干尸背后的这条路,我并不知情。” 高二说,这条地道的尽头通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猴儿庙,而且在那个猴儿庙里也有一尊八臂毛面神的石像 可是这两尊石像是反着的。 确切的说,它们是呈镜像的。 他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某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的惯用手变化了。 也就是说,他从左撇子变成了右撇子。 我忽然想起之前我和女干尸在一起的时候,面对左边忽然出现的人面蛇,我曾经有过一次很强烈的把匕首换到左手上的冲动。 按理说,不管是面对左边的敌人还是右边的,我只要稍稍转动身体就可以起到改变面对敌人角度的目的,根本没必要换一只手。 这是不合理的,也是不符合逻辑的! 我才刚刚想到这儿,对面的高二指着我的左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师傅,你刚刚接香烟,用的也是左手。” 我傻住了! 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开始努力的回忆还原刚刚的场景,之前我因为高二的话,有些震惊就坐在了地上,当时高二的位置就在我的正前方。 这样说来,我理应用右手去接! 第一,这里根本就不存在哪只手距离比较近的问题! 第二,我不是左撇子! 可是这又不是绝对的,如果就只是单纯拿一个东西,到底还用左右手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一个问题,可我现在的脑子却被这件事给搅的一片混乱。 我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左右手上,可我一时间也感觉不出来我现在到底还是不是左撇子。 于是我不顾高二疑惑的目光,直接伸出两只手开始同时打起响指,因为我听说过,只要你没有经过专门的练习,那么你惯用手打响指的声音,绝大多数都要比另一只手响一些。 突兀的响指声开始在空荡的石室里回响,我就想一个白痴一样坐在地上打着响指。 可随着响指次数的增加,我却愈发的感觉两只手打出来的声音愈发趋于相同。 “师傅,你感觉到了区别吗?我估计没有,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只要我们的心境没有发生变化,那就什么都没变。” 我看向高二,看着他嘴唇微动,看着他说出了一句极其具有说服力的话——唯一变化的,是你对自己的看法。 “高二…如果说…我们真的变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真的变成了镜像里的那个人…这代表着什么…” 高二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有!只不过一切都反过来了而已,你的惯用手变了,你的痣会从左边变到右边,你左高右低的蛋蛋会变成右高左低,除此之外没什么影响啊!”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脑子里也已经混乱到无以复加。 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淡淡扫向了一边那个只剩下一个黑雾脑袋的女人,可我却惊人的发现,就在我和高二说话这么短短的一分多钟里。 她居然长出了一张嘴巴,可关键就是,这张嘴巴,我无比的熟悉。 第一百三十八章:棺 这一刻我想到了很多,我想到了我如果真的已经成为了另一个我,那么先前的我现在到底会在哪里? 是不远处那个和我一样盘腿坐在地上,如今就只有一只眼睛是实体的黑影吗? 还是说真正的我早已经躺在这个地下洞穴里的某个角落,成为了一具逐渐变冷的尸体? 此刻我又想起了我已经过世的奶奶,因为我知道她的心脏也在右边,难道,她曾经也来过这个诡异神秘的猴儿庙? 所有的一切都潜移默化的变成了我暂时无法解开的疑问,可它们又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答案。 我看向那个嘴巴以下已经完全是女人的黑影,保持着足够的好奇心又妥善的压制着逐渐燃烧起来的震惊就这么等着。 逐渐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完美起来,一点一点变成了那个我无比熟悉的女人——秦淮。 此刻的我已经失去了震惊的能力,也已经失去了暴跳的欲望。 就只是拧着眉头如同一条刚刚被主人给抛弃掉的年迈家狗——脑子里就只剩下不解、委屈、以及浓浓的愧疚。 “秦淮…”我轻轻喊了她一声。 秦淮的小脸很憔悴,但依旧那么可爱漂亮,但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灵动纯粹纯,仅剩下的就只有一股被迫的坚定和那不再单纯的笑容。 “吴言,谢谢你找了我这么久。” 很可怕,我从秦淮的感谢里听不到一丝“感谢”,就仿佛这是在例行公事一般,就仿佛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的奔波和努力所应得的“报酬”。 我已经不再想说话了,就只是看着他们等待着一个解释,哪怕这个解释注定离奇,注定会很过分的匪夷所思。 不过都不要紧,我现在只是需要有个人能用一段看似合理的话给这一切画上一个句号就行了,哪怕在这个句号之前,依旧铺陈着无数未解的疑问。 紧接着,秦淮,说出了一切。 吉拉宇的计划邪恶而又完备,可是一直以来都在保护秦淮的那个神秘人,却声称早已经有了对策。 在面对吉拉宇无尽的追捕,神秘人也逐渐露出了疲态,可她还是在即将被追上的前几天带着秦淮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在那之后不就,秦淮还是被抓了。 可是神秘人却告诉秦淮她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不管你到底有没有被吉拉宇抓走,最终的你都会是自由的,是彻彻底底的自由。 直到前几天,秦淮的意识从被吉拉宇囚禁的那个身体上凭空跃迁到了猴儿庙里,她才明白神秘人安排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淮的身体自始至终没有逃脱,只不过她的意识逃了出来,并且钻进了一个身处猴儿庙里,正在慢慢成型的全新的身体上来。 可秦淮真的逃脱了吗? 我难以判断。 沉默了很久,我才终于找到说话的勇气,“所以说我们三个都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们了?” 高二咧着嘴笑,笑和刚刚一样灿烂难看,“我和她是的,就不清楚了,不过没什么影响。咱们继续吧,早点完事儿早点回家。” 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继续纠结下去了,毕竟我和黑影的转换还在进行当中,现在我感受到的一切变化也许只是心理作用。 如果我能在彻底转化之前从这里出去,也许我还有机会避免被“调包”的命运,我有些精神洁癖,这种怪事是我无法容忍的。 既然决定继续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高二把绳子的一头交给我,我们打算如法炮制用和刚刚同样的方法下到第三层去。 至于角落里这个棺材,我们没必要管它。 接下来还是我打头,这下有两个人在上面拉着我,整个过程就肯定要比刚刚更加稳当了。 我的双脚刚刚接触到第三层的地面,头顶就是“轰隆”一声! 然后绳子就从我头顶的洞口掉了下来,我赶紧冲着上面喊:“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声音啊!” 我刚喊完头上就传来了高二的声音,“棺材开了!!!” 操! 棺材开了?! 凌乱的脚步声开始在我头顶来来回回的狂奔,我和黑影面对面的站着不知所措,我很想去帮忙,但是我根本就没办法上去! “你们能不能下来!!!”我又喊了一声! 我话音刚落,秦淮就从头顶几乎是掉落了下来,她已经失去平衡了几乎是后背冲着地面,要是让她就这么摔下来非得残废不可! 千钧一发我飞扑过去在秦淮落地之前死死的抱住了她,万幸这高度还不算过分,虽然我这会儿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老腰差一点就折了,但好在还是帮秦淮泄了不少力。 “上面什么情况!”我趴在地上问道。 秦淮满脸惊慌,看向我的双眼中的瞳孔如地震一般不停颤动,“棺材里…棺材里出来了一个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秦淮的描述让我有些害怕,因为对于这种情况来说,我觉得用人、鬼、僵尸甚至野兽就应该足以概括那具棺材的主人了。 了不起用一个“怪物”也能完美概括,因为这可是一个泛用性绝对够大的类别,你甚至可以让黑耗子一样的高二把把两米多的姚明叫成怪物。 可是秦淮,偏偏就用了“东西”这两个字。 这完全可以证明此刻我头顶上正在追猎高二的那个“东西”,秦淮已经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名词可以用来描述它了。 那很可能是一个不可名状的东西… “高二!下来我接着你!” 秦淮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浑身颤抖的如同坐在冰窖里一般,我紧紧搂着她的肩膀,抬着头期待着高二会在下一秒纵身跳下来。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的往下熬,我喊了无数遍也没能得到高二的回应,但好在我还能听到他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以及剧烈的喘息。 最起码他还没有死… 秦淮好像恢复了一些精神,把头深深埋进了我的胸口,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哭,这会儿我也只能再抱紧一些,再给她一些安全感。 “吴言…棺材里葬着一条鱼…” “鱼?!” 我有些无法相信… 片刻,秦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长着你的脸…” 第一百三十九章:赤鱬 鱼? 一条鱼怎么会长着我的脸? 没有水它怎么游? 为什么要把鱼装在棺材里?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涌进了我的脑子里… 可这里是葬蛊堂,这里面出现什么东西我都不应该觉得奇怪,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考虑这条鱼,而是应该想办法怎么营救高二。 “你在这儿等我,我得想办法爬上去!”我起身打着电筒开始在这一层寻找能够用的上的东西。 头顶的洞口撑死也就四米高,要是能给我找到根木棍系在绳头,只要我能把绳子甩上去架在洞口,就凭我的身体素质爬上去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可是这一层很空,别说是一根木棍,我就连一片木屑都找不到,找了一圈之后我急得团团转,生怕高二就这么死在上面! “高二!你下来啊!!!” 我站在洞口下面喊,可当我喊完,上面一层一直持续着的响动戛然而止,剧烈的喘息声不见了,慌乱逃脱的脚步声也不见了。 周围安静的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秦淮担心的看着我,我也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仿佛在我们心里就已经给高二定了死刑。 “吴言…他…” “不会的!”我打断了秦淮的猜测。 高二那家伙非常灵活,而且他干了这么多年保镖的工作,身手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的,最起码不会输给一条长着怪脸的大鱼! “高二!没死就讲话!” 我昂着头顶着黑漆漆的洞口,就这么等了足足有五分钟,一个虚弱的身影终于爬进了我的视线,狼狈把半截身子探进了洞口里。 “师傅…你嗓门儿真大…” 我赶紧摊开双臂,“跳啊!我接着你!快!” 高二剧烈的咳了几声就开始往下滑,随后整个人就摔了下来。 我和秦淮面对着面扎稳了马步直接拦腰兜住了落下来高二,三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先后接了秦淮和高二,我现在就感觉自己的腰一阵胀痛,躺在地上都直不起来,不过好在高二保住了命,也不枉我废了老腰了。 秦淮拿着手电照向高二的脸,我才发现他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池子里被拎出来的一样,浑身都看不见一丝肉黄色。 “你伤哪儿了!怎么就这么多血啊!” 高二摆了摆手,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我听吉拉宇说过…人油里泡着鱼是一个毒咒…这鱼叫做赤鱬…是山海经里的玩意儿…” 人油? 山海经? 那棺材里全是人油?! 我甩了甩脑袋,现在不应该去深琢磨这些事儿,“你就告诉我你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其他的事儿我们一会儿再说!” “师傅你听我说…这个咒能让人真假不分产生幻觉,而且鱼的脸变成了谁,那就代表是谁中了邪咒…” 鱼的脸… 刚刚秦淮说过…鱼长得是我的脸! 所以说我之前才看到了那么多幻觉? 那个老妇…人面蛇…甚至是虚假的秦淮和高二… 都是因为这条鱼?! 高二从包里拿出了绷带纱布,他脱掉上衣后我才发现他胸口有一道翻着肉的豁口,虽然不深但是极其的长,几乎横亘他整个躯干。 这会儿伤口正血流不止,要是不及时处理好,这道口子光是流血都能要了他的命。 在秦淮帮高二处理伤口的时候,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赤鱬”。 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那些玄之又玄的古老传说,长大之后接触到山海经这本奇书我更是喜欢的不行。 我总觉得这本书里所描述的山水矿脉动植物看起来虽然神秘有趣又离奇,但它们很可能是真的。 不然古人费那么大劲写它干嘛。 所以赤鱬这个东西,我依稀还记得这条外形是人面鱼身的蛇声如鸳鸯,好像还可以暂时脱离水在地面上慢速爬行一段时间。 这么看来,头顶上那条赤鱬能追高二这么久也就好理解了。 见高二没什么大事,我心里也就平静了许多,“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出现过几次幻觉,到现在还有些怀疑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高二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疼的在那儿龇牙咧嘴,“你看我这道荣誉勋章一点都不假吧?您就别纠结了,咱赶紧下去把那个什么软金椎给弄到手,然后各自回老家该种田种田该该收菜收菜。” 我们让高二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打算直接从洞口下去,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平静了,而且我们也不是来探险的,所以这层有没有秘密的给我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这次我们让秦淮打头阵,落地之后正好可以接应第二个下去的高二,因为这会儿也只有我有力气在上面拽着绳子往下放人了。 可我和高二拽着绳子刚把秦淮往下放了大概两米不到,她居然说自己的脚已经进水里了。 “水多深啊?”我揪着绳子问道。 其实这时候秦淮的头顶距离我们也就半米不到,是一伸手就能摸到的距离。 秦淮倒也不害怕,用腿拨了拨水,抬头道:“我脚碰不到底,估计最起码要有个两米多深吧。” 我赶紧把她拉了上来,这下事情就难办了,恐怕比有一条大鱼追着我们还要难办,因为我们不知道这水到底是人工蓄的还是说年代久远漏进来的。 如果是人工设计蓄的水倒是还好,最起码这一层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但要是漏进来的雨水或者渗进来的地下水那就麻烦了。 因为这一层里曾经的一切东西大概率都已经被淹没在了水底,所以在我们目前的这种装备条件下,要是想潜到水里摸黑找东西,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 秦淮上来之后,我特地闻了闻她浸湿的裤子,没什么臭味或者腥味,而且滴落下来的水看上去也挺清澈透明的,所以初步估计下面的水质应该没多大问题。 我和高二正商量着办法,我就发现坐在一边的秦淮有些出神,于是就凑过去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秦淮的表情有些疑惑,想了片刻才没什么底气的开口说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刚刚在水里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个人叫了我一声。” 第一百四十章:转化 “谁啊?!”高二也一脸好奇凑了过来。 秦淮秀眉蹙着,歪着脑袋好像还在回想,“嘶,我一开始以为是你们喊我也就没在意,上来之后想着想着就觉得那个声音不应该是你们发出来的。” 我刚要说话,秦淮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声音确实特别像高二的,所以我当时才没怎么多想。” 这话说得我后脖子有点寒,赶忙就问她,“你确定没听错吧?那人有没有和你说别的?” 秦淮盘腿坐在洞口边,手肘撑在大腿上托着下巴想了会儿,“好像是说:来,快来。我当时以为是你们催我上去呢,现在想想当时那声音好像是从我边上传过来的。” 高二用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肩膀,小声说了句,“是不是猴子?” 经他一说我这才猛然回想起来我和高二当初在林子里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个会说话的猴子,我记得当时那猴子嘴里说的也是让我们过去。 在意识到这个之前我甚至都忘了这里是猴儿庙,毕竟猴儿庙里要是没猴子那就太奇怪了。 听见高二的话,秦淮昂起头看着我,“什么猴子?” 这话才刚刚说完,头顶就是“呼”的一阵风!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拉着秦淮就往后一倒,高二也非常灵活的让到了一边。 紧接着一个墨绿色的东西从天而降,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东西居然无比精准的钻进了我们面前的地洞里,“哗啦”一声落入水中,也就扑腾了两下,转眼就不见了。 我离洞口最近,被溅了一脸的水。 高二无比激动,一骨碌爬起来拖着我们就往后退,“是那个鱼!是刚刚那条大鱼!” 三人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好在那条大鱼直接落进了第四层,要是掉在我们这层和我们抢地盘,那我们上不去就下不来的,结果真是不堪设想。 现在离我们进山也已经有三四个小时了,我的肚子早就饿的快抽筋了,于是高二拿出包里的面包清水,我们三个野营一般就吃了起来。 期间,我想起了一件事。 虽说当年老秀才和小猴子的故事只是个传说,但即便是传说,这里面该有逻辑的地方也是要有逻辑的。 比如老秀才当年坠落土洞之后就喊出了“四叠尸,猴儿庙。” 这应该代表着“四叠尸”应该就在老秀才身边,而且另一个能够把地洞定义为“猴儿庙”的东西,也应该离老秀才不远才对。 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很不对劲,首先这里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庙,其次我们也没看到所谓的四具叠起来的尸体。 于是我就把这个想法给说了出来,没想到高二啃着面包一阵点头,他也非常赞同我这个想法。 “师傅,咱们掉下来的位置根本就不对,只不过这附近也有猴子就是了,所以咱也就先入为主的把这里当成猴儿庙了。” 我和高二就着这个话题连着,我就发现边上的秦淮一直盯着我在看,看得我浑身都挺不自在,“怎么了?我面包吃脸上了?” 秦淮的表情很落寞,她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说道:“你都忘了那个黑影了吧。” 我还真忘了! 刚才又是鱼又是水的,黑影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都没在意,我赶紧拿出手机照自己的脸,却发现我几乎整个身体都已经被蚕食的差不多了。 “吴言,别担心,没什么区别的,你看我们都好好的。一会儿如果你的意识跳进了另一个身体里,你来找我们就好了,估计那个黑影就在附近,应该不会离得太远。” 我得承认秦淮的安慰很有用,不过也许是因为我的内心已经放弃了挣扎,于是我撇嘴苦笑,摇摇头也就没有说话了。 之后的半个小时,我们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我也只是每隔几分钟就打开手机照一照自己,估算着我的身体距离“消逝”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我迎来了那一刻。 其实那种感觉并不可怕,我就只是感觉自己困得要死,只不过脑袋里总是环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刺痛,但是刺痛一点也不强烈,倒也可以无视。 逐渐的,我睡着了。 可是这种睡着却有些怪异,我感受到了绝对的沉静,但我的是思绪还在不停的主动游离着,就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混沌却温暖的海水当中。 就这样,我感觉时间已经流逝了十几个小时,就当我慢慢习惯这种感觉并且萌生出一丝不愿再回到现实的想法的时候。 我睁开了双眼。 我的眼前是一方供桌,之所以我把它称之为供桌是因为台子上有两根熄灭的白色蜡烛,在蜡烛之间,还摆放着一座似乎是铜制的锈迹斑斑的香炉。 在供桌后面,有一个石台,而石台上居然有一个已经坐化的干尸。 而且那具干尸,竟是一只猴子。 不过这猴子可不小,尽管它全身的水分几乎全部风干,肌肉也必然全都萎缩,可它此刻的体型如若站起来,也依旧能达到一米以上。 这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巨猴。 我活动活动僵硬的全身,发现此刻我正身处于一间只有二三十平方左右的封闭空间之中。 左右两边粗糙的墙壁上分别给掏出了两个人头大小的凹陷,凹陷当中也分别嵌着两个方形的石头碗,碗石中拖出了一小截灯芯,正燃烧着并不算微弱的火光。 看着周围的一切,便知道我已经彻底被黑影转化了,此刻我的,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吴言了。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真正的猴儿庙。 所以要是传说中的那段故事并没有什么遗漏,那么我的脚下,应该还存在这三层和这里差不多的空间,而曾经的老秀才和小猴子的尸骨,很可能就躺在最低下一层。 根据那个传说里的描述,我头顶应该就是地面。 因为当初在坟包里的小猴儿就是从一个奇怪的破洞一路坠落下来的,想着,我就抬头往上看去。 这一抬头,我便看到了一双眼睛。 第一百四十一章:猴祖 我头顶上四五米之外就是猴儿庙的顶,但此刻偏偏就在我的正上方,有一个很小很瘦弱的身影正扒在洞顶之上。 那东西在火光的闪烁之下若隐若现,可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我。 见状我没做声张,顺手就摸向腰间的匕首,却突然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已经被调换过了,现在我浑身上下就连一块遮羞布都没有,就更别谈什么柴刀匕首了。 情急之下我退到供桌边伸手就拿过了桌上的蜡烛台,然后扯掉了插在烛台上的蜡烛,只留着烛台反握在左手掌心,用来临时充当锥子用。 头顶的腐猴见我拿着烛台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应该是它们作为野兽与生俱来的本能。 它扒着洞顶一阵爬窜,瞬间就隐进角落的黑暗里不见了身影。 它的出现不是巧合,我觉得那只腐猴的趴在洞顶的目的应该是想守着唯一的出路,也正因如此,一个无比奇特的想法蹦进了我的脑袋里。 这些腐猴从我和高二还是林子里的时候就开始追捕我们。 所以,它们会不会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刚刚头顶的那种腐猴在我发现他之前也没有选择偷袭我,而是一直守在猴儿庙唯一的出路附近。 它的目的是否和我想象的一样,也是打算把我留在这里? 而且这个猜想在我脑子里待的越久就越合理,因此我索性彻底无视这只腐猴,就这么拿着烛台开始在地面上寻找可以去到下一层的土洞。 这里地方不大,所以不难找。 我也找了十几秒,便在猴子干尸背后的地面上看到了一推早已腐朽成黑色的碎木板。 踢开碎木板,一个漆黑的土洞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个洞挖的极其工整圆滑,想必曾经盖在上面的木板也是人为的,当年的老秀才恰巧就摔在了这块木板上一路顺着就掉到了猴儿庙的最底下。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多想,用脚拨弄掉地上的烂木头就打算跳下去。 想当初老秀才那样的年纪那样的身体,摔了四次都没有直接摔死。 想必这落差也不会很大,就凭我的身体素质直接跳下去应该问题不大,想罢我往地上一蹲鼓足了气就打算往下跳。 “嘎——” 忽然我耳边一响,传来了一种像是老旧木头部件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那声音很像是推开了一扇铰链早已经变了形的老旧木门。 我下意识看了过去,却发现一米开外的那具猴子干尸的脑袋竟然硬生生的转了一百八十度,如今那两个漆黑的孔洞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又他妈是活的…” 我心里暗骂一句就打算直接跳下去,我不想和这些东西正面冲突,一是没有意义,二是我现在赤手空拳也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我刚把手刚撑住洞口两边,土洞里红光一闪猛然间冲出一只浑身腐烂的猴子! 伴随着一声怪叫,腐猴布满了尖牙的大嘴一口就咬在了我的左边锁骨上,我被它冲的向后倒去,同时伸手就想把它给拽下来! 可这东西的牙就和捕兽夹一样扣的死死的,还不停扭着脖子往后拉扯撕咬,好像是打算直接把我的锁骨给扯下来! 锁骨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在我脑子里一丝不剩全部转化成了愤怒! 我两只大拇指直接扣在腐猴两个眼窝上用力往里一捣,它那两颗本就干瘪黏腻的眼球差点就被我给按到了脑子里! 腐猴两个眼窝流着黑水松开嘴一阵撕心裂肺的怪叫,然后顿时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地上到处乱窜横冲直撞。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怕疼,我一直以为它们就是那种丧尸一样毫无感觉的鬼东西! 我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锁骨,上下两排七八个血孔正往外冒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非常细小的黑色线头一样的东西在伤口周围翻腾扭动。 那种黑色的小虫非常恶心,很像我当初在召邪降咒那根麻绳上看到的怀中蛊,只不过块头要小很多。 这东西光是看着就够恶心的了,更何况在我身上怕,我连忙用手去抹,可就在此时,刚刚的洞口里瞬间就爆发出无数声腐猴的怪叫。 它们的嗓音本来就尖锐刺耳,这一阵嚎叫就像是拿根铁签子直往我耳朵里捣一样,把我震得耳膜刺痛脑仁子生疼。 紧接着无数只腐猴像下水道里漫水一样从地洞里往外涌,一瞬间就有四五只腐猴扑到了我的身上,那股力道硬生生把我撞得往后翻了出去。 我的后背狠狠地磕在了石台子上,后脑勺“咚”的一声就把台子上的猴子干尸给撞栽到了地上。 可是就这些一瞬间,全场寂静了! 所有的腐猴都愣在了原地,也不跑了也不叫了,刚刚还扑在我身上乱咬的猴子也都纷纷落在了地上,而且我从他们的动作中似乎看到了一丝不知所措。 几秒钟之后,就像是班主任刚离开小学生的自习课堂,周围慢慢的嘈杂了起来。 这时候我终于已经摸清了这帮猴子的特性,直接一个恶狗扑食越过了石台跌在地上,把那个披着破布的猴子干尸给抱在了怀里。 “再动!老子把你们祖师爷脑袋敲个窟窿!” 有了人质我顿时就嚣张了起来,没想到这种拿着别人把柄的感觉这么爽,那帮猴子瞬间就都怂了,远远的看着我连叫都不敢叫一声,牙都不敢龇出来。 我现在已经管不着怀里头的这个干尸到底会不会动,就算它是活的,这些年下来连肌肉都缩水了咬人肯定也没有这群猴子疼。 “怎么了?都怂了?”我直接弹了干尸两个脑瓜崩儿,然后把它放在脚边把它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就往自己腰上围。 虽然这会儿附近没别人只有一群猴子,但是**甩来甩去的也实在太不雅观了,还是围上好一点。 可是,这就又引申出了一个问题。 假如,高二和秦淮都已经被黑影给转化过了,那他们为什么还穿着衣服,按道理这种事不可能也不应该存在这样细节上的差别的。 难道他们骗我? 其实我之前思考过这件事,那就是,就算黑影有“调包”人体的诡异能力,可连衣服也能凭空创造出来也是非常不合常理的事情。 重塑肉体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极其科幻了,连衣服、裤子、染料甚至拉链扣子都能重塑? 我隐隐的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 第一百四十二章:奶奶 裹好布围裙之后,我直接掀翻了供桌一脚就踹断一根木腿,然后走到墙边用桌腿沾了一点石头碗里的燃料,就点着了暂时充当火把来用。 直到最后我拿着火把夹着干尸跳进地洞,那群猴子还是和刚刚一样,就只敢离我远远的盯着我,嘴里不时地小声叽歪几下而已。 第二层的空间和之前差不多大,但我根本就不打算停留,我在心里无数次的提醒我自己,我不是来观光旅游的也不是来探险的,我必须到最后一层看一看。 因为之前地面上刻画的鸟一样的生物很让我在意,而且这个地方也是我的最后一站了,如果还是一无所获,那么我姐姐这辈子最终的归宿很可能就是躺在床上,直到她死掉的那一天。 眼前,地洞就在我脚下,我拨开烂木板就往下跳。 下落的时候我稍稍岔开腿,以防止直接落在下一层的地洞上从而重蹈当年老秀才覆辙,那就是一路摔到最底层。 我安稳的落到了第三层,我抬头粗略的扫了一眼,很清楚的看到了我面前的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披头散发浑身发黑,正站在不远处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再一次踢开碎木头就跳了下去。 半秒钟后,我终于落在了最后一层。 第四层的面积意料之外的大,而且以我现在所站的位置为圆心,四周一层一层的陶罐排着圆形向外扩散,一直到我手上火把照明所能达到的极限之外。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凤椎,就想往前走,这时候我头顶一声响动,我忙抬头一看。 就只见刚刚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已经把脑袋探到了地洞里来。 我心里一惊就想往边上躲,谁知道,那女人居然开口说话了。 “你就是吴言?” 我顿时就舒了一口气,能用这种语气问出这种话,而且话里还带着一点四川口音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鬼。 当下我就反问道:“你是谁?” 那女人好像没打算下来,就一直趴在地上头发垂下近半米看得我一阵毛躁。 “秦淮呢?” 这人怎么一开口就问秦淮? 我心里一动,这人会不会就是一直以来帮着秦淮带着她逃跑的那个神秘人?! “秦淮很好,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 我话说完之后她很明显的出了口气,看样子我的猜测应该没有问题。 既然消除了敌意,我也就不不打算再瞒着她了,就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这个女人,她也在倾听我叙述的过程中随着剧情紧张、舒展、时而点点头,很显然她非常牵挂秦淮。 等我把一切都告诉她之后,她终于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头发顺到了脸颊的一侧,这也让我看清了她的脸。 这个女人很漂亮,只是脸上有些脏脏的罢了。 她的眼睛很好看,眼角线比一般人长一些斜斜的往上挑着,有些像人们常说的狐狸眼,但是看上去却并没有那么媚气,相反的,还有些清纯灵动的味道在里面。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女人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心想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想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谎言干什么,哪怕你编个什么韩梅梅也比直接说不知道要强的多啊。 我怕撇着嘴冲她摇了摇头,“没意思,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咱都挑明身份了,而且我也是秦淮的好朋友,你也是她的好朋友,都坦诚相见了至于还隐姓埋名的吗?” 那女人看了我几秒,噗嗤一乐,“我怕我说出来你直接吓死。” “怎么滴,你还能是人中吕布啊?” 女人嘴角依旧挂着笑,“我是你奶奶。” 我见她跟我开玩笑,也就打着趣回道:“你少来这套,我认识我奶奶快三十年了,不会轻易认错的。而且你这话,估计全世界也就只有我爷爷爱听了,说出来没人信的。” 她见我能开玩笑了,笑的也就更开了,不过说真的,很奇怪。 我和她聊着着一会儿,心里始终就有点怪怪的感觉,我就总是觉得和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好像还真是那种家人之间的亲切感。 所以我甚至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自己家有没有因为从小被送人的小姨小姑之类的,可是我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啊。 “吴言。” 正想着,女人温柔的叫了我一声。 “干嘛?”我抬着头问道。 “你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吗?” 我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打算要什么面子,就跟小鸡吃米一样点了点头。 “那奶奶我就告诉你把。” 自从被转化之后我就感觉疲的很,这会儿正好又有人打算和我揭开这一切的秘密,我也就顺势往地上一坐,打算休息休息顺便听听她接下来的这段故事。 可这个故事,居然得从我奶奶小时候开始说起。 据说当年,我奶奶花海入门之后没多久就被老祖爷选中了做咒口这一门的传人,自然也就被老祖爷用土楞线缝了嘴。 随着奶奶慢慢长大,老祖爷期间也给她说了不少关于咒口这一门的一些事儿。 其中有一条说的就是,入了咒口门下的人,这一辈子少不了鳏寡孤独。 何为鳏寡孤独? 鳏,指的是年老无妻或者年老丧妻的男人。 寡,指的是年老无夫或是年老丧夫的女人。 孤是指少年丧父丧母,也就是所谓的孤儿。 而独,指的就是老年后堂下无后代的老人。 用一句最通俗的话来说,学了咒口这一门那就是活生生的天煞孤星,沾着死擦着亡,谁和你在一块都别想好过。 当时的奶奶也才十五六岁,背地里也和别的女孩子一样,会和观天的奶奶偷偷淘换来一些武侠小说当做娱乐打发时间,两个小姑娘自然也都对其中的爱恨情愁充满着向往。 六门邪道两女四男,其中秦欢的师傅长的白净帅气为人也冷酷寡言,简直是两个女孩儿心中完美的大师兄。 可谁知道,在这六人之外,居然还隐藏着一个偷师的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移魂 说是有一个小伙子,比他们几个人稍稍大上一些,平时就喜欢躲在老祖爷屋外练功场边上的草丛里偷学,而且一趴就是一天。 可六门邪道里的本事不是跳绳,不是你偷着看看就能施展起来的。 就单拿咒口来举例子,就算你天赋异禀目力惊人学会了所有的技巧,可本身要是没有受到怀中蛊的寄生那想施展一切术法就都是免谈,学得再精记得再牢也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当那个小伙子把六门邪道的本事给学了个遍之后,却发现除了将足家的一些腿法和木心一脉的木匠技术以外,其余的是真没什么用。 直到有一天,他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可却在偷偷离开之际被老祖爷给抓住了。 老祖爷虽然修习了一辈子邪门的术法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坏人,他给这个孩子准备了一些饭菜,就问他想不想真正的学习这些东西。 可小男孩儿却拒绝了。 小男孩说自己已经看透了,他原本以为这些歪门邪术可以救回自己的父母,可是偷学了这么久之后,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起死回生的本领。 老祖爷听完却仰天大笑,他说:六门邪道里虽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但是想让小男孩儿的父母重见天日,还是有办法的。 故事说到这儿,我回想起之前在龙欢洞里秦欢和我说的话,他说想用凤椎复活自己的爷爷,说的恐怕就是老祖爷曾经所说过的这种办法吧。 那个小男孩儿在听到老祖爷的话之后,很明显的犹豫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儿绝对是一个仙人一样的存在。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老祖也便带着这个小孩儿消失了。 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年。 老祖爷回来的时候非常的沧桑,这一年的离别说长不长,说短也绝对不短,可是却让这个老爷子看上去像是苍老了足足十岁。 而且,老祖爷是一个人回来的。 当天晚上,所有孩子都围着老祖爷,问他是不是带着那个孩子去找他的父母去了,起死回生的法术有没有成功。 老祖爷却说了一句,这不是起死回生,只是重见天日罢了。 听到这儿,我恐怕就和当初那六个半大孩子一样,想象力开始泛滥了。 我就在想,老祖爷口中的重见天日会不会就是傀手家那一手起尸的本领,难道他让那个小男孩儿的父母从土里又爬出来了? 面对着六个孩子五张嘴噼里啪啦的询问,老祖爷告诉他们:这个所谓的重见天日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神奇,他只是让另一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变得和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一样而已。 但是这个所谓的“一样”,也并非传统意义上所说的一样。 就拿那个小男孩儿的父母来举例子,她现在的爹妈和曾经的爹妈肯定是有区别的。 比如他们的样貌,身高,体型,等等一切外在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因为说到底,这先后两对父母是完全不相同的人。 可除此之外,他们的性格,语气,动作,细节等等一切内在的东西,都和这个小男孩儿曾经的父母完全相同。 这就是老祖爷口中的移魂。 之后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所有人在一起生活练功,几年过后,直到他们即将出山的那一天清晨,老祖爷西归了。 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除了这间老屋之外也没有留下任何遗产,可他却好像对自己的死期了如指掌,因为老祖爷最终是端坐在草蒲团之上,死在了他师傅的坟前。 等过了老祖爷的头七,大家结伴下山,行至半路傀手家的孩子却哭着独自走掉了。 说到这里,故事就好像是结束了,那女人垂着脑袋看着我,而我还眼巴巴的等待她的后文,因为在我看来这故事明明就说了一半。 “没了?”我一脸疑惑。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不过我在考虑用什么方式往下讲,能让你稍微容易接受一些。” “随便你怎么讲。”我拍了拍胸口,“我接受能力很强的。” 女人微微一笑,向我伸出了她的右手。 我愕然的发现,在她娇小白皙的右手掌心赫然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阴身! “你也学的咒口!”我惊愕的问道。 她只是笑了笑,便和我说了接下来的故事。 当年老祖爷带着那个小男孩儿走了整整一年,其实他并没有把这些时间全部花在小男孩的父母身上,其实他只用了一个月就帮小男孩重塑了自己的父母。 在剩下来的时间,他走遍各处寻到了六个初生之后精神方面带着一些瑕疵的孩子。 并且老祖爷以看病为由,把自己六位徒弟的所谓的“魂”,给移进了那六个患有先天性精神疾病的孩子的身体当中。 说到这儿,那个女人停顿了。 她似乎是在给我思考的机会,而此刻我也确实沉浸在了这个故事当中,因为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岂不是有两个奶奶? “你想的没错。”女人微微一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曾经的我拥有两个外形完全不同,但是内在灵魂一模一样的奶奶?” “曾经这个词用得好。”女人说完把头缩回去就跳了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你曾经确实有两个奶奶,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了。” 我愣了一秒,随机忽然反应过来,“一个?!” 女人忽然伸出手,轻轻地点了一下额头,“对,那就是我。” 我突然感觉脑子里一阵晴空霹雳,这个女人口中的故事对我来说自始至终都那么的缥缈,我之前完全是抱着了解奶奶往事的心情去听的。 谁知道这个看似离我如此遥远的故事却最终话锋一转,直接钉在了我的头上。 这个自称我奶奶的人离我不到半米,却笑得让我感觉到十分的亲切,她轻轻甩了一下头发,说道:“我就是老祖爷离家一年的那段时间,被他移了魂的那个孩子。” 我两腿一软颓然坐在了地上,这件事情对我的精神打击简直是太大了,可是最重要的是,我并没有不相信这件事。 诡异就诡异在,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我都相信。 第一百四十四章:六门祖爷 “不对不对不对,你们年龄对不上啊?” 我突然间就意识到了她这番话里的漏洞了,那就是假如老祖爷是在他六个徒弟十三四岁的时候出门一年,那么另外六个婴儿和他们最多也就相差个十四五岁。 按道理说我面前这个女人如果真的是那六个婴儿其中的一个,那么她应该只比我奶奶小十五岁。 那她现在怎么的也应该有六十多岁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怎么可能看上去和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一样? 这连刘晓庆都不至于! 她好像早就意料到我会这么想,就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师傅的术,匪夷所思的地方太多了,我只能和你说,我刚刚告诉你的事情都是真的。” 如果这都是真的… 那么我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另一个奶奶,如果排除后天环境对她们的影响之外,她们原本的性格以及绝大多数记忆应该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后天的影响是不可能被排除的。 想到这儿,她再一次猜透了我心里的想法,轻声说道:“其实,我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从小我的脑子里都是乱的,每天活得如同地狱一般,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和画面无时无刻的强行钻进我的脑海里。” 她又伸手摸了一下我的下巴,接着道:“直到长大了,我才知道我的人生,其实并不属于我自己。你能想象我所拥有的是什么样的记忆吗,我刚几岁就结婚了,在刚迈进校园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第一个儿子。小学还没毕业我又有了一个孩子。等我上高中的时候我都有孙女儿了。” 他说的我完全可以理解,因为老祖爷的术法的原因,奶奶所经历的一切一直都被不间断的灌输进我眼前这个女人的脑子里。 每时每刻,所有的所见所闻,一秒钟都没有错漏过。 “吴言,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六十多年。直到她去世的那天,我才真正拥有了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才不用再被逼无奈的接受别人给我的感受和记忆。” 这样的人生,恐怕都没有资格被叫做人生。 在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当中,最为宝贵的一样东西就是经历,以及这些经历所带给他的记忆。 六十几年,因为别人强加于你的记忆导致了你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什么事也做不好说不定还会被别人当成疯子,说不定连静下来看一本书都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奢求。 如果我是这个女人,我会恨透了老祖爷。 于是我轻轻点头,因为从内心里,我体会到了她的痛苦,“我明白,这样的生活一定很不好受。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不。”她再一次捏了我的脸蛋,我记得这是我奶奶最喜欢做的动作。 “一点也不委屈,因为到后来我慢慢的学会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开始关心起花海的人生,学会为了她的开心而高兴,会为了她的痛苦而难过。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有那么多好孩子好孙子,我其实很幸福。” 难以置信,她拥有我奶奶的一切。 随后我们便不再说话了,石室里的气氛沉寂了良久,这期间我回想起来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好好问问她,不过我必须从最基本的事情开始。 “那什么,你叫什么名字?你应该不会和我奶奶是同一个名字吧?” 她笑了笑,俏皮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姓何,叫何玲玲。” “那,你结过婚了吗?” 何玲玲又微笑着摇了摇头,“我那个精神状态怎么可能结婚啊,所有人看到我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我可是被人叫了快十年的疯子呢。” 我知道,在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语当中潜藏了不知道多少的痛苦。 “那你为什么要保护秦淮呢?”我问道。 这是我非常好奇的一件事,我奶奶和秦淮完全不认识,对她的认知也只是停留在“我有一个挺要好的女同事。” “其实啊,我父母离世之后我就一直住在花海他们附近的县城里,也就是你小姨住的那个县城。直到花海去世之后,我才鼓起勇气打算接近你们,因为我舍不得这份恩情,尽管她的一生就只是在我脑海中从未停止过播放的电影。” 我恍然大悟,“哦!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的!” “没错,我跟着你上了寸子山,看你挖开了坛子,跟着你去了人头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秦淮,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不能让我的孙媳妇儿和孙子因为几个鳞片而分开。” 我赶紧澄清,“不是孙媳妇儿,我和她也就是普通同事而已。” “是嘛,普通同事你为了她天南海北的跑啊?” “这不是关系好嘛…” 我尴尬的要死,不过何玲玲好像也不打算继续捉弄我了,就接着说道:“她肋下的鳞片确实是因为蛊,但那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所以我当时就带走了她。” “那她现在好了吗?”我问道。 “好了啊,如果你不纠结她到底还是不是原本的秦淮,那她确实已经好了。” 说实话,我怎么可能不纠结,我现在还在纠结我自己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何玲玲看我脸色难看,估计也猜到了我在纠结这个,于是说道:“其实不难办,那些黑影根本就不是黑影。只不过它们在你们眼里的样子就是一个黑影罢了,实际上它们的名字叫做土精。” “土精?” 何玲玲点点头,“对,知道古兽合吗?” “我听过一次!” 曾经在龙欢洞里,我就听陈东汉说过一次古兽合,关于凤合洞的消息还是他从那本书上看来的! “土精其实是一种构造和人体一样精密的人型肉团,它们千百年来一直围绕着“蜚”,因为这样才能生存下去,相传土精都是蜚呼吸里的细菌所形成的东西。我们所在的地方,其实并不单纯只是个葬蛊堂而已,这里曾经是个兽宫,只不过被改造了。” ——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这句话出自《山海经》的东山经。 大概意思是说,有一种野兽,外形长的像牛头是白的,它只有一只眼睛而且长着一条蛇一样的尾巴。 只要是它所到之处,水会干涸,植物会枯死,人们如果见到它甚至还会引起一张瘟疫。 第一百四十五章:开罐 我从小就喜欢这些,因此对于一些特点鲜明或者说很“厉害”的古兽都有着很深刻的印象。 虽然我很想向她打听打听关于古兽合的事情,但是由于我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所以此刻我站在这聊着天的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有些对不起我姐。 “那什么,何玲玲,这些事咱们后面再说吧。我这次来是找软金椎的,已经拖了很久了,要是再找不到我真怕我二姐就没了。” 何玲玲也严肃了起来,“嗯我知道,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我看向周围的罐子,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按照我对咒口这门的业务知识来判断,这些罐子大概率都是装着蛊虫的,这也不枉葬蛊堂这个名号。 何玲玲微微掀起衣服,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腰肢,然后从裤腰里抽出了一支匕首递给了我,“大孙子小心,罐子里都不是俗物。” 我伸手接过匕首,“那软金椎到底在哪里?肯定不会在这些罐子里吧?” 何玲玲很疑惑的看向了我,愣了能有三四秒,才缓缓开口道:“大孙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软金椎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我一愣,这么说来我确实不知道软金椎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一直以来都是按照字面的意思来理解的,估计就是个什么动物的脊椎骨之类的东西。 “软金椎是一种蛊虫,本名叫做金丝皇。” 我再也没想过我日思夜想的软金椎居然会是一只虫子! 我当即都结巴了,“啊?虫…虫子啊?不是什么珍贵的动物脊椎吗?然后带回去磨碎了跟别的什么中药一起三碗熬成一碗给我姐喝啊?” 何玲玲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尖,“傻孙子,软金椎就是金丝皇,是一种身子侧面带着一道金线的蚂蟥,这东西是解毒的,而且对咱们咒口一脉的蛊毒咒血特别特别有效。” 我脑中一转,小心地问道,“这么说,它能帮我解了咒血?” 听我这么一说,何玲玲目光似水的看着我,片刻才点点头,“能,这也正是我的目的,这么多年了,我也想洗掉咒血做一回普通人。” “好!” 我仰头喊了一声,算是给自己的决定鼓了鼓劲儿,“我也不想要咒口的血脉了,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遇到什么事情了,等这次救了我姐,我就老老实实上班乖乖的陪着爹妈,哪儿也不去了。” “那你会陪着奶奶吗?”何玲玲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选择打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那我得先死了才能下去陪她老人家,这个难度有点儿大。” 可是说完,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看到了何玲玲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我刚想开口解释,打算用开玩笑这个借口带过这个话题,可我脚边的那个陶罐子突然伴随着一种两人牙酸的“擦擦”声,然后打着圈子晃了几下,却始终没有倒下。 我握着匕首下意识的就把何玲玲护在了身后,“躲我后边!你有没有武器!” 何玲玲还没来及回答,那陶罐“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道裂缝就顺着罐子口打着折儿蔓延到了罐底。 下一秒,这罐子就裂开了。 就在罐子裂开成两半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只浑身发黑的癞蛤蟆! 那癞蛤蟆的块头非常小,估摸着就只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它随着罐子里的黑灰色浓稠液体一起流到了地上,正鼓着下巴冲着我们一顿怪叫。 “就他妈花生这么大还敢吓我们!”我当即就抬起脚,打算送它一个降维打击。 这时候我身后的何玲玲猛地一拉我的围裙,不但硬生生把我给拉住了,还无比顺利的把我围在腰上的浑身上下唯一的一块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我根本就没来得及丢掉匕首就赶紧用手往下捂,“你拽我干嘛!”我有些恼羞成怒。 何玲玲直接把手里的破布往我身上一扔,“哎哟哎哟,跟奶奶还害羞呐,你那小鸡鸡奶奶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我一阵苦笑,“你拿我当孙子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我看你完全就是个陌生人啊…再说了,我都快三十了,就算是我熟悉的那个奶奶我也不能乱露啊…你哪儿是我奶奶,你简直就是我姑奶奶…” 何玲玲没接我的贫嘴,把围裙还给了我,解释道:“这不是一般的蛤蟆,这叫金蟾,长大了是个能吞吐生命的怪物,它浑身都在分泌腐蚀性液体,背上的腺体里面也全都是剧毒,是绝对踩不得的” 金蟾… 我们当初在龙欢洞里就遇到过一只三足金蟾,于是我便侧着头小心翼翼的看向地上这只小癞蛤蟆的后腿。 果然它就只有一条后腿!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东西居然能长那么大?! 这不天方夜谭么白日说梦嘛,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不溜秋的小蛤蟆,到最后能长成一头大象那么大?! 喂化肥也没这么快啊! 既然如此我也就打消了一脚踩死金蟾的念头,便跟着何玲玲向后退了几步。 我穿好围裙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倒是冷静的很,不过我转念想想也难怪,毕竟何玲玲的人生经历等同甚至大于我的奶奶,如此看来,她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江湖了。 我站在原地叉着腰远远地看着那颗小蛤蟆,心里头一阵郁闷,“我们怎么办,跟下军旗一样一个罐子一个罐子的敲?” 才刚说完,不远处的黑暗里忽然探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我心脏陡然一缩,定睛看过去,那居然是一大团蘑菇。 蘑菇都是暗红色的,一株一株紧紧地挤在一起拼凑成了一个麻麻赖赖的暗红色大球,关键是它会动,就躲在黑暗和火光的交界处一缩一缩的,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这时候我身边的何玲玲猛地一掐我的后腰,嗓子里打着颤的蹦出了三个字:四叠尸… 我惊恐的看向那团蘑菇,只见蘑菇球朝着我们稍稍挪了两步然后从中间裂了开来,竟露出了一张呲着牙的干瘪人脸… 第一百四十六章:开罐大王 “操!”我大骂一声! 都说云南的菌子山珍驰名中外,好的松茸贵的都能赶得上黄金,谁能想到这地方还藏着一只比松茸还他妈稀奇的蘑菇爷爷! 那东西蠕动着就开始朝着我们过来了,扭曲恶心的身体一路上撞倒了无数陶罐,万幸它移动速度缓慢倒不至于把那些个罐子给撞碎,否则这会儿我和何玲玲肯定就淹没在虫海里了! 我们小心的避开脚下的罐子一路往后退,我嘴里更是为了壮胆止不住的大骂着! “奶奶的!这杏鲍菇够他妈恶心的!”十几步之后我们便退无可退,我的后背已经紧贴住了冰凉的墙面。 何玲玲到底是见得多经得广,此刻比我冷静了不知道多少倍,“你知道冬虫夏草吗?” “当然知道!你拿我当老外呢?” “虫草是冬虫夏草菌寄生在蝙蝠蛾幼虫身上的复合物,我们面前的这个东西实际上和虫草是差不多的意思。这具尸体被火头菇的孢子寄生了,而且看样子,得有些年头了。” 那团火头菇活尸蠕动着来到我和何玲玲之前站立说话的地方,然后张大了嘴巴直接啃在了地上,牙都崩掉了几颗,但这一口竟然把刚刚的那只小金蟾给吃掉了。 看着那具尸体嘴角流着漆黑的浓浆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我们,我整个后脑勺都麻了! 如今我手里死攥着匕首面对这团黄牛一般大小的怪物,无异于捏着牙签戳大象,想杀死它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这和主动请死没有任何区别。 那火头菇活尸看了我们一会儿,却不再动弹了。 不知道是它心知肚明自己的速度追不上我们,还是说刚刚那只小金蟾让它尝到了甜头,活尸居然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地面的无数罐子上面。 活尸开始撞击陶罐,试图让陶罐互相碰撞。 尽管它行动缓慢,但这个计划还是奏效了,其中一个罐子终于在撞击之中破裂了,一条早已经干透了的黑灰色蛇尸滚了出来。 活尸兴奋地一伸脖子,把那条蛇的尸体就给吃了下去。 乍一看,我们似乎是暂时安全了。 可是,如果我们所需要的金丝皇真的藏在某一个陶罐里,那么它很可能在下一秒直接变成活尸的盘中餐,要是那样的话,我姐姐的病可就没得治了! “奶奶,我们不能让它这样吃,要是金丝皇被它吃掉了我姐就完了!” 这话一出口我就浑身别扭,脸上燥的像是被抹了一把辣椒,我居然在情急之下开口了叫何玲玲一声奶奶,这简直是尴尬的不能再尴尬了。 此时,我身边的何玲玲抱起了地上的一个陶罐狠狠的砸在了另一个陶罐上。 “哐——” 两个陶罐应声碎开,她用脚拨开破陶片,露出了几个早已经朽烂到看不出外形的虫子出来。 “砸!陶罐里面的蛊虫就算是还活着也没什么力气了,金丝皇要是真的被吃掉那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何玲玲的话很有道理,我们已经都到了这一步了,要是因为害怕虫子导致金丝皇成了火头菇活尸的口粮,那我们真是亏得没脸活着了。 比起这个风险,就算被蛊虫咬上一口又能如何? 我直接把匕首扔在了地上,一手捞起一个陶罐就往地面上砸,我刚砸碎了七八个罐子,对面的火头菇活尸瞬间来了精神,瞄着地上的蛊物尸体就爬了过来。 而我和何玲玲两人则提前避开,换个位置继续砸。 火把早就被我提前插在了一个空陶罐里放在地上当油灯使,不得不说先前墙壁石碗里的燃料是真的神奇,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物质,但是烧到现在势头居然丝毫不减。 就这样,我们砸活尸吃,整个空间里的陶罐最终被我们给砸了个干净。 陶罐里除了之前那个小金蟾还有幸活着之外,便再无任何一个活物了,而且由于蛊物的尸体大多已经风干亦或是腐朽到了极致,因此我们究竟有没有砸出来金丝皇的尸体,谁也说不准。 “怎么办?”我气喘吁吁的问道。 如今我两只胳膊火辣辣的酸胀,抬起来都费劲儿,要知道当年去健身房撸一下午铁也不至于把手臂摧残成这样,估计这就是浸泡在恐惧和紧张之下所产生的副作用吧。 通过刚刚砸陶罐我也弄清了这个石室的全貌,就是一个单纯的正方形空间,没有石门也没有地洞,除了火头菇活尸和之前被我带下来的腐猴干尸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在我想象中,除了这个火头菇活尸之外,石室里最起码还得有三具尸体才凑得上那句“四叠尸”啊。 还有当初老秀才的尸体呢,故事里他可是直接掉进了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一层了啊,还是说,如今被火头菇所寄生包裹住的那具活尸,其实就是当年的老秀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四叠尸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石室中心一个什么东西忽然从上一层坠落了下来,“啪”一声狠狠的砸进了碎陶片里。 而且就在那个东西落地的一瞬间,火头菇活尸猛然间浑身一震,居然开始拼了命的想要远离那个东西,片刻就退进了火光照不到的石室角落里,然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会儿我们两人正站在活尸对角线的这个角落里,火把就在我们面前不远,火光也只能隐隐的映到刚刚那东西掉落下来的地方。 就这么朦朦胧胧的分辨了一会儿,我感觉那东西好像是一具尸体。 我看向何玲玲,向她征求意见,“那是不是一具尸体?还是luo尸?” 何玲玲和我的看法一致,而且比我看得还要精细透彻一点,她说那东西应该就是一个头朝下摔下来导致姿势极其扭曲的男性尸体,而且还是luo尸。 这就奇了怪了,上面我也没看到哪儿有什么男尸啊,怎么会掉下来一个呢? “啪——” 我才刚刚想到此处,居然又是一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了刚刚那具男尸的身上,叠在了一起。 一百四十七章:下坠的尸体 那具女尸仰着,披头散发脑袋耷拉在地上正好面对着我们,她的表情很安详,看样子在她死亡的那一刻,应该并没有遭受到过多的痛苦。 女尸身上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似乎也没有任何僵硬的感觉,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出自大家之手的栩栩如生的人形玩偶而已。 乍一看,倒是别有一番带着些许诡异的艺术美感在其中。 也正因如此,我才一眼就认出了这具尸体的身份。 那居然是孟安青。 万古游轮之后一别到现在才没过几天,她怎么就死了,而且还被别人扒光了像是一只刚被屠宰的畜生一样随意扔进了葬蛊堂里。 我眉头紧锁着,何玲玲也看出了异样,便开口问我,“怎么了?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女的?” “认识…” 我呆滞的吞了口唾沫,其实现在最让我感到疑惑的并不是孟安青的死,而且此时此刻被孟安清压在下面的那具男尸。 他到底是谁? 会是我所认识的人吗? 如今我脑子里杂糅着无数问题而我却连一丝头绪都捕捉不到,正值此刻,又是一具尸体落了下来! 那具肤色黢黑的尸体依旧是一丝不挂,直直的就坠落在了孟安青的尸体上,而这时候,我的脑海中终于闪过了一道如尖刀刻过我脑仁一般强烈的念头! 这就是四叠尸! 我绝不能让四具尸体叠放在一起! 虽然我还不知道假如四具尸体叠在一起的话会发生什么,但是毋庸置疑,那一定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甩开何玲玲试图拉住我的手,不顾赤脚踩踏着破陶片一路踩着血脚印就冲到了尸堆旁边,我伸手扯住了第三具尸体的手臂就开始往后拽! “快来帮忙!要是尸体叠起来就完了!” 就在此刻,头顶“呼”的一声。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第四具尸体终于坠落下来,直接砸中了我的肩膀把我狠狠的压在了孟安青的尸体上。 明明就差一点! 再给我一秒钟我就可以把第三具尸体给拽出来了! 可一切还是晚了,就在我趴在孟安青尸体上的那一刹那,我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周围时间的流逝忽然变得很慢很慢,我眼睁睁的看着孟安青的发丝因为撞击微微的飘起,在空中轻轻摇摆,最终又慢慢的摇曳落定。 我扭过头去,不远处的何玲玲正在向我跑来,那缓缓落下的脚步、因为奔跑而清晰抖动着的脸颊,那轻舞的衣摆,好像这里除了我以外的一切都变得非常非常的缓慢。 这诡异且绝对的死寂持续了没有多久,我的耳朵忽然就听到了一些杂声。 是欢呼,有的熟悉有的陌生,它们就像是在我脑海里直接响起一般,虽然凌乱但却不嘈杂,每一个人的声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甚至,听到了旅社老板的声音。 然后是廖大哥的声音,这几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个笑的仿佛是喜从天降,又好像是大仇得报。 就这样,我的感官越来越迟钝,身体也越来越疲惫。 “扑——” 我眼前的地面忽然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紧接着从土包里钻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只有花生粒儿那么大的小黑蠕虫,那虫子憨头憨脑的,身侧还带着一条十分显眼的金线。 它昂起头像是分辨方向,片刻之后就径直朝我爬了过来。 由于我这会儿下巴正杵在地上,这小虫便一下爬上了我的下巴,然后痒痒酥酥的触觉就顺着下巴一路向上,最终消失在了我的耳边。 而我,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十分的奇怪,我么也感觉不到,浑身没办法动弹,却能听得到声音。 可声音都是朦胧的,就好像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被蒙在了罐子里,然后带着无数的回声被一股脑塞进我的耳朵里。 我先是听了很长时间女人的喘息声,我感觉她好像是在赶路,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很久之后我又听到了另外几个人的声音,可他们说的话都混杂到了一起,我什么也听不清。 又过了很久很久,恐怕要有好几个小时吧。 周围一下就变得很安静了,只有一种像是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始终在我耳边响的,声音不大却一直持续的,听的我有些烦躁。 蚊子哼就像是催眠曲一样,一直持续不断的进攻着我的大脑。 终于,困意浓郁,我便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刚刚那样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我依旧动弹不得也睁不开眼睛,四周围到处都是朦胧的哭声,而且有几个哭的最大声的我听着相当熟悉! 那分明是我爸的声音! 于是我就想拼命睁开眼,可是我浑身上下就像是瘫痪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连该怎么使劲都不知道! 没过多久我耳朵里就是一阵酸胀,而且那股酸胀越来越靠里,好像在用力往我脑子里面钻! 可是不疼! 而且那种酸胀每往里钻一点我就觉得浑身上下**半分,直到那股酸胀彻底化为了一阵温和的暖流缓缓消失在我的脑海之中,我两眼一睁猛地就坐了起来! 周围的哭声,戛然而止。 而我眼前,正坐着面露担忧的何玲玲。 环顾四周,我的家人们都围着我,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痕,可他们脸上原本应该是悲痛的表情却都换成了浓烈的诧异,正一个个的盯着我看。 在低头看看,我居然坐在一具棺材里。 这时候我把几乎是飞扑了过来一把我就把搂进了怀里开始嚎啕大哭,站在一边的我爸颤抖着手散了一圈香烟给二伯大伯,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你到底去哪里了啊!怎么好好的掉到山底下去了啊!”我妈抱着我哭喊道。 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何玲玲,她却不动声色的给我眨了一下眼。 “啊,是啊,我那什么,我和朋友倒腾野味儿去的,不小心滑下去了,还好没出什么事,哈哈…哈…”我尴尬的编了个瞎话。 第一百四十八章:正打歪着 我妈猛地松开了我,两只手从我脖子开始一寸一寸往下捏“有没有知觉啊,大腿呢,千万别瘫痪啊,你都睡了好几天了,脚指头呢麻不麻啊?” 她那两只手就跟老虎钳子一样,我又不能躲开,就只能坐在棺材里疼的直抽抽。 “好了妈,我没事儿都挺好的。不过,看样子你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我葬了啊?我这儿还有气儿呢,你们是不是有点儿急了啊?” 我见房间里气氛挺沉寂的,就开了个玩笑想缓和缓和,毕竟我还坐在棺材里呢,太难受了。 我小姑抹了抹脸上了眼泪走到何玲玲的身边,把手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吴言你得好好谢谢你这个姐姐,先不说人家把你从山底下背到附近村子里,就连这个偏方都是她出的主意,要不然你就成植物人了。” 我心说还“我的姐姐”?你们要是知道何玲玲是我第二个奶奶非得当场全成植物人不可。 但我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就赶紧双手合十点头给笑,“是是是,谢谢玲玲姐,要不是你这一路照顾我,我这趟就算是交代了,万分感谢。” 于是这一切就算是结束了,当晚的接风宴吃的很丰盛,几杯酒下肚情到心窝我也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我的二姐。 大人们没提,我也不敢问。 因为我搞砸了。 出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人为了我担惊受怕为了我受伤甚至折了性命,我却空手而归,把一切都搞砸了。 奶奶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晚饭之后他们都回了县城,我强烈要求一个人睡在奶奶家,理由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他们也都答应了。 饭后何玲玲和大伙儿告了别,我以为这辈子我恐怕就没什么机会再见到她了,谁知道我刚洗完澡她就又折了回来。 搞了半天她饭后的告别就只是一个声东击西而已。 于是大半夜的,我们就坐在客厅的桌子边聊了起来。 据何玲玲所说,我一共昏迷了九天。 这九天我没有摄入任何的水分和食物,醒来之后除了肌肉有些乏力之外居然没有任何不适,也真算是个奇迹了。 九天前我在猴儿庙第四层昏迷之后,何玲玲就一直照顾着我,可是她没办法带我出去,头顶上四米之外的洞口对她来说就如同九霄云外。 她把我抱在怀里,在葬蛊堂中硬是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就在她自己也快要挺不住的时候,高二和秦淮找到了这里。 而且他们也带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的消息——这一次的冒险,其实是一个被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首先,一开始的源头,那个老秀才的故事就是假的,确切的说是这个故事其中的一小部分是假的。 老秀才当初坠落猴儿庙之后根本就没有喊出什么四叠尸猴儿庙,仔细想想他才刚刚掉进去而已,哪儿能把这一切全都看了个透? 关于四叠尸的说法,其实是附近村民们集体编造出来的一个虚假的故事。 而且一切都要从这个葬蛊堂开始说起。 这个葬蛊堂是一个移魂窟,是当年缺面叟亲自带人建起来的一座非常特殊的葬蛊堂,而他的目的极其简单却也无比的悚人。 他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创造出一个没有死亡的小世界。 于是他利用这座上古兽宫的遗址,根据其中土精这一精怪的特点结合自己的奇术,开启了一个移魂换肉的咒眼。 凡是在猴儿庙的八臂怪猴神像前虔诚跪拜的人都将被施以永生,可是这个所谓的永生,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长生不死。 而是轮回。 肉身死而魂不灭。 这座村庄上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件事,而他们则在一次又一次利用这个葬蛊堂,延续着自己本该熄灭的生命之火。 住在村外的廖大哥一家就是如此,独自经营着旅社的老板和老板娘也是如此。 每当他们油尽灯枯亦或是命降横祸的时候,他们都会用这种方法来拔出自己的意识,封存进另一个完好的躯体当中,接着延续自己“命不该绝”的人生。 而在这件事情当中,其中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环节,那就是供奉。 也就是所谓的祭祀。 四叠尸,指的正是这个祭祀的形态。 而且这四具尸体并不是瞎找的,它正应和了廖大哥家那四坛人血的设计和安排。 必须得要一个富商、一个暴徒、一个乞人以及一个明官。 所以廖大哥和老板一家才编造出了这样的谎言,目的就是引我们进入这个葬蛊堂里然后命丧于此,完成他们这个邪恶的祭祀计划。 在我昏迷之后,何玲玲翻看了那四具尸体。 其中我认识的那个是孟安青,我估计这就是所谓的富商之尸,然后还有高二的尸体,虽说是本体还是被调包之后的尸体我已经无从查证了,但我能理解的是,高二所扮演的角色应该是暴徒之尸。 另一个就是我,而且应该就是我的本体。 而最后一个,则是何玲玲。 所以我跟何玲玲对应的应该就是乞人和明官,但是我就有点儿搞不懂了,我到底算这里面的哪一个。 首先我不是乞丐,其次我不是当官的。 这就奇了怪了,但是根据最后出现在我身上的异状看来,祭祀应该是成功了才对。 我正琢磨着,何玲玲告诉我她在老家曾经在社区街道上过一段时间班,所以她应该勉强算的上是这个故事里所谓的“明官”。 既然如此,那就破了案了。 我就是乞丐了。 合着我就是把工作辞了就被定义成乞丐了?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不过我估计这个所谓的四人血或者四人尸就是个噱头,我就不相信这四种人的身体组成成分当中会有什么差别,不都是人嘛! 事情说到这里大概也就清楚了,可当我问起何玲玲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时候,她却只是摇了摇头,给了我一个“不必多问”的眼神,一点想要告诉我的意思也没有。 不过我也不想多问了,因为就在我的心情即将沉到极点的时候。 何玲玲揉了一把我的头告诉我:其实你已经把软金椎带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治疗二姐 我屁股一歪直接就从椅子上搬家到了地上,何玲玲看着我这幅蠢模样笑的前仰后合差点把肺给喷了出来,我心里想着她是我“奶奶”,所以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何玲玲拢了拢长发笑着问我,“还记不记得你去拉尸体之后,有一条小虫子爬到了你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叠尸的缘故,这会儿在我的脑海里,那时候的事情已经变得模模糊糊了,好在我想了一会儿还是勉强回忆了起来。 那时候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条浑身黑黑的肉虫子钻出地面,而且它身侧还带着一条金线。 难道那就是金丝皇?! “那条小虫子就是金丝皇,也就是所谓的软金椎,不过,你猜猜你是怎么把它带回来的?” 我拿手点着太阳穴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我记得金丝皇爬到我脸颊上面一点儿之后我就差不多快要完全失去意识了,后续的事情自然也是记不得了。 难道是钻进我耳朵里了? 这么一想我在棺材里醒来之前耳朵里好像确实有一股奇异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一直深耕进我的大脑里才慢慢转化为一股还挺舒服的暖流。 想罢我试探性的问道:“它是不是躲我耳朵里了?” 何玲玲微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一口,赞许的点了点头,“聪明,金丝皇可解百毒,不出意外,你血液里怀中蛊的咒毒应该就已经被净化干净了,而且你的血也应该可以治好吴话的怪病。” 我终于浑身一软趴在桌面上,心里头那块悬了这么久的大石头总算了落地了。 太好了,这么久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虽然直到冒险的最后一刻,金丝皇的线索我们连摸都没摸到一下,可是在紧要关头它居然自己跑出来了,还误打误撞的留在了我的身上,真是老天爷给路走啊。 可是一想到我从此以后再也没办法施咒了,虽然这应了我这段时间的祈愿,但是心中难免有一些失落。 终于,所有事情交代完毕,何玲玲告诉我她得走了。 这一刻我也才真正的意识到,这段时间关于葬蛊堂的冒险已经完全结束了,现在的我应该算是正式的回归到了之前的生活中来,只要吉拉宇不再找我麻烦,我的下半生应该会和绝大多数人一样。 过的平凡而又清淡。 何玲玲临走前交代了,我要想治好吴话的怪病其实很简单,两人就只要施一个歧壶咒然后等着,剩下来的事就只要交给时间就可以了。 深夜,我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发呆。 我想打个电话给二伯问问二姐的情况,但是又不敢,毕竟今天晚上除了我醒来的那一刻,他的表情一直都挺沉闷的。 我甚至幻想过二姐已经死了。 不过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我狠狠掐死,这不吉利,也不现实,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所有人都瞒着我不告诉我,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我下床点了支烟算是壮了胆,然后直接就拨通了二姐的电话。 电话响了七八声,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的时候,一个无比熟悉却极其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吴言,你没事吧?” 她身体都那样的还不忘关心我,一想到这点我心里就暖洋洋的。 于是我赶紧调整了心情,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活泼一些,“二姐啊,我回来了,没啥问题好得很。你呢?你最近怎么样啊?” 二姐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的说了句,“不太好。” “姐我现在买不到票了,我在奶奶家老宅呢。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你,我已经找到帮你治病的方法了!” 我本以为我这句话会让二姐兴奋起来,可没想到我在电话里竟然听不到她任何一点的情绪波动。 “好,明天我们好好聊聊。”二姐依旧那样低沉。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又拖了这么久,想必是任何的治疗方案都已经用过了,二姐对我说的话一点信心和期待都没有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失望。 之后我们稍微聊了几句我就挂断了电话,她得好好休息。 这一夜我一分钟都没睡,着实有些难熬。 天刚亮,我算准时间买了票就冲出了大门,流程一如既往地步行转大巴,到了县城再大巴转火车,等我来到了二姐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二姐家在一片老旧的小区深处,其实她们家经济条件挺不错的,没买新房的原因主要是等着拆迁。 我记得她们小区要拆迁的消息从我二姐刚会走路就传出来了,在老百姓中间口口相传了二十多年,一直挨到现在还没拆,真是搞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顺着漆黑的楼道上了顶层,我按响了二姐家门铃,没一会儿二伯就给我开了门。 二伯穿着围裙,估计是在做午饭。 他看到我挺激动的,毕竟昨天人多有些话他不太好问也不太好说,所以我也不想让二伯担心太久,进了门就告诉他软金椎我已经找到了。 走过熟悉的客厅,我来到了二姐闺房门口。 小时候由于我家空调买的晚,夏天我常来这里避暑,所以经常和二姐一起玩儿一起睡觉,所以这个家对我来说回忆还是很多的。 轻轻推开了房门,二姐正熟睡着。 就在我看到她那张脸的一刹那,我的心就是“咯噔”一下。 那还能算是一张人脸吗? 凹陷的脸颊眼窝,突兀挺立的鼻梁,瘦的和骷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 二伯告诉我,自从得了这个怪病之后,二姐的肌肉几乎每一天都在肉眼可见的萎缩消退,似乎每一秒都要比之前虚弱几分,到了现在已经是瘦得没有人样子了。 我叹了口气,眼睛还是湿润了。 我和两个姐姐关系一直都很好,从小都是她们轮着带我玩儿照顾我,毫不夸张的说,在我心里她们的分量甚至已经迈足进了“妈妈”的那个门槛。 “软金椎在哪儿?”二伯小声问道。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坚定的冲他点了点头,“在我身上,您就放心吧。” 不过根据何玲玲所说,想要治好二姐就必须施展一个歧壶咒,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叫醒她,然后说服二姐让我在她的脉门上面来一刀。 跟二伯沟通了接下来的“治疗方案”之后,二伯没有犹豫,从厨房拿来了一把水果刀,然后塞进了我的手里。 第一百五十章:庆功宴 我把水果刀轻轻地放在了电脑桌上,我不想拿着刀去叫醒我二姐,那样肯定会吓到她的。 来到床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二姐的肩膀,“姐,我是吴言,我来看你了。” 二姐睡得不是很沉,几乎是在我刚刚触碰到她肩膀的同时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能看得出来很是欣喜。 她的睫毛很长很弯,可那双眼睛,已经暗淡的很吓人了。 我回了一个亲切得笑容,直接开门见山道:“姐,我找到治好你的方法了。” 二姐咧嘴一笑,笑的极其虚弱却无比宠爱,“你能来看我,我就感觉好多了。” “姐,我是说真的,虽然可以说算是一个偏方吧,但是绝对能治好你,和你以前试过的那些治疗方案都不一样的。” 我说的非常认真,二姐也没有认为我是在闹着玩,她不是不相信我,她只是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能够治好她的方法罢了。 “姐,我一会儿要在你手腕上轻轻割破一个口子,你忍着就行了,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你就躺着配合好就行了,可以吗?” 二姐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没在说话了,她现在已经很累了。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二伯,他那张一贯坚毅的脸上早已经铺满了泪水,我用力拍了怕他的肩膀,从电脑桌上拿过了那柄已经被二伯消过毒的水果刀。 “姐,疼也要忍一下!”说完我直接在自己右手腕子上开了一个阳口。 二姐见我如此表情有些心疼,但还是咬咬牙从被子里支出了自己已经像甘蔗一样的左手。 我一狠心,拿着刀就在二姐手腕上划了一道。 然后我和二姐十指相扣,两个人手腕上的阳口相对着,同时我在心里默念着歧壶咒的口诀,期待着这个方法一定要奏效。 接着,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明明我们两人都割破了手腕,但是在阳口相对之后,竟没有任何一滴鲜血顺着手臂滑落下来。 按道理说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咒口的能力,身体里的咒血已经被净化干净了,所以现在这种奇怪的现象应该就是金丝皇造成的。 此刻金丝皇已经流淌在我的血液中了,而这次治疗的核心其实就是让我的血通过二姐手腕上的伤口进入她的身体里,以此来杀死在她身体里奇怪病因。 就这样,我和二姐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的“治疗”,直到我们的伤口已经被血小板自然止了血才终止。 我接过二伯递来的毛巾帮二姐擦了擦手腕上的血迹然后贴好了创可贴,可令我和二伯感到惊喜的是,擦完之后二姐居然支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说是后背都躺麻了! 要知道二姐已经无法凭借自己的力气坐起来了,她的肌肉和脊椎早就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 可如今她竟然用手臂撑着床,虽然颤颤巍巍但还是试图凭自己的力气坐了起来,这一幕直接把我和二伯都看呆了。 二姐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靠着床板盯着自己两根柴火棍一样的手臂,眼泪也就流了下来。 “吴言…”二姐轻声叫了我一声,然后指着自己手腕上的创可贴,“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说来话长了姐,是个偏方,至于什么原理你就别管了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能把你治好了就行,对吧?” 这话不是应付,是大实话,我也搞不清楚这一行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门道,我只知道这很神秘,甚至神秘到值得我们任何人去敬畏。 二姐恢复的很快,仅仅一个小时就已经可以下地走路,而我作为这个“奇迹”的铸造者既然逃脱不了成为“众矢之的”的命运。 当晚,二伯就在小区外面一个档次看着挺不错的饭店定了一个大包间,开了两桌宴席。 我们所有的家人都到了,除此之外二姐平时比较要好的同事朋友也都来了,足足有十几个。 在这之前我和二伯二姐已经串好了供,就说我带了一味非常神奇的药回来,二姐一吃就好了。 什么割腕、虫子、咒术这些事一概不许提,否则我真就解释不清了。 饭局进行的比过年还热闹,二伯非常高兴,也喝了好多酒,最后还在包间正当中“张牙舞爪”的喷着口水边唱歌边跳舞。 二姐坐在轮椅上,二妈搂着她,我们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叔高兴的像个孩子。 一支舞结束,我摇着酒杯刚打算起哄让二伯再来一个,可这时候却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t恤热裤的漂亮女孩儿。 稍稍回想我就回忆起来了,她叫黄玉文,是我二姐的初中高中兼大学同学,她们俩的交情太好了,两人经常在对方家里过夜,因此我小时候就见过她不少面。 毫不夸张的说,黄玉文可以算是我们的半个家人了。 “黄姐,吃的怎么样啊?”我笑着客气道。 黄玉文看了桌子那头的我二姐一眼,笑的很是漂亮,但是她嘴里的话却和她那张小脸完全不搭杠,“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这会儿半斤酒在肚子里,人自然也颠了起来,于是就伸手搂住了黄玉文的肩膀,“走,咱出去说!” 二姐朋友那桌子人看到我和黄玉文这幅亲密的样子都拍着桌子起哄,而我则借着酒劲壮着怂胆还挥手跟她们打着招呼,简直活脱脱一个地痞流氓的行业标杆。 出了包间,黄玉文把我拉到了走廊深处一个没有人的包厢门口,回头看了看在确定没人跟来之后,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治好话话的?” “话话”就是我姐吴话,是黄玉文叫了十多年的爱称。 一听黄玉文提起这个事我好像酒都醒了几分,当即就把提前统一好的口径一股脑倒了出来,“我去云南找了很多人,最后给我找到一个白胡子的光头老人,他听完我的事情之后给了我一颗药丸,我就带回来给我姐吃了,就这么简单。” 没想到我话刚说完,黄玉文居然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别闹,我不是他们,没这么好骗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这是慕名而来的 黄玉文这话一出我肚子里半斤酒直接就挥发了一大半了,既然人更清醒了,那么话说的就得更加严谨,更不能出什么岔子。 “黄姐你说什么呢,我没骗人啊,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我拧着眉头扮了一副小白的嘴脸。 黄玉文回头看了一看,走廊里几个服务员正忙前忙后上菜撤碟,于是她索性把我给推进了边上这个乌漆嘛黑的包厢里,把我给按在了墙角。 我闻着黄玉文身上淡淡的清香,心说还能有这等好事儿,干脆我就在这将错就错得了。 “话话和我回过一趟老家,回来之后她就这样了。”房间里一片漆黑,黄玉文贴的很近,我估计她应该是在看着我,在等待着我的后话。 这段时间我也算是和一些老狐狸级别的人打过不少交道,因此我也知道作为一个人,不论什么时候,自己的底子都不能全交出去。 于是我轻轻推开黄玉文,极其严肃的说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再决定帮不帮你。” 这是我一步棋,也是一个极其胆大的猜测。 我猜,黄玉文有事儿求我。 否则她不会好端端的来问我为什么不说实话,因为我说不说实话对她来说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作为当事人的好姐妹,在这个立场上她就只要相信我说出来的“真相”就可以。 除非,这件事与她相关。 再结合她刚刚说的那句:话话和我回过一趟老家,等回来之后她就这样了。 由此我可以断定,她老家一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并且这件事可以和我二姐的怪病挂上钩,也许某个人也得了一模一样的病也说不准。 说完,我拿出打火机点起一支烟。 也借着火光看了一眼黄玉文的脸。 那表情,是极其的难看。 半支烟下肚,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这期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可以确信的是,黄玉文的心理一直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我掐掉电话往门外走去,“我也该回去了,你想好了联系我。” 我们两回去之后少不了挨一顿暧昧的起哄,可我没想到的是黄玉文入了座之后,居然配合着那群姐妹起自己的哄,还说什么我们俩都打算谈恋爱了,你们管得着嘛! 饭局结束,我醉醺醺的打车回到了家。 推开家门,我指尖竟蹭了一些灰,这也让我意识到,我好像挺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这次旅途给我的感觉,要比实际上漫长悠远的多。 在等待热水器烧水的过程中,我干脆脱得只剩一条裤衩,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承受着酒精带给我的眩晕。 天花板的角落里,一小块硬币大小的蜘蛛网光明正大的挂在那里,蜘蛛这东西真是厉害,平时死活看不见它,但它似乎从未放弃过篡权。 一旦你离开家一段时间,它就会把自己的家安在你家最不显眼的位置。 “这该死的小蜘蛛~” 蜘蛛?! 小瑶! 才刚骂完,我就突然想起来小瑶还在我家楼下住着,赶紧爬起来打了个电话给房东,让他把小瑶手机号码发给我。 一通电话打过去,小瑶居然不在家,还神秘兮兮的说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一切忙完回来了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坐在床边左想右想,我的人生当中好像已经没有任何问号了,这种洒脱的感觉就像是一把还清了三十年的房贷,真是比裸奔还要爽。 我索性脱掉裤衩一脚踢得远远的,然后大踏步走向厕所准备洗一把澡痛痛快快的睡个懒觉。 才刚刚迈出卧室,我家门居然被认打开了! 黑暗之中,一个女人的身影和我正面对峙着,而且,这恐怕是世界上最为尴尬的对峙了。 因为我是光着的。 家里就只有我身后卧室里昏暗的台灯还亮着,因此在背光之下,我很确信这个女人只能看到我身体的轮廓,细节肯定是看不清的。 女人噗嗤一乐,接着说了一句:“你怎么有尾巴?” 尾巴? 我低头一看恍然大悟,逃命一般冲进了浴室里,而且这个声音我也认出来了,正是黄玉文。 “你怎么有我家钥匙?”我躲在厕所里喊道。 黄玉文“咚”一声带上大门,直接走到浴室门口,和我就隔着一扇毛玻璃推拉门,“我也算是你半个姐姐了,为什么不能有你家的钥匙呀?” “别闹,我从来没给过你我家钥匙!” 黄玉文先没说话,直接伸手扒拉了一下厕所的推拉门,还好我提前把门给锁上了,我没想到她居然打算闯进一个裸男的浴室。 “好啦我就不逗你了,钥匙是我跟话话要的,等你出来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得帮帮我。” 这是我洗过的最提心吊胆的一把澡,我也就洗了个头然后随便搓一搓冲冲水就裹着浴巾出来了。 出来之后,黄玉文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胡乱的翻看着电视节目,我赶紧一溜烟钻进卧室里先把衣服给穿了起来。 “好了,你说吧,到底什么情况。”穿好衣服之后,我来到了客厅。 黄玉文托着下巴继续乱翻的着电视频道,嘴里却和我说了一个故事,“那次我带你姐姐回我老家玩儿,我们在村子边上的鱼塘里面划船,等回来之后你姐姐就得了这种怪病,我觉得这个病应该和那条河有关。” 这个推理简直是毫不讲理,就划个船有什么好怀疑的,那我姐去她老家还喝过水吃过饭呢,这么说那是不是还得怀疑怀疑水源和大米啊? “你这个没什么说头,就一条河不能说明什么。” 黄玉文调到了动物世界的频道,轻轻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那个鱼塘是我姨奶的,她现在也得了一种怪病。” 我顿时就是一惊,“什么怪病?” “但凡是那段时间下过鱼塘的人,都得了奇怪的病,我姨奶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每天披头散发挂在家里横梁上,我姨姐更是惨。” 黄玉文从口袋掏出手机,翻出了一个视频杵在了我的面前。 按下播放,视频里是一条弯曲昏暗的村头小路,小路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反倒把视频里的氛围给渲染的更加诡异恐怖了几分。 几秒过后,伴随着一声拍摄者惊恐的抽息,一个身穿花棉袄披头散发的女人。 正四脚着,从远处飞快的爬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满地“尸” 视频是晚上拍的,那糟糕的清晰度配合着晃动颤抖的视角,竟然把这段视频渲染的如同一部恐怖纪录片的宣传片一般。 看得我毛骨悚然。 黄玉文放下手机,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视频想必她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好像不论她看过多少遍,视频里的每一帧画面都会使她脊背发寒。 “这是我姨姐,犯病快一个星期了。” 我并不想趟这滩浑水,但是一想到黄玉文是我二姐从小到大最要好的姐妹,我心里那股该死的同情心和要命的保护欲居然又一次泛滥了起来。 “你为什么找我?我又不是医生,你不觉得你找错人了吗?”酝酿了半天,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黄玉文淡淡的摇了摇头,“我没找错人,话话都和我说了。说你们的奶奶是一个奇人,而且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继承了她的衣钵,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找你,也必须找你,因为我们实在是没辙了。” 这话让我有点意外。 因为我一直觉得,我修习召邪降咒的这间事,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秘密,全家也就只有我二伯大稍微知道一点点而已。 看样子二伯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二姐,就这样又传进了黄玉文的耳朵里。 可问题的核心不在这。 我身体里怀中蛊的咒血已经被在前两天被金丝皇给清除干净了,说到底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正如当年那个在老祖爷家门口偷学的小男孩儿一样,我现在空有一肚子理论但是什么都实现不了。 “既然二姐都和你说了,那我也就不藏了。可是不瞒你说,由于某种原因,前几天我已经失去了那种能力,恐怕是帮不到你了。” 黄玉文稍稍有些意外,但还是撇着嘴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既然这样那就打扰了。” 说完她就起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轻描淡写的撂下了一句话,“其实我也只是想帮帮我的家人而已,正如你当初想帮助话话那样。如果我让你感到困扰了,那实在抱歉,再见了小言。” “等会儿!” 我居然叫住了黄玉文。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住她,如今她就站在门口,而我就站在客厅,两个人相顾无言像一对傻子一样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说第一句话。 片刻之后,到底还是我自己没忍得住。 “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帮你解决问题。”我皱着眉头说道。 听罢,黄玉文的表情终于舒展开了,她再次深深换了一口气,甜甜的说道:“谢谢,我就知道我在外面还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弟弟,尽管他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我突然感觉黄玉文就是个绿茶表,就这么在弹指之间呼吸只瞬把我给套牢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这次又不是下葬蛊堂也不是上什么破游艇,充其量就是去一趟黄玉文老家玩儿两天,怪病虽怪,但是能治就治不能只就拉倒呗,反正我又没收钱,不存在心理压力的。 但说实话,关于那个鱼塘,我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如果黄玉文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鱼塘里就绝对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否则不可能那么巧偏偏就那几天接触到鱼塘水的人都得了怪病的。 这事儿说定之后黄玉文就离开了,由于这两天她得提前请假处理好工作,所以我们约好了两天后的下午碰头坐火车前往她的老家。 不过也好,这两天正好能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回到卧室我酒也醒了大半了,就开着灯坐在床上盯着墙壁发呆,说实话我有点儿想阿锦和缸子了,也不知道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有高二、秦淮以及我那几个师兄弟姐妹们。 我拿过手机翻出了缸子的通讯录就想打个电话给他,这时候小区里突兀的响起了一声咆哮,而且听声音很像是那个和我很熟悉的保安老哥的声音。 最关键的是,他喊的是: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我赶紧跑到窗户边往外看,我卧室的窗户斜对着小区大门,这会儿就只见几个人整整齐齐的相隔着大概一两米的距离平躺在小区入口的主干道上,外面已经被堵了好几辆车了,那个保安老哥正急得团团转。 这是在搞什么呢,行为艺术? 搞这种行为艺术也不怕被打? 于是我干脆就点起一支烟,扒在窗台上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主要是好奇那帮人到底在干什么。 看着看着我就看出了一点由头来。 小区外头总共躺着五个人,四男一女,躺在最中间的那个人还是个老太太,这会儿隔着大老远的看不清面貌,但是能看出来那个老太太正穿着一身寿衣。 怎么的? 那老太太打算躺马路上寿终正寝? 她想让自己的最后一程就这么悲壮的消耗在小区门口? 这也太刺激了吧? 这时候保安老哥的耐性也被耗到了极点,就招呼了几个保安同事直接过去拉离他们最近的那个人。 但是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是,那人就仿佛是一根木棍子,浑身上下就好像是硬的,胳膊死死地贴着身体扯都扯不开,最后那几个保安硬是把那人直立立的给竖在了地上,但是绝不能松手,一松手就得倒。 磨了半天保安们就只能把那人给放平在了马路沿儿上,然后就打算如法炮制的去搬下一个。 我站在窗户边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因为我忽然想起了召邪降咒上所说的一个咒术,所描述的情况就非常非常像我现在看到的这一切。 西随咒。 这种诅咒通常是用在陪葬上面的,它能强行让活人或者活物一直保持着和死者一模一样的姿势或者说动作直到自己死去,是一个极其阴损的毒咒。 我就感觉那几个人好像是被下了这种咒一样。 想到这儿我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满口那个保安老哥,他这会儿正和哥几个着手准备搬第二个人,我这儿电话刚过去他第一时间就接了起来。 “老哥,你别动他们!先去检查检查他们都有没有呼吸了!” 老哥听我说完下意识就往我这看了一眼,随后问道:“为什么啊?” “你别问了,赶紧检查一下,我马上就下去。” 紧接着我拿着电话抓起钥匙,出了门就直奔楼下而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起死回生? 出了门我一路跑向小区大门口,不过我家距离小区大门还是有些距离的,等我气喘吁吁赶到现场的时候,所有围观人的态度都和刚刚不太一样了。 他们都远远地围着马路中间那几个人,被堵在门外的私家车也都不再按喇叭,正协商着往后倒车。 我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刚刚的猜测应该没错,这里面绝对有死人。 “小吴…真他妈死了一个…中间那个老太身子都硬了…”老哥拐着我的胳膊浑身发颤,我知道他是害怕自己担责任,他担心这事儿会摊到他自己头上。 但是我知道,这个老太应该死了有段时间了。 “你别怕,这事儿怪不到你头上。你回忆回忆还记不记得这老太是什么时候躺这里的?”我问道。 老哥慌得有点儿脑子不做主了,就拉来了同事询问当时的情况,两人对口供一样沟通了半天才算是给了我一个相对准确的答复。 那老太大概十几分钟之前,坐在轮椅上被这四个人给推到了小区门口,当时保安老哥和同事正坐在保安岗亭里聊天吹牛,确实没看见那老太太是如何倒在地上的,所以具体的情况要等中控室的同事看了监控才知道。 这会儿老哥已经报过警了,说是小区门口有一个死人还有四个神经病,所以大家也都顺理成章的远远地围着,一边看着热闹一边等待官方来处理。 可是我很想过去看看另外那四个人,他们很明显还在咒里,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 “老哥,你陪我去看看另外几个人。” 我腿还没迈出去,老哥一把就拉住了我,“不能去啊!小心事情赖到你头上,而且警察叮嘱过了千万不要破坏现场,你就别去给自己找麻烦了。” 我一听也在理,但是好奇心驱使着我这两条腿就总想往前凑,好像不看一看我今晚就睡不着觉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些晚归的人也都被这一幕给吸引住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拿着红扇子刚跳完广场舞回来的老大妈一眼就认出了躺在地上的那个老太,嘴里“哎呀”一声就开始自顾自的喊道:“作孽啊!这老姐姐真倒霉啊!家里四个儿子没一个愿意养她的!还都惦记着她那两套拆迁房安置房啊!” 老大妈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随后她稍微凑近了几步,又喊了起来,“这下子老天爷开眼啦!这几个儿子成天又是骂又是打的,这下终于让老太把他们全部都带走了!活该!解气!” 听完老大妈的“讲解”,我瞬间没有那么同情这四个男的了,如果事情真的如那个大妈所说,那他们被咒都能算得上是为民除害。 这下围观的人议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而且舆论的趋势也逐渐倒向这个可怜的老太,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在小区外面的围观人群中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而那个人和我一个对视立马就退进人群中快步离开了。 那眉毛,那鹰一样的眼睛,辨识度也太高了! 刚刚那人分明就是秦欢啊! 难怪! 秦欢家傀手的本事就是专门用来操控死人活人的,眼前的这种状况就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搞定啊,他甚至还能再做的更残忍一点! 思考之间,警察赶到了,我也就和老哥打了声招呼回了家,不过这件事就像是烙在了我的脑子里一样。 秦欢为什么要咒这几个人? 他和这些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我又不想联系他主动去问这件事,毕竟在我心里秦欢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我内心里就一直惧怕着他,一想起我微信有他好友,我甚至连手机都不太想碰了。 酒精搅拌着谜题,这一夜也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过去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我就跟丧尸出土一般咆哮着夸张的舒展着自己的四肢。 还没爽完,我手机“叮”的一声,拿起一看,是二姐的信息,她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二姐穿着睡裙的站立全身照,能看出来她的目的是想告诉我她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不过确实,昨天看到她的时候他还跟一具骷髅差不多。 这会儿一看,她两个脸颊居然饱满了不少,看样子要不了一个月她就能恢复如初了。 哄完二姐早点休息,我点起一支“醒神烟”站在窗口欣赏着小区里不怎么样的绿化景色,明天我就得跟黄玉文回老家办事儿了,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无事佬的日子,我得好好在家休息休息逍遥自在一番。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我打算洗漱弄早饭,可还没走出卧室我就发现在地板上躺着一个黑色的什么东西。 低头仔细一看,是一只半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大的小蜘蛛。 蜘蛛仰面朝天八条腿蜷缩在一起,应该是死了。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就赶紧抬头看了看墙角里那个在我离家时期才出现的蜘蛛网,心里想着我总算是找到想篡我权的那个家伙了。 可是,它怎么就死了呢? 莫非是昨天晚上我骂的那句——这只该死的小蜘蛛? 它是给我骂死的? 那我嘴巴也太毒了吧,我奶奶当年可能都没我这么大的本事! 我也没多想,就用纸巾包着小蜘蛛的遗体把它丢进了厕所,正式的开启了我愉快的一天。 中午的时候我联系了缸子,他说自己在南京找到了工作也租好了房子,正在着手把妹妹和老爹接到这里来生活,听说我回来了知道他很兴奋,非说无论如何也要来我家和我喝顿酒。 正好我今天无聊,就提前点了七八个热菜三瓶酒,准备迎接我这个生死之交。 傍晚时分缸子来到了我家,我们吃着喝着仿佛又找回了当时在招待所里喝着地瓜烧聊天聊地时候的快感。 大概一瓶酒下肚,缸子拍了拍自己的秃脑瓜儿来了一句,“你看我这记性,昨天孟安青来找我的,让我稍微盯着你一点,等你回南京了就通知她,你小心一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 孟安青?! 我一听整个人都傻了,孟安青十几天前不是死在葬蛊堂里了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大乌龟 缸子端着酒杯听我说完这件事,眼珠子瞪得和牛蛋差不多大。 “你说什么呢?孟安青死了?那我昨天见到的是鬼啊?鬼还蹭了我一顿晚饭?”缸子不以为然,强行和我碰了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可我当初在葬蛊堂里看到的的确确就是孟安青的尸体啊,她本身就五官立体长得非常好看,再加上那具尸体没有任何腐坏的迹象,绝对不至于看错的啊! 难道那是孟安青被土精转化过的本体? 莫非她也去过那个地方? 这顿本来应该是聊天喝酒的娱乐饭局再一次硬生生被我们吃成了悬疑片桥段,到最后我脑子里一团浆糊,就和缸子说好谁也不许谈葬蛊堂的事情了,谁犯规谁吹一瓶白酒。 时至深夜,我们两也都喝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度了。 我突然想起明天下午和黄玉文回老家去一趟的约定,就顺嘴提了一句,想问问看缸子愿不愿意陪我去。 没想到等我描述完黄玉文那两个远方亲戚的怪病之后,缸子撇着嘴一脸的不以为然,等他一筷子凉透了的红烧肉吧唧进嘴之后,才来了一句,“我爹有没有和你们说过村子里水鬼的事情?” 这个我记得,当初我和秦淮在那个三层破楼门口遇到缸子他爸的时候,老爷子就和我们说了一个关于水鬼的事情。 “说过啊,你爸和我刚照面不超过两分钟就说过了。” 缸子又是一块甜丝丝的红烧肉下肚,拿筷子敲了敲碗沿儿,“你说视频里头在地上爬的那个人,估计和我老家那个水鬼是一模一样的。” “啊?!”我一愣,“什么叫一模一样的?” “就是动作啊,四肢着地昂着脑袋,我老家那个水鬼也是这么在地上爬的,我估计那两个应该是同一种东西。” 这就巧了,当初在缸子老家我也只是听过并没有见过,那时候一想到那个水鬼我甚至有点肝儿颤,这一回应该算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了,当年没见过水鬼,这次老天爷又安排了一只正等着我主动去面基,真是有够讽刺的。 正想着,缸子问道:“兄弟,你说你现在已经没有诅咒人的本事了?” “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应该是被金丝皇给洗掉了。” “不能够。”缸子说的很笃定。 我赶忙问他,“什么叫不能够?你意思我身上还有咒口的血脉?” “有!有的不能再有了。你还记得那次你把我脚筋给咒断了吗?” 我木然的点了点头,当然记得,那次我差点就把缸子给害在了那波“绿林好汉”手里,怎么会记不得。 “后来我脚长好之后,只要一靠近你就后脚脖子疼,每一次都是,刚刚一进门疼得我差点站不住,不过缓一会儿也就好了。”缸子说着直接把脚丫子敲到桌子上来了,顿时一股味儿就杀进了我的鼻腔。 “还有这种事儿?!” 那岂不是代表金丝皇一点用处也没有吗,还是说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导致我成了一个罕见的例外? “缸子,要不这样,我得再把你脚脖子咒断一次试验一下,看看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缸子拿筷子就戳我胸口,“我先把你废了再说。” 两人就这么吵着闹着喝着吃着,将近凌晨一点半这顿漫长的饭局才算是结束了,我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回到了卧室,而缸子则直接趴在我家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一直睡到黄玉文进了门都还没醒。 她一进门看着满屋子的杯盘狼藉以及两个睡眼惺忪上身**着的男人,那眉毛都快皱成一根儿了。 “好家伙,你们昨天喝了多少啊?”黄玉文扶着行李箱说道。 我一看钟,下午一点了,还好昨天晚上我们提前把票买了,不然就耽误事儿了,“没什么,给我们二十分钟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之后缸子收桌子洗碗,我装了几套两人都能穿的换洗衣服,大概一点半左右我们就出门了。 这次的旅途并不算远,做火车也就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来到宿迁之后我们打了一部车直奔骆马湖,黄玉文的姨奶和姨姐住在骆马湖东侧的村子里,这里本身离宿迁市里就不算远,边上还临着一个度假村,所以根本就不算偏远。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村口下了车。 小村和骆马湖就隔着一条水泥村路,村子里一眼看去几乎都是两层以上的砖瓦小楼,院子里时不时还能看到几辆价位不错的轿车,能看出来住在这里的村民基本的生活条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由于我们是在村口下的车,所以我自然就先入为主的以为黄玉文的姨奶家就在村口附近。 等我们在湖边太阳的摧残之下走了足足十五分钟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怎么车子停这么远?一开始直接开进来不就行了嘛,这水泥路又平又宽的,多好走。” 带路的黄玉文也走得气喘吁吁的,便叉着腰回头说道:“这地方,知道底细的人一般不进来,特别是男人。” 这话说得我一愣,“合着你就这么把我们骗进来了?” 黄玉文甜甜的一笑,“我估计你们也不是会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人啊,所以就没和你们说。” 我心想,我们还不封建迷信? 我和缸子见过的那些“鬼”东西凑一块都能开个动物园,余下来的化化妆伴上游客,这动物园每天都能红红火火的。 “到底什么故事啊?我俩虽说不怕,但还是得知道比较好。”我这么问也算是给自己撑了点面子。 黄玉文说,这村子几年前开始就闹了一些比较古怪的事情,先是村子前头的骆马湖,晚上就总有人能看到一些人型的东西在水里就露出个头,远远地看上去披头散发的,跟个水鬼一样。 然后就是村子后面的一个废弃小水库,曾经村子里就有人说过在那个水里看见过一个大乌龟。 那乌龟大到什么程度,大到光浮上来是背后的壳儿就把整个水库给填满了。 合着那乌龟光是背壳的面积就和水库差不多,要是在算上头手脚尾巴,那乌龟比水库还要大,更关键的是,见过乌龟浮上水面的人都说,那龟背上好像还趴着一个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病人情况还不错 然而更加奇怪的是,不管是骆马湖水鬼还是废弃水库大乌龟,但凡是“有幸”看见过这一切的男人,无一例外全都疯了。 一听到这儿我就在心里暗骂黄玉文这小姐姐不地道,说话办事儿夹带私货,明明只是和我说老家有两个远方亲戚得了怪病,结果到家门口了又“坐地起价”,什么大乌龟小水鬼的就都出来了。 “我说黄姐啊,你这个提前可没和我说啊。”我就顺嘴提了一句。 黄玉文忽然上前一步和我贴了个脸对脸,然后两条雪白的胳膊就往我脖子上一环,一张嘴,吹了我一鼻子香气,“姐姐忘了嘛,咱们以前关系多好啊,还记不记得你枕在姐姐大腿上睡过觉啊?所以我当时一激动就没想起来。” 我倒是想枕她大腿上睡一觉,但是我怎么也没回想起来小时候我享受过这种福利啊! 这不是冤枉人嘛! 黄玉文说完嫣然一笑就转头继续往前带路,缸子走到我边上用肩膀狠狠顶了我一下,“什么时候介绍个嫂子给我?咱们俩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我直接就开口损他,“干嘛?听到大腿两个字你下面的小缸子就硬了?” 缸子又用力撞了我一下,他那力道差点把我给顶湖里去,“你别乱说啊,我就是想早点成家让老爹开心开心,本来我指望着阿锦能早点结婚的,谁知道某个王八蛋也不愿意,搞得我妹子成天闷闷不乐的。” “哪个王八蛋?”我知道缸子说的是我,但这话我不好接着。 缸子听完瞪了我一眼,“谁接话谁他妈王八蛋。” 之后我们又走了十分钟,终于停在了一座大院面前,院子的围墙足有三四米高,贴满了白色的瓷砖,把院子连同那座三层小楼为在了里面,眼前一扇暗红色的油漆大铁门紧闭着,根本看不见院子里面的情形。 在这座大院的对面也就是我的身后,紧靠着湖岸的湖水里插着几根稍稍露出水面的细竹竿,竹竿之间都连接着渔网,这样便算是湖边围出了个小小的鱼塘。 鱼塘里的鱼苗很多,甚至多的有点过分了,无数条大大小小的鱼不断的在水里翻腾,惹得水面就像是沸腾了的开水一样。 “怎么这么多鱼啊?”我问黄玉文。 她上前敲了敲红漆大铁门,没回头的说道:“出了这些事以后就没人敢动这个鱼塘了,下面的渔网已经被拱破了,按道理这些鱼都能逃走的,但是挺奇怪的,它们就是聚在这里怎么也不肯走。” 没几秒钟,院子里有人应了一声。 那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但是听起来很却很意外的苍老,其实我很难形容一个本就应该苍老的声音怎么会显得更加苍老。 我只能说,那声音就如同灰烬一样。 铁门被打开之后,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拿着一把破蒲扇迎了出来,她一见到黄玉文居然激动的直接哭了出来,黄玉文也是如此,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相拥着嚎啕大哭。 其实我大致能够理解她们的这种感受。 非常亲密的家人一夜之间染上了某种奇怪的病,而且是种用尽他们所能想象到的任何一种方法也治不好的疾病,那种感觉我刚刚体验过。 不过心中的痛苦终究还是被相聚的欢喜冲散,老太太笑着招呼了我们一声便走回了大院,说要给我们打一点鲜虾杂鱼在买两瓶醇酒好好做上一顿晚饭让我们休息休息。 老太太进屋之后我便问黄玉文她是谁,上门拜访不知道名字总得知道辈分,否则该称呼什么都不知道也着实有些不合适了。 黄玉文表情非常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又瞟了一眼大院,才轻声说道:“她就是我姨奶。” 我和缸子顿时就是相视一愣,黄玉文的姨奶不是得了怪病了吗,说是天天披头散发的跟鬼一样,还喜欢把自己挂在屋子大梁上面。 可是,这不好好的嘛! 黄玉文也猜出了我们的疑惑,就只是说了一句,“今晚十点。”,之后她带头跨进了大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欢快了起来。 三层小楼是按照欧式别墅那么造的,楼方顶儿尖贴满了但是白瓷砖,屋顶上还架着一台太阳能热水器,看起来透着一股浓郁的乡村暴发户的感觉,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了。 这样的小洋楼有房梁吗?老太太挂哪儿啊? 进了门,问题的答案迎面而来,原来这房子当初就不是拆了重新盖的,估计就是在老土房的基础上,扒了房顶直接往上垒起来的。 省些砖头人工钱先抛开不谈,这样其实很危险的。 原本老房子就是个平房的结构,硬生生像搭积木一样往上叠了两层,倒了都不冤。 我们三个坐在一楼的客厅里,没一会儿老太太拎着捅和鱼兜子从里屋出来打了声招呼就又出去了,在询问了黄玉文家里确实没其他人之后我才敢问,“这房子就这么硬往上盖?当初拆屋顶的时候怎么不把大梁一起拿掉啊?” 黄玉文摊了摊手,“谁知道呢,先不说这个。我姨奶今年快九十了,原本家里住着好几家人,自从姨奶生病之后就都搬到市里住去了,还好她身体不错能自己买自己烧,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办。” “那你姨姐呢?” 黄玉文叹了口气,“唉,姨姐和她爸妈住村北头,离这儿不远,现在一到晚上就找不到姨姐,第二天回来了又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家里人都急疯了。” 看上去我们就像是闲唠了几句嗑,但是从进门以来我算是聊出了一点收获。 那就是黄玉文的姨奶和姨姐都不是一整天都在犯病,她们好像都是晚上才发病,之前黄玉文说“晚上十点”应该指的就是他姨奶发病的时间。 而姨姐的情况就更明朗了——晚上找不到人白天回来什么都记不得。 虽然间歇性发病在精神病患者中并不算稀奇,但是她们两人的这个共同点确实又太过于巧合了。 再加上我二姐,这三个人据说好像都是因为接触过这个鱼塘而导致的,所以要想弄清楚这件事,今晚我必须得去鱼塘看看,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鬼。 第一百五十六章:活碑 不得不说农村的硬菜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硬菜,黄玉文她姨奶向我们展示了几道拿手菜,第一个就是鸡蛋炒虾。 做法先是把比烟嘴稍微大点有限的小虾子过一遍滚油,然后打上八九个鸡蛋放一起炒,出锅之后就是一块厚实金黄的鸡蛋饼里嵌着无数只同样金黄锃亮的小鲜虾。 一口下去鸡蛋嫩虾子脆两种带着落差的口感相互冲击极其的爽快,连虾壳儿都不用吐,简直不要太爽口。 另外一个硬菜就是一锅红烧小杂鱼,暗红热辣的汤底里简直混杂了十几个品种的大小杂鱼,夹起一条送进嘴里就只要嘴唇一抿就能拔出一条整刺儿来,鲜辣无比相当下酒。 缸子看到酒就没命了,但这次我没陪他喝,毕竟晚上还有正事儿要做不能耽误了,所以我就抱着一瓶雪碧陪着他,气氛倒也算是不错。 老太太吃了两条小鱼就着半碗饭就算是吃饱回屋了,客厅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了。 在我的记忆中黄玉文也是个爱喝酒的主,她吃了几口菜终于是没架住缸子的劝,还是拿来了一个杯子,两人就这么开始推杯换盏满口江湖起来了。 而我则盯着屋子里那根大梁来回仔细的看,在头顶这根横梁的正中间有几道颜色明显淡于其他处的划痕,而且非常深,要我们那肯定是刀斧之类的利器才能够留下来的痕迹。 莫非这就是老太太经常挂着的地方? 老太太脚丫子上面长爪子? 其实单说“倒吊着”这个动作,它对于人类来说是极其困难的一个动作,因为人类不像灵长类动物也不像树懒变色龙什么的,人的脚因为骨骼结构的原因,是几乎不具备“抓握”这个能力的。 所以老太太要么得借助一些别的什么东西,要么就得是她的脚长得和别人不一样,否则这根横梁她是绝对挂不住的。 我推开前门,来到了院子里。 农村的黑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黑,比张飞李逵抱着滚芝麻糊还黑,这才晚上八点多,我感觉自己就跟被扔进了一缸墨水里了一样。 其实造成这种现象主要是因为农村光源少,田里总不能隔两米给你插一根路灯吧,再说我们对面又是湖,更不可能有灯,这里家家户户又被好几米高的围墙框着,万家灯火一点儿也看不到,就只有月亮还给点面子。 于是我就站在院子里到处看看,给自己散散心整理整理思绪。 回头看屋里,那两人居然红着脸在和交杯酒,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得不说酒真的是一个很牛逼的东西,我估计今晚缸子不会和我睡了,多数得去黄玉文房间睡了。 可就这么看了一眼,我就隐隐的觉得这房子不太对劲。 可能是由于下午刚到那会儿光线充足的原因,当时没觉着有什么不妥,现在一看,这房子正面宽侧面薄,整体就是个长方体,而且屋顶比小楼稍大一点就像是个尖头帽子戴在上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楼大门左右的两扇窗户窄窄的,这会儿正往外透着黄黄的灯光,乍一看就像两根儿蜡烛一样。 我本人完全不懂风水,但是都说风水是个感应性很强的东西,换句话说,如果一个房子的风水差到了极致,你就算是个外行你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屋子有股不太对劲的气氛。 正如现在,周围都是浓烈的黑暗,所以这座小楼显得格外突兀,再结合之前这几点。 我就总觉得,这座小楼看上去像是一个墓碑。 而我此刻所在的院子要是也封上了顶,那简直就是一个惟妙惟肖的坟包。 一想到这儿我就感觉夜风都凉了几分,要按照这种思路继续往下想的话,我稍稍发挥一下自己的联想能力,那屋子里的那根被刻意留下来的大梁,是不是就能理解成棺材之类的东西。 这么一想院子里就不能站人了,瘆得慌,我点起一支烟就准备回屋里。 就坐在这时候,身后大铁门外传来一阵像是指甲抓黑板的那种声音,一瞬间就把我全身的鸡皮疙瘩给揪起来了,听得我牙齿打架浑身一颤。 狗? 农村里狗多这我是知道的,而且狗抓门也确实就是这种声音。 不过这狗挠的有点太重了,正想着,缸子在屋里喊了我一声,“干嘛呢,进来聊啊,我和你姐已经结拜成兄妹了,快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搞了半天缸子没打算把黄玉文弄上床啊,他是想直接混进人家的生活里,这秃子还挺厉害啊,按照他这种能力,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估计我老爸老妈的遗产他都能有一份儿了。 缸子这么打个岔,狗好像也不挠门了,我也就回去继续陪他们了。 三人瞎聊着不知不自觉就到了晚上九点多了,我看他们都喝成了英雄豪杰也就把刚刚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并且严重声明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说出来是打算给你们参考参考的。 没想到这两人一拍大腿竟然无比的笃信,就跟两个虔诚的教徒听见了来自神亲口传达的教义一样,两人到院子里跑前跑后上看下看好半天才回来,一坐下就把大拇指往我脸上怼。 “小吴你是真的牛逼!你不说我还感觉不到!所以办这种事还是需要一个脑子像你一样的人,不然不行的!”缸子喷着唾沫夸我。 黄玉文小脸红着一只手直接搭在我的大腿上可劲儿的连拍带摸,“好弟弟啊好弟弟,姐姐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找得你,没想到我还真的找对人了,你说的简直太对了,当初往上盖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说完黄玉文又回头冲着缸子一挑大拇哥,“你弟弟真厉害!”,缸子那大秃脑袋一个劲儿的点头。 两人把我捧成这样我顿时就觉得特别好笑,当即就跟他们开玩笑:“黄姐,缸子的弟弟到底厉不厉害你俩晚上睡一块儿不就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 院子里再度传来了那种狗挠门的声音!但是这次,却要比之前响的多! 我扭头顺着窗户往外一看,只见在如此高的围墙顶端,有一个人型的东西,它的上半身已经支了起来,正静静地往我们这里看。 第一百五十七章:“观山外” 那东西的上半身已经超出了围墙,在月光的笼罩下看起来有些朦胧,但她始终轻微的摇晃着身体和头部,远远看去竟如同一条巨大的蛇。 缸子也循着声音看了过去,他本身性格就够莽,再加上一斤酒的加持如今更是狂傲,一拍桌子撒腿就往外跑。 黄玉文也跟着她的结拜大哥冲了出去,我想拦根本就没机会,也只能跟着他们出去。 我踏进院子的时候缸子已经冲开了大铁门,而几秒钟之前还趴在围墙上的那个东西已经不见了,黄玉文现在是仗着缸子的气势也变的跟天神下凡一般,从院子里抄着一根棍子就跟了出去。 “等会儿!你们追什么啊!”我冲出铁门只见他们俩站在村路当中跟个探照灯一样左瞧右看。 我赶紧过去下拉住了黄玉文的手腕,“拿个棍子干嘛?你想把你姨姐敲死?” 黄玉文被我一说才恍然大悟,两只眼睛盯着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一把就从她手上把棍子给夺了下来,“多数是你姨姐,你们俩真是喝了酒就成古惑仔了,先弄清楚再行动可不可以。” 缸子用手掌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走到我面前,一本正经道:“我没想打那东西啊,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缸子是听见我“训”黄玉文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刚刚要是真的被他碰到黄玉文的姨姐,估计早就把人家按在地上一顿老捶了,喝了酒的缸子哪儿还有理智可言。 其实这会儿我也不着急让他们进去,吹吹冷风醒醒酒就挺好,正好我也可以找找看附近有没有那东西留下来的线索。 缸子忽然走过来拍拍我,“兄弟,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本事能用得上的,施个法让咱们瞧瞧。” “看猴儿戏呐?” 我虽然堵了缸子一句,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挺好的主意,于是我就回忆着召邪降咒里的内容,想找找看有没有一个真的能用上的办法。 黄玉文没说话,全程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早就好奇我的事情了,这次如此绝佳的机会她定不会放过的。 “缸子,给我搞条鱼来。”我灵光一闪,冲缸子说道。 他二话没说捋袖子卷裤腿就往湖边走,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黄玉文赶紧上前拉住了他,“你想干嘛?” “下去捞鱼啊。” 黄玉文用力摆了摆手,“你这人怎么这么耿直啊,你就不能先问我一句再行动啊,跟我来,厨房里有鱼。” 我赶紧叫住她们,“我要的是活鱼,你给我段一盘红烧鱼出来有什么用啊?” “哎呀,活的活的,你就别操心了!”黄玉文说着头也不回就跑回了屋里。 召邪降咒里记录了这么一个术法,叫做“观山外”,大致原理就是利用动物对一些事物天生的敏感,从而让它们帮助我分辨一些我无法察觉的事情。 按道理来说这个咒下在狗身上是比较合适的,毕竟狗的嗅觉极其敏锐,但是这会儿没狗,又不能去人家院子里去抓,所以退而求其次,鱼也是不错的。 因为鱼非常警觉。 而且抓过鱼的人都知道,它们不但行动敏捷而且感知敏锐,虽然它们的感知达不到“神奇”的程度,但还是非常典型的,至少我是没有徒手抓到过鱼。 十几秒之后,黄玉文拎着一个水桶回来了。 这水桶是之前老太太拎出去装鱼用的,这会儿里面还剩下一些块头过于小的鱼苗儿,估计是不好下锅做菜索性就放在桶里不管了。 我把水桶放到村路正当间,自己用手捞了一把水往水桶南边的地上一洒。 黄玉文看着我这个动作估计是想问些什么,但是缸子一拍她,跟她很严肃的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别打扰我,施咒的流程已经开始了。 “蛇根儿不好踩,马屁股不能拍,月挂在眼么前,人还在九天外。”我嘴里叨咕了几句就把右手的食指按在地上狠狠一擦,直接磨掉了一块皮,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刚刚被我洒出来的那滩水上。 最后我再把渗着血的食指往水桶里一插,屏住呼吸就开始等。 其实我心里头挺忐忑的,要是我真的已经失去的施咒的能力,那如今这一系列的动作可就是尴尬的人间迷惑行为了。 但要是像缸子所说的那样,我依旧还保留着那样的能力,那不出一分钟,这个观山外的咒术效果就一定会显现出来。 几秒种后,还真没想到,这咒竟然成了。 丝丝鲜血在水桶里散开,里面的小鱼儿开始三三两两的朝着几个不同方向游了起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几队小鱼的脑袋便分别冲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就不在动弹了。 其中的几条小鱼面对着骆马湖尾巴冲着黄玉文姨奶的家,另外一队小鱼脑袋斜指着骆马湖,尾巴正对着领居家的大院。 而最后两条鱼,居然脑袋斜对着天空,尾巴四十五度的指向村后山的方向。 缸子见我把手从水里拿出来了才敢开口问我:“是不是它们脑袋对着的方向就有问题?” “当然不是,小鱼是感觉到了一些它们自己害怕的东西,它们尾巴对着的方向才应该是正确的方向。”说完我指了指尾巴对着黄玉文姨奶家的那几条鱼,“如果我猜的没错,它们估计是感觉到你姨奶身上的问题了。” 黄玉文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她指着尾巴冲着邻居家的那几条小鱼问我,“那这个呢,隔壁家老两口身体好得很,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如果隔壁这家人没什么问题,那他家肯定存在着别的什么能让小鱼害怕的东西。” 黄玉文看着水桶思索着,忽然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哦!大黄啊!他家养了一条大草狗,就喜欢吃鱼!我姨奶每次带着鱼鹰下湖抓鱼大黄都在岸边等着,我姨奶一回来就会扔几条给它吃!” 这就对了,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尾巴斜对着后山的这几条小鱼了。 不用多想,黄玉文的姨姐这会儿应该在山里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治”病 “你意思刚刚那东西,哦不,我姨姐这会儿就在山上?”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那东西就是黄玉文姨姐的,现在他们跟着我一口一个姨姐的叫我也有点心虚了,万一是我搞错了那多丢人。 我散给缸子一根烟,自己也点上抽了起来,“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那个就是你姨姐,刚刚就是看身形有点像女人才这么推测的,咱先别把它当成你姨姐了,万一是我搞错了多没礼貌啊。” 夜晚的村头气温刚刚好,恰巧也没什么蚊虫,我们三个就站在这讨论着到底该怎么办。 期间黄玉文用眼睛瞟了好几遍地上的水桶,我就知道她还在好奇刚刚的事情,不过也很正常,刚刚的那一切给谁看了脑子里都得迷糊一阵子。 “你刚刚是怎么办到的?”黄玉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非常严肃的看着她,我希望她知道我接下来即将要说的话是非常认真的,“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能发誓保密吗,不告诉任何人,甚至不允许和我二姐谈论这件事。” 黄玉文头点的有些犹豫,“我可以,但是我怕我会说漏嘴,你也知道的,我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 “说漏嘴你会死的。” 黄玉文愣住了,因为她不明白我这句话的含义究竟是郑重的告诫还是直白的威胁。 “我不是威胁你,只是希望告诉你,那样做的话会折损你自己的运势,甚至生命。” 黄玉文咬了咬牙,我估计她是准备赌咒发誓,可这时候缸子猛一拍我,嘴巴张的老大的指着屋里,我和黄玉文几乎同时扭过头去往里看,可是这一看,我就是一脖子的冷汗。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太太就已经头下脚上的倒吊在横梁上了。 老太太脚底顶着横梁双腿弯曲维持着一个标准的蹲姿,仅仅是硬靠着两只手扒着横梁才不让自己的身体掉下来。 她一头白发直直的向下垂散着,两只暗淡无光的眼睛泛着微微的血红,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们这个方向幽幽的看着。 我们正愣着,地上水桶里的小鱼突然间就急躁的翻腾了起来,硬生生的把水面搅动的像是开了锅,但是它们却都无一例外的面冲着湖,尾巴正对着黄玉文的姨奶。 缸子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水桶,嘴里嘟囔道:“他娘的,小鱼都怕了。” 可我脑子里的想的肯定不是这些,就在刚刚我看到这一幕的一刹那,我眼前浮现出了当初在奶奶家想冲进屋子里来的那个村头猪人的身影。 莫不是老太太被人下了咒,变成动物了? “缸子!去老太太头底下!”我大喊一声就往屋里去。 缸子的执行力是不需要我担心的,他直接几个跨步就超过了我直奔老太太就跑了过去,而黄玉文被这一幕吓得够呛,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过也好,这会儿她愣站在这就算是给我帮忙了,我不想她太靠进老太太,毕竟还是有手上的风险的。 顷刻间我跑了到门口,用虎牙咬破中指用力一挤然后狠狠甩出了几滴“敲魂剑”,也就是我的咒血。 血滴精准的落在了老太太的脖子和脸上,与此同时我折腿而跪,左手掐住四指泰山咒按在自己心口,右手就挤着指尖血在地上画了一个寥寥草草的落定符。 就在我“笔落”的一瞬间,老太太一声惨叫两手一松脑袋冲下直直的就掉了下来,而这会儿缸子正站在她的下方,一伸手就把老人家给稳稳的托在了手臂之上。 “黄玉文把老太太的被子拿过来!要反面朝上把四个角往下折好放在地上!千万不能出错!”我冲着身后喊了一声。 黄玉文傻傻的“哦”了一句,然后一串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就从外面跑了过来。 我的指令虽然有些拗口听起来容易混乱,但其实还是很简单的,黄玉文也是个聪明人,没一会儿就抱着被子出来把“阴儿褓”给折好弄好放在了地上。 “缸子,头朝大门脚朝里。” 缸子直接把老太太往被子上一放,然后跟摆弄变形金刚一样把老人家顺的笔直笔直的。 “在她手腕上割一刀,割破皮就行,千万别把脉给割了。”我说完缸子刚打算起身找刀动手,黄玉文一下子就飞扑了过去,直接把缸子给按在了地上。 “你们干嘛!这样出事了怎么办!”黄玉文几乎是在咆哮。 黄玉文抱得很紧,缸子也不好意思用蛮力把她推开,就只能看着我,估计是希望我能动动嘴就把这个事情给说清楚,这才不至于自己人肢体上动粗推搡。 不过我也不是个多冷静的人,心想我都忙活了这么老半天了,血都流了三四钱,你之前看到这些新鲜玩意儿崇拜我得要命,现在居然打起拦河坝了? 这不耽误事儿嘛?! “你起开!事到如今临门一脚了你在这儿拦了,不相信我你就别喊我来啊!当初求我来你倒是乖巧的很,现在你是在耽误你自己姨奶的病情,再拖下去你就准备后悔一辈子吧!” 这番话说完,黄玉文环抱住缸子腰部的手下意识的松开了,缸子也趁此机会轻轻挣开扶住黄玉文的肩膀把她放到了一边,然后起身一溜烟冲进厨房就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动手!” 缸子拿起老太太左手就在手腕阳口的部位戳了一个小洞,然后气势汹汹直奔我而来。 “你轻点啊!” 我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由于浑身一较劲,缸子也正巧在这个瞬间下刀,结果这一刀还就阴差阳错的切深了,我手腕上的血顿时就涌了出来! “你个狗日的谋杀妹夫啊!” 缸子的脸一下就白了,不过现在我也没精力把心思耽误在这件事上面,我直接从屁股口袋里拿出一个牛批扁包从里面抽出了三根五寸钉。 “缸子!歧壶咒是没办法用了,帮我按住黄玉文,我自己来!” 缸子一愣,“为什么要按住她?” 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的一切,她是绝对看不下去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鬼探头 缸子也不好意思动粗,就只是走到黄玉文面前点头示意,然后象征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捏着三根五寸钉跪坐在老太太身边,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涓涓流血,好在缸子及时收手所以这刀切得不算深,我只要尽快把老太太的事情办好,然后不管是止血或者去医院都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老人家的脸色有些难看,正闭着眼睛昏睡着。 我拿过一根五寸钉在我的伤口上一抹,然后捋起老人家的袖子就开始在她的大臂上雕刻。 如今我血流如注血阳不足,歧壶咒是用不起来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在老人家的身上划出两个“呕鬼”,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拔出她血脉里的咒血了。 片刻之后,左臂上的小鬼已经雕刻完毕。 完全由伤口线条组成的小鬼全身上下却只有“嘴巴”的部位在往外慢慢冒血,其余的肉伤虽说鲜润触目,但是却一滴血也不忘外渗,这奇景看的那两个人是目瞪口呆的。 我刚想撩起老太太的裤腿接着画另一个,屋子里所有的灯一下子就全部灭掉了。 “别动!”我大喊一声。 借着月光我朦朦胧胧的看见黄玉文已经害怕的全身发抖了,不过缸子倒是镇定的很,依旧抓着她的手腕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我。 “别害怕,如果这不是停电,那就是老天爷给我的警告了。毕竟借阴还阳大逆不道,拗天改命阳寿折尽。缸子你拿手机帮我照着,然后你们俩就一起祈祷这是停电吧,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 说完,缸子已经把光打过来了。 我用力甩了甩头驱赶掉已经逐渐弥漫开来的晕眩感,我已经流了不少血了,再拖的话这个咒术就要完不成了。 我强打精神开始在老太太的小腿上雕刻,随着五寸钉头一点一点的豁开她老迈的皮肉,我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安宁沉稳,直到最后一笔落定,呕鬼的口中开始吐出鲜血,我才拿嘴含住五寸钉颓然倒在地上。 缸子见我这副模样又想过来又不敢乱动,就杵在原地问我,“怎么办啊!有没有结束啊!” 我努力点了点头,虚弱了说了一句,“快叫救护车……” 之后缸子用着和大象差不多的力气捏住了我出着血的脉门,黄玉文把老太太抱回床上之后就去把村卫生所的医生拽了过来。 要说黄玉文还是虎的一塌糊涂,人家医生六十多岁一老爷子穿着个裤衩正和老太婆在床上睡觉,黄玉文连穿个衣服裤子的时间都没给人家,直接翻墙进去把老爷子连同医药箱扔上三轮车就给蹬了回来。 老医生进门第一件事先拿了个毯子裹上,然后在我大臂上扎了根止血带。 医生也说我运气很好这一刀切的非常的浅,只不过心脏一下一下的泵着鲜血看起来一刻不停的在流有些可怕而已,这只能算是动脉受损,甚至都没有资格被称作动脉破裂。 等医生准备好处理药品和工具的时候,缸子一松手,血都已经不流了。 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赶紧跟医生赔不是,这么晚把人家从被窝儿里拖了过来,结果还没活儿给人家干。 医生拿着止血钳就给了我脑门儿一下,说我真不会讲话,觉悟太低了。 老医生说“但愿世间无疾苦,何妨架上药生尘”这句话是他默念了一辈子的信条,他巴不得一辈子都没人找他看病,甚至丢了饭碗都无所谓。 之后黄玉文问医生要不要给我输血,医生说看“战场”估摸着我就留了五六百毫升的血吧,顶了天了也就一瓶四块钱可乐那么多,相当于献了一次半的血。 这种情况输血还不如喝几碗肉汤猪肝汤什么的来的方便,大老爷们儿要是连这个都遭不住那不如就正儿八经把自己大动脉割了算了。 我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大半夜被弄醒了有下床气,不然怎么临走前还非要损我一顿。 不过医生还是说了一句我很在意的话,他说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暗的动脉血,按道理动脉血的携氧量多应该呈鲜红色才对,只有流过了全身的静脉血才会呈现紫红色,可我的动脉血居然是紫红色的。 老医生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但是我却想了很久,着很有可能是我血中带咒或者是金丝皇导致的结果。 不过想了一会儿我也就无所谓了,血黑一点没什么的,毕竟每一个人都会经历从鲜红到黑紫的这个过程,我只不过是稍微早了一点而已,不打紧。 休息片刻之后,缸子把我扶进了二楼的客房里。 看着缸子气喘吁吁地我还不忘和他开玩笑,“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去和黄玉文睡觉吧,我一个人睡就可以。” 本以为缸子会怼我两句,没想到他居然往客房里的沙发上一趟,认认真真的说道:“我不是为了女人不管兄弟的人,你就好好睡吧,晚上我守在这里,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我一开始觉得缸子说的有点无趣,但是回想起之前他配合协助我的种种,突然又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最靠谱的人了。 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冒了一句,“缸子,你会不会放心把妹妹交给像我这样的人。” 扭头一看,缸子的大秃脑袋正枕在双手上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他想了很久很久,才严肃的说道:“以往我一幻想到将来阿锦会和某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我就觉得恶心,但是我刚刚很认真的幻想了一次,对你好像没有那种感觉。” 这份信任是极其难得的,能让缸子心甘情愿把妹子嫁出去的难度,或者说让缸子认可你的难度,完全不亚于把缸子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我们俩就这么越聊越歪越聊越嗨,不知不觉居然聊到了半夜。 就在我打算提议再弄点吃的喝的,咱们两人在卧室开一次兄弟party的时候,房间门突然“吱嘎”一响。 我一扭头,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就探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章:老龟吃面条 “缸子!”我大喊一声! 缸子刚刚一直在说话,就没听到动静,这会儿被我吼得坐在床上一抖楞,门口那东西也在我发现他之后就一缩脑袋跑掉了。 我赶紧下床想追,可是无奈两腿一软直接就跪地上了。 缸子伸手直接抄着我的腋下把我捧起来放在了床边,“你别动我去追!会不会是黄玉文她姨姐?” 也没等我回答,他就已经冲出去跑下了楼,我赶紧扶着墙来到窗户边上。 这个窗户正对着院儿里大门,我刚站好就看到一个佝偻着后背的人一路爬行着跑了出去,也就一两秒钟之后,缸子赤着脚也追了出去。 “往左跑了!”我推开窗户大叫着给缸子指路。 这时候穿着睡裙的黄玉文睡眼惺忪的推开门跑到我身后,“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是你姨姐,刚刚进我们屋了。” 黄玉文来到窗口向外看了看,轻声叹了口气,“有人说在后山水库看过她,我估计她可能是跑到那里去了。” “就是你说有个大乌龟的那个水库?” 黄玉文点了点头。 水库的乌龟,骆马湖里的水鬼,还有黄玉文的两个亲人。 我一直觉得这几件怪事发生在一起很可能有什么联系,如今看来,在乱麻般的表层之下它们的联系很可能比我想象中要紧密。 之后我坐在床边等缸子,黄玉文执意要给我煮一碗肉丝儿鸡蛋面补一补,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拦住,便还是让她去了。 村里的夜晚很静,我坐在床边沉浸其中,也想到了一些之前未曾想过的细节。 比如这一晚从黄玉文姨姐第一次在围墙上露头开始,直到她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的房间门口然后被缸子追出了门,全程我就没听过村里传来任何一声狗叫。 据黄玉文所说这个村子里是有很多狗的,而且狗的习性不是这样的,它们一旦察觉到异样是肯定会乱叫的,更何况前半夜我们这么闹腾。 小时候住在奶奶家类似的情况我就见过无数次,例如一只狗因为闻到了黄鼠狼的味儿开始乱叫,结果导致全村的狗都跟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一样,一狗传一狗整个村子大晚上就像开演唱会,吠的此起彼伏的觉都没法睡。 可是这一现象,却并没有在这里发生。 而且,这还只是其一。 第二点,也就是人。 进村之后,除了晚上给我看病的老医生之外,我一个村民都没有看到,而且医生在见到我这副模样之后也没问为什么,不害怕也不好奇,就只是默默地治好默默地离开。 这个村子,就如同一个荒废了的鬼村。 几分钟后我没等来缸子,鸡蛋面先到了,一碗挂着油花的清淡挂面里沉着几坨纠结在一起的淡灰色肉丝,拨开肉丝面条,一枚饱满圆润的雪白水包蛋正勾引着我的食欲。 不过下面条不算太难,只要作料拿准了就不会多难吃的。 抬眼一看,黄玉文正坐在沙发上拖着腮帮子看着我,而我作为一个有素质的实验品自然不能让她太过于失望。 筷子绞着挂面和肉丝往嘴里一送,鲜香无比,比我想象中好吃了百倍也不止,我正打算以风卷残云之势搞定这碗称职的宵夜,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抢了起来,我勾头一看,是缸子。 “你在哪儿呢!”我接通电话问道。 那头的缸子气喘吁吁的,费力的吞了两口唾沫才回答道:“妈的,你是应该过来看看。我追到一个大水库边上就跟丢了,水库里的水都他妈稠了,绿油油的要多恶心要多恶心。” 我心想,如果单是一个水库倒也不至于非要我亲眼看一看,于是就问他,“你能不能说重点,光是水库有啥好看的。” “我不是喘着气呢吗!”缸子抱怨完“啪嗒”一声,估计是点了一根烟,“在水库后面有一个大坑,坑里面,怎么说呢,插着两根很大很大的筷子。” 坑里插着筷子?! “你看没看清楚啊,你怎么知道是筷子?” 缸子像是踩着树枝走动了几步,然后说道:“很确定,那两根黑木棍一头方一头圆的,绝对是筷子,嘶,而且要是这么看的话,这个大坑就很像是一个大海碗了,怎么个意思,这是老乌龟吃面呢?” 我差点被呛到! 合着我接个电话就变成老乌龟了! “缸子你等我会儿,我马上过去找你,我感觉那个坑很可能是个咒眼。”边说我边穿袜子,因为这个坑是在是太让我在意了。 缸子也算跟我在一起混了很长时间了,一下子就猜到了我要说的话,“你意思,如果这个大坑是一个咒眼的话,那水库底下会不会是个葬蛊堂啊?” “对!” 说完我就纳闷了,我这辈子就是跟葬蛊堂杠上了。 出一个立马就进一个,简直就是连着来,要说对葬蛊堂的热爱程度来看,我可能比那老乌龟要专一多了。 这会儿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让黄玉文先去拿点称手的能使得上的“兵器”在大门口等我,我得把施咒的道具收拾收拾,之前和缸子吹牛的时候我一个个拿出来跟他讲解,这会儿全铺在床头柜上呢。 等我收拾完毕下了楼,黄玉文居然一手一个拿着两把菜刀在门口等我。 “姐姐,你家没有柴刀啊?” 黄玉文翻了我一眼,“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指望我姨奶每天烧柴火做饭啊!” 倒也是,我之前去的都是穷山村,家里有烧柴大灶是很正常的,但是这个村子就临着宿迁市,家家盖着小别墅怎么想也不可能烧柴火。 于是我们两人推开院子门就走了出去,才刚走两步,黄玉文愣住了。 我下意识的举起猜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在村路对面的骆马湖里,一个人脑袋正静静的浮在水面上。 那颗人头距离我们也就十几米不到,我看的是真真切切! 那长头发,那苍白的脸,那张咧开到诡异的嘴… 片刻,人头周围轻轻散开一阵涟漪,它便安安静静的沉了下去,再也看不见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库底石龟 “水鬼也来了…这下倒是齐了…”刚刚的这一幕让我后脖子发寒,怎么偏偏在这一夜,所有的怪事儿全部都爆发了。 黄玉文下意识的挽住了我,她几乎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怎么说黄玉文也算是我半个姐姐,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个人替她抚一抚。“姐,要不你先回去陪着老太太吧,把家门锁好,我和缸子一会儿汇合了就一起回来。” 听完我的话她很明显动摇了,也许她是真的害怕了,也许是我提醒了她家里还躺着一个虚弱的老太太。 黄玉文挽着我的手臂很明显更紧了,纠结了片刻,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好,那你们千万小心一点,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我目送黄玉文回家之后,便踩着草地顶着月光走进了屋子边上的树林子里。 回想着刚刚那个“水鬼”的脸,我心里始终无法镇定下来,因为对于黄玉文来说,那就是一个披头散发面目诡异的怪物。 可是对我来说,它却有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意义。 因为那张脸,我越回忆就越觉得那是观天的脸,当初在龙欢洞的祭河中陈东汉就说过,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活在母亲和妻子的“谋杀”之中。 而恰恰就是在那段时间,他母亲和妻子一直都共用着一张脸,也就是观天的脸,我还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但我只知道,这整件事一定和观天脱不了干系。 树林里通向水库的方向有一条小路,也是曾经管理维护水库的人踩出来的,所以我倒不用担心找不到之类的问题。 一路走了十几分钟,前方不远我看到了一张正在看手机的秃头大脸。 “缸子!”我喊了一声。 缸子听见赶紧收起手机,一瘸一拐的迎了过来,“兄弟,这地方太邪门了,那个大坑里面老是有声音传出来,我瞅了几次都没瞧见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哪儿呢?” 缸子带头就往前走,“跟我来,就在老水库的后面。” 水库按照储水量的多少分为大中小几个量级,最小的水库会再细分为一型二型两个等次,而我眼前的这个水库的规模我估摸着比垫底的小二型水库还要小,连山塘坝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个大游泳池。 真不知道当初建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离着骆马湖这么远,就是走暗管也太费事儿了,简直就是聋子的耳朵,如今看来被废弃了也算是正常的。 水库里的水位已经很低了,估计站进去一个人水面也就到腰的位置,这个深度说是藏着一只超级大乌龟我是肯定不会信的。 路过水库的时候我扒在生锈腐朽的栏杆上仔细看了一会儿,水面几乎已经是墨绿色的了,这种程度估计水下的暗管也快堵上了,如今这个水库之所以没有干涸也就是靠着每一次将于强行续着命吧。 “别靠这么近,小心大乌龟上来叼你。”缸子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有些不以为然,毕竟着水面也太浅了,藏块饼还差不多,“没事儿,水太浅了藏不住乌龟的,这不符合逻辑,估计就是个闹剧,结果人传人的给传成真的了。” 看了一会儿倒也没什么事儿发生,我跟着缸子继续往里走。 大概两三分钟后,我们正前方的视野忽然间开阔起来,原本算不上密集的植被大树一下子就不见了,就好像是被人砍光伐尽腾出了一块空地出来。 缸子伸手往前一指,“看吧,大坑就在前面。” 我往前走了几步,终于亲眼见到了缸子口中的那个大坑。 坑是圆形的,大约有十几米的直径,坑壁写着往下一指汇拢到坑底正中心,乍一看还真像是一个海口大碗。 在坑中心的土里有两根人腿那么粗的木头棍子,上头方下头圆还真像是一双插在碗里的筷子,要说把筷子插在碗里是不吉利了,估计是个中国人都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迷信”。 所以这样看来,这个大海碗一样的坑便隐隐的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兄弟这什么意思啊?是什么诅咒吗?”缸子问道。 “不知道,只能说我暂时还没想起什么。你当时追她二姐是追到这里跟丢的?” 缸子回身指了指后面,“大概是到那儿跟丢了,然后我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这个大坑了,你说这大坑下面会不会有个葬蛊堂之类的东西。” “不至于这么巧吧,我到哪儿都有葬蛊堂,那我也太倒霉了。” 两人在一块相当于互相壮了胆,缸子也洒脱起来,点起支烟就走到了坑底,我叮嘱他看看就行最好什么也别动,他也算听话,就只是围着那两根大筷子拍了好几张照片。 “兄弟你下来,我和筷子合个影,拍好了发给我妹子看看。” 我听他这话就觉得好笑,“怎么滴你是来旅游的啊?还合个影,你不怕照片你拍出什么鬼东西跟着你一辈子啊?” “有啥鬼东西啊,就两根筷子,行了你快下来。” 我也是有人壮胆所以就狂了,乐乐呵呵就顺着斜坡下去站到了缸子身边,“那不如我们俩合拍一个,发过去,让阿锦知道我和你在一块不也挺好的吗。” “可以啊!” 于是两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就达成了共识,居然在大半夜的诡异大坑里开启了合影模式。 几张照片下来我们选了个拍的不错的发了过去,然后就在大坑周围转了几圈就决定往回走了,这会儿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白天再说。 我们俩说着笑着就往回走,路过水库的时候我和缸子顺手就把烟头给弹了下去。 嘻嘻哈哈走了没两步,我余光就瞅见水面之上两个红红的两点正紧紧地靠在一起,心说烟头弹水里还能烧着? 于是我扭头一看! 顿时就两腿发软一把揪住了缸子衣服,不然我当场就能坐地上! 只见水面上居然浮出了一只墨绿色的巨大乌龟,那乌龟正昂着头盯着天上的月亮大张着嘴巴,而在它布满青苔的龟壳上,居然真的就站着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这是新款的口罩吗? “把包扔给我!这里面有问题,黄姐你回去等我们。” 刚刚让她来是因为情况不明不白,跟着也就跟着了,现在已经确切的知道乌龟嘴里有一个会“拖”人的东西,这时候再让黄玉文跟着下去那可就是害人了,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你回去吧,回家看着你姨奶,我们一会儿就回来。”我接过黄玉文丢过来的背包撂下一句话,就冲向了乌龟嘴巴。 我扒在洞口喊了缸子一声,回音左冲右撞直到平息下来都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这时候我也顾不了别的了,两手一撑乌龟嘴角就跳了进去,我还记得之前缸子才说过这里面有台阶,那既然有台阶那就是给人走的,所以也就没什么怕的。 极其短暂的坠落之后我的脚好死不死的踩在了台阶边缘,整个人就是往前一冲。 我两只手胡乱扒拉就想找到个能抓能扶的地方最起码先稳住我的身子,可是老乌龟让我失望了,直到我栽在台阶上的那一刻,我的双手连根毛儿都没摸到。 这一路摔得虽然短暂但是相当的疼,我也就滚了三秒钟不到就躺在了平地上。 但是我的脑门儿、手肘、膝盖,包括嘴皮子全部都磕破了。 我坐在地上非常的懊恼,我再怎么傻也不至于在楼梯上滚还不知道护住脸吧,在楼梯上摔一跤能把嘴皮子磕破了,可不就是大脸直接戗在了台阶边角上了么。 可是仔细一回想,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台阶的形状好像不是很规则。 又或者说是在台阶上面有一些不规则的凸起,这才导致了我在楼梯上只滚落了短短三秒,却把自己浑身上下磕的跟被摔在狼牙棒上的苹果一样。 我坐在地上,舔着破开的嘴皮子拿出了电筒。 仔细照了照周围我才发现,原来从乌龟嘴巴下来之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管道”,它根本就不是直上直下的。 而是“豁然开朗”。 用这个词来形容简直是太合适不过了,乌龟嘴巴下来之后两边的墙壁直接拉开了八九米有余,这也是我两只手扒拉半天也没找到地方扶的主要原因。 我如今正坐在台阶之间的一处很窄的平台上,说白了也就是一级相对宽一些的台阶上,在我前方依旧是向下的台阶,关键是我拿着手电照了半天居然还照不到底儿。 坐着歇了一会儿,嘴里的血算是止住了。 而血腥味儿越淡,另一种奇怪的气味也就越浓,我皱着鼻子仔细的闻了闻,发现那好像是一种海鲜或者水产腐烂掉的味道,又腥又臭还有点刺鼻。 原本这股味道是被我的血腥味给盖住的,如今越来越浓我差点就要闻吐出来了。 于是我就在包里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遮脸或者堵鼻子的东西,在背包的主口袋内侧有一个小夹层,拉开拉链之后我摸到了一块棉布,我暂时没空管这到底是抹布还是毛巾,得先把口鼻捂上再说。 刚捂好,身后台阶上面黄玉文一声尖叫。 我回头一看她正好稳稳地落在了台阶上,我怕她也和我一样摔着就赶紧过去扶她一把,没想到我刚靠近她居然看着我脸就大声叫了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黄玉文伸手就来抓我的脸,我感觉这人像是被女鬼给附体了就赶紧猛地向后跳开了一步。 “你过来!”黄玉文又尖叫了一声。 我这会儿离着她三四步远根本就不敢靠近,看她那惊恐到几乎扭曲的脸已经嗓子里爆发出来的几乎撕裂了声带的声音,我敢肯定她绝对是中了什么邪咒,最次也是被水鬼附体了。 就在我准备从包里翻出菜刀的时候,黄玉文发了疯的向我跑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咆哮着,“把我内裤放下!!!” 啊? 内裤? 我下意识的就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棉布,然后拿手电一照。 那居然是一条紫红色的蕾丝镂空女式内裤…… 我顿时脸都快烧起来了!赶紧把内裤就扔了过去,“你神经病啊!下葬蛊堂带什么内裤啊!” 黄玉文接住内裤飞快的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小脸都已经红到脚后跟了,“和你们来水库肯定要碰水啊!到时候得有一条干的换啊,我是女生更要注意个人卫生的!” 这话倒是说的有理有据的,其实我也纳了闷儿了,之前捂嘴上的时候就隐隐的觉得有一股衣服的清香味儿。 当时我为了两只手翻包效率高一些就把手电放地上了,也是凑了巧了,这下好了,我成变态了。 不过这事儿我也是有理有据的,于是就赶紧阐述了一下刚刚的情况,“我当时两只手翻包的,手电放地上了,我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谁能想到是条内裤啊!” “你不许说这两个字!” 得。 我俩就这么相隔着三米站着,等待这份浓烈的尴尬缓缓消退。 两分钟后,我觉得我不能再等,再等的话缸子这辈子说不定连看大姑娘内裤的机会都没了,“赶紧找缸子吧,这地方邪门的很,你就跟在我后面别乱跑,看见听见任何奇怪的东西都要和我说,明白没。” 黄玉文轻轻一点头,满脸羞涩的凑了过来。 我们沿着台阶往下走,才走了一分钟不到黄玉文就拍了拍我肩膀,我扭头看她,却发现她的脸色十分的惊恐,但是视线却在不停的扫来扫去。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我问道。 黄玉文伸手想指,但好像又不确定具体的方位,手指在半空中划拉了一圈又收了回来,“我刚刚…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在天上飞…但是一眨眼又不见了…” “人在天上飞?活的死的啊?” “死”字刚一出口,黄玉文浑身就是一颤,她几乎在颤抖的瞳孔死盯着我,身体也是越贴越紧,“死的…是半透明的…那东西…那东西…” 我发现她的眼神从我的脸上慢慢的落到了我身后的地面,我冷汗也就跟着下来了。 紧了紧右手的菜刀,我猛然一回头! 我发现在我脚尖前面也就一两米的位置,还真的就趴着一个人! 可是这个人,却长着一条鱼的尾巴。 第一百六十四章:长生 那半人半鱼的东西身体紧贴在地上,浑身开始扭动着想远离我们。 黄玉文也拉着我拼命往后退。 我这才分辨出来原来刚刚那股腥臭味就是它发出来的,现在随着它身体的扭动,那股味道浓的我喘上一口气鼻腔都会火辣辣的疼。 人鱼很拼命的在挪,可是却没什么进展,从头到尾也只不过才挪动了半米不到而已。 我仔细一看,发现它的两只手臂一直都软塌塌的贴在地面上,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也难怪它只能通过扭动身体这种别扭的方式移动。 见没什么危险,我也拉住了黄玉文让她稍微等一会儿。 毕竟两个拿着菜刀的人这么怕一个半人半鱼又是个半残废的怪物也太说不过去了。 “黄姐你看,这个东西好像很怕我们。” 黄玉文整个人都贴在我的后背上,小脸更是埋在了我的肩膀后头,别说看了,再贴紧一点估计连鼻子都不透气了。 人鱼一边狼狈的扭动着,还时不时满脸惊恐的回头看看我们,这时候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就用手电筒去照它,想看清楚它到底长什么样。 这一照,我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就是一条电影里最常见的那行典型的男性美人鱼。 瘦弱白皙的身体,泛着暗淡绿光的巨大鱼尾巴,塌陷的鼻梁尖锐的牙齿,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和神话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卧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我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这时候,美人鱼奋力的逃跑终于获得了进展,他布满粘液的身体往前一窜,然后就像是坐上了滑滑梯一样,一路顺着台阶借助着粘液就滑出了我们的视线之内。 几秒钟之后,台阶下方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入水的声音,想必这条美人鱼应该是逃到水里去了。 “行了,美人鱼走了,我说大姐你能不能别贴这么紧,鼻子都**肩胛骨里去了。” 黄玉文听说美人鱼走了终于是畏畏缩缩的歪头看了一眼。 “黄姐,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在天上飞?” 我想起黄玉文之前的描述就觉得很神奇,刚刚那条美人鱼也没有翅膀,人家在地上都挪的这么费劲,怎么可能飞起来? 我问完之后,黄玉文也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情,歪着脑袋,应该是在回忆之前她看到的情形。 “不对…之前我看到的好像不是这个东西…” “那你得好好回忆回忆,万一是个别的东西那我们还得小心警惕,毕竟不是什么东西都像刚刚那条大鱼一样没什么攻击性的。”说完我拿出支烟点上遮遮味儿,美人鱼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黄玉文拐着我的胳膊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确信,“我看到的应该是人型的东西,但是身上看起来好像有点透明,但是我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没有尾巴的,估计不是这条美人鱼。” 