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盘古》 第0章 九年实习 【实习研究员kb1030，你好，欢迎致电‘宇宙生物研究所’！ 你申请的实习考核正式开始，请逐一统计你所制作的‘一星级非人类物种’标本为了确认标本的真实性，请将目光停留在标本上10秒以上。 当前进度0/100】 林知难穿着白大褂，站在大厅的门口，看着浮现在眼前的淡黑色文字，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便走进了大厅。 犹如科幻电影场景般的银白色大厅内，可见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圆柱型玻璃容器林立，所有容器内都充斥着淡红色的溶液，而溶液中则是浸泡漂浮着种种奇特的生物。 它们或完整，或残缺，或活性十足，因为……它们都是标本！ 这些装着怪物尸体的玻璃容器，就如同生物博物馆的展览柜一般，静静地陈列在这个充满科幻色彩的大厅内。 如果将这些闻所未闻的‘怪物标本’公诸于世，势必会造成世界性的轰动！ 只可惜，除了林知难，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就连这个存放标本的大厅，也是特意按照科幻电影打造出来的，整个建筑都位于地下深处，只有他一人知道这里的存在。 “一号标本，人面犬……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长了人脸的狗。” 【考核进度1/100】 “二号标本，三头蛇……嘶，每次看到你我就想知道，你怎么不是九头蛇呢？九头蛇万岁……” 【考核进度2/100】 “三号标本，巨蠕虫……就是一只死肥宅蠕虫而已……” 【考核进度3/100】 “四号标本，美人鱼……我当初怎么会起这种名字……就你这歪瓜裂枣也配叫美人鱼？你连胸都没有……” 【考核进度4/100】 …… “四十九号标本，鲲……其实就是巨型中华鲟，说起来都怪我们人类，为了口腹之欲，很多物种都快灭绝了……哎，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来了。” 林知难双手插兜，一边慢悠悠地从一个个玻璃容器前走过，一边随意吐槽评价着它们，消磨这十秒的时间。 这些怪物标本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新鲜的，毕竟整个大厅的标本都是他制作的。 而且，他也不是当年那个一惊一乍的小青年了。 九年前，他刚开始搜寻捕捉这些怪物的时候，还会因为这些非人的怪物而感到震撼、恐慌。 而如今他亲自活捉了这么多怪物，内心早已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看似被人类征服的地球上，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超乎认知的奇特异种。 有的是来自于地壳深处，有的是来自于深海，有的是来自于火山内部，有的是来自于南极大陆冰封万年的洞穴…… 十几分钟很快便过去了。 林知难缓步走到最后一座巨大的玻璃容器前，仰头望着容器内这只长着章鱼头颅、蝙蝠翅膀的巨型怪物，用指尖推了下略微下滑的眼镜，嘀咕着说道： “一百号标本，深海暴君……我怀疑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克苏鲁，疑似外星异种，而且还会精神催眠，不可直视它的眼睛……呃，我该不会失控吧？克总放过我……” 十秒过后。 【考核进度100/100……实习考核结束，你的综合评分为92分！恭喜您完成实习，成为本研究所的正式研究员！获得1000研究积分！】 “嗯？一千？” 林知难微微一怔，不由得推了下眼镜，有些不敢相信地又确认了一遍。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他有点懵。 这九年来，每次他制作出一星级生物标本时，那不知来历的‘宇宙生物研究所’就会奖励他几个研究积分，一百种加起来也就几百分。 但只是借助这几百研究积分，就已经让他开创出一个排名世界前列的高科技公司了。 不过，这九年，他对‘宇宙生物研究所’的了解依然很少，只知道这座研究所拥有的科技水准超乎想象，来历更是神秘未知。 总之，它存在的意义，就是生物研究。 林知难只是有幸被它选中，成为了一名实习生而已。 或许是因为他是人类的缘故，宇宙生物研究所只允许他制作非人类物种的标本，严格一点说，是‘足以评选星级’的非人类物种。 还好，即便是实习生，只要有足够的研究积分，也能申请研究所的‘科技援助’，帮忙改造现有的科技产物，进行优化升级。 比如简单的电击棒，改造成可以电晕鲸鱼的雷枪。 比如廉价的扫地机器人，改造成可以挖坟的扫墓机器人。 比如平平无奇的滑板鞋，改造成可以随意摩擦的超耐磨滑板鞋。 等等等等。 即便有这些高科技产物的帮助，林知难也足足用了九年时间，才完成实习考核，成为正式的研究员。 …… 【研究员kb1030，您的工作牌已发放，请[点击此处]查收】 实习考核结束后，没过多久，林知难的眼前便浮现出了一行来自于研究所的提示文字。 他试着点击了一下空气中的[点击此处]。 ———— 探索未知，揭秘生命——欢迎你，这里是‘宇宙生物研究所’！ 姓名：林知难 种族：人类 职位：研究员 工龄：284924023原子秒 工号：kb1030 权限：二级生物鉴定、二级科技援助 研究积分：1046 ———— “二级生物鉴定？二级科技援助？” 林知难推了推眼镜，正想试试二级科技援助的效果时，眼前又浮现出了一行研究所的文字： 【研究员kb1030，您已成为本研究所的正式研究员，可以开始正式的研究工作了。 由于您所在世界的文明等级太低，所以，研究所已为您安排了两种工作，您有以下两种选择： 一，您可以前往宇宙坐标txhj565323的黑洞，通过黑洞抵达本研究所，进行正式工作，本研究所不提供接送员工的服务，但可以报销90%。 二，无偿送您到一个最高等级文明所在的世界，在前线进行正式工作，待您完成全部的研究工作之后，即可返回本世界。 请您在三十秒内做出选择，倒计时开始……】 “……什么玩意？” 林知难看着这两个选择，有种原地举报的冲动，但没找到举报的入口。 第一个选择让他自己去找黑洞，还不提供接送，只负责报销……靠，连怎么去都不知道，报销有个屁用？ 这是打算让他肉身穿越黑洞？ 而第二个选择，居然要把他送到另一个最高等级文明的世界去，穿越吗？ 宁做鸡头，不当凤尾。 他还年轻，在地球上过得这么滋润，好好的穿越干嘛？ 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选择吗？ 这么大一个地球和无边的星辰大海都还没有攻略完呢！ “那个……” 林知难尽量委婉地商量：“你说有没有可能……两个都不选呢？” 然而，倒计时依然不停，只是又浮现出一行文字： 【当然可以，这是您的自由】 “真的？” 林知难顿时又惊又喜，刚准备松一口气时，却见又是一行字冒了出来： 【您不进行选择的话，本研究所将默认送您至一个最高等文明的世界】 “……这也叫自由？” 林知难嘴角微微抽搐，咳嗽了一声，说道：“要不，先等我把地球发展到星际时代，让赤旗插满银河系再说？实不相瞒这是我的梦想，也是为了全人类……哎，等一下，能不能把这个倒计时先停一下再说？我有点慌。” 【别慌，研究所是你坚强的后盾。】 话虽然温暖，差点以为要来一句奥利给，但右下角的倒计时却是毫不留情地走向了归零。 “哎！等等！有话好商量！” 林知难脸色一变，连忙喊道。 但还不等他做什么，就感觉眼前忽然涌出了无穷的光明，瞬间将他吞没，而他的意识也陷入了浑浑噩噩之中。 【那么，祝您身体健康，工作愉快！】 第1章 女娲造人 夕阳似火，以天地作烘炉，焚万物为焦炭。 暮色渐至，驱金乌于西木，揽太阴至九天。 随着响彻天地的鸦鸣声渐渐远去，太阴星清冷的光辉也开始倾洒在无边的洪荒大地上，缓缓驱散着十日带来的炎热，为万物带来一丝清凉。 昆仑山南方，有一处颇为偏远的山谷，谷内可见一条溪涧于山间蜿蜒流淌，卷着枯叶和月光，伴着密林与山丘，穿过渺渺薄雾，通向了一个隐秘逼仄的洞窟。 洞窟内是一条人力开凿的通道，通道两侧是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中间夹着一条有薄雾飘荡的溪流，逐渐流入洞窟的深处。 此时，正有一行人沿着一侧的道路深入洞窟。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水袖蓝袍的女子，脸上戴着半张木雕面具，只露出嘴唇和双眸，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肩头披散，随风而动。 而她的身后跟着十余位少年，年纪小的不足十岁，大的也只有十六七岁，其中少女占了多数。 沿着洞窟内的通道复行数百步，一行人来到了通道尽头。 ——挡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浓郁到仿佛永远不会散去的浓雾，在雾气翻腾间隐隐有霓光绽放，看上去绚烂而神秘。 一众少年见到此景，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望着雾气，眼睛里充满了向往和激动。 “敕！” 长发女子捏了个印决，轻喝一声，便见浓雾翻滚着向四周散开，很快便显露出了一个空洞。 透过空洞可见楼阁宫殿交错，上方更是有太阴天光收聚而落，竟像是进入了另一方天地一般，豁然变得明朗开阔起来。 “这便是我‘六道派’开辟的洞天福地，你等随我来。” 长发女子平静地嘱咐了一声，便抬脚走入了洞府之内，而她身后的少年也顾不得欣赏洞府内的景色，连忙跟上。 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距离洞口最近的一座宫殿门前。 还未靠近时，便听到一阵巨大的鼾声传来。 殿门前，可见一个身材发福的长眉老者赤脚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上身依靠着殿门前的石柱，闭目酣睡，鼾声竟犹如滚滚雷声一般响亮。 长发女子见状，有些无奈地走上前，微微低头拱手，开口道：“云烟殿‘秋盈’见过传法长老。” “呼……啊？噢……” 长眉老者闻声醒来，打着哈欠看了一眼长发女子，用力伸了个懒腰之后，这才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是秋师侄，好久没有你师父的音信了，她最近可出关了？” 秋盈恭敬道：“回长老，师父还在闭关，不过师祖她老人家也在为师父护法，想必是无妨的。” “既然有云烟殿主亲自护法，那自然无碍。” 长眉老者颔首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秋盈身后的少年们，“这就是云烟殿寻找的新入门弟子吧，呃……又是少女居多啊，你们云烟殿弟子外出寻找的苗子，总是这样……算了，这批弟子的资质如何？” 秋盈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众少年，这才说道：“这一批弟子的资质倒也算是上佳，比五年前的那批优秀不少，有三人的体内都拥有上品的先天之气，还有一人体内的先天之气蕴含一丝青意，乃是极为罕见的妙品资质。” “哦？” 长眉老者眼睛一亮，细眯的小眼睛内隐隐有金光闪过，扫过了一个个少年后，立刻锁定了其中那个十四五岁，皮肤略黑，长相普通，且有些干瘦的少女。 他细细地观察了一番，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赞叹道：“果然是妙品之资，好，很好。” 那黑瘦的少女愣了一下，不禁露出一丝惊喜之色，随即又怯怯地看向了身旁的另一个少女，小声道：“小姐……” 另一个少女似乎年纪稍长，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容颜清美，皮肤白皙，身上的衣物也是上好的绸缎制成，一看便知是富裕部落的大小姐出身。 “恭喜你，小月。”清美少女略微沉默，随即对她露出一丝微笑。 长眉老者见状，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这两个少女是主仆关系，一主一仆都具有修仙的资质，这倒是罕见。 他咳嗽一声，说道：“既然入了我六道派，你们今后便是修仙之人，过去的身份也该放下了，在这里没有主仆之分，只有同门之谊，知道吗？” 清美少女轻声应道：“是。” 那黑瘦少女小心翼翼地看了小姐一眼，发现小姐没生气，这才点头道：“是。” “传功长老。”秋盈开口道：“那就请您开眼，看看这些入门弟子适合哪座道殿，我好带他们去拜师。” 长眉老者微微颔首，又笑道：“先不急，今年还不太一样，除了六道诸殿之外，小师叔的外道殿也要了一个弟子的名额，小师叔早就嘱托过我了，让我帮他先选一名弟子再说。” “小师叔祖居然要收徒？”秋盈诧然道。 “谁知道呢？但小师叔都发话了，这点小事当然要满足。” 长眉老者咳嗽一声，也不多说，便看向一个个少年，微笑道：“孩子们，你等听好了，我派，乃是六位‘道境’高人联手开创的洞府仙门，故而名曰‘六道派’，如今已立派五百年。 “六位开派高人在千年前，有幸得到一位天仙赐法，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所以我派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天仙正宗。 “而那位天仙祖师更是听过人教之主‘太上道祖’讲道传法，虽不算太清一脉的弟子，但也是人教的一份子，我六道派师承于他，自然也算是人教宗门。” 他这一番话说完，一个个少年不禁都感觉有点怪异的。 这话说的…… 怎么有一种六道派在强行蹭关系的感觉呢？ 从天仙赐法蹭到天仙正宗，再从天仙蹭到人教之主……要是从人教之主继续蹭下去，是不是还能再蹭到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盘古？ 当然，这种想法也没人敢说出来就是了。 “本派，除了六位开派高人所设的六大道殿之外，还设有第七殿‘外道殿’，乃是小师叔在十年前所建。” 言至此处，长眉老者扫了一眼众人，又说道：“如今，小师叔也准备收一弟子，只要你们谁能拜入外道殿，便是二代弟子，与我等长老平辈。” 一个个少年俱是惊喜地看着长眉老者，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难不成那位小师叔祖的收徒要求极其苛刻？ “当然，有得便有失。” 长眉老者正色道：“小师叔入门修行至今只有十年，并非道境高人，但他是我六道门的恩人，在十年前救过六位开派高人的性命，所以六位高人为了报恩，便代师收徒，传了小师叔仙道法门，准许他在派中设立第七殿。” 听了这话，一个个少年脸上的期待兴奋之色顿时都消失了。 毕竟，就算是年纪小的孩子也能明白，六位开派高人可是修行了千年之久，而这位小师叔才修行十年，只是因为救过六位高人，才能成为师弟，开设第七殿。 就算是天才，才修炼十年时间，恐怕修为也远远比不上六位高人，论教徒弟的经验，显然是活得越长，经验才越丰富。 地位高又有什么用？ 在残酷的洪荒部落长大的孩子，自然都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只有实力强才有真正的地位，别人给的终究是别人的。 “小师叔收徒，不看重资质，只看重聪慧和懂事，更希望有一个聪明且有眼色的弟子，所以出了一道题给你们。” 长眉老者目光扫过一众少年，说道：“只要你们谁最先解出来，那便可成为小师叔唯一的弟子。” 一众弟子不禁暗想，不看资质，只要懂事？这也叫收弟子？ 这明明是在找仆人吧…… 长眉老者又笑了笑，说道：“当然，小师叔也吩咐过，如果你们没人能解出这道题，那就由资质最差的人去外道殿。” 听闻此言，秋盈不由得看了一眼那部落大小姐出身的清美少女。 而一个个少年们，除了那黑瘦的女仆之外，不禁都开始祈祷资质最差的千万不要是自己。 “这是一道算学题，都听好了。” 长眉老者略一沉吟，说道：“小师叔一向喜欢奇思淫巧，在听闻数万年前女娲娘娘造人的圣功善德之举后，便曾向六位开派高人请教，而后得知女娲娘以混沌奇物‘九天息壤’造人的经过。 “起初女娲娘娘造人，将一罐九天息壤亲手捏成一个与自己模样相似的生命，以天地人三才之道中人道的‘人’字称之，第一个人族就此诞生。 “但女娲娘娘准备捏下一个人的时候，又觉得这样实在太慢，也没有那么多的九天息壤，便以神水浇灌息壤，令息壤蕴含无穷生机，可自行生长，即便是微小如芥子般的息壤，落地之后也可生长成人。 “而后，女娲娘娘以藤条抽打息壤，将一罐息壤一分为二，其中半罐息壤落地后，便化为了第二个人类。 “女娲娘娘再以藤条抽打，将半罐息壤再次一分为二，半半罐息壤落地，再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九天息壤已然耗尽，而诸多人族先祖也于洪荒诞生。” 他抚须说完这番话，目光扫过了众多少年，问道：“而小师叔考你们的问题是，女娲娘娘此等善德圣功，消耗了几罐息壤，又挥动了多少次藤条？” 不光是诸多少年愣住了，就连三代弟子秋盈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茫然。 女娲娘娘造人，那都是不知多少万年前的神话了，除了女娲娘娘本人，谁又知道消耗了多少罐传说中的九天息壤，抽打了多少次藤条呢？ 长眉长老见无人回答，便说道：“小师叔亲口叮嘱过了，若连这种简单的算学都无人能回答上来，那资质最差的那人，就只能做他的记名弟子，若是回答上来了，便有机会得到他的真传。” 而一个个少年面面相觑，却是没人说话。 几乎都在担忧，万一自己是资质最差的那个，必须拜入外道殿怎么办？ “没人知道答案吗？” 长眉长老再次问了一遍。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约定好的，由你们之中资质最低的那个拜入外道殿。” 他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了众多的入门弟子，正要开口时，却听到一个悦耳却略显无奈的少女声音响起—— “女娲娘娘用了两罐九天息壤，而抽打藤条的次数，如人族先祖之数。” 第2章 小师叔祖 说话之人，赫然是那个一看就是部落大小姐出身的美貌少女。 那资质妙品的黑瘦少女‘小月’，也是称呼她为小姐。 其余少年听了她的答案，不由得有点懵。 挥动藤条的次数，倒是没问题，毕竟女娲娘娘挥动一下藤条，就造出了一个人类，挥动的次数，可不就是人族先祖的数量吗？ 至于消耗的九天息壤，怎么可能才两罐？ 而那容貌清美的少女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长眉长老。 “你叫什么？”长眉长老笑着问道。 少女沉默了一下，说道：“尉迟婉。” “你来自尉迟氏？” 长眉长老闻言，不由得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同情地看了少女一眼，轻轻颔首道：“今后就在六道派好好活着吧。” 少女‘尉迟婉’并没有回答，只是问道：“长老，我的回答可有错？” “没错，小师叔的答案也是如此。” 长眉长老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你就拜在小师叔的门下吧，今后我们平辈，你也不必喊我长老，称呼我师兄即可。” 尉迟婉也不拒绝，应道：“是，师兄。”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师妹可否为我解惑？”长眉长老笑道。 “师兄请说。”尉迟婉点点头。 “我刚才观察你们的神色时，也注意到了你，你应该早就想到答案了吧？” 长眉长老疑惑道：“为何我问了第三遍，直到最后你才回答呢？” 尉迟婉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就算没有人回答，师兄你也会让我拜入外道殿吧？毕竟我就是资质最差的那个。” 长眉长老愕然，问道：“你知道？” “我本来不知道，也没打算拜入外道殿。” 尉迟婉略显无奈地说道：“但之前这位秋盈师、师侄，在探查我和小月的资质时，从她的神色变化，我就知道我和小月的资质差距很大，而刚才您最后决定让资质最低的人拜入外道殿时，目光停在了我身上，所以我就明白了——我的资质，就是所有入门弟子中最差的。” 她顿了顿，说道：“与其被迫拜入外道殿，倒不如我主动答对拜入，起码还有机会成为小师叔祖的亲传。” “你倒是聪慧。” 长眉长老闻言，这才恍然。 他发现恰好是尉迟婉主动答对了问题，就特意没有说出她就是资质最低的那个，避免影响到少女的信心。 但没想到这少女如此聪慧，又懂察言观色，竟是猜到了这一点。 尉迟婉又问道：“敢问师兄，我的资质到底如何？” “这……”长眉长老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真的要知道？” “是。”尉迟婉点头道。 “修行的资质，以先天之气的品质决定，若无先天之气，修行光是入门都几乎不可能，若有先天之气，哪怕是一丝，也会轻松不少。” 长眉长老叹息道：“而你体内的先天之气细若游丝，似有若无，在下品资质中都算是极差的，只能算是下下品。” 尉迟婉沉默了半晌，说道：“谢师兄指点。” 长眉长老抚须叹了口气，安慰道：“资质也不能代表一切，就算资质差些，如果机缘来了，也是有机会得道成仙的。” “秋师侄。”长眉长老又转头看向旁边的秋盈，说道：“你这便带尉迟师妹去外道殿见小师叔吧。” “是。” 秋盈拱手应了一声，随即看向尉迟秋，说道：“你……师叔请随我来。” 尉迟婉不卑不亢地说道：“那就有劳师侄带路了。” “小姐……”一旁的黑瘦少女‘小月’不由得开口唤了一声，忐忑地望着尉迟秋。 尉迟婉看了黑瘦少女一眼，说道：“小月，已经没有尉迟氏了，今后你是自由之身，也无需叫我小姐，你若是愿意，叫我声姐姐就行，今后你就安心修道吧。” 随即，秋盈便带着尉迟婉离开了。 …… 尉迟婉默默地跟着秋盈，不断地穿过一座座宫殿和阁楼，途中还偶尔会有弟子和秋盈打招呼。 “师叔，等会儿见了小师叔祖，你可要注意礼数。” 走着走着，秋盈忽然出声，低声嘱咐道：“虽然小师叔祖才修行十年，但毕竟救过六位师祖的性命，是我六道派的恩人，哪怕是虚境高人，诸位长老，见到小师叔祖也要恭恭敬敬地行礼。” “我记住了。”尉迟婉轻轻点头。 秋盈又说道：“此外，外道殿的前殿也就罢了，内殿是本派禁地，若无小师叔祖的允许，就算是长老也不能进入，你可要记住了。” “有劳师侄提醒。” 尉迟婉颔首，随即又问道：“秋师侄，不知小师叔的道号为何？姓氏名字又为何？” 秋盈沉吟了一下，说道：“小师叔祖的道号我也不太清楚，也没多少人见过他，至于姓氏名字……我只知道小师叔祖姓‘林’。” 尉迟婉恍然，默默记在心中。 “另外，小师叔祖的性情行为有些古怪，一向喜欢奇思淫巧，似乎不怎么注重修行。” 秋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虽然是他门下弟子，但还是应该以修行为重才对，否则不仅长生无望，将来遇到灾劫之时，也无力抵抗，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尉迟婉心中奇怪，但也知道不适合多问，便点头道谢。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六道派洞府深处的一座巨大宫殿前，这座宫殿与其他六座道殿相比，一看就清冷了不少，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殿门紧闭，一片安静。 秋盈见状便走上前去，恭敬开口道：“小师叔祖，晚辈云烟殿三代弟子‘秋盈’，受传功长老之令而来。” 过了半晌，殿门忽然缓缓向两侧移开，随即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从殿门上方传来： “让她进来吧，你可以回去了。” 秋盈也不多言，立刻应道：“是，小师叔祖。” 随即，她对尉迟婉使了个眼色，又朝着殿门方向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而尉迟婉看着幽深静谧的宫殿内部，深吸一口气，这才抬脚迈入了殿门内，沿着两排殿柱之间，一步步走入了前殿之中。 前殿并无甚特殊之处，空旷到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除了每一座道殿内都会布置的天仙赐道石像摆放在中央，前殿几乎什么都没有。 这时，那年轻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在殿内回荡：“见我之前，我先问问你，传功长老的问题，你回答上来了吗？” “两罐息壤，如人族先祖之数。”尉迟婉说道。 “不错。”那年轻男子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笑意，又随意问道：“你的资质如何？” 尉迟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传功长老说，我体内的先天之气细若游丝，在下品中都算是极差的，只能算是下下品。” “下下品？”那年轻男子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笑意。 尉迟婉不懂这位小师叔祖为何发笑，但只当是对方在嘲笑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说道：“您若是不满意我的资质，也可以换一个……” “你很好，我很满意。”那年轻男子却是笑道。 尉迟婉闻言，顿时迷茫了。 很好？ 很满意？ 她的资质是下下品，差劲到如此程度，这位小师叔祖居然还很满意？ “你可愿做我弟子？” 那年轻男子笑吟吟的询问声响起。 尉迟婉立刻跪在大殿之内，沉声应道：“弟子愿意。” “不必拘礼。” 年轻男子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既然如此，那么今后你便是我的弟子了，我叫林知难，你记着就好，来内殿见我吧。” 第3章 别修仙了，没前途的 原来小师叔祖叫林知难？ 尉迟婉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随即绕过前殿的石像，穿过已经敞开一半的铜门，走入了内殿之中。 内殿极为明亮宽敞，视线一扫即可尽收眼底。 然而，当尉迟婉走入内殿之后，就是这么眼睛一扫，却是让她当场愣住了。 内殿之中，此时正漂浮着一颗颗巨大的淡红色水球，这些水球有大有小，尽皆漂浮在半空中，而水球下方的地面上，则是插着一根根玄青色的长针。 尉迟婉认识这些长针模样的法器。 她过去是一个颇为富饶的部族大小姐，家族长辈也和炼气士多有接触，甚至于家族中就有一些炼气士做客卿，所以她也知道不少关于修行上的事情。