说实话这就难办了,黄玉文这么说的话就代表着我们周围还隐藏着一个不打算露面的东西。 不过这时候也没办法,想要找缸子我们也还是只能继续往下走,所以就算得知了这个消息我们也依旧还是被动的。 “我只能说小心点吧,你躲我后面。不过你要是害怕我就送你出去,你回家等我也行。” 黄玉文猛拍了我一巴掌,“那怎么行!是我找你们来的,我要是不出点力那还行吗,你别说这个了,再说我翻脸了啊。” 规劝无果,我也只能带着她继续往下走了。 我们小心翼翼的避开了美人鱼留下的粘液往下走,回忆起刚刚美人鱼坐滑梯一样的姿态,我敢肯定这东西应该是相当相当滑的,要是不小心踩到那肯定就是一路到底了。 往下走了大概二三十级台阶,原本开阔的两侧墙壁就又缓缓缩了回来,与此同时,一个广阔而又诡异的空间便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大约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广阔空间,一层浅浅的是水域覆盖了这里的地面,我和黄玉文就如同站在了一个只有半米不到的浅池跟前。 在浅池里立着两个巨大的柱子,柱子顶端则扛着一个山门牌匾,匾上深切的雕刻着三个苍劲的大字——长生殿。 我记得在西安华清池有一座长生殿,建于唐代,是为了纪念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高宗李治、大圣皇后武则天、中宗李显、睿宗李旦及追封的太上玄元皇帝老子李耳这七位古人的。 因此又被称作七圣殿或者集灵台。 这也是唐玄宗和杨贵妃七夕盟誓之地,甚至在白居易耳熟能详的《长恨歌》中也记录了他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但是这能是一回事儿嘛,那个长生殿壮观璀璨,我眼前的这个长生殿诡异而又阴森,我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它和爱情两个字挂上一丁点的关系。 “好漂亮啊…”黄玉文说着就从我的身后走了出来,似乎眼前的景象让她忘记了害怕。 但是我对于她这声不合逻辑的夸奖就只能表示不敢苟同,“哪儿漂亮啊姑奶奶?诡异的要命,前面指不定还有什么东西在等我们呢。” “我说的是那个。”黄玉文往前一指,示意我看向那两根柱子后面一点儿的位置“看,那里的水好像梦幻一样。” 我实在是get不到“梦幻”这个形容词所试图表达出来的意境,但是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我还真就看到了几个很“梦幻”的地方。 在柱子后面有几个位置,水面是扭曲的,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是折射率局部的改变一样,那几块水域下面流转着好几种颜色的光晕,我想了半天,还真的就只能用“梦幻”这两个字才能勉强概括到它的边角。 黄玉文看得有些入迷,拉着我稍稍往前走了几步,我对此也很好奇,也就没阻止。 靠的近了,又借助这手电筒的光照,这我次发现,这哪儿是什么狗屁梦幻啊… 那就是七个透明的棺材! 第一百六十五章:九趾人腿 正是因为这七个透明棺材的材质和水的折射率有所不同,所以才造成了看似扭曲梦幻的水下视觉效果。 可是更令我在意的是,如果这七个透明的东西真的就是棺材,那么我们应该可以透过一切直接看到躺在其中的棺材的主人的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眼看穿,什么都没有。 莫非是这几个棺材从一开始就是空的? 还是说,里面的东西已经出来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显然第二种说话更加合理一些,如果一开始就不打算在棺材里放人,那么当初这么大费周章的造它们干嘛,甚至还为此配备了一个所谓的长生殿。 “黄姐,那应该是几个透明棺材。” 黄玉文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吃惊,想必应该也是在先前观察中看出了这一点。 她先是用电筒照着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墙壁,在确定我们除了往前走的确已经别无他路了,才有些泄气的说道:“两边应该是没有路了,要想找到你兄弟我们必须穿过这几个棺材才行。” “你害不害怕啊?”我看她小脸有些发白便问道。 可黄玉文比我想象中要坦诚得多,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坦然地点了点头,“怕,但不是害怕怪物什么的。我怕这一趟下来有人受伤,我还怕等我们出去了之后,并没有治好我姨奶和姐姐的病。” 其实,这也正迎合了我的想法。 “吴言,接下来怎么办吧?我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现在得靠你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来安排工作了。” 我听她话里带着玩笑也就不想太严肃了,当即就顺着调侃了回去,“那先在东北角点一根蜡烛吧,一会儿开棺的时候得盯着点,要是蜡烛灭了就得收手离开,鸡鸣灯灭不摸金是咱们这一行的铁律。” 黄玉文笑着拍了我一巴掌,“你盗墓呐!” 不过玩笑归玩笑,路还是得走,而且我们现在的计划跟简单,甚至简单到有点白痴。 那就是一路往前走,笔直的穿过这座长生殿,然后找到出口营救缸子。 我说完这个无比纯粹的计划之后,黄玉文表示这也太简单了,一点后备安排都没有,但我让她想她也想不出个条条框框,于是我们就挽着胳膊举着手电踏着冰凉水直奔山门而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像,既然这里被称作长生殿,那么里面应该会有一座宫殿才比较合理。 所以我们要是能顺利的穿过这里,那么大概率会看到一个古人留下来的历史遗迹,一想到这个我还真就有点兴奋。 毕竟之前我去过的那些个葬蛊堂,除了一扇非常大的离世隔大门和一座龙桥之外,还真就没有见过什么特别壮观的景象。 想想要是在地底下,一座高大巍峨富丽堂皇的宫殿如同巨人一般矗立在我们的眼前,那将是一副足以深刻的烙在脑海中一辈子的珍贵记忆。 不过我们要是在宫殿前面看到了缸子支离破碎的尸体,那将是另一个也足以让我一辈子烙在脑子里的角度了,想到这里我就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山门的正下方,这东西远远看去倒也不至于震撼,但是一旦我处于它脚下的时候,我也算是切身的体会到了一种难以明说的压迫感。 我们没做过多的停留,便继续往前走,大概是几步之后就到透明棺材的区域了,我的心跳也在此刻开始难以抑制的加快了。 走近了,我才算看清楚,离我们比较近的那几个棺材盖子无一例外都翻在了一边,乍一看真就很像棺材里面的东西自己推开棺盖跑了出来,也无形中让我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莫名其妙各式各样却都同样的恐怖的情节。 “你看!”正想着,黄玉文叫了我一声。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发现在我右手边离我们仅仅四五米开外的第一个棺材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里面。 不是人,也不是什么怪物,那东西黑黑的圆圆的,但是由于是在水底,又被咱们走路带动的层层涟漪干扰着,我实在是看不清它的厚度,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盘子?”我嘟囔了一句。 黄玉文轻轻点了点头,“很像,要不要去看看?” 我进黄玉文有过去的冲去,赶紧就拽紧了她,“别冲动,先看看其他几个棺材再说,其实这些东西都不太重要,我们完全可以忽视的。” 我说服了黄玉文,她便拉着我继续往前走,不再关心那个圆盘子了。 往前走了十几步,我们已经走马观花一般的看了四具棺材了,除了一开始右手边第一个棺材里的圆盘子之外,就没有出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 但是我们一开始看到的是七个棺材,左三个右三个,有一个落了单了。 那个棺材距离我们比较远,被放在了正中间。 随着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我才逐渐分辨出来,原来那个棺材并不是空的,只不过是由于距离比较远,光线比较昏暗,所以远远地看上去像是一个空棺材一样。 我们在距离第七个棺材还有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用手电照过去,我发现那个管材里放着一个淡蓝色的东西。 那种蓝色非常轻非常淡,也难怪隐在水里我们一开始都没有察觉。 “那是什么东西啊?”黄玉文问道。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就只是觉得那东西好像是个被什么东西裹起来的人,但是又不太像人,因为实在是太瘦了,木乃伊都没那么瘦。 盯着看了半天我也烦了,就喊黄玉文不行咱就绕过去,管它是什么玩意儿,只要没爬起来咬人就是好玩意儿。 我的建议得到了认可,其实主要也是因为两人都有点害怕了,于是我们就往左前方走去,但是又贱兮兮的没有绕太远,毕竟都想看一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有时候连生命都没有它重要。 当我们终于走到了它的侧面,我才算是看清楚,那居然是一条人腿。 一条淡蓝色,长着九根脚趾的人的右腿。 第一百六十六章:大黄鳝 我愣在当场,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心里有些疑惑,也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居然还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这第七个棺材里要放着一条腿…… 我猛然间回想起当初在万古游轮上的时候,和钟义严飞堂在一个包厢里的那个胖老板说过一件非常非常稀奇的拍品,当初说的好像就是什么佛腿。 难道和这个是一对儿的? 站着想了片刻,我就发现黄玉文一直在看着那条蓝腿,两只眼睛好像就从没离开过,而且眉毛还拧着好像是在想什么问题。 “你怎么了,这么喜欢看大腿?”我轻拍了她一下。 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并不是为了调侃,而是想确认一下黄玉文有没有中邪。 黄玉文撅了下嘴,啧了一声,“吴言,我小时候听过一个关于腿的传说。” 她这么一说我就来了精神,毕竟古人是最信奉这些东西的,就像当初龙欢洞入口处的金蟾食月一样,那就是完全按照传说来设计的,所以说如果黄玉文真的知道关于这条腿的传说,那么对我们来说,那个传说就是线索。 在黄玉文小的时候,他的姨奶曾经和她说过这样的一个故事,说是在宿迁以北有一条废黄河,河上有一座的桥的桥墩断了一根。 这本是一个并不太严重的问题,但是之后的修理工作却陷入了一个怪异的难题,那就是无论大家怎么努力,石料沉入河中之后都会被水流冲散,又或者会莫名其妙的歪斜倒塌,致使修理工作完全没有进展。 这个问题库困扰了大家很久,最后还是一个过路的老瞎子给大伙除了一个主意,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老瞎子说这是河神不悦,那是因为这根桥墩恰巧就在了老河神的脉门上面了,所以才导致桥墩倒塌并且无法重修,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用一根金刚腿镇住才可以。 大伙儿也是将信将疑,但是老瞎子却向所有人许下了承诺,给他三天时间,他便能解决这个问题。 果然,三天后老瞎子雇人从附近的山里拖着板车回来了,而板车上则放着一红一蓝两条石雕人腿。 大伙儿谁也没想到老瞎子居然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于是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亲眼见证了老瞎子指挥众人将那条只有一根脚趾的红色金刚腿沉入了废黄河当中,然而令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是,当天下午桥墩的修复工作居然就完成了。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我也就陷入了幻想。 莫非这条腿就是当年老瞎子用剩下来的另一条金刚腿? 那么为什么老瞎子当年沉进河里的金刚腿只有一根脚趾,而我们面前的这个金刚图却有九根呢? 而且它们的颜色为什么是一红一蓝两种呢? 这个故事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解谜的线索,却反而把一切都渲染的更加云遮雾绕扑朔迷离了起来。 黄玉文用手电照了照金刚腿,转头对我说道:“你说这条腿在这里会不会也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而且这个水库修建起来的目的会不会也是为了掩饰这个隐藏在地下的长生殿。” 她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我早就觉得这个水库有些莫名其妙了,首先它距离骆马湖这么远,再者储水量有这么小,指望它起到调节骆马湖水位的作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它不是掩饰还能是什么! 如果它真的是一个掩饰的话,那么很可能另外六个透明棺材里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因为掩饰的目的必定是为了不动声色进入,掩人耳目的作业,因此这个水库被建起来的目的,肯定是为了盗窃。 可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这条佛腿会被留下来呢? 明明它的棺材盖子也已经被打开了,但是却很意外的没有被人拿走,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说这条腿不能碰? 正胡思乱想着,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而且是极其熟悉的惨叫! 我一抬头就看见缸子脸朝下大叫着掉了下来,我连句完整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缸子直接像一张大饼一样平平的拍在了水面上。 “缸子!”我大叫着冲过去想扶他。 缸子却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抹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大喊道:“快走!草他妈的!大黄鳝!” 什么大黄鳝?! 我正纳着闷儿,几乎是在是缸子头顶的位置,一条犹如巨蟒一般的东西也直直的落了下来! 缸子在水里一个翻腾爬起来拔腿就跑!与此同时那东西重重的砸在水里,顿时就溅起了冲天的水花,直接把我和黄玉文淋了一个透心凉! “看什么啊!没看过黄鳝啊!快走啊!”缸子跑到我身边拉着我们就往外跑。 可是我没想到,那条黄鳝的速度竟然会如此的快。 我几乎只在水面上看到了一道黑影闪过,下一面那条黄鳝就已经把我们环在了它用身体绕成了“包围圈”当中了。 缸子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条大黄鳝。 这东西身上包裹着一层恶心的粘液,在它没有鳞片的深黑色身体上,无数暗红色的斑点组成了一幅幅犹如人脸一般的花纹,然而让我更觉得惊奇的是,随着黄鳝缓慢的扭动,我似乎在它身体的侧面看到了几个字。 缸子看了我一眼,又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别看了,我告诉你吧,是九方大乱四个字。” 九方大乱?!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听过这几个字?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我好像在龙欢洞里听过这个词来着。 我刚想深入的回忆,缸子一把就抢走了我手里拎着的菜刀,“我给你搬张椅子来你坐着慢慢想?!”说完缸子扬起菜刀就冲了过去,当头一刀狠狠的就剁在了大黄鳝的脑袋上。 我本以为缸子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应该能解决问题了,可没想到菜刀的刀刃才刚刚接触到黄鳝头就被粘液带着一滑彻底偏离了出去,缸子直接一个跟头栽进了水里。 “卧槽!这粘液这么滑吗!” 我刚叫完缸子爬起来又是一刀砍了过去,这一刀是直奔黄鳝脖子去的! 下一秒,又是“扑通”一声。 缸子竟然再一次失去平衡栽倒进了水里… 第一百六十七章:挪开这条大腿 不过好在那个黄鳝除了把我们围住就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出现,否则我们也不至于站在这儿说半天对口相声。 缸子从水里爬起来之后拉着我们一个翻身就跨过黄鳝的身体跑出了包围圈,可是刚想往台阶上跑,那黄鳝居然又一次闪电一般的游了过来,再次把我们围进了身体组成的圆圈中间。 这是这一回,它却微微张开了嘴,露出了满嘴细密尖锐带着弯钩的牙。 这一下我们三个人算是老实了,都站在原地不敢再做什么有威胁性的动作了,因为我们都感受到了,那东西张开嘴巴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说话,而是在警告我们。 我用手肘顶了一下缸子,问道:“兄弟,你之前就是被这个东西抓走的?” 缸子点了点头,“对,我还和它打了一架。” “赢了?” “输老惨了。” 黄玉文自觉地把手里的菜刀递给了我,嗓音有些颤抖着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看样子它好像不是想吃掉我们,而是不太想让我们出去。” 这话说的在理,大黄鳝两次围着我们却没有发起进攻,而且第二次包围才象征性的张开嘴。 其意思也十分好理解,恐怕就是——别再跑了,再跑老子就要咬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就试探试探大黄鳝的意思,反正也跑不掉,与其被围着不如想办法搞清楚黄鳝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毕竟光是站在这儿都快被腥臭味给熏死了。 于是我拽着他们,小声说道:“这样,我们往后退,往里面慢慢走,看看这个大黄鳝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动作,不然干站着也没用。” 这一想法获得了一致认可,于是我们便极其小心谨慎的跨过黄鳝的身体,往深处退去。 果不其然,也就是在我们抬腿的一刹那黄鳝的脑袋动了一下,然后再发现我们并不是想逃跑而是想往里走之后,黄鳝便合上了嘴巴,就只是趴在水里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们了。 见状,我算是松了一口气,“我说对了,这玩意儿就是不想让我们出去。” 缸子弯下腰用手抄着水好好洗了一把脸和秃脑袋,“怎么个意思,它是一个人生活久了太寂寞,想养三个小宠物玩过家家呗?” “那我当爸爸,你当我儿子。” 缸子一弯腰就泼了我一脸水,“你见过这么老的儿子?” 黄玉文赶紧制止了我们,“行了别闹了,几岁了你们。就不怕吓到大黄鳝啊,万一它再过来了怎么办啊。”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局面陷入了一种微妙而又尴尬的平衡,大黄鳝守着门口一动不动,而我们除了出去不行,其余想干嘛都可以,缸子甚至拿水泼了大黄鳝几下它都不介意。 “兄弟,这个大黄鳝好像还挺随和的哈,咱们干啥它都无所谓。”缸子一边抽着烟一边用脚把水往黄鳝身上踢。 我看着缸子这幅二百五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但是边上的黄玉文腿都快吓软了,像这种和蛇长得差不多的东西本来就都是女生的“天敌”,这会儿黄鳝能趴着不动回她来说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行了行了,你别把你结拜妹妹吓死了,你就让长鱼兄弟好好睡会儿吧。” 于是我们三人就直接坐在金刚腿的棺材沿儿上讨论起接下来的打算,首先正门是别想出去了,除非咱们找到一种可以弄死这条大长鱼的方法。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菜刀都砍不进,估计想弄死它这条路应该是没戏了。 “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直接把这条佛腿拿起来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长生殿那对我们来说还就是一条活路,我不信没水的地方大黄鳝还能像现在这么狂。” 说实在的,缸子这个主意,除了很可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以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万一真的有一条可以脱离水的路出现,那我们就可以彻底远离黄鳝了,它虽然长得像蛇但毕竟不是蛇,在陆地上任它块头再大也是没辙的。 “黄姐呢,你觉得这样可行吗?”我出于礼貌平等,必须得征求一下黄玉文的意见。 黄玉文看了看黄鳝又看了看佛腿,现在此时此刻什么“未知的风险”要比这条黄鳝可爱多了,索性就一拍大腿让咱们要搬就赶快般,大黄鳝要是改变主意了那咱可就没怎么悠闲了。 既然三人达成一致,那剩下的就是行动了。 不过仔细看去,这条金淡蓝色的刚腿的体积要比我想象中的大不少。 首先金刚腿光是长度就快赶上缸子的个头儿了,保守估计得有一米五还多一点儿,其次它的材质应该是石头的,不过即便如此倒也算不上棘手。 咱们有三个人,而且还有个缸子这种天生神力的家伙在,再加上些许浮力的帮助,估计把这条石头大腿搬出棺材也就一股劲儿的事情。 但是事情却没有咱们想象中这么简单,我们三人一人站一边用手扣住金刚腿这么一使劲,它居然纹丝未动。 这就有些蹊跷了,按理说我们三个人加起来让一头牛脚离地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怎么这块一米多长又这么细溜儿的石头居然弄不动呢? 第一次的失败把咱们三人的胜负心给激发了起来,于是我们铆足了劲儿咬紧牙关又搬了第二次。 可金刚腿依旧是纹丝不动。 缸子抄起水搓了一把脸,“这就奇怪了,老子一个人搞个五六百斤也就是咬咬牙的事儿,这东西怎么会这么重啊。” 说完缸子又想去搬,我拦住了他,“咱们来点儿科学的吧,把绳子拿出来拴在脚踝上,然后咱们三个站在棺材沿儿上一起往上拽,我就不信三个人连一个脚踝也扯不动?” 黄玉文从包里直接拿出绳子在金刚腿的脚踝上绕了三股,咱们二话不说站在棺材沿儿上扯着绳子就往上提。 这一下还真有效果,只听“嘎巴”一声脆响,整条金刚腿瞬间脱离了棺底,被我们硬生生给扯到了一边出来。 而此时我才发现,为什么一条看似不大的石头金刚腿会这么重。 第一百六十八章:石房 在棺材的底部有一个和大腿非常契合的长条形凹槽,里面有一排洞,刚刚的金刚腿正是严丝合缝的贴在上面的,原来我们不光是在对抗着整条佛腿的重量,还得外加这半米多高的水的压力。 不过按道理这半米多的水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压力啊,可我还没来得及深想,周围的水就开始打着旋往这排洞里灌了下去。 而不远处一直在休息的大黄鳝就像是被电击一般猛地窜了起来,飞快的向我们游了过来。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再一次和大黄鳝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不过这一次要轻松得多,黄鳝虽然在追我们,但是看起来也就是着急而已,依旧没打算吃掉我们,所以到最后我们甚至不再逃窜,就任凭黄鳝在我们身边画着圈的游走。 “吴言,我怎么觉得这个黄鳝好像还挺好的。”黄玉文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缸子诧异地看向黄玉文,“怎么的,你和它沟通上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它现在的情绪好像很焦急,就感觉我们三个好像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儿,它有一种,怎么说呢,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要说女人的感知能力就是比男人厉害,她居然能感觉到一条黄鳝对咱们恨铁不成钢,照这么说不一会儿黄鳝说不定还能给咱们烧顿晚饭送来。 不过,随着水位的下降,黄鳝的行动也越来越艰难,我也隐隐的感觉到有一丝可怜的氛围在里面。 我总觉得这条黄鳝好像真的不是“坏人”,它应该是在试图告诉我们什么事情。 逐渐的,随着水位的降低,那七个透明棺材也慢慢的沉入了地下,留下了七个长方形的黑洞洞的地道入口,而那条大黄鳝,也趴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不再动弹了。 千辛万苦,入口出现了,我却有点犹豫了。 这下面想必就是那个所谓的长生殿了,长生殿里有什么,是会藏着一只可怕的怪物,亦或是藏着一个比怪物还要可怕的秘密,不得而知。 这七个入口是通向一个地方吗? 我们真的能治好黄玉文的姨奶和姨姐吗? 一瞬间无数问题开始无情的敲打我的每一条神经,可那些漆黑的地洞又好像是在吸引着我,劝诱着我早些下去。 “咋啦兄弟,害怕了?”缸子推了我一下。 “没什么,想到点事发了个呆了。行了,既然路出来了那咱们就下去吧,看看所谓的长生殿到底是什么玩意。” 缸子道:“我觉得,咱们应该先一人先选一个入口往下走几步,看看这七个是不是连通的,哪怕看一看再退回来,主要是害怕走错了路,那多耽误时间。” 缸子说的倒也在理,先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也比较好,调查调查总归是好事儿。 不过黄玉文并不赞同这个想法,她说在这种情况下分开就是危险的,所有恐怖片里的人只要是分开那基本就玩儿完,这差不多已经成了一个定式了。 一番讨论之后,我们还是决定听黄玉文的。 主要是她一口气报了十几部恐怖电影的名字出来,还列举了几个关于落单被杀的经典剧情桥段给咱们做反面教材,说的我和缸子越听越寒碜,索性还是听她的算了。 于是缸子打头,黄玉文坐镇,我殿后,三人就顺着金刚腿的那个入口往下走去。 台阶的坡度有点陡而且沾满了水,我们走的非常小心。 这是个斜着冲下的方形通道,手电一下子还照不到地面,应该是挺长的,四周墙上没有雕刻也没有壁画,任何能给我们带来信息的东西都没有,所以这一路走的非常枯燥。 大概往下走了能有快十分钟,通道终于平缓,除此之外,在我们左右两边的墙壁上还分别出现了一个房间。 缸子让我们别急,他自己先去看看。 他拿着手电来到左边那个房间门口探头往里一瞧,然后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秃脑袋。 “怎么了缸子?”我问道。 缸子回头啧了啧嘴,“这是个卧室啊,这里面是大黄鳝的家吗?” 卧室? 我赶紧跑过去,发现房间里石桌子石床石头柜子等等家具一应俱全,在看对面那个房间,居然是个石头厨房,大锅大灶碗橱饭桌也全部都是石头的。 “嚯,不得了,传统手艺展示厅啊。”缸子率先走进了石头厨房里。 我和黄玉文也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就也就跟着进去了,这走近了一看更不得了,碗橱里石碗石碟码得整整齐齐,边上还放着几双石头筷子。 “缸子,我没想到这些东西还能做这么细致啊。” 缸子一指大灶台,“你看,盐罐子都有,里边还有盐呢,这陈列也太细节了。” 一听到盐罐子里面有盐我脑子里就是一怔,赶忙凑过去。 大石头锅边上有两个石头罐子,上面都盖着圆石头片子,揭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白花花的猪油和琥珀色的菜油。 看着这一切我顿时就恍然大悟,“妈的,这哪儿是工艺展厅啊,这分明就是有人住在这儿。” “住在这儿?疯了吧,这地方怎么住人啊?”缸子有些不相信。 这时候身边的黄玉文用手指了指锅底,“我觉得吴言说得对,你们看锅底,不但颜色不一样而且被刮的锃明瓦亮的,是绝对是有人长期用这口石头锅做菜的证据啊。” “走,我们去卧室再看看。”说完我就走向了对面卧室。 如果连这间卧室里也有人长期居住的痕迹,那事情就一定像黄玉文说的那样,这里绝对有一个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到了卧室,我们一下子就发现了很多细节。 例如床前地面上有两个椭圆形的磨损痕迹,这很明显就是上下床长期踩踏在这个位置留下来的,就像是少林寺里武僧练武场的地砖上被踩出脚印那样。 然后就是石头桌子上也有两块很明显被磨损过的痕迹,一开始我们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形成的,黄玉文坐在桌子上模拟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两个相聚不到一米的痕迹应该是手肘留下来的。 换句话说,这里曾经绝对有一个人把手肘撑在桌子上两手托着腮,出神的发着呆。 这会儿我所在的角度恰好对着大门,三人正讨论这事儿呢。 我余光就看见一个佝偻着后背浑身几乎成灰色的人,双手背在身后不快不慢的从我们门前就走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扁平人 “缸子!外头有人!”我大吼一声! 缸子二话没说转头就冲了出去! 那个人刚刚走过去不久,我本以为缸子一出去就能撞到他,可没想到缸子站在门口拿电筒照了一圈儿又把头伸进来问我,“哪儿呢?” “怪了啊,往里走的啊,不是往楼梯上走的。”说着我也就走了过去。 缸子拿着电筒给我指路,我顺着光束前看看后看看,确实什么人都没瞧见。 但是刚刚那个人是那么的真切,绝对不可能是我看错了,“缸子,从我看见那个人直到你跑出来找他,总共不超过四秒,这几秒的时间要是给你,你有本事消失在尽头吗?” 缸子想也没想就说了个“没”。 那就对了啊,我也觉得不可能有人能在这么短是时间里瞬间消失在这道狭长的走廊里,难道是我看错了? 想着我又抬头看看了走道的天花板,拢共也就三米左右的高度,要真是什么怪物趴在上面我也能看到啊。 这时候黄玉文走出来也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本来我心里还真就承认自己是看错了,她这么一问我反而就莫名其妙的坚定了起来,当即就果断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看的真真切切的,这么会看错呢,肯定是有个人走了过去。” “那人长什么样子啊?”黄玉文问道。 我稍稍回忆,就根据当时的那一刹那,形容了一下,“头发很长,背很驼,浑身上下都是深灰色的,背着个手走的悠哉悠哉的,看不清男女也不知道长啥样子。” “老太啊?”缸子补了一句。 其实我到是觉得挺像是老太的,那个姿态那个步伐,还真就跟绝大多数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走路姿势挺像的。 莫非是住在这里的主人? 我和缸子讨论着,黄玉文就拿过手电往前面走了继续照,我怕她走远了不安全,也就时不时地在讨论当中看她一眼。 前几次倒是没什么,黄玉文也就是勾着脖子在往前看。 可是最后一眼,我猛然间发现在黄玉文身边的墙壁上,缓缓的睁开了一只人的眼睛! “卧槽!黄玉文过来啊!”我大喊一声。 黄玉文整个人被吓得大叫着就往我们这儿蹦了过来,直接把我和缸子给撞在了地上,可我的眼睛却一刻不离的盯着那只墙壁上的眼睛。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扁的深灰色的人,从墙上“撕”下来之后,就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冲进了走到的尽头,一瞬间就不见了。 黄玉文蜷在地上吓得发抖,我也坐在地上一时间无法从那种震惊里面逃脱出来。 缸子直接把我们拖到石头卧室里往床上一摆,“讲话讲话,看到什么玩意儿了?三个人一下子傻了两个,再不说话我也傻给你们看啊。” “缸子…我看到刚刚从门口过去的那个人了…” “躲哪儿的啊?我们三个找了一圈子也没找到啊,这地方就两个房间一个过道,它还能藏在哪里啊?” 我“咕咚”润了一口口水,“贴墙上的…那东西…那东西就跟个比目鱼一样…你明白我意思吧…扁的…他妈的两只眼睛长在一块,之前就一直贴在墙上,颜色也和墙壁是一模一样的。刚才黄玉文往前走了几步我怕她出什么事儿就盯着他,那东西就在黄玉文边上,一下子就把眼睛睁开了。” 我说完之后,缸子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你能确定那东西是人型的吗?” “能!” 我太能确定了,我看见它两次,绝对不可能看错! “绝对就是人型的!我看过它两次了!它身子估计也就十公分那么厚,而且肯定是有一定智力的东西。因为它当时要是贴在远处的墙上,我们从侧面肯定就能看出厚薄来。所以它选择了贴在门边,而且就在我们眼前,因为视线越垂直于墙壁肯定就越看不出来厚度的。” 我这话说完黄玉文就拿电筒在房间里到处照,估计是害怕房间里也贴着这样的东西。 “黄姐别照了,房间里应该没有,我们刚刚找线索的时候都摸遍了。”我这么一说才算是勉强劝住了黄玉文。 “那现在怎么办,等你们休息好了继续往里走?”缸子给我支烟,自己也点上抽了起来。 走肯定是要走,不然白来了,但是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留意身边的墙壁了,那东西长的这么怪,肯定是有危险性的。 出了这么一件事,原本还抱着报着参观博物馆心态的我们也都警惕起来了。 出了石头卧室,我们保持着先前的队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路走缸子一路拍打着身边的墙壁,生怕那东西又潜伏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 百八十步下去,通道一转往右,却依旧是看不见尽头的漆黑通道。 走着走着,缸子顿住脚步回头来了句,“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啊,刚刚那些水漏到哪里去了?” 这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水顺着那排孔留下来之后就好像是消失了希望,明明这里的地面都是平的,也没见到什么排水的设计。 我蹲下来摸了摸干燥的地面,“对哦,也就楼梯是湿的,下来之后地面好像全都是干的,水哪儿去了。” 正琢磨着,我就看见缸子瞅着我的眼神变了一下子,也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啥呢?我脸上有画啊?” 缸子没说话,先是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嘴唇上示意我别出声,然后又指了指我的头顶。 这一下我冷汗就冒出来了,赶紧捂着嘴巴就蹲了下来,脑子里就想着得离天花板远一点,缸子这么做肯定就是我头顶有个什么东西! 蹲下之后我尽量保持安静的往前挪,缸子和黄玉文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头顶的位置一点一点往后退。 等我挪出去大概五六米的距离才敢回头看。 就在我刚刚站立位置的天花板上,一个就像是被压扁的女人,正张着大嘴露出了满嘴尖牙。 第一百七十章:长生殿 那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东西,外形就像是一个人的侧视图,但是全身都是扁的,而且两只眼睛并排的长着,脖子上面的大嘴巴几乎和脑袋一样宽。 可是那东西现在却不动了,就只是紧紧的贴着天花板长着大嘴巴,保持着即将扑下来的动作。 “它怎么不动了…”我小声说道。 就在我刚刚开口的那一刹那,那东西居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也让我们清楚的看到了它的反面。 那是一个遍布红紫色血管,极其平整的一面,上面似乎蠕动着无数纤细的肉芽儿,看起来无比的恶心。 看见这一幕黄玉文嘴里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与此同时,那东西竟然飞快的爬了起来,作势就要再一次扑过来! 这时候我恍然大悟,一伸手就捂住了这两个人的嘴! 而对面那个几乎已经跳跃起来的东西,就像是瞬间熄掉了发动机的飞机,“啪”的一声就拍在了地面上。 这东西听见声音就会动! 缸子他们一下就领会到了我捂嘴的含义,都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唇,死盯着不远处的比目鱼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后退着。 才刚退了四五步而已,身后的黄玉文突然用手顶住了我的后背。 其实就在她指尖接触到我的一刹那,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回头一看,只见黄玉文的右脚已经踩在了一个正贴在地上的比目鱼人身上。 那个比目鱼人的嘴巴已经张开,但是却左右试探了几番都没有咬向黄玉文的脚。 趁此间隙我一把就将黄玉文拉进了我的怀里,而缸子更是一刀就剁在了比目鱼人的脸上,这一刀下去顿时就崩了我一脸臭水,甚至那东西到底算不算血我都不敢确定。 缸子抽回菜刀的时候比目鱼就已经死了,浑身抽抽着缩成了一团,颜色也由之前的深灰慢慢变得雪白。 面前这只解决之后我就回头看先前从天花板上掉下里的那只,可它却不见了。 这下我们就慌了,因为这东西自身隐蔽性本来就很高,这样误打误撞又让它重归了暗处,如今这个处境对我们也实在是太不利了。 但是不管如何,待在这里傻站着始终都是最愚蠢的方案,于是我们三个转头就跑,向着走到的深处疯狂的跑了过去。 这一路从秉着呼吸小心翼翼,一直跑到大口喘息无暇顾及。 最终来到一扇不大的石门面前,我们才停下了脚步。 那扇石门并不壮观,严格说来甚至有些小家子气,在我看来其实就是在通道里安了两块石板而已。 可是雕刻在石门上的“长生殿”三个字,远远要比石门本身要更具压迫感的多。 “兄弟,这里面就是长生殿了…”缸子看着我,缓缓说道。 我知道这不妥,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石门。 我没有感受到什么宏伟壮观,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神秘玄妙,葬蛊堂不同于那些古墓遗迹,并不是每一个都蕴藏着一个朝代的厚重亦或是一段人生的玄奇。 这里,有的就只是阴损和邪性而已。 三人合力推开大门,门里是一片浓墨般的漆黑,缸子手里的电筒似乎失去了作用,不论怎么照,就好像有一张厚实的黑纱牢牢地裹住了手电光的光束,看起来是那样的朦胧暗淡。 这里的温度似乎比外面稍稍低一些,在带给我们一丝清润冰凉的同时,好像也在我心里“灌输”了一股逐渐在萌芽的宁静。 我渐渐愉悦起来,心里好像甜丝丝的,嘴角居然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这时候,不远处的黑暗里缓缓的亮起了一片蓝色的荧光,蓝光映照着其中一个湖心小岛,岛上居然还生着一颗结着果子的老歪脖子树。 随着小岛的明朗,我的脚下也逐渐延伸出了一道蜿蜒的木板桥,但却非常的窄。 踏上小桥,踩在木头上的清脆脚步带着极其轻微的回声,不久我就来到了荧光小湖中心的小岛上。 老歪脖子树看着显老却非常茁壮,枝杈上还发着嫩芽,一股淡淡的香气笼罩了过来,我感觉身体里的疲惫都已经消退了许多。 抬眼看向对面,在另一座湖心小岛上,缸子和黄玉文正嘻嘻哈哈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他们面前有一个半人高的石制“仙女捧杯”雕像,杯中好像是有泉水再往外冒,缸子直接把秃脑袋都埋了进去,喝的不亦乐乎。 我靠着大树坐了下来,点起一支烟捡来一颗红果,果子很饱满很脆,看起来就非常解渴。 我就这么靠着树干享受着这片难得的宁静,渐渐地困意袭来,我心想要是在这里睡上一觉想必也是一件美事吧。 在看向缸子他们,谁知道两人已经伏在地上睡着了,嘴角皆是带着幸福的微笑,我也就说服自己暂时放下那些事儿,不如就在这儿美美的睡上一觉吧。 恍恍惚惚之间,耳边响起了一个秀气的脚步声,虽然来得突然,但是并不吓人。 我有些期待的缓缓睁开眼睛,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儿正站在我的身边笑盈盈的看着我,手里捧着一颗又大又红的果子。 “吃吗?”女孩儿说道。 我坐起身来,微微欠身,“不用了谢谢,我不饿,你是谁啊?你住在这里吗?” “对,住在长生殿里,我和我的家人们都住在此处。” 闻言我赶忙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女孩儿口中的其他人,“这里住了很多人吗?你们在这里住多久了?” “不知道。”女孩儿优雅的跪坐在地上,捧着水果的双手也轻轻地搭在了那白皙的大腿是,“奶奶说,最少也要几百年了吧?” “几百年?!” 莫非这真的是一个长生不老之地?! 女孩儿轻轻甩了甩身后的长发,飘来一阵幽香,“我记事的时候,那老龟才刚过一百岁呢,可如今,我都已经记不清它究竟活了多少年岁了。” 这时远处一阵少女的欢声笑语飘来,我赶紧看了过去。 原来就在我们聊天的这段时间,周围都已经亮了,我和缸子他们正坐在湖边的两个小岛上,而不远处小桥的尽头,居然是一座生机勃勃的村庄。 第一百七十一章:生气的小黑 湖边几个年纪尚幼的男孩儿女孩儿正追逐玩闹着,稍远一些,青翠的草地上坐落着十几座木屋,一些和善的妇人三五成群正一边织绣着衣服一边聊着天。 “我叫花海,你呢?”女孩儿忽然说道。 我震惊的扭过头来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个话题去,因为她居然和我奶奶叫着一样的名字。 花海看着我的表情,可能有些害怕,“你怎么了…你的脸有些吓人…” 我摇了摇头,却甩不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这个名字是个巧合吗? 还是说,这地方又是当年老祖爷留下的什么奇怪的遗术? 花海见我没有理会她,小嘴一撇显得有些委屈,便拿起手里的红果子放在了唇边,也不咬,就只是轻轻的嗅着。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说服自己先别想太多,这个世界上巧合还是很多的,也许这就是一个。 “不好意思啊花海,我刚刚想起来一些事,我叫吴言。” 花海放下苹果嫣然一笑,弯弯的眼睛笑进了我的心里,我竟然也跟着傻乎乎的乐了起来。 “你们一出生就都住在这吗?那你们死不是不会老不会死?你也是从小长起来的吧?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啊?” 我像是连珠炮一样抛出了一系列问题,花海看着我模样一直捂着嘴偷乐着。 “你问的太多啦,不过我可以都告诉你哦。没错,我一出生就在这里了。我们好像并不会老死。我们都是从孩子长起来的。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不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我们都是从水里走出来的。” “从水里走出来的?” 花海回身一指远方,我这才发现,在那片青翠的草地中间,有一个直径四五米的池子,由于池子里长着不少水生植物,我之见竟没看出来。 “对,我们都是从那个洞里游上来的。” 我脑子里顿时就浮现出了水鬼两个字,难道说所谓的水鬼,指的就是生活在地底下的这群人? “走吧我们上岸去,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在这个地方,千万不要碰到水,除此之外哪里你都可以去。”花海说完便带头走向了通向岸边的蜿蜒小桥。 我赶紧招呼了一声缸子他们就跟着花海向岸边走去。 之前我和花海说话的时候,缸子和黄玉文也在和一个女孩儿交谈,而且我估计谈话的内容也都是大差不差,介绍介绍这个地方以及这些人的来历什么的。 上岸之后缸子赶紧跑了过来,“兄弟,这地方神了啊,还真有长生殿,这些人估计都是长生不老的神仙啊!” 缸子说的虽然很玄,但是我也找不到一丝值得反驳的角度,“嗯,我也没想过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这么神奇的事。在地底下居然有一片草原,这里连太阳都没有,这些植物都是怎么长的啊?” 花海和她的伙伴碰面之后,就带着我们往村子里走,由于我在河边刚点起支烟,就打算抽完再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一阵鹰唳传来,紧接着我就发现视野之内所有的人都顿了一下。 来没来得及多想,一个熟悉的断嘴黑鹰就飞进了我的视野当中,是小黑。 “宝贝儿诶!好久不见了,对不起啊我把鸣镝给弄不见了。”说起来我还挺愧疚的,几次冒险之中我都弄丢过行李,但是不管是手机还是身份证,这些东西都是可以补办的,唯独鸣镝不可以,为此我懊恼了很久。 我原本以为好久没见小黑会和我亲近亲近,可是它这会儿居然在天上盘旋着一点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好像是生我气了。 “小黑,你别生我气了呗,我”话还没说完,小黑一个急速的俯冲,径直就飞向了不远处的满脸惊恐的花海! 我甚至都没机会阻止它,在一声尖锐到怪异的惨叫之下,一蓬血雾弥漫开来。 等待血红散去,花海的半边脖子就已经开了花了。 “小黑!你干嘛!!!” 没想到,几分钟前还在和我亲密交谈的花海,如今居然死在了小黑尖锐的利爪之下。 缸子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半晌才张开了嘴,“你家老鹰怎么回事…这…我们这他妈怎么交代啊…” 我责也不是骂也不是,现在的小黑根本就不听我的话,只见它蜷着沾满鲜血的利爪在天空盘旋了一阵,再小声鸣叫几声,就飞回了我们身后的黑暗里。 花海尸体边上的伙伴呆滞着坐在地上,看着尸体一言不发。 可是远处村庄里的人除了一开始被小黑的鸣叫吓了一跳之外,这会儿都还是各做各的事情,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黄玉文也看出了不对劲,就来到我身边小声说道:“这些人好像不太对劲。” 我们的疑心就像是泡在水里的海绵一样越来越沉重,这时刚刚还坐在尸体边上的女孩儿忽然站了起来,冲我们说道:“我们这一族就是这样,越年长的人越呆滞,像那些人基本上以及无法沟通了。” 不得不说这个解释简直就是极度的牵强,而且刚刚她还只是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尸体,这会儿居然瞬间又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我忽然想起了花海之前叫我们不要碰水的叮嘱于是便回头看了看泛着荧光的湖水。 就这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儿的神态居然又变了。 她非常非常的惊慌,甚至已经顾不上掩饰了,浑身抖的像筛糠,就连瞳孔都开始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缸子!这地方有问题,我们很可能中了咒了!”我大喊一声。 缸子非常坚定的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也觉得不对劲,这一切都好像只是幻觉一样,虽然很真实,但是处处都透着一股怎么说呢,透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缸子所说的奇怪,应该就是“缥缈”了,这里的一切给了我一种仿佛置身仙境的错觉。 然而正是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太完美了,所以才让我感觉可怕。 第一百七十二章:池中之物 这时,眼前的女孩儿着急的几乎跳脚,一个劲的拼命向我们解释,但是此刻开始,从她嘴里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我们三个顺着小桥跑回到了岛上,又顺着连接岛的木板桥退回到了入口的位置。 回头看去,那个女孩儿居然以一种夸张扭曲的姿势大步的追了过来。 她张着大嘴跑的手舞足蹈,可我们并不像想和她正面冲突,只是身后的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闭合了,而且任凭我们三个怎么努力,都完全推不开。 缸子率先放弃推门,拿着菜刀就护到我们身前,“看样子不干一架是不行了,你们小心点吧。” 那个怪异的女孩儿已经跑上了湖心小岛,估计要不了几秒钟就得开战了,可是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她之前的叮嘱——让我们千万不要下水。 眼看着她越来越近,我把心一横几步跨到湖边一脚就狠狠的踩进了湖水。 与此同时,我们视线内所能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浑身颤抖着大声尖叫了起来,他们嘴巴张的难以置信的大,仰面朝天叫的如同拉起了防空警报。 离我们最近的女孩儿脸都扭曲了,直接重重的摔倒趴在了木板桥上。 缸子和黄玉文也来到我边上开始用脚踢湖里面的水,这会儿离着近了,我才发现湖水之所以泛着蓝光是因为里面有一种小小的有点像是小鱼一样的东西在冒着蓝光缓缓游动。 而我之前那一脚,也不知道是踩死还是吓死,这会儿水面上竟一动不动的飘着七八个那种小东西,应该是死了,而且都不冒光了。 我用菜刀轻轻挑起一个尸体凑在面前看,那东西简直就是一条小型的半透明比目鱼,看上去扁扁的两个眼睛也长在一边,反面的身体更是平的不得了,而且还长着一些针尖那么微小的肉疙瘩。 我恍然大悟! 这就是之前在走到里一直在追杀我们的比目鱼人的幼苗啊! 难道这些人,全都是比目鱼人? 缸子之前也用手捞了一条幼苗尸体看了一会儿,显然也和我想到了一起,“都是大饼人变得?” “不是变得,应该是我们中的幻觉,他们可能还是我们之前看到的样子,只不过在我们眼里这些东西就都变了。”说着话我还不忘用脚在水里头搅拌。 黄玉文用手指着很远处草坪中间的那个池子,“那会不会是因为那个东西!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着我们,而且他好像也不怕我们踩死幼苗。” 我和缸子勾着脖子看过去,就发现在那个水池里的绿色水植的缝隙里,有一个人型的东西好像在瞪着眼睛看着我们。 “我过去把那东西砍了?!”缸子拿着菜刀跃跃欲试。 “不行,跑那么深太危险了,那东西很明显和其他的不太一样,要是你打不过他就完了,咱们肯定还得过去救你。” 缸子一挑眉毛,“老子打不过他?!” “行了行了!咱动动脑子!”说完我抬头看天,先是尽我所能尖锐的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就朝着天空大喊,“小黑你别生气行不行啊!你来帮我一下吧,帮我把那个池子里那玩意给搞定了!” 我喊完之后紧跟着一声鹰唳划过头顶,也不知道这是小黑答应了一声还是骂了我一句,总之它忽然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直奔对面的水池就飞了过去。 黄玉文看着小黑,对我跑来了一个崇拜的目光,“你还有多少秘密啊…你居然养了一只这么大的老鹰…” 缸子“嘁”了一声,“这哪儿是他养的,他就是个渣男。这小黑帮了咱们很多次还救过他命,结果他把人家铁哨子给弄丢了。结果小黑还从云南一路飞来这儿找他,真是够好的了。” 缸子说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确实小黑对我太好了,还救过我的命,结果我还差点把它给忘了。 这时小黑已经在水池上空盘旋了,而水池里面的那个东西已经沉入了水底,很显然它意识到了如今自己头顶的那个黑色猛禽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可小黑是不怕水的,它身上有一层极其特殊的油脂,连腐蚀性巨大的酸液都不怕,哪儿能怕水呢。 下一秒,小黑发出一声宣战般的尖锐鸣叫,如**一般就窜进了水池里,不到几秒钟的功夫就又从水里窜了出来,而且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它的利爪上多了一块淡灰色的肉。 几乎是在同时,我眼前忽然一暗,让然后一股极其霸道的虚弱感就弥漫了我的全身。 我站立不住跌坐在了地上,缸子和黄玉文也是如此。 慢慢地,一片漆黑的眼前逐渐可以看到一丝蓝光了,等我再次抬头看去,先前的一切也理所应当的全都变了样子。 我们身处在一个非常大的地下溶洞里,溶洞的地面稍稍有些倾斜,我们三个所处的这一侧是地势较低的一侧。 面前是一个石头水潭,水潭里游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鱼,身边不远处一条石头小路延伸进水潭中心的石头小岛上,从小岛上又有另一条石头小屋蜿蜒上了岸。 在岸上,此刻竟有几十个恶心的比目鱼人正贴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体,而之前那个长着水生植物的水池竟是空荡荡的,此刻已经有一层鲜血飘在了池面上,想必连之前的水生植物都只是我们的幻觉罢了。 小黑松开爪子丢下了那块碎肉,然后依旧在石头水池上空盘旋不愿意离去。 我估计先前那东西沉浸水里之后小黑没有能一击致命把它杀死,所以这会儿才不甘心的继续盘旋,小黑一定是在等待着一下次突袭那个东西的机会。 这时缸子忽然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我以为他中了毒或者是着了什么道,结果黄玉文苦着脸伸手指了指之前他们俩所在的那个湖心小岛。 我顺着手指看了过去,发现原本在那个湖心小岛上的“仙女捧杯”的喷泉,其实是一个往外冒着淡黄色液体的半截枯木树干。 第一百七十三章:尸窟 腐朽、黏腻、乌黑。 这是我看到那截枯木桩时冒进我脑子里的词。 那些暗黄色的粘稠汁液从木桩里漫出来流进了湖里,无数蓝色的鱼苗兴奋的围绕在汁液边时不时的用嘴去嘬上一口。 很显然那就是喂养这些东西的养料。 “这他妈都是什么东西…”缸子吐的胃都快翻过来了,这会儿虚弱的像条病狗一样趴在地上,嘴角不停地冒着口水。 不过令我很庆幸的就是汁液应该没有毒,不然缸子之前也不会这么生龙活虎的和我们行动这么久。 环顾四周,没想到在这个地下溶洞里竟然滋生出了一条如此完备的生态链,然而更让我觉得神奇的是,这群东西居然有令人致幻的能力。 这会儿所有的扁鱼人都依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也就鼓起胆子走到了枯木桩所在的那个湖心小岛上。 我非常好奇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捏着鼻子伸头往里看去,里面是慢慢的暗黄色汁液,根本就看不见里面到底浸泡着什么东西。 我想找根木棍试着挑一挑看看这泛着腥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原理竟然能把这一群黄豆大小的东西养育成一人多高。 这时缸子赶了过来,他早就恨透了这个东西了,当即一抬脚就把这截枯木桩给踹飞进了湖里,露出了湖心岛上的一个窨井盖子那么大窟窿。 缸子就往窟窿里看了一眼就又扑到一边吐了起来,而黄玉文也拧着眉头走到了一边,不敢再往里看了。 那个窟窿里,几乎塞满了无数残缺的尸体,在那些根本分辨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碎肉烂骨上,上万只黑灰色的软体小虫正拼命的扭动吞噬着,与此同时还会从自己身体的后部排出一种暗黄色的粘稠液体。 缸子之前喝的,应该就是这些虫子的排泄物吧。 这个原理,竟然和堆肥的是一样的。 也就是利用一些生物,把固体“肥料”当中可以降解的有机物质通过吞噬和消化排放的方式,转化成较为稳定的腐殖质,从而充当有机肥料。 人类用这种方法来制作肥料,而这些扁鱼人,居然用其来制作食物。 此刻别说是缸子,在想清了这件事情的本质原委之后,我自己的胃里也开始不断倒胃翻腾,我估计要是再看上两眼的话,和缸子一样吐出来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黄玉文从背包里拿出了矿泉水递给缸子,这时不远处的石门居然被人给推开了。 我赶紧让黄玉文关掉手电三个人钻进水里,接着湖心岛隐藏着自己的身体,因为就在石门被人推开的同时,我听到了人类交谈的声音。 我们三个泡在水里就露着半个脑袋在外面,盯着石门外走进来的六七个人。 他们都上都戴着专业的头戴式照明,手里无一例外的都拎着一个多功能工兵铲,可是在那帮人当中,我居然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面孔。 那是个身高略矮体型极其瘦弱的人,那居然是高二。 之前在猴儿庙我因为土精的转化和他分开了,最后知道我被送回了家里也没有再和他见上一面。 其实时候我想过联系他,可是他的电话却一直都打不通,可我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这里再见到他。 “他们确实到这里来了?”领头的人问道。 他身后也不知道是谁,回了一句,“到水库附近就不见了,我们搜了半天也只有这一个入口,应该是在这里。” 领头似乎有些不满,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盯梢的是那个废物?小刘是不是你?你他妈的滚蛋吧,什么事儿都做不好。” 那群人当中有一个人很明显的低下了头,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被老大训的愧疚难堪了。 可站在他身后的高二居然一脚很踹在了他的后腰上,那人“啊呀”一声直接从队伍里扑了出来,狠狠的栽倒在了地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高二居然还没有完,一步跟了出来狠狠的一拳就砸在了这个人的脸颊上,“废物!当初在万古游轮上也保不住老大,害的老大腿都被那个姓黄的小子砸断了!” 为首的老大听完高二的话越想越气,拿起工兵铲照着那人的膝盖就是一下子,顿时溶洞里就回响起了那人的惨叫。 可是这样,我就有点疑惑了。 高二不是改邪归正了吗,他不是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了吗? 如今不但重操起旧业,甚至还变得这么残暴恶毒,一瞬间竟然激的领头废掉了同伴的一条腿。 领队的打断了同伴的腿之后,就吩咐其他几个人把他拖到了一边,就让他背靠着石门在那儿痛苦的**,惨叫。 我完全看不出来这一拨人是常年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他们怎么能对彼此这么狠?他们是做到的完全不顾彼此之间所谓的面子,下这么狠的手,甚至在事后一点儿后悔的感觉都没有。 身边的缸子拍了拍我,凑到我耳朵边上说道:“这些人很可能是当初游轮上,那群老板的手下吧。” 我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们安顿好那个伤员之后,就开始用头顶的射灯仔细的观察这个溶洞起来。 可是让我感到很意外的事,原本还趴在石桥上的那个扁鱼人居然不见了,而且在池子周围三五成群的那些扁鱼人全也都不见了。 之前我和缸子黄玉文他们从湖边来到这截枯木桩子边上的时候,它们分明还都趴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在我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完全没有办法动弹的。 这么就在这短短的一两分钟的时间,做凭空消失了呢? 这个时候,那波人也开始分头搜索起这个溶洞,领头的带着两个手下去到了我一开始单独待的那个湖心岛上,而高二和另外一个人则往我们现在躲藏的这个湖心岛走来。 领头和他两个手下对湖里的蓝色小鱼产生了兴趣,都蹲在湖边仔细的研究。 而高二和他的同伴自然对这个窟窿里的“堆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但围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纷纷,甚至还拿出了照相机对着坑里拍照。 忽然水声一响,所有人都看上了领头的那边。 只见一只扁鱼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领头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扁鱼人长满了尖牙的大嘴便狠狠地啃在了他的脸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高二、小黑 顿时惨叫响彻了整个溶洞。 要说领队到底是领队,就在所有人都只来得及张大嘴巴,瞠目结舌的时候。 他抡起了手里的工兵铲狠狠地就砸在了扁鱼人的身上,扁鱼人浑身一扭,很明显是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接着大嘴一松就从那个人的脸上落到了地上。 于是领队和另外一个个子稍矮一点的人,两人举着工兵铲就像跺饺子馅儿一样,当场就把那个扁鱼人给剁了个稀碎。 扁鱼人和之前一样,死了之后身体的颜色慢慢变淡,萎缩成了一团。 可是即便如此,这么快的行动也没能救下那个高个子的倒霉蛋,他的整张脸皮都已经被撕下来,脸上残缺的肌肉上满是被尖牙划过的沟壑。 他的惨叫瞬间就掩盖了那个断腿的家伙,回音的不断在溶洞里回荡,震得每一个人都无比的惊恐。 六个人,瞬间就只剩下四个了。 我泡在水里暗自叫好,因为我知道和他们发起冲突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在冲突发生之前他们不管是被扁鱼人弄死还是被自己人弄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好的事情。 随后高个子被搀扶到了断腿那家伙边上,两人背靠着师门肩膀紧挨着紧挨着,叫的此起彼伏。 这个变故倒是让他们学会了什么叫谨慎,只好他们所有人都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便携式探照灯和电瓶,直接在入口处的地面上拉出了一道照明网。 不过我倒是不害怕这个照明我会让我们曝光,因为我们如今躲在水里,仅露出来的半张脸,也被湖心岛的弧度给挡的结结实实的。 只要他们不站在面前的这个岛上盯着我们看,那绝对是找不到我们的。 果然,事实和我的想象一点差别也没有,他们打开了所有探照灯,直接把溶洞里照的如同白昼一样明亮,可是我们三个依旧潜伏在黑暗之中,一点儿会被发现的风险都没有。 照明完成之后,探索再一次进行。 高二和他先前的那个伙伴依旧负责我们所在的这个湖心岛,而领队和另外一个矮个子也回到了刚刚自己所在的工作岗位上,只不过他每个人手里都拿起了造型各样的砍刀,很显然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就不能单纯的躲着了,我们必须得找到机会发起突袭。 以先发制人的优势尽量拉近我们和对方之间实力的差距,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躲藏已经不是我们唯一的要务了,偷袭才是。 我才刚想到这儿,高二身边的那个同伴鬼使神差的就往我们这个方向瞟了一眼,这个距离再加上这样的亮度,我们这三个隐藏在阴影当中的大脑的顶很明显又被发现了。 特别是缸子,他还是一个大秃驴,这样再发现不了就有鬼了。 果然,那个人两眼一瞪就打算喊,结果站在他身边的高二,居然先他一步大喊一声,“我操,这里也有一条鱼!” 喊完之后他抡起了工兵铲就狠狠的朝着他同伴的太阳穴来了一下,这一下拍的是结结实实的,我估计再稍微用点儿力量那个人的头盖骨都能给拍碎了。 他同伴被拍了一铲子还没来得及软倒在地,高二抬起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湖中心里。 鲜血瞬间在水里化开,那些小蓝鱼就像是看见了蜂蜜的蚂蚁,纷纷都游了过去,顿时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湖中心的鲜血,开始抽大烟一般兴奋的顺吮吸起来。 领队看着这一幕表情有点疑惑,但还是问了句“怎么了?” 高二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装作极其愧疚的样子跪在了地上,手里的工兵铲也被他演技十足的丢到了一边,“又是那东西…把…把他脸给啃烂了…” 这一下我就看出来了,高二依旧和我是一派的,刚刚他的这个举动分明就是想救我们,可是我还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残暴到这种地步,居然一工兵铲把自己的伙伴给拍死了,着实让我有些难以置信。 看见自己的队友死了,领头的队长似乎一点感情都没有流露出来,就只是极其不走心的说了一句,“辛苦了”,然后继续沉迷在了研究小鱼苗的科研活动当中,似乎对那具漂浮在河面上的尸体一点应该有的关心都没表现出来。 我本以为高二的这个举动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可是原本蹲在湖边,仔细观察小鱼苗的队长居然悄悄的从后腰里拔出了那把黑漆漆的手枪。 这一幕被我们所有人看在了眼里,同时这一幕也已经表明了队长不但对这件事起了疑心,甚至自己都已经做出了结论,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把手枪拿在自己的手上。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再次响起了一声,我极其熟悉的鹰唳。 小黑来了! 之前的他原来一直都只是潜伏在洞顶的黑暗当中,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就在它感觉到我可能会出危险的时候,瞬间就从阴影当中飞了出来,毫不犹豫的扑向了拿着手枪的队长。 队长在看到这个猛禽我第一时间举起手枪来了一个三连发,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枪法太差,还是小黑的身法太好,这三枪连小黑的羽毛都没有碰到。 后者依旧保持着一个无比迅捷的俯冲,直接就扑在了队长抬起格挡的左手上。 队长果断的放弃了手枪,空手就抓住了小黑的脖子,尽管小黑的利爪已经深深的嵌在了他手上的皮肉当中,但是由于自己的脖子被人扼着,所以小黑倒是没有机会撕开他的手掌。 就在我大喊着从湖里爬上湖心岛的时候,原本还站在我身边的高二几乎就已经冲到了队长身边,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在这里。 高二之前的行为,不管是踹翻自己的同伴,亦或是用工兵铲砸死自己的同伴,目的都是为了削减他们那一方的实力,好让我们在接下来不可避免的战斗当中,拥有最大的胜率。 可就在这个时候,队长身边的伙伴已经举起了工兵铲,而他的目标,正是在队长手中,已经被拉长了脖子的小黑。 第一百七十五章:高二的计划 小黑再猛再大,它也只是一只鸟而已。 而且所有鸟类为了能够在空中飞行,都早已经在一代一代的生存进化中减轻了自己的重量。 因此所换来的代价就是,它们的骨骼就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么坚硬。 所以一个成年人拿着一个锋利的工兵铲,再狠狠的一刀砍下去。 任凭小黑是一只猛禽,也难逃一刀两断的结局。 可是高二不愧是高二,他的体型和外表永远会让别人低估他,可他的身手和反应也永远会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 就在工兵铲即将落在小黑脖子上的时候,高二手里的工兵铲早就脱手而出,直奔那个人的手腕打着旋子的就飞了过去。 “嘎巴——” 一声令我脊背发寒的声音响起,那人攥着工兵铲的手腕齐根而断,洒着鲜血直接就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小黑也趁着队长分神的时候用两个比我手掌还大的利爪用力的一钳,队长吃痛两手一松,小黑在扑腾着翅膀就飞了出去,总算是躲过了这一劫。 “砰——!” 溶洞里回响着震耳欲聋的枪声,队长已经捡起了之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手枪,这会儿黑洞洞的枪口装微微的冒着硝烟,直指着我的额头。 “高二,你背叛我。”队长淡漠的说了一句。 高二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背叛就是背叛,做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队长看了我一眼,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和高二站到一起,然后看着我开口说道:“你就是吴言吧,吉拉宇要我们带你回去,你们就别想什么心思了。虽然我接到的命令是活捉,但你们要是让老子烦了,我不介意带一具尸体回去交差。” “他为什么要抓我?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他还在惦记我。”我问道。 队长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这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没那么多为什么。” 队长刚说完,身边的湖面上“咕咚”一声,一个深灰色的扁鱼人从水里浮了上来,像是看热闹一般似乎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又咕咚一声沉了下去。 队长拿着手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但是枪口却始终没有偏离我的脑袋,他看向了我,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难说。”我摇了摇头,“我们也是刚刚进来不久,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能是像蝠鲼一样的什么鱼类吧,只不过长得有些奇怪。” “这个地方是古墓吗?你们是不是来盗墓的?” 听完队长这句话,我忽然发现他对我好像是一无所知。 就好像吉拉宇就只是单纯的给了他一个人名,然后让他出来抓人,却一点儿相关的信息都没有透露给他,他恐怕连吉拉宇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我不是盗墓的,我就是和朋友回老家玩几天,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地下洞穴,出于好奇就进来看看,没什么别的原因。” “那吉拉宇为什么要抓你?”队长问道。 “他想要钱呗。”站在我身边的高二忽然说了一句这个,搞得我莫名其妙的。 吉拉宇还能要什么钱,全部家当都扔给我估计我全家三辈子都花不完,他还至于来这个乌龟肚子里面找钱吗? 正想着,高二接着说道:“实话和你说吧,你原来是我的队长,待我也不薄。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在这个长生殿里藏了很多宝贝,这些宝贝的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了。你也知道,一个商人当自己的财富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金钱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而已,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 队长听着高二说的话,原地坐了下来,但是枪口依旧还对着我,“继续说,你们找到了一条,我也许会放掉你们的路。” “我知道。”高二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你也是为了钱,如果能给你找到一些价值连城的东西,那你何必要带着吴言回去换那一丁点奖励呢,对吧。例如你包里的那条石头大腿,那就是古董,它的价值甚至比同重量的金子还要夸张。” 高二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金刚腿已经落进了队长的口袋里,所以我忽然感觉现在应该不是一个必死的局,只要我们处理得当,恐怕还真的有一条生路能给我们走。 队长听完高二的话很明显动摇了,他的眼睛四处滴溜溜的转应该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究竟是带我回去复命,还是找一找高二嘴里所说的宝藏。 所有和高二都很自觉的闭上了嘴,不催他也不劝他,这件事得让队长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两声极其惨烈的尖叫,回头看去,原本靠在石门上休息的那两个人居然趴在了地上,而他们身后那扇紧闭的石门居然被什么东西给推开了一道缝。 队长看着师门那个方向,显得非常紧张,“那是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轰隆”一声石门洞开,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黄鳝就从师门外面钻了进来,闪电一般潜入了湖里,然后就看不见身影了。 与此同时,队长身后的湖面下猛的窜上来一个光头,狠狠的抡起了拳头,就砸在了队长的侧脸上。 队长连哼唧一声都没来得及,顿时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下子就栽倒在了湖心岛上。 是缸子! 高二冲过去就打算抢队长手里的手枪,可是缸子居然先一步抢走了手枪,然后一伸手就把高二推到了湖里,“你别动!” 我赶紧招呼缸子,“兄弟别激动,是自己人,他陪我下过一次葬蛊堂,不是坏人。” 缸子看着我将信将疑,高二狼狈的爬到湖心岛上回头就向我诉苦,“师傅,这个大公牛是谁呀?怎么不知好歹呀?” “哎呀,误会误会啊!” 我话刚说完,队长拿着手枪就地一滚就翻进了湖里。 这下局面就有点尴尬了,枪倒是夺回来了,队长人没了,除此之外溶洞里又多了一条大黄鳝,现在的处境可谓是越来越混乱,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想着,远处的那个池子里,一个人头慢慢的冒了出来。 而这下我才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那竟然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用一双无比哀切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 第一百七十六章:观天的计划 我们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隔空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先出去再说,现在这个地方绝对待不得。 先不说那条黄鳝大哥会不会忽然改变主意对我们发起进攻,单说那个现在还潜伏在湖里的队长,光他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来到石门口,我们先把那两个受了伤的家伙给抬了出去,等我独自进去准备拿那两个探照灯的时候,身后的石门居然“喀吧”一声狠狠的合上了。 “缸子!” 我趴喊完就感受到了缸子踹门的震动,但是石门实在是太厚了,不管是缸子踹门的动静还是他们的喊声,等传到我这里就已经变的非常的微弱了。 这就邪了门了,我赶紧看向远处那个池子,可这会儿里面的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队长不知道躲在哪里,大黄鳝也没有浮上来,所有的扁鱼人也都不知所踪,现在这整个偌大的溶洞里就仿佛只有我一个人。 “师兄。” 突然有个人甜甜的叫了我一声。 我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发现在我右手边一块溶洞岩石的背后,一张我极其熟悉的脸探了出来。 居然是观天! 我有些不知所措,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的? 难道之前我在骆马湖里看到的那张脸,不仅仅是像他而已,真的就是她?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道。 观天走出了岩石的掩护,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我是来收账的啊。” 收账? 想了半天我才回忆起来,观天是赊刀人的徒弟,是六门邪道赊命家的弟子,恐怕是以前曾经在这里赊过一些刀具留下过谶语,昨天是来收当年的账的。 “你以前在这里赊过刀?”我问道。 观天俏皮的点了点头,“嗯对,是在这里赊过两把刀,但不是我赊的,是我师傅赊的。” “那你师父当年留下的是什么谶语?” 观天向我走近了几步,昂着头像是在回忆,片刻才说道:“等你们村里什么时候水产大过人了,就来拿走当年的刀钱。” 我瞬间就想到了此刻还在湖里的那一条大黄鳝,以及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那群扁鱼人。 难道赊刀人真的就这么厉害吗,真的能够做到一语成谶,口中所描述的一切有朝一日都会变成现实吗…… “还有一把刀呢?”观天指着我手里的菜刀说道。 我惊奇的看着手中造型古老却依旧锋利的菜刀,“这就是你师傅当年赊出去的菜刀?” “没错,这确实是我师傅的手艺。” 我看着这把菜刀,又想了想这个溶洞里的怪物,顿时就觉得观天的师傅是如此的可恨,他仅仅为了两把菜刀的钱,把这个宁静的村庄给诅咒成了这个样子。 “观天,我不知道你们这一门的玄妙之处,但假如这些扁鱼人和那条黄鳝都是你们的谶语造成的。那你不觉得这样很可恶吗?仅仅为了两把菜刀的钱,弄出了这些怪物,导致那么多人收到了他们一辈子都没想象过的折磨。” “可恶吗?”观天甜甜一笑,“咱们都是社会主义新青年,我觉得这些迷信的东西,你应该辩证的去看嘛。” 观天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想拿菜刀,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说实话,虽然她名义上是我的师妹,但是我信不过她,而且是一点点最起码的信任都不存在。 “师兄,你所说的这个扁鱼人其实叫做花面箬鳎,你可以叫它比目鱼,只不过它要比你认知中的比目鱼神奇许多。还有那条大黄鳝,它叫做狭狼,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狭狼尸葬蛊堂,就是用它的尸体布的局。” 狭狼尸? 我有印象! 曾经在葬蛊堂里我第一次见到严飞堂的时候,她就和我说过这个 ——相传武王伐纣牧野之战,周联军仅凭五万不到的兵力就彻底击溃了商纣王的十七万大军。 民间传说就是因为有人在洛阳到孟津那一段路上建了个葬蛊堂,在里面起了一个狭狼尸的咒,才削弱了商纣王大军的实力。 我当初一直以为狭狼尸就是一条外形比较奇怪的狼,谁知道居然是一条大黄鳝,真不知道古人都是怎么起名字的。 “所以说师兄,这些东西都是曾经有的,不能全部都赖在我师傅和我的头上对吧。不过,你和那个皮肤黑黑的人倒是真的说对了一件事情,在这个葬蛊堂里,确实藏着宝贝。” 我曾经到处和别人解释,葬蛊堂说白了就是一个特殊的祭坛,它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诅咒一方并不是为了藏宝,可是观天的话,却让我心里一惊。 “师兄,这里藏着一个宝贝,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当初的软金椎都被你抢走了,我想这个宝贝你该不会还想独吞吧?” 观天口中的什么宝贝我根本就没听说过,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是看看凭借自己的力量能不能帮助黄玉文治好她姨奶和姨姐身上的怪病。 “不知道你说的宝贝是什么东西,我和朋友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他的家人,想试试看能不能替他们解决一些问题。” 我话说完,观天伸手一指远处的池子,“看到了那个圆形的池子了吗,那叫做地眼。相传是被如意金箍棒戳出来的一条通道,直通向阴曹地府。而在这个通道的底部,就藏着一本生死簿。” 观天的话让我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这也太天方夜谭了,甚至连匪夷所思都无法去形容这个简短的故事。 回想之前我和高二在猴儿庙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具被风干的女尸,女士的背包里有一本笔记本,而笔记本上就记载着如意金箍棒和阴曹地府这两个词。 当初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词所表达的含义是什么,可现在我知道了。 “观天,我就和你把话掰开了说吧。今天我们俩在这个地方遇见,完全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所以一会儿你去找你的生死簿,我带着我的朋友离开这里,咱们两不相干,谁也不要影响谁,可以吗?” 身材娇小的观天忽然扑进了我的怀里,“那当然啦师兄,我们谁也不会影响谁的,你能这么说我简直太高兴了,我还指望能和你做好朋友呢。” “咕噜——” 湖面上泛起了一串气泡,慢慢的,一条巨大的黄鳝就把脑袋昂出了水面。 第一百七十七章:可怕的师妹 我赶紧退到门边大声喊:“缸子你们先走别管我!” 缸子大怒,“放你娘的屁!在这儿逞什么英雄呢!你给我好好躲着,我想办法把石头门砸碎了进来救你!” 我刚想回话,湖面上突然水花迸溅,那条黑褐色的巨大狭狼居然冲了上岸径直往水池的方向游了过去。 而水池当中,那个人又再次出现,眼神竟要比只要更加绝望了几分。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说白了我的目的是出去,但是很明如今这个目的我是无论如何也肯定达不到的。 观天自信的背着手往对面走去,我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该跟上还是等待缸子打开我身后的这扇石门。 “师兄,水池下面就是生死簿。生死簿前养着一只因果胎,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想治好自己的病,让师傅能够重新活过来。” 观天背在腰间的双手里握着一把剪刀,这是她的赊物也是她的武器。 尽管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但是还是对她口中的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你说的治病是什么意思,是生死簿有治病的作用还是那个什么因果胎?” 观天已经走到了发酵尸体的那个湖心岛,我也不近不远的跟了过去。 这时候狭狼已经一头钻进了水池,这我才感觉到那个水池的直径就好像是专门为它设计的一般,粗细恰到好处。 “生死簿能划掉人的寿命,让阎王爷忘记你。因果胎能逆转你身上的“果”,让你回到一切皆是“因”的状态。”观天回身看着我,笑的十分可爱。 “你都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问道。 观天原地蹲下,仿佛是在看发酵池里的尸体,“因为这个葬蛊堂是祖师爷建的,缺面叟。你听过他吗?” “听过。” “祖师爷研究了一辈子的奇术诡术蛊术妖术,安下过不少遗计也留下了许多祸患。但是他自始至终都在坚持着一件事,而且从来没有改变过。师兄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鼓起勇气,站到了观天的身边。 “是生命。祖师爷一直都在研究生命,在阻止生命的消逝。尽管有些方法是邪恶的,恶心的,不切实际的,但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而且你知道吗师兄,从小我就很崇拜祖师爷,而且在我长大之后,第一次得知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可以长生不老的生物,我才越发觉得祖师爷的思想是这么的超前。” 长生不老的生物,其实这我倒是听过。 有一种灯塔水母,简单来说它在成熟期之后可以自主把身体状态调整回幼年期,而且理论上这个次数是无限的,因此这样看的话,灯塔水母就是长生不老的。 