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种法器‘避水针’，可用于避水，也可以用于控水。 而让尉迟婉震惊的并不是这些避水针，而浸泡在这些水球内的尸体！ 赤鱬、灭蒙鸟、鸣蛇、四首狼、无面蛇、旋龟、当康…… 每一颗水球内部，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具妖族的尸体，这些妖族尸体有不少都完好无损，若非毫无生机，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大部分妖族她都认不出来，但认出来的那些妖族尸体，已经足够让她心惊了。 莫非……这些妖族都是这位小师叔祖杀死的？ 从体型来看，光是她认识的那些妖族，起码都是相当于人族‘神境’的层次，而其他妖族的尸体气息也都相差无几，想必是同一个层次的。 气，神，虚，道。 修行四境之中，神境已经算是小有修为了。 而妖族生来就比人族炼气士更有优势，人族炼气士若无厉害的法宝，是极难对付同层次妖族的。 如此多的神境妖族，即便是六道派的长老——虚境高人也未必能杀这么多！ 而且，在这无边洪荒之中，妖族乃是真正的霸主，这方天地的主宰，就连传说中的天庭，也是为妖族所统治！ 也就只有生而战天战地的混沌神魔后代——巫族，才敢与妖族争锋。 但巫族的数量稀少无比，与遍布洪荒大地的妖族相比，犹如沧海一粟，且超然物外，根本不在意洪荒是何方统治。 所以这洪荒，依然是妖族治世！ 如果有人族炼气士肆意屠杀妖族，一旦被发现了，必然会招来其他妖族高手的围剿，恐怕杀不了多少便已经身陨了。 而这内殿之中的妖族尸体之多，起码有近百。 难道……都是这位小师叔祖杀的？ “看到这些妖族的尸体，你有什么感想？” 忽然，一个略带笑意的年轻男子声音在内殿响了起来。 尉迟婉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衫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略显书卷气的年轻面容上挂着一丝笑意，鼻梁上架着两块奇怪的圆形透明晶体，手中还把玩着一柄明锐锋利的短刀，在指尖灵活地转动着。 这就是……小师叔祖？ “尉迟婉，见过小师叔祖。”尉迟婉立刻恭敬行礼。 她知道自己还没有拜师，现在还只是入门弟子，只能称呼小师叔祖。 “不必多礼。” 林知难摆摆手，随意道：“你已经是我的记名弟子了，称我师尊即可。” “是，师尊。” 尉迟婉恭敬应了一声，迟疑了少许，又说道：“不过，徒儿有个问题想请教师尊，可以吗？” “说吧。”林知难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微笑道：“要是我不想回答的话，我就不会回答了。” 尉迟婉点了点头，说道：“您让传功长老替您选弟子，只是提出了那样一个算学上的问题，真的是用来考验弟子的智慧吗？” “那倒不是。” 林知难笑了，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道：“其实我没指望你们有人能回答得上来，毕竟以洪荒人族目前的教育水平来看，以你们的年纪，没人答上来才是正常的。” “没指望有人能回答？”尉迟婉愕然。 “当然。”林知难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只是想要找一个资质极差的弟子而已，而女娲造人的问题，只是一个合适的借口罢了。” 他呵呵笑道：“而且这故事本来就是有问题的，女娲娘娘每次造人就把息壤一分为二，十次就是原本的一千零二十四次分之一，二十次就是百万分之一，三十次就要分到十亿分之一，也就造三十个人，就算女娲娘娘能做到，也太那什么疼了吧？噢，娘娘也没有那玩意……” 尉迟婉听着这位师尊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由得疑惑道：“可是，师尊您为什么要找一个资质最差的弟子？” “这个嘛……因为资质极差的人，才适合学我的本事，要不了多久你就明白了。” 林知难神秘一笑，说道：“资质差也不用担心，其实很多大佬都是从废材开始逆袭的，你只缺一个机缘，就能一飞冲天。” “废材逆袭？”尉迟婉有点不理解。 “比如萧炎啊，韩立呀，杜维啊……一大堆呢。”林知难含糊地说了一通，便咳嗽一声，说道：“总之，说不定我就是你的机缘，你好好把握吧。” 尉迟婉虽然被说得云里雾里的，但还是恭敬地说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嗯。” 林知难微微点头，又说道：“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看到这些妖族尸体的时候，是什么感想？” 尉迟婉沉默了一下，说道：“弟子的家族部落为妖族所覆灭……见到这一幕，徒儿觉得心里很痛快，也非常佩服师尊，能击杀如此多的神境妖族，即便不是虚境高人，也是神境中的佼佼者，而师尊仅仅修行十年，就有这等修为，当真是盖世奇才。” “……” 林知难怔了一下，没想到这少女这么会说话，有些尴尬地微微低头，假装扶了一下眼镜，才说道：“咳……你误会了，我问这话不是想让你夸我，只是想听听你对人妖两族的观点而已……” 尉迟婉立刻诚恳道：“师尊仅仅修行十年就有这等修为，徒儿这番话有何不实之处？” “难道你没发现吗？” 林知难无奈地摊开手，说道：“我身上连一点法力气息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神境虚境了，我连气境都没有入门。” “什么？您没入门是什么意思？” 尉迟婉不由得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知难，心中感觉极其荒唐。 修行十年，怎么可能还没入门？ 修行四境中，气境乃是炼气修行之始，‘食气’才是修仙者，想入气境，首先便要练体养精，而后以体内的先天之气为火，以精血为薪柴，方可‘炼精化气’。 即使资质再差，入门也要不了几年时间。 除非……是没有先天之气的凡人。 “很遗憾，我没有先天之气，连你这个下下品资质都不如，当然无法入门了。” 林知难摊开手，一脸抱憾地说道：“我这种人要想修仙入门，要么借助传说中的仙丹神药，要么就需要有一位超越‘道境’的天仙，为我洗练本源，重塑先天之气，但这两种方法都不行，所以我也只能放弃炼气士这条路了。” 尉迟婉愣住了。 传言这位小师叔祖只修行了十年，她原本还以为至少修炼到了‘气境’，如果是天才的话，说不定还是‘神境’。 再怎么样，最起码也能指引她的入门修行。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小师叔祖，居然是一个连修行都无法入门的凡人！ 这样看来，恐怕连引导她入门都做不到！ 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尉迟婉才忍不住说道：“可是，我听说您已经入门十年了，十年前您就救过六位开派高人，您现在看着比我也大不了几岁，难道不是修行驻颜的缘故吗？” “只是吃过一些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的灵丹罢了。”林知难随意解释道。 啧，这小姑娘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看来刚才这姑娘脑补了不少剧情啊……林知难暗自嘀咕。 “可是……这些妖族尸体呢？” 尉迟婉不敢相信地问道：“难道不是您杀的吗？” 林知难摇头笑道：“这十年来，我一直都没离开六道派，我又不会飞遁之术，这些妖族尸体，当然是我请长老们，还有诸位殿主帮我搜集的。” “那您为什么把这些尸体都放在这内殿？不是您的战利品吗？”尉迟婉不甘心地问道。 “战利品？” 林知难失笑道：“哪有人这么保存战利品的？我把这些妖族尸体放在这里，只是为了方便我研究它们而已，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妖族毕竟也只是一种强大的野兽而已，要是能发现它们的弱点，岂不是更容易对付？” “研究？”尉迟婉一愣。 “也就是探究，格物致知。” 林知难微笑道：“当年我就是发现了大妖‘磐蛇’的弱点，让六位开派高人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才得以从磐蛇的獠牙下逃命，不然你以为光凭救命之恩，他们就会愿意让我在派中设第七殿吗？” 尉迟婉完全懵了。 这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本以为是绝世天才，修行十年就能轻易屠戮神境妖族的师尊，竟然只是一个凡人？？ 而这些妖族尸体，恐怕也是因为本派发现师尊研究妖族的弱点有用，所以才杀了这么多妖族，给师尊送过来的吧…… 但这样……她拜师的意义何在？ “可是……” 尉迟婉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林知难嘴角微微翘起。 “……没了。” 尉迟婉沉默了。 林知难略感兴趣地打量着尉迟婉的神情变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问道：“怎么？对我这个师尊很失望？后悔拜师了吗？” “我……” 尉迟婉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徒儿不敢欺瞒师尊……在知道真相之后，徒儿的确非常失望，还请师尊见谅……但徒儿身怀大仇未报，实在是很想学道修行，为族人报仇……” 说到这里，她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大决心：“不过，既然徒儿已经认您为师，徒儿也不会反悔，这修行路，一人走也是走，徒儿尽力便是。” 林知难打量着这略显稚嫩的清美少女，看着她小脸上的坚定之色，忽然笑了笑。 “不错，你要是说你不失望的话，我反而会觉得你太过虚伪，这样就好。” 林知难拍了拍尉迟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我觉得修仙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既然没有天赋，那就不应该在修仙路上浪费时间，如果换一条路去走，说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否则即便给你天仙法门，也难有成就。” 尉迟婉微微一怔。 这……是在劝她放弃修行吗？ 她知道，这位师尊身为六位开派高人的师弟，曾得授天仙法门。 她之所以决定一人走修仙路，也是觉得如果有天仙法门的话，或许会容易不少，就算没有师尊教导，可能也会有所成就。 但现在听师尊的话，似乎不打算传授她天仙法门了？ “师、师尊……”尉迟婉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您的意思是……不打算传我天仙法门吗？” “天仙法门有什么好的？” 林知难哑然失笑，说道：“别听到‘天仙’两个字就觉得了不起，天仙法门也只是意味着你修行这法门的上限是天仙，但能达到上限的才有几人？就算你修了天仙法门，又修炼能到什么层次？神境？虚境？就算是虚境，在这无边洪荒也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 尉迟婉沉默了半晌，问道：“那师尊打算怎么安排？” “当然是学我的本事了，炼气修仙多麻烦啊，不仅要感悟天道自然，修行越深就越复杂晦涩，还要辛辛苦苦地炼丹炼宝，而我的本事只需要‘练体’就够了。” 林知难微笑道：“别修仙了，没前途的，我的本事……只要你学到深处，一样能为你的族人报仇。” 尉迟婉又沉默了。 意思是……让她放弃修行，跟着师尊学这所谓的研究妖族尸体吗？ 只需要练体？ 只和妖族的尸体打交道，当然不需要修炼，只要像凡人一样锻炼身体就够了。 是，她承认—— 从前途上来看，修仙只是造福她一人，而如果能研究出妖族的弱点，那就是造福整个六道派，甚至是人族，自然比她修行更有前途多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算是向妖族报仇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难怪师尊要找个资质最差的弟子，毕竟资质差才有可能放弃修行，才愿意学这些…… 但这样……也就意味着她永远没有亲手报仇和长生的希望了…… 过了片刻，尉迟婉叹了口气，说道：“师尊，请您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行，都随你，如果你非要修仙，传你天仙功法也无妨，但我不懂修仙，指点不了你炼气，到时候会送你去其他殿。” 林知难淡淡点头。 话已至此，他说的已经够多了，再劝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小姑娘也太执拗了，炼气士的修仙之道，帅是帅，不仅法宝拉风，法术也是光影效果拉满，比他这种横冲直撞的打架方式要帅多了，但光帅，没前途有个屁用？ 也是，女孩子嘛，喜欢优雅也正常。 “谢师尊体谅。”尉迟婉行礼道。 林知难扶了一下鼻梁上略微下滑的眼镜，问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够吗？” “够了。”尉迟婉说道。 “你去吧。” 林知难从怀里随手扔了一块木质令牌给尉迟婉，说道：“这是我外道殿的殿主令牌，你拿着用吧，外殿还有不少空的房间，你随意挑一间住便是。” 尉迟婉看着手中的令牌，沉默了一下，说道：“弟子告退。” 第4章 巫族炼体 内殿之中。 “一，二，三……” 林知难手中把玩着明晃晃的手术刀，沿着一个个装有妖族尸体的水球之间，一步步地缓缓走着，一边走一边数。 “九十八，九十九……” 片刻，便将内殿中的妖族尸体数了个遍。 一共九十九份妖族标本。 “唔，还差一份啊。” 数完之后，林知难走到内殿深处的桌案后坐下，打开摆在桌案上扁平的雕花檀木盒，其中可见厚厚一摞纸张。 他又将这螺纸张拿出来，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这些纸张上都写满了钢笔小楷，仔细看去，赫然都是一篇篇关于妖族尸体的解剖报告，详细记录了妖族身体结构和功能上的研究内容。 至于钢笔和纸……在这洪荒部落时代的人族，自然还没有出现这种技术，只是他自己制作的而已。 包括鼻梁上的眼镜也是，原来那副已经坏了，而且近视也早就恢复了，所以他就用纯净的琉璃磨制了几副新的平光眼镜。 ——毕竟戴习惯了，少个眼镜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九十八……九十九，也缺一份。” 林知难放下研究报告，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默默思索起来：“这方圆万里范围之内，各个种类的神境妖族，能找到的都已经找了，但还差一种……” 在这洪荒之中，妖族的数目如恒河沙数，无法计算，并且种类也极多。 洪荒万族，便是指以万计数的妖族族群。 万族，听上去似乎挺多，但洪荒实在太大了，近乎无边无际，放眼整个洪荒，妖族的‘人口密度’也就不值一提了，生物多样性也不算特别丰富。 以六道派为中心，方圆万里范围之内，神境层次的妖族再多，顶破天也就一百多种而已。 毕竟大部分妖族都是群居动物，自然具有领地意识，罕有多种族混杂居住的情况，而万里范围虽然很大，但在洪荒也就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而已。 从林知难穿越到洪荒以来，这十年时间里，请六道派的长老甚至于诸位殿主们四处奔波搜寻，也只找到了这么九十九种神境妖族。 洪荒妖族势大，就算是道境高人出手，杀死区区神境的妖族，固然是易如反掌，但也要小心翼翼，不能被其他妖族发现，一旦被发现，就必须灭口，不能留下证据。 否则被其他妖族知道了，说不定就会杀上门来。 连地球上的野兽尚且知道复仇和团结，更何况是妖族这样的智慧生命？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种老套路实在是太常见了。 这也导致了捕猎妖族的难度激增。 “怎么办呢……” 林知难思忖了半晌，忽然开口道：“研究未知，即是存在的意义。” 下一刻，他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一行行黑色字迹。 【研究员kb1030，您好，欢迎致电‘宇宙生物研究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这是联系‘宇宙生物研究所’的口令。 “让我再看看升职考核。”林知难说道。 一行行黑色字迹顿时刷新了出来。 【关于‘高级研究员’的升职考核如下： 一，制作一百种二星级非人类物种的标本。 二，解剖对应标本的同类生物，并通过‘生物鉴定’研究其结构和功能特点，撰写详细的研究论文。 完成以上两项工作，即可申请考核，通过即可成为本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 “一百种……” 早在十年前，林知难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升职考核的内容了，此时又细细地品了一下这考核的内容，不由得问道：“这一百种……雄性和雌性，可以算是两种吗？” 【按照地球上的生物分类，可划分为域、界、门、纲、目、科、属、种八个级别，‘种’已是最细划分，您觉得男人和女人，可以算是两种生物吗？】 “男人和女人，当然是两种生物啊。” 林知难立刻点头：“比如女人喜欢的异性类型，会随着年纪一直变化，我们男的就永远喜欢年轻美女，还有爱好、观念、审美，差异性极大，难道不算两种生物吗？” 【……男人和女人，都是‘人属’下的智人种类，并不是两种生物，这是您所在文明的幼儿教育，请您不要为难我这个可怜的客服好吗？】 “好吧。” 林知难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压住了化身键仙的冲动，又问道：“那你知道高级研究员有什么权限吗？” 【等您通过升职考核就知道了】 “行吧，给我看看工作牌。”林知难说道。 一行行文字顿时浮现而出，组成了一张虚拟的工作牌。 ———— 探索未知，揭秘生命——欢迎你，这里是‘宇宙生物研究所’！ 姓名：林知难 种族：人类 职位：研究员 工龄：590198524原子秒 工号：kb1030 权限：二级生物鉴定、二级科技援助 研究积分：611 ———— “只剩六百多积分了吗？” 林知难有些头疼地揉压着太阳穴，“上次消耗的积分还是太多了，积分实在是不够用啊。” 前不久，他请求科技援助，帮他推导巫族的炼体之法，一下就消耗了五千积分之多。 这十年来积攒的近万积分，有大半都是用在了这上面。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没有先天之气，无法炼气修行，就连科技援助也很难帮他。 ——先天之气类似于‘灵根’这种玩意，决定了凡人能否修仙，这是基因上的问题，科技援助也只是根据现有的科技产物，进行优化改进，而不是无中生有。 虽然“功法”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科技产物，但改进修仙功法也不靠谱。 炼气就是以先天之气为根基，如果通过科技援助，将修行法门修改成无需先天之气就能修炼，那就彻底颠覆了这个修炼体系，消耗的积分也极其夸张。 林知难试过，仅仅是修改气境这一部分的炼气法门，就需要三万积分之多！ 而修改神境层次的练气法门，更是需要三十万积分！ 至于再往上，就超出‘二级科技援助’的服务范畴了。 代价之大，林知难那点积分根本负担不起。 还好，他又想到了巫族的炼体法门。 巫族炼体之法在洪荒的流传度极广，无论人族还是妖族都可以修炼最基础的‘孕养篇’，用于强身健体，蓄养精力。 但也只能修炼最基础的部分，从更深层次的‘幼年篇’开始，就只适合于巫族了。 ——毕竟只有身为混沌神魔后代的巫族，血脉中才蕴藏无穷的潜力，足以承受炼体的副作用。 而人族和妖族就算是硬练，也很难修炼到深处。 幸好林知难有研究所的科技援助，才能将巫族炼体之法的副作用，修改优化到最小，并且以他为蓝本，让法门最适合他的身体。 尽管这般优化的代价不小，可是比起修改练气法门，就要好太多了。 ‘幼年篇’的巫族炼体法门，也只需要五千积分。 虽然他不知道练成幼年篇后能有多少实力，但从巫族来看，生而强大的巫族，即便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儿，也能轻易和神境层次的妖族厮杀，应该不会太差才对。 在往后，‘少年篇’的巫族炼体法门，二级科技援助也无法改进，恐怕是超出服务范畴了。 不过，这五千积分也快把林知难掏空了。 “怎么样才能得到更多的积分呢……” 林知难不由得问道：“客服，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得到研究积分？” 【您现在是研究员级别，只要制作非人类物种的标本，以及解剖非人类物种并撰写研究报告，即可获得研究积分奖励。 所获积分根据标本和解剖生物的星级、稀有度等等决定。 但同一级别的同一种生物，只能生效一次】 “好吧，白问。” 林知难耸了耸肩，“再见吧，下次再找你聊天。” 【……客服不是固定的，下次联系您的客服未必是我。 那么，祝您身体健康，工作愉快！】 下一刻，这行字迹便在林知难的眼前飞快地消失了。 “行不通，看来还是只能继续找新的妖族了。” 林知难用指尖推了下略微滑下来的眼镜，暗自思索起来：“而且，修炼巫族法门也要消耗大量资源，总不能一直靠六道派，最好是卖出去一些技术层面上的玩意，比如幼儿篇的巫族炼体法门，要是尉迟婉那丫头也能修炼成功，那就说明别人也能修炼……” 这，也是他收徒的主要原因。 第5章 幽宁长老 转眼间，便过去了两天时间。 六道派虽然位于深山洞府之内，但洞府顶部凿出了不少连接山巅的洞口，收集太阳天光与太阴月华，所以还是可以感受到日升月落的。 洞府内部是一片幽静广阔的深潭，莲叶片片，深不见底，一座座屹立着楼阁宫殿的小岛就漂浮在深谭之上，以一条条霞光隐现的玉石长桥相连，俨然一副仙家福地的样子。 此时，其中一座长桥上，一名身穿水蓝长裙、腰系洁白云带的少女，正沿着桥面边缘缓缓走着，白皙清美的小脸上可见一抹化不开的忧愁之色。 “唉……到底该怎么选呢？” 尉迟婉微垂着臻首，微蹙的眉头，就算是路人也能看出她此时心事重重。 两天时间了，她还没有决定，到底该如何答复师尊。 虽然她也觉得师尊所说的格物之道，所谓的研究，对于六道派的帮助更大，可以让人族炼气士杀死更多的妖族，但总归不是她亲手报仇。 更何况，炼气士与凡人最大的区别是寿命。 凡人再怎么注重养生，就算坚持不懈地练习巫族炼体基础的孕养篇，每日蓄养精力，也最多不过百余年的寿命。 若是操劳过度，恐怕就只有数十载寿命了。 而炼气士，哪怕只是气境炼气士，也有一百五十年以上的寿命。 若是入了神境，便有三百载春秋！ 如果有精妙严谨的天仙法门，就算资质再怎么差，但也有机会入神境。 这也是尉迟婉犹豫不决的关键原因。 比凡人多活两百年的岁月，这种诱惑力……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但如果她这么选择了，师尊就算愿意传她天仙法门，也会让她离开六道殿，毕竟师尊是凡人，她又不是衣钵传承，留她何用？ “不过，有点奇怪，为什么学了师尊的本事，就不能炼气修行呢？” 尉迟婉心中很是疑惑：“同时选不是更合适吗？修炼到神境之后寿命更长，岂不是有更长时间来研究吗？” 而师尊却劝她别选天仙法门，只需要学他的本事，平时只要练体就够了。 就算是修炼巫族的孕养篇，也只是蓄养精力，活得更久，与炼气法门并不冲突，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难道……是因为研究妖族的过程中，不能分心？” 尉迟婉微微蹙眉，暗自猜测：“师尊十年时间都没有离开过六道派，甚至都没怎么离开过外道殿，连本派弟子都没多少人见过他……或许真的无法分心？”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有点说不通。 当然，她心里还有另一个不敢说出口的想法。 那就是…… 师尊自知只是凡人，迟早会老去，而且还要为门派操劳，更损耗精力心神，所以才找了她这个弟子，有了她这个传人，不仅可以分担事务，还能让她这个弟子养老。 但如果她修仙有成的话，仙凡殊途，师尊或许会担心自己管不住她这个弟子，所以才不允许她炼气修仙？ “不过，师尊看上去也不像是这般自私之人，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尉迟婉微微摇头。 人，自私是很常见的事情。 并不是她喜欢恶意揣测别人，而是她的家族部落覆灭之后，她就经历过这些事情，自然会有防人之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看似表面上很和善的人，背地里或许就是另一副面孔。 “唉……” 尉迟婉越想越是心烦意乱，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姐？”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不由得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皮肤略黑，有些瘦弱的少女，正站在她的身后，赫然是从前家族部落为她挑选的贴身侍女——小月。 此时，小月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弟子，从两人腰间的令牌来看，应该是云烟殿的弟子。 看来小月在云烟殿也找到新的朋友了。 尉迟婉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小月，两天没见你，去哪了？” “小姐，这两天师尊在帮我培元固本，我也出不来，不是故意不见你的。”小月有些委屈地说道。 尉迟婉一笑，刚准备说话，却听到小月身旁的那个女弟子忽然开口道： “小月师妹，我早就和你说过吧？既然已经入了仙门，过去的世俗身份也该放下了，在六道派可没有主仆之分。” 那女弟子说着，又看向了尉迟婉，淡淡道：“你也是刚入门的新弟子吧？入门之前的事情，已是过往云烟，还请你莫要再摆主人的架子。” “我并未摆主人的架子，刚才也只是关心小月罢了。” 尉迟婉辩解了一句，也不纠正这位女弟子的称呼，又对小月说道：“小月，我早就和你说了，你已是自由之身，无需叫我小姐的。” 小月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小姐，我只是叫习惯了而已……” “习惯？” 