我们正说着,观天身边的湖水里猛地蹿上来一个人,那人行动极快,一只手钳住观天抓着见到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就把她箍在了怀里。 定睛一看,那正是之前的队长。 我手里握着菜刀脑子一热就想上去砍,但是队长始终把观天隔在我和他之间,用她的身体掩护着自己,我一点能下手的角度都找不到。 “带我去找你们说的那些东西。”队长气喘吁吁的说道。 观天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干脆就倒在队长的怀里像是在休息一样,“你想要那些东西?那都是宝贝哦,我带你去没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咱们平分好不好。” 队长猛地一扭观天手腕,疼得她直呲牙,“少废话,命在我手上还谈条件?” 虽然我不喜欢观天,但是让我看着一个女孩在一个彪形大汉手里受欺负,我心里的火也是腾地一下就起来了,“你他妈放开她,有什么事儿冲我来。” “跟老子拍什么电影呢!”队长骂完就想抢观天手里的剪刀。 但是见他咬着牙努力了半天也没得逞,反观后者倒是悠闲的很,脸上挂着一抹微笑任凭队长在她身后又是拽又是扯的。 忽然间观天一扭头,紧接着全身上下就跟软了骨头一般,从队长的怀里“流”了下来,紧接着她手里的剪刀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插进了队长的侧腰里。 队长疼的歪倒在了地上,我跟上去举起菜刀就想砍,但是心里却犹豫了。 我从没杀过人,也没砍过人,这种伤害别人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我是真的有贼心没贼胆。 好在观天说了句话,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 “师兄你去把那几个探照灯的电线拿过来,我们把他绑起来,后面会有用处的。” 队长见我拿刀的手慢慢放下了,就想起身反抗,但是观天紧握着剪刀直接在他大腿侧面极其迅捷的扎了三刀,又换到另一条腿扎了三刀,在队长的惨叫下,他两只手臂也分别挨了三刀。 这十二刀简直飞快,我眼睛连跟都没跟得上。 队长一下子就跟瘫了痪一样,躺在地上四肢冒血口中咒骂,想爬起来,但是身体却一点儿使唤也不听了。 “师兄去拿电线吧,我把他四肢大肌肉群给截断了,这人算是废了。”观天说的轻描淡写的,就好像她刚才是拿着水果刀在我面前切了几片橙子一样稀松平常。 观天熟练的绑好了队长,然后蹦跶到我面前直接就开始讲解,“我刚刚看似是用剪刀扎的,其实我剪刀头开了一道缝,插进去之后就把肌肉给横着剪断了,所以”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赶紧挥手让她打住,刚才的事情我刚试想一想就觉得残忍的不行,这会儿是实在不想听观天细致的解释一遍,小心脏承受不住。 观天俏皮的蹲在队长脸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一会儿下池子之前我会在你身上绑一块石头,你所要做的就是深深地吸一口气。要是能下到目的地就是你的造化,要是到不了呢,我和我师兄肯定也顾不上你,咱们游上来你就在下面沉着吧。” 队长刚准备开骂,观天把修长的食指往自己的嘴唇上一靠,“嘘,在说话我把你那活儿给切了。到时候你就没有现在这么舒坦了,你明白了吗。” 汗颜。 虽然现在我和观天算是一致对外,但是我觉得,她更危险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七门 水池里的涟漪还没散去,我脑子里的也是。 在观天的“指示”下,我拽着一捆电线拖着无法挣扎的队长费劲的走向水池。 观天在前面蹦跶着,像是去郊游。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很可能根本就不懂得害怕,反而很懂得怎么让别人害怕。 “观天,之前在龙欢洞里为什么我朋友会好好的把陈东汉打死。” 当时的阿锦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直接一木板就把陈东汉的脑袋给砸开,还丝毫不留情的补上一脚。 说大了,这可是杀人。 在那之后阿锦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我和缸子自然也不会傻到去提。 但这件事一直都埋在我的心里。 观天停下脚步,挠了挠自己的头,“其实是我做的。” “什么叫是你做的?” “记得陈东汉曾经被自己妈妈和妻子伤害的事情吗,他的那两个女人都变成了我的脸。” 观天说的很理所当然,甜美的回声渲染着周围的黑暗,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是因为他妈妈和他老婆都中了邪,至于他为什么看到的是我的脸,师兄你想知道吗?” “当然。”我皱着眉头,“不然我问你干什么。” 观天走到我身后,直接坐在队长的胸口,“有人和你说过吗,老祖爷除了收过我们几个人的师傅之外,还收过一个男孩儿,也就是他的第七个徒弟。” 不久之前,我的第二个“奶奶”何玲玲刚刚才和我说过这件事。 可她没有说那个男儿拜入了师门,就只是说他随着老祖爷出去游荡了一番,而且还复活了自己的父母。 “师兄,严格说来陈东汉是我们的师弟,他就是当年那个男孩儿收的徒弟。” 我记得曾经在龙欢洞的小船上,陈东汉确实说过他和我理应是同门,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个同门。 “你们总说是六门邪道,其实并不准确。那第七个男孩儿叫做叶余枫,是咱们最小的师叔,他就是第七门——拓魂。” 观天一番话颠覆了我对六门邪道的一贯认知,不,如今甚至就连六门邪道这四个字都保不住了。 七门,拓魂。 很显然,陈东汉虽然自称是叶余枫的徒弟,但是却没学到任何本事。 也就是个挂名的。 而叶余枫本人究竟如何,我没见过也没听过,自然也是更加不了解。 观天说话的时候始终坐在队长的胸口,而队长此刻也因为肺部的压力逐渐喘不上气来了。 我看着很揪心,但是观天一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第七门延续了咱们祖师爷缺面叟的做派,也是咱们师爷爷一直没有拿出来教授过那六门的独特本事,也就是所谓的回魂——让一个人,变成本该死去的另一个人。” 观天昂着头,看了我一眼,“师兄。你知道吗,我早就死了。” 说完,我浑身顿时就是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这绝对不是一句能够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这甚至不合逻辑。 观天已经死了? 那这会儿坐在我面前的又是什么人? “师兄,谁也没想到,六门的赊命爱上了七门的拓魂。可是叶余枫,却偷偷地在我身上试验着他的术法,那年我才刚刚七岁而已,就死在了陶罐里。” 说这段话的时候,观天的眼神非常暗淡。 我没办法插嘴打断她,因为在我看来,这个故事太过于悲伤了。 一个人,在向别人叙述自己的死亡。 这太过于悲伤了。 “我死了之后连同陶罐被练成了蛊,之后叶余枫又找来了几个胎儿,继续试验她的拓魂术。也许是师爷爷教得好吧,他成功了。很久很久之后,我就从另一个陶罐里醒了过来。就在甘肃红沙岗,泥石流冲出来的那个石头屋子里。师兄,这外面也有两件石头屋子,记得吗。” 这一下两件事终于联系了起来,当初陈东汉去甘肃红沙岗,恰巧就遇到了泥石流。 山里面就有一个石头屋子,屋子里还有一个陶罐,然后陶罐里就真是观天的“尸体”。 “那不是尸体,那是我,是醒来后的我。后来村里人把我连同罐子随手就埋了,但是等到假死过后,我还是爬了出来。那是我的第二段生命,也是为什么陈东汉的老婆和妈妈都和我是一张脸的原因。” 我默不作声,点起支烟席地而坐。 观天稍微往下挪了挪坐在了队长的肚子上,这时候队长才大吸了一口气,原本已经发紫的脸才稍稍缓和。 “因为陈东汉当年被收做徒弟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叶余枫想教他,而是想找一个试验品。陈东汉被下了蛊,而且是我的死尸培育成的尸蛊,所以她才看谁都像我。” “那他家人为什么想要杀他呢?” 观天摇了摇头,“没人想杀他,那都是他自己做的。只不过他完全意识不到,那时候他的生活当中处处都事幻觉。你想过吗,为什么他下半辈子能一直东南西北的跑,去做他所谓的研究?因为他早就没有家了,他的家人全部都离开了他,这就是原因。” 就算这些都说得通,但是阿锦的事情我还是想不明白。 “那你告诉我,阿锦为什么要杀他。” 观天微微一笑,“你想想,敲死陈东汉对谁最有好处?” 我想不到,说实在的我一点点头绪都没有,脑子里连个所谓的嫌疑人都想不出来。 因为陈东汉根本就算是凭空出现的,在他出现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人,我相信当时六门邪道里除了观天以外,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那么既然连这个人都不知道,何来利益冲突,又是哪儿来所谓的好处? 想来想去,也只有观天了。 “陈东汉死了,对我来说最好。因为他不死,我的世界里就全部都是他的记忆,他的经历。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想杀他,但是我没得手。你的那个小女朋友杀死陈东汉,完全是她自发的行为。” 这下我彻底蒙了。 阿锦杀人?还是自发的杀人? 为什么啊,她完全没有动机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告一段落? 我本以为询问观天这件事可以解惑,谁知道更迷惑了。 之后我们拖着队长来到池子边,观天说这叫阴池,算是整个葬蛊堂里最邪的位置。 我勾头看了一眼,池水很清澈,但是下面很黑看不见底。 原先的那个人型的东西和狭狼都已经钻进去了,半天也没出来,想必底下应该存在着一个藏身之处。 “观天,你要这个人有什么用?” 说实话,我还真担心观天在队长身上绑块大石头把他沉下去,如果她真的这么做那我一定会拦着的。 “没什么用,不会要他命的,最多用他一点血。” “用他血能做什么?你要下咒?” 观天白了我一眼,“下咒是你的事儿,你以为我和你学的一样啊?” 说完她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很用力的搓在了队长手臂上的伤口里,然后又拿出剪刀,看样子是准备做什么。 “你不会还想捅他吧?” 队长这会儿虽然已经被吓得够呛,但是嘴里反倒不敢出声了。 看样子观天之前的做派已经彻底的震慑到他,导致他现在连一丁点儿反抗或者添乱的行为都不敢有了。 周围的黑暗里偶尔会响起水声,但那些花面箬鳎始终都没有再靠近过我们。 缸子似乎在用什么一下一下的砸击着石门,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所以我也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跟着观天下去。 “师兄,你确定要下去吗?你怎么知道下去就能帮你朋友的家人治好病?” 这把我问住了。 “说实话,不清楚。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们的病症到底在哪儿,只是觉得既然进来了,还是到最里面看一看吧,不管治不治得好最起码尽力了。”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连我自己都觉得蠢的荒。 观天没回答我,自顾自的拿起剪刀在队长的手背上刻了两道不算深的口子,但还是看得我心惊肉跳。 自始至终观天也没告诉我这究竟是在做什么,直到她好像一切准备妥当,我也做好了和她一起进入这个所谓的“阴曹地府”的准备的时候。 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石门被打开了。 一束手电光直接照了过来,然后光柱在剧烈的晃动之中越来越近,紧接着我就被一只极其有力的胳膊给夹在了腋下,然后在风中直接被拖到了石门外。 抬头一看,是缸子。 “兄弟我把你救出来了!”缸子满头大汗一脸欣喜。 “哥哥你这是把我给揪出来了。”我胸口被夹的落地了还有点闷闷的,回看观天那个方向,一声水响,她似乎已经是下到阴池里去了。 黄玉文估计是怕我再回去,一把就搂住了我的手臂,“你别回去了,我们回家吧。先看看我姨奶她们怎么样了,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那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其实我有些不甘心,但是更多的还是出于好奇。 我真的很想看一看这个所谓的被定海神针捅出来的阴池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阴曹地府是什么样子的,那本所谓的生死簿又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黄玉文说得对,我们已经进的很深了,也遇到了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美人鱼一样的男性、花面箬鳎、大黄鳝狭狼、甚至还有一个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型生物。 再往里深入,那就有些莽了。 “那回去之后要是她们的病还没好呢,怎么办?”我问道。 这是现在我们所面临的最关键的问题,也是整件事情的死门,假如回去之后她们两个还没有好,那我们怎么办,就不管了吗? 黄玉文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那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缸子伸手搭着我的肩膀,“回去看看吧,万一都好了呢?要是还不行那我再陪你进来一趟,行不行?” 事到如今,我也心生了侥幸。 边上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没有脸的已经死了,断腿的那个还活着。 我让缸子在长生殿里面大概齐挖了个坑,三个人把尸体搬进去用土掩起来就算是给他下葬了,虽然我们素不相识而且他身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抓到我。 但是人都死了,也别再计较这么多了。 这么一折腾,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黄玉文也找来两块形状相对合适的石门碎片,帮那个人把断腿固定好了,这期间观天一直都没有上来。 也不知道她在底下到底遇到了什么。 缸子架着那个断腿,我们死人又从乌龟肚子里爬了出来,等回到黄玉文姨奶家门口的时候,两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那里。 车里留着两个司机,高二架着断腿过去和司机说:走吧,别等了,队长他们全折在里头里。咱们几个也别冒险逞能了,就都回去说任务失败了就行了,他腿都断了,老板难不成还能不信吗? 进了家门,我们想去老太太的卧室里看看她的情况。 来到门口却听见有人在哭,推开门一看,老人家正抱着黄玉文的姨姐两人坐在床上哭成一团。 我也没什么说的没什么问的,就和缸子回到了自己房间。 没一会儿黄玉文进来告诉我们目前一切看起来都比较正常,具体有没有变化还得等明天晚上才能知道。 于是,这操蛋的一夜就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在家里吃了早饭我和缸子决定去城里面逛一逛。 出村之间我们特地往后山绕了一趟,发现水库里的大乌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缸子甚至还脱光了跳进水库潜下去看仔细看了一圈。 上来时缸子告诉我,下面的底是平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高科技可以让这么大一个石雕乌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没心思去想了,现在的我就想去城里散散心,祈祷着今晚依旧一切正常,然后打道回府好好休息休息。 出村叫了辆车我和缸子来到了市中心。 虽然是市中心,但宿迁毕竟还是个三线城市。 周围说繁华不算繁华,说冷清却又生机勃勃。我和缸子挑了一个看的顺眼的商业综合体就走了过去,打算找一家自助餐搓一顿喝点酒放松一下。 然后下午再找一家洗浴中心好好泡一泡休息休息,晚饭点再搓他娘的一顿,简直美哉。 走进大商场,里面非常的热闹,每一家店铺里都塞了不少左挑右选的顾客,一看宣传海报才知道,今天商场搞促销,部分商品三到五折。 可是在这份人声鼎沸之中,我好像隐隐地听到里面残渣着一丝……哭喊? 第一百八十章:旁门左道 缸子显然也听到了,回头就数落我,“你说你当初非要挖那几个坛子干什么,现在命比shi还要臭,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儿。昨天晚上刚从一群破怪物怀里逃出来,今天逛个商场又有人求救了。” 缸子这段话让我一点点儿说“此言差矣”的机会都没有。 这全是大实话,我感觉自己的挖坟之前,生活当中除了错过上班的公交车和老王在单位对我的污蔑以外就没有什么挫折和困难了。 怎么挖完坟之后,我的天,我就跟名侦探柯南一样。 到哪儿哪儿出事儿,还准是大事。 “你说的对,我也感觉到了。我现在就霉的要死,估计是被反噬了。” 我也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巧合这个东西按理说不应该经常出现的。 但是如今在我身上,巧合这两个字根本就不是巧合,简直就应该翻译成常客。 “你管不管?”缸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一咬牙,“不管!有警察叔叔管,没我什么事儿,咱们找个自助餐好好吃一顿,啥也不能耽误咱们吃肉喝酒。” 缸子面露赞许,带头就走向不远处的手扶电梯。 但是不管归不管,好奇还是会好奇的,站在手扶电梯上我就往求救从传来的方向看。 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了,在人群中间,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怀里正抱着一个半大孩子,那女人哭的特别特别惨,孩子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缸子,那孩子好像生病了。” 缸子勾头看了一眼,眼神里也有些心疼,“生病不去医院在这儿哭什么,这妈妈也真是的。” 我们来到了二楼,却都站在玻璃围栏边上往下看。 我们身边也都站着一群人,大家都很好奇这个孩子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人是非常容易被感染的,尤其是这些悲惨之事。 特别是当事人一旦做了并不恰当妥善,或者不合逻辑的处理方式,旁观者就更容易被这样的“愚蠢”所刺激。 “你不带他去医院在这儿喊什么啊!”缸子看不下去吼了一嗓子。 这一声吼的像寺院里的撞钟,居然震得楼下瞬间安静了下来,而抱孩子的那个母亲更是抬着头看向了缸子。 那眼神,无比绝望。 “我说的就是你!孩子生病了不带孩子去医院在这喊有什么用啊!”缸子见那女人和自己目光接触了,就把自己心里面想的都说了出来。 女人嘴巴一撇就又要大哭,我赶紧拍了拍缸子,“你说话态度能不能好一点,明明是好心非得吓人一跳。” 缸子不耐烦道:“我不是吓她,这也太气人了。在这儿哭有什么用啊,有这功夫孩子都到医院了。” 既然缸子已经掺和了,我自然也做不得旁观者了,就问道:“你孩子怎么了啊,为什么不到医院去啊?” 那女人还没回答我呢,楼下老大妈就代替她说道:“我们帮她叫了救护车了,但是这孩子好奇怪啊,不能挪地方,一动就要吐血。他妈妈也不能动,走一步这孩子就鬼喊鬼叫。” 这下就搞清楚了,不是妈妈不带孩子去医院,而是去不了。 大妈说完,楼下那一圈围观者也都开始光明正大的议论了。 “你们说这孩子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 “就是啊,刚刚你还没来,孩子发病的时候叫起来就跟鬼一样难听,肯定是被鬼附身了。” “你听过鬼叫啊?” “我估计鬼叫不就这么回事儿嘛。” 这时候我和缸子也赶到了一楼,估计是缸子之前态度极其“恶劣”的缘故,大伙儿都自发的给咱们让出了一条道,我也就顺理成章的来到了孩子面前。 孩子六七岁,面如死灰。 妈妈的手臂已经酸痛到发抖,却不敢挪动一分一毫。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我发现孩子的左拳头攥得紧紧的,好像手心里正捏着什么东西。 “大姐,孩子手里抓的是什么?”我问道。 大姐哭的直抽抽,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石…石头…他爷爷传给他的东西…”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总感觉这块石头有问题,就征求了大姐的同意尝试着就掰开小孩儿手,但却失败了。 那孩子拳头攥得特别特别紧,手指头关节的发白了,我就怕用力会把小孩子手指头伤到,也不敢太过于较劲。 “我来。”边上缸子说了一句就把手伸过来了。 我赶紧提醒他,“你轻一点,别把孩子手指头弄受伤了。” 缸子直接递了一个白眼儿过来,“平时我看你挺聪明,关键时刻怎么就这么笨呢,掰不开你就得用别的方法啊。” 大庭广众之下就被缸子损了一顿,我就好奇他到底能使出什么样的本事。 之间缸子伸出小指头,顺着小孩儿小拇指弯成的圈儿里就杵了进去,然后稍稍用力,一块黑色的石头就被缸子从小孩拳头顶上的窝子里顶了出来。 “你没吃过螃蟹爪子啊?用筷子从下面一顶,肉不就从上头挤出来了吗?”缸子把石头递给我的时候,还不忘“教训”我一顿。 石头一上手,给我的感觉就是热乎乎沉甸甸的,而且表面非常的粗糙。 凑到鼻子前面一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我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了,召邪降咒里记载过的。 “缸子,这是咬石。”我小声冲缸子说道。 之前说话那个老大娘耳朵尖,马上就问我,“咬石是什么东西啊,小伙子你好像懂得挺多的啊。” 缸子赶紧帮我“解释”道:“那当然,我这兄弟就是个道士。而且是他们门下最后一个道士,本事大的很,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邪事儿。” 我讪笑着,心说缸子这个解围可能是世界上最没有水平的解围了。 一下子就把我给豁出去了。 于是我赶紧说道:“没他说的那么邪乎,也就是知道些偏门野方,各位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给孩子看看。” “哦哟那感情好,遇到个内行了,你快给孩子看看吧,要了命了都。” 第一百八十一章:咬石 咬石的来历,要比缸子形容我还要邪乎的多。 咬石得用磨刀石来做,磨刀石又叫砥石,比较常见的就是那种长方体的黑灰色石头,中间被刀戗得要比两边薄一些,老一辈儿家里常能见到。 取一块磨刀石,截下一段然后打圆打滑,然后放在水缸底下压着,供蜈蚣蝎子这些喜潮的动物爬来蹭去。 长久下来就成了咬石,这是辟邪的东西。 磨刀石本身就历经过千万次的刀铲斧戗,是个“硬”物,再加上和蝎子蜈蚣在一起呆的久了,也沾上了阴气。 所以通常被用来辟邪,可是这个邪指的却不是什么邪祟,而是邪咒邪法。 总的来说,算是个护身符吧。 这孩子很明显是中了什么咒,可是不知道他爷爷把这块咬石送给他的目的真是为了辟邪咒,还是说这一切就是个巧合而已。 “同志们啊,这块石头其实就是一块磨刀石做的,市面上不是很常见,是辟邪用的护身符。”我尽量把这块石头形容的“亲民”一些,好让大家能接受。 老大娘看着我手里的咬石直点头,“哦哦哦!那看样子好像不是很管用嘛!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啊!” 我忽然发现老大娘就是我的台阶,每当我的后话因为涉嫌“封建迷信”进行不下去的时候,老大娘就准会适时地递上一句话,给我个台阶让我顺着下。 简直就是太贴心了。 于是我赶紧接道:“不是这么用的,用错了。不然咱们试试看正确的用法有没有用?反正救护车还有一会儿才来,咱们就尽尽力呗?” 我一通低三下四的询问,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大伙儿把我给当成神棍扭送派出所。 看来还是有效果的,就连孩子妈妈都说只要不危险不麻烦,稍微试一试也是可以的,毕竟病急乱投医嘛。 咬石,顾名思义得咬着。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嘴巴这东西算是外物入体最直接也是最常见的通道了,于是我让孩子妈妈把这块咬石放进孩子的上下牙之间,都不要用力,衔着就行。 孩子虽然双目紧闭,但是好像还能听见我们说的话。 我刚吩咐完他就微微张开了牙齿,简直听话配合的不得了,引得周围人一顿夸赞。 而我,已经原地盘腿坐下了。 右手稍稍用力,掌心的阴身就渗出了一丝血,然后我猛拍面前的地面,一个血人儿就被印在了光滑的淡黄色大理石地砖上。 “哦哟!这是个神人啊!一巴掌拍出个红小人儿!” 也不知道大妈是为了掺和我还是夸我,总之我在干活的时候她就一个劲的给我解说,专业的不得了。 “缸子,给我找个禽类肚肠子过来。” 缸子顿时就被我说蒙了,“我的好弟弟,我现在到哪儿给你抓一只活禽来把肚肠子掏给你啊?” 我也觉得我的这个要求有点高了,但是没办法,召邪降咒上就是这么写的——至阳之物的泄秽之处。 禽类肠子是最好的了。 “那我能怎么办啊,就是得用至阳之物的泄秽之门啊。要不行你把肚肠子贡献给我?”我冲着缸子说道。 这时候边上的老大妈忽然一拍巴掌,吓了我一跳。 “等着啊!我有办法!我今天是跟我女儿女婿来吃火锅的!看到这个妹子哭了就出来看热闹的!等我下,我去把桌上那盘鹅肠子端出来啊!” 要说这大妈还真就是我的救星,不但无意中替我开脱几次,还能帮得上忙,简直就是我的贵人。 不一会儿,大妈就端着半盘鹅肠子递给了我。 “给!脆鹅肠!才吃了一半!够不够啊,不够大妈再点一盘去!” “够了够了…谢谢啊…” 我取出一截鹅肠,捆于右手小指,然后迫阴身出血流于鹅肠之上,后以小指做笔阴血做墨,围着地上的血人画了道“岂归还”的符图。 最后取下鲜红鹅肠放于血人额顶,“踩,每个人都来踩一脚,狠狠地踩。但是切记一点,千万千万不要踩歪了。脚落地不可见鹅肠,得踩得大难盖顶,完完全全的用脚覆盖住。” 我吩咐完,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上来用脚踩地上的鹅肠子。 不过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每一脚都完完全全的覆盖住了鹅肠,一丁点都没有露出鞋底。 随着一脚一脚的践踏,女人怀中的孩子轻轻咳了几声,且由于我的嘱咐他始终都没让咬石掉落,真的是特别的乖巧。 围观的三四十号人大概刚踩过一半的人数,那孩子忽然睁眼大哭起来,我赶紧拦住大伙儿,“不能往下踩了,再踩下去我就要折寿了。” 等大伙儿散开,商场安保也忍不住来凑热闹了,“怎么样啊,治好没有啊,地上这个鹅肠子别管了,我回头麻烦保洁阿姨打扫一下就好,人救活了就行。” 我突然间觉得这里的人都特别热心,大伙儿似乎都可以做到真正的为对方着想。 此刻孩子能下地了,手里攥着那块咬石看着妈妈有些不知所措,那女人想来下跪道谢,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提前抄住了她的臂弯,愣是没让她膝盖坠了地。 “你就别谢谢我了,我也实话实说了吧。咱们国家历史悠久,真的有很多事没法解释的,今天的事儿你们看完就算了,就当不知道。但是你得好好回忆回忆,最近你儿子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这很重要。” 女人擦干眼泪搂着儿子努力的回响,这时候商场外面几个医务人员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这妈妈也是担心孩子身上留下什么后遗症,就要了我的手机号带着孩子赶紧跟着医生护士们走了,临出门还告诉我等孩子检查完了会联系我好好道谢。 插曲算是结束了,可是围观的人愣是圈着我问东问西,虽然大伙儿都没有恶意,但是我实在是不喜欢这样,肚子都快饿扁了还不好意思硬挤出去。 到底还是缸子管用,力气大就是有优势,他拽着我陪着笑一路“恭敬”的挤了出去,表面上连声道谢客气得不得了,但是就是像一辆小坦克一样,谁也拦不住。 上了楼,我们挑了一家角落里的自助餐,都没心思看招牌,便钻了进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开坟 怎么我每次到这儿都有东西跟着我,我就这么招人喜欢吗?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也就不怕了,当即回头就吼了一句,“谁!出来!有话明着说,别干丢人的事儿!” 这一声喊完,我就安静的等着。 果不其然,几秒终之后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大爷就从一边的树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我是一脸的愧疚。 “对不起啊小伙子…我…” 老大爷的语气很愧疚,我本也是个心软的人,也就不好意思再凶下去了。 “大爷您别介意啊,我就是看有人跟着我,以为是坏人所以吼了一嗓子,您大晚上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老大爷佝偻着背,也没靠过来,就站在原地说道:“你是花海家的孩子吧?” 得,又一个认识我奶奶的。 我感觉她老人家的知名度快赶上大明星了。 “对,您是谁啊?村子里的邻居吗?” 老大爷回身一指,“我住在村头,之前一直生病来着,前段时间才看好。” 村头? 我看着老大爷手指的方向一琢磨,那个方向的村头就只有一户人家啊,不就是那个猪人家吗! 一想老大爷说自己之前一直在生病,我顿时浑身就是一凉。 “不瞒你说啊小娃,我年轻时候生了一场病,变成神经病了,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头猪。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直到前段时间才好,真是遭了罪了。” 果然是他! 我下意识的就后退两步,嘴里的话也不自觉的颤了起来,“那…那您找我是什么事儿啊…你有事儿直接叫住我就好了啊…何必跟着我走这么远呢…” 我脑子里瞬间冒出无数个剧情,而且每一个都越发展越恐怖。 我真怕他是来找我寻仇的,一直跟着我到山里面好不留痕迹的把我杀掉,抛尸以后说不定都没人能找得到我。 “小娃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害你的。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你救了我。我也不是跟踪你,我也是在村子外才看到你了,一直没叫你是没想到该怎么开口。” 这理由虽然不牵强,但也算不上多正常。 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实打实的说不就完了,搞那么多弯弯绕有什么意思。 我正想着,老人家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从医院醒过来之后,听医生说我浑身上下好几处都脱臼了。回村里大家都绕着我走,而且我也能模模糊糊回想起来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之后我就在家呆了几天,因为当了几十年的猪,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后来听说我受伤之后是村里打家具的那个木匠帮我报的警,我就想去给他道个谢。然后他告诉我,是你让他这么做的,而且说我受伤前一晚上还闯进你奶奶家去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回想起来了,当时我用蠹咒赶走猪人的第二天去找了木匠,想让他给我修门,而且也确实拜托他去看看猪人,要是伤的严重就帮忙报警,毕竟人命还是人命。 据老大爷说,他那天回家之后就缩在家里昏过去了,木匠报警之后他就被带去了县医院,但是醒来之后由于行为怪异就又被转到了城里的精神病院。 可是没过多久老大爷就恢复了人性,一系列评估检查之后就又给放回了家。 大爷在家思来想去就觉得我可能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就是不是去奶奶家门口看看,想和我当面聊聊这个事。 这不,今天他在回村的路上恰巧就看到我了,就跟了过来。 “老大爷啊,你得了什么病我也不清楚。不过之前你确实闯来我家一次,但是咱也没什么样你就又回去了。” 我把故事掺了一半假话就说了出来。 毕竟关于召邪降咒的事情肯定是不可以乱说的,这个秘密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让别人知道。 老大爷听完我的话稍稍有些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道:“那帮我治好病的可能就是精神病院的那些医生了,小娃你别害怕啊,我回想以前,那时候大家都说你奶奶有一些很特别的本事,我才想你会不会是学会了你奶奶的本事才救了我,要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啊。” 老大爷说完就想走,我心说好不容易把这事儿趟过去了,也就别再叫人留步了,免得又给自己惹麻烦。 目送着老大爷离开,我心里感触良多。 据说他年轻时就是个大恶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完全符合当今任何电视剧当中所有村中恶霸的形象。 甚至还逼死了一个寡妇,这也是致使我奶奶咒他的主要原因。 可年老了,他却变了。 变得很有礼貌,畏畏缩缩,知恩图报,仅仅是怀疑我救了他就必须找到我,在被我敷衍过去之后也没有纠缠,就只是悻悻离开。 现在的他,其实我不讨厌。 看来人,多数还是会变得。 我坐在地上顶着月光,夹着烟头,把从我第一次上山直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理了一遍,虽然疑点重重,但是也捋清楚了一些事情。 其实我现在的处境非常简单,特别好理解。 那就是除了吉拉宇还在惦记我之外,我基本上就已经是个自由人了,之后我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不再掺和关于这一门的所有事情。 之前的疑点我可以完全不考虑,所有的悬念我也可以直接抛诸脑后。 经历过这些事之后,我已经没那么大探究的欲望了,事情的真相爱谁谁,那底下到底有没有因果胎生死簿随它去,观天死没死我也不在乎。 今晚上完这趟寸子山,我就不再踏足“江湖”路,不再过问“江湖”事,老老实实上班找个对象过日子吧。 起身上山,如今的我没有当初那么胆小了,一路哼着小曲儿就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山腰平地。 不远处,那个被苔藓包裹的墓碑依旧在那,似乎在我之后也从没有人打扰过这里。 走到墓碑前,我从附近地上找了一块石头就准备去刮墓碑上的苔藓,我倒是要看看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第一百八十四章:挖! 墓碑上的青苔好像比我之前来的时候还要厚了一些,这地方根本算不上阴暗潮湿,严格来说还是个风口。 我真搞不懂这些青苔都是怎么长的。 搓了搓手,我拿起石头就开始刮,青苔虽然很厚但是贴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牢固。 一刮一撬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往下掉。 才刮了几下,墓碑上的前两个字就露了出来,同时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花海】 果然和我当初猜的一样…前两个字真就是花海… 我强压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继续往下刮,又刮了几下,整个墓碑下半段的青苔哗啦一下就全部就脱落了。 于是【花海之墓】四个大字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操……怎么可能是奶奶的墓穴啊……”我控制不住就叫了出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奶奶墓穴根本就不在这儿啊,我们家祖坟也不在这儿啊,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刻着我奶奶名字的墓碑呢! 莫非是重名? 不可能这么巧啊,就算是重名,那么底下埋得坛子怎么解释啊…… 这个墓穴怎么想都肯定和我奶奶有着某方面的联系…… 困惑了我这么久的墓碑谜题算是暂时解开了,但是却带给我一团更大更杂乱的谜题。 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接下来我所要做的就是把坟包下面的黑白坛子全部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十分钟之后,一白二黑三个古旧的裹着泥的坛子摆放在了我的眼前。 我还记着曾经的赊刀人和我交代的话:白的随便开,黑的不要碰。 不过早在上山之前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管它是黑是白一律全开了,但是事到如今,我还是犹豫起来了。 一个出自白坛子的“召邪降咒”都给我带来了这么多麻烦,天知道这两个黑坛子里面究竟放着什么鬼东西。 想罢,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钟义。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打给他,可是在这六门当中,要说可靠稳重,其实也就只能是他了。 电话响了一会儿,接通了。 钟义应该是在睡觉,声音有些低沉慵懒。 “你怎么样,最近都没有你的消息。” 听见这话,我心里挺暖的,“没事儿啊,陪朋友出去了一趟。现在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想你给我出出主意行不行啊。” “当然,说吧。” 我深吸一口气,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是这样的,我奶奶生前在某个地方埋下过四个坛子,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召邪降咒”,也就是当年老祖爷用来写咒口这一门的麻绳,我的本事也都是在这上面学的。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坛子,一白两黑,有人曾经叮嘱过我,千万不要打开黑色的坛子,所以我现在很犹豫,要不要打开。” “千万不要!” 我本以为钟义会思考一下,没想到他却极其果断的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动摇了。 “你的“召邪降咒”是在白色坛子里面拿出来的吗?” “对。” “那你千万不要打开黑色的坛子,咱们这一门有多邪你自己是知道的。千万不要被好奇心给害了,你奶奶本事那么大,很难说黑坛子里装着什么东西。要我说,白色的坛子你最好都不要打开,你得为了你的家人想一想。” 我不得不说钟义的话实在是太又说服力了,一提到我的家人我就想到了不久之前我躺在棺材里,所有人都围着我“祭奠”“悼念”的场景。 万一白坛子里又装着什么可以给我惹麻烦的东西,那我的生活可能真的就一团糟了。 “行,钟义大哥我听你的。黑坛子我绝对不碰,但是我还是想把白色的坛子打开,因为里面如果装着我奶奶生前所用过的东西,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钟义又叹了一口气,才坚定地说道:“好,但是你千万要小心一点!” 又聊了几句,我挂断了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两个黑坛子又埋了进去,把土拍的实实的,免得一会儿我又禁不住诱惑把它们都给砸开。 如今我面前就只剩下一个白坛子了,和第一次一样,在打开之前我先是捧起了坛子摇了摇。 里面的声音闷闷的,和召邪降咒那个听起来差不多。 于是我直接扯掉麻绳解开封口拿手机往里一照,见了鬼了,里面居然又是一条麻绳。 “这召邪降咒还分上下册?!” 不会我这么久学的都只是半吊子的东西吧,难怪我总觉得自己弱又不算弱厉害又不算厉害的,搞了半天我这本武林秘籍是个残本。 想罢我伸手就往坛子里掏,想把麻绳给拽出来。 就在我指尖刚刚触碰到麻绳的时候,忽然我手背一痛,我“哎哟”一声下意识就把手给抽了出来。 而在我的手背上,居然趴着一只大拇指那么大的蚂蟥,而它嘴巴早已经狠狠的咬在了我的皮肉里。 此时天空一声鹰唳,紧接着一道旋风一般的黑影就从我手背上掠了过去,然后我就发现我手背上的黑蚂蟥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伤口还在冒着血。 抬头看去,小黑已经飞进了山里,片刻就瞧不见了。 小黑把那个大蚂蟥吃掉了……? 这一切发生的简直太快了,我看着自己的手背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伤口不疼不痒的,也不知道黑蚂蟥有没有毒,也不知道小黑会不会死。 我轻轻抹掉手背上的血,发现伤口上结了一层有些浑浊的白霜。 根据我的日常经验以及常识来分析,这应该是感染了。 我把麻绳装进了提前准备好的背包里就往家里赶,我记得奶奶家好像有一个抽屉里放的全部都是日常药品,里面应该有抗生素,我得先吃一点儿再说。 一路跑回家,我打开柜子开始翻找,谁知道几乎把家里都找遍都没找到任何药品。 估计是小姨收拾过把这些用的上的东西都带到县城自己家里去了,这里常年没人住,放在这儿浪费,过期了也可惜。 没办法,我知道去一趟村卫生室了。 可前脚才刚卖出大门,我就感到一股强烈的晕眩,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发热。 脚下一软,我就跌坐在了门外楼梯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就睡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阿锦杀人的原因 说是睡着了,其实我还保留着意识。 就像是将要进入睡眠状态时候的那种阶段,脑子里天马行空什么都有,似梦非梦,但一切却无比真实。 在“梦”中,我控制不了的回忆着召邪降咒里面的内容,那些在我脑海里早就滚瓜烂熟的东西,竟然又一次次从我眼前划过。 可突然,我体会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并非视觉也并非听觉也更不是触觉,在“梦”中,我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还有一点失落。 也不知道这些感觉从何而来,我瞬间就悲观了起来,甚至有些“丧”。 我很想哭,觉得我自己这小半辈子都被挥霍的毫无价值,我虚度了生命,这种感觉非常的难过。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甚至已经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有些不愿醒来。 慢慢地,我睁开了眼睛。 院子依旧是那个漆黑的院子,月亮也依旧是那个朦胧的月亮。 我伸手一摸脸,发现眼角的泪还没干,喉咙里也是干干涩涩的,仿佛我之前已经伏在这里嚎啕大哭过一般。 我试图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都很累,脑子里也已经打消了去村卫生所的念头。 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结束这糟糕的一天。 回到房间我洗了把脸,随意的搓了搓手背上的伤口,那里已经结了一层白膜,算是非常典型的感染症状了。 丧家犬一般爬回了床上,我扯掉挡灰的盖布就钻进了被窝里。 我忽然回想起之前被怀中蛊寄生之后,我也浑身乏力的睡了一大觉,莫非现在的我和当初是一样的情况? 难道我又被什么东西给寄生了? 回顾过往,我猛然觉得自己怎么跟一块烂肉一样,什么虫子都喜欢咬我。 怀中蛊也是,猴儿庙里的金丝皇也是,还有刚刚那个大黑蚂蟥。 果然学了召邪降咒之后我整个人都倒霉了不少。 而且如此想起来,我奶奶也是。 她的一生也够倒霉的了,本就是孤儿,童年进了师门又被缝了几年的嘴,然后又诅咒自己紧随爱人归天,孙女儿生了怪病,大孙子又遭遇到了那么多危险。 虽然我承认我那都是自找的,但是不得不说,我们这一家日子其实并不算多太平。 想着想着我就又睡着了,不过这一觉要比刚刚舒服太多了,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我才伸了个六亲不认的懒腰睁开了眼睛。 习惯性的拿过手机,上面居然有四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阿锦的。 我感觉有些紧张,脸颊也燥了起来,面对一个昔日我无比熟悉的好友,心里怎么会生出一股这样的感觉。 稍作调整我把电话拨了回去,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阿锦:“吴言你在哪里。” 我清了清嗓子,“我在老家啊,你在哪儿呢?” “那你等我,我去找你。” 阿锦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我又赶紧拨了回去,“阿锦你别急,我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正准备回去,你和你家人住在哪里啊,我正好去拜访一下。” “好,你快点。” 这通电话就这么打完了,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意义,却比表面看起来深厚许多。 我也该见见这位曾经陪我出生入死过的老朋友了。 之后我打了个电话给缸子,要来了他家地址,也得知缸子开出租养家的想法几乎已经落实,这两天就能正式上路赚钱了。 傍晚我来到了缸子楼下,正好赶得上晚饭。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虽说绿化和墙面处处透着年代和岁月所留下的斑驳,但好在还算干净,所以住在这里应该还挺惬意的。 上了楼,还没来及敲门阿锦就拉开了房门。 她说她闻到我的味道了。 这间房是一千五一个月租的,大约八十几个平方,三间房,完全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住。 家里处处都收拾的妥妥当当的,据说是阿锦的功劳,这孩子干起家务活来简直没的说。 老爷子看见我就如同看见了儿子,眼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说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再造之恩,这一家子的幸福都算是我给的。 说实话,有些言重了。 四人坐下落定之后,一桌子的荤素卤菜琳琅满目,看得我肚子顿时就叫了起来。 我还打算告诉他们今天不能喝酒,喝多了不好回去,但是缸子已经从厨房里拿着三瓶酒走了过来,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不喝酒是不可能的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的拘谨也随着时间消失不见了,和缸子称兄道弟,和老爷子划拳斗酒,好是开心。 缸子吃了口菜,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兄弟,这段时间我妹子想死你了,你也不知道来看看她。” 我也还了他一巴掌,“我这段时间忙什么你不知道啊?你不是还跟我去的吗,我哪儿来的时间啊。” “哦对!”缸子拍着自己的脑门,傻不拉几的罚了自己一口酒。 正聊着,阿锦忽然双手端起酒杯,低着头杵到我面前,“吴言,黄玉文是谁。” 我顿时就是一愣,我从没想过从阿锦嘴里会冒出这个名字。 “她是我姐姐的朋友,这次我和你哥出去就是到她老家去的,帮她解决一些事情。”说完,我端起酒杯和阿锦碰了一个。 可阿锦的手却没有放下,“你是她男朋友吗?” “不是不是不是,小阿锦你听谁说的啊,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不骗你。” 话音刚落,阿锦喝了一口酒,终于是放下了酒杯。 边上缸子看着我一脸坏笑,我给他那张丑脸笑的是在遭不住了就问他笑个毛,结果他来了一句,“你真傻还是假傻,听不出我家妹子什么意思啊?” 说实话我是知道的,但这事儿我只能暂时装糊涂,大姑娘家家的心思哪儿能拿出来放在酒桌子上面谈啊。 我刚准备找两句瞎话把这事儿搪塞过去,阿锦忽然说道:“哥你别乱说,我不喜欢吴言。” 这句话把我们两个都说愣了,唯独老爷子摇着头咧着笑夹着菜往嘴里送。 就这么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老爷子回房睡觉去了,我和缸子也已经一人一斤多酒下肚,舌头都打着卷话也说不清了。 阿锦依旧在对面坐着,谁说话她就看着谁,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和原来一模一样。 缸子又是半口酒下肚,随后“哈哈”一乐,然后问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妹子,你当初为什么要杀那个老头?” 我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麻七寸 之前出乌龟洞之后我就把观天告诉我的这件事和缸子说了,也就是当初杀陈东汉完全是阿锦自发行为的这件事。 可我没想到这个秃头猩猩居然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主要也是怪酒,这人一喝酒简直就没边了。 可事到如今,缸子既然都已经问出口了,那我也就等着听答案就行了,毕竟我对这件事还是非常好奇的。 阿锦看了我一眼,又回看了缸子一眼,然后端起酒杯自己干喝了一口。 “他不是好人。”阿锦道。 缸子却不再说话了,似乎就打算抛出问题之后把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搞得我都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既然如此,我便问道:“阿锦,为什么说他不是好人啊?” “因为女的不是好人,男人身上有和她一样的味道。” “你是说我师妹?” 阿锦直视着我,“我不喜欢你叫她师妹。” “好的好的,我意思是,就那个从你怀里滑下去的那个女的?在她身上有着和那个老头一模一样的味道吗?” “对,一样的。” 之前观天和我说过,陈东汉也被他师父用作了蛊虫的研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身上和观天有着一样的气味这件事,反倒就这么对接上了。 “我听说,观天和陈东汉都算是七门后人,也被迫参与了关于长生的蛊虫试验。所以说他们身上如果有一样的味道,那我是挺相信的。”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当场一板子就敲死陈东汉吧。 这个理由,要我说,讲不通的。 “阿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我总觉得,就凭人身上的气味,也不至于直接把他杀死吧?” 到这儿阿锦就不再说话了,任凭我们怎么问她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我和缸子也知道,这件事今天就到这里了,想要问出真相恐怕得慢慢地来,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了。 吃完饭后,缸子留我在家睡觉。 但是我执意要回去,一来是还不太习惯住在别人家里,要是缸子家像黄玉文姨奶家的房子那么大也还好,这么小,实在也是不方便。 二来是我想看一看之前从白坛子里拿出来的那根麻绳,到底是什么名堂。 缸子拗不过我也就罢了,就把我送到楼下嘱咐我打个车别瞎跑,然后人就回去了。 我走出小区,顺着马路慢慢的散着步,打算散散酒气再上车,不然现在这个状态车一摇一晃一走一停的,讲不准就得吐在车上,麻烦。 这条马路是新修的,宽敞得很。 马路对面是一个大商场,也是新盖的,这会儿已经黑灯瞎火了,但平时还是很热闹的。 走了一会儿,前面没几步就到幕府山小公园了,我打算进去找个长椅坐一会儿,毕竟人醉了酒就跟少半条命一样,动一动都难受。 坐下之后,我习惯性的点起一支烟。 可就在打火机火光一亮的时候,我发现在我正对面不远处的长椅上也坐着一个人。 是个挺年轻的女人,手里正捧着手机“啪嗒啪嗒”的打字,表情急躁又带些委屈。 我估计,也许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可能是听见打火机响了,那女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却发现,在她两只眼睛中间也就是眉心的位置,好像带着一丝隐隐的深褐色的雾气。 她看着我微微一笑又低下了头,继续打起了字,这姑娘还是很有礼貌了。 “嘶——” 我发着呆,忽然就听到了一个声响。 像是有人呲着牙从牙缝里吸了口气,就像是被人狠狠踩了脚,护疼倒抽气的那种感觉。 我看了女孩儿一眼,发现她正专心致志的打着字,好像根本没听到这个声音我估摸着可能是这个姑娘和男朋友吵得凶了,急的抽了一口气吧。 半支烟下去,对面又是“嘶”的一声。 我又抬头看去,发现那个女孩儿也正巧看向了我,两人眼神接触的时候她又是笑着一点头打了个招呼。 又是她? “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我笑着问道。 女孩儿皱着眉头看着我,疑惑着摇了摇头。 “就那种“嘶嘶”的声音,没听到吗?” 女孩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是你抽烟的声音吗?” 我一惊,“不是你发出来的?!” 我话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可就在同时,我们两人正中间的地面上,一个黑色的长条状的东西飞快的扑向了那个女孩儿! 女孩儿大叫一声,“蛇!” 我起身跺着脚就冲了过去,也不知道那蛇是不是被我跺脚的声音吓到了,游的飞快,贴着地面一瞬间就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但是我还是借着手机的光线看到了那条蛇的样子。 那蛇背上布着褐色和灰色的圆斑,脑袋上有两道前窄后宽的黑色出现,组成了一条不封口的v型,这叫土公蛇,又叫麻七寸,学名是蝮蛇,有剧毒的。 我拿出手机一照,女孩儿裙摆下面的脚踝上赫然多了两个血孔,然而此刻女孩儿已经被吓傻了。 “报警!” 我喊完就把姑娘连衣裙上的腰带抽了出来死死地系在了她的腿弯处,然后从腰后的小包里拿出一片鬼拍脖,按着姑娘脚就在伤口上割了一道十字口。 姑娘知道我是在救她,打着电话忍着疼一动也不动,非常的配合我。 割完口子之后我又取出两根钻心戳,在伤口附近戳了好几个眼子然后就拼命的挤伤口,顿时就挤出来一些带点透明还混杂着细小颗粒的黄色液体。 这地方比较偏,一般出租车不常来离医院又远,想来还是报警最快。 女孩儿打完电话之后告诉我她的脚踝已经彻底麻掉了。 蝮蛇是非常毒的,要是注入的毒素比较多,同时又没有施以应急的处理,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能要人命。 我正着急该怎么办,公园外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倒了回来。 副驾驶的车窗正开着,驾驶室里一个女人大声喊道,“怎么啦!你们刚刚是不是叫报警的啊!” “对!这姑娘被蛇毒咬了,能送我们去医院吗!” 我刚喊完那女人就已经下车往这里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快!我帮你抬,开得快十分钟之内就能到!” 第一百八十七章:山腰小屋 女孩儿全程靠在副驾驶睡着,看起来越来越虚弱。 “你叫陈涵,你呢?”开车的女人小声说了句。 “吴言。” “大概五分钟左右就能到,你记得当时咬她的是什么蛇吗,要是记得的话比较方便医生治疗。” 我回忆了一下,那蛇确实是蝮蛇。 我从小生活在这里,幕府山也爬过无数次,从小打到所有大人都告诉我这种蛇叫蝮蛇,绝对不会记错的。 “应该是蝮蛇,从小就这么听家里人说,除非他们都说错了,否有应该不会有问题。” “哦对了。”我继续问道:“你是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把车又倒回来的吗?” “对啊,我听到你在喊“报警”什么的,我估计出了什么事儿,就赶紧回来看看了。”陈涵说的很平淡。 这样的人,不多见了。 当今社会冷漠才是主流,这么说也并非试图一句话贬低所有人,这只是一种常态而已,没必要计较对错。 但是能主动去“多管闲事”的人,真的是很少有了。 我一直坚信这样的善良是可以救命的,这不,今天就真的遇到了一次。 不过令我比较在意的是,就在那女孩儿被蝮蛇咬伤之前,我很清楚的记得在她的双眉之间印堂的位置。 附着一丝隐隐的深褐色的气。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印堂发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被那大蚂蟥咬破手背的缘故。 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坐着胡思乱想几分钟后,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我抱起女孩儿就冲进了医院大门,“护士!她被蝮蛇蛇咬了!快安排人处理一下!” 坐在导医台后的几个护士分工明确,叫人的叫人引路的引路,短短几十秒那女孩儿就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没多久,陈涵停好车找到了我,坐在了我的身边。 “送进去了吗?”她问道。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了指收费窗口,“你等下,我去挂号缴费去。” “不用。”陈涵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着她,“什么意思,被蛇咬免费治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已经交过钱了。”陈涵微微一笑。 “你怎么这么快?交了多少钱?”我坐回到她身边,问道。 因为她停个车直到找到我也就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手续哪儿能办这么快。 “说是还得挂水,什么激素抗病毒破伤风什么的,得住院一两天吧。反正我存了两万块进去,等快出院的时候多退少补吧。” 陈涵说的倒是很平淡,我也暗自给自己抹了一把汗。 说实在的,现在我身上还真的掏不出两万块,今天要是没有陈涵在场,我指不定得丢多大的人。 不过丢人事小,万一那女孩儿也没钱也许会耽误治疗,人命要紧。 我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机。 “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我说道。 陈涵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刚要和你说这话。哦对了,你要不要挂水解个酒去?你身上酒味儿还挺重的。” 我摇摇头,“不用了,蛇咬她的时候就顺道把我的酒给解了。” 治疗没多久就结束了,医生说幸亏被蛇咬之后我提前做了些急救措施,否则情况还真挺危险的。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女孩儿母亲就赶了过来,满面泪痕一顿感谢之后把钱还给了陈涵,我们也就告辞离开了。 “你家在哪儿,要我送你一程吗?”陈涵问道。 “不算远,你先走吧,我打个车回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今晚谢谢你了。” 道完谢我就往路边走去,也确实是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休息。 身后一串高跟鞋的脚步声小跑而来,回头一看陈涵居然跟过来了,“稍等一下,请问你是不是懂一些,怎么说呢,你是不是懂一些法术?” 这话问的,搞得我跟魔法师一样。 但我没说话,就只是故作疑惑的看着她。 陈涵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词汇用来阐述她的想法,最后只能冒出一句让我啼笑皆非的话,“你会抓鬼吗?” 我“哈哈”一乐,忽然觉得这个人还挺可爱的,忍不住就开玩笑到道:“你看我长的像钟馗?” “不是…”陈涵小脸红了。 在我看来她分明就是一个个人能力非常强的女人,仅仅从开车和缴费这两个方面我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居然被我说红了脸,看来她是确实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头想的。 于是我也就不捉弄她了,点起支烟,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说来听听吧,我也就是好奇,也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见我如此,陈涵叹了口气,“我是在你和那个女孩儿妈妈握手的时候看到的,你手心里有一个小人儿形状的伤口。之前在山下我去扶那个女孩儿,看到地上放着一个被磨过的硬币,和几根针。再加上你挂在腰后的小包,所以才我问你的。” 不得不说,我的观察没有问题。 陈涵的个人能力确实很强,她的这番话完全是他观察能力推理能力以及联想能力的最终体现,然而能出这些信息里推断我很有可能对“玄学”有所研究。 这真好也是她横向知识面广泛的另一个侧面体现。 因此我没有否认她的话,“没错,我确实接触过不少这类事情。但是和你说的事也不一定就对口,所以你还是说说看吧。” “我家在幕府山上有一间小屋子,当年爷爷用它开了个半山腰的小茶馆。最近我就想去收拾收拾,但只要我待在那个屋子里面就能听见有人说话。” 我听得都忘记弹烟灰了,这是个典型的灵异故事,说实话我还挺感兴趣的。 “说话声音很小我听不太清楚,而且有男有女,我只要一出门就没了。挺吓人的,我今天遇到你们也是从那儿回来的。平时我倒是不太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这件事的确是吓到我了,关键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年头,出了点神神怪怪的事情,一般老百姓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满大街去找道士找和尚? 不现实。 陈涵说到这儿应该是在等我发言,我也确实有些事儿比较好奇,便问道:“首先哈,你为什么要去收拾那个小屋子啊?” “爷爷去世挺久的了,我也想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其实那屋子租不出去也卖不出去的,据说连房产证都没有很可能就是个违建。但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怎么说呢,缅怀一下我的爷爷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落雨穿筐 听到这里,我心中感悟颇深。 其实我去寸子山上挖坛子的行为,和陈涵去收拾这间小屋子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就只是单纯的想去缅怀一下过世的亲人,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和他们能靠得“近”一些而已。 其实坛子里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去之前甚至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那间屋子对于陈涵来说也是一样的。 里面不可能放着存满了现金珠宝的保险箱,这也就是我们这些活在世上的人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 “所以我觉得你像是接触过这些事情的人,想请你跟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那些声音现在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我都有些不敢再去了。” 要说这件事我能不能帮上忙,这个问题在我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召邪降咒并不单单只是一个教你怎么诅咒别人的东西,它也蕴藏着很多别的因素在里面。 例如解除诅咒,还有一些功能性很强的技术在里面。 而且就通过陈涵对这件事的描述,我感觉那些声音并非什么鬼魂作祟,很有可能就是那间屋子对陈涵造成了什么影响。 导致她只要一进去就会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那这样吧,我不敢说我可以帮你把这件事给解决掉,但我可以陪你去看一看,尽我所能的试试能不能把这件事的原因给搞清楚,怎么样?” 陈涵直点头,“好啊好啊,我也不想让你白帮忙,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我给你钱,我绝对不让你白忙。” 听到“给你钱”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小心脏蹦跶了一下,我的初衷自然不是为了钱而去的,但是我的口袋和我的银行卡,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钱不钱的到时候再看吧,咱们约个时间。” 陈涵拿出手机翻开了备忘录,看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日程,最终我们暂定在了下星期六,晚上十点半在山脚下集合。 “因为白天去我就听不到那种声音,只有晚上会有。所以咱们就约在晚上吧,如果需要准备什么工具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去买,只要你用着顺手什么都可以。” “生意”谈好了,陈涵坚持要开车送我这个“高人”回家,我也就不推辞了。 十几分钟之后我来到了楼下,走进了电梯。 电梯轿厢顶上的灯坏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出了电梯我刚走进走廊,就只见一个像人那么大的东西远远地趴在我家门口的地上,那东西的姿势就像是一只青蛙。 那东西四脚着地一动也不动,我没敢打开走廊灯,甚至连手机都不敢拿出来。 就在我脑子里刚冒出来“逃跑”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东西突然间一颤,然后飞快的就窜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我给箍在了怀里。 香香的…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其次就是…软软的… “二爷,小瑶回来了。” 那东西说话了,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小瑶回来了! …… 进屋之后,打开了灯,我发现小瑶穿着一条牛仔裤,上身则是一条印着蜘蛛图案的t恤,简直时尚了好几番。 “你这么久去哪儿啊?”我欣喜的问道。 “小瑶去了一趟人头沟,有一些事要做而已,这下好了,我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二爷了。” 小瑶还是那么漂亮清纯,但是举止还是那样怪异。 就刚刚她趴在过道里的样子,放在国外要是被别人看到,那真是分分钟就给击毙了。 我和小瑶说起来,关系很特殊。 她本质上和我奶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毕竟从小教到大的,所以我跟她更有一种亲人的感觉在里面。 聊了一会儿,小瑶问我可不可以把房子退掉,她从此就和我住在一起了。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事儿影响还是太不好了,就算我不顾及自己,但还是得顾及顾及小瑶的风评。 就算关系近也千万不能这么随便,那样是要惹闲话的。 小瑶依依不舍的回家之后,我洗了把澡就上床睡觉了。 今天又是疲惫不堪的一天,我得好好的休息一个礼拜,然后去看看陈涵爷爷的那个小屋子到底是怎么回是。 一夜无话,隔日转醒。 窗外阳光好的我心情都跟着愉悦了起来,下了一包方便面草草的吃了早餐,我就迫不及待的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根麻绳。 可令我感觉到失望的是,那根麻绳上除了一个标题之外,却没有任何内容。 回看标题,是四个苍劲大字——落雨穿筐 要我看这四个字肯定是蕴含着什么特殊的意义的,而且当年老祖爷写下这四个字,肯定代表着这和召邪降咒一样,都是他的一项本事。 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没写完,只写了一个标题。 所以我就抱着麻绳仔细的研究起来。 从字面意思上来看,落雨穿筐的意思非常非常的好理解,说的应该就是下雨天落下来的水滴,穿过了筐子。 筐子,我想到它的第一感觉就是上面有好多孔。 那么雨滴从天而降,穿过这些孔是什么意思呢? 巧合? 还是说运气好? 要我说这四个字想要表达的意思,那就是运气好,你想想雨滴穿过筐子里面的孔洞,这是多么小的概率啊? 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很久之前和花城闲聊的时候,我又得知咱们师傅那一辈儿跟着老祖爷过的都是苦日子。 那时候他们几乎餐餐玉米粗面,屋子外墙根下放着一筐一筐的老玉米。 那么雨落穿筐,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在隐喻已经没有吃的了? 要是这么一想,那就完全不能用“运气好”来理解了,那简直就苦命倒霉到了家。 没想到也就是四个字而已,结合一些事情来分析居然能得出两个意思截然不同的答案来,真是挺有意思的。 放下麻绳,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伸手拿过手机,显示有一条短信,点开一看是黄玉文发来的。 “家里已经恢复正常,姨奶和姨姐都好了,谢谢你。可是这两天有一个女的来找过你,没说自己叫什么,只留了一个手机号让你联系她。” 第一百八十九章:小瑶、蜘蛛 有个女人找我,挺意外的。 毕竟所有我认识的那些女人都有我的联系方式,怎么也轮不到用亲自上门这种土办法来找我的。 拿到电话号码之后我思考了很久要不要打回去,我记得缸子跟我去黄玉文老家之前,说过孟安青来找过他一次。 会不会就是她? 黄玉文说来找她的那个女人挺高的也挺漂亮,看起来要有个三十几岁,但是身材皮肤什么的保养的都非常好。 这些特征都太符合孟安青了,想必也只可能是她了。 但我没打算联系她,因为我没有和她联系的必要,虽说还欠了一部分她当初帮助我们时给的钱,但我有她的账号,还钱是没必要见面的。 就这么一个人在家待到下午,我几乎快被无聊给逼疯了。 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东跑西跑,如今没有了工作又没有事做,待在家里实在是太憋屈了,想来想去我就打算去小瑶家串个门。 打了小瑶的电话,没人接,我就拿起她交给我的备用钥匙出了门。 上了楼,钥匙顺利的打开了房门。 一进门我就给吓了一跳,小瑶家里给她布置的像是原始森林一样,各式各样的盆栽绿化有大有小沿着墙壁连着摆了一圈。 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小瑶的卧室根本就没有床,而是在房间的正中间放了一个帐篷,帐篷上搭着棉花被褥,像极了一个柔软的山洞。 “小瑶?”我喊了一声。 接着客厅里“刺溜”一下子,好像是个什么东西蹿了过去。 我一扭头,只见小瑶正趴在地上,保持着和昨晚一样的姿势,正歪着脑袋看着我。 “小瑶?”我有些紧张,按理说要是搁平时小瑶见到我肯定是十分高兴的,但是今天的她,却有些反常。 硬要说的话,此刻的小瑶,透着一股野兽的气息。 我喊完她的名字,小瑶又歪了一下头,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爬到了隔壁房间里,看不见了。 “不会吧…小瑶真的变成大蜘蛛了?!” 我报着“她绝对不会害我”的想法,轻手轻脚走出卧室,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口。 却发现小瑶正拿着水壶给床边的吊兰浇水。 “小瑶?” “呀!是二爷!”小瑶放下水壶开心的跑了过来,“二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小瑶都没听到!” “……” 事情不对劲了。 小瑶明明就看到了我,刚刚她还趴在卧室门口的地上和我对视了一眼。 怎么现在就好像刚刚才看到我一样? “小瑶…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小瑶纯真的点了点头,“是呀,小瑶一个人住的。二爷为什么这么问?” “那…小瑶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有没有不舒服失忆什么的情况出现?” 小瑶歪着头想了一会,“没有啊,就是有时候会觉得特别困特别累,可是休息一会儿也就好了。” 我在琢磨的时候,小瑶搬来了两张凳子,又从“树丛”里搬出来一张小台板桌子,“坐吧二爷,小瑶平时不坐凳子的,专门为您准备的。” “谢谢…” 小瑶从小就接受着来自我奶奶的教导,也从她那里学到很多社会当中的知识,以至于她现在还没有和这个世界脱节。 她不但学会了看电视还学会了用手机,只不过看电视就只是爱看动物世界这一个节目而已。 我们聊着,电视里播放着动物世界,这一期说的是昆虫,赵忠祥老师浑厚且充满磁性的嗓音正为我们介绍着一些节肢类动物。 小瑶看的津津有味,而我则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看。 “二爷,我想了解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了解蜘蛛。”小瑶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轻声说道。 我忍不住问她,“你觉得你自己是人还是蜘蛛?” 小瑶看向了我,眼神当中有些迷茫,“我不确定,我和二爷一样,所以我应该是人。但是我曾有过蜘蛛的身体,蜘蛛的脚,我应该也算是蜘蛛。” 我没想到,小瑶对自己身份的定位居然是这样的。 当然我不会歧视她认为自己是一只蜘蛛,只是她这样的想法,在这个社会当中,必然是会给她带来很多很多麻烦的,毋庸置疑。 “小瑶,你愿意陪我回去一趟桥林子葬蛊堂吗?” “可以啊。”小瑶笑得很开心,“当然愿意,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回去呢?” “其实,之前我刚到你家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可是你记不得了。” 小瑶有些吃惊,“什么意思…我在浇花的时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对,当时我在你的卧室里,你就像一只大蜘蛛一样歪着头趴在卧室门口,看了我一眼就跑进了另一个房间。等我追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你在浇花,而且表现的就跟刚遇到我一样。” “还有昨晚,你也是以同样的姿势趴在我家门口的,在看到我之后就扑了过来,把我抱得很紧。我甚至觉得那并不像是拥抱,有点像是…捕猎…” 小瑶大惊失色,退后了几步,纤瘦的身体轻轻的撞在了门框上,“二爷…小瑶从没想过伤害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赶紧过去拍了拍小瑶的肩膀,“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只是我在想你会不会是生病了,所以才想着要不要带你去一趟桥林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我…”这下小瑶犹豫了。 也许她并不是犹豫了,而是沉浸在了昨晚“伤害”到我的剧情当中,因为“伤害我”是她从没想过,也许一辈子也不可能这么去想的事情。 “小瑶你别怕,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想带你去看一看,因为我害怕你受到什么伤害。” “二爷…”小瑶轻声哭了,很委屈的看着我,“二爷…昨晚小瑶弄疼你了吗…” “没!不疼!一点都不疼啊!香喷喷的抱的可舒服了,你别担心啊,我就是这么一说,你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的!” 我拉着小瑶坐回到了小凳子上,她的眼神却始终找不到焦点,似乎依旧沉浸在什么事情当中。 “二爷…也许小瑶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有些吃惊,“什么意思?你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没错…应该是那里了…” 第一百九十章:林中盆地 根据小瑶所说,在桥林子深处有一个像是盆地一样的地方。 那里地势很低而且空气湿度非常大,而且盆地里有一个蜘蛛洞,那也是小瑶最常去的地方。 在蜘蛛洞里面有一面墙,墙上雕刻着一个很大的八臂佛。 其实小瑶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佛,只是那个雕刻的整体形象让她有一种“佛”的感觉而已。 然后关键来了。 小瑶说,每一次她莫名“发狂”的时候,那个八臂石佛都会哭,六只眼睛里都会源源不断的流出眼泪。 小瑶说完我就在思考这件事,所谓的每一次发狂,八臂石佛都会流泪到底是不是应该这么理解。 会不会是因为八臂石佛流泪了,才导致的小瑶发狂。 虽然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先后问题,但是所表达出来意思却大相径庭,就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小瑶,你觉得那个八臂石佛会是你“发狂”的主要原因?” 小瑶抱着手臂,这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的动作,“也许是吧,那个佛像很久之前就有了。奶奶说那是邪神,她也没什么办法,让我千万要离得远一点。” 邪神这两个字,放在我们国家确实有点罕见了。 毕竟咱们的古代神话体系并没有西方神话当中那么的黑白对立水火不容,就是让我想我都想不出哪些无比邪恶的神明。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把事情定了下来,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再说,下礼拜我还答应了得跟陈涵去一趟幕府山看看她爷爷留下来的那个山腰小屋,所以千万不能耽搁了。 第二天我和小瑶来到长途汽车站的时候售票员都认识我了,问我是不是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在两地之间窜来窜去,我也就笑笑没说话。 掏钱买票的时候我看到了小瑶的身份证,令我很意外的是她这个生活在朗朗乾坤之下的蜘蛛精居然有身份证。 而且名字还挺好听,叫花梦瑶,是随的奶奶的姓。 据说小瑶小时候,奶奶仗着自己“名声在外”就硬是给还长着蜘蛛腿的小瑶报了户口。 主要是小地方监管也不严,又都是街坊邻居熟面孔,就这么稀里糊涂给上了个户口。 之后小瑶一直保留着她人生的第一张身份证,哪怕早就过期了也依旧视若珍宝,直到前段时间她回人头沟的时候才顺道办了新的身份证。 人家分局工作人员都傻了,说你身份证都过期快十年了才想起来办,也是厉害。 在候车大厅坐着等了会儿,总算是上了车。 在火车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出头总算到了目的地,下了车我们又转了一辆小巴,中午之前也就到了奶奶家。 进了家门之后,小瑶跪在客厅里冲着奶奶的卧室拜了很久。 我站在一边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儿。 我理解她的心意,毕竟以她那样的身份奶奶非但没有嫌弃她,还教育抚养着她,甚至还给了小瑶姓名和身份,这份恩情说大过天都不过分。 之后我去村里买了些素菜卤菜,中午就打算煮一顿菜面顶一顶。 面条出锅之后我去奶奶卧室叫小瑶吃饭,发现她已经趴在奶奶的床下面睡着了,我没忍心叫醒她。 大概下午一点半,小瑶走出了卧室,我陪她吃完面条两人就向着桥林子出发了。 一路无话,我们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桥林子木屋门口,也就是当年独臂赊刀人住的地方,当初我们被冲进地下河之后就没回来看过。 我一直担心着木屋下面通往葬蛊堂的秘密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如今一看,心里踏实了。 木屋里面的地板彻底塌陷了,凹成了一个石头窝子,当时的通道木门什么的全都被毁的一干二净,更别说想找木地板上的血了。 到了这里后面的路我就完全不认识了,之后就得辛苦小瑶做我的向导了。 我们顺着树林一路往西钻,绕过一个十几米高的石头山,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小河也就三五步的宽度,水也很清澈,我估计下游应该就是我们当时从地下河里流出来的地方。 沿着小河走了三里路,小瑶带着我往北一转又钻进了一片树林子里。 这片林子里的植物就要比桥林子茂盛太多了,而且湿气也非常重,走了没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衣服肚子都已经被沁湿了。 大概又是四五里路下去,地势越来越低,终于,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我隐隐的看到了一个被浓密树冠遮的严严实实的小型盆地。 盆底大概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被底下生长的植物挡的严丝合缝,哪怕路过这儿但是不停下来仔细张望一会儿,估计都难以发现。 “二爷,后面的路不好走,您小心。”小瑶招呼了一声就率先往下走去。 我从包里拿出了新买的柴刀,估计前面得有不少需要劈劈砍砍的地方,得学着电影里面那样披荆斩棘才能前进,否则我就得贴地爬行了。 小瑶的行动速度特别快,简直可以说在在林子里面穿行,我甚至都有些怀疑她是一条蛇精。 而我就不行了,不但要劈砍一些挡路的树枝灌木,还得谨防脚底下那些个大的不合逻辑的大虫子,所以才走了几十米我几乎已经紧张的浑身冒汗了。 “我的妈,这些虫子怎么都这么大啊!”我拿脚尖踢翻一只橘子那么大的西瓜虫,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都他妈快赶上真的西瓜了!” 小瑶已经领先了我二三十步,听见我喊她又折了回来。 “二爷,这种虫子好吃。” “好吃?!” 我听见这两个字蛋蛋皮都快拖到膝盖了,“小瑶你吃过西瓜虫?!” “嗯,好吃,但还是米饭好吃。” 当然是米饭好吃! 不过一想,小瑶的前二十年的人生其实是一只大蜘蛛,我也就释怀了,但是好奇心还是一如既往的蹦了出来。 “小瑶你以前还是蜘蛛的时候吃过哪些东西啊?” 小瑶稍稍想了想,说处了一大串,“其实平时吃水果比较多,小动物也有,大虫子也有。还是比较喜欢吃鱼,还有松鼠,还有兔子,但最喜欢吃的还是鱼。” 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非常喜欢吃鱼的人——阿锦。 “我有一个朋友就挺喜欢吃鱼了,顿顿不能少,生的都能吃,而且力大无穷特别厉害。” 小瑶灿烂的一笑,“和我差不多嘛,那他也是大蜘蛛吗?” 这话,听的我着实后脊梁一麻。 第一百九十一章:野炊? 不会吧,阿锦不会也是蜘蛛精吧。 不过阿锦身材那么好,长得又漂亮,关键力气还特别的大,你要说她真的是个蜘蛛精我倒是也没什么意见。 毕竟西游记里蜘蛛脚都那么好看。 