那女弟子见小月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越发不悦，不由得训斥道：“师妹，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师尊破例将你收入内门，是欣赏你的资质，你堂堂长老弟子，又岂能如凡人那般为奴为仆？” “是……师姐，我一定牢记。”小月连忙低头道。 那女弟子淡淡道：“回去抄写门规千遍，若有下次，就不是抄门规这么简单了。” 小月脸色一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应道：“是。” “慢着。” 尉迟婉忍不住蹙眉道：“只是一句称呼而已，小月陪在我身边多年，习惯叫我小姐，我也并未把她当做仆人，你何必如此责罚她？” 那女弟子看着尉迟婉，淡淡道：“这位师妹，你一个外门弟子，有何资格指责我？在与内门弟子讨教之前，你连一句‘师姐’都不肯叫吗？” “我是……” 尉迟婉一张口，正要说自己是外道殿殿主的徒弟，在门中位同长老，但忽然又想起来，如果自己选择修仙练气的话，就不是师尊的弟子了，又有何资格自称是外道殿弟子？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是什么？”那女弟子见尉迟婉如此迟疑，连一句师姐都不肯叫，不由得微微皱眉，冷声道：“看你的样子，在入门之前，恐怕也是大部落出身的大小姐吧？但这里是六道派，不是你家，你连门规都不懂吗？” 尉迟婉沉默了下来。 “师姐……” 这时，小月却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她……不，师叔她是外道殿殿主新收的弟子。” “师叔？”那女弟子先是微微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师叔就是指眼前这个少女。 “小师叔祖收徒了？” 她不由得吃惊地看着尉迟婉，随即又想起了自己刚说出口的门规，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微微躬身，说道：“见过师叔。” 六道派，师承于千年前的那位天仙祖师。 七位殿主，以及太上长老，皆是一代弟子。 而长老们则是二代弟子。 内门弟子，以及外门弟子都是三代，只是外门见到内门必须称呼师兄师姐。 外道殿殿主虽然有名无实，但也是一代弟子，其徒弟自然位同长老。 尉迟婉心情有些复杂，也不想多做什么，只是说道：“小月的责罚，就免了吧。” “……是，师叔。”那女弟子虽然没把这个师叔放在眼中，但也不敢把门规不放在眼中——弟子敢随意冲撞长老，可是要受罚的。 尉迟婉轻轻点头，说道：“行了，你们走吧。” 小月不禁有些开心，暗想还是小姐对自己好，连说道：“小姐，你走这条路，也是准备去烟火阁吧？我和师姐也准备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尉迟婉看了那女弟子一眼，发现对方微微皱眉，便摇头笑道：“不用了，我等会儿再去，你们先去吧。” 小月有些失望，正准备多说几句，那女弟子却是拉着小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尉迟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迷茫。 她知道，对方虽然称呼她为师叔，但其实并没有多尊重她，与其说是给她面子，倒不如说是给门规面子。 论修为，长老们几乎都是虚境强者，而她只是凡人，德不配位。 而且，还因为她的师尊，仅仅才入门十年，与殿主相比，差距就太大了。 她不由得暗自叹息，如果让派中的弟子知道，外道殿的殿主其实是凡人，那恐怕除了门规之外，就毫无尊重可言了。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呢？” 忽然间，她的背后响起了一个略带笑意的熟悉声音。 尉迟婉微微一怔，豁然转身看去，只见一身白袍也没戴眼镜的林知难，正笑吟吟地站在她的身后。 她连忙恭敬道：“师尊。” “小丫头，怎么愁眉苦脸的？” 林知难打量了她一下，说道：“还在心烦该怎么选吗？” “弟子愧对师尊……”尉迟婉一脸惭愧之色。 “没什么愧对的，你怎么选都没什么，就算你不愿意学我的本事，我也不会怪你的。”林知难摇头一笑。 尉迟婉微微一怔，咬了咬嘴唇，低声道：“谢谢师尊。” 她忽然感到羞愧，师尊为人如此宽容，她竟然还怀疑师尊自私，那般恶意揣测，真是不该。 “你要去烟火阁吃饭吗？”林知难随意道：“正好一起去吧。” 尉迟婉有些惊讶地问道：“师尊也会在烟火阁吃饭吗？” “当然了，我总不能天天吃丹药吧？” 林知难笑了，说道：“这十年来，我可是经常去的，而且有好几道名菜都是我教的，等会儿你尝尝，保证和你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顺便带你见个人。” “那些弟子都不认识您吗？”尉迟婉忍不住问道。 “当然，三代弟子几乎都不认识我。”林知难点点头，说道：“不光是我，还有其他六殿的殿主也极少现身，也就极少数弟子，还有长老能认出他们几个。” “也是。”尉迟婉恍然。 派中负责管理、教导弟子的都是诸位长老，就算是小月那样的天才，也只是被长老破例提前收入内门而已，依然见不到殿主真容。 六位殿主这等道境高人，寿逾千载，自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除非真的是极其罕见的天纵之才，否则道境高人们根本不会收徒，更别说去教其他弟子了。 …… …… 烟火阁，是六道派提供给弟子们的果腹之处。 用林知难的话来说，就是食堂而已。 在入神境之前，炼气士的修行乃是炼精化气，还未到辟谷的地步，所以气境修行者依然需要沾染人间烟火，蓄养精力。 正如林知难说的，他带着尉迟婉走进烟火阁的大堂时，满堂的弟子依然不为所动，没有一人认识他这位殿主。 不过，在两人上二楼的时候，尉迟婉倒是发现，在二楼角落的一处桌位上，正坐着两个女弟子，赫然是刚见过没多久的小月，以及她的那位师姐。 小月也注意到了她，欣喜地冲她挥了挥手，似乎想让她过来。 而坐在她身旁的那位女弟子却是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她便无奈地放下了手掌，对尉迟婉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 尉迟婉只是对她微微一笑，表示不在意。 “认识？”林知难随口问道。 “嗯，是我……算是妹妹吧。”尉迟婉轻轻点头。 林知难也隐约察觉到她有些话没说出来，不过也没问，只是说道：“那我们去三楼吃吧，正好三楼清静一点。” 两人上楼后，坐在二楼角落的小月不禁疑惑道：“难怪小姐没有和我一起来，原来是在等别人啊，不过那位公子是谁？” “那人身上没有丝毫法力气息，只是凡人，估计是其他五殿新收的入门弟子吧。” 坐在小月身旁的女弟子低笑一声，说道：“那位师弟的模样倒是英俊得很，难怪她这个‘师叔’还刻意在虹桥上等他，不过资质估计也不怎么样，这一批入门弟子中，就你一个妙品资质，其他几个上品资质的我也都见过，其中并没有那个男弟子，哼，也就一张脸而已……” “师姐……”小月微微蹙眉道。 那女弟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便咳嗽一声，说道：“不说这个了，总之你做好准备吧。” 她扫了一眼周围的弟子，随即以传音之术说道： “师妹，你可要抓住这次机缘啊。 “根据师尊打探的消息，那位‘幽宁长老’闭关十载之后，已经在前些天出关了。 “据说她冲关失败，寿元将尽，又从未收徒，很可能急于求得一位衣钵传人，而你资质极佳，又尚未修行，只要幽宁长老对你产生好感，说不定就会收你为徒。 “幽宁长老，那可是本门道境之下修为最高的长老，七百多年的底蕴，绝非其他长老能比的，而且寿元将尽，很可能会把宝物都传给弟子！ “若是你能得到她的传承献给师尊，师尊必定不会亏待你。 “昨日，师尊从殿主那里旁敲侧击之后，才得知这几天以来，幽宁长老都会在午时来这烟火阁，点一道叫做‘水煮鱼’的菜肴，可能是她想起了旧人，还一边吃一边流泪。 “幽宁长老常年闭关，很少出现，也无弟子传人，收敛气息之后，派中弟子几乎没人认得出她。 “而我们有师尊给我们的画像，可以轻松认出她，这就是优势。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道菜，调味用料极其辛辣，很少有弟子点，今天我吩咐好几个弟子把这道菜都点完了，只剩下我们桌上这最后一道了。 “这是我给你创造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啊。” 第6章 怒 二楼厅堂内，此时已有不少弟子落座，同殿的不同殿的，相识的不相识的，三五成群，觥筹交错，酒和菜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 六道派并不禁止弟子饮酒，毕竟按照林知难的观点来看，这些果酒的度数都很极低，即便是气境修行者，体质也比凡人好得多，这点酒精就和饮料没什么区别。 这烟火阁，更像是酒楼的雏形，只是无需付钱，自然有凡人膳夫提供饮食。 来此最多的就是尚未辟谷的外门弟子，而内门弟子已是神境，无需沾染烟火气，顶多是嘴馋偶尔来解一解口腹之欲罢了。 不过，此时这些外门弟子却不知还会有长老来此。 “青钰师姐，你放心，我一定抓住机会。” 小月听完师姐的嘱咐，轻轻点头，又低声问道：“不过，师尊不是吩咐过师姐你别插手，只让我一个人来吗？师姐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我……” 那女弟子‘青钰’被她问得有点不知如何回答，随即故作随意地传音道：“你毕竟还小，还不懂待人接物，我怕你一个人不会说话，万一冲撞到幽宁长老怎么办？我在你身边的话，也可以帮衬你一番。” 当然，事实上是她也想趁此机会，在那位幽宁长老的面前混个眼缘，万一幽宁长老真的收了小月为徒，她又表现得和小月如此亲近，说不定长老就会看在小月的面子上，随手送她一番机缘呢？ 这等活了七百多年的高人，就算从指缝里随便漏出来一点宝物，也足以让寻常神境炼气士眼热了。 “哦……谢谢师姐。”小月点了点头。 “吃菜，自然一点，别让幽宁长老发现我们在刻意等她。” 青钰师姐传音说道：“不过你也别动这条水煮鱼，让它完好地摆在桌上就行了，等会儿幽宁长老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我们只是见别人也点了这道菜，所以好奇试试，但因为太过辛辣，所以就没吃。 “到时候，其他桌上的水煮鱼都被吃了，餐盘狼藉，而我们这一桌的水煮鱼还完好，你说长老会找哪桌的弟子？” “我懂了……”小月恍然点头，不由得低声道：“师姐你真聪明啊，师尊说让我来碰运气，要不是你帮我出主意，我都不知道怎么和长老搭上话，幸好有你帮我。” 青钰师姐嘴角微微翘起，传音道：“你要是真的想谢我，有空在幽宁长老的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就行了。” “呃……嗯……” 过了片刻，随着一阵略显低沉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道高挑的身影从楼下走了上来。 那是一个身穿水绿色衣衫的女子，一头有些沧桑的花白长发却扎成了活泼的灵蛇髻，未饰半点珠宝玉钗，而她的面容美则美矣，却也犹如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般略显稚嫩。 青钰师姐一看到她，便故作自然地移开目光，继续吃菜，同时传音道：“幽宁长老来了，你别转头看，准备好就行了。” 而那水绿色衣衫的女子看也不看厅堂内的众多弟子，只是走到了公厨前，用指尖敲了敲案板，淡淡道：“和昨天一样，来一份水煮鱼。” 膳夫微微一怔，连说道：“仙长，这鱼还有几条，但那番椒已经用完了，要不您先点别的菜，下次回部族的时候，我再多收一些番椒？” 膳夫也只是厨艺极佳的凡人而已，六道派请来的几个膳夫，基本上都是来自于附近的人族部落，所以六道派之人对于他们而言，无论是谁，都是高不可攀的‘仙长’。 而食材、调味料等等也都是从附近的部落收购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弟子带他们出去采购。 “没了？” 水绿色衣衫的女子微微蹙眉，说道：“这么快就没了？这烟火阁就这么点番椒吗？” 那膳夫连说道：“番椒太过辛辣，我在部落时也很少见人用来食用，所以很少有人去采集寻找这番椒，我也是进了本派之后，才有一位仙长教了我这番椒的用法，包括水煮鱼、肉串、火锅这些都是那位仙长教给我的。” 水绿色衣衫的女子沉默了一下，心中自然知道这膳夫说的仙长是谁。 她知道这事也不怪这膳夫，没必要和一个凡人计较，便淡淡点头道：“我看平时也没什么人点这道水煮鱼，就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吃，你稍微采购些番椒就是了。” “是。”那膳夫连点头，又说道：“其实本来番椒还有小半袋的存量，足够您再吃几天的，但今天有不少仙长都点了这道水煮鱼，所以番椒才用完了，下次我一定多收几袋。” “不少人都点了？” 水绿色衣衫女子闻言，心中顿感奇怪。 平时都没人碰的菜，今天忽然不少人点？ 她不由得微微侧头，用余光扫了一眼二楼厅堂内的众多弟子，同时强大的神念瞬间便扫过了二楼的所有桌位。 而摆放了水煮鱼这道菜的七张桌位，也都被她筛选了出来，这几桌的弟子，在她的神念之下，修为气息也是暴露无遗。 她立刻就辨认出来—— 这七桌弟子之中，每一桌都至少有一个弟子修炼了《荡云烟》功法，必然是云烟殿弟子！ 随即，她又发现，除了位于角落那张桌上的水煮鱼几乎没动过之外，其他桌上的水煮鱼都已是残羹剩菜。 而那张桌上，只坐了两个女弟子。 一个是云烟殿的弟子，另一个少女则是尚未修行的凡人，体内先天之气犹在，而她的神念扫荡之下，便发现那少女体内的先天之气蕴含一丝青意，赫然是罕见的妙品资质。 在她的神念之下，这两人的神情、动作都纤毫毕现—— 此时那少女紧张到连筷子都有点抓不稳了，而那女弟子虽然在尽力装作没看到她，但明显动作也不自然。 她幽宁是何等心智？ 七百多年的人生，经验又是何等丰富，岂是这些年轻弟子可以想象的？ 只是念头一转，她便已经将这些线索联系在一起，并从中猜出了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某些人知道她冲关失败，寿元将尽，又没有弟子，认为她可能会急需一个衣钵传人，便安排了一个资质颇佳，又尚未修行的少女，来这里寻求她这个‘机缘’，以为她可能会收那少女为徒，临死前将宝物什么的传给弟子。 “不过，这么粗劣愚蠢的把戏，恐怕不是云烟殿那几个老狐狸出的主意。” 淡绿色衣衫的女子暗自嗤笑，立刻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应该是那少女身边的那个女弟子出的馊主意吧，呵，还真是把我当成小孩子骗了……” 随即，她收起神念，脸色平静地朝着那桌走了过去。 小月身体略微僵硬地夹着菜，完全不敢转身。 而她的青钰师姐，却是用余光发现那高挑的水绿色倩影往这边走来了。 在幽宁长老这等虚境圆满的高人面前，她也不敢施展传音之术，只能继续神色如常地夹着菜，按照约定好的暗号——给小月夹菜，关心似地说道：“你多吃点。” 小月见状也明白幽宁长老马上就要过来了，身体顿时更加僵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继续埋头吃饭。 几天前，她还只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而现在却要欺骗六道派的长老，欺骗一位高高在上的虚境高人，她又岂能不紧张？ 这时，幽宁长老缓步走到了两人的桌前，淡淡开口道：“除了桌上的这盘水煮鱼留下，其他菜你们都端走吧。” 小月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位幽宁长老说话居然这么直接，和她见过的那几位和颜悦色的长老完全不同，一时间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了。 而青钰师姐则是抬头看着幽宁长老，故作疑惑道：“这位师姐，你想要什么菜，可以去让膳夫给你做，我和师妹这还没吃完呢。” 还在装……幽宁长老笑了，摇头叹道：“这么蠢的弟子，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青钰师姐微微一怔，也没料到这位幽宁长老这么无礼，一张口就骂她蠢，但她也不敢太过分的还嘴，只能皱眉道：“师姐，请你注意言辞，如果你真的等不急，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就是了，小月，给这位师姐挪一张椅子过来。” 小月正要起身，却听到幽宁长老又低笑了声，似乎被逗笑了一般问道：“说说看，你们的师尊是谁？” 青钰师姐却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难道这位幽宁长老已经发现了？ 小月连忙说道：“师姐，我师尊是云烟殿的西越长老。” “西越？” 听到这个她极其厌恶的名字，幽宁长老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眼神也完全冷漠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来是那个小人的弟子，很好。” “咔咔——” 话音落下，她脚下的地面骤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冰冷的气势肆意弥漫在这烟火阁之内，原本收敛的气息完全释放开来，虚境圆满的惊人压迫力也犹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整座烟火阁似乎都在颤抖。 这一刻，恍若黑夜降临，而唯一耀眼的存在，便是那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高挑女子！ 二楼厅堂内的众多弟子，一个个都震撼地望着幽宁长老，尽管这压迫没有针对他们，依然足以让他们心惊。 青钰师姐神色剧变，难道这位幽宁长老与自己的师尊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她完全没有想过，同门长老之间居然还有仇怨？ “长、长老……” 她颤抖着开口，此时她已经确定，这位幽宁长老早就发现她在演戏了！ 小月也呆住了，完全不知所措。 “西越门下的弟子出来，在我面前跪着，否则休怪我无情。”幽宁长老冷漠的声音响起。 除了青钰师姐和小月瑟瑟发抖地走了出来，还有三个云烟殿弟子也都从人群中出来了，在这等气势压迫之下，谁还敢装傻？ 只见五人都双腿发软地跪在了幽宁长老的面前，惊慌失措地望着幽宁长老。 除了青钰师姐是神境之外，其他三人都只是气境的外门弟子，甚至于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青钰师姐的吩咐，点了一份水煮鱼而已，他们既恐慌万分，又感到无比冤枉。 而小月更是尚未修行，此时在这威压之下，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脑海中一片空白。 “本来，你们这些小把戏，我也就当个乐子，笑笑就算了。” 幽宁长老冰冷的目光扫过了五人，嗤笑道：“但你们是西越那个小人的弟子，还敢联手欺骗我？真是可笑，他西越还想要我幽宁的宝物？” 她的目光每扫过一人，那名弟子的脸色便刷的惨白，似乎窒息了一般。 至于出了这个主意的青钰师姐，更是连半个字都不敢辩解，只能惊恐地望着幽宁长老。 就在这时—— “嗖——” “嗖——” 两道人影从窗外的半空中飞了进来，落在了二楼厅堂的地面上。 众弟子看去，赫然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灰袍老者，以及一个背负剑匣、身穿黑袍的青年男子。 不少弟子都认出来了，这两人都是六道派的长老，也是虚境高人。 而跪在地面上的五人之中，除了小月没认出来两位长老，其他人都是心中一喜，终于有长老赶过来了，这下有救了！ “嗯？” 那须发皆白的灰袍老者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五个弟子，疑惑地看着幽宁长老，问道：“幽宁师姐，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动怒？” 那背着剑匣的黑袍男子也皱眉道：“这些弟子可是对师姐有什么不敬之处？” “哦，真叶，夏鸿羽。” 幽宁长老瞥了两位长老一眼，淡淡道：“教训几个不知死活的弟子罢了。” “幽宁师姐，若这些弟子犯了什么错，自有门规处置。”灰袍老者说道：“这点小事，哪需要您亲自动手呢？” 幽宁长老可是本派道境之下第一人，而且顶多只剩十余载寿元，已然临近大限，行事自然是百无禁忌。 这要是疯起来，除非道境高人出手，否则谁能拦得住她？ “无需多言。” 幽宁长老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只需要去告诉那西越，让他过来给我赔礼道歉即可，当然……他不来也可以，只要事后来收拾他弟子的尸体便好。” 黑袍男子和灰袍老者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而跪在地上的五个弟子，听到尸体这两个字，更是瞬间面无血色。 青钰师姐浑身颤抖地看着幽宁长老，完全没想到就因为一次被看穿的欺骗，就要杀人？ 而且行事如此霸道，竟然完全不给另外两位长老面子！ 她越发后悔，早知道就不来趟这个浑水了！ 至于其他三个不知情的弟子，更是悔恨交加。 而两位长老显然都是知道幽宁长老和西越长老的仇怨，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那灰袍老者便说道：“师姐你莫要动怒，我现在就去让西越过来。” 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roushuwu& target=&_blank&&roushuwu&&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 洪荒 “唔……” 林知难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感觉脑袋在隐隐作痛，半晌才掀开略微沉重的眼皮。 眼前一片昏暗，看不清周围的场景。 而穿越前那强烈的光明似乎还残留在瞳孔中，让他仍旧有些恍惚。 身下似乎是铺着干草的岩石板，凹凸不平的地方也硌得后背传来轻微的刺痛。 空气潮湿而闷热，就像是身处于正在烧水的蒸笼内一样，浑身都在缓缓冒汗，快赶上蒸桑拿了。 真的穿越了？ 林知难有些费力地坐起身，下意识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随即反应过来——眼镜竟然还在，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看来不是灵魂穿越。 他试着在眼镜边缘的按钮上长按了几秒，犹如vr眼镜一般，眼前缓缓浮现出了一个近乎透明的新界面，可以切换夜视、热成像、拍摄、放大、显微、护眼等等模式。 这眼镜本身的科技含量就是世界领先水准，又有研究所的‘科技援助’改造优化，是一件极其实用的道具。 林知难将眼镜调整成夜视模式之后，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似乎是在岩石洞窟的内部。 不远处的通道拐角处，可见一丝微弱而昏黄的光线。 又切换成热成像模式，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生物在暗中观察他。 林知难这才将眼镜切回夜视模式，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默念道：“研究未知，即是存在的意义。” ——这是联系‘宇宙生物研究所’客服的口令。 下一刻，一行行淡黑色的字体缓缓浮现出来。 【您已抵达前线，请尽快展开正式的研究工作，当您的工作经验达到满值时，即可申请升职考核。 同时，为了方便您的工作，已将此文明的通用语言植入您的记忆。 那么，祝您身体健康，工作愉快！】 “新的语言吗？” 林知难微微皱眉，用指尖按压着太阳穴，仔细回想之下，脑海中果然浮现出了一种新的语言文字，论复杂程度、指向性、逻辑等等都极其完善。 难怪会有点头疼，看来就是植入记忆的缘故吧。 “人类文明？” 脑海中的语言记忆有‘人类’这个词。 林知难从石床上抓起了几根干草，触手颇为柔软，并不扎手，还隐隐有些草香。 既然有铺着茅草的石床，那应该是某种体型类似于人类的生物，或者就是类人种族的栖息地吧。 他又看了一眼石床下略显湿润的泥土地面，夜视模式再放大之后，很快便发现了大量明显很新鲜的脚印，从石床旁边一直延伸到通道的拐角处。 林知难立刻反应过来了—— “我是被人类抬到这里的？” 这些脚印很显然是人类的足迹，从痕迹的形状来看，也不是光着脚或者穿着草鞋的，而是穿着类似于靴子之类的足部护具，看来并不是山洞野人。 当然，也可能不是人类，只是有着类似人类的体型。 但既然对方没杀他，还让他在这里躺着，看来应该没有种族上的敌意，就算是对待食物，也不至于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林知难沉吟了一下，便下了石床，朝着洞窟外走去。 这座洞窟不算深，也不曲折，只是沿着通道前行二十几米，便看到了透着昏黄光芒的洞口。 但还没到洞口，就能感觉到一股惊人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有些怀疑，难道这里是沙漠吗？ 这么高的气温，起码有四十多摄氏度，难怪洞窟内如此闷热。 林知难关闭夜视模式，打开智能调光，这才走到洞口前，略显橘红的夕阳光芒进入眼睛，让他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里是……” 这洞窟似乎是位于一座高山的山腰上，临望之下，可见远山朦胧，影影绰绰，山谷间有云雾缭绕，但却看不到几分绿意，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仅仅是大片裸露的岩石荒地。 想想也是，现在已是傍晚时分，气温还这么高，在日中天的时候，恐怕气温就更高了，沦为不毛之地也正常。 通往山下的路径蜿蜒而曲折，夕阳下可见大片嶙峋的怪石。 林知难在洞口观望片刻，也不敢离开这座洞窟。 因为这阳光实在是太毒辣了，估计只是出去待一会儿，就会严重晒伤，更别说高温引起的中暑了。 严重的话，是会死人的。 “明明是傍晚，紫外线还这么强。” 林知难缓缓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阳光来源，而鼻梁上的眼镜也迅速地自动降低亮度，调节到适应人眼的光线。 这一看之下，他却是愣住了。 不知多么遥远的天边，此时正悬挂着一轮无比宏大的夕阳，恍若燃烧般的橘色边缘，完全勾勒出了它的庞大。 比地球上看到的太阳要庞大得多。 但他吃惊的并不是这颗恒星的巨大，这并不值得惊讶，顶多就是地日更近，或者是巨型恒星而已。 让他愣住的是—— 在这轮夕阳周围的天空之中，竟然还可以看到一颗颗型号小了不少的骄阳！ 就像是众星捧月，这轮巨大的太阳附近，也伴着一颗颗小太阳！ “这……” 林知难吃惊地看着这一幕，“难怪气温这么高，竟然有这么多恒星？” 他仔细数了数天空中的太阳，除了那颗最大最亮眼的恒星之外，伴在它附近的天空中，一共有十颗小号的恒星。 “多了十颗太阳？” 林知难愈发诧异，“宇宙中居然还存在着十一颗恒星共存的天体系统？” 他知道宇宙中存在着很多双子恒星，三星系统也有不少，甚至于还有四星系统，但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十一颗恒星共存的情况。 而且…… 林知难忽然微微一怔，感觉自己像是出现了幻觉，隐隐感觉那十颗太阳所在的位置……似乎在移动？ ——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这种情况……让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地球东方的一个神话传说—— 大羿射日！ 传说中，天帝‘帝俊’与羲和生了十个孩子，乃是十只三足金乌，有一天，十只三足金乌一起来到了人间，天空中顿时多出了十颗太阳，引发了人间灾难，而传说中的神箭手‘羿’见状，便开弓连续射杀了九只金乌，准备射杀最后一只金乌时才被阻止。 这个世界的天空中多了十颗太阳的情形，倒是和神话传说比较相似。 “这种世界就离谱……” 林知难深吸一口气，现在终于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一点‘最高等级文明’的样子了。 那十颗小型恒星，是人造恒星？ 亦或者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洪荒？ “太热了吧……” 林知难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在洞口观望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感觉有点热得受不了了，只好退回了岩洞深处的黑暗中。 虽然洞中闷热潮湿，但比起外面被十一颗太阳暴晒的高温，简直可以说是天堂了。 “把我抬到这岩洞里的那些疑似人类的生物，或许也是因为无法忍受白天的高温，所以才没有出现吧……” 林知难脱掉白大褂，靠坐在石床上，在心中默默思忖。 这等高温天气，对于人类来说，昼伏夜出才符合生存的规律。 “要不了多久就天黑了，很快就能知道。”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至于准备武器什么的，就太过多余了。 他身上原本是带着一个电击器的，就装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但刚才没找到，可能是被那些疑似人类的生物收走了吧。 现制武器就更不靠谱了。 对方显然人多势众，表现出敌意的话，说不定会引来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很快，暮色来临，洞窟内的光线越来越微弱，而洞窟内的温度也开始逐渐下降了。 “嗯？” 忽然，林知难睁开了眼睛。 洞窟外隐隐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有不少人的样子。 “那个人应该醒了吧。” “要不要下山把他送回部落？毕竟他还是个健全的人，应该也能帮上忙。” “小姐，那小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锻炼过，也不是传说中的炼气士，就算老头子两条胳膊都没了，他都不是我的对手，顶多做做细活。” “哈哈，那就给小姐当个夫婿吧，让她照顾小姐也不错。” “说的也是，小姐你可不知道，那人的模样可俊俏得很，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林知难静静地坐在石床上，聆听着洞窟内回荡而来的声音。 幸好有研究所给他植入了这个文明的语言，不然他还真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不过，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话中的‘部落’和‘炼气士’这两个词，让他愈发怀疑，这里或许真的有可能是洪荒世界！ 随着几根燃烧的火把出现在洞中，火光顿时照亮了洞窟内部，一群人也走了进来。 第2章 风知悦 林知难迎着晃动的火光看去，只见十余个人类三三两两地从通道拐角处走了进来。 这些人类与地球上的人类并无区别，黑发黑眸，身高也属于正常范围，只是很多人的皮肤比较黝黑，估计是太阳晒的，身上穿着单薄兽皮裁制而成的衣物，几乎都是短裤加露腰的无袖上衣。 虽然他们额头见汗，但也算是干净，并不是想象中的山洞野人。 多数为男子，几乎都随身携带着武器。 有的腰间挎着兽皮包着砍刀，有的拿着长矛，有的背着长弓和箭袋，从长矛末端的金属色泽来看，应该是高质素钢材。 看样子这些人类起码也进入了铁器时代，具备一定的冶铁技术。 而这群人中，为首的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少女。 她身材略显矮小，一头黑色的长发扎成了高马尾，清秀可人的小脸上隐隐见汗，却依然安静的闭着双眼。 或许是对抗天气的缘故，她身上本就单薄的银色兽皮衣物也颇为清凉，露出了大腿、胳膊、腰部等容易出汗的部位，小麦色的皮肤在火光下很是显眼。 她的身旁则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紧抿着有些干瘪的嘴唇，左手扶着少女，而右臂却是空荡荡的，赫然是独臂。 而林知难也发现了这群人的共同点—— 残疾。 每一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残疾，几乎都是缺胳膊断腿，就算是那几个残缺程度比较低的人，年纪也很大了。 这么一群老弱病残，不少人拄着拐杖的同时，却还携带着武器，就像是一群伤兵。 为首的少女看似正常，但显然也是一个盲人，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不过，她应该就是这群人称之为‘小姐’的人，看来有可能是某个部落首领的女儿？ “小姐。” 扶着闭眼少女的独臂老人看着林知难，缓缓张开干瘪的嘴唇，沙哑低沉地说道：“这个人醒了。” “你是哪个部落来的？” 闭眼少女开口问，嗓音悦耳却有些干涩，似乎是长时间没喝水造成的。 林知难看着她，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闭眼少女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是云谷部落的族人，属于‘尉迟氏部族’统领的一个部落，你迷路了吗？” 云谷部落、尉迟氏部族……林知难记住这两个名字，问道：“是你们把我带到这里的吧？” 闭眼少女轻轻颔首，解释道：“今天清晨狩猎回来的路上，我们有人发现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当时十日已经升起来了，我们又叫不醒你，所以只好先把你送到了这个山洞里，还给你喂了一点水。” 该死的研究所，居然是这么穿越的……林知难暗骂一声，要是没有这些人把他搬到这个山洞里来，在这种高温烈日下昏睡一天，估计他已经可以食用了。 “很感谢你们救了我。” 林知难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作为回报，我可以留下来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尽量帮你们。” “留下来？”闭眼少女微微蹙眉道：“我们已经离开了云谷部落，无法带你回去，而且云谷部落现在也很艰难，已经没有多余的食物和水了，你又是外人，除非你真的能为部落做出大贡献，否则族内不会允许你留下的。” “大贡献？比如？”林知难看着她。 “你可有锻体？能举多少斤？”闭眼少女问道。 “这我倒是不清楚，应该不到一百斤吧。”林知难直言道。 “哈哈哈，小姐，这还用问吗？” 站在闭眼少女身后的一个拄拐男子大笑道：“看这小子的体格就知道，比族里的很多女人还要瘦，坐着不动都会出这么多汗，除了生得好看，这身体还不如您呢，哪有什么力气？他能举起一百斤的东西都算不错了！” “鹿木，别说了。”闭眼少女微微侧头，蹙眉呵斥了一句，这才转头面向林知难，又问道：“那你可懂炼气？” “不懂。”林知难摇头道。 “那你可有天生灵觉，能感知危险？”闭眼少女问道。 林知难依然摇头，说道：“也没有。” 闭眼少女略显失望地说道：“那就没办法了，如果是以前，你若能娶到族中女眷，或许还能留下，但现在部落自身难保，族内是不可能允许没作用的外人进入的。” 林知难说道：“你刚才说，你们离开了云谷部落？那你们住哪？” 闭眼少女说道：“我们就住这山上的几处岩洞内，倒也能勉强抵御酷暑，不过需要每天晚上出去打猎，还要去三十里外的素河挑水。” 林知难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云谷部落不收我，那我就留下来帮你们吧。” 他也只能留下来。 什么研究工作都是其次，首先得活下来才行。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那个妖族遍地的洪荒，天知道会有多么危险，哪怕没有外在的危险，单单是食物、水源、居住环境这三个问题就很难解决。 这种恶劣的气候之下，山上的土地几乎是寸草不生，这可不是供人农家乐的果园，简直比纪录片中的荒野求生还要艰难。 要是他一个人的话，要活下去也太艰难了。 “你想留下来？”闭眼少女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微微咬着嘴唇，似乎非常犹豫的样子。 “帮我们？你能帮我们什么？” 那闭眼少女还没说话，她身后的那个拄拐男子却是忍不住说道：“就你这点力气，让你挑水恐怕你都累死在半路了，更别说打猎了。” 林知难也不生气，只是说道：“打猎的话，也许我能帮上你们的忙。” 那拄拐男子不由得笑道：“打猎？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懂打猎，要是带着你一起去，我们还得看着你，你只会拖我们的后腿，但不帮你的话，你迟早变成妖兽的口粮！” “妖兽？” 林知难瞥了一眼他的断腿，心里隐隐闪过一个想法，但暂时压下这个念头，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闭眼少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留下来吧。” 那拄拐男子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小姐都答应下来了，便闭上了嘴巴，只是看了林知难一眼，微微闭眼摇头，一副很不看好的样子。 “谢谢。”林知难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你也不用去打猎，你这点实力就别逞强了。” 闭眼少女说道：“你也看到我们这些人的情况了，我们都身患残疾，平日里有些事情都不太方便，你有手有脚，就多帮帮我们就够了，这样的话，每天的食物和水都可以分给你一些，尽量保证你能活下去，可以吗？” 她这话一出，她身后的族人们神色都变了，脸上满是无奈之色，食物和水本来就颇为拮据，还要分给外人，那只会变得更加拮据。 而且他们又不是富裕部落的公子小姐，哪还需要人特别照顾？ 这种话，分明就是小姐动了善心，找了一个让这人留下的借口罢了。 林知难不露痕迹地观察着这些人的神色，也能大概猜出原因。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族，民风还算不错，至少这个少女就挺善良的，明明都快自身难保了，在知道他是累赘的情况，还愿意收留他，可以说是菩萨心肠了。 想到这里，林知难便微微摇头，说道：“我拒绝。” “你拒绝？” 闭眼少女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拒绝，不由得说道：“平时照顾我们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的，而且也不是把你当仆人，你不用担心。” 林知难露出一丝淡笑，说道：“不，我的意思是，你们打猎的时候，我真的可以帮到你们，并不是逞强。” “怎么帮？”闭眼少女疑惑道。 “你们都是昼伏夜出，夜晚打野对吧？”林知难问道：“但在黑夜里，你们能看到猎物在哪里吗？就凭这些火把，能照亮多远的范围？” 闭眼少女轻轻摇头，说道：“火把的用处很小，有些妖兽在数百丈之外就能发现我们，主要是靠我。” “靠你？”林知难讶异地看着她。 这少女看上去也不强壮，甚至还有些瘦弱，而且是个盲人，难道也要出去打猎？ “你可别以为小姐和你一样没用。” 闭眼少女身后的拄拐男子哼了一声，说道：“小姐可是有天生灵觉的，虽然她眼盲，身体也有些先天不足，但我们打猎的时候，只要有小姐在，她就有可能提前发现危险，让我们事先准备，避免被妖兽偷袭，比任何人的作用都要大。” “原来如此……第六感吗？”林知难恍然。 刚才这闭眼少女就问过他有没有天生灵觉，能否感知危险，原来是类似于预感、第六感的特殊感官。 “巧了，在这一点上，我也可以帮到你们。” 林知难微笑道：“我可以在黑夜中，看清远处的妖兽动向，就算完全无光，我也能看得到大概的动向。” “什么？” “完全无光也能看到？”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天生灵觉也不可能！” 林知难这话一出，闭眼少女身后的族人们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显然无法相信林知难说的。 除非是传说中那些神秘的炼气士，否则谁能做到这一点？ “大家都安静。” 闭眼少女喝住族人们的议论声，待安静了之后，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既然说要帮你们，这样骗你们有什么意义吗？”林知难反问道。 闭眼少女虽然眼盲，但她有一颗很敏锐的心，经常能察觉到别人说话是否是真心的。 而此刻，她就听出了眼前这个男子语气中的自信和肯定。 即便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是真的，但她还是问道：“你说你能在黑夜中，也看到远处的妖兽动向，远处是多远？” “一千米以外……哦，也就是三百丈开外吧。”林知难说道。 他的眼镜自带夜视和红外线热成像，在千米之外，就算是人脸都能识别出来，如果只是看个轮廓动向，那就更远了。 “三百丈？这怎么可能……” 那闭眼少女愣住了，随即连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能看到千米外的妖兽动向？” 那拄拐男子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吃惊地看着林知难。 林知难没回答，只是说道：“现在也到晚上了，你们准备出去打猎了吧，等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 闭眼少女立刻点头，说道：“现在外面也差不多凉下来了，可以出发了。” 她说完，又说道：“沙牧，鹿河，你们两个保护好这位……这位公子，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任何危险，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 “是，小姐。” 她身后两个残疾程度还算没那么高的族人，立刻应声答应。 闭眼少女忽然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风知悦，你叫什么？” “林知难。” 第3章 陷阱 夜色弥漫。 此时天空中的那轮巨型太阳和十颗小太阳已经消失不见，头顶上是漫天繁星，天边悬着一轮无暇玉盘般的明月，将清冷的光辉泼洒在大地上，缓缓驱散着残余的炎热，为万物带来了一丝清凉。 幽寂的月光洒在森林中，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影子，随着夜风拂过，树影轻摇，竟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惊悚。 一团团晃动的火光闯入林间，瞬间驱散了黑暗。 十余人在火光的照耀下，步伐缓慢地深入森林，走在队伍前排的两个瘸腿汉子，均是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握着砍刀，后排也有一个瘸腿男子持着火把，警惕地注意着后方。 而队伍中，靠前的三个独臂男子手中俱是握着长矛，随时准备接应，靠中的一个独臂老者也将手伸入了腰间的囊袋中，露出了半根短矛，后排的一个瘸腿老者和一个瘸腿青年，更是已经将箭搭在了弦上，箭头微微抬起，随时可以拉弓射箭。 还有一个双臂皆无的短发女子，跟在两名弓手的身后，被一道长疤划开的脸上满是警惕，眼神凌厉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短裤下的双腿修长而结实，皮肤粗糙，肌肉虬扎，充满了力量感。 除了这十人之外，看上去最‘柔弱’的林知难和那闭眼少女‘风知悦’，则是处于队伍最中央、最安全的位置。 风知悦的双手正抓着林知难的左手，安静地跟在他的身旁。 此时，进了森林后，她便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我看看。” 林知难左手插在兜里，右手则是用指尖轻触眼镜，切换了热成像模式，随即缓缓调节着眼镜的倍率，视线扫过了幽暗未知的森林深处。 在他的眼中，这片森林已经变成了红黄蓝紫等颜色组成的热图像。 在夜晚的可见光很微弱，但红外线信号，特别是生物所发出的红外线却很强，任何温度高于绝对零度的物体，都在向外辐射红外线，特别是生物，很容易区分目标的热辐射与背景热辐射的区别，从而形成轮廓。 “没什么发现。”林知难说道。 “我也没感觉到危险。” 风知悦微微松了口气，又说道：“现在才刚刚进入百兽林的最边缘，估计要再深入一点才能发现。” “天气热成这样，这里竟然还有森林？没有枯死吗？”林知难随口问道。 他入眼所见，周围目测上百米高的巨树简直不计其数，比地球上的原始森林都要惊人，一颗颗苍劲挺拔的参天巨木充斥了视野范围，连天空都遮住了大半。 本来就很稀薄的月光也很难渗透下来，显得森林更加幽暗，只能听到风吹叶片的诡异轻响，令人不含而立。 但白天的气温那么夸张，只要时间长了，再怎么茂盛的原始森林，恐怕都会变成荒芜的沙漠。 而这片森林居然还能够存在至今？ “这里不一样。” 风知悦低声说道：“传说这片‘百兽林’的最深处有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似乎有某种力量保护，即便是十日齐出，湖泊也没有蒸发，依然在悄悄地滋润着这片土地，所以这百兽林才能存活至今。” “那你们怎么不去百兽林深处的湖泊取水？”林知难有些疑惑，“反而要去三十里外？” 风知悦微微摇头，说道：“这片百兽林太大了，想找到那片湖泊，恐怕要深入数百里甚至更远，而且越接近内围就越危险，我们这两年都只是在最外围打猎，从来都不敢真正深入百兽林，去‘素河’取水虽然要走三十里路，但也没那么危险，只要通过水神的考验就能取到水了。” 水神？ 林知难不由得暗想，该不会是那种见人就问‘年轻的樵夫哟，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还是这把普通的斧头呢’的水神吧？ “说起来，十日出现多久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林知难旁敲侧击地问道。 “有四年多了吧。” 风知悦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现在住的那片荒山，以前可是遍地长满蓝娑花的，下雨之后美丽无比，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上流下来，在山脚下灌溉了一大片稞果树，部落的生活富足，每年过人祖节还会来用蓝娑花装饰，真的好快乐……”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向往和感慨，周围听到她这番话的几个族人也都眼神迷离，似乎也都回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日子。 “然而……自从四年前，十日现世之后，蓝娑花枯死了，小溪没多久也完全干涸了，稞果树也都干死了……” 风知悦的小脸上流露出一抹哀伤和苦痛，“若非太阴星还没有放弃我们，恐怕连活下去都难……” 林知难闻言，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一个个念头。 果然，这个世界很可能就是洪荒。 天上多出来的十颗小太阳，并非是从古至今就存在的。 而是四年才出现的，同时那十日又会移动，就像是生命体一样，看来还真有可能是十只三足金乌。 那位神箭手‘大羿’，什么时候才会射日呢？ 要是能把三足金乌制成标本，天知道研究所会奖励多少研究积分，也不知道三足金乌是什么等级的物种…… 忽然间—— “嗯？” 林知难豁然看向了右前方的森林深处，指尖迅速将眼镜的倍率调整到最高，仔细盯着数百米外的那颗巨树附近。 通过红外线热像形成的热图像，可以看到那颗巨树下有一个正在活动的轮廓。 他放大到最高倍率和分辨率之后，热图像上的轮廓也变得清晰了不少。 林知难立刻开口道：“找到了。” 他话一出，周围一个个伤残老弱的猎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神色变得更加警惕，随时防备着周围的危险。 “找到了？” 风知悦连问道：“在哪里？你能看清是什么样子吗？” “那个方向，大概在……距离这里二百四十丈以外的树下。” 林知难抬手指着森林深处的一个方向，说道：“看样子好像是一只熊，尾巴比较长，双腿倒是比较短小，个头应该比人高一些，头上好像长了角？” 风知悦前方那个持着短矛的独臂老者，立刻低沉道：“小姐，是‘角罴’，从林公子的描述来看，体型这么小，应该还是一只幼年‘角罴’，不过，有点奇怪……角罴一般都是生活百兽林的更深处，怎么会有一只幼年角罴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迷路了吧。” 风知悦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猎物，那便快点赶过去吧，林公子，希望你能继续注意它的动向，如果它离开了，请立刻告诉我们。” 林知难轻轻点头。 他心中则是有些疑惑，只是随便碰到了一只熊，居然就是妖兽？ 是运气？ 还是说……这个洪荒世界的兽类，根本没有普通的野兽，普遍都是妖兽？ 不过，这种常识性的问题，问多了就容易让人怀疑，所以他还是暂时压在了心底。 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一会儿，众人距离那只幼年角罴就只有两三百米远了。 即便队伍中有好几个瘸腿之人，但这些人普遍身体强壮，赶路的速度丝毫不慢，甚至不比林知难这个四肢健全的人慢。 “停下。”风知悦轻喝一声。 众人立刻停在了原地。 “我感觉到了。” 风知悦闭着眼睛，指着角罴的方向，轻声道：“这只角罴，就在那个方向，隐隐有危险感，但并不强烈，鹿老，麻烦您去杀了它吧。” 站在风知悦前方的独臂老者，轻轻点头后，便脱离队伍，独自一人奔去了，腿脚灵活得让人无法想象这居然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让他一个人去？”林知难开口道。 “角罴也是比较聪慧的。”风知悦说道：“它的视力很差，但听力极强，可以听到五十丈内的风吹草动，如果它发现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恐怕早就逃了，到时候想抓它就难了。” “鹿老一个人能对付？”林知难问道。 风知悦微微颔首道：“鹿老炼气多年，以前在族中是第一高手，即便如今只剩下一只手臂，但只需要投掷蕴含真气的短矛，就足以隔着数十丈射杀那捞月猿了。” 她的语气很是笃定，显然对那以短矛为武器的独臂老者充满了信心。 “哦？” 林知难也有些好奇了，看似风烛残年的老者，炼气多年的实力，会有多强呢？ 他借着热图像，仔细地观察着那老者离去的背影。 不一会儿，在热图像中远去的鹿老，距离那捞月猿便只有不足百米距离了，而鹿老似乎也从囊袋中拿出了一根短矛——短矛的热辐射与周围的树木区别不大，看着不太明显。 然而—— 当鹿老举起那短矛之后，在林知难眼镜上显示的热图像里，这一刻，这个老人的手臂仿佛充斥着惊人的能量，骤然变得亮眼无比，只是刹那间就变成了亮眼的炽黄色，那炽热的能量似乎流入了短矛之中，让原本颜色黯淡的短矛，也在热图像中化为了一道炽热的光芒！ 紧接着短矛化为一道速度惊人的残影飞了出去，炽亮的光芒一闪而过，便射中了热图像中的角罴！ 而角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栽倒在地，热图像上的颜色也缓缓黯淡了一些。 这也意味着……它已经死了。 要不了多久，它的尸体就会完全黯淡下去，与死物一样。 “这就是炼气？” 林知难轻轻点头，这一矛投掷的威力，即便速度不如子弹，也差不了太多，而且蕴含了真气这种能量，恐怕威力更大。 这时，鹿老那边传来了一声哨音。 “成功了。”风知悦露出一丝喜色，吩咐道：“沙牧，鹿河，鹿木，你们三个去帮鹿老把那角罴的尸体搬回来。” “是。” 三人立刻应道，其中一人拿着一根火把便快步赶去了。 林知难不由得问道：“鹿老是炼气士吗？” “炼气士？” 风知悦的表情有些奇怪，说道：“鹿老当然不是炼气士了，以鹿老的年纪，怕是今生都无望成为炼气士。” “炼气多年，也不是炼气士吗？”林知难疑惑道。 “当然不是。”