胡思乱想之间,小瑶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我拎着柴刀赶紧也跟了上去。 又走了几分钟,身边的植被密度一下子松散了许多,眼前的景色也不再是无止尽的棕褐与翠绿,一眼望去简直豁然开朗。 最棒的是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湖,而且水质清澈,远处的湖对岸好像还有个什么小动物在喝水。 我一下子就感觉浑身都清凉了,这里湿度大的很,我这一段路下来连内裤咯吱窝都已经湿透了,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带一身替换的衣服。 到了湖边我直接趴下来把嘴巴撅进湖里狠狠地喝了几口水,清凉甘甜。 回看小瑶,身上的白色体恤也隐隐的被汗水湿的透了光,里面的灰色运动胸衣若隐若现,我赶紧扭过头不敢再看,确实是有点诱人了。 “二爷喝水小心点,别被抓到了。” 小瑶这话说完我差点被呛死,赶紧坐在地上连退好几步离着湖边远远地。 我脑袋里顿时就蹦出了在葬蛊堂湖水里遇到的那个大鱼眼睛,身上还没怎么晾干就又被冷汗给浸湿了。 “小心什么…湖里面有什么东西…?” “大鱼。” 真猜对了,还真他妈有一条大鱼在湖里面。 这地方连西瓜虫都能长的真的和他妈西瓜一样大,你告诉我湖里面有一条超级大的鱼祖宗我保证一点儿都不会奇怪。 刚刚喝了几大口水,虽然不过瘾但是也能顶一会儿了,主要是我不想再靠近这个湖了。 “二爷看,大字板。”小瑶指着身前的湖水里,“这是我最早认识的五个字,是奶奶教我的。” “大字板?写的啥啊?”我挺好奇,起身拍了拍灰就往小瑶身边走。 她回头看着我,用手指在自己额头上点了两下,“二郎真君庙。” “二郎真君庙?”我走到湖边往小瑶手指的方向看,就在离岸边四五步的淤泥里面,有一块似乎是石头雕刻出来的满是青苔的牌匾。 上面还真就刻着“二郎真君庙”五个大字。 原来这里是个二郎庙遗址? 那小瑶说的那个蜘蛛洞会不会就是曾经的二郎庙? 这样想来,那个所谓的八臂六目的“邪神”很有可能是二郎神的塑像。 但是二郎神明明就三只眼,怎么会平白无故又多出三只眼呢,看样子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简单。 “沙——” 我正看着牌匾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一声像是个什么东西窜进了林子里的声音。 我赶紧回头一看,最担心的是还是发生。 小瑶不见了。 不用想,应该是“发狂”了。 前前后后我总共经历了三次小瑶的发狂,但是很幸运,她一次也没有伤害过我,也许是她在发狂的时候脑子记还能记得我吧。 “小瑶!你在哪儿啊!” 我象征性的喊了几声,得排除掉小瑶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事情暂时离开而并非发狂的可能性。 例如忽然想上厕所,又不好意思和我说之类的。 “小瑶你听到了就回答我一声!” 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小瑶的任何回应,反而引出了不远处的林子里几声我甚至都没法形容出来的怪叫。 乍一听,有点像是谁在磨豆腐的声音。 怎么的,林子里还有家卖豆浆油条的早点铺子? 心里头调侃归调侃,可我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早已再一次的陷入了艰难,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去找小瑶,还是去二郎庙里找出小瑶发狂的真正原因。 思来想去还是第二个想法比较可靠一点,因为如果我现在就去找小瑶,就算我找到了,那大概率也约等于找到了一只人型大蜘蛛。 没有意义,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不如趁此机会去二郎庙里试试看能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那样的话小瑶恢复了正常肯定自己就找过来了。 简直皆大欢喜。 既然决定了,我也就背着包动身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小瑶所说的那个藏着八臂佛像的“蜘蛛洞”。 于是我就沿着湖畔往对岸绕去。 现在的地形是在一圈被树木围绕着的光秃秃的盆地中间,有一个同心圆的大湖。 可是四周却没有任何山,就连土包都没有,所以着实难以寻找到那个蜘蛛洞的位置,不过根据我漏洞百出的推理,既然没有山,那洞肯定就在地上呗。 难不成还能在湖里? 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不可能,我记得人头沟葬蛊堂的正门就是隐藏在湖中心的,而且龙欢洞的入口好像也是在一个小水潭里。 但是一想这湖里还住着一条大鱼,我顿时就浑身鸡皮疙瘩大聚会,脸脚后跟都麻了。 我实在是太讨厌水了,更讨厌水里的东西。 要是让我浅进湖底去找一个蜘蛛洞,那没有个大几百万的资本主义恶臭陷阱在等待着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之后我围着湖整整绕了一圈。 期间我顺带着仔细的搜寻了一遍附近的地面上有没有藏着什么洞口,但除了一个拳头大小疑似兔子窝的小洞之外,一无所获。 实在是没辙了,我就坐在湖边的地上发起了呆。 眼前的大湖非常平静,像是一面镜子,如今湖中心渐渐升腾起淡淡的水雾,让光线本就有些暗淡的盆地里又稍稍黑了几分。 我和小瑶大概是两点不到从家里出发的,如今再一看表,现在已经快五点了。 接下来,日头逐渐落山,这里一定会越来越暗,也许我不得不在这荒郊野外的过上一夜也说不定。 小瑶还没回来,我是绝对不会回家等的。 想到这儿我就打开了背包,拿出之前在网上买的野外战术匕首,在地上扫出一块平地准备生火。 我从边上林子里捡来了一把树枝几根稍大一点的木棍,又从我的“野外生存”套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透明袋子,把里面的火绒给倒了出来。 随着战术匕首还附赠了一根镁棒,是生火用的,我拿匕首脊背上的半圆形豁口卡着镁棒然后往下一刮,顿时火星子就全部喷在了火绒上。 我赶紧把火绒捧起来用嘴轻轻地吹气,不一会儿浓烟滚滚,紧接着明火就升起来了。 看着眼前噼里啪啦生机勃勃的篝火,我心里一阵舒坦,感觉自己也成了像贝爷一样的在丛林里简直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了。 接下里就是解决晚饭问题了,我背包里有两只处理好的童子鸡,也是准备野炊用的。 转身拿过敞开口的背包,伸手一掏我就愣住了。 两只童子鸡是被我分开撞在两个塑料袋里的,现在背包里怎么只剩下一只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道妙邪君 奇了怪了,我把那只鸡忘在奶奶家里了? 不可能啊,我刚刚掏匕首的时候手背还清清楚楚的蹭到了两只鸡呢,触感总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就生个火几分钟的功夫,就少了一只了? 被什么东西给偷走了? 想到这我浑身一激灵,赶紧就拿着匕首回过头去找。 但是我身后确实静悄悄的。 除了微风轻轻拉扯着树叶传来让我耳朵眼有点痒痒的“沙沙”声之外,连只蚂蚁我都没看着。 回忆刚才,我生火的时候确实是太专心了,毕竟是一个我从没接触过的事物。 如果那时候真的有什么东西悄悄的摸到我的身后然后偷走了我一半晚餐,说实话,我没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 “小瑶?是你吗?”我轻声喊道。 这是我心里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打算了,那就是小瑶在和我开玩笑。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那事情就很恐怖了。 毕竟会偷东西的东西,必定会具有一定的智力,而且它还拥有悄无声息靠近我对我进行一击必杀的能力。 如此想来在这片林子的食物链当中,我应该还挣扎在接近底端的位置。 天逐渐黑了下来,湖中心的水雾也越来越重了。 我心里的恐惧还没散去多少,就又被周围的景色的催化了比先前还要更浓郁了几分。 我拿出童子鸡穿在木棍上,小心翼翼的放在篝火上烤了起来。 鸡皮在火焰的炙烤下很快就呈现出冒着油光的棕黄色,琥珀一般的油脂也渗出鸡皮一滴一滴的落进火焰。 香味很快就飘出来了,我也在美食的“勾引”逐渐淡忘了先前的恐惧。 我从包里拿出了便携调料盒,先用刀在鸡身上割出几道豁口,再把各种调料粉末均匀的洒在了童子鸡身上。 逐渐的,周围彻底归为黑暗。 我的视野里也只剩下眼前的篝火和冒着白烟的童子鸡,除此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哗——” 不远处的水面轻轻响了一声,我浑身一激灵,拿起手电就照了过去。 但是除了一片涟漪,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谁?” 声音就在我后面!我吓得往前一扑差点就趴进篝火里! “二郎庙门口烤鸡?你是嫌命长吗?” 我坐在湖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仔细看去,那人站在黑暗里,只有一张脸被火光映照着。 那个人很年轻,估计二十多岁,但是表情却冷漠的可怕。 我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的问道:“你是谁啊?” “守庙的。” 守庙的? 我只听过守墓的守门的,还真没听过守庙的。 我赶紧站了起来,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你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二郎庙在什么地方?” 那人没理我,从腰后取出一个皮水壶浇灭了篝火,把快要完工的烤鸡给拿了起来,回身就走,“跟我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我从心里也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个坏人,居然就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那人左手拎着烤鸡右手拿着拿着一个油灯,钻进林子之后就往深处走去。 这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十几分钟毫不停歇的赶路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座不小的窝棚前面。 说是窝棚,可这个住所却已经被改造的像是个豪华小木屋一般。 进去之后是脚下成片的木地板,在屋子正当中的地板上被掏了一个圆形的洞,里面十几块碎石正围着一团篝火。 那人把烤鸡放在了篝火上面的烤架上,就坐在了边上静静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啊,在那里烤鸡会有什么危险吗?”我坐下来问道。 “二郎庙里有很多大蜘蛛,你运气算是好的了。上次有个人在湖边,火刚生起来就被拖走了。” 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那我运气还真算好的了。 “我叫马郎,算是个猎人。” 正想着,他突然做了个自我介绍,我也赶紧说道:“你好啊,我叫吴言,是陪朋友来这里的,但是走散了。” “你们来这里干嘛?”马郎问道。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实话实说还是编个借口瞒过去。 这时马郎又说道:“不告诉我也没事,我刚刚只是看你可能有危险就带你回来了。但如果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进二郎庙,那我不会拦着的。” 这番话说的极其开明,我也就打消了欺骗他的念头,但是关于我和小瑶此行的目的,我还是打算说一半留一半。 “因为某些原因,我和我朋友不得不进一趟二郎庙。如果你知道位置的话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我之前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马郎拿来烤鸡递给了我,说道:“这个庙是清朝时候修建的,但里面供的不是普通的二郎神。” “什么叫不是普通的二郎神?二郎神也分好几种吗?” 马郎点点头,“二郎神又叫清源妙道真君,但是这座庙里面供的,却叫道妙邪君。” 虽然仅仅是改了一个字,但是其中的意义却落了个天翻地覆。 “其实不管是历史还是神话当中,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道妙邪君。这座庙是清末一群奇怪的道人修建起来的,没人知道他们到底修的哪门哪派,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道士。” 马郎的话让我想到了邪教,否则也不可能专门修建一个庙宇用来供奉什么邪君。 “建国初期,清源妙道邪君庙被推倒掩埋掉了,直到今天都没再见过天日。” “那你为什么会守着这座庙呢?”我问道。 马郎拿过水壶,拔开盖子喝了一口水,轻描淡写道:“因为我就是当年那一群奇怪道人的后代,我必须在这守着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下意识就问了出来,话出口之后我才感觉自己问的是多么的傻。 人家马郎都说是秘密了我还问,要是能这么简单就能说出来还能叫秘密吗。 不出所料,马郎就只是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哈,这座庙我肯定是要进去的,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座庙有什么特点,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入口在什么位置,我也想带着朋友平平安安进去平平安安出来。” 马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支,“没什么要注意的,只是进去了很可能就出不来了而已。” 第一百九十三章:怒目金刚 马郎的话言简意赅又让我毛骨悚然。 “马大哥啊,你是守庙的,按道理来说,原则上你应该不给别人进去才对,为什么你不阻拦我呢?我有点不明白你究竟是在守什么?” 马郎伸手从我的烤鸡上扯了一只鸡腿下来,“我只要守着不让二郎神像被人搬走就可以了,别的我都无所谓。你快吃吧,吃完想住一晚就住一晚,着急出发我就带你去吧。” 我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但是又揪不出什么漏洞,就只是从心里觉得怪怪的,总觉得他说的有些不可信。 我从包里拿出塑料袋把烤鸡装了进去,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事儿,肯定是没心思在这儿大吃一顿的。 “我有点急,麻烦你带我去一趟吧,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了。” 马郎轻声叹了口气,然后咬住鸡腿带头就走了出去,我一路胡思乱想着又被他带回到了湖边。 我发现先前被马郎浇灭的篝火堆,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扒拉的一塌糊涂了,满地都是碎木炭。 “看吧,刚刚要是再走迟一点就完了。”马郎说道。 这会儿湖中心的雾气已经浓到了极致,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站在湖边一脚就能踏进仙境一般。 “跟我来吧。” 马郎带头绕着湖水走向对岸,我也就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直到马郎停在了湖边之前我喝水的那个位置,我才隐隐觉得自己一开始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 马郎把手伸进了水里,在那块写着“二郎真君庙”的牌匾上鼓捣了几下,然后我耳畔就响起了齿轮传动的那种“咔咔咔”的声音。 我赶紧扫视了一圈,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通往地下的入口。 紧接着,湖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操!我就知道在湖底!”我忍不住喊了一句。 马郎后退两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想好了,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我不确定他是在提醒我还是在吓我,但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小瑶说过,蜘蛛洞是进出自由的,根本就没提过什么进去出不来的情况。 眼前的湖水整个就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抽水马桶,只不过下水口要比我想象中的小很多。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圆到反常的湖,也许就是一个人工湖。 因为当年这个二郎真君庙是被推倒的,也就是说是被人为破坏的。 那么这个湖很有可能是被挖出来的,它被设计出来的初衷,也许就是起到的就是一个amp;封印amp;入口的作用。 大概七八分钟之后,湖中心的漩涡消失了,这代表着湖底的那个出水口已经封闭了。 但是湖水还在啊,水位也就退了四五厘米而已,我也没看到什么地洞之类的入口。 “马大哥,这么回事儿?下水口堵住了吗?” 马郎没说话,示意我看向之前我在湖边烤鸡的那个方向。 只见铺着碎木炭的地面忽然往上一拱,紧接着一个“屋顶”就从土里面顶了出来。 那是一座很小的庙,被土埋了半截,原本的庙门只露出了一半还不到,我估计想要进去都得跪在地上往里爬。 庙很破,也很旧,处处都透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去吧,这就是二郎庙。”马郎轻声说完,转身就钻进了林子里,丝毫犹豫都没有。 二郎庙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也许还没有绝大多数公共厕所那么大,着实有些配不上他二郎神的名号。 头顶的月光朦朦胧胧的,衬着二郎庙透露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神秘。 我轻轻走过去,来到门口。 手电照进门里,我看到了一面墙,墙上刻着一个怒目金刚,惟妙惟肖的。 我想不明白一个儒道庙宇当中为什么会出现佛教文化,这是不合理的,是不合逻辑的。 怒目罗汉双眼圆睁,青面獠牙,满头的红发根根竖立,手中的金刚杵看起来厚重敦实,无比锋利吓人。 我没急着进去,而是点起一支烟,向四周看了一圈。 我期待着能看到小瑶的身影,能看她已经恢复了理智正焦急的向我跑来,担心着我不带她,担心我独自一个人进去。 可四周依旧是那样的黑。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我不应该犹豫的。 因为小瑶救过我,现在该我救她了。 我弯腰钻进二郎庙,咬着牙站在了庙堂中间。 因为靠的近,眼前的怒目金刚比刚刚更吓人了,我注意到在他面前的地上有着一个石雕的莲花蒲团,雕的栩栩如生,娇艳欲滴。 在我左右各有着一个偏台,台上原本应该是有两座雕像的,可如今就只剩下两只石头脚还连在台子上了。 地面上都是浮土石块,偶尔还能看见几只长条虫子从黑暗里爬进月光下,又惊慌的爬了回去。 不过说实话,这个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建筑,并没有任何可以标明它就是二郎庙的证据。 要是我第一次看见,我一定会把这里当做一个金刚罗汉堂。 所以说,如果小瑶所说的八臂六目二郎像并不是她的幻觉,那么这里一定会有一个通道可以通向另一个地方。 想着,我便在地上找了起来。 用脚边走边跺,地面非常坚实,一点空鼓也没有,看来这里应该没有地道。 于是我来到怒目金刚墙前,伸手轻轻的一路连拍带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之类的东西。 可从头到尾从左到右摸了一遍,依旧是一无所获。 朦胧的月光加上浓重的土腥味让我有些烦躁,我干脆点起支烟背靠着金刚墙坐在了地上,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烟雾徐徐升腾,轻轻斜向了我的身后,我看着烟雾有些出神。 今晚非常的宁静,并没有一丝的风,湖面平的像是一面镜子,而月亮就像是黏在镜子上的一圆小夜灯一般。 那么,烟为什么会飘向怒目金刚墙呢? 我赶紧凑上前去,用手把香烟竖在墙边上,充当起一炷香。 烟雾,居然被吸进了金刚的嘴里。 我赶紧用手电筒照向怒目金刚的嘴,赫然发现雕刻他的嘴巴的线条,其实是一道道缝隙。 莫非这是个暗门? 我回身拉过背包就想把我的柴刀拿出来,一会儿不管是敲还是翘,都能用得上。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左右两边的偏台上。 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站着两个人影子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神秘老人 我清楚的记得,两个偏台上是没有雕像的,就只剩下两只还连在台面上的脚而已。 可如今,那两个黑影又是什么呢? 我感觉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那两个东西是人型的,都隐藏在黑暗当中站得笔直,而且他们的脖子,都格外的长,长到恶心。 我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出去再说。 可我才刚刚挪了一步,那两个人影居然也挪了一步,做出了迈步走下偏台的动作。 与此同时,他们也跟着我的停顿,定住了身形。 我慢慢的把手伸进背包里,拿出了柴刀,这期间他们一动不动。 于是我长出口气,极其缓慢的向着门口迈出了一步。 可就在我探出腿的一刹那,他们再一次保持着和我相同的速度缓缓伸出脚,却又再次定在了半空。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他们就是不想让我离开。 可是我刚刚伸手拿柴刀的时候他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正是这个原因让我第二次向门口迈出了步子。 难道他们是在引诱我? 或者说只要我不试图逃跑,他们就根本不会理睬我。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咬着牙向后退了一步。 果然,他们一动也没动。 这两个东西好像只会对我的逃跑产生反应,除此之外,似乎我做什么动作都无法引起他们的任何兴趣。 “小儿,莫动。” 突然一老者的声音响起,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我正对面的庙门之外,竟盘腿坐着一个人。 我刚要开口问,那老者打断了我,“小儿,听我一言,莫动。” 老人语气极其的坚定不容置疑,我便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连嘴皮子都不敢动一下了。 “小儿,你为何来此,是不知二郎邪庙的名声吗?” 老人问我,估计是默认了我可以说话。 “我知道,但是我不得不来一趟,我有件事必须要进来看一看才行。” 老人右手一抬,“啪嗒”一声。 我左腿上便多了一根像是簪子一样的东西,可是很奇怪,那簪子明明就插在我的皮肉里,但我却不疼不痒的。 “老人家…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怕得要死,这手段没分明就是下咒之类的邪招才会用到的。 我说老头一开始就让我别动别动呢,原来是为了瞄准。 那老人像是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缓声说道,“这是定魂针,要是不给你用些手段,估计你的魂魄就快流光了。” “为什么我的魂魄会流光啊…” 老人好奇的“哼”了一声,随后道:“小子,难道你不质疑老夫口中的话吗,你似乎挺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 确实,要是一般人得知自己腿上插了根什么定魂针,第一句话肯定是“嘁,别跟老子开玩笑。” 但是我不一样,我自个儿就会定魂针,只不过名字不太一样而已,效果都是定神稳识的,所以我当然相信。 “老人家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我自己就遇到过不少玄之又玄的事情,所以您这根定魂针还真是吓不住我。” 老人“哈哈”一乐,又捋了捋胡子,“那你可知这左右二位究竟是哪号人物?” 老人说完,我左右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影子。 人型,脖子长之又长,除了脚丫子大一些意外其余的好像和正常人类的体型没什么大区别。 “我不知道,这么长脖子是不是蛇精啊?” 老人郑重摇头,“在你左右的可是长短二位爷。” “长短二位爷?” 那我还真就没听过,长爷爷和短爷爷,这名字也太奇怪了,这两人脖子都这么长,都叫长爷爷还差不多。 “恕我孤陋寡闻了,老爷子,我还真不知道。” “那黑白无常,你总听过吧?” 我浑身一激灵,就在“黑白无常”这四个出出现的一刹那,我左右这两个黑影仿佛就更加恐怖了几分。 可是黑白无常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啊,现实里怎么会有呢? 虽然我遇见过不少怪事,但是从头数到尾,我见到的那些也都只是比较怪异的生物而已,而且都是现实里可以找到原型的动物或者昆虫。 鬼啊魂啊的,我还真就是一个都没见到过。 “老爷子,黑白无常不是神话里的东西吗?” 老头盘坐着轻拍膝盖,“小儿注意言口,得罪了二位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意思是,黑白无常不都是虚构的那什么,虚构的神吗,现实里怎么会有呢?” “那就只能怪你孤陋寡闻的,这间邪庙下面,还有很多你只在神话里听到过的东西。” “那我能见到真的二郎神吗?”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这么就问了一句如此二货的问题,但是我心里还真挺好奇的。 虽说我被黑白无常吓了一跳,但是人都够好奇心,而且我这人的好奇心还特别重,当初挖我奶奶墓碑下那些罐子,好奇心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若是能在这下面见到一副棺材,里面躺着一具额头上长着第三个眼洞的骨架子,然后骨架边上还放着一柄生锈的三尖两刃枪,最好尸体脚边还有一条狗的骨架子。 那我绝对会兴奋的跳起来,这种把传说和现实联系上的快感可是难以描述的爽。 不过这老爷子可不这么想,听我这么说他的语气瞬间就严肃起来,“小儿你可太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了,现在你夹在谢范二将军的中间,老夫都不知道可有机会救你一救,你还想见邪二郎?真真是活够了。” “不是,我就是比较好奇,能见到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我估计和见到自己偶像是差不多的感觉。” 话说完我忽然感觉大腿一麻,然后插在我腿里面的定魂针往外一冒就掉了下来。 “小儿,把定魂针扔出来,记住,别呼吸。” 这老人的话我还是得听得,很明显他的道行比我搞得翻出不知道多少番儿了。 于是我屏住呼吸,蹲下捡起定魂针就扔了过去。 那老爷飞快的伸出手两指凌空一夹,紧接着就拿到自己的鼻子跟前闻了闻,可是闻玩之后,老爷子居然惊慌的浑身一颤。 随后说道:“你…你…你居然是阴邪之身…你到底是人是鬼!” 第一百九十五章:入了地 这话一出就把我给说愣了,什么叫阴邪之体,还什么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啊! “老爷子你别吓我啊,我当然是人啊。” 可是他就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一个人旁若无人的在那儿自言自语,“我就说为何二位爷没有取你性命,原来是你这具不阳不阴的身体让他们有些迷惑了,我之前还有些疑惑,现在算是明白了。” “老爷子诶!你听我说啊,我是人不是鬼啊,我有影子!” 他的注意力好像是被我拉了回来,但还是不太愿意跟我说话的样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庙门外,好像是在打量着我。 “小儿我问你,你可拿身子祭过鬼?” 我赶紧说道:“当然没有!” 我用我想象力匮乏的大脑稍稍想象了一下,结果连祭鬼是什么样的场景都想象不出来。 “老爷子你别吓我啊!” “小儿,那你可与邪物换过身子?” 我赶忙摇头,“我怎么可”,可话才说出口一半,我便愣住了。 我换过… 我还真的换过,当初在猴儿庙底下的时候,我被土精换过身子,以至于到现在我都不敢深琢磨这件事。 就是偶尔一想起我现在的身子曾经只是一具肉块儿变得,我胃里翻腾的都想吐。 “小儿,为何哑言?”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他了。 因为我觉得,就凭这个老人的见识,说不定可以替我解决这件事情。 “老爷子,我实话实说吧,以前我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遇到过一个黑色的人影,我被它碰到了,不久之后我的意识就从原本的地方跳到了另一个地方。我估计,可能和你说的一样,我的身体被调过包。” “哎呀呀!果真如此!”老人大声叹道。 “小儿啊,你是被邪祟之物替换了命路,如果老夫猜的没错,曾经触碰过你的那个黑影子,应该是在咒堂之中徘徊的妖鬼。” 咒堂,说的也许就是葬蛊堂吧。 这老人果然是内行。 听到这儿我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股脑把所有的事儿都倒了出来,“我去的是一个葬蛊堂,那里面有个特别大的巨人影子,还有好多追着我咬我的东西,但是我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子,还有一条长着和我脸一模一样的大鱼,还有那些黑影子,老爷子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在我说话的时候老爷子一直在啧嘴摇头,待我说完她迫不及待的说道:“咒堂可不能去啊,你遇到的都是些邪物,特别是那个巨大的黑影子,那一定就是怨鬼集合而成的因果胎,可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大的因果胎,小儿你能出来简直就是命硬!” “老爷子,那小黑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它一直在模仿我的动作,但是总惦记着碰我,而且就在我被碰到之后,才慢慢开始的转换,没过多久我就被他调包了。” 那老人没有立刻回答我,伸手好像是在怀里翻着什么东西,于是我接着说道:“老爷子我是学咒口的,师傅叫花海,您是不是我的前辈啊?” 老人一边套着口袋一边说道,“果然,老夫名为马郎,师承缺面叟旁支得羊老道的后人,论辈分应该比你师爷要高一辈儿。” 马郎… 我刚刚不是才见过一个马郎吗… “老爷子…我刚刚才见过一个马郎…” “什么?!” 老爷子一声难以置信的咆哮,与此同时,在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高举右手,顿时一道寒光就照进了我的眼睛。 他手里拿的是一把刀! 那老人算是灵活的,就在那把刀剁下来的同时,他就地一滚就翻到了我的身边,然后伸手就拍我身后那怒目金刚的嘴巴。 庙门处“轰”的一声就降下了一块石闸! 然后我就感觉如同地震了一般,四周满是“轰隆轰隆”的噪声,天摇地动的,在这期间,那老人一直都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臂。 大约两三分钟之后,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而我和老爷子也归于了一片绝对的黑暗当中。 “老爷子…”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紧了我的鼻子里,就在老爷子的那个方向。 我突然意识到他很可能没有闪过那一刀! 他还是被砍到了! “老爷子你没事儿吧!你是不是被砍到了?!” 老爷子轻声哼哼着,应该是疼的不行,“小儿,你要小心啊…别像我一样落得这种下场。那个马郎便是我的分身,没想到今日在此还是中了他的招。” 其实之前在听到马郎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大概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也许我被黑影掉包之前的身体,也在什么地方寻找着我吧。 “老爷子我包里有简易急救箱,你别说话了,我想办法给你包扎一下,如果是皮肉伤那不要紧的。” 我先从包里摸出手电,把扩散光线的盖子卡了上去,二郎庙里顿时就明亮了起来。 老爷子正躺在我身边,左边肩膀处被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好在这位置肌肉相对厚实,没砍到神经或者骨头这些地方,但是老爷子这左手是肯定抬不起来了。 我打开急救箱,拿出一小罐双氧水一股脑倒在了伤口上,再拿出生理盐水冲洗一遍,全程老爷子一声不吭的,我赶紧去摸了摸他的鼻息。 还好没死,那不得不说这老爷子倒是够硬汉的了。 这一系列鼓捣处理完毕,伤口的血也差不多止住了,最后就剩下缝合了。 让我拿着针线给老爷子缝是不可能的,我是出了名的手笨,记得以前奶奶教我缝扣子,我坐那艰苦奋斗半天,结果我把爷爷的衬衫直接缝我大腿裤子上了。 我翻遍急救箱终于找到了一包免缝合创口贴,这东西操作简便,大致原理就是一个“8”字形的创口贴纸,把它横跨着贴在伤口上,然后中间有个塑料小条儿,用力一拉就能把两边伤口扯到一起并起来,从而起到临时缝合的作用。 处理完老爷子的伤口之后,我想拿点水给他喝。 可一回头,就看见我的包在那儿一动一动的,还伴随着拉扯塑料袋的声音,就好像里面装了一只小狗一样。 “大爷…我包里好像有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六章:快活墙不太快活 老爷子虽然没有失去意识,但是显然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他这个年纪,被狠狠砍了一刀又流了这么多血,能撑住不归天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我顺手捡起刀,就想去扯我的背包。 管它里面是什么东西,放出来当头就来一下子,管他是什么玩意儿先送他去见阎王爷总没什么错。 我屏住呼吸,左手用两根手指轻轻的钳住了背包口,然后抖搂了两下子。 背包里那东西忽然就停了,好像是注意到了我。 它这么一停我反而更慌了,心说包里除了一只烤鸡也没什么之前的东西,与其在这儿等不如先下手为强。 于是我铆足了劲攥紧了刀,顺着背包口半砍半插的就狠狠的剁了进去。 “咿呀——” 一声怪叫在金刚庙里回荡,紧接着背包里一道黑影噌的一下窜了出来,顺着庙门就跑了出去。 我这也才发现,庙门口的石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老爷子,你还能起来吗?要想办法赶紧送你去医院。”我轻轻拍了拍他。 老爷子根本没力气理我,而且呼吸比刚刚更加急促了,他艰难的抬起手摆了摆,嘴里硬挤出一句,“去…找路吧…” “好!你在这休息会儿,我这就去找路,找到了就回来带你出去!” 老爷子的言下之意也很明确,就是想从原路返回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看来我必须走出这个小庙,看一看外面等待着我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喝了一大口矿泉水,把剩下的水连同烤鸡一起放在了老人家手边,又把背包放在他脑袋下面枕着,只带了把刀和手电筒就钻出了庙门。 外面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仿佛是一座幽暗的底下宫殿。 “宫殿”里共有六根顶天立地的石柱子,屹立在这个高度足有十几米的空旷大厅之中。 那些柱子并不像是刻意打磨雕刻过的,看起来层次不齐倒很像是天然形成的。 然而照着柱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后,我发现柱子上似乎像是被雕着一种长条形的生物,完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 而且对这种生物的打磨也很是敷衍,就好像是粗劣的凿出了一个勉强可以看出轮廓的线条而已,若不是我好奇多看了一会儿,也许都发现不了。 天然的石柱,狂放敷衍的雕刻。 这地方是人工开凿的,那么既然如此,这里就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 庙,不可能挖的这么深。 这样受不到人间香火,也受不到万民信仰,不符合建造庙宇的初衷。 所以说,这个地方肯定具有更加独特的意义。 走到最近的石柱前抬头看上去,才发觉隔得越近,这根柱子带给我的压迫感更是翻着番往上涨。 看了看遥不可及的顶,我也更加坚定的认识到想从这个地方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 我不知道这个二郎庙到底暗藏着什么样的机关,能够让我们从地面上一路沉到这么深的地方。 所以,我们也只能另寻他路。 不过通过回忆小瑶之前和我说的话,我也确信,这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出口。 因为小姚说过,他当年进了蜘蛛洞之后,在洞穴的最深处有一面墙,墙上刻的就是八臂六目的二郎真君。 很想让我之前钻进来的这个庙里是没有这个雕像的,就只有一个怒目金刚。 所以说我进来的这个小庙显然和小瑶当年经常出入的那个并不是同一个地方,因此只要我在这个地方寻到了一面雕刻着二郎真君像的石墙。 那么我大概率可以找到小瑶当年经常出入的地方。 我满怀希望的想着,便拿着手电筒慢慢的往前走去,这个地方的尽头离我还很远,即使手电光照到了墙壁,我也看不清上面刻的究竟是什么。 我忐忑的走了百十来步,发现我已经走到了头。 这个地方的挑高确实是很壮观,可是面积却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的广阔。 我用手电光顺着不远处的墙壁一路照了上去,却发现凡是手电光所到之处的墙壁,颜色都会变得很淡。 原本黑灰色的墙壁,手电光扫过的地方都会变成一种暗暗的灰白色,仿佛这面墙非常的脏,而我的手电光就像是一块抹布,照到哪儿就把哪儿给擦白了。 见没什么危险,我就有点擦上瘾了,拿着手电筒就好像拿着一支蘸饱了墨水的毛笔一样在墙上“涂涂画画”。 其实我不是为了玩,人再傻也不至于没心没肺到这种程度。 我其实是好奇这面墙上会不会隐藏着什么东西,要我看这就是一层光敏涂料,然而用这种材料专门去处理一面墙肯定是有原因的。 可是随着我的涂鸦,就隐隐的总是有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伴随着一种淡淡的腥臭味,但是那种臭味又不算讨厌,闻着倒有点像什么鱼罐头之类的味道,不好闻但也不呛鼻子。 “小孩儿!你快回来!” 突然老爷子教了我一上,我拿着手电一回头,光束横着刮过了整面墙壁,我余光就瞅见墙上好像被我给刮出了一个字。 “快回来!那是快活墙!夜菩萨住的地方!不得瞎搞!” 我回头看了一眼被我刮出来的“棺”字,也没敢逗留,就向怒目金刚庙的方向跑了过去。 “老爷子什么叫夜菩萨啊!” 与此同时,我身后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就感觉像是有人在扒拉一堆石子儿,但是听起来没那么脆。 “夜菩萨是吃人的!你快回来!” 老爷子靠在金刚庙门框上,脸色煞白,一个劲儿的招手让我快点跑。 之前我也就走了百八十步,要是全力跑也不过半分钟的功夫就能回去,而且我自认为已经跑得很快了,可是身后的那种声音却是越来越大。 这时候老爷子从腰间翻出了一个像是掏空了的羊角尖一样的东西,我估计老爷子接下来要使什么咒法,也就不敢说话一个劲的狂奔。 就在距离庙门还是十几步的时候,我脚后跟突然一阵剧痛。 我顿时脚下一麻就狠狠的栽到了地上,与此同时我回头一看,我身后竟是浪潮一般的黑色小虫,正向我扑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拜师 突然我脸上一热,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就从我头顶上飞了过去,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空旷的地方。 紧接着那群黑虫一个急转直奔那个方向,一瞬间就把那东西就淹没了。 “快回来!替命符撑不了多久!” 我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强忍着剧痛拔腿就跑了回去,一个飞扑就钻进了金刚庙里。 老爷子坐在庙门正下方,右手兜着一捧鲜血直接往自己额头上一拍,随后鲜血溅了开来在庙门槛上画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线。 “有阳血镇着夜菩萨暂时进不来,小孩儿你伤到哪儿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血,这才有机会看向我的脚后跟。 这一看,我浑身就是一凉。 鞋子后本部分已经彻底烂没了,脚后跟也少了一层皮,裸露出来的肌肉上麻麻赖赖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啃食出来的空洞。 “常有人被这种怪虫吞噬,而且死前多端坐于地上浑身覆着此虫,远远看去,宛如一尊黑夜菩萨。”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之前并不是用手电在墙上画画,是那些趴在墙壁上的夜菩萨被我手电光驱赶而造成的假象,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那群黑虫子要是脾气再爆一点儿,一开始就奔着我来,那我现在恐怕就已经“坐化”了。 “谢谢前辈救命之恩…我刚刚有点莽撞了…” 话刚说完,外面潮水一般的黑虫子就涌了过来,但它们无一例外都爬到老爷子洒下的血线前就停住了。 “老爷子,你这血线能撑多久?” 老头看了我一眼,就只是摇了摇头。 看样子在这个咒法失效之前,我们若还是找不到出口,那么下场恐怕就只是两具白森森的枯骨吧。 “小子,跪下。” 老爷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当真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可以乱来吗,这话一出口就知道是个老s了,难不成还想在这地方调教我吗。 “老爷子…您什么意思啊…?” “跪下,我要你拜我为师。” “啊?拜你为师?” 老爷子正襟危坐,闭目颔首,“替命符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的,必须得有咒法的血脉才可以应验。刚刚我扔出替命符也是尝试而已,没想到居然成功了。今日我定是走不出去了,所以我希望你拜我为师,尽可能的学尽我的功法,也算是没让我马郎家的血脉断了根,你可愿意?” 我原以为老爷子让我拜师貌似“逼良为chang”,可他这番话却说得忠义双全,实在是让我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我愿意…可是我从没拜过师,严格来说我咒口这门本事都是我自学的。” 老爷子忽然双目圆睁,“咒口?可是江南花家一脉?” 我没想到他居然也知道我奶奶的“名号”,不由得心生了一股傲气,“是!就是江南花海一脉的,我是她孙子,我叫吴言。” “那便错不了了,想来,这种地方外人也是接触不到的。” 马郎说完从腰间拿出了之前的那根发簪一样的木针,捏在了手心,“马郎,师从湖南金山道人马为患,自幼习得一身玄异的术法。不料今日恰逢死期,只得将一身本事传于江南花家咒口二世传人吴言,你可愿意。” 这番话说的我热血沸腾,当即就抱拳点头,“我愿意!” “好,话不多说,接我木针。” 我恭敬的深处双手准备接针,没想到马郎手腕一抖屈指一弹,那木针居然就插进了我的右手的掌心之中。 “化木作血,引狼为官。我先传你一手隐身术,徒儿你可以看好了。” 马郎伸手拔过木针,如闪电般在我耳畔一抖手,木针就插在了我的耳垂后面的肉窝子里。 “隐身术并非施术于自己,而应该施于对方。道血入体扰乱视神经,方可扩大生理盲点区域,从而做到真正的视而不见。” 马郎说完一掐指,我顿时就感觉耳朵根子里面的肌肉酸胀无比,与此同时,马郎竟然在我面前缓缓地淡化、透明,几秒钟之后居然就消失了。 “我…我真的看不见你了!” 忽然我耳根一疼,木针被拔了下来,然后一只无形的手在我耳根揉了揉,片刻马郎的身影就又显现了出来。 “你学过咒术,想必也知道如何操控咒血。此术不难,懂得原理之后勤加练习即可。” 此时庙门外的夜菩萨突然狂暴了起来,跃跃欲试的打算冲破血线的封印。 马郎回身坐定,单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铜钱,大手于身前一挥便飞快的把那些铜钱插入地面作成了一面铜墙。 “金刚阵,此阵法极阳,可阻隔阴物镇守神识。我今天就教你一手金刚血墙,非但可以阻隔阴邪,而且还能扰乱人心人识。” 说罢,马郎用右手指尖在木针上蹭破了皮,然后挤出鲜血甩向铜钱。 那些血滴就如同精确制导一般分别洒在了每一枚铜钱方眼上方一点点的位置,然后顺着滑落,刚刚好就封住了钱眼。 此法一出,原本还在暴躁发狂的夜菩萨一个个就像是没头苍蝇,在庙门外横冲直撞,没一会儿竟然全部跑散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便一直坐在地上认真的学习着马郎口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术法。 直到最后马郎口喷鲜血,颓然倒地,这一次传教便正式结束了。 “师傅…” “徒儿,我肩膀上并不是普通的刀伤。那是被红箭草淬过的毒刃。是我年轻时最喜欢用的手段,可没想到报应这么早就来了。” 我之前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那就是外面那个年轻的马郎和我眼前的这个鹤发童颜老头,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们真的就是一个人吗? 就如同我和猴儿庙里的另一个自己一样? “我们虽为师徒,但却只相处了短短一个时辰而已,所以不必为我报仇,尽可能的逃出去,要活下来。” 我赶紧扶着马郎躺下,用袖口擦干净他下巴上的鲜血,“您就在这儿躺一会儿,我找到出路就带您去医院,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马郎挣扎着坐了起来。 “我死你才能活,我不死,那我们就都得死。” 这话说得言辞奥妙我一时竟然没听懂。 就在这个时候,马郎单手撑地身子一滑飞快的从庙门里闪了出去,接着他盘腿而坐,摆了个五心冲天。 下一秒,无数夜菩萨扑了过来。 一瞬间就淹没了马郎的身体。 “徒儿,为师先行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意想不到的变故 我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行动上没有,思想上也没有。 马郎和我见面也不过两个小时而已,虽说我是他的徒弟,但是我们甚至连感情都没有机会培养。 被夜菩萨裹住的马郎剧烈的颤抖着,那些黑虫被抖落下来,又不断地重新扑上去。 那种剧痛我记忆犹新。 “师傅…” 我哭不出来,我甚至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我只觉得憋屈,觉得可惜觉得马郎非常可怜。 慢慢地,夜菩萨的行动变得迟缓起来,逐渐就都扒在马郎的身体上一动不动。 那些虫子的背壳泛着微微的黑色光泽,此时此刻看上去就如同一颗颗漆黑的小珍珠,真就把马郎塑造成了一个略显臃肿的黑夜菩萨坐像。 马郎不再动弹,应该是已经死去了。 我拿了块石头轻轻丢过去,砸在了虫子身上又弹到地面,可那些虫子一动不动,一个个就好像是吃饱了,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我鼓起勇气钻出了庙门,刚一抬头,一只脚就狠狠的踹在了我的侧腰上。 这脚力气极大,我整个人横着就扑了出去。 倒地之后我听到一个脚步“哒哒”两下就来到了我的身边,紧接着我侧腰上同一个位置就又狠狠的挨了一拳。 我心中火起怒从中来,翻身就准备起来和他拼命。 谁知道一只大手猛地扣在我的脸上,然后我的右手就被一个膝盖给顶在了地上,另一只手腕也被死死的钳住。 一瞬间,我就被压制住了。 “你他妈谁啊!” 那人用力把我脑袋往地上一按,后脑勺“哐”的一声就磕在了地面上。 “哈哈哈哈,你猜。” 这声音非常熟悉! “小师弟,许久不见你依旧是这么的不能打啊!” “操!” 是秦欢! 这人也太奇怪了,虽说曾经人头沟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我抱有杀心,但是之后的接触我们也一直都是和和平平的。 甚至还在万古游轮上并肩战斗过,我甚至都有了一种我们是好朋友的错觉。 可是这一刻他下手真的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给我留,每一招不说致命,但最起码都是为了致伤致残来的。 “你神经病啊!” 秦淮膝盖稍稍用力,我的脉门顿时就给压的酸痛无比,感觉都要爆开了。 “骂我干嘛,你傻不傻。你忘了我一直都想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杀掉啊?” 他说的没有错,秦欢一开始就说要杀死我们,这也一直都是他毕生的愿望,只不过之前他把这个愿望搁置了很久,以至于我都忘记了。 “观天已经死了,你是第二个。” “什么?!” 我大惊失色,观天和我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长生殿里,怎么就死了呢…… “死的可惨了,眼睁睁看着她在水下面挣扎、求饶、失禁、最后呛水翻白眼,啧啧啧,我当时都有点心疼了,差点就要把她拉出来了。” “你胡扯!” 我打心底里不相信秦欢已经把观天给杀了,但是听到秦欢说观天是死于溺水,我又有些心慌了。 “不不不,老秦家不打诳语。骆马湖嘛,乌龟洞嘛,长生殿嘛,对吧?” “你…”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不过我没想到那小丫头片子能把生死簿和因果胎给拿到手,但是可惜了,她为了不让我得到那些东西,最后又把它们沉下去了。” 原来观天当时得手了,只不过在浮上来的时候被秦欢守住了出口。 导致最后想出也出不来,想回去了肺里的空气又是根本就不够的。 “师弟,你猜猜我是怎么杀掉她的。” “操你妈!我不听!” 秦欢松开盖住我面门的手,握掌为拳狠狠的在我鼻梁上捣了一拳,顿时就打得我涕泪横流脸眼睛都睁不开来。 “我拿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趁她浮上来的时候捣进了她的锁骨里,就这么一直把她支在水里足足三分钟。啧啧啧,可怜欧,最后水都被她尿黄了,真是惨。” 我脑子里满是观天在水里拼死挣扎的样子,心里头不由得就是一阵无名的怒火。 “那你让我起来!我们打到其中一个躺下为止!!!” “好!” 秦欢一松手,我慢吞吞的假意想伸手拽着他肩膀起来,就在我指尖触碰到他肩膀的一瞬间,我飞快的翻出手心里的木针,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耳窝里。 “嘶,你个小东西,还会蜇人呐!” 秦欢不怒反笑,迅速的拔掉了耳垂后面的木针。 但是,足够了。 “你…你给我施了什么咒?!” 秦欢脸色一变,站在原地四处张望起来,因为他现在根本就看不到我。 他中了我的隐身咒。 “你在哪儿!”秦欢暴怒。 我抄起地上一块石头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狠狠朝他脸上就砸了过去,可秦欢到底是秦欢,就在我石头刚脱手的一刹那,他飞快的抬起手往脸上一挡。 那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手肘上,顿时就是“咔”的一响。 那家伙的左臂肘关节应该是废了。 “你从哪儿学的隐身术?!” 这时候我已经拿出了包里的柴刀。 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已经什么都管不着了,心里只想让这个混蛋给我师傅陪葬。 我抬手当头就砍,可秦欢浑身一颤,居然硬生生的把身子往后一倾! 刀尖从秦欢的鼻头前划了下去,但还是把他胸口的衣服连同皮肉全部都给切了开来! 与此同时,他在后仰倒地之前的舍身一脚也狠狠的踹在了我的心窝,顿时就把我给踹飞了出去。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憋得浑身发抖。 而秦欢则狼狈的连滚带爬一溜烟就跑进了远处的黑暗里,再也看不到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的是一块天生打架的料子。 即使他看不见我都能和拿刀的我打出个不相上下。 不过我估计最后一刀是因为刀光闪到了他,否则我还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能临时一仰,然后给了我一个致命反击。 我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都疼得要命。 跟秦欢打了十秒就感觉像是被十个小学生按在地上锤了半个小时一样,真是要了命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阴阳双棺 我像是死狗一样从地上艰难的支棱起来,感觉都快散了架了。 好在秦欢也被我砸折了一只手,所以这会儿他肯定会想办法先处理自己的伤势,不会急于再来找我麻烦的。 不过他的出现也算是给了我一丝希望,那就是这个二郎庙里确确实实有着另一个出口。 我背起包直接把柴刀提溜在手上,让自己处于随时都可以战斗的状态。 秦欢再能打也是人,只要我集中注意力不被偷袭,那么我就有把握不再落得下风,毕竟我还有把刀。 我一路来到了先前用手电去照的那面墙跟前,这时整面墙都已经变成了灰白灰白的颜色,想必那些虫子都已经下来了。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那几个一直掩藏在夜菩萨之下的字。 莫问苍天莫问心,一刀下来往后倾。 天棺压着地棺睡,两棺跟前阳躲阴。 墙面上用油漆写着一首打油诗,而且看创作水平,很显然这大概是一首初中文化水平以下的打油诗。 而且大概率是现代人写的。 不过其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倒是不难理解。 头一句“莫问苍天莫问心”指的应该是一个道德方面的准则,就是别管天理也别管良心之类的意思。 估计阐述的是一种相对比较随性的性格或者状态。 第二句就比较露骨了,一刀下去人往后倒,这也侧面的印证了关于第一句话所表达出的意思的拓展。 第三句的字面意思说的应该是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有两个棺材,而且是叠着放的。 然而让我感到有些担心的就是第四句。 “两棺跟前阳躲阴”,说的大概是这两个棺材里面都装着比较可怕的东西。 而且在它们面前,象征着光明的“阳”好像都惹不起,都得躲着点儿。 我担心秦欢偷袭,赶忙回身看了一圈,顺带着找一找有没有打油诗里所描述的关于两个棺材的东西。 二郎庙的地势一点也不复杂,除了四根顶天立地的柱子之外到处都是平平坦坦的,根本就没有能够藏的下两个棺材的地方。 再抬头看看天花板,我却发现了一点儿猫腻。 在二郎面大约正中间的天花板上,有一块稍稍凹下去一点的地方,而且那块凹陷的形状正好就是个和棺材尺寸相当的长方形。 我仔细拿手电筒照了照,凹陷里面却没有什么棺材,那材质看上去依旧是和天花板一样的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我很远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怒骂。 而且听声音就是秦欢。 我顿时就想起了他刚刚对我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就想嘲讽他,“你个王八蛋,怎么了啊?遇到大蜘蛛了啊?” 我喊得特别卖力,我也很确定秦欢能听到我的声音,但是他好像没打算还嘴。 稍稍等了会儿,我提溜着刀往那个方向走了几句,“你死没死啊?没死出个声啊!” 随着我一点儿一点儿靠近,角落里一种“啪嗒啪嗒”的声音便逐渐清晰了起来。 听上去就像是有一只螃蟹在塑料箱子上爬的那种感觉。 “秦欢!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年就算你的师傅是被联手杀死的,你也不应该把这份仇恨转嫁到别人头上!” 我抱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心态,嘴上毫不留情,心里却还抱着一丝能让他改邪归正的心态。 这时秦欢突然爆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人就从黑暗当中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师弟…救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一肚子的臭骂都憋在嘴里说不出来。 因为秦欢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惨了,先前穿的t恤已经完全不见了,身上满是被火燎过的陈旧伤疤,牛仔裤的正面也被划开了四五道口子。 其中有一条伤疤更是深刻到隐隐能瞧见白色的腿骨。 血人一般的秦欢躺在地上拼命的往后挪,而在他前方的黑暗里,突然间就窜出了一只巨大的尸蛛。 就和曾经在人头沟里看到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那巨大的黑色蜘蛛身上带着暗白色的恶心条纹,肚子下面还粘着一个已经死掉甚至腐烂到没有人型的人类尸体,只是看一眼就让我头皮发麻。 那大蜘蛛昂起上半身露出了两颗暗黄色的獠牙,正冲着秦欢抖搂着牙齿,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扑过去。 而秦欢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虚弱的甚至连爬起来都做不到了。 “师弟救我,否则我们一个也出不去!” 他这句话居然带着威胁,一下子就把我的火给说的腾一下就冒了起来,“那老子就不出去了!我今天非要看着你死!” 我也算是个有脾气的人,再说,秦欢已经两次试图要我的命,就算我再傻也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但是让我看着他死我是做不到了,并不是不忍心,而是我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想办法逃出去。 我回头直接冲到了那面墙跟前,举起手里的柴刀就往墙上剁。 我早就觉得这面墙有问题了,首先是颜色,一眼看上去就能感觉出来这面墙的材质很可能和石灰差不多。 其次就是那群夜菩萨,趴在上面就像是回了老家一样,不让人怀疑都不行。 第一刀下去,墙上直接被我砍出了一道几公分深的豁口,灰白色的碎末子直往地上掉。 紧接着就是第二刀,第三刀。 我每一刀砍下去,这石灰墙上都会有一道裂缝飞快的蜿蜒出去,如今二三十刀砍下来,眼前的墙壁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正方形蜘蛛网了。 趁着喘息的功夫我回头看了一眼,师傅身上的夜菩萨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了。 而一边的秦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一根柱子上,离地只有三四米,他运气好就好在那只蜘蛛就趴在柱子下面,但是却没有一点想攻击他的意思。 否则就这个高度,蜘蛛站起来把爪子伸直就差不多了,根本就用不着跳。 就在我看着秦欢的功夫,身后面“轰隆”一声。 我赶紧挡着脑袋闪到一边回头看去,只见那面墙已经开始碎裂坍塌,正一块一块的往下剥落着桌面那么大的石灰板子。 逐渐的,石灰墙背后所隐藏着的真面目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块深紫色的,雕刻着怪物的墙壁。 第二百章:棺顶棺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二郎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在他眉心上方的那颗天眼之上,居然还有三个成倒三角排列的漆黑竖目,看起来狰狞无比。 佝偻的身躯周围连接着八只仿佛在空中摇摆的张牙舞爪的尖爪手臂,而且每一只手里都紧紧地抓着一个东西。 居然… 居然和猴儿庙里那么八臂毛面神…一模一样… 为什么那个猴子雕像手里拿的东西居然会和这个邪二郎手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巧合? 不,这不可能是巧合,八只手分别拿着八样东西,还都一模一样,这要是巧合也未免太不合逻辑了。 我完全被眼前的浮雕给吸引住了,尽管他很邪。 但是我不得不说,在他每一根线条之间,每一个凹凸之间都流转着一股难以言喻美感。 是一种邪恶的美,我居然一点也不讨厌。 “咚——!” 我身后一声巨响,回头看去,带灰尘散尽之后,二郎庙正中间的地面上居然多了一具厚厚的棺材。 我再抬头一确认,果然没错,正是先前一直嵌在天花板里的那两个棺材。 再看向远处,大蜘蛛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秦欢正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起来虚弱无比,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 “师弟…别冲动…千万别碰这个棺材…”秦欢远远地叮嘱了我一句。 虽然在我内心里,不管秦欢说什么都想和他唱反调,但是说实在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去碰这个棺材。 我又不是摸金校尉,开什么棺嘛。 心里这么想着,我嘴里还说顶了一句回去,“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不开,和你没什么关系。” “哈哈哈…”秦欢虚弱的笑了一阵,“别嘴硬了,这棺材真的开不得,里面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千万别把我们两个人都搭进去了。” 一提到“目的”这两个字我就来火。 “目的?你来这儿的目的是杀我,我还得想着怎么不把你的命搭进去?贱不贱啊,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死。” 话虽如此,但是我还真没有去一刀杀了秦欢的魄力。 “不错,我是来杀你的。但是没杀成,既然没杀成就得出去。所以你不要碰那个棺材,乖乖走过来,我带你从我进来的路出去。” 秦欢抛出了一个极其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他和我应该不是从一条路进来的,所以秦欢大概率知道另一个出口的位置。 秦欢是个非常现实的人,如今他也确实失去了杀死我的能力,所以他也许真的会因为活命而和我一起逃出去。 最主要的是,秦欢看准了我不是一个和他一样的狠人。 “怎么样师弟,既然我杀不掉你,你也不会杀我,那我们不如结伴出去,算是各取所需吧。” 我冷笑,“结伴出去?等你把病养好了再来杀我?” “这也不一定,不是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但说不准咱们通过这件事成了好兄弟呢,不打不相识嘛,反正现在我是不想杀你。” 秦欢的话越说越气人,我捏着柴刀也是越来越激动。 按他说的我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先是被人杀,但幸好对方没得手,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还得和那个试图杀死我的人一起逃出去。 我承认我没有主动杀人的勇气,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杀人的冲动。 我当即拎着柴刀大步流星的就走向秦欢,而他也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被他激怒到如此地步。 “师弟…难道你要杀人了?” 我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去你妈的,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不杀人不代表不会杀人!” 秦欢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左手肘关节以下像是一条软麻绳一样左右摆荡着。 “你杀了我就都出不去了!” “那老子就不出去了!你给我过来!”我改走为跑,高举着柴刀直奔秦欢,并且在心里暗自发誓等会儿一刀下去就得让这个王八蛋脑袋搬家。 就在距离秦欢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我内心的狂躁一点没减。 可是,我却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暗里,看到了几只闪烁着红光的小点。 那些小点看起来阴森恐怖,我一下就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师弟,是不是想通了?” 我没搭理他,因为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在那几只眼睛周围,居然又亮起了无数个红色的小点。 我一下就明白了,这是那些尸蛛的眼睛! “杀你还轮不到我动手!”我说完就缓缓往后退,于此同时那些眼睛也慢慢的靠了过来。 秦欢看出了异样,慌张的回过头去,而那些尸蛛距离他估计也就只有五六米的距离了。 “姓秦的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一天到晚杀这个杀那个的,今天你死定了,我看谁给你报仇?!你喊你儿子啊?喊你儿女啊?喊你朋友来找老子报仇啊!” 秦欢根本顾不上我骂他,现在他只想拼了命的远离那些个步步逼近的尸蛛。 我一直退到脚后跟撞到棺材才停下来,眼前的这部“电影”简直是太合我的胃口了,我索性直接靠着棺材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不过秦欢还是有些本事的,他才一次如法炮制往石头柱子上爬,而且人之将死所爆发出来的潜能也是极其恐怖的。 他明明已经喘到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可居然还是凭借着一只手臂爬到了距离地面三四米的地方,摇摇欲坠的挂在那里。 我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有你的啊,那些大蜘蛛一站起来就能够到你屁股,你说你爬这点儿高有个屁用啊。” 果然,那些尸蛛就都围住了柱子,可是和之前一样,就仅仅是围住而已,也不进攻也不撤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另一边的角落里传了过来。 我扭头一看,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正指着我,“吴言!你你你你小心!小小心后面啊!” 这个熟悉的体态,这个熟悉的结巴。 不正是咱们六门邪道里硬汉中的硬汉——钟义老大哥吗! “老哥你来得正好!” 我话刚出口,身后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第二百零一章: 傀手 紧接着一个厚重的棺材盖子带着浓浓的腐臭味直接在我鼻子前面从天而降,差一点就把我脚给砸扁了。 我连头都没有回,拔腿就往钟义那里跑。 钟义结巴了就是运起了将足家的功法,这也代表着他刚刚一定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一路跑到钟义身边,他带着我就往角落里跑。 “快快…我们出出出去…” “哈哈哈哈!”不远处秦欢大笑几声,“没人告诉你吗,这地方进的来出不去的,我从没见过黑白无常能把到了手的鬼魂给放走的!” 黑白无常…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四个字了。 之前还在地面上的时候,师傅就说金刚庙里的那两个长脖子黑影其实是黑白无常。 其实我当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带着神话韵味的类比,意思恐怕指的是,死亡对于那两个东西来说的意义,可以媲美黑白无常。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金刚庙降下来之后,我只顾着师傅的伤势了,就没在意那两个黑影已经消失了。 假如秦欢刚刚的话指的是那两个东西守住了出口,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现在我的完全不想相信他嘴里的任何一个字而已。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一声喊,让我们停下了脚步,我也顺理成章的找到了回头看的机会。 此刻在二郎庙的中央,那个异常高大的棺材里,居然站着一个身穿着铠甲,身高足足两米有余的“人”。 “吴言,别别别听他的,我们走。” 钟义催促了我一句,我也木然的点了点头,但是脚底下却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英武了…… 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黄。 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腰挎弹弓新月样,手执三尖两刃枪。 斧劈桃山曾救母,弹打鋋罗双凤凰。力诛八怪声名远,义结梅山七圣行。 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赤城昭惠英灵圣,显化无边号二郎。 我想起了这首描述二郎神的诗,他曾经是我在西游记里最最喜欢的人物之一,仅次于齐天大圣孙悟空。 而如今那个佝偻着后背如同干尸一般的“杨戬”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我心里除了害怕居然滋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出来。 干尸头上卡着一定已经腐朽了的帽子,但是能看出来,那应该是一顶三山帽。 它身上穿着一身锈得不成样子的铁白色铠甲,腰间甚至还挂着一根弓弦,然而弓臂却早已腐烂不见了。 很难相信,我居然会觉得一具干尸很“帅”。 “操…居然真的是二郎神…”我不自觉的骂了一句。 边上钟义拍了我一巴掌,“哪哪哪有什么二郎神!就是个假假假的!是一种对信仰的延延延续而已!” 其实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毕竟我曾经还听说过哪儿出土了什么大圣墓,说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坟墓,棺材里还放着金箍棒。 这种情况太多了,估计也就是这些人物角色对老百姓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大家不想办法用一种方式把他们具现化都显得有点儿浪费了。 我眼前的二郎神估计也就是曾几何时一个普通人被换上了一身衣装,然后被莫名其妙的冠以二郎神的头衔然后被放进了棺材里。 不过,就算它确实是假的,但是也并不影响这具干尸所带给我的震撼。 “傻师弟,让你别碰棺材你不听,现在好了,我们都出不去了。”远处的秦欢已经回到了地面上,而之前还围着他的那些尸蛛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见了。 我正在想用什么词汇来骂他,边上的钟义拿手电往后照了一下,然后就拉着我往边上躲,并且小声在我耳边说道:“他没说错,来时的路确实被堵了,看来我们暂时是出去不了。” “我没骗人,钟义师弟,我们俩进来的阴阳两道本来就是黑白无常的地盘,如今二郎神醒了,想出去是难喽。” 我跟着钟义起贴着墙轻手轻脚的来到了二郎神侧面的方向,我悄悄问他,“大哥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是跟着他来的,半个月前他差点把严飞堂杀了,还好那丫头机灵逃掉了,但是断了两根手指。之后我就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就一路跟着到这里来了。”钟义不结巴了,看样子是散了功。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秦欢的复仇就并不是说说而已了,他伤了严飞堂,又杀了观天,他这个所谓报仇计划其实一直都在稳步的实施着。 今天若不是遇到了师傅临时学了两手本事,估计我现在尸体早就凉了。 “他之前把观天给杀了…” “什么…这个人居然这么狠毒…”钟义恶狠狠的看着秦欢,估计若不是二郎神在中间震慑着,他早就跑过去把秦欢活活踹死了。 “两个出口都被封了,那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吴言,你对这个地方了解吗,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的还不一定有你多呢。” “你们在想什么呢?”远处的秦欢忽然喊了一句。 他这个态度就让人来火,之前劣势的时候又是求饶又是谈条件的,现在暂时把命保住了就又在这嘚瑟,我忍不住就想骂他。 “你少他妈废话!在不闭嘴我们俩现在就过去把你锤死!” “哈哈哈!”秦欢笑的无比爽朗,“唉,你们啊,就是不动脑子,不然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了,如今杀我你们是没本事了,等着死吧。” 我拎着柴刀就想过去,“你他妈那儿来那么多废话,一个快死的人了你怎么跟我们打?!” 秦欢笑着,右手摸向了腰间。 我心里一惊,以为秦欢会拿出一把手枪什么的,不过想想也不现实,他要是有手枪之前就把我打死了,那儿会轮到现在。 就在我和钟义的注视之下,秦欢摸出了一根黑针。 他笑着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邪二郎。 我顿时心里就是一沉…… 秦欢扬起手,掌心的黑针蓄势待发,“你们啊,都忘了我学的是什么本事了。” 傀手…秦欢… 第二百零二章:邪二郎 要说这六门当中,秦欢可是操纵人体或者尸体的行家。 当初他凭借一根黑针控住阿锦就差一点要了我的命,之后在龙欢洞里操控着陈东汉的尸体拉着小船一路游回龙桥边上,又再一次让我见识到了他的本事。 可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这一次我们不再是队友,而是敌人,赤luo裸的敌人,一点水分都不掺,没什么顾忌没什么遮掩,就是一门心思想杀掉对方。 而且这一回秦欢的“助手”可是一具两米有余的二郎神干尸。 隔着这么远,我和钟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黑针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深深的扎进了邪二郎的太阳穴深处。 随着那身铠甲“锵”的一抖楞,我就知道我们的灾难开始了。 邪二郎一步跨出棺材,大踏步的就向我们冲了过来。 钟义伸手一推我,大喊道:“跑跑跑!!!” 我不知道他是结巴了还是想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总之我撒腿就跑,一点也不犹豫,心想着先和邪二郎兜兜圈子再想想看能有什么办法。 钟义和我不一样,他心想着对抗才是如今唯一的出路,于是跺了跺脚迎着邪二郎就冲了过去。 邪二郎的动作很生硬,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显而易见的力量。 钟义高高跃起,一个极其简约干净的正蹬直接击中了邪二郎的胸口。 伴随着铠甲清脆的声响,后者也只是稍稍顿住了身形而已,看来这一脚完全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别管我!去去去对付秦欢!”钟义落地之后拉开距离冲我喊道。 所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就应该是干掉秦欢,而且钟义都毫不犹豫的对上了邪二郎,我自然也不应该害怕,于是提着柴刀就冲了过去。 按道理,如果钟义能够在一定时间之内保全自己的性命,不被邪二郎杀死。 那么这场战斗我们将是必胜的。 秦欢如今的状态非常不好,不但断了一臂甚至还要分心操控邪二郎,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完全不可能打得过拿着柴刀的我。 果不其然,在我冲向秦欢的过程中,他也不断的试图与我拉开距离。 不远处钟义一套凌厉的攻势下来,虽然没有对邪二郎造成什么伤害,但还是破坏了后者的重心成功让它摔到了地上。 而我距离秦欢也只不过剩下五六米的距离。 “秦欢!你再不知道收手就别怪我了!”我边说边跑,心想着他能放弃。 可谁知道他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一指沾血不断的在自己的残臂上施展着傀手家的邪术。 而摔倒的邪二郎居然直接四肢并用像一头野兽一般,爬行着朝我飞快的冲了过来。 “吴言小心!!!” 钟义大喊一声飞扑过去就抱住了邪二郎的腰,但是后者就像是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一样,完全没有被影响,拖着钟义保持着几乎不变的速度朝我飞速靠近。 趁着这个间隙秦欢和我稍微拉开了距离,邪二郎也成功的隔在了我们的中间。 “想杀我,你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这身铠甲再烂挡住你的拳脚一点问题都没有,别再抵抗了,为你们师傅所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就可以了。”秦欢背靠着石柱,恶狠狠的说道。 钟义一拳捣向邪二郎的面门,可那拳头就如同打在汽车轮胎上一样。 一点作用也没有。 我想从边上绕过去对付秦欢,可他却始终操控着邪二郎一边和钟义打斗,一边移动身体搁在我们中间。 “钟义!刀给你!把这个干尸切碎了我就不信它还能站起来!” 说罢我就把手里的刀给扔了出去,钟义后退几步一把接住。 “估计没这么容易…”钟义轻声说了句。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之前明明一直都是钟义在发动攻势,邪二郎几乎没有反击,偶尔几拳几掌也都被钟义看似毫无压力的躲了过去。 如今添了一把刀应该是实力大增才对啊,这么可能没这么容易呢? “大哥!我感觉他打不过你啊!什么叫没这么容易啊!” 我刚喊完秦欢就又爆发出了那种令人无比讨厌的大笑,“哈哈哈哈,那你就好好看看你大哥的脸吧!” 就在秦欢说这句话之前,钟义也正好回过头来。 那张脸,我只看了一眼就浑身冒起了冷汗。 钟义的脸,脖子,手臂以及其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已经冒起了红疹子,甚至有不少地方都鼓出了大大小小的浑浊水泡。 很像是中了毒。 “大哥!你中尸毒了!” 钟义轻轻点头,举手投足之间也显然要比之前虚弱了不少。 我混乱的脑子飞速转动,思考着自己有没有学过什么能解尸毒的本事。 就在此时,和钟义混战之中的邪二郎一个出其不意的冲撞直接把钟义给撞飞了出去,而钟义赶鸭子上架的反击也只是浅浅的把刀插在了邪二郎的额头上。 完了… 看样子连刀都不管用了… 钟义魁梧的身躯直接略过了我的头顶,狠狠的砸在了邪二郎的棺材当中,激起了一阵灰尘。 而我也顾不了其他了,心想着不能让钟义一个人担任战斗角色,我一发狠就冲向了还没恢复姿势的邪二郎,一把就抓住了卡在他额头上的柴刀的刀柄。 用力一掀! 柴刀被我抓在了手里,于是我铆足了劲就直接剁向了邪二郎的脖子。 幻想着要是能一刀砍下他的脑袋,那也算是立了功了。 “铛!” 一声令人失望的脆响,柴刀只在他脖子表面剁出了一个浅浅的印子,与此同时邪二郎的左臂已经挥了过来,狠狠的刮过了我的腹部。 我只感觉下身一热,甚至都没感觉到疼。 一低头,血已经流了我满腿了。 我的肚子被切开了一道口子… “哈哈哈!你们今天一个都跑不掉!杀了你们我在去杀匣身家的丫头,再去杀木心家那小子,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轰——!” 在我倒地之际,身后的棺材处木屑横飞。 回头一看,钟义傲然立于棺材当中,手里正横着一柄暗银色的三尖两刃枪。 第二百零三章:罪状 我恍然大悟! 原来这柄三尖两刃枪之前一直都躺在邪二郎的棺材当中,只不过通过秦欢的视角根本就没有发现而已,所以才没用上。 这一下,秦欢的表情直接变了。 一具穿着破铠甲的干尸再怎么坚韧也得有一个限度,柴刀这种轻武器砍不进去也算情有可原。 可如今我们有了重武器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三尖两刃枪怎么看也得有十几二十斤的重量,要是铆足了劲剁在邪二郎身体上,不说砍断,砸脱了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时钟义跳出棺材,我也赶忙退了过去。 “大哥你身体怎么样?尸毒严重吗?”这是我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不过钟义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将足家除了武术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术法,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能回复这么快,绝对是钟义采取了什么措施。 “我没事,你躲躲躲开点。”钟义拎着三尖两刃枪就慢步迎了上去。 不远处的秦欢看起来有些疲惫,应该是长时间操控死尸的原因,这也让我更加坚定了我们将是这场战斗的最终赢家。 “秦欢!你输定了!”我拿着柴刀向边上绕着,试图继续“擒贼擒王”。 秦欢这会儿已经被我们逼到了墙边,脸色极其难看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甚至有一种他随时都可能倒下的错觉。 钟义没什么废话,靠近了邪二郎立刻就荡起三尖两刃枪攻了过去。 这一下战争的局势瞬间就改变了,三尖两刃枪的确是重,但也确实是不再锋利了,不过它的杀伤力依旧还在。 钟义一个奋力的纵斩下去,秦欢操纵邪二郎躲避不及,刀刃直接切在了干尸的额头上,顿时就在头顶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攻势并没有停止,钟义原地转身架着三尖两刃枪利用离心力又捣出去一记迅猛的胸口刺击,刃尖一下子就穿透了邪二郎胸前锈迹斑斑的护心镜,直接把它给捅坐在了地上。 我趁着这个间隙迂回着绕到了秦欢身边,冲上去就是当头一刀。 秦欢就地一滚堪堪躲开,可是钟义也已经绕了过来,依旧如法炮制的一记刺击,只不过这次用的是三尖两刃枪的另一头,也就是枪柄。 “咚——!” 秦欢的胸口处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当时就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人就像失了劲儿的陀螺一样,滚到了一边。 我三步跟过去就把秦欢的右臂给按在了他的腰间,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后背上。 战斗结束了! “杀不杀!”钟义问了我一句。 我摇了摇头,amp;先不急,我有几件事要问问他。