风知悦微微摇头，说道：“炼气的确有机会成为炼气士，但不止需要炼气，还要精力足够充沛，同时‘神’也要足够强大，足以诞生灵觉，才有机会成为真正的‘炼气士’。” “那你呢？”林知难说道：“你有天生灵觉吧？” “单论‘神’，我确实足够了。” 风知悦叹了口气，说道：“但我先天不足，炼气极为困难，这些年又在闹饥荒，精力比同龄人都弱，想成为炼气士，更是希望渺茫。” 林知难恍然。 原来如此，‘精气神’三者都要足够强，才有机会成为炼气士。 闹饥荒，也就意味着吃不饱，营养跟不上，风知悦这个年纪，这几年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营养跟不上，自然精力不足了。 这时，离开的那几人也抬着一只接近两米高的银灰色毛熊尸体走了回来。 这所谓的角罴浑身银灰色皮毛，与寻常的熊区别不大，身躯颇为肥胖，只是额头上长了一根黑色的犄角，此时它的脸上正插着半截短矛，有丝丝鲜血沿着伤口的边缘流出。 “小姐，这只角罴虽然年幼，但也有八九百斤，应该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 鹿老露出一丝笑容：“老头子本以为角罴灵巧，擅长躲避，皮肉又厚，就算是幼年角罴，起码也要三矛才能杀死，没想到这只角罴是个呆皮玩意，竟然不知道闪躲，只是一矛就钉在了它的脸上，一矛就杀死了。” “太好了。” 风知悦微笑道：“今天能这么快发现猎物，而且还是一只落单的角罴，这可要多谢林公子。” 那用长矛当拐杖的瘸腿男子哈哈笑道：“林兄弟，之前是我鹿木看走眼了，言语上比较过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哈哈，回去我烤熊肉给你吃，保证你喜欢！” 林知难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摇头。 “我允许林公子留下来这个决定，没错吧？”风知悦不由得笑着问道。 “何止是没错，简直太对了。” “小姐英明。” “不愧是小姐，一眼就看出林公子的才能非凡！” 众人一个个都笑呵呵地看着林知难，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敬佩之色。 话说的再好听，也不如能让他们吃饱来得实在，而林知难对于狩猎的帮助如此之大，自然得到了他们的尊重和承认。 “对了，林公子。” 忽然，其中一个独臂男子从腰间的皮囊里拿出了一根类似于手电筒的黑色圆柱物体，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你的东西吧？早上把你搬到那洞窟的时候，这玩意掉出来了，现在还你，你可别介意。” “没什么。”林知难轻轻点头，伸手接过那物。 这是他随身携带的电击器，之前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电击器不见了，没想到这些人又还给他了。 “行了，该回去了。” 风知悦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吩咐道：“既然有这只角罴，这几天就无需狩猎了，今晚早点回去也能给林公子办一下……嗯？” 忽然间，她的脸色剧变，冷喝道：“有危险！” 她周围原本还说说笑笑的族人们，立刻列好了队伍，警惕地注视着周围，那几个正在用绳子绑角罴尸体的族人，也都停下来，握住了武器。 危险？ 林知难微微皱眉，开启红外线热像模式，观察着四周，甚至于上方，却没发现周围有什么生物，要么躲在树后，要么…… 他忽然注意到身旁那角罴尸体的腹部，在热像图里，它的腹部比起其他部位……似乎有些偏高了。 刹那间，林知难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种种信息：莫名其妙落单的幼年角罴、明明灵巧却连躲闪都不会、腹部的热像图比其他部位的热辐射更高…… 这……是一个陷阱！ 林知难眼神微变，骤然喝道：“在角罴的肚子里！” 下一刻，角罴尸体的腹部骤然裂开，伴随着一阵犹如尖锐狂笑般的猿啼声响起，一道黑色的残影猛地从它的身体里迸发而出，迅疾而凶残地冲向了林知难！ 第4章 人面猿 冲我来的？ 林知难紧盯着那向他扑来的妖兽，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皮毛的猿猴，它的身躯略显瘦弱，四肢却异常健壮发达，最为诡异的是……它竟然有着一张人类般的惨白面孔！ 苍白如纸的面皮，殷红如血的薄唇，以及幽蓝色的瞳仁。 只是没有鼻子，就像是伏地魔一样。 乍一看，它简直就是一个浑身长着黑毛的人类。 最可怕的是，它的偷袭太阴险了，其他人都在注意黑暗的丛林深处，根本想不到它竟然一直躲在角罴的身体内，直到被林知难一语道破，它才破体而出！ “喝！” 一声怒斥响起，实力最强的独臂老者‘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但他距离林知难足有数丈距离，也来不及做什么，只是猛地将手中的短矛一甩—— “嗖！”短矛破空飞向了那长着人脸的黑色猿猴。 很诡异的，这只黑色猿猴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只是身形略微一顿，它的左眼依然盯着林知难，而右眼却是诡异地微微转了个角度，瞳孔盯着那飞向它的短矛，右臂化为残影一闪，竟然直接将那短矛抓在了手中！ 而它的速度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强壮的脚掌在地面上用力一踩，便再次加速冲向了林知难。 林知难只来得及向后退半步，黑色猿猴便已经穿过了这数米的短短距离，长着尖锐指甲的五指也化为利爪，凶残地抓向了他的头颅！ 如果被这一爪抓到头颅，就算他的天灵盖被揭开都毫不意外。 怎么办？ 林知难心中一寒，以他的速度，根本就来不及躲开！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腾起，左腿如鞭子一样抽向了那黑色猿猴！ “噗嗤！” 只见鲜血喷洒，那尖锐而有力的利爪轻易便抓住了那条左腿的膝盖处，而后猛地握紧—— 只听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黑色猿猴已然扯掉了一截断腿，结实的肌肉和坚硬的骨头，在它这一爪之下，就仿佛脆弱的土块一般，瞬间便碎裂塌陷，化为碎骨和肉泥的混合物。 林知难眼神一变，吃惊地看着挡在他前方的这个男子。 赫然是那个叫做‘鹿木’的瘸腿男子，刚才那一瞬间，他将手中的长矛扎入了地面，以长矛为支点，仅存那只右腿猛地在地面一蹬，身体腾空跃起的同时，那条瘸了的左腿就像是鞭子一般，猛地甩向了那黑色猿猴。 可是，一条已经瘸了的左腿，并无多少力量，被那黑色猿猴一爪下来，便当场扯断碎裂了。 而鹿木也闷哼一声，身体摔落在远处的地面上。 在救我？ 林知难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眼神骤然一寒，不退反进，趁着那黑色猿猴的前冲之势未消，尚未站稳时，已经冲到了它的眼前，同时手中握紧一物，猛地打向了它的腹部。 那黑色猿猴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极其人性化的不屑之色。 这个弱小的人类，竟然能看出它藏在角罴的腹部，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天赋，它原本准备先杀了这个人类，再隐藏起来，然后逐个杀死其他人类，但连续两次被人阻碍，它明白自己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但它本来都想先逃走了，没想到这人族居然还冲过来送死？ 就凭眼前这人类的那点力量，对它毫无威胁。 它的面孔上泛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又是抬起手掌，打算一巴掌拍碎这人类的脑袋。 然而—— 就在这一瞬间，它忽然浑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它引以为傲的强大力量，足以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人类的力量，似乎完全消失了，全身每一个角落都陷入了麻痹，即便意识清醒，它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接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它苍白无比的脸上透露出惊恐，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类，却连转动一下头颅都做不到。 而周围正准备冲过来的猎人们，见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这只可怕的妖兽，怎么忽然倒了？ 林知难寒着脸，一脚踩在了这只黑色猿猴的胸膛上，然后缓缓俯下身，将手中的电击器顶在它的脖子上，拇指又按住了电击器上的指纹开关，任由电流在它的体内肆虐，只是冷漠地盯着它流露出恐惧的深蓝色眼睛，说道：“我知道你有智慧，也知道你可以听懂我的话。” 黑色猿猴的人脸上肌肉不断抽搐，浑身毛发炸起，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听清楚了，我不管你是什么畜生，今后只要见到和你一样长着人脸的猴子，我见一个杀一个。” 林知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它，一字字地说道：“不杀到你们一族灭绝，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里不是需要珍惜野生动物的地球，而是妖兽遍地、危机四伏的洪荒，不管这个世界的人族与妖族是否有深仇大恨，至少这只长着人脸的猿猴畜生差点就杀了他，还害得别人如此拼命救他。 这种狡猾凶残的畜生，在他心里已经打上了有害生物的标签，不需要博爱和关怀，消灭才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而黑色猿猴身体的颤抖越发剧烈，也不知是电流的作用，还是恐惧的缘故。 “林公子小心。” 其他猎人连忙走了过来，就准备帮林知难抓住这黑色猿猴。 “你们先去救鹿木，然后拿条绳子过来，别碰这畜生，不然会伤到你们。” 林知难立刻转头喊住了靠近的几人，而手上的电击器依然没停，必须确保这狡猾而可怕的妖兽无力反抗。 他的鞋子是胶底，绝缘材质，所以敢这样踩在这畜生的身上，但其他人如果敢随便触碰它的身体，那肯定会被波及。 这电击器是科技援助改造出来的，就算是一头大象也会被瞬间电得不能动弹，要不了多久就会心跳停止了，这只黑色猿猴还真是强大，竟然抗住这么久，还有意识。 很快，便有几人拿着粗绳过来，林知难这才关上了电击器，任由那几人将这畜生捆住。 他收起电击器，便快步朝着另一边正在被救治的鹿木走去。 这瘸腿的汉子此时看上去极为凄惨，左腿自膝盖部位开始，已经完全没了，大腿骨像是麻花一样纠结在一起，鲜血流个不停，看起来极为骇人。 鹿老蹲在他的身旁，皱眉看着大腿处的骇人伤势，对旁边的一个男子喝道：“鹿河，快拿止血散过来！” 鹿木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冷汗，青筋也凸显了出来，却是咬着牙笑道：“阿爹，没事的，这条腿本来就是瘸的，一条没用的腿，能够救林公子一命，简直太值了。” “你少说几句话。”鹿老皱眉道。 林知难走到鹿木的面前蹲下，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哈哈！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嘶……”鹿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笑道：“那‘人面猿’不是被你抓住了吗？回去之后让我也好好折磨它一下，就算扯平了！” 林知难打开夜视模式，观察着他左腿处的伤势，皱眉道：“你这腿伤势太严重了，时间一场坏死之后恐怕会危及生命，需要尽快截肢。” “截肢？哦，截吧，反正只是一条废了的腿，单腿我一样能跳。”鹿木咬着牙强笑道。 “废了的腿？” 林知难忽然心里一动，转头看了一眼那只已经被绑起来的人面猿，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或许可以…… “鹿老。” 这时，风知悦在一个人的搀扶下，闭着眼睛走了过来，从腰间的皮囊里拿出了两个小小的兽皮包，递给鹿老说道：“止血散和蓝银花粉末都在这里。” 林知难站起身，看了一眼周围幽暗的环境，说道：“这里的环境不适合截肢手术，先帮鹿木止住血，回去再说。” 他又看向鹿木，说道：“你忍忍，回去我给你一个惊喜。” 很快，在风知悦的指挥下，一众猎人们立刻行动起来，两人在林知难的建议下做了一个临时的担架，抬起了暂时止住血的鹿木，还有三人去抬起了那只角罴的尸体，另有两人用长矛挑起了那只被五花大绑的人面猿，其他人则是负责护卫前后。 准备好之后，众人便快步出发了。 林知难带着风知悦，随着那两个挑着人面猿的猎人一起走，就走在人面猿的身边，一只手让风知悦抓着，另一只手则是握着电击器，时不时就给人面猿来一下，防止它恢复力气挣扎。 “林公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人面猿？”风知悦忍不住问道。 “我留着它还有用，必须让它先活着。”林知难说道。 鹿老一只手稳稳地抓着儿子鹿木的担架，与另一个儿子鹿河一起走在不远处，忽然开口说道：“林先生手中那不起眼的器具，居然能对付那人面猿，莫非是传说中炼气士的法宝？” 林知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便说道：“算是吧。” 风知悦轻声道：“之前我便觉得林先生大有来头，看来林先生与炼气士大人们还有些渊源？” “算不上。” 林知难摇摇头，便绕过了这个话题：“说起来，这个长着人脸的猿猴，叫做人面猿吗？” 风知悦微微颔首，说道：“我以前听我爹说过，人面猿是一种很少见的妖兽，生性狡诈且记仇，论智慧不比我们人类差，本身还具备惊人的力量，而且更为特殊的是，它的眼睛拥有迷魂惑心的天赋，在妖兽中是一等一的难缠，一旦修成大妖，那就更了不得了。” “他奶奶的……难怪我炼体都练到骨头了，还这么容易就能捏碎我的骨头。”担架上的鹿木忍不住骂道。 “哦？” 林知难略显讶异地看了一眼正在抽搐昏迷的人面猿，无声默念‘研究未知，即是存在的意义’，联系上了研究所，又申请了‘生物识别’权限。 【已为您开启生物识别，免费识别可分辨出生物的星级与评分，低于一星级则不显示，花费一定的研究积分，可获得详细的信息】 下一刻，林知难的视野开始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当他看向那人面猿的时候，人面猿身上立刻浮现出了两行散发着淡白色光芒的小字： 生物等级：一星级 综合评分：28分 “二十八分？” 林知难轻轻点头，倒也没觉得惊讶，只是认为这人面犬的可怕对得起这个分数。 他在地球上抓到那些怪物，评分有不少都比这人面猿更高，其中评分最高的一星级生物，就是那只被他认为是克苏鲁的章鱼头巨型海怪了，评分高达62分。 以他在地球上的那些科技武器，也花费了不少精力和经费，才成功将其捕获。 林知难趁此机会，又将周围的猎人们识别了一遍。 包括看似柔弱的风知悦在内，每一个人都是一星级，只是评分有高有低。 评分最低的是躺在担架上的鹿木，估计是受伤的缘故，而评分最高的，也不出意外的是那位鹿老，评分高达25分，只比人面猿低三分而已。 第5章 神话领域 百兽林距离风知悦等人居住的那座山也不远，众人又心念鹿木的伤势，尽快赶路之下，仅仅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山顶的洞窟内。 几人按照林知难吩咐的，将鹿木抬到了洞窟内最干净的地方，又找到了几块最大的干净光滑的兽皮、木杆等等，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手术帐篷。 这种条件想玩什么无菌环境，就不太现实了。 眼看着帐篷搭起来了，林知难便问道：“有麻醉……嗯，麻沸散之类的吗？就是让人减轻疼痛的药。” “哦，减轻疼痛的啊。” 鹿老恍然，说道：“小姐先前拿出来的蓝银花粉末，就是这个用处。” “原来如此。”林知难轻轻点头，难怪鹿木一路上有些颠簸却没有叫唤，脸色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难看，时不时还能聊一句，敢情那蓝银花粉末就是这个作用。 不过，这个世界和地球毕竟不同，就算有相似的生物，名称或许也不一样。 “林先生，这截肢的活，要不还是我来吧？” 鹿老连说道：“不是老头子不相信您，只是以您的力气，怕是很难瞬间切断小儿的大腿骨头，这要是耽搁久了，血流得太多，只怕是……” 林知难看了他一眼，问道：“鹿老，你这是打算一刀切断？” “林公子放心，老头子炼气多年，一刀下去就够了，以真气封住伤口，再用烙铁一烫，撒上止血粉马上就好，也不会坏死。” 鹿老说着，又转头对另一个儿子喊道：“鹿河，去把我那把宽背刀拿去烧红了。” 林知难嘴角微动。 这种方法在地球古代也存在，同样是一刀切，也就是无瓣切断。 一刀把皮肤、肌肉、骨骼什么的都切断，然后用热铁、沸油什么的处理伤口，但这样死亡率也很高。 不过，这个世界有炼气之法，还能炼体，身体素质比地球人强得多，存活率也高得多，只是手术过程和恢复过程比较痛苦。 林知难微微摇头，说道：“烧铁可以准备，不过，并不是给你儿子准备的。” “不用烧铁？” 鹿老微微一怔，问道：“那截肢之后怎么快速止血？林先生，光靠止血粉的话，那么大的伤口，根本不可能止住血啊。” “我没打算真的截肢，只是想切掉那截变形的骨头而已。”林知难说道。 鹿老有点懵，问道：“林公子这是何意？” “鹿老，难道你不希望你儿子重新下地走路吗？”林知难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柄短刀，用指尖试了试利度，不禁有些不满地微微皱眉，随即又看向鹿老，说道：“我可以让你儿子有一双健全的腿。” “健全的腿？” 鹿老愈发迷惑，说道：“可是，我儿子的腿早在几年前就瘸了，而且那半条腿也被那人面猿捏碎了，想重新接起来都不行，怎么才能恢复？” 林知难放下短刀，淡淡道：“既然是人面猿造成的，那就让它来偿还吧。” 鹿老一愣，难以置信地说道：“林公子，您该不会是打算用人面猿的腿，来接我儿子的腿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林知难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这不可能的，您想的太简单了。” 鹿老立刻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老头子的医术虽然不算精深，但也知道不同种族的差别极大，就算接上了，也只会相互排斥，不可能长在一起，更别说恢复到自己的肢体那样了。”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 林知难认真地说道：“别人不行，但我可以，这是我特有的手段，就像我能在夜晚隔着数百丈找到妖兽一样，您觉得凡人做不到，但我做到了……同样的，将妖兽的肢体移植到人体上，我也一样能做到。” 鹿老正想摇头说不可能，但看到林知难认真而自信的眼神，顿时又有些动摇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也想让儿子恢复健全。 虽然他心里觉得这太过荒谬，就算是他接触过的炼气士，也做不到这种事情，除非是神仙手段，不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但……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林公子，您有多少把握？” “七成吧。”林知难淡淡笑道。 实际上他有更高的把握，只是话不能说得太满，不然会显得有点假。 “那……老头子这儿子，就拜托林公子您了。”鹿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林知难微微摇头，说道：“你儿子救了我一命，这是我欠他的恩情，也是我应该做的。” 鹿老连说道：“那您需要我做什么？” “我原本准备先弄出来一把锋利的刀子，不过既然鹿老你在，那切割的事情，就交给你吧。”林知难说道：“我让你切割什么地方，你照着切就行了。” “好，交给老头子了。”鹿老点头道。 林知难沉吟了一下，说道：“先让人把那只人面猿抬过来，再给我准备一把尺子，我量一下尺寸，看看应该接多长的腿。” “尺子，好。”鹿老立刻吩咐另一个儿子，让人去准备。 “另外，这里太暗了。”林知难看了一眼插在石窟内的两根火把，说道：“不过，也没别的办法了，多弄一些火把过来，让这里尽量亮起来。” “还有，你们应该有针线吧？准备一些针线，等会儿缝合伤口要用。” “有清水的话，去烧开再拿来。” “那个止血粉多拿一些过来，还有其他有什么能帮到忙的药都准备一些。” “你们用什么包扎伤口？银沙皮？行吧，那就准备这个。” “烧铁也准备好，那人面犬的四肢都还有用，不能让它失血过多死了。” 待林知难将这些要求都吩咐下去之后，除了伤员和风知悦之外，其他人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那人面猿首先被搬了过来，此时它正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而且‘电疗’的效果还在，它完全无法动弹，连嘴巴都被堵住了，只能用那双幽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知难，眼神中充斥着仇恨。 林知难走到它身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打量了它一会儿，忽然随意道：“你的眼睛还挺漂亮的。” 人面猿听到这话，莫名地又抽搐了一下，它自然不相信这个人类会夸它。 不知怎地，它隐隐感觉……这个人类看它的眼神，让它心中隐隐发寒之余，又感觉有点熟悉。 那种平静、又略带期待的眼神……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忽然间，它心中一颤，猛地想起来这种眼神中所蕴含的意味是什么了！ ——就像是它无法分辨药草是否有毒时，随意抓些弱小的妖兽试药的样子，也是这般平静随意，又有些期待于结果。 它却不知道，在林知难眼中的它，与那些用来试药的弱小妖兽，在地球上有一个挺可爱的称呼—— 小白鼠。 “研究未知，即是存在的意义。” 而林知难没理会它，只是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默念口令，联系上了研究所，随即申请了‘移植固化’这个新的权限。 这是实习转正之后，得到新权限。 实习研究员可以申请的研究权限，就只有生物识别和科技援助这两种，而正式研究员倒是多了一个比较符合‘生物研究所’工作性质的新权限。 很快，林知难的眼前便浮现出了一行行淡黑色的字体。 【移植固化，可将任何生物的器官移植给任何生物，以‘固化’的方式，完美解决不同物种、不同个体之间的排异性。 注意，如果移植固化的两种生物，属于同一‘界’生物的范围内，并且相同星级，固化只消耗1个研究积分。 若是不同‘界’生物，不同星级，消耗的研究积分，则根据排异性的强弱而定。 此研究权限为生物研究的高等领域，请小心使用】 “美人鱼什么的，就是这么来的吧……” 林知难瞥了一眼这些说明，并没有太过惊讶，因为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确认过一遍了。 简单来说，研究所赋予他的这个权限能力，可以将任何生物之间进行移植。 比如将人的上半身和鱼的下半身接在一起，就变成了美人鱼。 比如将人的脑袋接在向日葵上，就真的变成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太阳花了。 当然，如果跨‘界’移植，或者跨星级移植，消耗的积分也会很夸张。 生物按照种类，可分为域、界、门、纲、目、科、属、种。 按照星级也可以分为一星级、二星级、三星级…… 比如人类，就是真核生物领域的动物界，那对人类进行移植固化，就最好是选择动物界的其他生物，如果选植物界的生物进行移植固化，那就是跨界了，消耗的研究积分会很夸张。 跨星级移植也很好理解，生物的星级，大概就是生命的层次、高度。 同一高度的生物，移植固化也简单，不同生命高度的生物，估计就比较麻烦了。 地球上的神话传说中，就有不少关于嫁接生物的故事，而这种能力，毫无疑问也是属于神话的领域！ 换了个书名 老书名似乎不太好，新的书名是《人造盘古》，不要迷路。 简介也稍微变了一下，如下： 因为一座未知文明的神秘研究所，林知难穿越到了洪荒世界。 在这里，他以洪荒万族、混沌神魔作为小白鼠，逐一解剖、分析、克隆、改造……将整个洪荒都变成自己的实验牧场！ 而最终目标则是……重造这个世界最高等的生命体——盘古！ 再行那开天之事，为人族于黑暗混沌中开辟新的世界！ “投放人造盘古十八号，植入鸿钧管理系统3.0，重新记录开天辟地的数据。” 第6章 移植 不多时，一切便已经按照林知难要求的准备好了。 当然，比起地球现代的医疗条件，就要差远了，什么无菌环境、消毒剂、空气净化等等一概没有，只能尽量弥补。 还好洪荒人族比地球人的身体素质强不少，要么炼体要么炼气，倒是不需要抗生素之类的药物了。 就算没有锋利的手术刀，也有鹿老这种炼气多年的高手，依靠真气就能削铁如泥。 原本昏暗的洞窟石室内，此时也已经亮堂了许多。 毕竟，除了林知难和鹿老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经过来了，只要是有一只手的人，手上就高举着火把，围绕着‘手术台’而立，十一只火把的火光聚在一起，自然要明亮不少。 这也算是简陋版的无影灯了。 “好了，开始吧。” 林知难又看了一眼手术需要用的东西，确认备齐了之后，便说道：“鹿老，先分离人面猿的左腿，我已经量好了尺寸，你就沿着这道白痕，先切开皮肤和肌肉，等我止住血，把血管、骨膜之类的分离好了，你再切断它的股骨。” 鹿老虽然不太懂林知难口中的某些词语，但还是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林知难看了一眼躺在石台上的人面猿，它的四肢都被一条半透明的红色绳子捆住了，虽然还在小幅度挣扎，但是完全无法挣脱开。 