amp; 趴在地上的秦欢听了我的话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吴言,你始终都不是一个敢杀人的人。” 我咬着牙直接在他腰眼儿上来了一拳,“少你妈废话,老子是不敢杀人,但是敢杀畜生,你要不要试一试?” 秦欢疼的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我拿起柴刀就用尖子在他屁股上狠狠扎了一下,“说话,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就算是我们的师傅一起把你师傅杀了你也得给我把事情全部说一遍。” “你们想听?就怕你们听完就舍不得杀我了。” 我用柴刀在他另一边屁股蛋子上又来了一下,“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再啰嗦老子把你屁股切下来。” “行啊,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好好说一说你们师傅当年的罪状。” 随后秦欢告诉我们,他师傅也就是他的爷爷,被杀死的原因,是因为其他几个师兄妹想要抢夺他的傀手之术。 就这第一句我都听不下去了,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 当年同门六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本事,为什么非要抢夺他的? 傀手之术异于其他几个人的本事吗,并不会啊。 在我看来这六门术法每一门都有属于自己的特点,而且随便单拿出一门就足够受用一生了。 何必要去抢夺别人的呢? 而且五个人合起伙来甚至不惜杀人都要抢的傀手之术,有这么厉害吗?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可秦欢却不以为然,“尽管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当年我可是亲耳听到他们质问我的爷爷的,到最后我爷爷把傀手术交出去了都难逃一死,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报仇?” “交给谁了?拿出证据来啊,不能什么事都听你一个人白话吧,你说你爷爷当年把傀手术交出去了,那你就告诉我,他交给谁了,实在不行我和钟义带着你去看一遍都可以,好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 秦欢被我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我就起身让到了一边,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有钟义守着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秦欢翻身一躺,好好的喘了几口气,“行,那我就告诉你。当年我爷爷交出去的傀手之术就是被你奶奶花海拿走的,不信你就回家找去,翻箱倒柜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一遍。” “你放屁!”我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什么事儿都想往我奶奶头上赖。 “我早就找过了,我奶奶一辈子住的老宅我都翻遍了,除了一柜子的阴身之外什么都没有。” 说完这话,边上的钟义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我便问道。 钟义刚给我使了个眼色,一边的秦欢立刻就出言打断了我们,“那你就去挖你奶奶的坟!不是听说你奶奶坟里面有几个罐子吗!你都挖开看过没有!” 我愣住了… 要是这样来说的话… 我确实没有算是把奶奶的物件全都翻找过… 因为还有两个白色的坛子我还没打开过… “怎么不说话了?!这事儿谁都知道!你有种就带着所有人回一趟你老家,咱们五个人就在你奶奶坟前当面把所有坛子都打开,好好看一看你们师傅当年的那副嘴脸!” 我被秦欢怼的无话可说。 因为我忽然想到了那个独臂独眼的赊刀人,他曾经就叮嘱过我白色的坛子千万不要打开。 他这么说… 难道是为了不让当年这几个人的罪行曝光吗… 第二百零四章:动摇 奶奶年轻的时候把自己的召邪降咒给藏在了那个奇怪的坟包底下,按理说这个行为其实是可疑理解的。 毕竟在她看来召邪降咒是可以改变别人命运的东西,因此通过这种方式藏起来不想被人发现也是无可厚非。 可是如今坟包下面却埋藏着两种坛子,而且还存在着可以打开和不可以打开的区别,这个就有些奇怪了。 不想被人家发现,销毁岂不是更好? 可是既然没有销毁,那就自然代表着那个东西虽然不能给别人知道,但是它本身的意义却非常的重大。 是不可以被销毁的。 所以说奶奶藏起了自己的召邪降咒,这样一想,秦欢的话居然该死的非常具有说服力。 傀手术作为老祖爷毕生本领之一自然是不可以被销毁的,但是它的来历却是因为一场五对一的威逼或者说谋杀,所以说它又是不可见人的。 难道秦欢说的都是真的? 在我奶奶那个坟包下面的坛子里,真的放着当年他们抢来的傀手术吗? 靠在石柱上的秦欢轻蔑的一笑,说道:“为什么你就觉得你的师傅是好人,为什么她就不能是坏人?就因为她是你的奶奶,所以她就必须是好人?你们就是这么思考问题的?这就是你们的逻辑?” 秦欢说的没错,谁都不能因为某人是自己的亲人,就断定他是好人。 这是一个小学生就应该懂的问题,这是最基本的关于是非的观念。 你爱一个人,他也爱你,他对你很好甚至好过世界上的任何人,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好人,就是这么简单。 “你们不是喜欢讲道理吗?那我们就讲一次道理,你联系所有人,我们陪着你回一趟你的老家,当面把这件事给弄清楚。到时候你们在考虑,要是换作你们,还会不会和我做一样的事情。”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冲着秦欢就大喊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应该把这件事牵扯到他们的后人身上吗?!你做的事情本身就是错了,就算你给自己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那错的还是错的!” 秦欢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说道:“要是有一天你回家恰好看到有人在欺负你的老婆,而厨房里正好就有刀,你砍不砍?或者把你老婆换成你女的儿,你砍不砍?” 没等我说话,秦欢接着说道:“你肯定会狠狠的,毫不留情的砍死他。那么你做错了吗?肯定做错了,当时的你就和现在的我一样。我们在法律的层面上错的彻头彻尾,但是作为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呢?我们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这让我想起我曾经看过的一个新闻。 说是在国外,警察在机场抓到了一个杀人犯,他在几天前强j并且杀害了一个刚成年的少女。 就在他被押出机场准备送上警车的过程中,围观群众当中有一个男人掏出了枪,当场就把那个犯人给打死在了警察的怀中。 那个男人就是死者的父亲。 之后那个男人被抓住了,社会上也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情。 在采访中,他告诉记者,“他杀死的我的女儿。作为一个公民,我不应该杀死他,我应该相信法律会给予他惩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我应该这么做。我只是有些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在他的头上多来几枪。” 秦欢所想表达的,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钟义在边上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复。 而秦欢依旧是那副无所畏惧的嘴脸,平淡的笑着,继续说道:“我爷爷被杀死的时候,我就躲在里屋的柜子里。这么多年的以来我该怎么发泄?情绪总要有地方发泄吧,可是你们的师傅都死了,我应该找谁?我不找你们,我找谁?”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那你就听我们,我们所有人都到你的老家去看一看。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的复仇不会停止,这件事情最终的结局,就是你们所有人都死在我的手上,或者我,死在你们的手上。好了,现在该你们决定了。” 良久,我回到金刚庙,从包里拿来了绳子,让钟义捆住了秦欢。 但期间我的脑子里一直都在回荡的秦欢刚刚所说的话,以及他的那套逻辑。 也许我奶奶真的是一个坏人呢,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啊,如果回到老家之后,傀手术真的就被放在坟包下的坛子里呢? 到时候我该怎么为她老人家解释开脱? 别人的东西,被拿过来,这一定会发生什么故事才对。 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偷抢借拿,傀手术到了我奶奶手上,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才对啊。 我沉浸在胡思乱想之中难以自拔,钟义则把我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你是怎么想的,真打算带他回老家去看一看吗?”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有没有听你师傅说过这件事?” 钟义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只知道我师傅曾经出过一次远门,但是他没说是去干什么了。” “呼。”我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因为现在让我们把秦欢杀了,我觉得我做不出来,但要是放了秦欢,他是一定可以继续向我们复仇的,他肯定的做的出来。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弄清真相,要是能把这一切都化解掉就好了。” 我和钟义正说着话,我余光就瞥见秦欢忽然轻微的一颤。 就在我看向他的时候,秦欢很生硬的把眼神给转到了一边。 我赶忙喊道:“你别想什么闲心思了,我们这儿有两个人,你耍什么花招也逃不出去了。” 话音还未落,就在钟义身后不远处,邪二郎怪叫一声就爬了起来! 我差点就忘了! 邪二郎被秦欢控制之前是自己先站起来的! 这就代表他具备自主行动的能力,之前的大战让我忘记了这个概念,心里就默认了这具干尸是在秦欢的操纵下才可以行动的! 这家伙是会动的! 第二百零五章:爱好和平的干尸 我赶紧拉着钟义往边上躲,他反手一把甩开我,横着三尖两刃枪就挡在了我的身前。 “你带着秦欢躲远一点!” “大哥啊,这是僵尸吧!你有没有把握搞定它啊!我们俩一起上吧!”我拎着柴刀没走,打算和钟义并肩作战。 钟义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把握,这东西太硬了。” 不远处秦欢大喊,“你们小心啊!之前我控着它的时候它动作比较僵硬,现在可就说不定了!” 秦欢的话一下子让我心里凉了一大截,不管是之前他操控阿锦还是陈东汉又或者是邪二郎,他们三个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动作僵硬,反应迟缓,想必这也是傀手术的一个弊端。 但是现在情况的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下邪二郎是根据自己的意识在行动,讲不准就要比先前灵活的多。 之前那场仗打的就足够吃力了,要是邪二郎变得比以前更厉害,我们说不准都得死在这儿! “秦欢!你把它控住不就完了嘛!” 我灵光一现,咱不是还有秦欢吗,他可是操控尸体的行家,要是让他控住邪二郎我们不但不用打这一架,说不定还能让邪二郎帮咱们挖一个出口出来。 但我回头一想,之前秦欢怪异的一颤以及回避我的眼神,他当时应该是看到邪二郎动了,但是压根儿就没想告诉我们。 一想到这儿我心里就窝火儿,这家伙到现在心里还憋着害死我们! 果不其然,秦欢直截了当的回答道:“我现在虚弱的很,根本没力气控住它了,要怪就怪将足老大哥那棍子捣的太狠,估计我肋巴骨都折了一两根儿了。” 钟义拍了拍我叫我别理他,“别指望他,他就算能帮也不可能帮的,要靠我们自己。想办法把这个干尸的腿切下来,那一身铠甲想杀了它估计是不可能了,想办法让它动不了咱就算赢了。” 邪二郎佝偻着后背,脑袋一左一右轻轻地歪来歪去,像是在观察我们,肢体当中处处都充满了好奇。 敌不动,我们也不敢动,倒不是因为心里害怕,只是担心面对这种摸不清底细的生物,贸然的进攻的决定可能不太好。 “吴言,一会儿你你你侧面辅助我,我主主主攻,千万要小心!别别别,别受伤了。” 我看向钟义的侧脸,发现他的脸色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了,先前被尸腐毒所感染的痕迹几乎消的干干净净,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足有一分钟,我们的耐性也几乎耗到了极限。 钟义想我使了个眼色,跨步上前保持着最远距离拿三尖两刃枪狠狠就刺向了邪二郎的胸口。 后者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一开始甚至一动不动,就在枪尖即将触碰到它胸口的那一瞬间,邪二郎飞快的伸出右臂,单凭一只手就死死的攥住了枪柄。 钟义见状猛地往回抽,甚至把邪二郎给拖得两脚在地上滑行都没能把它手里的三尖两刃枪给抽出来。 这东西力气太大了! 连肌肉都已经萎缩的差不多了的干尸,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这完全不符合人体构造的原理啊! 我也没闲着,凑过去扬起柴刀就砍向干尸抓着枪柄的那只手。 几乎和刚刚的情况一样,邪二郎全程一动不动,一直到刀刃即将砍到它手腕的时候,邪二郎飞快的一松手,居然立正站好了。 我不但砍了个空,钟义甚至还因为邪二郎突然松手往后仰了一个跟头。 这二对一的第一回合较量下来我们就落了下风,甚至可以说是被玩弄了,被耍了。 看来之前被秦欢操控住的邪二郎根本连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有施展出来,当时我们都打的那么费劲,现在看来,这就是必输的局啊! “钟大哥,这东西不好对付啊。” 我退到了钟义边上,邪二郎依旧站在我们对面歪着头看着我们。 看着那张干瘪的青灰色的脸,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我忽然意识到这家伙是不是就不打算攻击我们? 都站在这儿看了这么老半天了,要上早就上了啊。 “大哥,他是不是不想动咱们?” 钟义把三尖两刃枪杵在地上啧了啧嘴,“我也在想,它是不是就没打算和我们打,咱们要不要试试看别管它?反正盯着就行了,它要是有什么动作咱们能及时应付就行。” 钟义说的深得我心,既然对方不想打咱们也就别上赶着把脸凑过去了,干嘛这么贱的慌,等有情况了再说呗。 “那吴言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我在这儿盯着它,要是有什么动静了我会喊你的。” 钟义吩咐完,我就往八臂六目的二郎神浮雕那里走去。 虽然我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在我看来,这个地方最古怪的就要数那面墙了,要是这里有什么机关之类的,我估计多数都在那面墙上。 走到面前,我愈发觉得这个浮雕的手艺是相当的可以。 我不太会形容,就觉得这幅画诡异的很,特别是那六个眼睛,明明就是六个黑黢黢的窟窿而已,但总让我觉得流转着一股淡淡的黑光,看起来无比的“深邃”。 正琢磨着,身后先是传来了钟义的爆喝,紧接着就是“铛”的一声响。 我扭头一看,那三尖两刃枪正劈在邪二郎的头顶上,它脑门本就凹了一块儿,这下更是裂开了一道缝。 “怎么了!”我大声喊道。 钟义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用力拔出了枪头,然后无比谨慎的退了几步,“它刚刚朝我走了几步,但是我砍了它一刀之后,它就又不动了。” 再看邪二郎,这会儿额头都已经裂开了,却依旧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钟义,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我盯着邪二郎看的时候,我余光就瞥见了跑腿端坐在金刚庙门口的师傅。 可是这一次,我居然看到了一具枯骨。 之前还附着在师傅身上的黑色虫子居然一只都找不着了! 第二百零六章:不“素”之客 “坏了!那些虫子不见了!” 我赶紧到处瞎张望,夜菩萨在我看来就是陆地上的食人鱼,我后脚的肉直到现在还是一跳一跳的疼。 毫不夸张的说,那些虫子对我们的威胁毋庸置疑要远超过秦欢、邪二郎或者尸蛛无数倍。 不像前者,你努力努力咬咬牙还能搏一搏。 夜菩萨是真的没法搏,简直就是沾着死擦着亡,丝毫没有一点侥幸生存的可能性。 钟义和秦欢也都紧张的看向马郎的尸体,与此同时二郎庙里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 “来了!快跟我来!!!”我大喊一声就冲向了金刚庙,钟义也跑到了秦欢边上直接把他拎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我跑到金刚庙门口,从地上捡起了之前师傅留给我的几枚铜钱,打算如法炮制学了样子,起一个金刚血墙阵挡住这些东西。 我笨手笨脚的把五枚铜钱插在地上的时候钟义正好跑了进来,顺手就把秦欢给扔在了地上。 “那种虫子很厉害吗?”钟义问道。 我头都没抬,伸手指向我师傅的枯骨,“看吧,那种虫子就跟陆地上的食人鱼差不多,爬到身上分分钟就能把你给剃个精光。” 我没有师傅那种本领,就只能挤出鲜血一个一个往铜钱眼儿上抹,同时心里温习着师傅交给我的口诀。 大概十几秒钟之后,我照虎画猫一般刚把金刚血墙阵起好,远处那些夜菩萨就如同一片黑色的浪潮一般,打着波浪就涌了过来。 “有没有把握!”钟义脸色有些难看。 我摇了摇头,心里也实在说不准,“我不确定,但是我已经按照师傅所说的做了,如果中间没有出什么差错,应该能挡得住。” 随着那些虫子的靠近,三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居然都纷纷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个无法预料的结果。 可是这些虫子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了,他们在爬到距离金刚庙十米左右的地方然统一的停了下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平铺在地上紧紧的贴着扩散了开去。 远远的看过去就好像是地上被人刷了一层厚厚的沥青。 “怎么不动了…”我自言自语了一句。 很显然,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 在我看来,事情的结局无非就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铜钱挡住了那些黑虫子,为我们争取了几分钟生存的时间。 而另一种自然就是我的术法一点作用都没有,我们三个瞬间就沦为了三副森白的骨架。 躺在地上的秦欢用脚狠狠踢了一脚我的屁股,“能不能先把我放开再说,这种情况还把我捆着你们不觉得麻烦吗?” 我回身也在他的屁股上蹬了一脚,“不麻烦,把你放了才叫麻烦,谁知道你这个混蛋会不会偷着害我们。” “啪嗒——” 庙门外一响,回荡起一声像是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 紧接着居然又传来了一声猫叫。 那声猫叫特别的怪异尖锐,等明显就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憋着嗓子捏住鼻子发出来的声音。 我扭头看了钟义一眼,很想看和我有着相同的想法。 “吴言,那应该是个人吧?” “对,肯定是人,而且绝对是一个非常不靠谱的人。” 就在我们两个说话的功夫,那个人居然又学了几声猫叫,而且一声比一声离谱一声比一声敷衍,听的我都有点想笑了。 “谁啊!”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话音刚落,庙门外忽然间一个人头从上而下倒着挂在了门口,嬉皮笑脸满脸的欠揍。 居然是他妈的花城! “三位师兄别来无恙啊!”花城眼睛都笑成了一道弯钩。 我心里压抑不住的高兴,但是脸上还是得装作很不爽,“你干什么玩意儿啊,这种场合你来就来还搞什么出场秀啊,快进来,外面那些黑虫子太危险了。” 花城翻身落地,背后背着那个招牌式的大登山包,“别急哈。” 说着花城把背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拽出来了一个瘦条条的木头人,就那么毫不爱惜的往门口一扔,然后一低头钻进了金刚庙。 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啊?” 花城脸上一副说来话长的表情,“你现在可是大红人儿喽,每次带头去什么地方就有一大片人跟着你,简直跟大明星一样。”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我一点儿也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一大票人跟着我?” 花城抬手一指天上,我们三个下意识抬头往上看,“外边儿,你知道来了多少人啊?吉拉宇那臭和尚天天派人盯着你,现在他们倒是不太想抓你了,都指着你发财呢。” “什么叫指着我发财啊?” “你知道个啥,根据小道消息哈,之前万古游轮会被咱搅合了,他们又在东南亚开了一场。说是前段时间跟着你得了一条佛腿,现在市面上凑足两条了,那价格翻着番儿的往上飙。” 佛腿? 难道说的是骆马湖乌龟洞里面那个堵水眼的石头腿? 之前在万古游轮会上,一个胖老板说过自己有一条,搞了半天那了条是配对儿的? 正想着,花城继续说道:“还有那个龙欢洞里面的“九方大乱”的石碑,后来也被孟安青她男人给弄出去卖了。还有一个八个膀子的毛猴子雕像,说是还有一只烂猴子。” 这些人也太贪了吧! 之前抓我们是为了搞什么邪术研究,现在好了,直接放弃我们改偷东西了。 而且是一路跟着我偷,我去哪儿他们就搬哪儿。 我没想到一块刻着“九方大乱”的石碑也能被他们拿出去卖了,石碑有啥用啊,买回家放着还晦气。 “师兄啊,我要是早知道你是个招财猫的命,那我就跟着你混得了。出来这么久了我就指着自己能发一波横财,结果几次差点把命给丢了一根毛都没薅着,亏大发了。” 这话题越说越偏,我赶忙打断花城,“你意思你是跟着吉拉宇的人找到这儿的?那他们人在哪儿啊,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啊?” “害,从上都蹦下来的,这地方是蜘蛛洞啊,到处都是出口。顶上全都是大大小小洞,只不过你们站底下不仔细看看不着。” 搞了半天这里到处都是出口啊! 第二百零七章:瞒着我的秘密 我赶忙做了一个手势,“那劳驾,你赶紧带我们出去吧,这地方不可久留,里面能弄死人的玩意儿都能凑一桌麻将了。” 花城摆了摆手,“别急,我来这人也不光是跟着你,我得把事情给了了。” “什么事啊?” 花城看了一眼钟义,又看了一眼我,双眼里里满是犯了错的眼神。 我赶紧看向钟义,却看到了一双有些躲闪的眼睛。 “怎么了大哥?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吗?” 面对我的疑问钟义也没否认,只是指了指秦欢,“他在这儿,我们一会儿再说吧。” 我心里突然就一阵不爽。 什么意思啊!合着我们几个认识这么久了,出生入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居然都有事情瞒着我?! 看样子要是今天遇不到花城,钟义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我当时就火了,“钟大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咱们怎么说也是同门师兄弟,还一起干过架一起淌过血,就这样你还有事儿瞒着我是不是太不仗义了啊?!” 钟义脸色有些尴尬,甚至都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我发这通火,除了因为他们瞒着我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件事很显然跟我有关,而且有着莫大的关系。 要是别人事儿瞒着也就瞒着了,我自己的事,他们作为朋友还瞒着。 这就让我非常的不开心了。 钟义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两下,“这件事儿瞒着你不是因为我们和你关系不好,只不过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而已。我们有我们的道理,但是你得知道,我们绝不会害你的。” 我自然是愿意相信他们不会害我的,但是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花城见我火了,也在一边安抚道:“行了行了,你看看,咱们今天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过一会儿等严飞堂到了咱们六个就算是齐了一大半了,到时候再说这个也不迟。” 这话说完,钟义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严飞堂也来?” 花城看着钟义,又不动声色了瞥了我一眼。 这一眼换做平时也就算了,这会儿我正盯着他看,他瞥了我一眼我能不知道吗? 这举动简直就是画蛇添足,顿时又把我火给撩上来了。 “干嘛啊?当我面都开始耍着玩儿啦?我在这看着呢你们还使眼色?” 钟义冲着花城“啧”了下嘴,估计意思是“你也太蠢了,当着吴言的面还搞这一套,不是存心惹人家不高兴吗。” 花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事儿了,象征性的拍了两下自己脸颊子,“吴言你别气!你也别乱想!最多最多半小时之后事情就真相大白了,行不行!是哥们儿就给咱们一点时间!” 这话说得我也挑不出理,万一他们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既然拿他们当兄弟,那我自然也得相信他们。 这么一想我心里头的火苗就压下去了几分,但还是不太想和他们说话,就拿出包烟点起一支自己抽了起来。 边抽我就边听他们聊着,花城听说观天被秦欢杀死之后也是吃惊的不得了。 但是碍于观天的圈内“口碑”实在是差到炸裂,花城也只是象征性的惋惜了一下,并没有对秦欢爆发出什么难以遏制的仇恨。 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我得知了这次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某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除了我和花城以外其他人都知道,但是钟义不知道大伙儿直接找到这里来了,所以之前才显得有些吃惊。 这也愈发让我好奇他们口中的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了。 期间金刚庙门外的那些夜菩萨了都散了,纷纷回到了最远处的那面墙上,趴着像是进入了休眠。 花城说他放在外面的那个木偶人是“沉河木”做的,也就是被人油常年滋润的木材,具有驱虫的功效,对付什么虫子都非常好使。 因此事情也就过渡到了一个相对平静的程度。 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夜菩萨已经失去的活力,邪二郎也一直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秦欢也被我们牢牢地绑着。 看样子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休息了十几分钟,我对花城和钟义之前的事情也不再耿耿于怀,花城也从包里拿出了一些面包淡水,大伙儿吃着聊着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吴言,你的柴刀呢?”钟义啃了几口手里的面包,冲着我说道。 我顺手就把柴刀递给了他,“怎么了?” 钟义拿过柴刀递给了花城,摇了摇头,“没事儿,花城拿着有用,过会儿就还给你了。” 我看了花城一眼,后者也笑着跟我点了一下头,可我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具体又是怎么个怪法我又形容不出来。 就是这么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边上的秦欢开口说道:“你们就打算把我一直这么绑着啊?” 花城回头笑道:“那不然呢,还放你出来啊?你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我们是得有多闲才会把你放出来跟我们斗着玩儿啊?” “不放就不放,总得给我口吃的喝的吧?还有,我趴这儿胸骨都快压扁了,能让我换个姿势吗,就是靠墙上坐一会儿也比这个强啊。” 秦欢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钟义就把他拎到金刚庙的最里面,让他靠着金刚壁像坐着。 “吴言,喂他吃点东西吧,小心别被他咬了手。”钟义递给我一块面包说道。 秦欢闻言失笑,“怎么的,还真把我当野生动物那么看啦?还咬手,你也是够看得起我的。” 我拿着面包撕开包装走到秦欢边上,这时候钟义就带着花城走出了庙门,我总觉得他们像躲着我一样,心里头就又有点不爽了。 “喂。”秦欢叫了我一声。 我拿着面包一回头,只见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刚想说话,秦欢却小声说道:“你就这么被他们玩儿?” 这话说的我一愣,“什么意思?” “你拿他们当兄弟我是知道的,他们这么对待你,你一点意见也没有?说话都躲着你,有事儿都瞒着你,这么搞你一点也不伤心?” 说实话,我是有点不舒服。 但是他们也给了我解释——这件事暂时还不太好告诉我,等一会儿严飞堂来着之后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秦欢看我在发呆,朝我脸上吹了一口气,“瞒着你也就算了,刚刚还把你武器给要过去了。你小子心就这么大?保命的玩意儿被人拿走了,就一点都不怀疑?” 这话一出,我愣住了。 第二百零八章:我是工具人? 要说之前我被瞒着的事情,我要是选择理解也行,要是选择折腾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之后钟义把我柴刀要去的事情就有些奇怪了。 我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只是一时间摸不到这件事的脉门而已。 现在听秦欢这么一说,我才隐隐的感觉到,他们当时很可能就是想卸掉我的武器才编的这么一段谎话。 可是,为什么要卸掉我的武器呢? 秦欢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往外瞅了一眼,随后小声说道:“这事情还不好想?拿走你的刀,就等于剥夺了你反抗的力量,所以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你还不知道?” 我被秦欢说的后背冰凉。 钟义、花城还有严飞堂,不会是憋着要在这个地方杀我吧…… 这三个人对我都特别好啊,说是出生入死都不为过,杀我? 为什么啊! 我感觉甩了甩头,“你别在这挑拨离间啊,我警告你,他们和你可不一样。你从头到尾就是个善于隐藏自己的伪君子,不,混蛋。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和我都是有过命的交情,我相信他们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啧啧啧,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理由需要拿走你的柴刀?花城是谁?说白了他就是个木匠!木匠不带刀?你脑子怎么长的?” 我记得之前在上万古游轮之前,花城在自己房间的厕所里敲敲打打就做了一个木头鸟出来。 那些工具都是他的看家玩意儿,就跟我的五寸钉、白头烛、鬼拍脖一样,这些东西都应该是随身携带的啊。 木匠不带刀? 怎么想的? 我不得不说秦欢的话越来越有说服力,他其实也只是围绕着“夺刀”这件事再不断的刺激我,但是却无比的有效。 经过了秦欢一连串的“挑拨”,这时候我的思维也变得“多疑“了起来。 我回头仔细看了看,金刚庙里的地面上只剩下几个面包包装袋和一个空的矿泉水瓶,花城的包被拎出去了。 两人出去聊天要带包干什么? 花城包里塞了一个木偶人又拿出了这么多吃的喝的,里面除了工具估计也没什么东西了。 出去聊天要带一包工具? 难不成花城打算在二郎庙里面打一张桌子几个板凳出来哥儿几个坐着等? 怎么可能! 把包拎出去不就是想让武器都离我远一点吗! 这时候秦欢又在边上煽风点火,“找什么呢?找包啊?怎么可能留给你呢,你的刀他们都拿去了,他们的刀还指望能留给你?” “你闭嘴!” 秦欢说的我头皮西昏,一想到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是打算害我,我就一阵的烦躁。 我心里总是觉得他们并不会害我,但是面前却又是“证据确凿”,要是他们真的打算害我,我这么维护他们也实在是太傻了。 可是这一切就真的非常可疑啊! 之前和邪二郎战斗的时候,钟义很放心的把后背留给了我,当时我手里就拿着柴刀。 要是他担心我偷袭他,那他怎么可能这么放心我。 可是如今他又“串通”花城把我的柴刀拿了去,前后矛盾逻辑不通,我越想就越觉得脑仁子发胀。 难道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怎么样,只是我自己通过这几个毫不相干的“证据”在脑子里编排了一段极其狗血的肥皂剧? 我知道秦欢这人不安好心,我也知道他这么说的目的肯定是挑拨。 但是此刻我就是无法说服我自己,我没办法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钟义他们绝对不可能害我。 我颓然坐在地上,秦欢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很疲惫,好像之前的伤痛都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爆发了出来,就连脚后跟和肚皮上的伤都开始一跳一跳的疼了。 “师弟啊,我知道我不算是好人,但是坏人也有说真话的时候。我这么说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你要是死了,他们多数会直接把我给宰了。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忍心伤害别人。但是你要知道,我帮我自己,其实也是在帮你。” 秦欢看着我,表情忽然变得非常真挚,“听我的,放开我,我们想办法逃出去。你要是不相信我也行,但你要知道机会往往就只有一瞬间,趁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起了疑心。一旦你被他们察觉到,到时候想走就难了。” 说实话,逃我是逃不掉了。 第一我不知道出口在哪里,第二,假如他们真的不想让我走,那我也根本不可能从钟义和花城的手里面逃走。 我连花城都打不过,更别说钟义了。 所以为了活命,为了我心里头的那点“多疑”,我现在都必须要有点防身的东西在。 秦欢猛地在我脸上吹了口气,打断了我的思绪,“你要是怕我干坏事,那你就用点血抹在邪二郎身上。那样你就不用给我松绑,我操控那干尸给咱们争取时间,怎么样?” 这一番谈话,让我脑海里关于“逃”的想法愈发清晰起来。 不管钟义他们几个到底有什么计划,是真的像对我怎么样还是这一切都是巧合,我逃跑是绝对没错的。 又不怎么会得罪人,又不会让我自己陷于危险当中。 “你有办法逃出去?”我问道。 秦欢见我动摇了,开心的不得了,“当然,就从我进来的路出去就行了。” “那儿不是有什么黑白无常吗?” 秦欢一挑眉毛,“黑白无常能有邪二郎厉害吗,打出去就是了,简单的很。你现在抹我一点舌尖血,然后出去找机会抹在邪二郎太阳穴上被我的傀针戳破的地方,然后咱们等着出去就行。” 我心里还没有拿定主意,又再一次思考了一会儿,“你确定不会伤害他们?你要是控着邪二郎了,鬼知道你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事啊,刚刚我一对二就已经完全不是对手了,这会儿多了一个花城,我还能想什么糊涂心思呢?这不找死吗!” 说完,秦欢嘴唇一抿,然后把舌尖伸了出来。 他已经把舌头给咬破了。 第二百零九章:逃跑计划 “你记住,千万不要被他们给看出来了。否则一旦撕破脸,我们就全都走不掉了。” 我点了下头,钻出了金刚庙。 在二郎庙的正中间,钟义和花城正拿着手电离着邪二郎不远不近的观察着。 我深出一口气甩了甩脑袋,招呼道:“干嘛呢两人,跑出来这么久了,不怕我在里面被秦欢给咔嚓掉啊?” 话说完,两个手电同时照了过来,但由于钟义和花城如今都站在黑暗当中,所以很可惜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你小心别让那家伙跑了哦!”花城喊道。 我把沾了舌尖血的手背在身后,散着步一样就往他们那里走。 远处那两束手电光,先是照了照我的身侧,可能是发现我把手背到身后,又转而照向了我的脚下。 这一举动让我后脊梁一麻。 这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武器吧?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发现我把两只手故意的背在了身后,这样一来他们会不会对我产生警惕,从而露出破绽呢? “你们在干嘛啊?”我语气“傻不拉几”的问道。 对面沉默了一秒,随后钟义开口道:“看看这个邪二郎,你过来干嘛?不在金刚庙里多休息休息吗?” “咋啦,我不能来啊。” 话一出口我也明白,这话虽说算是朋友之间开玩笑的一“怼”,但是不免会让他们俩产生一种“会不会已经露馅了”的想法。 花城嘿嘿一乐,“怎么会呢,但是你得看好秦欢啊。那家伙除了危险之外,嘴巴还特别能说,三句两句就能把人给说服了。” 我瞬间停住了脚步。 我听出来了,花城之所以这么说绝对不会是巧合,他是在“点”我。 花城应该是在提醒我,秦欢的那张嘴非常有本事,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不在话下,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这样一来,我们两边其实就已经算是摊牌了。 果然,手电光瞬间就从我的脚下移了上来,然后一直徘徊在肩膀附近,他们应该是在实时监控着我的两只手以防有什么动作。 “都是同门是兄弟,有事情不和我说也就罢了,还卸了我的武器,现在又像监视犯人一样看着我,这样合适吗?” 我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果然,那两人愣住了。 片刻之后,花城啧了啧嘴,说道:“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们,我承认你说的都没错,但是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而且我们也向你承诺了,真相不久之后就会告诉你,我们就只要等着严飞堂就好。” “真相?怕不是一会儿你们就要把我和秦欢一起杀了哦。” 钟义叹了口气,稍稍往我走近了两步站定,“吴言,你要相信我们。确实,我们骗走了你的武器,也确实是在防着你。但是我们有自己的理由,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伤害你,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也在等待着真相。” “到底是什么真相,你现在和我说了不就完了吗?搞这么多悬念干嘛,又不是拍电影,有这个必要吗?” “有。”钟义说的非常坚定,“有这个必要。” 我忽然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是迂腐的不可救药,他们明明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我甚至还会帮他们一起出主意。 可是他们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毫不留情的把我当成了一个局外人,丝毫不给我任何介入的机会。 “行,那你告诉我严飞堂什么时候到。”我鼓起勇气,边说着边向他们走去。 他们看着我走来一时都忘了回答我的问题,两人都变的非常警惕,我甚至还看到钟义跺了跺脚,这是打算运将足家的功法了? “我现在手无寸铁,你们也别这么警惕了。我任命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我得把邪二郎太阳穴里的黑针拔掉,不然万一秦欢再施法,到时候大家都麻烦。” 我走到邪二郎跟前,钟义和花城居然退开了两步,让我有些心寒。 向他们展示了我手上确实没有武器之后,我就伸手去邪二郎的太阳穴附近摸索,假意想把那根黑针给弄出来。 万幸,她们两人都没有起疑。 邪二郎太阳穴上有一个小拇指粗细的孔洞,我把沾了秦欢舌尖血的手指杵了进去,用力把黑针往里面又捣深了几分。 “弄不出来,你们想想办法,不行把它脑子切开了拿吧?”我回头假模假样的说道。 钟义轻轻摇头,“别管了,秦欢离这么远,现在又这么虚弱手脚又都被捆着,应该没办法再施法了。我们尽量别鼓捣邪二郎了,万一弄活了大家都麻烦。” 我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多纠缠了,毕竟我的本意就不是把黑针拔出来,“那行,我回去继续蹲监狱了。二位领导慢慢聊,我走之前你们要不要搜个身?” 钟义表情有些难看,可能是因为我着阴阳怪气的话让他有些不爽。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向你承诺,一旦严飞堂来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告诉你。” “随便吧。”我向后挥了挥手,头也没回的走回了金刚庙。 秦欢见我进来之后特别的兴奋,“怎么样,成功了吧,我感觉到了。” “对,成功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把计划说给我听,我再考虑要不要把你放开。” 秦淮挪了挪身子,把脑袋凑了过来,“简单,必要的话我会趁控制邪二郎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这里这么黑他们应该不会注意到,到时候我们就溜出去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要是他们离得远,那咱们直接就窜。” “那假如他们发现了呢,或者他们一会儿回来都堵在金刚庙里呢?” 既然要逃跑,那我们就什么情况都得考虑到。 秦欢也觉得我问的很有必要,便小声说道:“假如他们一会儿回来了,那我会操控邪二郎在外面制造一点动静,想办法把他们引出去。但是绝不能让他们发现是我在操控干尸,否则他们上来直接把我打晕就完了。” 第二百一十章:即将到来的真相 这可能是我听过的最理想化的逃脱计划了。 整个行动的严谨程度堪称满身窟窿的大箩筐,不稳定的程度比铁锅里油炒生玉米还要刺激到让人提心吊胆。 我失望的看着秦欢,“这就是你的计划?我怎么感觉每一秒钟都可能出问题,这么干的话我们大概率会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秦欢也很无奈,“那我能怎么办,现在我们俩一个被捆着一个战斗力还不如你这只小鸡,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你他妈才是小鸡。” 不过秦欢说的也没错,我们目前的处境也确实是太逆风了。 外面邪二郎庙里那两个人随便来一个都能把我们打成shi,我们就算有邪二郎帮助多数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行了,帮我把绳子解开,不然我也没办法施法。” 我看着秦欢的眼睛,不确定到底应不应该这样做。 其实怎么逃怎么跑都是次要的,这些因素在整个逃脱计划里,对我来说都不算是重点。 我的顾虑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该不该帮秦欢松绑。 秦欢完全就是个恐怖分子,我到现在都不确定他这个计划的目的究竟是逃出去,还是说仅仅是为了让我给他松绑。 “秦欢,我就想知道你嘴里还有人话吗?” 我的问题并没有吓到秦欢,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最起码在这个节骨眼,我的话是人话。” “行,那我再相信你一次。逃出去之后,你陪我回老家,我们弄清楚当年发生在你爷爷身上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俩总要有一个人能为自己的上人正名。” 秦欢很认真的说道:“正合我意。动手吧。” 我轻手轻脚爬到金刚庙门口往外看了一眼,钟义和花城正站在那面八臂二郎墙面前,好像是在说话。 要想跑现在就是最佳时机,于是我来到秦欢身后帮他把绳子全部都解开了。 “跟着我,小心花城的人偶。”秦欢说了这么一句就挪向了庙门。 花城的人偶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根石柱子边上,胸口一根木签子上挂着一盏油灯,油灯的亮度恰到好处,能让我们正好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又不至于被钟义他们看清楚身形。 我们轻手轻脚的弯着腰贴着金刚庙往边上的角落里挪,秦欢走在我前面,小声说道:“一会过亡魂廊的时候千万不要出声,也不要瞎看,否则黑白无常会来找麻烦的。” 我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黑白无常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我也就是在金刚庙里看到了他们的影子而已。 于是我忍不住问秦欢,“黑白无常到底是什么东西?动物还是鬼啊?” “鬼你个大头鬼,其实就是两只蛊物而已。就是动物和蛊虫相互共生的产物,对其他生物的视线和呼吸极其敏感,而且生性懒惰不喜欢动。” 秦欢说完回头给我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自己悄悄往前摸了过去。 我担心是黑白无常或者尸蛛之类的,就蹲在原地没敢动。 可是等了一会儿,前面就没动静了。 我瞧瞧往前挪了几步,发现秦欢不在了。 他把我甩了! 我当时就气的想冲过去把秦欢按在地上,然后把他那个乌龟王八脑袋给揪下来。 这个混蛋嘴里果然一句真话都没有! 他说了这么久,就是在利用我,从头到尾的什么计划、步骤都只是迷惑我帮他松绑的幌子,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怎么样,他只想保证自己的安全。 “王八蛋!”我不自觉的低声骂了一句。 骂完之后我手脚并用往前爬,就想赶紧赶上秦欢,好好的锤他一顿。 这时忽然一只手拎住了我的后脖子,然后用力一拉把我给拽躺在了地上。 我抬头一看,是钟义。 他看着我一脸的无奈,看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干嘛?”我问道。 钟义没说话,撇着嘴摇了摇头,“留下来吧,一会儿的事情需要你在场,秦欢走了就走了吧,别管他了。” “你们要杀我我还留下来?!我傻啊!” 可我没想到钟义居然没有否认我的话,就只是“手下留情”的用着蛮劲,尽可能温柔的把我拖回了金刚庙。 “行了,你也别瞒我了,要杀要剐随便吧,我吴言认识你们算是倒了霉了。” 我话刚说完,外面花城“诶”了一声,紧接着说道:“小心点下来啊。” 钟义没管我,扭头就往外走,我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只见在洞顶上,严飞堂顺着一根安全绳降了下来,紧接着在她头顶上又有一个带着兜帽的人降了下来。 严飞堂落地之后,表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而我则一直盯着那个带着兜帽看不清脸的人,因为我总觉得他很熟悉,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感觉我好像认识他。 两人落地之后,花城和钟义使了个眼色,钟义便带着他们来到了金刚庙里。 这下小小的金刚庙里足足塞了五个人,挤得要命。 我在最里面,背靠着金刚墙看着那个人,不由得问道:“你是谁啊,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那人带着兜帽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时钟义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今天就把事情掰开了说吧,最终是什么结果就看天命吧。” 钟义这话说得我一头雾水,我的命明明就被我在他们手里,这么就看天命了。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一直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块小小的石头,他浑身上下都罩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样貌。 严飞堂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发觉她右手的中指已经不见了,是齐根断裂的,估计就是秦欢做的。 “吴言小师兄,今天这件事,你也别怪我们。咱们认识多久了你也知道,犯不着害你,只不过有些事情确实也只能拖到现在才告诉你。”严飞堂很诚恳的说完,我心里也稍稍好受了一些。 第二百一十一章:我是土精 见我如此,钟义递了一根烟过来,“乘胜追击”道:“希望你理解,若不是事情古怪,我们也不会如此故弄玄虚。但是看在我们从头到尾都对你客客气气的份上,你就冷静冷静,配合我们一次。” 我这人就是这样,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要是有什么奥斯卡吃软不吃硬奖,我估计早就拿一堆了。 “行吧,我现在很冷静,你们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我也会尽量配合你们的。” 钟义点了点头,伸手示意严飞堂接着说,看来她是这个事情的主要发言人。 “首先你们俩得答应我,一会儿不要动用自己的身上的咒术,可以做到吗?” 我有些不解,“你们俩”? 严飞堂指的是我和那个戴兜帽的男人吗? 难道他也会咒术? 正想着,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我也下意识的跟着答应了。 严飞堂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第二点就是,你要尽量保证自己的情绪别太激动,有什么事我们大家都在一起,可以讨论可以说,千万不要激动。” 这一条好像专门是针对我的,因为严飞堂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我看。 此刻我内心的好奇已经达到了定点,于是也没多想,赶紧就答应了下来。 严飞堂点点头,“好,你把帽子拿下来吧。” 那个男人没有任何迟疑,就在严飞堂说完话的一刹那,他伸手就拨掉了自己头上的兜帽。 而我在看到他那张脸的同时,就傻掉了。 就在这一瞬间严飞堂刚刚对我的叮嘱完全被我抛到了脑后,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靠,后脑勺“咚”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金刚墙上。 那个人… 居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啊…”我嘴唇打着颤,心跳已经快到把我浑身都泵的发热发烫! 对面那个人,却一脸淡定的看着我,我发现他的眼神里,居然带着一丝无奈。 面对我的质问他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摇了摇头,显得非常淡然。 随着我这句带着颤抖的疑问,金刚庙里彻底陷入了安静当中,没有人再说话,都只是默默地盯着我和那另一个我看。 似乎在等着我们自己交流。 这一瞬间我这才恍然大悟钟义和花城之前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原来他们几个拿我和这个人当孙悟空和六耳猕猴了,在这儿玩大家来找茬啊! “你就是那个黑影!”我指着另一个我说道。 面对我的指控他似乎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就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抬起手,轻轻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是在告诉我,他的心脏还在左边。 而我,才是那个黑影。 其实,当初被黑影掉包之后,我的意识瞬间跳跃到了另一个地方,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试图忘记这件事,不去想它。 因为我知道,我才是那个黑影。 我是假的。 他见我没有说话,缓缓开口,发出了和我的声线一模一样的声音,“不,你才是。” 当初从猴儿庙里出来之后,我检查过我的心脏位置,它当时已经转到了右边。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在某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再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却发现我的脏跳已经回到原本它应该在的位置。 我一度认为我恢复了正常。 这个想法甚至麻痹了我,让我开始自我安慰,并且那些自我安慰潜移默化的转换成了自我欺骗。 我在心里直接否认了当初被“掉包”的事实,让那件事彻底沦为我的幻想,哪怕当初这个幻想发生的时候高二和秦淮都在场。 之后的日子依旧没什么差别的过着,这件事也逐渐被我淡忘于脑后。 直到今天,我生命中那个“齐天大圣”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才终于重新认识到并且意识到,我一直就只是那个六耳猕猴而已。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发言。 可是我并不想陪他们玩这场“大家来找茬”了,因为我知道答案。 我只是很好奇,当在这场闹剧一般的游戏结束之后,我作为一个不再具有价值的游戏道具,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钟义,你们是打算杀掉假的那个?”我抬起头,问道。 钟义很认真的看着我,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因为我们必须捣毁那个猴儿庙,以及猴儿庙里所有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根据严飞堂的调查,黑影能够掉包人体并不算是终结,它还可以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害人。” 这段话里我一个字都不相信,黑影掉包之后不就正常发育成人了吗,那么既然变成人了那还有什么可以害人的? 对面的“我”突然说道:“你是害怕被杀吗?” 我大怒,“放屁!被杀的那个应该是你!” 严飞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看吧,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孙悟空和六耳猕猴的故事真的上演了。” 花城撇着嘴,接着道:“可惜咱们找不到谛听,要不谁施个法咱们去地狱找地藏王菩萨借借看?” 施法? 我忽然想到了“自证”的方法,“对!就是施法!咒口术是靠的融合在血液里的怀中蛊,所以只要会施法就代表身体没变对吧,因为另一个身体里肯定是没有咒血的!” 刚说完,我愣住了。 我现在在干嘛… 我明明就是那个假的…为什么我还要拼了命的试图证明我自己是真的… 那么,我这样就是在害人啊… 我在陷害真正的吴言啊… 严飞堂看了一眼她身边的那个“我”,然后转而看向我,轻声的说道:“我看过他施法,你呢?” 钟义指着门口还插在地上的铜钱,“他刚刚起了个金刚墙的阵,是打算驱虫用的。” 我稍稍放下心,还好钟义算是客观,还能替我说话。 可这时候花城却突然来了一句,“夜菩萨是被我的沉河木人偶驱走的啊,和这个血墙没什么关系,你们没看虫子大老远的就停住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背叛”让我目瞪口呆。 花城见我表情难看,赶紧举起手来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已,虫子并不是被你的铜钱驱走的。” 这样想来,我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他们面前施过咒口家的术法。 第二百一十二章:死亡宣判 种种事情盘根错节纠缠在我的脑子里,我甚至失去了继续思考下去的能力。 就只是一直在心里问自己,我什么要为自己辩护? 我是个冒牌货,这一点我自己非常清楚,可是我完全弄不明白既然我换了一个身体,为什么还能施展咒术。 我这个身体是土精变得,所以肯定不可能具有被怀中蛊寄生后的咒血啊! 其实也恰恰正是这个原因,让我逐渐的忘记了这个事实,不知不觉便被“我是真的”这个错觉给彻头彻尾的说服了。 现在,冤家找上门来了。 我不知道为钟义他们今天是不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处死”那个冒牌货,但是看样子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我到底是应该承认,还是为了活命继续抗争下去。 钟义作为老大哥,始终掌控着这场座谈会的节奏。 他让我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尽可能温柔的说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相信这两个吴言都不会是坏人。但是既然是被邪术创造出来的,就没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 这番话,似乎是对我判决的死刑。 他说完之后看着我,又看了看另一个吴言。 可我没想到,后者居然比我先开口,他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一转话锋说道:“那为什么大家不能共存,我们可以说服假的那个去别的地方生活,既然你相信他不会伤害别人,那我们也应该给他留一个机会。” 这话似乎是在为“假的”那个辩护,但也隐隐的为他自己开脱了。 但是不可否认,这也是我想说的话,我这个假的自始至终都没做过坏事,甚至还帮助了黄玉文,还有商场里那个妈妈的孩子。 为什么就要断定我是个祸害呢? 是谁给他们这样“执法”的权利的呢,又是谁给了他们这股有些多余的正义感的呢? 钟义听完这番话没有表态,反而看向了我,他在等待我的发言。 我剧烈的心理斗争也在这一刻爆发到了顶点,我也终于为自己的命运指了一条明路,尽管这条路并不好走,但它至少证明了我虽然是个假货,但并不是坏人。 “我是假的。” 四个字,掷地有声。 众人纷纷看向了我,眼神里杂糅着我几乎数不过来的情绪,而我对面的那个真货,眼神里更是装着满满的不解。 “我承认我是假货。当初我彻底被转化之后,我的意识跳跃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是赤身裸体的,我的心脏也变了位置,估计当时我整个人都镜像化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的身体好像又恢复了正常,我不确定是为什么,也没有做过体检,好,我说完了。” 我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这件事最关键的部分全部说了出来,不带丝毫修饰,然后直接往金刚墙上一靠,等待宣判。 足足一分钟,也不是道是不是被我的行为吓到人,众人依旧没有说话,于是我“乘胜追击”,更用力的把我自己推向了悬崖。 “最后在猴儿庙里我被金丝蟥寄生了,出了猴儿庙以后没多久我就和缸子去了一趟我朋友的老家,在那里我受了伤流了不少血,有个老大夫说我的血比一般人黑,我估计就是因为我是个土精,没了。” 我说完之后,花城从牙缝子里长长的抽了一口气,“这么说,你摊牌了?你真的是假的?” 这话说得我顿时就一肚子火,“你他妈什么吊意思!老子说是真的也不信说是假的也不信,还要我怎么证明?!我没话说了,你们去问他吧,问那个真货去吧!” 我发泄完情绪就不打算再说话了,那个真货看着我,说出了他遭遇过的一切。 他说,当时和高二秦淮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因为被土精的转换而彻底昏迷了,等到醒来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被遗留在了原地,那两个人都已经不知所踪。 然后他费了半天劲才从那里逃出来,稍稍修养之后他打算回家,却发现我已经住回了家里。 于是他只能在外面找了个地方暂时住着,心里头一时也拿不准应该怎么对待一个凭空多出来的自己。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淡,他每天都会跑到小区门口转上一圈,有时会看到我,他不止一次想和我谈一谈,但是最后总是作罢。 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我。 过了一段时间,他遭遇了吉拉宇手下的跟踪,最后和同样被吉拉宇监视的严飞堂非常凑巧的碰了头。 然后他就把一切告诉了严飞堂。 众人一商量,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处理好,所以得找个机会找到我。 恰巧,就在他们准备来找我的时候,我和小瑶来到了这里。 于是他们打听到之后就先后跟了过来,然后就发生了现在的事情。 这段故事听起来合情合理平平淡淡,但是其中却有一些我作为当事人无法理解的细节。 例如高二和秦淮是怎么抛弃他的,另外他又是怎么从猴儿庙里逃出来的。 那地方有四层,当时我们是在最底层,手头没有工具怎么可能顺着一层一层爬上去,除非是找到了别的路,也只有这种可能足以解释他嘴里的故事。 其次,高二和秦淮会抛弃昏迷的我? 这件事怎么想也不可能,至少我认为不可能,高二虽然和我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怎么说也算是个勇敢忠心的人,他嘴里那一声声的“师傅”可不是白叫的。 再说秦淮,我为了她跑过多少地方? 她会不救我? 怎么想都不可能,这两个疑点始终让我觉得这人嘴里的话有些猫腻,不敢说是假的编的,但是最起码有所隐瞒。 不过也无所谓了,双方证词已经陈述完毕,接下来就只要等着这几个“大法官”裁决就行了。 花城他们沉默了良久,依旧是钟义开口说道:“那么,你们都说完了吗。还有没有要为自己的辩解的,我们不想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局,所以还请你们想一想。” 我想从口袋里掏烟,伸手的动作却吓了他们一跳。 多讽刺啊,我顿时就觉得很可笑。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我点起烟,把剩下的半包扔给了对面的我,同时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抽吧,玉溪,你最喜欢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意想不到的发展 他拿过烟,看着我的眼神里又添了一份迷惑,像是不太理解为什么我不打算再装下去了。 他要是这么想也没错,因为在座的几个“法官”根本就不了解猴儿庙里的事情,我随便编个听上去合理的故事也能说得过去。 谁还能回去查证? 谁还有本事把我编的故事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抽丝剥茧? 既然他们通过这种询问的方式来试图分辨我们俩的区别,那就肯定代表我们此刻在生理上,或者说生物层面已经无法区分了。 从本质上来说,我们都是真的。 可我有些烦了。 他是我,我是他,所以他也应该了解我们彼此的性格。 我算不上大好人,但是胸口还有那么一点热血,也正是这股热血支撑着我不屑于去撒谎,不屑于去狡辩,不屑于去编造故事。 比起死亡,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更加重要。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和我在一块儿上班的同事,而天南海北到处去冒险。 为了我姐姐的同学,能带上兄弟陪她去那个什么鬼乌龟洞,和一大群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第二次的水产们打成那副德行。 因为我觉得,情谊比生命重要。 诚实亦是如此。 所以我放弃抵抗了,躺平了,就墩在案板上等着它们宰割了。 手里的香烟抽完,那个“真货”又抛过来一支,说道:“我们真的没有商讨下去的余地了吗,钟义大哥,我们都不会害人,你们也都了解真正的吴言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对?” 钟义张开嘴似乎准备说话,“真货”接着说道:“我偷偷观察过他,他和我一模一样啊,抽一样的烟,点一样的外卖,他就是我啊,你们说的什么害人,对不起,我理解不了。” 他说的对,我和他是同一个人。 而且现在事情的关键核心已经不在真假上面了,而是应不应该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去对付那个假的吴言,也就是我。 钟义似乎没有回答真吴言的意思,而是从腰间拿出了我之前交出去的那把柴刀。 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造化弄人。 这一趟原本是陪伴小瑶的旅程,到最后却和小瑶彻底走丢了。 而那个一直要置我于死地的秦欢,到最后却是我最想跟着离开的那个人。 而这些和我并肩作战过的同门,到最后却都打算杀了我。 我闭上眼睛,坐得笔直,打算迎接死亡。 片刻,我听到钟义轻吸一口气,应该是在蓄着力气准备动手,我也死就咬着牙挺直了腰板,打算把这场死亡演绎的稍微壮烈一些。 “呃啊!!!” 突然间一声惨叫暴起! 我浑身一颤,可想象之中的剧痛却并没有到来。 紧接着,耳畔忽然躁动起来。 我赶紧睁开一眼一看,只见那把柴刀,此刻正嵌在真吴言的鼻梁上。 为什么要杀他?! 真吴言一脚踹开钟义,手里的五寸钉也狠狠的扎在了身边花城的肩膀上,然后整个人往后一翻就钻出了金刚庙。 “追!别让他跑了!”钟义一挥手,花城严飞堂就跟着他追了出去。 我坐在地上看的目瞪口呆。 完全没有理解到哪怕一丝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杀我吗,为什么要砍真吴言啊! 此刻所有人都追出去了,而且听声音他们应该没有抓到真吴言,都在不断的埋怨对方,说什么三个人都抓不住一个人。 我像是木偶一样机械般爬了出去,膝盖上沾满了真吴言脸上流下来的血,脑子里一片空白。 出了金刚庙,几道光柱在角落里到处搜索,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吴言的身影。 “怎么给他跑了!你们两个也帮不上忙!”钟义狂暴的怒吼道。 花城受了伤,语气里能听出来他也是愤怒的不得了,“喊什么!你看他架住你手的反应那么快,一看就知道他意识到了,不然也不可能把五寸钉拿在手上!” 原来钟义那一刀被那个吴言意识到了,这才伸出手挡住了钟义的手腕。 否则那一刀,绝不会只是嵌在他脸上这么简单。 凭钟义的力量,用柴刀把一颗人脑袋削成两半完全没有什么难度。 原来是这样,那个吴言居然意识到了他们想杀的并不是我,而是他自己,所以及时采取了措施,挡住了致命的一击,而且还弄伤了花城。 这时一道光柱扫到了我,然后飞快的移到了我的脸上,估计是在照我的脸上有没有刀伤。 “赶紧找!”钟义大喊一声,然后我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估计是钟义在愤怒之下一脚踹在了石头柱子上。 现在的我彻底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立场究竟应该怎么摆放,我究竟应该逃,还是待在这里。 手电光从我身上挪了开去,转而继续搜索那个吴言。 看来,他们对我并没有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只手拍在了我的大腿后侧,我给吓得一激灵。 一回头,我看到一个捂着脸的人,正蹲在地上浑身正疼的发抖,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满是鲜血的嘴唇边上,颤抖着嗓音说了句,“是我…吴言…跟我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他就是同一个人的缘故,我丝毫没有犹豫,弯下腰就跟着他往角落里走去。 好在这时候所有人都集中在二郎庙的另一边,所以我们完全没有被发现。 来到二郎庙的角落里,在他的指引下我摸到了一个洞口,大约只有一米左右的直径,不过勉强点还是能钻进去的。 他率先钻了进去,我用手掌抹散了地面沙土上的血迹之后也跟着钻了进去。 洞穴非常狭窄,而且弯弯绕绕的,最让我感觉到不安的是,它并不是通往地面的通道,而是以一个十五度左右的角,缓缓的继续深入地下。 大约爬了五六分钟之后,一直在我前面的他终于趴在了地上。 我赶紧凑过去想扶他起来,可却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你怎么样!”我费力的把手伸到前面去摸他的鼻子。 还好,尚有一丝微弱的鼻息。 第二百一十四章:我的身份,变了 前面的道路还不知道有多远,可我暂时又叫不醒他,通道这么窄想推他根本使不上力,想拽我又没办法爬到前面去。 我在后面推着他的屁股拼命往前拱,费半天劲出了一头汗也才把他挪了不到两米的距离。 在我看来事情似乎陷入了死局。 我们要是一直被堵在这里,我们的下场将会非常凄惨,那就是不久之后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洞穴里。 而我,则因为无法前进而不得不回到二郎庙里。 那样的话,我的结局那就真不好讲了。 “喂!再睡就死过去了!” 我铆足劲掐他的大腿,直到自己大拇指指甲都被掐的生疼,他才轻轻的抖搂了一下大腿。 “别睡了,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我挤在通道里狼狈的脱掉了上衣,抓成团伸手就杵在了他的脸下面。 希望能起到一点止血的功效。 “吴言!起来,再不起来我扎你了啊!”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鬼拍脖,直接在他腰椎位置划破了皮,当下这种情况,我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不过我预想不到对我“自己”施法会是什么结果,会不会我们两个人都同时着了道,毕竟我们可以说是完全一样的两个人。 也许基因方面不会相同,但是除此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区别。 我用右手掌在他后背拍了个阴身,在用手指沾着他的血在边上画了一个“落铁丛”。 这个咒法很简单,效果也极其出众,作用是可以让别人感受到生不如死的剧痛,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许这就是叫醒他的唯一方法了。 果然,咒法施完之后他浑身都开始抽搐一般的颤抖,口中也渐渐冒出了痛苦的呻吟。 “快!别睡了,我们先到安全的地方把你伤口处理一下再说!” 这会我的呼喊终于有效果了,他虚弱的“嗯”了一声,疼的想要蜷缩在一起,我赶紧散了咒法去推他屁股。 他艰难的伸出手往前够,一边缓慢的爬着,一边虚弱说道:“被自己…摸屁股…感觉好奇怪啊…” “有病啊你!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可转念一想,我不就是这样的性格嘛,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抖一抖机灵说两句俏皮话,真是狗改不了那什么。 慢慢地,我们的进程逐渐加快了起来。 大概又爬了十分多钟,我们进入到一个正方形的石室里。 我之所以知道这里的正方形的,是因为在这个石室的正中间居然有一个石头凿出来的粗糙石台,石台上面居然放着一盏油灯。 这是什么年代的建筑啊,怎么会还有一盏燃着火焰的油灯呢。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我赶紧扶着他让他靠在墙上,然后就去查看他脸上的伤口。 凑过去才刚看了一眼,我胃里就是一阵翻腾,差点就吐出来了。 他的鼻梁上,横亘着一道贯穿全脸的刀口,宽度足有四厘米,我甚至看到了他的鼻腔。 除此之外,他左边的眼球也已经完全被完全切烂了,眼眶里萎缩着那个早已瘪掉的眼球,看上去无比的心酸。 这张脸废了。 彻底的废了,而且关键是,除了外伤之外,他的脸上还长着一种浑浊的小水泡,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长蔓延着。 就算是现在把他送到医院紧急处理,我敢肯定,他这张脸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再看第二眼。 “你怎么样…”我感觉心里堵得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抽泣了起来。 他艰难的挣开唯一的右眼,扫了我一下,说道:“你就是那个土精…真奇怪…之前我恨你恨的要死…现在居然挺喜欢你的…” 他叫我土精… 这一刻,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正式的,被赋予了“冒牌货”这个身份。 十分钟之前我还是吴言。 现在,我就只是个土精。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他却缓缓伸出手,指了指中间的油灯,“我来过这儿…我记得这个油灯…” “你来过这儿?!” 我很诧异,因为在我的记忆当中,完全就没有这个油灯的影子。 至少在我被分成两个人之前,我绝对没有在这种场合下见过这种油灯。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的伤势极其严重,要是不尽快得到治疗那他毫无疑问百分之百会死在这里。 “我们先逃出去再说,你这样不行的,伤得太严重了。”我拿着t恤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想给他止血但又不敢按住那个可怕的伤口。 他靠在墙上虚弱的用唯一的眼球看了我一眼,嘲笑道:“你慌了…止血的咒都记不得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我明明就学过召邪降咒里一个凝血的咒术,怎么一着急就没想起来呢。 这道咒法可以止血,但是往坏的方向用也是非常危险的,它可以让别人的血液变得极其粘稠,最后栓塞住身体内大量血管直接造成死亡。 可是现在我手头一点工具都没有,什么河旁土、半天枝、架黄帘都是现在绝对搞不到的材料,这说了不等于白说嘛! 我正发着愁,他从裤子口袋李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扁铁罐子,估计之前是用来装口香糖的。 他扭开盒盖子,我发现里面装满了一种土黄色的粉末。 “这是河旁土、半天枝和架黄帘混合的粉末。我现在感觉,我们俩好像不是一个人啊,你平时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的吗?” 他损我损的起劲,看样子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这一刀虽然砍的渗人,但好在够不上致命,只要我们能顺利止住血,再保证不会感染,他基本上是死不掉了。 他捏着粉末均匀的洒在了自己脸上的伤口里,然后自己画符掐诀,我坐在一边想帮点忙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就只能浑身上下想摸一包香烟出来一会儿给他抽着止疼。 大概几分钟之后,他脸上的伤口终于不再流血了。 我们总算是把最大的威胁的排除了。 与此同时他也变的精神了起来,从身上摸出那半包沾了血了玉溪,递给我一支,那是我之前扔给他的。 “抽吧,玉溪,你最喜欢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我们要反杀 抽着烟,他把t恤撕成了条,把自己整张脸给裹了起来,只留了一个窟窿供那只好眼睛用。 我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禁一阵心酸,“真不知道那帮人是怎么搞的…之前明明都好得很…怎么突然就要杀人了…” 很显然他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就只是低沉的摇了摇头,“花城联系到严飞堂,说是让我来这里见一个人,能帮我治好被土精调包的问题,我对他们一点怀疑也没有,就跟来了。” 谁知道事情居然是这样的,这次会面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预谋好的计划。 为的就是杀死他。 可是,既然要杀死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动手呢,随便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了不就完了吗? 还是说和我见一面是必须的? 否则他们也没办法动手? 这样想来,他们可能也不太确定要杀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只有在通过和我见面以后才能确定这件事。 “我估计他们也没法分辨我和你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所以得让我们见一面,两边把事情说清楚了,他们才好下手。”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一开始就打算要杀真的那个? 可是这种事情不应该杀掉假的才比较合理吗,为什么要杀掉真的那个呢,这样完全就说不通啊。 我们商量了半天也没能聊出个所以然来,看来两个思维模式、想象力、智商全都相同的人是聊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东西的。 休息的差不多了,他的体力也足以支撑他行动了,我们就打算想办法出去。 我刚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他忽然哭了。 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眼窝也有些发酸,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脸毁了,身份没了,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拱手让人了,让给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这个人明明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恰恰却是他现在不可或缺的队友。 我没有安慰他,也不打算让他小点声以免被钟义他们发现。 就只是站在他身边一根一根的抽着烟。 所有的功劳是我的,一切的后果都由他来承担,可讽刺的是,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吴言,而我之前就只是一坨恶心的烂肉而已。 逐渐的,他哭累了。 也许是眼泪水腌进了伤口里,他疼的直从牙缝里倒抽气。 “不好意思啊,丢人了。”他淡淡地说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丢人的,我就一土精,不懂什么叫丢人。” 他被我逗乐了,一边笑一边呲牙咧嘴的护疼。 这时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而且这个想法就在形成的同时就被我给说了出来,一点考虑或者说审核都没有。 “等你把脸治好了,你回家住吧,我躲起来。” 他抬头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他一定很诧异,“为什么?你才应该是回家的那个,你看我的脸,现在我还能去哪儿?” “我是假的,这一切也都是我引起的。虽然我完全没有作为土精时候的记忆,但是我很确定,这事儿如果需要一个付出代价的人,那肯定是我,让我死也可以。” 我那股莫名其妙的壮烈又爆发了出来,这也源自于我所谓正义感十足的性格。 当然,他的性格和我一样。 “我脸都这样了,干脆就让我来做你背后的那个人。现在我明白了,一味地善良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之前帮助过那么多人,把这几个同门师兄弟当做亲人来对待,结果呢?” 他愤恨的在自己大腿上捶了一拳,“观天、秦欢,我原以为只有这两个人对我们有威胁,结果呢,在我脸上狠狠的下了一刀的却是我曾经最信任最崇拜,也是最可靠的钟义。花城是我们的弟弟,严飞堂就像我们的大姐姐,到头来骗我来的是他们,想配合钟义杀掉我们的也是他们。” 他的话彻底的调起了我内心的怒火,原本还抱着逆来顺受的态度的我,一下就暴躁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我们要这么乖的参加那个“审判会”啊,为什么我们就得是计划里被伤害的那一方啊,他们凭什么这么做,是谁给他们的权利啊! 那只血红的眼睛看着我,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坚毅,他站了起来,死死的攥着拳头说道:“我们要反击,我们要杀了他们。” 我丝毫没有犹豫,用力的点了点头,决定从行动到立场到内心都彻彻底底的加入他。 我们要报仇,要杀了他们。 之后,我们搜索了这个不大的石室,发现里面并没有任何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 看来我们就只能再度爬回去,想办法从其他地方逃走。 但是现在回去无疑就是一个死,那三个人肯定还在那里守着我们,所以我们决定先等一等,希望他们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这里。 来时的通道非常狭窄,就算他们钻过来我们也有一守的资本。 堵在门口拿个东西像打狗一样砸就得了,我不信他们还能猛到不怕疼? 这么想着我就在身上摸,想找找看有么有可以防身的武器,可是找了半天发现也就几根钉子在身上,这肯定是扎不死人的。 就是他们三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给我扎,没个十几二十分钟也别想弄死一个。 他就更不用说了,他是和严飞堂一起来的,事前早就被叮嘱身上别带武器了,能摸出一盒下咒的粉子就算是严飞堂大发慈悲了,武器什么的想都别想。 如此一来,我们身边能够充当武器的东西,也就剩下石台子上面的油灯了。 那东西就像是一个高脚杯plus,关键还是石头的,拿起来三两下抡死一个人不成问题。 于是我们吹灭了火苗,把油小心翼翼的倒在说面上以做备用。 然后把石头灯在地上磕成两截儿,一人拿一个就跟握着一个小钉锤一样,这样我们只要一人一边守在通道出口就好。 只要有人敢来,露头就砸! 就这么抱着武器背靠着墙根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不觉我就觉得困得厉害。 还没怎么“挣扎”,我便睡着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世事无常 迷迷糊糊之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四叠尸也梦到了猴儿庙,在梦里,总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追我,我非常害怕,一边跑一边鬼叫。 最终那个东西还是摸到了我,紧接着场景一转我就回到了家中。 房间里很暗,我站在门口能看到卧室里的床上坐着一个背对着我的女人。 那女人头发很长,一直披到腰际,瘦弱的身躯好像还在不停的颤抖。 我看她的背影非常熟悉,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到底是谁,我非常的害怕,却像是着了魔一样缓缓让她走去。 走到她的身后,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在我直接接触到她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然后以一种非常非常慢的速度,扭过了头。 就在我看到她脸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这个女人竟然没有脸! 确切的说,在她原本应该是脸的那个位置,竟然还是一头柔顺的长发。 她猛然间站了起来,一步一颤的向我走来,而我的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想逃跑却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后退。 就在此刻,她浑身上下的所有关节,居然开始扭曲,向着相反的方向折了过去。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诡异纤细的木偶,浑身开始吱嘎作响,那一头如顺道怪异的黑发也被她甩的乱七八糟。 我下身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而那个女人此刻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她弯着腰低着头,长发就覆在我的脸上,她每一个手指关节都向后折着,缓缓的伸向了我的脸。 我想大叫,喉咙里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就只能毫无尊严的颤抖着。 突然间她的长发向两边猛的分开,就好像是她从嘴里吹出了一口气,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长得挺漂亮,皮肤也很白,五官拆开来看每一个都很有特点,拼凑起来更是透着一股稍稍带着一点妖魅的气质。 她突然张大的嘴巴,似乎是想说话,但是却和我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看着她那两颗尖尖的虎牙,忽然间意识到,我好像真的认识这个人,因为这两颗虎牙实在是太熟悉了。 就算我忘记了害怕,彻底陷入思考的时候。 眼前忽然一暗,我从这个梦中醒了过来。 背后依旧是冰凉的石壁,手里也抱着那个被我们砸成了两节的石头油灯,周围一片黑暗,我似乎还在那个石室当中。 可我脑海中始终都回荡着刚刚那张脸,像是阴魂不散一样,让我怎么转移注意力都无法忘却她。 我记得,我奶奶就有两颗虎牙。 他笑起来的模样我至今还记得,爷爷说过,年轻的时候他们老两口只要一打闹斗嘴,奶奶就会抱着他的手臂咬上一口。 每当咬完,爷爷的皮肤上总是会留下两个浅浅的凹槽,就是被奶奶那两颗虎牙顶出来的。 难道刚刚梦里的那个人,是我年轻时候的奶奶? 说实话,我对奶奶年轻时候的模样已经非常模糊了,因为打我记事的时候起,奶奶就已经快五十岁了。 他年轻时候长什么样子,我也只是从那些老旧发黄的照片里才见过,而且还没有几张,所以记忆当中并不是很清晰。 但是我有感觉,那个人应该就是我的奶奶。 这种莫名其妙但是却底气十足的第六感我没有办法解释,但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样。 “喂。”身边的吴言轻轻喊了我一声。 “怎么了?”我问道。 “你做什么梦了?” 我有些诧异,赶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你刚刚一直在喊“救命”“不要过来”,我不知道你是梦到有人杀你还是有人qj你,反正你挺激动的。” 搞了半天是我说梦话了,真丢人。 不过我暂时还没打算把刚刚梦境里的内容说出来,毕竟我们的身份极其特殊,在一起讨论两人共同的奶奶还是比较奇怪了。 就这么等了能有一个小时,我们都已经口干舌燥无比困乏了。 “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悄悄出去看看?”他说道。 我也觉得都过了这么久了,钟义他们一直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先离开,最起码也要回地面上等,不至于在外面守上个几天几夜。 “行,那我打头,你跟在我后面。”我紧了紧手里的半个油灯台就准备往洞口里爬。 就在我伸手往洞口附近摸的时候,我的指尖忽然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这一下把我摸的浑身鸡皮疙瘩的都暴起来了,那手感简直太恶心了! 就像是摸到了一个灌满了水的人皮球,触感绝对是皮肤的触感,可是又软软的,绝对不可能是人! “操!有东西!” 我大喊一声就往后跌去,边上的吴言深吸一口气应该是用手里的半截灯台砸了上去。 我赶紧摸黑掏出打火机把石台上的泡在煤油里面的灯芯点起来,石室一下子就被照亮了。 此刻卡在洞口的,居然是一个长长的人头… 吴言退到了我的身边,两人看着那个东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人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就是个熊你也上去搏一搏,但是你的对手一旦清晰明朗,人的感官就会做出判断了。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实验,而实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一群人在黑暗的房间里走过一个提前设置好的独木桥。 独木桥就只有半米宽,虽然看上去很危险但是最终所有人还是都走了过去。 之后组织实验的人员打开了实验室的灯,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在独木桥的下面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水池,而水面上正浮着十几个硕大的鳄鱼脑袋。 虽说鳄鱼池上有防护网,完全可以保证参与实验的人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但是灯被打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走这个独木桥了。 刚刚我们所面临的就是这个情况… 那东西的身子还在洞里,而它伸出来的部分就像是一个额头部分被拉长了足足一米的人脑袋。 它的五官虽说是有些恐怖但至少是人型的,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张人脸。 但是眉骨之上那一米长的额头,却着实让我们看的心惊肉跳。 第二百一十七章:那啥吹灯 我回想起之前在金刚庙的时候,左右两个偏台上就站着两个脖子非常长的人影。 当时我的师傅告诉我那就是黑白无常,而如今我们在洞口里看到的那个东西,应该就是当时金刚庙里的两个人影之一。 也就是说,我和吴言之前爬过的那个通道应该就是秦欢所说其中一个亡魂廊。 吴言拉着我退到了石台的后面,我也忍不住问道:“刚刚你是不是打它了?有反应吗?” 吴言撇着嘴摇了摇头,“你感觉就像是砸在棉花被上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它连哼都没哼一声。” 我想也是,能被称作黑白无常二将军的东西,就算是拿其他东西做的一种类比,它的实力也不至于弱到被一个普通人给打败。 “现在怎么办?”吴言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跟他用的是同一个脑子,他不知道怎么办,我怎么可能知道。 但我只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危险,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室里,唯一的出路里面正塞着一个长脖子的怪物。 这种情况下不论怎么想,一场恶战都是跑不掉的。 除非这时候能有个什么大救星从洞口里把这个怪物拖出去,否则我们的下场必然是得和这个长脑袋的怪物拼上一个你死我活。 接着我们俩抱着必死的心态做好了准备。 只要它敢再动一下,我们立刻就一起扑上去,就是死也得把这王八蛋脑袋上敲出一溜排大包不可。 可是就这么紧绷着神经等了能有三分钟,这个东西确实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儿。 我和吴言几乎是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然后看向了石台面上那个正在燃烧着微弱火焰的灯芯。 之前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石台子上的这个油灯是燃着的,所以在那期间我们又是疗伤又是聊天却始终没有引来这个东西。 可是后来我们吹灭了灯芯,准备守住洞口和钟义他们来场你死我活的时候,这东西就趴了过来。 之后我又点燃了灯芯,这东西就趴在洞口不再动弹了。 这个流程简直就是太好推理了,我相信吴言和我一样,都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关键。 那就是只要灯芯燃着,这个东西好像就不会动。 吴言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很显然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然而这个时候我也突然回忆起来,先前我在金刚庙的时候,只要我想逃出去,黑白无常就会跟着我一起移动。 但是只要我打消了逃出去的念头,不论我怎么动,他们都像是两个石雕一样。 难道说当时我想逃出去的念头,就和此刻石台上的这个燃烧着的,灯芯一样,都具有某种可以激活黑白无常的特点吗? 我的这段记忆吴言是没有,所以我得把这件事告诉。 “之前我在金刚庙里的时候就遇到了两个这种东西,他们一开始也都是一动不动的,但是只要我想逃跑他们就会跟着。就和现在一样,灯灭了他们就会动,灯芯只要燃着他们就又不动了。” 吴言听完之后,拿着灯台的那只手蠢蠢欲动的,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过去照着那个东西的脑袋就来上一顿,“那我们就别等了,既然他现在动不了,我们就赶紧上去把他给结果了,免得一会再出现什么变故。”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简直就是深得我心,我几乎没做什么思考就向着他一点头,两个人咬着牙就凑过去。 直到我们站在他的面前,那个东西依旧是一动不动,于是我们两个人高高的扬起了手里的灯台,像是砸年糕一样一人一下狠狠的抡向了他的后脑勺。 可是当我手里的灯台接触到他后脑勺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差不多就凉了。 那种软绵绵毫无打击感的触觉,几乎已经宣告了我们现在的计划最终会以颗粒无收而结束,绝对不会有任何进展的。 我都怀疑我们这样打下去,手臂都累断了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这家伙的后脑勺实在是太怪了,吴言形容的一点错都没有,我每一下都感觉像是砸在了一床非常柔软蓬松的棉被上,而且棉被上还放着一大块海绵。 硬要去形容的话,我们两个如今的行为就好像是拿着筷子去敲一个没什么气的气球,想把它敲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狠狠的砸了能有十七八下,最终还是拉着吴言停了下来。 我们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而他更是因为受了伤比我看起来还要累得多。 “我的妈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喘着气说的。 吴言一只手叉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怎么办,这样一辈子也砸不死啊。” 我看着那个东西的后脑勺思考了片刻,试探性的说道:“要不咱们把它给拖出来?反正他也不会动,我们直接把它扔到角落里,然后咱们逃出去怎么样?” 很显然我的话也说到了他的心窝子里,“行,就这么定了,想的方法就干,咱们不能耽误时间了。” 看着吴言脸上被血沁的斑斑驳驳的t恤绷带,我决定这次由我来打头。 于是我放下手里的灯台子,硬着头皮伸手去揪那个东西的后脑勺,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像拔河一样往外扯。 果然这个方法还是有效的,我们俩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把那个玩意儿给拖到了地上。 这时候,我们也发现这个东西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形的生物。 他有着人的身体和四肢,不管是肌肉线条还是外形轮廓,都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他的皮肤上完全看不到一丝褶皱,处处光滑的就像是一整张皮蒙上去的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性别特征,而且皮肤的颜色也是一种让人看起来就浑身不舒服的暗灰色。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见过的鬼玩意儿那么多,这还真是我第一次连联想都联想不到这东西的原型到底是什么。” 我也听了我的话也是点了点头,我和他的记忆绝大部分都是一样的,他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俩稍作休息,就准备顺着洞口爬出去。 可我才刚把上半身塞到洞口里,身后突然传来了“噗”的一声。 灯灭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秦欢的路 “怎么回事!” 我刚喊完,石室里就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尖叫。 那个声音无比的尖锐,而且好像就在我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我下意识的就往边上一扑,脑袋却重重的撞在了一个硬物上。 我还没来得及叫出来,身边的吴言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看样子刚才我撞到的是他,而且应该是撞在了他的脸上。 “你没事吧?”我赶紧去伸手摸他。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一边,疼的嘴里边连字都吐不清楚了,“赶紧去把灯点起来…那东西活过来了…” 话刚说完,我就感觉耳边一阵劲风,忽然间一个非常柔软的东西就扑到了我的背上,直接就把我给压在了地面。 我趴在地上拼了命的用手肘向后捣,可每一下就像是捣在了老棉被上一样,一点用也没有。 “快起来!”吴言大喊一声,拽着我的膀子就把我往外拖。 可是我背后的东西实在是太重了,吴言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我拽动分毫,我赶紧伸手从裤兜里把打火机掏出来,直接杵进了他的怀里。 “快去点火,别管我!这东西太沉了,你拽不动我的!” 他接过打火机似乎还有些犹豫,我狠狠的在他胸口推了两把,“快去啊!等什么呀,再等我们俩一个都活不了!” 吴言大叹一口气就跑开了,一秒钟之后我就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请接着一道微弱的火光一闪,石头台面上的那根灯芯就再度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刚刚还压在我背上不停蠕动的怪物,便停止了。 吴言冲过来一把把它推开,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我的后背一阵刺痛,可能是由于刚刚我在剧烈挣扎再加上肾上腺素的分泌,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一切归于平静,那股刺痛就变得越来越严重。 我狼狈的爬了起来,把后背展示给吴言,“快帮我看看我背后怎么了,疼的要命,是不是破了呀?”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吴言从牙缝里抽了一口凉气,同时我也意识到,好像我的后背的伤势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简单。 “怎么了?我背后怎么了?” 我连忙追问,吴言疑惑的摇摇头,又眯起的眼睛,好像是在努力分辨,又好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强压着性子等了足足能有十几秒,他才在疑惑的说道:“在我印象当中,我们从来没有纹过身对吧?”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啊?我们是没有纹过身,我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吴言说,我背后的衣服已经烂掉了,而此刻在我的后背上竟然多出了许多淡黑色的花纹,而且花纹的排布杂乱无章,一点也没有美感,更别谈什么艺术感。 看起来就像是,有几条蠕虫蘸着墨水,在我背后随意爬出来的图案。 “你现在还疼吗?”吴言问道。 相比之前,我背后的刺痛感已经消退了很多,现在只剩下一点点麻痹的感觉而已,就像是被人在后背上用力拍了几巴掌。 “你见过这种图案吗?”我问道。 他摇了摇头,你没见过我怎么可能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背后的图案肯定是这个怪物留下来的,也许是它的分泌物也说不定。 他说出“分泌物”这三个字,我浑身上下都恶心的不行,就翻了个身想在地上把我背后的图案给蹭掉。 吴言赶紧拉住了我,“你别乱动了,那个灯芯烧不了多久,我们赶紧想办法出去吧,一会儿这个怪物要是再醒过来那就麻烦了。” 我采纳了他的建议,带头钻进了那个狭窄的通道里。 之前爬进来的时候,在我前面的吴言脸上刚刚中了一刀,身体状况非常差劲,不过现在他好多了,所以我们爬出去的速度也比进来的时候快得多。 爬出洞口之后,我们两个人蹲在角落里。 果然,二郎庙里的手电光已经消失了,看样子这一个多小时他们找不到我们,应该是先行离开了。 不过这不代表我们就解除了危机,因为我估计他们大概率会守在地面上等着我,毕竟当初钟义砍向吴言的那一刀是如此的果断,我不相信他们会就此罢休。 “你知道有什么路能出去吗?”我转头问吴言。 他指了指天花板上当时他和严飞堂下来的地方,“顶上有不少蜘蛛洞,入口都在湖边上的森林里,我们只能想办法从那边逃出去。” “可是我们没有绳子啊。” “没有绳子我也没办法,到处找找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我从来都没觉得我们逃出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于是我们两个像耗子一样在黑暗中贴着墙角慢慢的挪动,在彻底确认了整座二郎庙以及金刚庙里都没有别人的时候,我才直起我快要断掉的后背。 我拍了拍吴言的肩膀,“我去找那个三尖两刃枪,你去金刚庙里搜一搜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我们俩开始分头行动,我硬着头皮缓缓来到邪二郎的身边,发现它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棺材边上一动不动。 而三尖两刃枪就被随意的放在了他的脚边,我赶紧把它拿在了手上,也算是稍稍给自己找了一点安全感。 可是在之后将近二十分钟的搜索当中,我和吴言可谓是一无所获,他们什么都没有给我们留下,连当初吃面包喝矿泉水的瓶子和包装袋都一起带走。 没想到这波人还挺有环保意识的。 “现在怎么办?我们俩可能要想办法在这边住下来了。”吴言调侃道。 他的话我没办法回答。 然而最讽刺的是,我们明明知道出口在哪里,也知道出口通向哪里,可我们偏偏没有靠近出口的办法,那些能让我们活下去的蜘蛛洞,明明就在我们头顶。 可我们就是触碰不到。 沉寂的抽了两支烟,我冒出了一个不算是想法的想法。 “之前秦欢甩开我逃走的方向,应该是另一个石室。因为据说,这里有两个通道,正好被黑白无常把守着,所以如果刚刚我们爬进去的是其中一个的话,那么秦欢之前应该是逃进了另一个通道里。” 而且这件事当中最关键的,那就是秦欢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出现,如果他不是傻到在那个地方待了将近两个小时,那他肯定是已经逃出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逃向另一个石室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到那边看一看?”吴言问道。 我点了点头,“从他消失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假如他不是在那边睡着了,那他肯定是逃出去了。我不相信以他的性格,会窝在那边躲那么久都不出来?” “也有可能是被那怪物弄死了。”吴言补充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当时断了一条手,据他自己所说还断了几根肋骨,那样的身体状态肯定比不过我和吴言两个人。 如果他真的在石室里正面遭遇了那个怪物,其实活下去的概率并不大。 但是换一个方向去想,当时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二郎庙里就足以证明他知道一条安全的,能通往这里的道路。 假如他逃跑时是原路返回,那么那一条通道也许已经被他肃清了,至少是安全了。 否则他两次通过那里,黑白无常都没出来找他麻烦,也着实不太现实,我不相信他的运气会好到这种程度。 所以综上所述,我们确实有必要去那里看一看。 我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吴言也表示非常认同,于是由我带头,两人就走向了秦欢当时逃跑的方向。 二郎庙是方形的,秦欢逃跑的方向和我们刚刚钻进去的那个通道,恰好是在一条边上的两个顶点的位置。 所以这种对称,更是增加了我的信心,我觉得秦欢在另一个石室当中应该是打通了一条通往地面的道路。 来到墙角,那里果然有一个和之前直径差不多的洞口。 为了防止我们在钻进去的时候被躲在里面的秦欢袭击,所以我们必须得想一个对策,因为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的。 也许秦欢这会儿还躲在里面,那我们要是傻不拉叽的直接往里面钻,下场很可能就是脑袋伸出去的一瞬间被砸成了一坨烂泥。 “不如这样吧,我来打头,把三尖两刃枪放在前面探路,这样不管他是准备偷袭我们,还是想钻进洞里来,我们都能抵御住。”吴言说出了他的想法。 但是我不打算让他打头,毕竟他的脸都烂成那样了,要是我们真的遭遇了秦欢,那他肯定不应该是和秦欢正面对抗的那个人。 所以打头阵这种事,还不如让一个身体状况还不错的人来,最起码我还能跟他拼一拼。 在阐述了我的想法之后,我就打算往里钻,可是身边的吴言一般拉住了我。 他用仅剩下来的一只眼睛很严肃的看着我说道:“让我去吧,如果我死了,最起码吴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可要是你死了,吴言就真的不存在了。想想我们的爸爸妈妈,还有其他亲人,如果他们看到的是一张几乎已经裂成两半的脸,他们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就在他的脸被钟义砍开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失去了吴言这个身份。 如果最终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真的只有一个人能够走进家门,那也应该是我,因为他觉得,他那张脸出现在家人们的面前,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这也许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报喜不报忧吧。 我最终还是被他说服了,把手里的三尖两刃枪递给了他,默然的看着他钻进了那个通道。 这一路我们爬的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喘气的声音都被我们控制在只有我们自己能够听到的范围当中。 这种在黑暗中爬行的感觉,让我想到了当初我和阿锦,钻进那条黑弓肚子里时候的场景。 我还记得当时那条大蛇缩紧了肚子,用肌肉把我和阿锦隔开了,虽然之后我用咒术化解了那场危机,但是阿锦那张惊恐的小脸却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给身边的人带来的痛苦实在是太多了,我也终于明白,我是一个受到了诅咒的。 这个“诅咒”,并不是让我变得有多么倒霉,还是让我看到或者说遇到一些,我这辈子都不想经历到的事,这其中就包括家人或者朋友,所受到的痛苦。 他们遭遇到坏事之后所给我的那种愧疚的感觉,真的要比一切都发生在我身上,还要令我感觉到痛苦。 “吴言。”我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他顿住了身体,等待着我的后话。 “这一次我们要是出去之后,我打算搬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我不想再接触这些事情了,我也不在乎寸子山坟包里的坛子究竟隐藏了哪些秘密。我觉得这就是我为了我的朋友或者家人,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事情。” 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就是个倒霉鬼,把霉运带到这儿带到那儿,把周围的人都害得一塌糊涂。” 不得不说他的描述非常精准,我真的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就在我们挖开当着召邪降咒的那个坛子之前,我和我周围的所有人,都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大家都好好的,好像所有事情都是在我接触了那捆麻绳之后,陆续开始发生。” “不。”这次吴言却否定了我。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你要知道,在我们挖出那一条麻绳之前,我们的二姐就已经生病了,而秦淮的身上也已经长出了鳞片。那条大黑蛇也早就陷在了人头沟里,而缸子他爹的后背,也已经折了几十年了。” 他用脚后跟轻轻点了点我的头顶,“我想告诉你的是,就在我们发出那个坛子之前,所有的倒霉事儿都已经发生,它们都散布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里,只是麻神让我们去靠近了它们而已。所以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那不是我们的错,让自己喘口气,别再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件事给想开了,按道理说,如果我们是同一个人,那么他应该和我抱持着同样的想法才对。 “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哲学家。”我笑着说道。 “哈哈,哲学家个屁,我就是随便找两句话来安慰安慰你而已。” 这一番对话让我的心情好受多了,可就在我们准备继续往前爬的时候。 我忽然感觉到,一个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我的屁股。 第二百二十章:又见仇人 “操!我后面有东西!” 我脑子里顿时就跟灌了一壶烧开的水一样,忍不住就喊了出来! “快!拿家伙!”吴言的反应非常快,直接把三尖两刃枪递了过来。 我伸手拿过武器,从裤裆底下铆足了劲就往后一捅。 枪尖戳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与此同时我还感受到了一股拼命想往我们这里挤过来的力量,在和我对抗着。 我伏在地上两只手紧抓着枪杆就和它顶了起来。 吴言赶紧问我:“怎么了!抓到你了?!” “在这儿跟老子较劲儿呢!”我心里的胜负欲也腾一下就起来了,就打算在这儿跟那个王八蛋东西拼一拼,看看到底谁厉害。 不过他的力气要比我想象中小得多,这“比赛”才进行了短短的十几秒,我都感觉自己要赢了。 要不是通道太窄没办法回头,我都能把他给推出去。 “感觉它不怎么样嘛,要是地方大点我能施展开,我保证把他顶墙角老实坐着去。”我士气高涨越推越嗨,都有点不想躲它了。 虽然吴言在前面帮不上忙,但是见我占了上风很显然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那你试试看能不能把它赶走。” 闻言我就转对抗为戏弄,开始用三尖两刃枪一下子一下子用力的往后杵,把身后那东西给捣的一愣一愣的。 就在这个时候,从吴言的那个方向,竟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在这儿玩什么呢?” 话音刚落我就是一怔,那声音我太熟悉了,那是秦欢的声音! “操!秦欢!”吴言大叫一声。 可是秦欢似乎并没有偷袭我们的意思,语气之中也是满满的调侃的意味,“干嘛,要我拉一把吗?还是你们打算住这儿了?” 我们没理他,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没想到居然会栽在这种地方。 见我们没说话,秦欢又说道:“是哪两位啊?吴言和花城?听声音不太像啊,这个小庙怎么这么有人气啊,跟旅游景点一样。” “少你妈废话!”吴言大骂一声,然后冲我说道:“走!咱们把它推出去!这么久了秦欢还在里面,那里肯定没有出路,咱们出去想办法。” “谁说里面没有出路的,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啊?不信给你看。” 前面忽然一道手电光照了进来,我估计秦欢是想给我们展示什么东西,但是这道光却让我看清我身后的那个东西。 我当即就是心里头一凉。 我原本以为黑白无常应该是两个一样的东西,毕竟手感都这么软乎,这就更坚定了我的猜想。 可是秦欢的手电光却打碎了我心里的幻想。 “看到没,我出去连澡都洗过了。” 秦欢说完一愣,估计是看到了吴言,因为在他那个角度是肯定看不见我身后这个怪物的,毕竟隔着两个人呢。 “你是谁,脸怎么了?”秦欢果然是看到了吴言的脸。 吴言根本就不理他,“来!用力!” 但是我却有点使不上力气了,因为这会儿正堵在我身后和我较劲儿的,是一个脸上几乎排满了眼睛的东西… 那恶心劲就别提了! 和通道差不多大小的脸上密密麻麻全是眨巴眨巴的眼睛,我的三尖两刃枪已经捅爆了两个眼球,正杵在它正在冒水的眼洞里。 关键是,它的每一个眼珠子的缝子里,都伸着一只细细的像是肉须子一样的“小手”,正挥舞在空中试图抓住我的枪刃。 “操!这东西脸上全是眼睛啊!” 可这个时候,我却发现一直在和我对抗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难道是光? 吴言见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话,又赶紧问道:“怎么了啊!怎么不说话啊!” 我结结巴巴,有些魂不守舍的说,“不动了。” “是光!”吴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之前在石室里也是,只要有光他们就不动了!” 话刚说完,手电光灭了。 与此同时我身后的那个东西猛地往前一推,由于我放松了警惕,手里的枪杆子就往前一出溜,它大脸直接就贴住了我的屁股。 一想到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眼球和张牙舞爪的肉须子,这屁股我当即就不想要了。 这时候,秦欢的声音传了过来,“想要光?那你们就爬进来,我有话问你们,不然你们就在这儿推着玩儿吧。” 我们之前的对话根本就没考虑到秦欢,也更不可能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来威胁我们。 吴言扭头就喊,“放我们进去怪物也就进去了!你是不是傻!” “我傻还是你傻,我一下放你们两个人进来,你们要是合伙弄我,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所以说,我让你们进来是有话说,别把人心想的太恶了。我上杆子一打二,有病啊?” 秦欢刚说完我就感觉屁股一疼,嘴里的话顺势就喊了出来,“行!那我们先进去再说!你把手电打开!!!” “啪嗒——” 通道里再次重见光明了,前面吴言飞快的往前爬,我也使出吃奶的力气用枪头把那怪物往后顶。 虽说论力气它要差我一筹,但是它好像根本就不会疲劳。 和它拼了这么一会儿,我的两条手臂都已经软掉了,可是那个怪物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依旧是拼了命的往前拱。 “快!发什么愣啊,前面就快到了!”吴言喊了我一声。 之前看秦欢的手电光离的就不,我估计要是用点劲也就分分钟就能爬出去。 就这样忍受着屁股上的疼痛,我爬了几十秒终于被人一把给拎了出去,我摔在地上之后,秦欢就把手电筒往洞口里一放,光线直对着那个怪物,它便也不再动弹了。 我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秦欢很自然的想去捡地上的三尖两刃枪,可是吴言却先他一步捡了起来。 “别打这个武器的主意,我们进来纯粹是为了躲这个东西,别以为我们已经信任你了。”无言很严肃的说道。 秦欢撇着嘴两手一举,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动作,“行,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们捡起来而已。” 第二百二十一章:肮脏的地下交易 之后我和吴言退到了角落,秦欢也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我们的对面。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秦欢曾经要杀死我,后来又想带着我逃跑,这会儿我们却又待在了同一个房间里,真是不知道这出戏是怎么演的。 “他是谁呀?”秦欢指着吴言问道。 后者尴尬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随便就拿了个名字说了出去,“我叫高二,是吴言的徒弟。” “哟!” 秦欢看着我哈哈一乐,“可以嘛,这才哪跟哪儿都收徒弟啦?什么时候收的呀,你算是为咱们六门邪道发扬光大啦。” “没你什么事儿。”我怼了回去。 秦欢走到洞口边,伸头往里看了一眼,“知道它为什么追你们吗?” 我摇了摇头。 “因为你们没拿这个。”秦欢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就扔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一接,入手沉甸甸的。 这是一块发黑的金属,大概就烟盒那么大,形状也差不多,但是“腰”的位置稍微细一点,所以看上去整个外形有点像是一颗方方正正带着壳儿的扁花生。 “这是什么东西啊?”我问道。 “这叫蝼顶金,按照古代时候官方的金锭那么做的,只不过你手里的这一块不是金子做的,这是一个仿造品。” “你的意思是,那个怪物追我们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手里没有这个?” 秦欢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对喽,这个蝼顶金又叫买路财,而且是黄泉路上的买路钱财,你们之前身上要是有这个玩意儿,洞里这个怪物就绝对不会追你们的。” 吴言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个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金刚庙偏台上捡来的,我是真搞不懂你们的观察力,就这样还敢天南海北的到处去玩儿啊?没死在地底下真算你们运气好。” 说完,秦欢伸手向我示意,让我把金锭子扔给他。 我把金锭子扔回去之后他直接放进了洞口里,然后又把洞口的手电筒给拿了出来。 果然,在失去了光照之后,洞口里一阵躁动,随后爬行的声音竟然越来越远,没多久就消失了。 秦欢赶走了怪物之后我终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则一直扒着石室中间的那个石台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于是我说道:“看什么看?有话你就说吧,是想办法逃出去还是在这里干一架随便你。” “那当然是逃出去,我一个人你们两个人,怎么干?” 秦欢说完,伸手一指石室里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空砖,把砖头拔出来之后有一个通道,直通向地面的小森林里。现在我们活命是没什么问题了,所以放轻松吧,我有些事想问你们。” 我知道秦欢想要问的是什么,因为在他离开之前钟义和花城的举动正处在怪异的顶点,之后他就逃出去了,后面的事儿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但是我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 第一,他是局外人,这件事跟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其次,他在我心里已经完全不值得信任了,在我看来,任何关于我的事情都不应该告诉他。 吴言似乎也看透了我的想法,直接抢着说道:“也没什么,他们几个说我是坏蛋,要把我杀了。然后我师傅把我救下来了,我们躲了一会儿就逃到这里,事情就是这样。” 秦欢看着吴言,缓缓摇头,“你们是拿我当傻子吧?就你们这个合作态度,我还把逃出去的方法告诉你,我真是太天真了。” 这也没办法,毕竟我们俩都不太会撒谎。 吴言刚刚说的话,连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了,简直是傻到不行。 于是我打了个圆场,“行了,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事,和你没有多大关系。你知不知道对你个人都没有什么影响。” “怎么能没有影响呢,难不成以后你们两个吴言就打算在一起生活啦?” 情话的话说完,我们俩人面面相觑。 难道说他之前一直是装的? 他明明就知道吴言是谁,还在这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陪我们闹着玩。 我和吴言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究竟是应该装下去,还是坦白。 秦欢看着我们的样子铁定是觉得很好笑,咧着嘴巴在那儿,肩膀勒得一颤一颤的,“如果你们打算在一起生活,倒也无所谓,毕竟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这件事和你的关系应该很大了吧。” 我疑惑的看着秦淮,看着这个在我印象中满嘴谎话、一肚子坏水、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人。 说实话,要是让我骂他,我绝对能骂上一天一夜都停不下来,似乎我所能想到的任何贬义词都能够巧妙的安装在这个人身上,它就是一个邪恶的存在,而且邪恶的是那样纯粹。 “你真的知道吗?”我身边的吴言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起码要比我要感兴趣的多。 但是我非常理解,毕竟那把刀是嵌进了他的鼻梁里,而不是我的。 秦欢点头点的像小鸡吃米,撇着嘴角故作一脸的遗憾,“咱们谈一个交易吧,正好我这里有你需要的情报,而你那里也有我需要的东西。现实是现实了一点,但是效率高,对吧?” 我就知道这个人不可能好端端的行善,不管是善事还是一句善言,哪怕就是一句实话,在他那里都要被明码标价。 似乎在他脑海里的所有的信息都不是免费的,他都能在其身上找到一点利用的价值。 说完话之后他看着我们,等待着这场交易的后续。 我看一下身边的吴言,他紧攥着拳头。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这会儿究竟是生气还是激动,但如果是我的话,也许应该会怒不可遏吧。 “呼…”吴言轻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果你没有骗我,如果你真的知道他们为什么想要杀我。那么我愿意做这笔交易,但是希望你提出的条件合理一点,不要太过分了。” “那当然!”秦欢一拍石桌,“你以为我会跟你要个一两百万啊?我的要求很简单的,而且对你们来说是轻车熟路。” 这话说完,我承认我好奇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达成协议,准备逃跑 吴言转头看了看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告诉他,你和我没有什么区别,确切的来说我才是假的那个,所以这件事你完全可以一个人拍板决定,不需要问我。 虽然我把话说的很漂亮,但是心里也油然而生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如果我遇到类似的事情需要和他商量吗? 我是假的,虽然此时此刻我们俩人看上去我更像是真的那一个,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不久的之前我还只是一坨烂肉而已。 所以我有资格主宰吴言的人生吗? 我也似乎在我这短暂的是神当中看出了我的心事,温柔的说道:“你也一样,你今后所做的任何决定,都不需要向我征求意见。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没有真假之分。” 话还没说完,秦欢“啪啪”的鼓掌,动作表情之中的浮夸和做作让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秦欢看着我几乎拧成一团的脸,说道:“怎么啦?嫌我恶心啊?我能有你们俩恶心啊?两个人跟基佬一样的人互吐真情,表达爱意,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话半带着玩笑,但还是说的我面红耳赤的。 “行了。”吴言打断了秦欢,“你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量答应你。” 秦欢一拍巴掌,搓了搓手心,“要的东西非常简单。等我们出去之后,我跟着你们回一趟寸子山。第一是为了让你们看看当年你们师傅所作出的事情,第二就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傀手家的秘术。” 我很疑惑,秦欢就这么肯定傀手术在那些罐子里面吗? 这一切明明就只是他的推测而已,可如今他说的就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回寸子山、挖坟、然后拿回傀手术,他甚至已经把这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好像根本就不觉得这其中会出什么岔子一样。 “你这么肯定吗?”我问道。 边上的吴言回头看着我,因为这件事我没和他说,所以此刻我和秦欢的对话,对他来说应该是天马行空的。 于是我就走到吴言边上,小声的把这件事大致概括了一下,告诉了他。 没想到他勃然大怒,瞪大了唯一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欢,“你放屁!我奶奶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你少给我编这些稀奇古怪的谎话。谁知道你师父当初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给就地正法了,少他妈在这儿碰瓷。” 其实我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因为我和吴言两人对于奶奶的感情是相同的。 我们在听到别人“诬陷”或者“诋毁”她老人家的时候,毋庸置疑,都肯定会爆发出这样的情绪和情感,这事儿想都不用想。 但是不得不说,吴言刚刚的话有点重了。 之前我听秦欢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也只是在拼命维护我奶奶的尊严和名誉,并没有想到怎么去攻击秦欢的师傅。 可是吴言刚刚的一席话当中,简直把“受害者”给怼的体无完肤。 所以此刻秦欢怒视着我们,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我并不害怕他会怎么样,因为这会儿我们是二对一,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了,我们也没有任何输掉的可能性。 所以我不打算圆场,就只是站在边上给吴言壮胆,直勾勾的盯着秦欢。 秦欢是一个聪明人,看得懂形势读得懂场面,所以他一改刚刚的愤怒转成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笑,轻声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吧,等到时候你看到我们家的傀手术被埋在罐子里的时候,你再来考虑刚刚说的话吧。” 这段对话就算是结束了,而交易的条件也被摆在了我们的面前,现在就只差双方拍板了。 秦欢想要的就是证明他师傅的清白,以及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而我和吴言所能得到的,就是钟义、严飞堂以及花城想要杀掉吴言的真正动机,以及理由。 其实仔细想来,这笔交易对我们来说是不亏的。 因为我和吴言也都想证明自己奶奶的清白,所以带着秦欢去挖罐子并没有什么吃亏的,也算是正中了我们的下怀,因为这是我们愿意去做的。 只不过现在多了一条附加条件而已,那就是当年的证据,也就是傀手术会被秦欢拿走。 不过,这个其实我们也无所谓,因为如果东西真的在罐子里的话,那总要有个处理方法。 在我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物归原主,我们不是要强的人,也没那么大野心,更不会像武侠小说里那样,处心积虑的去收集武林上各大门派的秘籍。 所以傀手术对我来说,价值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实际上没有什么区别。 硬要说的话,可能后者的价值还更高一些。 在我和吴言简短的商讨之后,我们答应了这个要求,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件事儿迟早要做一个了结,不如就趁这次机会。 “ok,既然说定了,那我们就出去吧,这个地方没有久留的必要。”秦欢说完就径直往石室的角落里走去。 回忆他之前所说的,在那个角落里有一块空石砖,后面隐藏着一个可以通向地面上小森林里的通道。 于是我和吴言就跟了过去,站在秦欢的后面看着他蹲在地上鼓捣。 那块石砖大概一米见方,填的严丝合缝的,我估计拿一张卡片都很难插进石头缝里,更别说秦欢这会儿赤手空拳了。 果然,他扒拉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于是就回头指着吴言手里的三尖两刃枪,“能不能把这个借我用一下,石头被我推的太死了,用手指头是抠不出来了。你们要是觉得把武器给我太危险,那你想办法给我找一个安全的工具来。” 秦欢这臭不要脸的流氓架势搞得我们有些措手不及,现在我们几人面临着逃脱大计,可我们却连手里的武器都不愿意借出去也实在是有一点小气了。 但是换句话说,大气救不了人命啊,万一我们把武器递出去,秦欢却突然发难,那我们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身后不远处,我们爬进来的通道里“嗡”的一声响。 我们三人赶紧回头,在油灯的忽明忽暗的映照之下,我们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只暗黄色的小虫,从通道里飞了进来,稳稳的落在了石台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小虫子 那只小虫大概饮料瓶盖大小,这会儿正趴着石台的角落里,很难看清是什么品种,而且颜色有点奇怪。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外面快活墙上的野菩萨,给吓了一大跳。 当我看见那淡紫色的外壳和蟑螂三分相似的造型后我才放下心来,这玩意儿比夜菩萨长的难看多了,绝对不会是一个品种的。 可是奇怪了,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虫子呢? 其实说白了有虫子不奇怪,在这种深藏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的建筑当中,有点什么虫子或者动物在里面繁殖安家很正常。 但是我们之前一只都没见到啊,这会儿怎么就凭空冒出来一只。 关键还长得那么奇怪,我这个常年看动物世界的伪动物学家,彻底的搜索了一遍我大脑里贫瘠的知识库也没能找到它究竟是什么品种。 秦欢也觉得很奇怪,但他胆子要比我们大一点,起身悄悄走过去就想抓住那只虫。 可他刚靠近石台,那个虫子又是“嗡”的一声振翅飞到了洞口的边缘,趴在那屁股对着我们一扭一扭的。 “你小心点,那虫子万一有毒怎么办?”吴言提醒道。 我也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招惹那只虫子,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应该是,一个人盯着这只虫子的动向,另外两个人用三尖两刃枪去撬开那块石砖。 可是秦欢就好像对那只虫子有什么执念一样,轻手轻脚地绕过了石台,又逼近了过去。 我和吴言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觉得很奇怪。 这时候秦欢忽然回头看着我们,脸上弥漫着沉重而又惊恐的严肃,小声的说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会是花城的虫子吗?” 这一句话说的我后脊梁一阵冰麻。 花城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这只虫子真的是他做的,那么他大概率就已经知道了我们三个人的所在。 如果他带着另外两个人赶过来,那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以我们三个人现在的身体状态,那样的大战对我们来说,和死亡宣判并没有任何区别。 “那我们就赶紧挖石砖出去啊,是不是花城的虫子它都已经发现我们了,别再耽误时间了!”吴言说完,回身就用三尖两刃枪去抢砖缝。 “通道里有动静!”秦淮低吼道,然后向我们伸出一只手,“快把武器给我!要是他们钻进来就完了!” 这下我们就又面临难题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秦欢冲着我们大喊道:“你们他妈的还想什么!那东西是你们祖传的啊!非要等死了才后悔吗!” “操!”吴言大骂一声,直接就把手里的武器丢给了秦欢。 后者稳稳当当的接在手里,然后就守在了洞口边上,“快点,你们想办法开砖。我在这边看着,通道这么小他们应该进不来,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这话说的简单,刚刚他不就是因为没有工具才和我们要武器的吗? 现在武器在他手上,他又让我们开砖? 我们他妈变形金刚啊! 但话是这么说,他竟然选择了守门,那么开砖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我们俩身上。 我灵机一动,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了几根五寸钉和鬼拍脖,“快,你拿几个,我们用这个翘!” 拿钉子翘石砖听起来不靠谱,不过一动手我就找回了自信。 这种青砖的密度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高,硬度亦是如此,我们就用钉子凿了几下,墙缝就居然被我们给凿大了一些。 虽然进展有限,但最起码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我们正低着头卖力的挖着,秦欢那里“啪”的一声响,我们两人一扭头,只见三尖两刃枪已经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洞口,可我们却并没有看到第四个人的身影。 “怎么了?”我问他。 秦欢也低下头,用脚尖在地上拨弄了两下,“不是木头的,这是一只真的虫子。” 这话一出我心里的大石头就算是落了地,如果这真是花城的木头虫子,我们三个今天恐怕谁都逃不出去。 这时我身边的吴言向着秦欢一伸手,“给我,我来挖墙。” 秦淮看着他,表情有些复杂,“你就这么不放心这东西在我手上啊?” 我没想到吴言居然毫不掩饰,“对,不过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把墙给挖开来。既然你是最能打的,那你就应该守在洞口,我这么想没什么问题吧?” 秦欢哈哈一乐,“没问题,接着。”说完就顺手把武器给扔了过来。 有了三尖两刃枪之后,我们挖砖的效率简直连翻了十几个档次,不一会儿就把那块砖的四个边给磨成了圆弧。 秦欢靠在洞口边上的墙壁上,两只手背在身后,就像是个监工的小老板一样,“既然这面墙密度不大,那你们不如把它砸碎了试试看。” 我和吴言之前想的是能把它完完整整的抽出来,倒还真没想过把它砸碎这个办法。 “知道,不用你讲。”吴言头也没回地怼了一句。 秦欢的办法还是很靠谱的,吴言每一次用枪头狠狠的捣向那块石砖都能在上面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凹槽,可是令我不解的是,在这个房间里,为什么会有单独一块砖头和其余的质地不一样呢。 “秦欢,这个砖头是你换的?”我问道。 他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发现的,但不是我换的。很明显在我们之前有人来过这个地方,但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庙里面的东西都保存的非常好,看不见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我也猜不透那个人进来干什么的。” 这就有些奇怪,如果是来偷东西的,很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这是葬蛊堂,并不是什么古墓,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算是吴言手里的这根三尖两刃枪,或者是秦欢之前拿给我们看的蝼顶金,这两样东西也只能算得上稍稍有些历史价值而已,年代肯定是有的,值钱估计算不上。 难道是进来探险的? 说实话,要是我发现在穿山老林的湖边有一个古老的地下建筑,那我很可能也会抱着好奇的心理下来看看。 但事实很显然不是这样,因为那个人特地挖了一条通道,还替换了一块石砖,这很明显是为了作掩护,应该是方便自己下一次过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终于逃出去了 我想起之前和吴言在另一个石室当中,他说过自己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于是我就小声的问他,“你之前说自己来过这里,现在有没有想起什么?这个通道会不会是你挖的?” 他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想起来,当时只是觉得那个石头台子,和上面的石头油灯有些眼熟罢了,朦朦胧胧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梦里见到过,但是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 “嘀咕什么呢?”秦欢突然说道。 “咱们都这样了还把我当成外人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啊,我刚刚要是想干坏事儿,武器在我手上,估计你们谁也拦不住我吧,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们也应该拿出点诚意吧。” 我们俩同时扭头看着他,心里头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呢? 现在我就连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脑子里嗡嗡的。 秦欢见我们根本就没有搭他茬儿的意思,面色失望的摇了摇头,“人心不古喔,世风日下喔,一片真心换狗屎喔。” 我刚想怼他一句,身边“啪嗒”一响,石砖真的被吴言给砸碎了。 我赶紧蹲一下把碎石块往外扒拉,没几分钟就清出了一个直径也是一米左右的漆黑洞口,然而令我欣喜的是,这个洞口是斜着向上的。 秦欢依旧靠着墙壁,好像一点儿也不急,“行,进去吧,我给你们断后。” 吴言十分干脆的摆了摆手,“不可能,你先进去,我不放心你在我们后面,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我就能放心你们啊?”秦欢说道。 吴言直接怼了回去,“别拿你和我们比,你是什么混蛋你自己不清楚啊?” 我觉得他骂的有些重了,人人都是有脾气的,现在我们和秦欢的状态可以说是非常微妙的平衡着,虽然我们无比讨厌他,但是还犯不着在这个地方撕破脸皮。 于是我伸手拦了他一下,“行了,既然咱们谁都不相信谁,那就分开出去吧。吴言你打头,我在你后边,秦欢,你过一会儿再进来,咱们就别争了。” 我这番话也算是一人给了个台阶下,秦欢也是个明白人,摆了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想把武器递到我手上,趴下就钻了进去,我回头看这秦欢,很认真的冲他说道:“出去之后我们还要去寸子山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所以希望你在我们后面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他像是赶苍蝇那样挥了挥手,就没再说话了。 之后虽然爬的有些提心吊胆,但是好在我身后那家伙确实挺安分的,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三人一句话也没说,不断的重复着机械般的动作。 我的手肘和膝盖已经破了皮,牛仔裤黏在上面热乎乎的,非常难受。 这个通道比我想象中要长的多,我们行进的速度非常慢,在趴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三人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休息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说话,我心里一直在想着带秦欢去寸子山上挖那些坛子的事情,心中有些担心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就真的像秦欢所说的那样。 同时,我也在盘算着如果事情真的是那个样子,那我该用什么样的言辞为奶奶开脱。 毕竟别人家的东西在我们这里埋着,总该是要有个说法的。 大概休息了七八分钟,吴言招呼了一声,继续往前爬。 就这样我们又爬了将近二十分钟,我久违的感受到了流动的空气,吴言也兴奋地喊了一声,“我们出来了!” 出口在森林里,被几块石头架起来掩护着,应该也是曾经进来过的那个人做的。 爬出洞口之后我们三人无一例外地瘫在了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从茂盛的枝叶之间看着璀璨的星空,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我躺在地上打了个电话给小瑶,却提示我她已经关机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还没休息多久,秦欢率先坐了起来,告诉我们小心一点,现在还不能排除那几个人潜伏在附近等待着我们的可能性。 于是我们悄悄的穿行在午夜的森林当中,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以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奶奶家是肯定不能去了。 钟义他们绝对会在那里等我,所以我们打算连夜步行赶到我小姑去住的那个县城里,先躲在宾馆里猫个几天再说,避一避风头,等他们离开了再回去不迟。 于是我们隐藏在林子里,顺着小路往村子的方向走。 由于我们得躲着人绕着远走,所以在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之后才远远的看见村头那个“猪人”的家。 那个大爷这会儿正站在房子边上的荒田里,面前放了一张木头桌子,桌子上还点着几只蜡。 我不知道他是在干嘛,在树林子里也看不真切,只觉得他的动作非常肃穆虔诚,好像是在祈祷,让我感觉到有些奇怪。 之后我们潜伏在林子里绕过了村子,在路过奶奶家老宅的时候,我发现屋子里的灯虽然是关着的,但是有几扇窗户却被打开了。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和小瑶离开这里之前,我关上了房子里的每一扇窗户。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他们这会儿应该正躲在奶奶的老宅里。 小姑居住的县城离着村子大约五里地,我们三个赶到城里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就随便找了个招待所开了两间房住了进去。 睡前我和吴言商量最好先去一趟医院,最起码把伤口处理处理。 吴言也在惦记这件事,毕竟是他的脸面,虽说毁容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是当下整容技术也算是发,要是舍得花钱这张脸以后想要出门见人应该是问题不大。 决定了之后我们没打算和秦欢商量,连夜就打车赶向医院。 下了车之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来电。 我们一致认为是钟义打来的,我也打算接起来看看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电话接通之后,听筒里居然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喂?是吴言吗?” “你是谁呀?”我回答道。 “孟安清。” 第二百二十五章:有人帮忙了! 我不止一次听说她在找我,黄玉文说过,缸子也说过。 可是我不明白她这么一个资金充裕背景雄厚的人,为什么找我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她那么有钱,想弄到我的手机号按道理应该没有什么难度才对。 但是我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印象,正好这会儿联系上,我就想顺嘴问问是怎么回事。 “据说你之前一直在找我?”我问道。 电话那头一愣,紧接着就是孟安清略显疑惑的语气,“我没有啊,我要是有事找你,直接给你打电话不就得了。” 这番话把我给说的一头雾水。 难道说我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去黄玉文家找我的不是她? 可是她后来也去找缸子的啊,她们俩可是见过面的,缸子总不可能认错人了吧? 但是想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那好吧,应该是我听错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就是想着你能帮我一个忙。”孟安清说道。 我就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就是典型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听着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你拿我当打工的了吧?有事儿就找我,没事当我是空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窘迫。 以我对她的认识,窘迫这种情绪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他是那么的稳重、高高在上,几乎是女王一般的存在。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孟安清接着说道:“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你老家附近的县城里,刚才我手下的人告诉我,好像在一辆出租车上看到了你们,所以想问问你他有没有看错,你们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她还真是会说话,刚刚还说想找我帮忙,现在就改口变成了想来帮助我们。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和她也没有什么过节,所以也没必要咄咄逼人,“我和我朋友最近遇到了一点事儿,他脸上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准备来医院看一看。” “我可以帮你啊。” 电话里孟安清说的非常干脆,我心里也在盘算着也许我可以稍加“利用”一下她手里的资源。 “我朋友脸上挨了一刀,砍得很深很重,现在倒是没什么大碍,不会死人。但是我们需要一个非常厉害的整形医生,如果他的脸不得到及时的处理,以后肯定是没法见人了。” 听完孟安清立马就说道,“我可以带他去瑞士,我认识一个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整形医生。只要他的脸没有断成两半就没问题,我不敢说能和之前整的一模一样,但是绝对不会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 由于我电话开的免提,身边的吴言也听到了这一切。 我用手捂住话筒对他说道:“你信任孟安清吗?” 吴言思考了一下,“我相信她,之前在万古游轮的事情之后,她给我的印象确实很不错,我相信他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行,我听你的。” 我松开听筒,对孟安清说道:“好,不管你找我办什么事儿,我可以答应你尽力而为。也希望你能够帮一帮我的这位朋友,这件事关乎他的下半辈子。矫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后你要是有什么能用上我的,一句话我绝不推辞。” 孟安清被我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有些不自在,赶忙回答道:“哎呀,不用说的这么严重。这个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事儿,只是我不敢保证结果是怎么样,毕竟我还不知道他究竟伤到哪种程度了。” 之后又简单的聊了几句,我们三个人约在了一个酒吧见面。 我和吴言打车来到了酒吧,发现这里早就已经被肃清了,这会儿大半夜的正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那我们面前的这家就跟灵堂一样空空荡荡,还带着那么一点诡异。 我们刚走进门,胖嘟嘟的老板笑脸迎着就走了过来,“是吴先生和他的朋友吧,这里被孟女士包场了,你们随我来,一会儿就到。” 我不禁暗自咋舌,这有钱人的办事风格就是洒脱。 聊事情就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安静的地方花点钱也能创造出一个安静的地方,这种资本主义大锤抡的真是舒坦。 胖老板把我们带到了整间酒吧唯一的包厢里,我和吴言坐在软的像是气球一样的沙发里,看着面前茶几上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各色酒瓶,枯燥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我们隐约的听见外面的胖老板笑着和什么人在说话,不一会儿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孟安清是一个人来的,不过像她这样的人出门肯定要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帮手,他那些人估计都在门口等着,总之孟安清是一个人进包厢的。 他穿着一件t恤,下身是一条高腰的修身牛仔裤,明明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包装却被他的身材给撑的青春靓丽,好看的要命。 孟安新看到吴言的第一眼就愣住了,毕竟后者的脸中间宽宽的缠着整圈绷带,是个人看到估计都会被吓一跳。 “这是你的朋友吧…他伤的好像很重…” 看见如此漂亮的女人被吓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我心里的豪迈之气也就莫名其妙的蹦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一把柴刀横着砍了一刀而已,鼻腔都砍开了。” 我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儿,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炫耀个什么劲儿,就像是一个十岁的男孩在向他的女同学诉说自己手上伤痕里的英勇故事一样。 我扭头看了一眼吴言,很显然他心里和我冒起了同样的想法,这会儿正腰板做的笔直的脑袋微微的向上昂着,简直就是一副活脱脱的帝王之姿。 孟安清拧着眉毛看着吴言,一个劲儿的点头,“是是是,你的朋友当然都跟你一样本事大的很,要是换做别人恐怕半条命都没有了。” 这话明明是在夸他,结果我自己也听得爽的不得了,男人还真是一种简单的动物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总算回到家了 我们大致的跟孟安清描述了一下在二郎庙里遭遇到的情况,但是我们保留了吴言身份的真相,没有告诉她。 因为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这件事儿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难以理解了。 我们聊天的时候,孟安清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吴言的脸,最终估计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开口问道:“我觉得你这个朋友和你长得好像啊,特别是眼睛和嘴巴那块儿,简直是一模一样,额头也是。” 这是当然的了,吴言这会儿只有鼻子被包着,否则孟安清一定会发现他连鼻子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事说来话长,你就别想了。我们今天就说一说关于治病的事情吧,然后你有什么事想找我帮忙也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帮助你的。” 孟安清洒脱的摇了摇头,“帮忙的事情不重要,之后再说,我们先把你朋友看病的事情定下来,我马上就可以订机票,明天你们两人一起和我去一趟瑞士,你们要是嫌麻烦我也可以把他喊回来,到时候在国内找一家最好的医院租一套设备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听的真是底气十足。 据说那可是世界一流的整形外科医生,孟安清把人家从国外叫回来说的就跟剥鸡蛋壳一样那么简单。 还租一套设备? 这哪儿是我们正常老百姓所能够想象到的事情啊,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果然还真是鸟语花香啊。 吴言转头看着,他在等待我来做决定。 我稍微想了一下,说道:“正好最近也有事儿要躲一躲,那就辛苦你带我朋友去一趟瑞士吧,我留在这还有点事情要做,我就不去了。” 吴言赶紧伸手扒拉我,“什么意思?你要一个人带秦欢去?绝对不行,你死在山上都有可能,他那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我知道,我也不是傻子,我打算找个人陪我。” “缸子?”吴言问道。 “对,我就找缸子,有他在秦欢绝对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你就放心吧,你在国外治病的这段时间,我就把这件事给弄清楚,等你回来我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提到缸子,吴言很显然放心了不少。 那家伙以前也就是个力大无穷的小流氓,还在火车上调戏过秦淮,但是深入接触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人是多么的好。 讲义气、重情义,对待朋友忠心耿耿,毫无保留,是非常难得的足以把生命安全托付给他的好队友。 吴言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同意了,“那你一会儿就别回宾馆去了,和秦欢单独待在一起不安全。到时候你就留句话给他,等你准备好了再约他一起去,千万别回去找他了。” 这道理我也明白,就从秦欢在金刚庙门口偷袭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再也不和这个人单独待在一块了。 他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甚至觉得他想和我们回山上去挖坛子的想法就是一个保全性命的缓兵之计,毕竟当时他在我和钟义的手上。 当晚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在酒吧门口我和吴言告了别,他直接和孟安清走,而我则坐上了孟安清给我安排的车直接回家。 上车之前我站的马路边足足打了半个小时小瑶的电话,司机就一直在边上安安静静的等着。 我始终在心中期待着我拨打的下一次电话能够在听筒里听到“嘟嘟嘟”的声音,可是现实非常残酷,电话里永远都提示着用户已经关机了。 其实我并不担心小瑶会遇到什么生命危险,我只是害怕她这一次再也变不回来了,从今往后就一直以一个人类的外表,怪物的内心活在那片深山老林里。 所以我决定回去之后带上缸子再回一次二郎庙,回到那面雕刻着邪二郎的墙壁面前,想办法把小瑶给找回来。 上了车之后,我们从市中心开向了高速公路,这一路上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城市夜景,疲惫感逐渐袭来,我就躺在后座上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蒙蒙亮,司机告诉我,我们已经到了南京城外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家。 我拿出手机,习惯性的拨打了小瑶的电话。 可结果还是一样。 我点起一支烟,也递给司机师傅一支,告诉他要是累了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开了一夜的车也是够辛苦了。 进了城之后,我拨通了缸子的电话。 得知他开了一夜的出租车正准备回家睡觉,我也就不打算把事情告诉他了,等他补完觉再说吧。 但是他却激动的不得了,就知道我这通电话绝对有事要找他帮忙,说什么也不肯挂掉电话,一个劲儿的问,最后我也实在是拗不过他,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缸子说他马上就去我家等我,等我到了他就开着车带我往回走。 我骂他你是不是疯了,我刚从那边回来,下了车你就带我再回去?要不要这么刻苦啊,咱们休息两天也是好的呀。 缸子说他早就休息够了,一天天的开出租车虽然收入比较稳定但是实在是太无聊,一直就盼着能够跟我再找些什么事做做,这不,机会终于来了他哪能忍得住。 司机一直把我送到楼下,我千恩万谢的跟他告了别,回身走进了楼道。 但是我不打算回家,我得先去小瑶家看一看,也许她已经回来了也说不定。 来到小瑶家门口,我拿出备用钥匙直接打开了门。 屋子里和我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像极了一个小型的原始森林,可我走遍了这片原始森林的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看到小瑶的身影。 我心情低落的来到家门口,发现缸子和阿锦已经在等我了。 这倒是令我挺意外的,毕竟我没有想过阿锦也会跟着他来。 进了门之后,缸子摆着一张苦脸看着我,“没办法,妹子非要来,我怎么拦也拦不住。你也知道她那个牛脾气,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他们,干脆直接失踪几天算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吃顿好的 阿锦依旧是之前的那副几女性风味淡薄的打扮风格。 牛仔裤、t恤、夹克衫,只是这一次她穿的不是普通的运动鞋了,而是一双红白相间在大街上也比较常见的那款aj篮球鞋。 这双鞋衬着她的小裤脚的牛仔裤非常好看,显得她腿更修长了。 “这鞋子是你帮她买的吧?”我笑着问缸子。 那大秃脑袋苦笑着说道,“这丫头竟然在家学会网购了,天天在网上买东西,家里快递就没停过。你敢相信吗,这鞋子是她自己在网上抢的。” 我非常意外地看向阿锦,“哟,小阿锦都会在网上抢东西啦,跟谁学的呀?” “小白鸟。” 我一愣,“小白鸟是谁啊?” 缸子摸了摸头顶,“她网友。” “哎哟喂,小阿锦现在厉害啊,会玩电脑了,还会和人家聊天了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开心,我总觉得阿锦一个“小傻子”如今不但适应了社会生活,还适应的这么好,很让人替她开心。 说完我脑子里就是一朵粉红色的小花瓣儿一闪,于是赶紧问道:“小阿锦~小白鸟是男的女的啊?” “男的。”阿锦面无表情道。 我拍了一巴缸子的肩膀,:“得了,你妹婿算是有着落了。” “什么妹婿啊,我不承认啊,想娶阿锦没这么简单的。”缸子急了。 三人聊了会儿,我钻进浴室里洗了把澡。 之前在金刚庙里拱了这么久一直没机会清理一下自己,衣服上又是汗又是血的,感觉人都快和邪二郎一个味儿了。 洗完澡出来,缸子已经把我的电磁炉和小火锅架起来了,看着我在那儿“淫笑”。 “干嘛你?” 缸子把手放到嘴边,做了个一饮而尽的动作,“怎么样?咱喝点?好久没吃火锅了,就馋这口儿。” “行啊,那咱们就逍遥两天再出发也不迟。我还有东西得收拾收拾,你和阿锦去一趟超市吧,多买点牛肉羊肉,顺便带几瓶酒,回来我报销。” 缸子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口袋,“我现在有钱,要你请干嘛?我来,这顿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 兄妹二人出去之后,我在房间里整理了一下装五寸钉鬼拍脖这些东西的皮套,然后把它收进了抽屉深处,下一趟我就不带它了。 过两天我就联系秦欢,问问他还想不想和我回去挖坛子。 不管结局是什么样,不管他还愿不愿意和我去,这都是我最后一趟了,今后我绝对不会再掺和这些事情,任凭时谁让我帮忙,我也不会再答应。 当然,在这之后我还得陪陈涵去一趟他爷爷在山药上留下的小木屋。 我差点都把这事给忘了,当时救了那个被蛇咬的女孩之后,我们把这事定下来,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看样子我得和他沟通一下。 因为这次和秦欢回老家,不知道需要多久,也许会耽误我和陈涵约定好的行程。 所以不行就往后推一推,但是我没有打算放她鸽子,她那么善解人意应该可以理解吧。 之后我把桌子收了收,拿出了冰箱里“珍藏”了已久那袋火锅底料,过会儿就先把汤底给烧起来,等他们回来就直接可以吃了。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缸子和阿锦回来了。 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让这两个大力士都提的有些费劲儿,可见他们买了多少东西。 “你们俩把超市搬来了?”我边搭手边问道。 缸子把塑料袋全放在地上,然后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老腰“一千四百多块钱,绝对够咱们吃好几天不用出门了。” “你买这么多干嘛?一千块你的得开多长时间车才能赚回来啊?” 缸子豪迈的冲我摆了摆手,“没事儿,都是小钱。我现在开车开的得心应手,我本身睡觉也比一般人少,一天开个十七八个小时几天就把这钱给赚回来了,不要紧。” 我说这家伙怎么一个人顶起全家还能遭得住阿锦在网上买买买呢,他一天居然能开十七八个小时的车。 他是不嫌累,关键车不得累死啊? “赚钱归赚钱,你给我安全驾驶啊,千万别在马路上飙来飙去,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多休息。你可是顶梁柱,你倒下了阿锦和你老爹怎么办?” “这不有你吗?”缸子看着我嘚瑟,“我要是死了你帮我养老爹呗,正好阿锦也归你了,我都没办法反对,多好的事啊。” 说完我还没来得及回话,边上的阿锦居然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但还是被我们给看见了。 缸子眼睛睁的老大看着妹妹,“妹子你不会是在盼着我死吧!”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谁让你说这种王八蛋话,自己能说还比给别人搭茬儿,什么人嘛!” 我们花了十几分钟才把他们从超市里买的食材给准备好,坐下来就开始涮着吃,火锅就是这点方便。 吃晚饭的时候刚子就让我给他们讲一讲,这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就从我和小瑶去找二郎庙的初衷开始讲,一直到我们两个走散了,然后又遇见了我的师傅,之后又碰见了那几个人,我原原本本的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缸子听完,气得直拍大腿。 “亏我当初还拿他们当自己人,说杀就杀?吴言你也是运气好,当时你要是抱着不想死的心态拼命跟他辩真假,说不定最后中刀的就是你!” 这是我和缸子今天见面以来,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全名。 可是没想到,我却觉得有些别扭了。 我居然觉得吴言这两个我用了快三十年的字,扣在我自己的头上,别扭了。 