据风知悦所说，这绳子是妖兽‘无尾蛇’的筋，坚韧程度之高，就算是蕴含真气的刀都很难削断。 “稍等一下，我先帮它‘麻醉’一下，免得因为它乱动出现误差。” 林知难说着，从兜里掏出了手电筒般的电击器，将金属电击头放在人面猿的身上，只听劈啪声响起，人面猿再次疯狂地颤抖起来，很快就‘老实’了。 他这才满意地微微点头，收起了电击器。 站在周围充当电灯泡的一群人见到这一幕，不禁愈发惊叹错愕。 能够如此轻松地对付妖兽，一般也就只有神秘的炼气士才能做到，但就算是炼气士，就算憎恨妖族，也不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顶多就是折磨至死罢了。 妖族，可是这无边洪荒的主宰者！ 一向习惯了妖族高高在上的人们，哪里见过这等情况？ 而这等疯狂之举，这种蔑视的态度，简直就是把妖族当做工具来看待！ “鹿老，开始吧，就从这里割开。” 林知难说着，用指尖点了点人面猿左腿处的那条白痕——这是用刀子刮掉了上面的毛发，才显露出来的。 鹿老握着短刀走了过来，微微弯下腰，手中的短刀逐渐泛起一层毫光，而后沿着白痕，飞快地切开了人面猿大腿上的毛发皮肤，沿着膝盖上方约三寸的位置，缓缓划了一圈，而后又按照林知难所指的地方，切开了筋膜、猩红色的肌肉，并且避开了股动脉等血管。 划破的毛细血管流出了不少鲜血，林知难也没在意，反正这点出血量也不会死。 林知难手中拿着几根细线，穿插着结扎了人面猿的股动脉血管，防止等会儿切断之后喷出太多血液，而后才指了个位置，说道：“就从这里切断吧，连同骨头一起，切完之后，立马用烙铁给它止住血，撒点止血粉就行了，然后尽快去给鹿木接上。” 鹿老点点头，换了一把长些的刀子在手中，灌注了真气后，猛地一刀砍下，便将人面猿的左腿连骨带肉地砍了下来。 不过，毕竟结扎了那几条大血管，倒也没流出多少鲜血。 而人面猿依然处于麻痹中，丝毫没有动弹。 “留个人给它止血，其他人过来。” 林知难随口说着，便拿起了人面猿这条长满黑毛、健硕粗壮的左腿，在手上掂了一下，“还挺沉。” 然后，他带着一群举着火把的‘灯泡’，来到了鹿木的身旁，将腿先放在一旁，说道：“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下。” 鹿木脸色苍白地笑道：“哈哈，尽管来，洒了那么多蓝银花粉末，哪还有感觉？” “放心，不用刮骨疗毒。” 林知难随口说了句，低头看了一眼鹿木大腿上的创面，之前为了止血，大腿的创口上方已经用绳子完全绑死了，还洒了大量的止血粉，但血淋淋的伤口还是很凄惨，血肉中还能看到扭曲变形的骨头茬子。 这种疼痛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早就疼得晕过去了，这鹿木的确是条汉子。 “鹿老，尺寸我已经算过了，从这里切开，就像刚才一样，注意避开那些血管。” 林知难点了点鹿木的大腿上，膝盖上方大约三寸的位置，这里的皮肤上可见一圈血痕，是他用鹿木的血液画出来的标记。 “好。” 鹿老深吸一口气，再次按照刚才所做的那样，单手握着毫芒隐现的短刀，缓缓划开了皮肤和肌肉，幸好他炼气多年，双手稳如泰山，根本不会抖，放在地球上完全可以成为最顶尖的外科手术医生的那种。 鹿木口中正死死地咬着一块木板，身体不住地颤抖。 止血之后，林知难也如刚才那般用极细的丝线将股动脉结扎，防止等会儿切断的时候，失血过多。 这线也一种极细的兽须搓成的，虽然不如手术专用的线那么细，但也不打紧。 反正等会儿移植的过程，与他无关，该怎么移植固化，该怎么让两种生物的肌肉纤维、血管、神经、骨骼等组织连接生长在一起…… 这些事情都是研究所的工作，他不懂其中的奥妙，也做不了什么——这种医疗条件下连血管缝合手术都做不了，更别谈其他了。 他也不需要懂，他只负责研究生物，不需要懂这些黑科技的原理。 就像是生物识别一样，林知难也不知道研究所是怎么识别的，他只是申请使用权限而已。 包括科技援助也是如此，他从来没见过研究所将需要改造的物品收走，甚至于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看到任何动静，只是下达了指令，消耗研究积分之后，科技援助的改造过程就在瞬间完成了。 无比神奇，也极其隐秘。 很快，林知难便将几根大血管都结扎好了，这可比血管缝合要简单太多了。 “好了，切断骨头吧，就从这个位置。”林知难说道。 鹿老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说了声忍着点，便拿起旁边已经洗干净的刀子，灌注真气之下，只听咔嚓一声，便瞬间一刀切断了那残留的骨头和血管。 也不知是因为刀太快，还是蓝银花粉末效果好，鹿木还没露出多少痛苦之色，就已经结束了。 林知难见状，拿起了旁边还在流出丝丝血液的人面猿左腿，说道：“剩下交给我吧。” 说完，他便将人面猿的左腿，从创口的截面位置，与鹿木的左腿创口截面拼接在了一起。 不过，这人面猿的大腿肌肉显然更加发达，比鹿木的大腿要稍微粗了一点点，并不能对齐，多出来的那一小圈肌肉，足以让强迫症难受到想撞墙。 林知难却是不在意，只是嘴唇未动，无声地默念道：“开始移植固化。” 下一刻，一行行淡黑色的字体在他的眼前浮现而出。 【已检测到移植项目。 受体：仿基因智人种‘人族’，一星级生物 供体：动物界猴猴种‘人面猿’，一星级生物 移植器官：下肢（左） 移植方式：替代 器官契合度：67.4% 预测成功率：89.1% 是否消耗1研究积分，进行固化？】 “嗯？” 林知难看着这些信息，忽然注意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鹿木这个受体，居然是‘仿基因智人种’？ 他还记得自己的工作牌上，显示的一长串种族信息是动物界到智人种，而鹿木却是‘仿基因’智人种，难道这个世界的人族都是这样吗？ 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洪荒人族的来历——女娲造人。 难道这与女娲造人有关系？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索这些秘密的时候。 林知难将这些疑虑压在心中，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固化。” 【开始固化，在传输‘起源之息’的过程中，请保持触碰受体或者供体，如果分离将停止传输，当前进度：0%】 下一刻，林知难感觉体内似乎开启了一道‘门’，一种无比冰寒的神秘气息，开始从门内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路过他的身体，迅速融入了鹿木和人面猿的左腿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起源之息？ 他若有所思。 进度条也开始缓缓上涨。 而鹿木在接触到这神秘气息的瞬间，就如同被冰封了一般，瞬间失去了意识，当场昏迷了过去。 鹿老见状，忍不住出声道：“林先生？这是……” “无妨。” 林知难依然平静，说道：“人族和妖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要想真正生长成一体，当然不是拼接在一起那么简单，这只是我的一点特殊手段而已。” 鹿老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五分钟后。 进度条终于达到了100%。 一行行淡黑色字体也随之浮现而出： 【移植成功。 研究积分+4（当前研究积分：1049） 工作经验+1（当前工作经验：1/10000）】 林知难微微挑眉。 没想到竟然奖励了4研究积分？ 还有工作经验？ 不过，移植这种事情，也算是一种研究，奖励研究积分也很正常。 作为研究工作，自然也会增加工作经验了。 而这工作经验要满10000，才能申请升职考核，他还差得很远。 “成功了。” 林知难略微松了口气，也不急着放开手，只是说道：“等我缝合好了，再把伤口包扎上，恢复一段时间应该就成了。” “这样就行了？”鹿老微微一怔，狐疑地看着自己正处于昏迷中的儿子。 他完全无法相信，甚至于感觉极其荒唐。 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直接彻底切断了一条腿，伤口那么大，就这么随便找了个妖兽的腿，简简单单地拼接在一起，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成功了？ 他原本以为，起码要休养个一年半载之后，才有可能看出效果，但是才过去这么一点时间，就敢宣布成功了？ 如果真的存在这等事情，那也只可能是那些高深莫测的炼气士大人显神通，否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又怎么敢相信？ “林公子，您是不是在和老头子我开玩笑……”鹿老忍不住说道。 这时，正躺在台上的鹿木忽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知难也没兴趣解释什么，只是看向了鹿木，说道：“别乱动，先活动一下你左腿的脚趾试试？” 鹿木微微一怔。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那只原本属于人面猿的左腿上，长着黑毛的脚趾轻轻地扭动了一下。 第7章 人和妖 “喂，你们看到了吗？真的动了？” “以前听长辈们说的关于仙神的传说中才有这种事情，没想到林公子竟然也能做到！” “妖兽的腿居然真的能接到我们人的身上？” 周围的一个个云谷部落族人先是一愣，随即均是震惊地看着鹿木的左腿，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虽然也认为这位神秘的林公子，真的有可能做到这种犹如神话仙迹般的事情，但却完全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这才接上多久，居然就能动了？ 这种超乎常理认知的事情，几乎都是神话传说中才有的故事，那都是与高高在上的炼气士们牵扯到一起的奇闻异事，凡人又岂能接触？ 而现在，就在他们的眼前发生了！ “真的恢复了……” 鹿老见状也是又惊又喜，随即目露惭愧之色，对林知难说道：“林公子果然有回春之术，是老头子错认颜标，竟然还怀疑您……” 林知难微微摇头，之前没在意，现在自然更不会在意了。 旁边的风知悦虽然看不到这一切，但从族人们震惊欣喜的话语中，也明白这接腿的事情真的成功了，吃惊之余，也越发好奇。 “我能感觉到……这是我的腿，哈哈哈，我好了！” 躺在石台上的鹿木也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左腿，脚趾又动了动，那种熟悉如一体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林知难依然平静地说道：“你躺好，先别乱动，断了可别怪我。” 他事先就已经知道结果了，自然没觉得惊讶，以研究所的神秘和伟力，能够将他送到这个世界来，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是。”鹿木闻言，连忙乖乖躺好，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左腿又断了。 “我检查一下。” 林知难随手在眼镜边缘轻触了几下，打开夜视模式，并且放大之后，仔细观察起来了鹿木左腿的情况。 鹿木的左腿在膝盖上方三寸的位置就是连接处，上方是古铜色接近黝黑的人类皮肤，下方则是长着茂密的猴毛。 人面猿的下肢是比鹿木的腿要粗一些的，为了对齐左右腿的长度，这也是没办法的。 原本人面猿下肢和鹿木大腿的结合处，是多出来一小圈肌肉的，而此时这里竟然多了一层新生的细嫩皮肤，尽管还是可以看出来多出来的肌肉，但已经没那么明显了。 并且……他隐隐感觉人面猿的腿似乎变细了一点点，而鹿木的大腿似乎粗了一点点。 “难道是两者互相影响造成的吗？” 林知难暗自思忖。 这是那‘起源之息’融合后的结果，显然也是因为这起源之息，才让人面猿的血肉和鹿木的血肉生长在了一起。 就像是地球上嫁接植物时使用的异植物生长素‘吲哚乙酸’一样，这起源之息除了能够消除不同物种之间的排异性，估计还可以刺激血肉生长。 “鹿老，刀给我用一下。” 林知难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鹿老连忙把那把短刀在水中清洗一下，递给了林知难。 “忍着点痛。”林知难接过短刀，将刀锋压在那层新生的细嫩皮肤上，缓缓用力之下，顿时切开了一条小口子。 这刀虽然不锋利，但这层皮肤也极其细嫩，割破倒是很简单。 而鹿木也乖乖地任由林知难割开，反正他的腿都是林知难帮忙恢复的，当然不会有丝毫不满。 林知难缓缓用力，将那个小切口扯开一点缝隙，将夜视模式的眼镜又开启了显微模式，仔细观察着这个切口内部的情况。 人类肌纤维的长度大概是10微米左右，显微模式四百倍放大之后，就能轻易看到肌纤维了。 “果然已经变成一体了……不同物种的肌纤维竟然也生长连接在了一起……” “不过，连接线位置的这层肌纤维，与人类和人面猿的肌纤维都不太一样，似乎是融合后的产物……还在扩散？” “唔，皮细胞也出现了这种融合后的产物，从角质层到基底层的细胞都连接在一起了。” “虽然看不到神经和骨骼，不过既然能动了，应该也连在一起了吧，骨细胞和神经细胞可能也已经产生了融合后的新型细胞，或许也会扩散……要是能切片研究一下就好了。” 林知难一边低着头仔细观察，一边在暗自分析思索。 过了片刻，他才抬起头，将刀锋从伤口中拿了出来，随手扔进旁边的水盆里，说道：“伤口生长得不错，就不用缝针了，只是现在还比较脆弱，最近一段时间不要乱动，不然还会有断裂的危险，这个小口子撒点止血粉，包扎一下就行了。” 鹿木连忙点头，又问道：“林公子，那……我要多久才能恢复？” “应该不会很慢，看你的恢复速度了。”林知难看了他一眼，说道：“以后每隔两天，我帮你看一次，大概就能知道了。” “多谢您相助。”鹿木感激地说道。 “应该的。”林知难微微摇头。 “知悦也多要谢林公子。” 旁边闭着眼睛的少女开口道：“自从您一来，我们就连着碰上好事，真是我们所有人的幸事。” 她周围的族人们也都连连点头，也有些暗自庆幸，幸好小姐答应让这位林先生留下了，不然以这位林先生的本事，别说是云谷部落这种小地方了，就算是统领诸多部落的尉迟氏部族，也必定会欢迎这样的人才。 “你们救了我一命，我自然应该帮你们。” 林知难又转头看向风知悦，打量了一下她闭着的眼睛，说道：“说起来，你想重见光明吗？” 风知悦微微一怔，瞬间理解了林知难的意思，说道：“公子您的意思是……” “那人面猿的眼睛就是给你留的。”林知难说着，又扫了一眼其他人，说道：“包括你们也是，你们的残疾也同样可以恢复，那人面猿的手脚可能不够用，但只要能活捉几只妖兽回来，让你们恢复健全也无妨。”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其他族人面面相视之后，竟然没有人说话，反而有些退缩之意。 “怎么？”林知难看着他们。 风知悦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知悦谢谢林公子的好意，但我自小就双目失明，已经有十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不用麻烦您操劳了……” “林先生，老头子我也没多少年好活了，独臂也没什么，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鹿老也说道：“老头子是担心小儿单足有太多不便之处，连瘸子都不如，所以才麻烦林公子出手相助的，老头子我就算了吧。” “谢谢林公子，不过我也习惯了。” “我没手臂也没什么，只靠这双腿也能对付妖兽，妖兽的双臂……还是算了吧。” “我也不用了，谢谢林公子。” 其他族人们也都纷纷摇头，婉言拒绝了。 “人生而健全，残疾这种事情怎么会习惯？你们真的不想恢复？”林知难微微皱眉，看向风知悦，说道：“一直身处黑暗有什么可习惯的？你不想重见光明吗？” 风知悦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林公子，就算能给我换一双眼睛，让我重新看见，但那毕竟是妖兽的眼睛啊……那样一来，我岂不是有一部分属于妖族吗？这种事情我实在是有点……” “接受不了吗？” 林知难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的神情，显然也都是这么想的，不由得摇头道：“你们是不是人类，只取决于你们的内心，若有仙神之力，那除了外表和你们一样之外，实际内在已经是另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了，但炼气士就不是人了吗？” “这……” 风知悦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只是叹息道：“那毕竟是妖族啊……” 林知难也不多说什么。 他大概也能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一，是不愿意自己成为半人半妖的模样。 二，则是因为他们对于妖族还心存‘敬畏’。 从他和这些人短时间的接触来看，从他们口中了解到的这个世界，妖族是最为庞大繁杂的族群，而且比人族要强大太多太多了。 猎人固然捕猎妖兽为食，但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而且也只是猎杀最底层的妖兽。 妖兽，不过是妖族之中最最下等的阶层罢了，甚至都算不上是妖族，只是妖族食物链的最底层，就连妖族自身也会以妖兽为食，就像是地球上专门用来食用的牲畜一般，所以他们才敢捕猎妖兽。 而真正的妖族，那都是修炼成精，走在‘人之大道’上的妖灵精怪。 人族虽然名为‘人’，但也是人之大道诞生在先，而后女娲娘娘才按照自身的模样，以息壤创造出了人类。 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盘古，以及女娲等神话传说中存在，生而便是人形，天生就符合人之大道，而那个时候，人族都还没有诞生呢。 真正的妖族，也都可以化为人形，乃是天地间真正的霸主，妖兽不过是它们畜养的食物罢了。 人族生而弱小，若是没有炼体、炼气，甚至于连妖兽都无法对付，对于强大无比的妖族，又岂会没有敬畏之心？ 也就林知难身为穿越者，又有研究所作为后盾，才不在意什么妖族。 在他看来，妖族也只是另一种强大的生物而已。 而且……按照他所知道的洪荒历史来看，在将来，人族与妖族很有可能会成为死敌，何必对死敌存有敬畏之心？ 不过，这是他的看法，也不必勉强其他人。 “那就随你们，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林知难微微摇头。 “多谢林公子好意，感激不尽。” 风知悦松了口气，又说道：“忙了这么久，林公子也饿了吧？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肉食和水，您稍等一会儿。” 第8章 都没我好看 清冷的月色笼罩了大地半夜，十日残留的炎热已然褪去不少，虽然还算不上凉爽怡人，但比起白昼时的酷热，已经舒服太多了。 篝火熊熊燃烧，一只剥皮洗净的巨大熊腿正架在火焰上炙烤，随着缓缓溢出的油脂，浓郁的肉香味逐渐散发出来。 林知难坐在一块平坦大石上，注视着不远处的篝火，鼻梁上的眼镜映着跳跃的火光。 风知悦坐在他身旁，微笑道：“林公子稍微等一会儿，这角罴最细嫩的肉就是后腿了，不过我也没尝过，只有鹿老吃过角罴，让他来烤应该不成问题。” “整只熊都要烤吗？”林知难随口问道。 远处还可以看到几处燃烧的篝火，而被扒了皮、分成数块、清洗干净的角罴尸体，也架在了各个火堆上。 风知悦轻轻点头，说道：“现在是晚上还好，等到白天的时候，天一热，这熊的尸体很快就腐烂发臭了，只能烤熟了晒成肉干，所以我们也就只有刚烤的时候能吃到新鲜的肉食。” 林知难恍然。 也是，这么热的天气，尸体根本保存不了多久，只能晒成肉干，不然这么大一只熊就只能浪费了。 他倒是有心想造个冰柜出来，但这种部落时代的条件，别说造冰柜了，就算是制冰都不知道上哪里找硝石，有捣鼓这些玩意的精力，还不如专心完成研究所的工作。 要是没有研究所的话，他倒是可以利用地球上学的数理化知识，在洪荒玩玩种田游戏，但有研究所这种后盾，还整那些玩意就太浪费时间了。 而且，这可是洪荒世界，就算他造出了航空母舰，也扛不住人家仙神的一弹指。 真正靠谱的发展方向，还是要借助研究所给他的工作权限，尽快展开研究工作，通过升职考核，获得更多权限，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立足。 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 “那是什么调料？” 林知难忽然发现，在篝火旁转动熊腿肉的鹿老，时不时会往肉上撒一些淡青色的粉末。 “那是解腥草的粉末。”风知悦解释道：“有些妖兽的肉质虽然鲜美，但腥味却很重，这解腥草就可以发挥作用了，不仅能去腥，还能代替盐巴。” “这附近都是荒山吧？也没见到有什么花草。”林知难说道。 “解腥草是部落里种植的，也就是下面的山谷深处，有天然的云雾和山阴庇护，土地才没有完全干旱，这也是云谷部落这个名字的由来。” 风知悦叹了口气，说道：“十日齐出以来，虽然其他花草树木大多都枯死了，但解腥草生命力顽强，又喜干旱，所以还存活着不少，部落里就种了很多，经常用来调味，我们离开部落的时候，族人们也送了我们不少解腥草。” “你们为什么要离开部落？”林知难随口问道：“被赶出来的吗？” “不是。”风知悦摇摇头，沉默了一下，说道：“是我们自己要离开部落的。” 林知难讶异地瞥了她一眼。 “云谷部落就坐落在这座山下的山谷内，本来生活是很富足的。” 风知悦叹了口气，说道：“但自从四年前，天上多了十个太阳之后，部落的生活就变得非常艰难了。 “山谷外的土地不用说，几乎彻底荒芜，就连谷内的土地也越来越难耕种了，就算有云雾和山阴庇护，稞果树也近乎死绝，以前的那些谷物果树都没法再生长了，只有一种叫做‘旱粟’的耐旱谷物还能继续耕种，才勉强让部落生息下去。” 风知悦说到这里，不由得叹道：“而且，这旱粟的种子，还是四年前有一位炼气士大人亲自送来的，不然还会有更多的族人饿死。” 林知难暗自思忖，看来这洪荒人族的炼气士，也不是那种孤身走长生，自视超凡脱俗的冷漠修真之士。 “不过，旱粟虽然能存活，但收成也不多，仅凭那么点粮食，根本养不活部落里那么多族人。” 风知悦缓缓摇头，说道：“就算族内的勇士们冒险去百兽林打猎，日子也过得极其拮据，而且对付妖兽何等凶险？时不时有族人死于妖兽的利爪之下，还有更多的族人因此而残废，只能依靠部落的照顾，反而成了新的负担。” 林知难忽然明白了，轻声道：“所以，你们这些离开部落的族人，是为了给部落减轻负担？” “这里的每一个人，对部落都有很深的感情，在族内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孩子……” 风知悦神色微惘，说道：“但留在部落里，我们只会成为负担，分走其他族人的口粮，而部落不可能赶走任何一个有贡献的族人，无法抛弃我们，也不允许我们继续冒险，所以我们也只能主动离开了。” 林知难听了，不禁问道：“你们都有练体或者炼气，还能捕猎妖兽，留在部落的作用不是更大吗？” 风知悦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林公子，捕猎妖兽是很难的。 “我父亲说过，妖兽就是妖族圈养的口粮，大多数都集中在百兽林深处，只有极少数妖兽会出现在外围，而且大多是成群结队，落单的多是人面猿那种比较狡猾凶残的。 “面对成群的妖兽，我们逃都来不及，更别说捕猎了，而人面猿那种极为凶残的，反而还会猎杀我们。” 她顿了顿，说道：“比如今天这种的情况，如果没有林公子您提醒，恐怕那狡诈的人面猿就会先偷袭杀死鹿老，我们其他人更不是它的对手，只会被它逐一猎杀，或许一个都活不下来。” 林知难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 那人面猿就是认为他可以识破它，所以才先偷袭杀他，如果没有他提醒，自然是先杀最强的鹿老了。 以其凶残程度，杀光这十余人并不难。 这就是洪荒。 人族太弱小了，哪怕是捕猎妖族视为口粮的妖兽，也是危险重重，与地球上的猎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说起来，鹿老本来是族中第一高手，完全不用离开部落的，但也是为了我，才非要跟过来。” 风知悦摇头道：“但即便我们有鹿老这样的高手，在林公子来之前，我们也极难猎到妖兽，十天半个月能有一次成功就算可喜可贺了。” 林知难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一共才十四个人吧？仅仅十四人的口粮，对一个部落能有多少影响？” 一个部落的人数再少，起码也有上百人吧，十余人的口粮影响应该不算很大，也就其他人口粮减少一成而已。 “不是十四个。” 风知悦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离开部落这一年来，已经死了四十二人了……” 林知难现在懂了。 这些离开云谷部落的族人，都是因为残疾成了部落的负担，为了减轻部落的压力，所以主动出来自生自灭的。 简单来说，就是出来找死的。 “那你呢？” 林知难忽然看着风知悦，说道：“他们叫你小姐，你是云谷部落的重要人物吧？” “我只是个瞎子而已，哪里算什么重要人物。”风知悦自嘲一笑。 沉默了半晌，她才说道：“当年云谷部落收留了我爹，我外公身为当时的族长，不仅把我娘嫁给他，还传位给他，但四年前，我爹却忽然抛下部落离开了……” 她低声道：“我知道，族人们对我爹也很不满，只是没牵连到我而已，我愧对他们，又是个瞎子，留下来也只是浪费口粮，还不如主动离开。” 林知难看了她一眼。 这个盲眼的少女，成熟得不像是十五六岁，难怪能成为首领。 风知悦深吸一口气，展颜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说道：“林公子，抱歉，给你说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这些话我真的憋很久了，谢谢你。” 林知难没说什么，只是沉吟少许，问道：“你们愿意回部落吗？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 云谷部落里显然有更多高手，如果由他带队猎杀妖兽的话，无疑会更安全，也就不用担心太多了。 风知悦沉默了一下，摇头道：“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带您回去，但当初我带走族中三分之一的伤残之后，部落光靠旱粟也足以养活族人，族内为了减少伤亡，也决定只努力耕种，已经不再打猎了。” “好吧，那就算了。”