见我发呆,缸子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行了你,别琢磨什么真的假的,就算事情是这样,你也是真的,那个去看病的也是真的,没什么假不假的。” 阿锦放下了碗筷,起身走到了我的身边,小脸贴着我的脖子和脸颊轻轻嗅了几下,“没变,味道。” 这话让我心里头很暖,但是也加深了我对阿锦嗅觉的好奇。 阿锦的鼻子简直就是未解之谜,从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她就说能闻出我的味道,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这时,阿锦眉头一皱,紧接着说了一句,“好像多了一种味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奇怪的男人 我刚送到嘴边的羊肉卷掉在了碗里,溅了一身汤。 “什么意思?我身上多了什么味道?” 阿锦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碗筷继续涮菜,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知道,很怪。” 阿锦说话就是这样,能急死人。 经常性一句话说一半,但是也不能怪她故意卖关子,她有时候是不知道如何表达,有时候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缸子也帮着问了阿锦几句,后者就只是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是很怪。 又吃了会儿,缸子问起我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告诉他先休息两天,然后联系秦欢回老家把这件事给处理好,之后就彻底的金盆洗手啥也不干,老老实实过日子。 缸子非常赞同我的决定,他说我运气太霉了,要是这么折腾下去,迟早要把命给送掉。 不如老老实实上班过日子,然后找个对象成家生孩子。 这顿饭整整吃了一个半小时,也不知道是缸子太开心了,还是有什么心事,竟然醉在了我的前面。 阿锦帮着我想把他哥抬回床上睡觉,然后又陪我收拾了碗筷。 我把客厅的沙发床展开铺上了干净的褥子,打算让阿锦今晚睡在这里,他哥是醒不过来了,单独把阿锦送回家也不太礼貌。 一切收拾完毕,阿锦俏生生的站在客厅里说道:“陪我散散步。” 这临近中午的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儿做,陪阿锦出去散散步也挺好,于是我就答应了她,带上钥匙和她出了门。 我很久没见阿锦了,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太说话的人,隔了这么久,我似乎也淡忘了和她交流的技巧。 一路上两个人也只是走着,居然一句话也没说。 出了小区来到车站,阿锦问我能不能陪他逛逛商场。 说实话我是最恨逛商场的,但是陪阿锦我心里就好像没有那样的厌恶,还打算一会儿买个什么东西,作为礼物送给她。 坐上了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车里空空荡荡,我和阿锦坐在了后排,我靠着窗,她靠着我的肩膀。 这种感觉确实挺舒服的,并不是男女之间心生暧昧的那种舒服。 而是被人靠着,被人相信着的那种舒服。 我从来不否认阿锦对我的情愫,毕竟那太“明目张胆”,可是我却从未给过她回应。 也许是不应该,也许是不敢。 总之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想想自己的性格,这方面还真是挺不开窍的。 来到了市中心,我带阿锦来到了南京最大的商业综合体,阿锦刚进门就跑到了一家女装店铺里,无视店员的搭讪,开开心心的挑选起来。 我知道今天我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一张银行卡,而且我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就站在一边傻傻的看着阿锦的背影。 我突然很羡慕她这样开心,就像是没有任何心事那样,无忧无虑的,似乎什么事情都无法影响她的心情。 这样活着其实挺好的,但是我知道阿锦并非真的没有心事,只是他不会表达而已,她已经习惯了把一切都深埋在自己的内心里。 我看着她从里跑到外,一件一件的翻看着,可这时我余光一瞄,发现在店铺门外面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人戴着兜帽背对着我,但我很清楚那是一个男人,因为他有着极其坚实的后背,以及两个粗壮到几乎赶上我大腿的手臂。 这些东西是衣服完全无法掩盖住的,那家伙简直壮的可怕。 突然间我觉得这个背影极其的熟悉,便下意识的看向了阿锦,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挑选,两只眼睛无比警惕的盯着那个男人。 我赶紧走到阿锦身边,“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你认不认识他?” “熟悉。”阿锦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我感觉那人的背影非常像是钟义,不管是动作还是身高,但他们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比钟义还要壮上一些。 一个人对自己身材维度的改变不可能这么快的,我才一天没有见到他,他就能壮上一圈? 可是这间店铺就只有一个门,然而那个男人却守在门口。 我不确定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我或者阿锦,但是他的行为实在是太可疑了。 “我缠住他,你跑。”阿锦低声说了一句就想过去。 我赶紧拉住阿锦,“先别激动,那个人不一定是来找我们的,可能也就是看上去比较可疑,我们还是先溜为主,尽量不要和他有什么接触。” 说完我就拉着阿锦低着头往外走,可就在我们走到他身侧的时候,我很清楚的听到耳畔那个男人轻轻的说了一句,“不要在追寻真相了。”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他,身边的阿锦甚至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那个男人却一扭头,走开了。 这样的发展是我没有预料到了,我甚至都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可到头来除了一句意义深奥的话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连那个男人的脸都没有看到。 我看向阿锦,发现她的小脸上满是汗珠,我从没见过她如此紧张过。 “阿锦你没事儿吧?” 她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半晌,才淡淡道:“他很可怕,我不是他对手。” 我没想到阿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可是世间罕见的天生神力,甚至从本质上来说,阿锦是个蛊人,她的身体构造或许跟我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我没空多想,拉着她就往反方向走,然后站在护栏边上亲眼看着那个人从商场正门走出去,才算是松一口气。 “那个人太像钟义了…但是居然比他还要壮得多…” 阿锦擦干脸上的汗水,伸手指向之前那个***立的位置,我本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要告诉我。 结果她来了一句,“再陪我去,我喜欢那条裙子。” 得,她已经翻篇了。 都说女人的情绪变化比翻书还快,没想到阿锦的速度比一般女人还要快,简直就是量子翻书。 既然她都不怕了,我也不应该有害怕的道理。 再度回到那个店里,我强迫自己暂时忘记这件事,然后花了八百多块帮阿锦买下了那条根本就不适合她举止风格的裙子。 那是一条黑色的露背晚礼服长裙。 第二百二十九章:秦欢的变化 回到家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刚刚睡醒的缸子。 他劝我以后尽量不要单独往外跑,之前那个泰国和尚吉拉宇的事情才刚刚平息不久,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不会再来找麻烦。 除此之外我还和那几个同门师兄弟都结下了仇,所以在这种节骨眼上单独出去是非常危险的。 从我和阿锦回来之后,整个下午她都闷闷不乐的,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不管我怎么问,阿锦也只是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在服装店门口堵我们的人有点怪怪的而已。 但是我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我了解阿锦的直觉。 某些时候她精神的敏感程度甚至可以用野兽的本能来形容,所以她不告诉我很可能只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而已。 今天晚上他们兄妹俩都住在了我家,阿锦睡在我的床上,缸子打地铺睡在我的卧室,我则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 睡觉之前我打了个电话给陈涵,告诉她我这两天可能要出去,和她约定好的事情也许会延后。 我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介意或者不悦,只是告诉我要一帆风顺,小心点,等我把事情忙好了再联系她也不迟。 和陈涵通完话之后,我拨通了秦欢的手机号。 大约响了四五声,他接了起来。 “一声不吭的把我甩掉了,这会儿怎么又打电话给我啊?” 秦欢的语气也没有不高兴,平平淡淡的,反而让我心里感觉到有一丝内疚。 “当时情况紧急,我带他去看病了,昨天刚把事情安排妥当。我们就有话直说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回一趟我的老家,把当年的事情给弄清楚。” 电话那头的秦欢似乎想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你要是不想来也行,把地方告诉我,我自己去把东西拿走就可以了。” 我从没想过他会妥协,当初秦欢在二郎庙里说的是那样的“义正言辞”,巴不得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还给他师傅一个清白。 但是这会儿他却不在意了,就只是拿回东西就可以。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想给他师傅一个清白就只是当初为了保全自己性命的缓兵之计而已。 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而不开心,我本就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而且那个坟里的另外几个坛子对我来说也几乎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奶奶留给我的遗物,另外几个坛子里也许真的放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但只要不是奶奶专门留给我的,我就不在意。 秦欢想拿就给他拿吧。 “我想你也不是很愿意见到我,我也一样。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吧,在村子边上有座山,你随便找个村名就能问到,叫做寸子山。你沿着村路出去,顺着爬到半山腰有一块比较平缓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坟,上面写着“花海之墓”,你就顺着墓碑往下挖就可以了。” 秦欢去拿了纸和笔,让我重新说一遍,我就又耐着性子把刚刚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才挂断电话。 但是我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兴奋,想必是那个坛子里真的有他非常想要的东西吧。 而当年的事情,能不追究就不追究了,也许真相确实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美好,那我也没有必要特地去揭开,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我守护住了奶奶在我的心目中的形象,她老人家在我的记忆当中依旧是那样的贤良淑德。 而秦欢依旧是个混蛋。 这时候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我想再打一个电话给陈涵,告诉她我的事情取消了,我们可以按约定,甚至提前去他爷爷留下来的那个木屋子看。 正纠结着连续打两个电话会不会有些失礼,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居然是陈涵! “喂?不好意思啊吴先生,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没打扰到你吧?”陈涵非常客气。 我赶忙说道,“没有没有,我还刚想打电话给你呢,我和朋友的计划取消了,我随时都可以跟你去幕府山上看一看。” “喔,这个没关系的。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之前我们叫的那个女孩出院了,她通过医院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说是一定要和我们见上一面,当面谢谢我们。” 听见他这么说我心里面暖暖的,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我和陈涵去救那个女孩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求什么回报,而她出了院也大可以把这件事忘在脑后,可他还是选择了找到我们,当面表达谢意。 虽然这让我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你就和那个女孩说吧,就是我最近有事情来不了,让她不用那么客气,我救她也不是为了让他感谢我什么的。这顿饭就你和她吃吧,你们两个女孩也能稍微自在点儿。” 我的社交恐惧症直接让我几乎是全自动的说出了这番话。 可电话那头的陈涵突然“嘻嘻”一笑,搞得我莫名其妙的。 “吴先生,人家女孩都和我说了“请姐姐务必要帮我叫来那个善良的大哥哥,我有很多很多话想和他说”,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一愣,“我真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人家看上你了呗~” 陈涵调笑的语气立马就激昂了起来,“我感觉这顿饭我反而是可有可无的那个,你可不能不去啊,到时候伤了人家妙龄少女的心可怎么办哦~那可是大罪过呀~” 我跟陈涵根本就不熟,她这突然之间老朋友附体的语气,搞得我尴尬的不得了。 “别别别,没您说的这么巧合吧,当时公园里那么黑,我估计他连我的脸都没看清。” “这就不是什么脸不脸的事儿,是吴先生您高尚的品格彻底打动了那个姑娘,别把我们女人想的那么肤浅,我们还是非常在意一个人的内在。” 我给陈涵说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也就不打算推脱了,“好吧好吧,那就麻烦你替我答应她吧,到时候约个地方我来请客,咱们三个人都当聚个餐,别搞得太复杂了。” “好啊好啊,那你等我电话哦。” 挂完电话之后,我的余光突然就瞥见,卧室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第二百三十章:赴宴 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阿锦,她正穿着我给他的那件宽松的t恤,光着腿站在卧室门口,几乎是怒视着我。 “怎么了阿锦…怎么表情这么凶啊…” “是谁?”阿锦极其简短的问了一句。 我意识到她应该是在问我刚刚是在和谁打电话,于是我赶紧回答道:“没什么,一个朋友而已,约好了过几天一起吃个饭。” “男的女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那根线搭坏了,随口就说到,“男的。” 话音还没落,阿锦的小嘴就委屈的撇了起来,“吴言…你从来没骗过我…” 我看见的那副就快哭出来的模样,顿时就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是女的。前段时间我帮了她们一点小忙,她们就打算请我吃个饭。” 阿锦平淡的“嗯”了一声,回身走进卧室带上了门,应该是去睡了。 这一觉我睡得浑身别扭,第二天中午起床的时候,缸子已经带着阿锦离开了,只留了一条短信给我,说是去找秦欢的话提前告诉他,他陪我一起去。 打了个电话给缸子,告诉他计划取消了,我不用陪秦欢回老家了,让他好好开车别惦记,等着我联系他来家里喝酒就可以了。 当天下午,陈涵来了一个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要是有的话就约在今天晚上把饭吃了。 我也确实没什么事,就洗了把澡,穿的干干净净的打车前往我们约定好的那个饭店。 那个被蛇咬的小姑娘名字叫江小芳,在市中心的一家火锅店订了一个包间,据说她是费了千辛万苦才打消了他父母一同前来赴宴的念头。 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我当时也就是顺手救了她而已,要是今天他爹妈也一同来感谢我,那场面肯定是尴尬的不得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来到了火锅店门口,陈涵已经在门外等着我里。 她今天的穿的比较休闲,看上去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干练飒爽,这次倒是多了几分女人味。 来到包间门口,我让陈涵等我一会儿,我跑到厕所站在镜子面前理了半天头发,又整了整衣服裤子,尽可能让自己保证处于外貌的巅峰阶段。 一切准备完毕,我们推开了包间的大门。 坐在里面的江小芳立刻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向我们鞠了一个躬,“太感谢你们了,擅自把你们给叫来实在抱歉,如果有令你们困扰的地方,江小芳先跟你们道歉了。” 这女孩也太客气了,比我想象中的情节还要客气好几倍。 我赶紧笑着摆了摆手,“哎呀你别这么客气,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咱们就当聚聚餐,别说什么救命不救命的,太俗气了。” “怎么能说俗气呢,父亲说了,救命之恩是大于天的。你们二位对我来说那可是再造之恩,没有你们我这条命都没有了。” 我突然间感觉到这个女孩的的措辞有些别扭,别扭到甚至让我有些怀疑她的国籍。 “小江啊,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中国人吗?” 我边上的陈涵拍了我一巴掌,“你这个问的也太失礼了吧,上来就问人家是不是中国人,当然是中国人啊。” 没想到对面的江小芳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惊,她再一次对着我弯腰鞠躬,然后说道:“您实在是太聪明了,我的父亲是日本人,我是十五岁才搬到中国来的。” “我就说嘛,感觉你说话就有点怪怪的。不是不是,不是怪怪的啊,就是感觉有点别扭而已。” 我这话越说越乱,陈涵赶紧就拉着我坐了下来,“行了行了,咱们边吃边聊吧。” 之后的饭局比我想象中要自在的多,江小芳本名叫做阳向绫子,十五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因为工作调动而来到了中国,便一直生活在了这里。 她今年二十四岁,我的妈妈是中国人的缘故,所以中文说的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这样的语言天赋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根据她所说,今天他父亲本来是铁了心的要来一趟,因为据说我在救江小芳的时候,拿出的那些道具让他非常的感兴趣。 江小芳告诉我们,他父亲的职业非常神秘,在日本的时候就经常不回家。 常年在外面跟着几个朋友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但是收入却十分丰厚,不但足以养家,甚至还让江小芳过得比身边绝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滋润的多。 他听说我叫他女儿的时候拿出过一枚边缘被打磨的很锋利的硬币以及钉子什么的,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琢磨了整整两天。 “出关”之后江小芳的父亲就说:我尊重你的决定,这次感谢宴我可以不来,但是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让父亲和他见上一面,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这件事对于陈涵来说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但是对我来说,我大概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在我看来,江小芳的父亲应该和我从事着差不多的“工作”,从他奇特的工作性质当中我就能看出这一点。 但是吃饭的期间我并没有提起和一点,江小芳也没有。 我们聊着自己的近况,最近的趣闻,逐渐的就熟络的像是三个交情颇深的老朋友一样。 我和陈涵喝着江小芳从家来带来的上好红酒,聊着聊着也就上了头,她们一致要让我说一说我的“本领”以及我见过的市面。 酒精入脑我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就把之前二郎庙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但还是把里面比较血腥暴力的情节给选择性的删除掉了,毕竟我不想让她们知道这里面还有不少违法的事情。 等我说完之后,她们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陈涵更是拍桌子就喊,“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在山底下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原来你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啊,我的天,我都没想过世界上居然还有干尸!” 我赶忙让她小声点,“你这么激动干嘛,干尸有什么稀奇了。我见过的都是真菌之类的东西寄生导致的“起尸”,不是什么死人复生,没你们想象的这么神奇。” “哇,好想去看一次啊。”江小芳感叹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死”而复生 带她们去是不可能的了,我自己都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 “这个就别惦记了哈,去是不可能再去的了。那地方太危险不是旅游景点,别想着去参观拍照什么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她们表情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失望而已,并没有赖着死缠烂打。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冲着陈涵说道:“实在不行,你看你要是没意见,咱就带着蒋小涵去幕府山上你爷爷留下来的那个小屋子里去看看,那地方估计挺安全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话一出口,江小芳兴奋的直点头,“我没意见!姐姐你呢!可以带我去吗!” 陈涵显然也没什么意见,“好啊!那地方一直闹鬼呢!每次我进去都能听到有人在附近窃窃私语,但我就是找不到声音从哪儿发出来的!” 于是,这两个人就跟好闺蜜一样聊起来了。 我在边上一个人涮着肉吃,心里也逐渐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假如江小芳的父亲和我做的真的是差不多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他可以养活一家三口,甚至让她们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我,却只能弄丢了工作弄丢了朋友,还经常差点把命弄丢了。 这其中的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 “小芳啊,你对你父亲的工作有没有什么了解啊,真的一点点都不知道吗?”我问道。 江小芳想了一会儿,喃喃道:“也不是,我只知道他一直在研究一些民间传说,我最近有一次去他的书房叫父亲吃饭。无意间看见他在网页上有什么“天台密宗”的字样。” 天台密宗。 这是在日本平安时代,由日本遣唐僧人,最澄高僧从唐朝学成回国之后在天台山成立的佛教派系。 自从我学习了咒口之后,也没少研究各国关于“诅咒”的东西,天台密宗这四个字我是非常熟悉的,我曾在《日本咒术全书》当中不止一次看到过。 江小芳的父亲很可能是在研究日本佛教秘法,正如我所学的咒口之术是道家学术的变形以及分支一样。 如此想来,我们还真有可能算是“同行”。 “你父亲有什么宗教信仰吗?”我接着问道。 江小芳很果断的摇了摇头,“他不信教的,我估计就只是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罢了。” 本身不信仰某种宗教,却还不得不和这些宗教文化所衍生出来的秘法打交道。 这不就是我的翻版嘛! 这就让我对这个从日本来的老大叔非常感兴趣了! 于是我接着问道:“小芳啊,你爸爸有没有说找我想干嘛啊?我寻思着,要是他想找我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和我说吧。” “父亲没有说,就知道特别想见你一面而已。” 这倒是勾的我心痒痒的。 酒足饭饱之后,我打算回家休息休息,那两人却提议出去唱歌,还非得把我拉着。 我一个五音不全的主去ktv就和上刑场没什么两样。 不但要忍受着节奏轰鸣之外还啥都没得玩,要是没人玩骰子之类的我就得坐在那里跟个大傻子一样,秦淮就损过我不少次。 说我去ktv比里面的服务员还要累。 但是没有办法,我一个人终究是拗不过她们两个人,最终还是被迫营业,跟着她们去了一家在南京还算是比较高档的ktv。 这两人还真是一见如故,搂在一起时而干杯时而合唱,我则坐在一边喝着从来也没觉得有这么难喝的冰啤酒。 期间我出去上了趟厕所方便了一下,可回来的时候就从门上面的小窗看见包厢里多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坐在陈涵和江小芳中间,三个人聊的热火朝天的。 我拢共才走了十分钟,她们就叫朋友来了? 想着我整了整衣服准备进去,可就在我推开门的一刹那,那个娇小的女孩儿一回头,顿时把我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居然是观天! 陈涵见我靠着墙坐在地上,和江小芳笑的前仰后合的,“怎么啦!女朋友来查房把你吓成这样啊!” “女朋友?!” 观天起身直接来到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把我给拽了起来。 “你下次和朋友出来唱歌告诉我一声嘛,我又不是不让你去,害得我一个人在家里傻等着。” 观天居然冲着我撒娇,还娇嗔着锤了我一拳。 这家伙不是死了吗! 不是被秦欢给虐杀在了乌龟洞里面嘛!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瞪着她问道。 观天冲我皱了皱鼻子,说道:“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啊,有熟人碰见你啦,就和我说了一声。不过我来这里可不是打扰你和朋友聚会的哦。” 接着观天眼神一变,转成了一副令人胆寒的阴冷嘴脸,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于是我和陈涵她们打了声招呼,带着观天来到了外面的走廊里。 “秦欢说你死了…”我率先说道。 观天一挑眉毛,“也没说错,不过这事儿咱们一会儿再说。我听说,你们在葬蛊堂里被钟义他们袭击了,有没有这回事。”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就问你,想不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 我太想知道了,这件事从二郎庙里一直困扰我到现在,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通钟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观天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又拍了拍我的,“你知道为什么老祖爷不允许我们在一块儿吗,大家都说是时间待的太长了容易出危险,会死人的。” “不知道。” “那是因为,真的人和假的人,不能离得太近。” 我听得一头雾水,感觉观天怎么越解释越糊涂,什么真的人假的人,我脑子里给她说的乱七八糟的。 “那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你所认识的所有的同门师兄妹,都已经被土精给调包过了,而且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绝大多数你都已经见过了。” 我脑袋一懵,难以置信的看着观天。 “所有的假的,也就是土精变化出来的人,都希望杀死他们的本体,也就是所谓的真的那个。” 我恍然大悟! 难怪在二郎庙里所有人都想要杀掉真的吴言! 合着钟义他们,都是假的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抓捕 观天告诉我,南天门山外的八臂毛面神葬蛊堂,是我们至今为止所去过的所有葬蛊堂中的最诡异的一个。 没有之一。 那里徘徊着无数被称作土精的蛊物,它们的力量甚至要比这个葬蛊堂还要诡异万分,而且我很有幸已经见识过了这一切。 我所认识的曾经涉足过这个葬蛊堂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都中了土精的招。 秦淮、高二、我自己、钟义、花城等等等等。 所有去过这里的人,都被复制出了另一个自己,也就是我们口中所谓的假的人。 当真的人和假的人同处于一个世界上之后,就一定会出现机体排斥的情况,会导致人体逐渐衰弱,肌肉器官都无法幸免,最终死于内脏衰竭。 而且靠得越近,这股排斥的力量就越强大,并且这是无法被治愈。 然而更加讽刺的是,这种人体的排斥现象,就只会发生在所有假人的身上,也就是土精的身上。 所以,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长此以往,凡是认识到这一点的所有的土精都会想方设法的除掉自己的本体,也就是创造出自己这个分身的真人。 据观天所知,有几个人已经成功了。 严飞堂杀死了自己的真身,花城也是,观天的假身死在了乌龟洞里,这一点秦欢并没有骗我。 然后就是秦欢,据说他的假身还在,至今还没有发生过冲突。 我转念一想也很正常,这个人生性狡猾,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应该不会很轻易的发生这场真假之战,所以双方直到现在还都存活着也很正常。 除此之外就是我,真假双方都还活着。 秦淮的真身,也许还在吉拉宇手上,但是活还是死已经不得而知了。 另外一个就是高二,他曾经侧面的透露过自己的同样遭遇过调包的事实,但是由于没和我详细的说过,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现在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钟义他们想要杀死真吴言的行为,追根究底应该是为了保护我这个假的不至于死于器官衰竭。 所以站在这个立场上来看的话,他们做的事情其实对我是有利的,这也侧面的解释了在吴言逃脱之后,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的事实。 “呼…”我叹了口气靠在了墙上。 这都是什么事儿,就因为一个葬蛊堂,自己和自己必须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但是如果像我这样保持着一个相对正常的心态,结果又是承受不起的,因为假如观天今天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最终将会死于器官衰竭。 而那个正在去往瑞士做整形手术的吴言,最终会幸存下来,带着我们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观天,他们为什么要帮我处理后患?”我颓靡的问道。 观天耸了耸肩,“也许是因为他们害怕吧,害怕真吴言的存在也会导致他们病发死亡,人一怕,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老祖爷曾经定下的规矩还真有远见,我们这一波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凑在一起。” 我靠在墙上沉思了很久,思考着这件事究竟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去结束。 我不想死,但是这一次观天却说的言之凿凿无比,令人信服。 “吴言,我觉得你最近还是不要住在家里比较好。他们都知道你家的位置,虽然说你不是他们主要目标,但是也很难说,万一他们哪天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要找你的麻烦,那还是比较危险的。” “但是我不住在家里还能住哪儿呢?” “出去租个房子住吧,或者暂时搬离这座城市,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一个结果的,等一切都结束了再回来也不迟。” 我眼前的这个观天对我记忆里的那个观天的冲击简直是太大了,这个专程找到我把一切的真相告诉,还提议我暂时搬出去躲避危险,简直就是好的不得了。 但是那个呢? 心狠手辣性格乖张,我在心里一直都把她和秦欢画着等号的,这同一个人之间的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这时陈涵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呐,进去喝点饮料吃点零食吧在里面聊吧,放心吧,我不会偷听你们说话哒。” 观天突然靠过来拐着我的手臂,笑的十分灿烂,“哪有啦~就是聊着聊着忘记进去了,那我们先进去,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唱歌做游戏。” 直到凌晨一点,我们才从ktv里出来,我打车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快一点半了。 上楼我心想着小瑶可能已经回来,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拿出备用钥匙进了小瑶家里。 才刚刚带上门,就听见脚底下传来了“咚”的一声。 我家就在小瑶家的楼下啊,这声音是从我家里传上来的?! 我家里进贼了?! 于是我赶紧走到小瑶的卧室里,贴在窗户边上,想听听看能不能听到他们在楼下说话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听,还真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楼下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现在的我心里非常矛盾,我不敢确定这会儿正在我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是不是小偷。 还是说真的被观天说中了,钟义和花城他们来找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赶紧用我最快的速度挂掉了来电然后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模式,可是即便如此,这一切好像也还是迟了,因为我发现楼下翻箱倒柜的声音停止了。 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逃跑,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了。 我冲到大门口轻手轻脚的打开门,然后顺着走廊就往楼梯间走,楼道里黑漆漆的,我小心谨慎的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用脚尖一级一级台阶的往下挪。 “去哪儿啊?” 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去,一只硕大的拳头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咚——!” 我顿时脑子里一阵发昏,人不由自主的就向后倒了下去,后脑勺先是狠狠的撞在了墙上,然后又随着我的倒地在一次中东的磕在了地面上。 一瞬间,我就失去意识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审问又开始了 朦朦胧胧之间我感觉到有人在搬运我,我的鼻腔里满是一股血腥味儿,嘴巴里也是黏黏稠稠的。 应该是被打出了血。 之后我好像被人搬到了车上,一路颠簸,头晕加上虚弱,慢慢的我就睡着了。 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被别人蒙上,手脚也都被绳子捆得紧紧的,周围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微微的风声。 我这会儿应该是躺在野外的某个地方,因为我闻到了一股土腥味。 稍稍扭动了几下,浑身上下都疼的不得了,而且我的脑子里直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还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恶心。 应该是之前挨了一记重拳,接着后脑勺又分别在墙上和地面上重重的撞击了两次,撞出脑震荡来了。 我用尽全力翻了个身,侧躺在地上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整个人也稍稍清醒了几分。 “怎么样?” 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这个声音和之前在楼道里应该是同一个人的,而且还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人。 是钟义。 “我的好好师兄,终于忍不住来杀我了?”我讽刺道。 钟义轻声一笑,说道:“没你说的这么严重,事情总该得有一个了结对吧。要怪就只能怪咱们的师傅不是平常人,咱们师父的师父更不是平常人。” 我冷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不该存在的东西就要做好不该存在的心理准备,我是假的,我已经准备好死了,你们呢?” 我的反问让钟义沉默了片刻。 其实我没有抱着用几句话就能说服他们放了我的想法,我只是想在自己临死之前,尽可能的给他们找一点不痛快而已。 场面大概沉默了一分钟,一个脚步声从远处走到了我的身边,紧接着花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也没有办法,我们确实是不应该存在的,但是既然有了生命,我们就应该热爱自己的生命,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们热爱自己生命的方式就是终结别人的生命吗?” 花城哈哈一乐,还是那个熟悉的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笑声,“师兄,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吗?” 你们? 我反问道:“你们还把谁带来了?” “你呀,观天啊,还有秦欢啊。”花城轻描淡写的说道。 原来我们三个都被他们抓来了,其实想一想也很符合常理,恐怕昨天晚上我们就被盯上了,当时我和观天就在一起,很可能我们分开之后观天就被他们给抓住了。 然后他们跟着我回了家,而我恰巧的躲在了小瑶的家里。 本来我应该是可以躲过一劫的,可是那个阿锦打来的电话却出卖了我的行踪,我还是被他们给抓住了。 秦欢,那就更好解释了,他这两天肯定是要来存子山挖那些坛子的,所以说我被蒙着眼睛都知道,我们现在肯定是被扔在半山腰那“花海”的坟墓边上。 “所以呢,把我们抓来是想要集体处决吧?” “不不不,没那么野蛮。”花城说完点起一支烟,塞进了我的嘴里,“我们只是想把这件事给了结而已,你得相信我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因为我们已经把南天门山外的毛面神葬蛊堂给毁掉了,目的当然是为了它再继续祸害世人。” “哎哟喂,你们这么伟大呀,那我这会儿是不是应该挤两滴眼泪出来?” “那倒不至于,其实我们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想彻底的结束这件事,不想再让其他人走上和我们同样的路了。” 我一口吐掉了嘴里的香烟,说道:“好,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就算你们毁掉了毛面神葬蛊堂。那么接下来呢,我们作为假的,被土精变化出来的冒牌货,是不是应该集体自裁啊?” 这时候观天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只不过都是满嘴仁义道德的混蛋而已,自裁?他们只想着自己,明明是假的还想做真的,喧宾夺主,恶心。” “好了,都别说了。”钟义阻止了我们的斗嘴,“都准备好了就带他们下去吧,拖得太久对我们不好。” “下去?去哪儿啊?” 花城回答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个花海之墓是个葬蛊堂。” “什么?!” 我吃了一惊,寸子山上的花海之墓居然是一个葬蛊堂? 紧接着我就被人给拉了起来,那个人拐着我的手臂,我能隐隐约约的闻到她身上那股有些陌生的香气,我想应该是严飞堂吧。 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以至于我都忘了她的存在。 我被她带着走了几步,然后就踩上了石头阶梯,我们顺着一路往下走,期间也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 也许是因为我被蒙着眼睛的缘故,我的精神就更集中在了其余的感官上面,我先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味,但是并非美食点心那样的甜香,而像是花的味道,像是香料的那种气味。 顺着石头阶梯向下走了好几分钟,我们来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先前的那股甜香味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圆圆扁扁的非常光滑的东西,我感觉很像是玉石。 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的,但他一定是想帮我,由于我的双手是被反绑在腰间的,所以我没有办法把这块玉石放进口袋里,就只能紧紧的攥在手心中间,其他的没有人会发现。 “吴言。” 突然钟义喊了我一声,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把我给吓得浑身一颤。 我的模样可能是戳中了花城的笑点,逗得他哈哈直笑,“这么害怕呀,哈哈哈,喊你一声名字你都抖起来了!” 钟义打断了花城,冲我说道:“吴言,我们可以不杀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他的位置,我们的目的是他不是你。” 审问开始了。 我就知道他们抓我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那个真的吴言。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他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以前在二郎庙里的时候他们就不想杀我,现在恐怕还是那样,他们抓住我只是为了问出另一个人行踪。 第二百三十四章:干尸 “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们的,你就别在这瞎费心思了。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想着活,而我早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我的话恐怕让钟义有些吃惊,他走到了我的面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为什么要这样维护他,难道你不知道他的存在会让你死吗?我们都是假的,我们都受制于那个真的,如果他们不死,那么我们将会死于机体衰竭。” 果然,钟义说的和观天告诉我的一模一样,土精与自己的本体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会慢慢的衰竭,最终逃不过死亡。 “但是我不在乎啊,不就是死吗?我现在就可以去死。”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股子壮烈,现在我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哪怕他们杀了我,我也不可能说出吴言的行踪。 “好吧,那咱们就先进去再说吧。” 听声音,钟义他们好像是打开了一扇石门,我也被带着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就给安排坐在了地上,然后就有人就拿掉了蒙住我眼睛的布。 等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之后,我发现我们正处在一间面积不大的石室当中。 观天和我一样被绑着,就坐在我的对面,在她身边的秦欢还处于昏迷状态,正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扭头看去,坐在我身边牵制着我的果然是严飞堂,我下意识的看向了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之中弄清楚刚刚把玉石塞给我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 但她却始终没有给我提示,哪怕是一个眼神,就只是直直的看着对面的钟义,等待着他的发言。 “土精,据说是从上古时代一直存活到现在的生物。本身就具有所谓的无性繁殖的能力,它甚至可以做到“复制”一个人。可是土精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和本体相互排斥。 但是由于自己本身或者说基因方面的先天缺陷,导致了这种排斥就只会发生在土精身上。所以说,如果真的和假的同时存在于这个世上。而且从现在开始计算的话,我们这些假的,寿命将不会超过两年。 所以我们必须这么做,因为要是想活下来的话,都是唯一的办法。而且我们也有活下来的权利,你们要知道,我们这些假人的出现完全是因为你们,难道你们不应该承担这个责任吗?” “强词夺理!” 我几乎喊了出来,“少他妈放屁,当初一身正气到处找葬蛊堂破阵造福老百姓的是你们,进了毛面神葬蛊堂出了事儿,怪到我们头上来的也是你们,你还是个人吗?!” “别把我们和他们混为一谈!”身边的严飞堂狠狠在我软肋上来了一拳。 我也算是确定了刚刚那块于是应该不是她给我的了。 这时,钟义把手伸向了身后,我以为他准备拿武器大开杀戒了,结果他却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短柄铲子,接着一用力,就把铲尖狠狠的扎在了地上。 “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看一看你心中的正义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钟义用铲子轻轻一翘,就在地面上翘起了一块木板,那块木板大概两米见方,应该是一个盖子,因为我在木板上面看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拉环。 我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却发现此刻在这件石室当中,所有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疑惑。 很显然钟义正在做的这件事,没有人提前知道。 “你觉得真的和假的能够和平共处是吗?那我就让你看一看,你脑海中那个最完美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样的?” 钟义单手拉起了木板狠狠的甩向了石室的大门,那块破旧的木板直接被撞了个粉碎,紧接着钟义跪在地上探着身子下去,好像是想从木板下面的空间里拿什么东西。 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紧接着咬紧牙关低吼一声,一较劲,居然从那个空洞里拽出了半截棺材。 那是一个竖着葬下去的棺材,如今已经被拉出来一半,而且令我感觉到非常奇怪的是,我居然觉得这个棺材无比的熟悉。 我稍微回想了一下,却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这口棺材我见过,而且不止一次见过,我曾经在龙欢洞里的悬剑桥前中过一次幻术,在幻术中,我曾见过这口棺材。 这是我奶奶的棺材。 “你要干嘛!!!”我冲着钟义大吼! 他没管我,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就只是慢慢的把那口棺材拽出来,靠在了石室的墙壁上。 钟义回身拿起铲子,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发了疯的想要冲过去,边上的花城一步来到我面前提膝就顶在了我的腹部,顿时我肚子里就是翻江倒海苦水翻涌,浑身像是麻痹了一般,倒在了地上。 “你别弄我奶奶的棺材!!!” 我躺在地上哭喊,钟义却丝毫没有停顿,用铲子瞬间就撬开了棺材盖。 几乎已经腐朽的棺材盖子倒在了地上,我看到了我奶奶的尸身。 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知道当初我家人护送着我奶奶的棺材把他老人家送去了我们老吴家的祖坟。 而我们家的祖坟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啊,那么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花海之墓,在魔芋的下面还长着一口和我奶奶下葬是一模一样的棺材,而且棺材里,还有一个人。 我眼前的这具尸身已经是深褐色的了,但是却并没有腐烂,就只是像被风干了一样,成为了一具木乃伊。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在看见这具尸体的一刹那,我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整个人就像是麻木了一般,就只能躺在地上傻傻的盯着那个方向。 这个时候秦欢醒了过来,钟义吩咐花城和严飞堂把我们拖到棺材的对面,背靠着墙壁坐成一排。 就好像他要表演什么似的。 钟义叹了一口气,随手把铲子扔到了一边,紧接着他咬破了舌尖,一口血雾喷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然后扭头看着那具干尸,口中轻描淡写的说道:“吴言,别眨眼睛。” 第二百三十五章:所有事情的真相 此刻我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就只会傻傻地遵从着钟义的吩咐,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具干尸。 只见钟义用右手起了一个歧壶咒,然后伸出三指弯作天地人三相,轻轻的点在了那句尸体的额头。 突然之间,干尸的口中微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就好像是无比忧伤的叹了一口气一般。 紧接着那具干尸的身体开始不住地抖动,我们所有人都被这个诡异的场面给吓得瞠目结舌,严飞堂更是捂住了自己因为吃惊而长大了的嘴巴。 “严飞堂,别愣着了,用你匣身的本事让吴言和他的奶奶说说话吧。”钟义说道。 严飞堂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又扭过头看向了钟义,口中喃喃问道:“真的要这样做吗…非要这样不可吗…” “对,明白事情的真相,也算是他的权利把。” 我知道严飞堂的能力,通俗的来说就是她可以和别的东西调换身体的控制权,或者说是灵魂。 这也是对匣身这两个字最简单而又贴切的阐述了。 匣身,身体就想一个匣子一样。 来也可来,去也可去。 我胡思乱想着严飞堂就已经施法完毕了,此刻那具干尸的额头上正插着一根漆黑色的长针。 随后严飞堂就躺在了地上,缓缓的颤抖起来。 我们大概等了十几分钟,期间一直躺在地上颤抖的严飞堂抬起手臂,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嘴里轻声的说了一句,“同道,为何起这逆天的术数。” 钟义直接伸手扶起了严飞堂,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然后用手托着严飞堂的下巴让她的脸正对着我,口中说道:“看看你的孙子吴言吧。” “吴言…” 严飞堂紧闭的双眼似乎难以睁开,喉咙里更是无比焦急的哼了起来。 憋了很久,严飞堂才终于费力的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看着我说道:“乖孙儿…让奶奶看看…” 我看着严飞堂的脸,问钟义,“这是怎么回事…我奶奶才刚刚去世不久…怎么可能…就变成这股样子了…”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口中的和平共处!”钟义大喝一声。 嘹亮的嗓音回荡在石室里,震惊了所有的人。 “这就是你那个土精变的奶奶,为了你口中那所谓的共存,用祖师爷的禁术逆天改命,强行吊着这口性命。润而不活,朽而不亡。你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吗? 你和你的那个同胞,就打算像这样?你以后也许会和她一样,躺在棺材里,被吴言埋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活不活,死不死,心中一直残存着怨念,直到最终的那点意识,彻底的消散。” 钟义说完,我傻了。 我奶奶也去过毛面神猴儿庙? 这就是她的“分身”? 为什么会落得这种下场? 被关在棺材里,竖着葬在地下,不见天日。 “不…”严飞堂突然说道。 “我和花海…都是自愿的…我被放在这个地方也是自愿的…我们有过约定…而且我很高兴花海她没有食言…她真的做到了当年答应我的事情…让我的孙子,来看我一眼。只可惜,我还有两个宝贝孙女没有来…但是…这样也足够了…” 似乎是…我奶奶和她的假身达成了一个约定… 那就是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带着孙子和孙女,来这里看望一次假身。 可是,我奶奶从来也没和我说过这件事啊! 今天我能够来这里,完全是钟义他们造成的,如果我曾经没有好奇,没有去挖开那个装着召邪降咒的坛子。 那么,我奶奶就食言了啊?! 这时严飞堂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从钟义怀里独自坐了起来,轻轻地靠在棺材的边缘,看着地上那具深褐色的干尸,看着她自己的身体。 “难看,难看。” “前辈!”身边的秦欢突然喊道:“前辈!我是傀手家第二代,你知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人联合起来杀死了我的师傅!” 严飞堂看着秦欢,嘴角轻轻一弯,“像,你长的很像你爷爷。”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求求你了前辈。”秦欢渴望的看着严飞堂,原来他也这么迫切的渴求着这个答案,尽管他一直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三十年前,花海和傀手、赊命去过一次猴儿庙,当时和我们一起去的还有一个非常老实的小女孩。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但是我们四个人又偏偏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怕。 那个女孩比我们年纪小一些,花海说当那个女孩告诉他们自己是想去找被如意金箍棒捣出来的通往阴曹地府的入口时,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笑她单纯可爱,笑她充满梦想。” 严飞堂说到这儿我猛然回忆起来,我和高二在猴儿庙那个通道里看到的那具女人的干尸。 原来她就是当年和奶奶他们一起进去探险的那个充满梦想的小女孩啊。 “之后我们遇到了一点事情,女孩死在了里面,我们三个费了很大的劲才逃出来。几年之后,我们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先是秦师兄,他说偶然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当时我们都笑他是眼花了,可是没过多久,我师妹也说她看见了。可是当时的花海你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在那个秋天的雨夜,她透过屋子的窗户看见了我。 当时她的眼神里面满是恐惧,以为我会伤害她。正因为如此,花海才没有留意到从背后正在慢慢接近他的秦师兄。然后我就冲进了屋子,和她两个人一起和师兄打了起来。 但师兄就是师兄,实在是太厉害了。任凭我们怎么努力,师兄始终占着上风。就在他即将把我杀死的时候,花海终于狠下心,用蠹咒扯断了师兄的双臂,可还是让他逃走了。 事后我们集合了其他三个师兄弟,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于是我们就找到了秦师兄,想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的秦师兄,已经和我们完全不再是一家人了。 最终我们还是打了起来,理所当然的,他一个人完全不是我们五个人的对手。就在我们打算饶他一命的时候,将足家的钟师弟,杀死了他。” 第二百三十六章:乱战 后来,他们几个人埋葬了秦欢爷爷的尸体,并且拿走了属于他的傀手之术。 他们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为了告诉那个假身假的始终是假的,没有资格拥有傀手术,想他好自为之,别再涉足同道之争了。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年幼的秦欢当时就躲在里屋的柜子里,捂着嘴巴,忍着泪水,经历了这一切。 在那之后秦欢爷爷的假身就好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严飞堂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欢开口了。 他告诉我们,直到故事说到这个地方,他才弄清楚,在那之后一直以来都在偷偷帮助着他的那个烂了脸的老者,究竟是谁。 我很吃惊,原来秦欢的爷爷死掉之后那个假身回来了,并且偶尔施以援手。 把这个从小心里就深埋着复仇种子的小男孩儿,给“平安”的送到了足以自理的年纪。 可秦欢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我对这个故事的猜想。 他说:“现在我已经不确定,当初死掉的那个究竟是不是我的真爷爷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欢似乎就不打算再往下说了,他就和所有人一样,默默地坐在地上靠着墙,等待着严飞堂接下来的叙述。 在那之后,众人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奶奶和假身也都非常默契的不再见面,分别两居。 紧接着,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迫切的希望知道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边上那扇低矮的石门,却自己打开了。 外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钟义赶紧站起身,抬手示意花城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自己一个人轻手轻脚的顺着墙根慢慢摸了过去。 我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一切,因为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偶然。 就算这扇石门再怎么小,也得有个小几百斤的重量,绝不可能被风刮开,所以在我看来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刻绝对有一个人,正潜伏在外面。 钟义和我的想法显然是一样,他从刚刚就一直保持在石门的侧面,也就是从外面向里看进来的死角。 这个角度是非常安全的,不管是此时此刻的钟义,还是真潜伏在外面的那个人,他们都无法在第一时间顺利的攻击到对方,因为谁先凑到门口,就一定是被动的那一方。 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就这样僵持下去,可是没想到,一边的秦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的双手,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脱手就砸了出去,直接击中了钟义后背。 钟义被砸了一个趔趄,啥意思的就回头看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从石门外突然冲进来了一个身材矮小敦实的光头,他抡起手中的石块就砸向了钟义的面门。 那人竟然是缸子! 可后者也不是等闲之辈,钟义低头弯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然后狠狠的用肩膀撞向缸子的胃部,顶着他两个人就翻出了石室。 与此同时花城和秦欢也打了起来,我很想去帮忙,但是无奈我和观天依旧被死死地绑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时候严飞堂也散去了匣身家的术数,爬起身来就想要加入战斗,可是因为之前施术的原因,这会儿他浑身的肌肉好像还有些酸软,一时间很难爬起来。 这时候我才开始拼命想把手从绳子里挣脱出来,虽然此刻看来里外两个战场打的势均力敌,但是一旦严飞堂加入了战斗,那么情势将很快被逆转。 秦欢一定打不过他们两个人,那么在他败下阵来之后,严飞堂和花城一定会去帮助钟义,三个人对付缸子的话,任凭他有再大的本事也绝对没有办法赢。 “喂!!!” 观天喊了我一声,我扭头看去只见她从唇缝里翻出来一块刀片,直接吐到了我身边的地上。 “快!再迟就来不及了,等严飞堂恢复过来我们就都完了!” 我赶紧扭过身去,用被反绑在腰间的双手去摸地上的那个刀片。 不过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我没有办法看到背后,其次地上又都是碎石和沙土,直接把我捡起刀片的困难程度给拉到了最大。 这时秦欢被花城一脚给踹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之前他在二郎庙里的时候就受了不轻的伤,出去之后也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恢复,比起现在全盛状态的花城来说,情况一定是稍弱一筹的。 然而这个时候,严飞堂也已经稳稳的站了起来,我心中就是一凉,看来大势已定了。 花城向严飞堂抛去了一个胜利的眼神,后者则大踏步的走向了秦欢。 就在严飞堂站立在花城身边的时候,她居然猛的抬肘狠狠的捣中了花城的面门! 花城是一点也没有想到,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肘子,整个人瞬间就向后倒了过去,狠狠的栽倒在了我们的面前。 严飞堂伸手拉起了倒在地上的秦欢,伸手指了指门外。 秦欢非常默契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过来帮我们解绳子。 我不明白严飞堂指向门外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秦欢默契的点头是不是已经和严飞堂合谋出了什么计划? 他们两个的脑子实在是太快了,我都有点跟不上了。 秦欢给我解绳子的时候我就想问,可是边上的严飞堂直接就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向我摇了摇头。 我和观天都被松绑之后,严飞堂和秦淮悄悄走到了门边,然后两个人大骂着就装模作样的扭打在了一起。 这时候我才明白刚刚他们这交流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为了不暴露严飞堂的身份,让她继续假装是钟义那一边的,这样的话如果她们能够完成一次出其不意的偷袭,也许就可以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 可是他们这么做的话,不就是默认了缸子打不过钟义了吗? 不过在我看来缸子的实力应该是在钟义之上的,我甚至觉得石门之外的此刻,缸子已经把钟义给解决了。 所以他们瞬间制定好的这个计划,让我在心里有点儿想替缸子打抱不平。 可就在这个时候,现实给了我一记狠狠的耳光。 第二百三十七章:结局“上” 口鼻冒血的缸子直接从门外飞了进来,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钟义大摇大摆的走进石室,看了一眼正骑在秦欢后腰上压制着他的严飞堂,说了一句:“杀掉吧,他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了。” 说完,钟义径直走向正艰难的想爬起来的缸子。 就在这一错身的瞬间,严飞堂和秦欢一同起身扑向了钟义,缸子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起身加入了这场三对一的战斗。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扑过去,钟义就已经被缸子一拳打晕了。 “行了!妈的,怎么办,搞死他?”我问严飞堂。 严飞堂先拿来绳子,把钟义和还在昏迷当中的花城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又招呼我去把那具我“奶奶”的干尸放进棺材里。 秦欢则把钟义和花城拖到石室的角落,“一会儿我帮你奶奶散了咒,让她好好归天。至于这两个人,就放在这地方等死吧。” 就在这个时候,石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装得像是熊一样的男人,他毫不在意的从我们中间穿过,直接来到了钟义的身边。 我定睛一看,这才回过神来! 那个壮汉,和此刻被捆在地上的钟义,居然长着同一张脸,就是我和阿锦在商场里看到的那个人! “操…到底哪个是…” 我话还没来及说完,那壮汉抬起脚,直接剁碎了钟义的脑袋! “吴言,我和你说过不要去追寻真相了,可你还是不听。如果你真的这么好奇,那就再去一次二郎庙吧,那第二个棺材里面放着你要的答案。” 抛下这句话之后,壮汉扭头就往外走,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我傻愣在原地,缸子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想去看吗,我可以陪你去。” 其实我并没有在追寻什么真相,确切的说今天的事情几乎已经把我心里所有的疑惑都打开了。 可是他的话,竟有让我好奇起来。 而且本来我也打算再回一次二郎庙的,因为小瑶还没回来,我必须找到她。 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看来二郎庙我是必去不可了。 “喂!”角落里的花城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身边钟义的尸体,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好样的,还是失算了。你们就真的不在乎自己会被克死吗,你们就真的这么高尚吗?” 我们没再管他,等严飞堂把棺材重新放回地窟之后,我们几个人直接走出了石室。 这一次我算是狠了心,这个花城无可救药了,就让他躺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回到地面上之后,我们重新用土掩埋了地洞,又拿了些树叶遮了起来,应该是不会有人发现了。 观天在我们找树叶的时候就离开了,甚至连句告别的话也没说。 一切忙完,严飞堂也走了,只留下一句“小心点”。 唯独秦欢不愿意走,还站在我和缸子对面。 “我和你们一起去一趟吧,我很好奇第二个棺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秦欢笑着说道。 我很不愿意和他去,但是回想起之前在石室里他和严飞堂一起对付钟义的样子,我心软不记仇的毛病就又犯了。 “随便吧,有缸子陪着也不担心你会耍什么花样。” 之后我和缸子回了奶奶家老宅,但愣是没让秦欢进门,他还挺失望的,只能自己出去找地方对付一宿。 第二天中午,我们三人集合一起向二郎庙进发。 这是我第二次去了,轻车熟路的,没多久我们就来到了当初的那个小湖边上。 原本湖边怒目金刚庙出现的那个地方已经塌了一个大坑,但我们不打算从那里下去,树林子里那个逃出来的通道相对还说还是更加安全的。 树林里想比几天前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多了一些奇怪的痕迹。 地面上、树干上,有不少浅浅的刮痕一样的印记,根据我们三人讨论,这些刮痕有极大的可能是尸蛛留下来的。 这次的阵型是我打头,秦欢在中间,缸子在最后面。 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合理的阵型了,一不用担心秦欢先进到石室里回头给我们找麻烦,二不用担心他在最后面耍什么花招,这样把他夹着,肯定万无一失。 之前我们逃出来的时候人困马乏,这次不一样,几乎是我们的巅峰状态。 所以花了不到上次一半的时间我们就来到了那个石室当中,我落地之后第一时间用电筒照向了对面那个通道,生怕那个什么鬼无常还躲在里面。 但好在里面空洞洞的,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 “走吧,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翻那个棺材。”秦欢比我还着急,直奔着对面洞口就想往里钻。 缸子几步上前伸手就拉住了秦欢,“你别急,咱们保持之前的队形,你还是走我们中间。”说完就招呼我,还是让我先进去。 不得不说,有缸子在我心里头真是放心的很。 一路爬回了二郎庙,我惊讶的发现,邪二郎干尸居然还站在我们上次离开的那个地方,好像根本就没动过。 秦欢招呼我们往中间走,我赶紧拽住他,“你别耍花样啊,千万别拿邪二郎搞什么飞机,不然我真的喊我兄弟打死你。” “行了行了,一会儿他扒拉我一会儿你扒拉我的,烦不烦啊。实在不行你们把我双手捆上,再弄根绳子牵着我走可不可以?” 我瞪他一眼,“我也就是没带绳子,不然我还真打算把你绑起来。” 秦欢无奈的一抬手,向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就退到边上去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两个棺材叠着掉了下来,然后就从上面的棺材里蹦出了一个邪二郎,后来我们也因为事态紧急就没管下面那个棺材里到底有什么。 这次来,也算是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来到棺材边上,我们几个把碎木块都清理清理扔到了一边,便露出了一个画着奇怪符号的棺材。 下面这个说是棺材,其实倒更像是一个长方体的盒子,因为它有棱有角板板正正的,很像是一条香烟,只是长度稍稍短一些。 缸子看了我们一眼,我示意他我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他拿出从我家里带出来的刀往棺材缝子里一插,就开始用劲儿往上撬。 “喀吧——” 没费多大劲,棺材盖子便就开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结局(下) 这时候我的紧张感才缓缓的涌出来。 缸子在我胸口推了一把,把我给推到了一遍,然后给秦欢使了个眼色,“来,我们俩一起把盖子掀开。” 我知道他是在保护我,因为万一棺材里藏着什么危险,他和秦欢将会第一个面对。 秦欢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两人一头一尾就把棺材盖子给挪到了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棺材里一个冒着蓝色荧光的东西“嗖”的一声就窜了出来,远远地落到了快活墙的跟前。 我们三个没敢拿电筒去照,因为那东西本身就发着光,再一个我们害怕手电光会惊扰到它,毕竟那东西显然是个活物。 那东西看起来和足球差不多大小,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很像是一个肥嘟嘟的小娃娃背对着我们蹲在那儿。 这时秦欢“嘶”的抽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这他妈是因果胎!”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了,我和缸子他们去乌龟洞的时候,那里面就藏着一个因果胎,后来观天打算把它弄出来,却被秦欢给溺死在了小水潭子里。 于是我转头问他,“和观天当时从水里拿出来的那个一样?” 秦欢疑惑的摇了摇头,“当时观天很快就把因果胎沉下去了,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总感觉就是这个东西,非常的像。” “因果胎有什么用?”我接着问道。 “净化。” “净化?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观天被我杀死之前告诉我,因果胎可以让一个人重新变得纯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而且观天还说,因果胎甚至可以清除我们的咒血,让我们变得和从前一样。”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右手掌心的“阴身”,“那如果土精碰到了因果胎,会这么样?” “不清楚,也许会消失吧。” 缸子突然拍了拍棺材边,“快看!这下面有一个洞!那小东西是不是从地底下爬上来的?” 我和秦欢赶紧俯身去看,在棺材的低下果然有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洞口。 我记得这两个棺材掉下来之前,地面上根本就没有洞啊。 难道这个洞口真的是因果胎挖出来的? 还是说之前由于环境昏暗,地面上其实有一个洞口而我却没有留意到? 秦欢缓缓站直了身子,叹了口气,“看来观天说的没错,因果胎是从地底下来的,是来自于阴曹地府的小鬼。” 听完秦欢的话,我心里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感觉,连忙拽着秦欢让他面对着我,“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假身还是真的?另一个你到底在哪里?” “之前,我为什么要杀你?”他反问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不过假如你是真的,你想杀死我这个假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确实,秦欢遇到我的时候,我还没有受到钟义花城他们的“审问”,所以秦欢说他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真正的秦欢,早在人头沟的时候就死了,被你屁股底下的那条大蛇给吃掉了。” 秦欢的话难以置信! 我一直以为他逃出来了!没想到真正的秦欢居然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我是假的,所以我要杀光你们所有人。我爷爷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可是如今有了因果胎,也许我们可以摆脱“假的”这个身份。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我们会被净化,彻底的变为一滩烂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观天一直在找因果胎,为的就是这个?” “其实你们都误会她了。因为在杀掉你们和找因果胎之间,她选择了后者。虽然说因果胎能不能净化她一直都是一个谜,所以说,比起你们一直讨厌的观天,我反而要坏的多。” 他的自我告白,并没有让我更加憎恨他。 反而这一份坦诚让我心里多了一丝同情。 他们并不像我一样,从心里能够真正的做到对着一件事彻底的“无所谓”。 也许是土精最终的死亡离我还有些远,我并没有切身的感受到那份即将消失的恐惧,所以才说得出我愿意为了真正的吴言一死了之这种话。 如果某天死亡真的找到我了,让我能感受到了,也许我也会和他们一样,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吧。 秦欢似乎已经超脱了,他坐在棺材边上,自顾自的说着。 他说自己学了小半辈子傀手家的术法,也操控过无数死物。可是到头来却依旧是一具傀尸,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而观天呢,赊命两个字,更是讽刺。 天生被作为研究术法的试验品,很小的就患上病,浑身软的像是一坨泥。虽然经年历月她逐渐变得能够驾驭这个“病”了,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作为武器。 但病始终是病,所以她一直在追求因果胎。 从龙肝凤髓开始,她一直在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在冒险,我想如果能够把视角放在观天身上,我她所经历的那一切,也许会比我更加惊险刺激。 相比起他们,我突然觉得钟义、花城和严飞堂这三个人。 这辈子简直是太顺风顺水了! 我们六个人的命运如果要划分一个等级,那钟义他们三人无疑是最幸福的了,我甚至都没听他们说过自己有什么烦心事。 什么宿命、什么祖辈留下来的难题、怎么天生带病,什么都没有。 也许我都比他们要曲折一点。 到如今,事情也算是到了头。 死、走、逃、亡、伤,大家也都散了,最终,问题就只剩下两个了。 我一个,秦欢一个。 如果真的吴言依旧会导致秦欢最终死于衰竭,那么他就还剩两条路要走,要么是杀死真的吴言,杀死观天,杀死我们六个当中,一切可能是真身的那个人。 或者用因果胎赌一赌。 相比之下,我问题的答案也许要简单的多。 我不想杀人,我就只有因果胎了。 “秦欢,要不我们再回去乌龟洞一趟,这样我们就有两个因果胎了,也许我们都有救!” “不了。”秦欢却摇了摇头。 “师弟啊,我烦了。不想在牵扯这些事情了,这辈子我做了不少坏事,到头来心里却没有任何解脱的感觉。” 我赶紧打断他,“你别这么说啊,事情还有转机,你怎么能” 我话还没有说完! 秦欢居然一转身,直接扎向了棺材底部那个漆黑的洞口。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缸子比我反应快,伸手去捞了一把,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完全傻了,站在棺材边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洞口,我不知道这个洞口有多深,我始终没有听到秦欢坠落到洞底的那一声闷响,也没有听到任何喊叫。 就这么没了,消失了。 “兄弟,你可别想不开啊!”缸子赶紧死死地抓住我,生怕我也想不开。 我两脚发软,颓然瘫坐在地上。 “缸子…六个同门…死的差不多了…秦欢没了…花城没了…钟义没了。小瑶没了,吴言脸坏掉了…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嚎啕大哭,终于无法压制住心里的情感,第一次作为一个成年人,彻底的崩溃了。 缸子狠狠把我抱进怀里,大喊:“还有我啊!还有阿锦啊!你别想这么多,我去帮你把因果胎抓来,咱们把你治好,实在不行我帮你把所有人都杀了!” 可是我已经无所谓了,是真的无所谓了。 “走吧缸子。” “去哪儿啊!因果胎还在这儿啊!你不治病了吗!” “不治了,我们回家。” —————— 回家之后,我让缸子帮我收拾好所有必要的东西,把我送到了火车站。 缸子硬拉着我,非要陪我去。 我拒绝了他,我告诉他:你得照顾你老爹你老妹,等我到了,一切都安顿好了,我把地址发给你,到时候你们来看我,在这儿好好玩几天。 缸子办了站台票,硬是把我送到了床铺边上,把行李安顿好,也不说话,就一直站到乘务员撵他下车,才离开。 到了云南,我联系了孟安青,让她给我安排一个住处,最好在农村。 毕竟那是她的根据地,她搞得定。 但是我没想占她便宜,毕竟找中介也是找,让她找也是找,反正我正常交房租,也就是想省些事而已。 我告诉孟安青,我的行踪你一定不要告诉吴言,就只要和他说我还活着,也不打算死就行了。 最后再告诉他,吴言的身份我不要了,他用了这么久,就接着用吧。 我通过孟安青的关系,给自己办了一个新身份,虽说违法乱纪,但也是迫不得已。 我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叫吴大海。 我可以放弃吴言的身份,但是我无法放弃“吴”这个姓。 另外,大海这两个字就不说了,矫情,但是我挺喜欢,就算是纪念我的奶奶吧。 我在村子里租了一个无比廉价的房子,又买了一辆面包车,平时拉拉货,过得也挺不错,接下来准备开个小卖部,这辈子就这么地了。 就这样,我一个人生活了两个月。 那天清晨,天刚亮,一声熟悉的鹰唳把我给叫醒了。 我跑出门一看,一直漆黑的断了嘴巴的油亮油亮的黑鹰正蹲在我院子里的自来水龙头上,在那梳理它的毛。 另外,院子门外还停了一辆金杯车。 苏a牌照,是南京的车。 车门打开,一个蓄着胡须的熟悉的秃子笑眯眯的下了车,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窈窕的高马尾女生。 我的家人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