林知难轻轻点头，也不再强求。 他知道，猎杀妖兽这种事情太危险了。 今天看似容易，但实际上也是运气，若非他看破了人面猿的藏身之处，就算有鹿老在场，也有可能全灭。 如果他没有带电击器的话，也差点就死了。 既然依靠耕种能吃饱，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猎杀妖兽？ 风知悦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族人再出事。 “其实有鹿老在，也够了。” 风知悦似乎也担心林知难不悦，连说道：“鹿老可是族内第一高手，若非部落现在只耕种，无需战斗，我也不会让鹿老留下来的。” “放心，我明白。”林知难对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少女柔弱而坚强的肩膀。 风知悦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善意和宽容，微微松了口气，不禁感激道：“林公子，谢谢您。” 林知难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不远处的篝火。 “听他们说，您长得很好看呢。” 风知悦嫣然笑道：“可惜我看不见，不然真想看看您有多好看呢。” “随时都可以，你懂我的意思。”林知难随意道。 “呃……我再考虑考虑吧……”风知悦讪笑道。 “刚刚还说真想，呵，女人。”林知难瞥了她一眼。 “咳，林公子，其实我有些讨厌男子太过英俊的……” 风知悦咳嗽一下，双手捧着小脸，微微噘着嘴咕哝道：“我爹当初就是靠一张脸把我娘迷得非他不嫁，结果我爹抛弃她跑了……哎，我娘说越英俊的男人越喜欢骗人，让我看重内心就够了，不过我本来就看不见，倒也无所谓美丑……” 林知难听着她嘟囔着碎碎念，不由失笑道：“巧了，我也听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样吗？我娘说我也好看，林公子，你不怕我骗你吗？”风知悦难得少女心性发作，不由得笑吟吟地问道。 “你？还凑合吧，不过无所谓，反正都没我好看。”林知难随意道。 第9章 炼气 这一夜很快便过去了。 当天边出现第一缕太阳天光之时，清冷的太阴星渐渐隐去，群星随之消弭于无形，尚未冷却的世界再次迎来了炽烈的一天。 而对于大多数人族，以及诸多妖兽来说，也到开始沉睡的时刻了。 风知悦等人也都是住在山上的几个洞窟内，不过居住环境要比林知难刚醒来时身处的那个洞窟好得多。 这几个洞窟里都开凿了多个石室，每个石室的地面上都铺有一层干燥的细沙，用于防止洞窟内太过潮湿。 而且洞窟内部还开凿了大量的通气孔，白天时就将大部分通气孔堵住，防止温度太高，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将所有的通气孔都打开，趁着夜晚降温，倒也能勉强保持住洞窟的内部温度，在白天时不会高到连睡觉都睡不了。 天刚亮时，风知悦便主动说道：“林公子，您就去我那间石室里睡吧，整座山上的洞窟里，我住的那间算是最舒适凉爽的了。” “那你睡哪里？”林知难略微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那间石室有两张石床，另一张我已经让人打扫准备好了。”风知悦似乎察觉到了林知难的警惕，感觉有点无言以对，但还是说道：“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在我们中间挂一张兽皮帘子遮挡的。” “那倒是不用了。”林知难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 反正这少女也是盲人，就算共处一室也看不到他，也不用担心被她占便宜，而且她一看就是比较注意卫生的，身上也闻不到臭汗味。 至于其他人，大多都是隐隐发酸的臭汗味，他虽然没什么洁癖，但也不太想住在一起。 “前面左拐，然后顺着一直走就行了。” 林知难手上拿着一根火把，按照风知悦指的路线，沿着洞窟内的通道走向深处。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洞窟深处的一间石室内。 “林公子，那边就是您的床榻。”风知悦闭着眼睛指着石室入口右侧的那张石床。 林知难将火把插在石室墙壁上的孔洞内，打开眼镜的夜视模式，瞥了眼脚下新换的干燥细沙，又看了一眼铺在那张石床上的银灰色兽皮，这才走到床边上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兽皮，触感光滑柔软，还有些清凉，有点类似于某种蛇皮。 而银灰色兽皮下似乎铺着一层白色的粉末，隐隐泛着清香。 “条件是有些艰难，林公子多担待。”风知悦站在林知难的面前，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事。”林知难随意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 他原本以为这些部落时代的人类，住的洞窟可能也就比山洞野人好一些，估计就是铺一层粗糙、许久都不清洗的兽皮，可能还有臭味，没想到这兽皮的触感还不错，也没什么味道，甚至还有种类似于凉席的清凉感。 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本以为要开始当野人了呢。 “这些都是现在最好的条件了。”风知悦微笑道：“您床上的无垢草粉末是刚制作出来的，寒蟒皮也是我以前换着用的，呃……已经清洗干净了，您不用担心。” 林知难轻轻点头，忽然问道：“不用洗澡吗？” “洗澡？” 风知悦微微一怔，说道：“林公子，现在很缺水，只能去素河向水神讨要，基本都是用来喝，或者是给受伤的族人清洗伤口的，没法像以前一样奢侈到用水洗漱，我都已经三年多没洗过澡了……” 林知难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少女看起来并不像是三年没洗澡的野人，身上也没什么臭味，反而隐隐有些青草的幽香。 “不过……” 果然，只听风知悦又说道：“虽然没法用水洗澡，但您可以用垫在兽皮下的这些干草粉末代替水洗。” “哦？”林知难掀开银灰色兽皮的一角，兽皮下果然铺着一层约莫半指厚度的白色粉末，触手比精制面粉还细腻。 “这是百兽林内生长的一种‘无垢草’研磨成的粉末，它除了可以用来防潮之外，还能清理污垢，消除异味。”风知悦解释道：“您可以用无垢草的粉末在皮肤或者头发上搓揉，它会吸走污垢，比水洗得还干净呢，清理衣物也可以用它。” 林知难试着抓起一把无垢草粉末在手上揉搓了几下，原本吃完熊肉后没擦干净的些许油腻，果然吸附在了这粉末上，拍了拍手掌，粉末便簌簌落下，双手已然干净如初。 他不由得暗暗点头，不愧是洪荒，哪怕是看似普通的植物，也有这等奇特的效果。 “这无垢草很好寻找，我们储藏的粉末也很多，您可以随便用。”风知悦微笑道：“看来林公子也是一个体面干净的人呢，部落里有很多男子都比较邋遢，不注重仪表，经常糊弄了事，难得有个林公子这样的人。” “习惯了而已。”林知难随口说道。 毕竟是现代社会穿越过来，清洗什么的也比较方便，哪像这种部落时代，准备个洗澡水都比较麻烦，没有水还得用粉末干洗，对于不在乎仪表的光棍而言，懒得洗也正常。 “天已经亮了，林公子早点歇息吧，不然等会儿就要热起来了。” 风知悦说了一声，便转身走向石室内的另一张石床，爬到了床榻上之后，正准备脱掉上衣，忽然想到火把还亮着，犹豫了一下，将石床上方的帘子拉了下来，这才传来了衣物与皮肤摩擦时悉悉索索的细微声音。 林知难也没兴趣关注，便脱掉鞋子衣服上了石床，掀开兽皮之后，用这些无垢草粉末随意清理了一下身体，又‘干洗’了一下衣服上面的污渍和汗味，这才拍干净身上的粉末，铺好兽皮躺下，脖子放在包裹着草叶的兽皮枕头上，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清凉光滑的寒蟒皮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还蛮舒服，风知悦身上的短裤上衣似乎就是这种寒蟒皮制成的。 林知难在眼镜边框上轻触了几下，立刻显示出了当前室温26摄氏度，还没天亮，这里又是洞窟内部，温度还没升起来，还算不错。 随手摘掉眼镜放在枕边，他便闭上了眼睛。 “这个洪荒世界……到底是不是我认知中的那个洪荒呢？” “说起来……如果按照某些洪荒小说的设定，圣人洞察一切，无所不知，那我穿越过来这件事，会不会已经被圣人知道了？” “不过，应该不至于……既然研究所将我送过来，在这种‘前线’工作，就像是偷渡一样，总不至于连保密都做不到吧……而且从研究所的语气来看，将这种最高等级文明的世界视为工作地点，还不止一个，说不定比洪荒文明的等级还要高……” “真是的……也不送我一些厉害点的外挂，连保命都难，更别说在洪荒和一群大能，甚至是圣人们抢机缘了……” 随着他脑海中的思绪纷呈，也逐渐陷入了沉睡中。 …… 不知过了多久，林知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热醒的。 眼前一片黑暗，插在墙上的火把早已熄灭。 此时石室内的气温，比起睡前要高了不少，他摸索着拿起旁边的黑边眼镜戴上后，看了一下当前室温，已经达到32度了。 当然，比起最初醒来的那个洞窟，要好太多了。 那个洞窟醒来的时候，起码要高好几度，而且重要的是还很潮湿闷热，这个洞窟不仅温度了不少，还比较干燥，外面又有通气孔，要舒适很多了。 对于在几个火炉城市都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林知难来说，现在这个温度条件，还是可以忍受的。 当然，要是能再凉快一些就更好了。 任由谁被热醒之后都会有些烦躁，他不禁微微皱眉，就像是睡凉席一样，往旁边还没有被体温焐热的清凉兽皮上挪了挪，在心中暗想，大羿赶紧把那十只金乌都射下来吧。 “林公子昨晚睡得怎么样？” 风知悦的声音忽然传来。 林知难闻声看去，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便打开夜视模式，发现挂了一宿的帘子已经收了起来，她正坐在对面的石床上，头发、面容、衣服都颇为干净清爽，应该是刚刚‘干洗’过。 他忽然低头看了一眼，反应过来自己什么都没穿，随即又不在意地放松了下来，反正这少女又看不见，不怕被她占便宜。 “还好，你什么时候醒的？” 林知难随口说着，满不在乎地当着她的面坐起身，拿起旁边的衣物，小心地穿了起来——就这么一套现代装，穿坏了可就只能穿兽皮了。 “我也才醒没多久。”风知悦说道：“估计还有一个半时辰，太阳才会落山吧，再过两个时辰以后，外面才没那么热，到时候才能出去。” “你不是看不见吗？你怎么知道？”林知难讶异道。 此时在洞窟内，完全是一片黑暗，也看不到洞窟外的光线情况，她居然知道时间？ “我每次醒来都是这个时间，也大概知道我睡了多久……” 风知悦说着，沉吟了一下，说道：“唔，听我爹说，这是天生灵觉自然有的本事，听说有些炼气士大人们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闭关了多久，‘神’强大之后就是如此。” 林知难恍然，问道：“你见过炼气士吗？” “没……”风知悦摇摇头，说道：“我看不见，不过，我在四年前听过一位炼气士大人说话。” “那你练过气吗？”林知难说道。 “我才刚刚开始炼气没多久。”风知悦解释道：“鹿老说，炼气是以精力化为真气，最好是从精力充沛的年纪开始，十二三岁的时候是最合适的，而我有些先天不足，所以也要晚三年，否则炼气耗损更多精力，容易造成身体亏空。” 林知难恍然。 听上去，这炼气所消耗的‘精力’似乎是体内的某种能量，特别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最充足，看来有可能是生长所需的营养物质，或者是生长激素、甲状腺激素等等。 从昨晚用热图像观测鹿老使用真气时的变化来看，真气应该是一种特殊的人体能量，通过炼气法门转化而成。 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有待观察，有条件的话，最好是切片研究研究。 林知难沉吟了一下，说道：“炼气修行，是不是所谓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 “原来林公子也听说过这些啊。”风知悦轻轻点头，说道：“我也听鹿老和我爹说过，不过我们凡俗的炼气，只是炼气入门的基础，只有成为炼气士之后，才能开始真正的炼气，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林知难微微颔首，忽然心里一动。 研究所的研究权限之一‘科技援助’，可以改造优化现有的科技产物。 而‘科技产物’不止是物品，还包括一些科技产物的构造图纸、可实行的详细理论……也同样可以进行改造优化。 对于洪荒来说，炼气法门似乎就是这个文明的科技产物，会不会也能改造？ 想到这里，林知难不由得问道：“炼气的法门，可以教给我吗？” 第10章 新版本 “教你炼气？” 风知悦似乎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当然可以啊。” “没什么条件吗？”林知难有点诧异。 按照修真这个体系比较共同的特点来看，那就是‘道不可轻传’，法门的重要性应该很高才是，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要什么条件？”风知悦不禁疑惑地问道：“林公子以前是在哪个部落？难道没教给您炼气法门吗？” 林知难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之前发现你们之中有些人已经炼气，有些人却没有炼气，我还以为有些人还没有得到炼气法门的传授。” 风知悦闻言，不由得吃惊道：“林先生居然能够观气？” “算不上。”林知难微微摇头。 他只是借助眼镜的红外线热像图观察出来的而已，如鹿老这种炼气的人，只要运转真气，热像图就会发现明显变化。 风知悦见状，也没有多问，便解释道：“那几个没有炼气的族人，并不是没得到传授，而是没有资质。” “资质？”林知难恍然。 风知悦微微点头道：“只要有资质就能修炼这炼气法门，在好几十年前，云谷部落刚刚建立的时候，就有炼气士大人亲自来传授炼气法门，我外公说，那位炼气士大人似乎已经在很多个部落都传授了炼气法门，也希望我们传给其他族人。” 林知难轻轻点头。 看来，这洪荒人族的炼气士，果然是很有责任心的。 不仅在十日齐出，大旱来临之际，为各处部落送上那旱粟的种子，还无私地传授炼气法门，显然是为了让人族在这洪荒生存下去，希望人族变得强大。 “这炼气法门的入门要求并不难，大概十人之中就有三人能成。”风知悦解释道：“只要身具‘先天之气’，即可轻松入门。” “先天之气？”林知难露出一丝疑惑。 他本以为风知悦口中的先天不足，可能是指健康状态，或者是生长激素之类的。 但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这么回事？ “是，按照炼气法门上的讲解，先天之气，是有些万物生灵自出生起，天地赐予的一道先天灵炁，炼气法门也是以它为根基。”风知悦说道：“当然，大多数人都没有。” “没有的话，就不能炼气吗？”林知难问道。 “没有先天之气，便注定无法入门。”风知悦确定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我没听说过，但炼气士大人们或许有其他方法吧。” 林知难轻轻点头，又问道：“那该怎么看出来有没有先天之气？” “任何一个炼气入门的，以真气一探便知。” 风知悦顿了顿，说道：“我也刚开始炼气入门，林公子可需要我帮您试试？” “好。”林知难点头。 黑暗中，风知悦从对面的石床上站了起来，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她这石室颇为熟悉，黑暗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几步便来到了林知难的身边。 “你坐在这里吧。”林知难将她拉到了身边，又拍了下床边的兽皮，发出轻响。 风知悦闻声，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林公子，您把手给我就行了。”她朝着林知难摊开一只手。 林知难将手掌放在她有些粗糙的小手，隐隐可以感受到她掌心上的些许老茧。 风知悦缓缓闭上眼睛。 然后，一丝如同三月清泉般略显冰凉的冷流，从她的手心缓缓流淌进入了林知难的体内，而后缓缓扩散开来。 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睛，略显无奈地说道：“林公子，抱歉，您体内并没有先天之气。” 林知难微微点头，说道：“果然如此。” 风知悦见他并未露出失望之情，不禁有些讶异道：“您早就猜到了？” “算是吧。”林知难说道。 在听到‘先天之气是万物生灵自出生起，天地赐予的一道先天灵炁’时，他就怀疑，这先天之气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 他是地球穿越过来的，并非这个世界出生，没有什么先天之气才是正常。 “那您恐怕是无法炼气了。” 风知悦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您要不要试试炼体？这是任何人都能修炼的，听说这炼体法门其实是传说中的‘巫族法门’，炼气士大人们为了各个部落能够生存下来，特意将巫族法门送到了各个部落，如果修炼到极致的话，或许比鹿老那种炼气数十年的高手还要强呢。” “巫族？”林知难问道：“巫族不是很强大吗？巫族的炼体法门，修炼到极致，才只是鹿老那个层次？” 据他所知的巫族，那可是洪荒世界的顶层力量，修炼到极致居然只是凡人层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风知悦无奈地说道：“我听父亲说过，巫族的炼体法门只有最基础的《孕养篇》适合人族，据说后续的法门对肉身伤害极大，只有生而不死的巫族才能修炼下去，人族就算强行修炼也承受不住，要是能修炼的话，恐怕炼气士大人们早就把法门传播开了。” 林知难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随即说道：“那就教我炼体法门吧，还有炼气法门也一起给我看看，我试试再说。” “那……好吧。”风知悦答应下来。 她也明白，如果不亲自尝试一次就放弃的话，谁都不会甘心的。 “炼气法门就在我的枕头下面放着，您要不要先把火把点燃？”风知悦问道。 “不用，我看得见，我去拿好了。” 林知难站起身，走到对面风知悦的石床旁边，拿起她的枕头，果然看到枕头下放着一块长方形的木板，木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木板应该是为了方便她阅读，所以刻得比较深，指尖触摸也能感受到清晰的笔画。 林知难拿着木板回到风知悦的身旁坐下，静静地看了起来。 风知悦也很懂事的没出声，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 看了片刻，林知难总算将这炼气法门看完了，随口问道：“只是到‘精气神合一，凝聚真元’就没了吗？” “这只是炼气的基础法门。”风知悦说道：“只要精气神合一，修炼出真元，就能算是真正的炼气士，到时候可以前往‘尉迟氏部族’，无偿得到一份真正的修行法门，听说比这基础法门要高深得多。” “炼气士，多吗？”林知难问道。 风知悦摇头道：“很少，至少我们云谷部落从创立至今也有八十年了，但连一位炼气士都没有出现过，而修炼过炼气法门的人起码有好几百人了。” “那比例确实很低。”林知难轻轻点头。 “我们云谷部落只是一个小部落，没出现过炼气士也正常。”风知悦叹了口气，“要是能出一位炼气士，云谷部落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可惜……真的太难了，精气神三道门槛，就拦住太多人了。” “别灰心，说不定你还有希望。”林知难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风知悦微微摇头，说道：“只怕我也没什么希望，精气神三关，我也只有‘神’符合，但先天不足，注定我修炼艰难，如果在三十岁之前无法达到炼气巅峰，那可能性就会越来越低了。” “三十岁？”林知难问道：“因为身体状态会下滑吗？” “是的。” 风知悦点点头，说道：“人的精力可以维持到三十岁左右，有的可能多几年，有点可能少几年，但过了这个年纪，精力越来越低，凝聚真元就越来越难。” 林知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公子，有句话我还是想提醒您，既然您没有先天之气，只要专心炼体就好。” 风知悦轻声道：“炼气士大人曾经说过，这炼体法门对我们人族也极为重要，作为巫族法门基础的《孕养篇》，重点就在于孕养，所以修炼这法门，也是在养生，只要长期坚持修炼，足以延长寿命到上百年之久，听说后代也会越来越优秀。” “我知道。”林知难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地球人，他完全能够理解这巫族炼体法门对人族的重要性。 或许巫族炼体法门，对于个人力量的提升很小，但是却潜移默化的让整个人族族群进化，一代代人族的平均寿命提升，优胜劣汰，这是在基因层面上的优化。 人族的整体寿命、先天条件等等，随着日积月累，都会发生进化。 “不过，还是让我试试这炼气法门吧。”林知难说道。 “您试试吧。” 风知悦点点头，说道：“这入门的第一段修行，就需要参悟心法，以念力感知先天之气，这一关过不去的话，您还是不要耽误太久比较好。” 林知难说道：“好。” 风知悦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说道：“那您慢慢尝试，我去旁边等您，等天黑之后，我就让人教您炼体之法。” 待她回到自己的石床上，林知难就开始尝试入门。 虽然风知悦说他没有先天之气，但他还是想试试，说不定地球人的基因不一样呢？ 这炼气法门的第一段修行，就是利用一种特殊的心法，精神催眠自己，调动念力，去感知体内的先天之气。 按照上面的心法，不断在心中默念，没过多久便进入了那种似睡未睡、专注而离散的状态，但他发现自己果然什么都感知不到，法门上所说的一缕先天之气毫无踪影。 “果然没资质。” 林知难微微摇头，便直接放弃了。 既然没有先天之气，再试下去也没有意义。 失败不可怕，不接受失败，在死路上撞得头破血流才最可怕。 接受失败，另寻他路，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试试看研究所的科技援助能不能改进吧。” 林知难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便近乎无声地默念道：“研究未知，即是存在的意义……申请科技援助。” 下一刻，一行淡黑色的发光字体在他的眼前浮现出来。 【科技援助：可改造现有的科技产物，进行优化升级、弥补缺陷等等，评价等级越高的科技产物，消耗的研究积分将会越高，请谨慎使用该工作权限】 林知难已经使用这科技援助很多次了，包括鼻梁上的这幅眼镜，也是地球的前沿科技加上科技援助改造出来的产物。 “改造这份炼气法门。”林知难盯着手中刻有炼气法门的木板，无声地说道。 又是一行新的字体浮现而出： 【产物名称：《炼气基础》 产物类型：能量进化理论 产物评级：一星级42分 可升级版本如下： 版本一：在现有的基础上，大幅度增加生物能的转化效率，降低对先天之气的要求，改造后评分为77分，需要消耗67研究积分。 版本二：在现有的基础上，大幅度提升生物能的最高强度和储备总量，改造后评分为65分，需要消耗45研究积分】 “两条路？” 林知难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种升级版本。 版本一，显然是增强了修炼的效率，让修炼速度更快，降低了对先天之气的要求。 简单来说，这条升级方向，就是让修炼更容易了。 而版本二，对于修炼没有帮助，但却是提升了战斗力，让生物能也就是真气的强度和总量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但看上去，似乎还是要先天之气啊……” 林知难不由得微微皱眉。 科技援助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只是根据现有的基础改进。 而这炼气法门，就是以先天之气为根基，没有先天之气就无法修炼，这是固有的，并不是缺陷，所以连科技援助也无法改进。 同样的，精力不足就无法修炼成功，这也是固有的，毕竟‘真元’就是精气神三合一凝聚出来的，修炼体系就是如此，而非缺陷。 “唔，还是试试吧。” 林知难沉吟了数秒，便选择了两种版本都升级出来，反正他还有一千多研究积分，这一百多研究积分也不是很伤。 就算他修炼不了，送给鹿老、风知悦等人修炼也是不错的。 毕竟，这些人救了他的命。 而且在他真正成长起来之前，还需要这些人的照顾。 版本一说不定能够让风知悦这种‘神’已经足够，却先天不足的人，有机会成为炼气士。 而版本二，比较适合鹿老这种炼气多年、真气很强，却无法成为炼气士的人，足以大幅度提升战力。 【扣除112研究积分，是否将新版本《炼气基础》植入您的记忆？】 “是。”林知难应道。 第11章 胎教？ 伴随着轻微的头痛，大量的记忆开始涌入脑海，半晌才彻底平息下来。 林知难用指尖揉压着太阳穴，回忆着脑海中多出来的那部分关于《炼气基础》两个新版本的记忆。 “唔，这两个版本似乎并不冲突，版本一的真气，随时可以转化成版本二的真气，也就是说……可兼容？”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笑一声。 版本一是修炼效率极高，而版本二是提升战力，这两个新版本的《炼气基础》完全可以结合起来，难怪科技援助没有给出综合两者的版本三，原来只要修炼两种版本，就相当于是版本三了。 不过，新版本也是以先天之气为基础，恐怕他还是无法修炼。 林知难盘膝坐好，再次尝试了一次，但结果不出意外，果然还是无法入门。 ‘炼气’这个修炼体系，就是以先天之气为根基的，他连先天之气都没有，再怎么改进也是枉然。 “算了。” 林知难微微摇头。 既然是死路，那就只能换一条路了。 而且就算现在无法炼气，也不代表真的不行，这可是洪荒，说不定就有让人拥有先天之气的方法或者天材地宝。 “不过，这新版本的炼气法门也不能轻易送出去……” 林知难暗自思忖起来：“风知悦这些人救了我一命，教给他们倒是没什么，至于将这功法传播得更广……最好是以此换来人族炼气士的庇护和帮助。” 如果是在一个人族鼎盛，存在着频繁内斗，高层普遍为己谋私的时代，这新版本的功法自然不可能随便透露出去，不然只会遭到怀疑和针对。 而这洪荒之中，人族正处于底层，不光是凡俗为了部落而挣扎，就连炼气士也在为凡俗奔波劳碌，传播炼气法门、炼体法们，挽救各个部落的灾荒，而且只要成为炼气士，高层还会无偿赠送高深的法门…… 从这些事情，就能窥见到人族高层的远见卓识，人族的凝聚力自然不必说。 而这新版本的炼气法门，比原版高明了不少，完全可以增加不少凡俗中出现炼气士的几率，对于高层的炼气士没什么意义，但对于整个人族而言，作用之大却是不可估量的。 一旦这新版本的炼气法门在人族各个部落传播开，林知难完全可以想象到那惊人的变化。 这种时候，就算人族高层怀疑这法门的来历，也不可能因为一点好奇，对他这个关键的‘人才’做出什么迫害的举动。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人族高层就算有些昏庸之辈，也是很正常的。 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没有风险。 眼下又是在危机四伏的洪荒，必须尽快获得自保的能力，这点风险也就不算什么了。 一念至此，林知难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不过……也不能说是我自己改进的，说是无意间得到的更好。” 一个连炼气都无法入门的凡人，居然改进了炼气法门，那就太离谱了。 必须得找个合适的说辞。 比如偶然间得到的，或者是神秘高人传道，这种理由倒是不错。 黑暗中，林知难用手肘支撑着膝盖，歪着头思忖了半晌，忽然心里一动。 “对了，水神！” 他还记得，风知悦昨晚说过，现在他们都是去那三十里外的‘素河’取水，只要通过水神的考验，就能取到水。 那水神也不知道什么来历，不过既然在洪荒自称水神，应该是在那条素河内修炼的先天神灵，甚至有可能就是素河所化的生灵。 “如果我也跟着去取水，假装是在素河得到了这些法门，或许别人就会怀疑是水神传的法门。” 林知难微微眯起眼睛，“就算人族高层认为水神也创不出这等法门，也会怀疑是水神从别处得到的法门，总不至于怀疑到我这个凡人的身上……”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怀疑他有问题，怀疑是他弄出来的法门，那么以他的价值，人族高层就更看重他了，只是会多些风险而已。 过了片刻，林知难看着黑暗中坐在对面石床上的风知悦，开口道：“风小姐，你们一般多久去素河取一次水？” “一般是三天去一次吧，前天夜晚我们才取水回来，所以明天夜晚会再去一趟。” 风知悦说道：“不过素河离这里有接近三十里的路，路上又要挑水回来，所以能够去取水的人也没多少。” 林知难微微点头，明白她说的意思。 三十里路，那就是十五公里，如果是地球上的普通人，就算体力足够，走完这十五公里也要三个小时左右，更别说回程还要挑水了，普通人的体力都不够。 而风知悦的这些族人，个个都身有残疾，挑水也比较麻烦，没有手的人就别想挑水了，而腿脚不便的，就算有炼气或者炼体，也得有些火候才行。 否则，夜晚就那么几个时辰的时间，一旦在天亮前赶不回来，这等高温暴晒下，就算人扛得住一时，水也要蒸发不少。 “你之前提过的，水神的考验是什么？”林知难故作好奇。 “就是取水的考验。” 风知悦耐心地解释道：“那位水神似乎对我们人族也比较照顾，允许我们取水，但必须通过他的考验，回答他的问题，如果答不上来的话，不仅没有水，还要受到惩罚。” “哦？”林知难问道：“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都有。” 风知悦叹了口气，说道：“水神好像什么都知道，经常会问一些涉及隐私和秘密的问题，或者是选择。” “什么都知道？”林知难微微一怔。 风知悦微微颔首，说道：“我小的时候，曾经听一位炼气士大人说起过，那位水神好像会算命，大多数凡俗的命运，它都能算的一清二楚。” “算命？”林知难微微皱眉。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偷渡客，会不会被水神算出来呢？ 虽然他偷渡过来似乎没有被圣人发现，或许是研究所帮忙‘屏蔽’了，又或许是圣人没注意到，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不在意……但这些都没有被证实。 万一那水神可以算出他是穿越者，可以算出研究所的存在呢？ 或许研究所根本不在意被发现，没有帮他掩饰呢？ “研究未知，即是存在的意义。” 林知难默念，联系上了研究所的客服，随即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我穿越过来的事情，还有研究所的存在，会不会被这个世界所注意？” 下一刻，一行行淡黑色的字体浮现而出。 【您身为正式研究员，在危险的前线进行工作，本研究所自然会为您提供基本的安全保障，这一点您无需担心】 林知难嘴角微动，无声地呵呵笑道：“你们带我穿越过来的时候，直接让我晕死在荒郊野外，这么恶劣的环境，要不是有人救了我，我差点就死了，这也能叫‘无需担心’吗？” 【那您又怎么知道，‘您恰好被人救’这件事，不是我们安排的安全保障呢？】 林知难微微一怔，顿时无言以对。 以这研究所的能力，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看来您已经理解了，请您继续安心工作吧。 那么，祝您身体健康，工作愉快！】 随着这两行字逐渐消失，林知难不由得无奈地叹口气。 对于研究所的这番解释，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了，就算他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像个父亲一样把它原谅。 “林公子，怎么了？” 风知悦见林知难没说话，还叹了口气，不由得问道：“您问起这事，莫非也想去取水吗？” 林知难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是挺想去的，你可知道这考验失败的惩罚是什么吗？” “惩罚倒也不算严重，只是水神会说出你的另一个秘密。”风知悦说道。 林知难微微错愕。 这水神……听上去似乎有些恶趣味，或者说闲得蛋疼？ 不过，也可能是有其他原因吧。 林知难顿了顿，问道：“去取水的路上，会有危险吗？” “那倒没有。” 风知悦摇了摇头，说道：“那素河之水，没有水神的同意，谁也取不走，所以也没有妖兽在水畔栖息，听炼气士大人们说，妖族似乎也忌惮水神，所以素河附近也比较安全。” “既然如此，明天晚上你们去素河取水的时候，带上我吧。”林知难说道。 “好。”风知悦答应下来。 林知难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今晚你们应该不打猎吧？等会儿教教我那巫族的炼体法门好了。” “这是当然。”风知悦点点头，说道：“不过其他人身体都有些残缺，也教不了您，我来教您可以吗？” “你也炼体？”林知难问道。 “炼体炼气都是相辅相成的。” 风知悦解释道：“炼体法门主要就是蓄养精力，强壮气血，令身体缓缓蜕变，对于炼气也有帮助，传说是巫族在出生之前，处于胎儿时期的孕育方式，所以才叫《孕养篇》，人族先辈也是以此为基础修改的。” 林知难恍然。 人族，还真是想尽一切方法生存啊，连巫族的‘胎教’也要学习…… “我现在就可以教给您。” 说话间，风知悦下了石床，站在两张石床中央的空地上，说道：“其实就是一些很简单的动作，再配合一些巫族用来沟通天地的咒语，起到一个借助天地孕养己身的效果，您仔细记住我的动作和咒语。” 林知难用指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在黑暗中用夜视模式仔细看去。 “林公子，这炼体法门，一共分为四个阶段，这是第一个阶段，天地生元胎，抱心式。” 风知悦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心口，缓缓蹲坐在地面上，紧缩成了一团，同时口中高声念着抑扬顿挫、无法理解的奇异咒语。 她连续念了三遍之后，这才说道：“第一段巫族咒语配合抱心式，不需要这么大声，最好是声音轻一些，口中含着一个东西说话最好，当你闭上眼睛感受到天地灵气开始向你聚集，直到如蚕茧一样将你完全包围时，那就说明‘元胎雏形’已成，第一个动作成功了。” 林知难记忆力要比常人好得多，看了一遍，已经记得一清二楚，便颔首道：“我记住了，你继续吧。” “第二个阶段，太阴孕元胎，望月式。” 风知悦一边调整着四肢的动作，一边高声念着下一段咒语，连续三遍之后，说道：“第二个阶段只能在晚上完成，必须在太阴星出来的时候，才能借助咒语吸引太阴月华，积蓄在元胎雏形内，在这个阶段，吸引的太阴月华越多越好。” 林知难轻轻点头。 这些动作都很简单，重要的应该是这些巫族用来沟通天地的咒语，在地球上恐怕就没用了。 而且要不是知道这些动作有用，只会觉得这场面有点尬，怀疑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中二病发作了？ “第三个阶段，太阳养元胎，捧日式。” 风知悦演示了动作，念完三遍咒语之后，随即解释道：“第三阶段需要在太阴消失，太阳初现的那一刻开始，一次性吸引大量的太阳天光与太阴月华汇聚交融，令元胎蜕变，所以在夜间吸引的太阴月华越多，元胎内蕴含的孕养力量就越强。” 林知难默默记在心中。 “第四个阶段，元胎化初婴，降生式。” 说话间，风知悦豁然站起身，张开双臂，仿佛在新生中怀抱天地一般，演示完了动作，将咒语高声念了三遍之后，说道：“第四阶段就是借助元胎蜕变身躯了，形成的元胎越庞大，身躯的蜕变就越强，这就需要吸引尽量多的太阴月华和太阳天光了。” 教完了这一套‘胎教’，她也放下双手，说道：“第一次蜕变的效果是最好的，林公子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提出来。” “大概已经懂了。” 林知难沉吟了一下，问道：“这个第二阶段的望月式和第三阶段的捧日式，顺序应该是可以颠倒的吧？” “林公子真是聪慧，确实，如果是以前的话，先吸收太阴月华还是太阳天光都一样，反正都要走向交融中和。” 风知悦叹了口气，说道：“但如今十日在天，白天的时候，根本不敢那般肆意的吸收太阳天光，不然有可能会被灼烧而死，而太阴星则是至柔，所以只能先吸收太阴之力，用太阴之力中和，这样才没有危险。” “果然是这样。”林知难轻轻点头，说道：“天应该快黑了，我再回想一下，等会儿出去就试试。” “好。”风知悦点点头。 林知难在石床上重新坐好之后，近乎无声地说道：“申请科技援助，请改造我记忆中的炼体法门。” 很快，便有一行行淡黑色的字体浮现而出： 【产物名称：《炼体‘孕养篇’》 产物类型：基因进化理论 产物评级：一星级56分 可升级版本如下： 版本一：在现有的基础上，大幅度提升基因进化的效率，可轻微提升基因蜕变的上限，改造后评分为81分，需要消耗105研究积分。 版本二：以你个人为蓝本，形成适应你基因的进化方式，从根本上改变基因的适应性，可大幅度提升基因蜕变的上限，改造后评分为91分，需要消耗240研究积分】 “以我为蓝本？” 林知难有些讶异地看着第二个版本，居然需要消耗240分之多？ 第12章 神魔元胎 除了当初在地球上尝试改造航空母舰那次之外，林知难还是头一次遇到需要这么多积分的情况。 不过，就他所知的科技援助来看，越贵就越牛逼。 这版本一的炼体法可以大幅度提升基因进化的效率，还轻微提升上限，消耗105积分倒也能理解。 而版本二却是消耗240积分之多。 “以我为蓝本？适应我的基因？” 林知难思忖了半晌，也隐隐能猜到这版本二的特殊之处。 这炼体法原本是巫族的法门，自然最适合巫族修炼，人族先辈根据巫族的胎教修改出了‘孕养篇’，但也只能勉强让人族修炼而已。 传说中巫族战天战地，是混沌神魔的后代，寿元近乎无穷无尽，就算是胎教，效果也不至于这么差才对。 恐怕……是因为人族的基因并不适合修炼巫族法门，所以勉强修炼出来的效果也很有限。 而科技援助改造出来的版本二，将这巫族法门修改成了完全适合他基因的进化方式，估计效果也比原版强得多。 “就兑换版本二好了，版本一以后再说。” 林知难也没怎么犹豫，便直接选择了版本二。 【已扣除240研究积分，当前研究积分：697，是否将新版本《炼气基础》植入您的记忆？】 应了声是之后，版本二炼体法门的记忆便迅速融入脑海。 半晌，林知难回忆着恢复正常的记忆，发现这新版本的炼体法门与以前的区别不大，动作上没什么变化，只是修改了沟通天地的咒语。 反正咒语也只是轻声默念，只要他不说，恐怕别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 又过了一个小时。 天似乎已经完全黑了，风知悦的几个族人也过来了，几人都是一只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根末端有着倒钩的细长竹竿，将白天堵住通气孔的毛絮都给勾了出来。 白天是为了保持洞窟内的温度，才将石室内的通气孔都堵起来，只留着石室外的通气孔，防止憋死。 到了晚上，自然要保持空气通畅，趁着天凉降温。 而风知悦也和林知难出了洞窟，来到了洞外的空地上。 此时太阴悬天，夜色清冷，这片空地上正有七八个人在活动身体，应该是都知道今天不用去打猎，也无需去素河取水，所以出来修炼的。 “小姐，林公子。” “林公子，小姐，我们正准备试试力气，看看最近有多少长进呢。” “小姐和林公子要不要也试试？” 几人都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其中那个双臂皆无的短发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像是踢毽子一般用双脚来回踢着一块足有几个人头那么大的青灰色圆形石块，看得林知难眼皮子一跳。 这么大的石头，起码有十几公斤了吧，这女人居然这么轻松地当成毽子踢？ “小姐，祝青最近又有些进步。” 其中一个瘸腿男子笑呵呵地说道：“她双腿都能这么轻易地踢起一百斤的石头，要是双臂健在的话，应该能轻松搬起上千斤的石头了。” “什么话？双腿的力量可比拳头更重。”另一个男子不满地说道：“祝青现在给你一腿，保证你躺三天信不信？” “信，当然信了。”瘸腿男子咳嗽一声。 林知难听了两人说的，这才明白，原来这青灰色的石头竟然有一百斤的重量？ 看来，这种青灰色的石头密度比较高。 “大家都停一下。”风知悦开口道：“林公子今天是第一次炼体，你们稍微让开点地方，锻炼的时候注意别伤到林公子了。” “好。” “祝青，停下来吧，小心别伤到林公子。” “林公子第一次炼体吗？” 一个个族人立刻都停止了锻炼，腾出来了一片空地给林知难。 “林公子，一般来说，第一次炼体的蜕变幅度最夸张。” 风知悦说道：“今夜还长，您尽量先熟悉第一个阶段和第二个阶段，不用急着积攒多少太阴月华，反正积攒得再多，身体一次性能够吸收的元胎能量也是有限的，吸收不了的都会潜藏在体内，让身体缓慢蜕变，所以隔几天修炼一次比较好。” 林知难轻轻点头。 第一个阶段是以天地灵气形成元胎雏形，第二个阶段是吸引太阴月华，这两个阶段都是有逐渐积累的过程。 旁边瘸腿男子笑道：“林公子，您要不要先试试现在的力气？等到第一次蜕变结束之后，也可以看出来力气变强了多少。” “用那些石头吗？” 林知难看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一块块青灰色石头，上面用某种颜料标注了重量。 第一排的石块中，最轻的是六十斤，往后是七十斤、八十斤、九十斤……直到二百斤，每一块石头正好隔了十斤。 第二排开始是二百斤、二百五十斤……一直到五百斤，每一块石头隔了五十斤的重量。 第三排从六百斤开始，就是每块石头隔着一百斤的重量了，直到那块最庞大的，足有半人高，竟然有两千斤的重量。 “两千斤的重量？” 林知难看着最大的那块青灰色巨石，问道：“最重的这块，有人能举得起来？” “我们不行，不过鹿老可以。”瘸腿男子笑着说道：“鹿老可是我们族内第一高手，不仅炼气多年，而且炼体也很强，别说是这块石头了，就算再重一千斤也能搬得动。” 林知难微微挑眉。 再重一倍，那可就是三千斤了，足有一点五吨的重量，放在地球上早就超过世界举重记录好几倍了。 而且，按照公斤级，鹿老一个那么瘦弱的老头，体重顶多也就一百来斤，却能举起比他体重高几十倍的巨石，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普通人没经过训练的话，连与自己同重的物体都举不起来。 “林公子想先试试哪块？”瘸腿男子热情地说道：“我看您的体型，举起那块一百五十斤的石头应该还是很简单的。” “不用试了。” 林知难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测试过，应该能举起九十几斤吧。” 正常人，身体素质不错的话，也就只能举起自身体重60%的物体，经过专门的锻炼或许会更高。 他在地球上也会经常健身，一百三十斤的体重，能够举起九十几斤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年纪轻轻就赚到巨额财富，却没有整日奢靡纵欲，还经常健身，在朋友圈也是经常被点赞的。 “九十几斤？” 而那瘸腿男子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低，不由得问道：“林公子这是第一次炼体吧？” “嗯。”林知难点点头。 “哦……难怪，不过底子差也没关系。”瘸腿男子连忙安慰道：“只要长期炼体，就算天生体弱也能逐渐弥补的，您别担心。” “林公子，老天是公平的，您有那等神异的双眼，体弱也正常。” “小姐也有点体弱，前两年还没开始炼体的时候，也只能举起一百四十斤的石头呢，但小姐有天生灵觉，比我们这点力气有用多了。” “没关系的，林公子，多炼体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 周围的一个个族人都主动安慰着林知难。 林知难愕然，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他一个地球人和洪荒人族在观念上就不一样。 在地球人看来，他的体质就算是健康的正常人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但在洪荒出生的人族，没有那么多科技带来的便利，普遍身体运动能力强，大部分人又都有过炼体的经历，一代代传承下来，运动基因上就更加优秀，身体素质远超地球人。 就算是风知悦这种先天不足，有点体弱的，前两年才十三四岁的时候，还没炼体就能举起一百四十斤的石头。 对比一下，林知难的确是‘体弱无比’了。 简直就是小可怜。 也难怪他们知道了会是这种表情，连嘲笑都不忍心也不敢，反而一个个还同情安慰起他了。 “林公子，您这体力……能走完三十里路的来回吗？” 一旁的风知悦似乎也没想到林知难的体力居然这么差，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知难有些无奈地微微摇头，说道：“不是说第一次炼体的蜕变最强烈吗？说不定今天炼体之后，我体力就会变强很多呢？” 那瘸腿男子叹了口气，说道：“林公子，这炼体的蜕变幅度，也是看体魄的，越强壮的人炼体蜕变就越强烈，小姐她当初有点体弱，第一次炼体过后，也就增强了十几斤力气，大约一成的样子。” “一成？”林知难轻轻点头，“那也不少了吧。” “额……” 那瘸腿男子迟疑了一下，说道：“祝青她在我们之中算是炼体上比较有天赋的，当初她在炼体之前，就有快三百斤的力量，第一次炼体结束之后，一下增强了一百多斤的力气，增加三四成之多，如今才修炼了五年，就有上千斤的力气了，连鹿老年轻时都没有她这么高呢。” 林知难不由得讶异地看了一眼那双臂皆无的短发女子。 人和人真的是没法比，他那点经常锻炼的力气，还不如别人天生的力量三分之一。 “那你觉得我应该能增强多少力气呢？”林知难随意问道。 “您这体质……我估计第一次蜕变能增加十几二十斤力气，差不多就到极限了，日积月累的锻炼下来，估计过些年应该能有个两三百斤力气吧。”那瘸腿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林知难微微摇头，“试试看就知道了。” “不过，您别担心，我们会好好保护您的。”那瘸腿男子连道。 “林先生放心，我们都尽力保护您的。” “您的安全可比我们的性命重要多了，请您放心。” 风知悦的一个个族人都主动开口安慰，他们也很同情这位拥有神异的目力，却天生体弱至此的林公子。 林知难有些无言以对，但也不想解释什么。 试试新版本的炼体法门就知道了，这新版本可以说是为他‘量身订做’的，效果应该会比原版好不少吧。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空地之中，双手抱心，闭上双眼，缓缓蹲坐在地上，仿佛蜷缩在一起的胎儿一般，口中近乎无声地念起了那与原版完全不一样的咒语。 周围的一个个族人都主动退到远处，静静地看着。 不多时，闭着双眼的林知难，便感觉周围的无边黑暗之中，开始出现点点繁星般的光芒，不断地朝着自己聚集。 犹如朝拜一般，数不清的点点繁星光芒从四面八方向他涌了过来。 “这就是天地灵气？” 林知难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还是闭着眼睛，继续默念咒语，等待天地灵气形成‘元胎雏也形’。 天地灵气本无形，除了能够炼化天地灵气的炼气士，凡人根本感知不到天地灵气的存在，哪怕是炼体，也只是借助巫族咒语，沟通天地灵气聚集而已，无法直接吸收天地灵气。 所以，周围的人都只是看到林知难安安静静地蹲坐在地上，却不知道天地灵气是否开始聚集了，更不知道有多少天地灵气聚集了过来。 “大家都继续锻炼吧。” 风知悦开口道：“我在这里看着林公子就行了，第一次形成元胎雏形，恐怕起码需要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你们看着也没用。” “是，小姐。” “小姐，那辛苦您了。” 一个个族人都应了下来，随即转身向周围走去，准备找个离得远的地方修炼。 就在他们刚刚转身的时候—— “嗯？” 那双臂皆无的短发女子‘祝青’忽然发出一声惊疑声，脚步也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林知难的方向，眼神中满是震撼。 “怎么了？”风知悦疑惑道。 祝青难以置信地望着蹲坐在地上的林知难，喃喃道：“怎么可能……太阴月华？这……怎么可能？” 周围正准备离去的族人，闻声也转头看向了林知难，一个个顿时都傻眼了。 清冷皎洁的月光原本犹如轻纱一般，公平地覆盖倾洒在万物之上，让月色淡薄地弥漫在大地上。 而此时，林知难却仿佛得到了太阴星的青睐，照耀在他身上的清冷月辉，竟然显得格外亮眼，一道道月光似乎在这一刻聚集在了一起，甚至于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淡白色月华，在他的体表缓缓流淌，似乎被束缚在了一个无形的巨大蚕茧之内。 “这是……太阴月华已经开始聚集了？” “元胎雏形？这怎么可能？” “要是没有元胎雏形，怎么可能聚集太阴月华？” “小姐，你不是说林公子是第一次炼体吗？怎么这么快就形成元胎雏形了？” “我炼体十几年了，也没这么快啊。” “我第一次炼体，也用了一个时辰才成功，林公子这才多久？” 风知悦本来还有些迷惑，但听着一个个族人们充斥着震撼和难以置信的话语，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不禁越发感觉到不可思议。 这炼体法门的四个阶段，第一阶段‘天地生元胎’是最简单的，只是聚集天地灵气形成一个蚕茧般的元胎雏形，熟悉了之后或许会很快，但第一次修炼也要不少时间。 而林知难这才多久？ 这简直比很多炼体十年的人都要快！ 风知悦不由得更加震撼，如果林知难真的是第一次炼体的话，那熟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难道说……林公子其实是天生适合炼体的天才？ 风知悦心中顿时闪过了这个念头。 她曾经听父亲提起过，人族之中有些天生神力之人，比其他人更适应巫族的炼体法门，所以修行炼体法门的速度也极快。 但林知难明明如此体弱，怎么会比别人更适应巫族的炼体法门呢？ 她想不通了。 不多时，在围观的族人们眼中，林知难的身体周围，已经可以看到一道道如发丝般清晰的银白色月光了，犹如蚕丝成茧一般将他缓缓包裹起来。 “月光如丝……这也太快了吧？” “不可思议，聚集太阴月华的速度竟然也能这么快……” “这么快……一晚上能聚集多少太阴月华？等天亮时，能中和多少太阳天光？” “等到早上，林公子这元胎内蕴含的孕养力量恐怕会很庞大啊。” “不过，林公子体质这么弱，恐怕吸收不了多少。” …… 很快一夜过去了。 蒙昧的天色逐渐清晰明亮了起来，而太阴星变得越来越模糊朦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退去，天上的群星也已经消失不见。 而林知难所在的位置，已经看不到他的人了。 只剩下一颗足有一丈六尺那么高的银白色蚕茧，仔细看去就能发现，这银白色的蚕茧是由数不清的银白色丝线聚集形成的，每一道银白色丝线都是精粹的太阴月华，耀眼而清冷，绽放着皎洁的光辉。 “这元胎雏形……太完美了。” “丈六高，且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完全被太阴月华所缠绕，这就是记载中最完美的元胎雏形吧？” “我们部落里炼体最强的鱼长老，炼体都达到极限了，元胎雏形也没有这么完美吧？” “传说只有那些天生神力，更能适应巫族炼体法门的炼体天才，才有可能形成这么完美的元胎雏形。” “不可思议，这么完美的元胎雏形，蕴含的孕养之力该有多么庞大啊。” “可惜了，林公子的体质太差了，要想彻底吸收这么庞大的元胎雏形，还不知道要多久，恐怕几个月都没法彻底吸收。” “不过这元胎的力量应该也会很精纯，说不定能提升五成的力气？” “五成？那倒是有可能。” 不多时，太阴消弭，金乌现。 一轮庞大无比的朝阳从东方的地平线缓缓跃出，而今天的第一道太阳天光也随之绽放在了天地之间，瞬间驱散了一切阴暗，照亮了昏沉的天空。 当第一缕淡金色的太阳天光照耀在那银白色蚕茧上的瞬间，银白色的蚕茧仿佛融化了一般，迅速化为一道道极淡的青色氤氲，围绕着蚕茧缭绕了起来。 不一会儿，银白色蚕茧便完全消失了，足有数丈高的淡淡青色氤氲中，显露出了其中若隐若现的年轻男子身影。 “太阳养元胎结束了。” “该元胎化初婴了，难道能形成神魔元胎像吗？” “有可能……就看神像的完整程度有多少了，传说只有身为混沌神魔后代的巫族，才有可能形成真正完美的神魔元胎像。” “听说尉迟氏就有一位炼体天才形成了神魔元胎像的右手，所以臂力惊人至极。” 周围的一个个族人都紧盯着这一幕，如此完美巨大的元胎雏形即将成型，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 下一刻，只见氤氲中的林知难缓缓站起身，豁然张开双臂，周围那淡薄无比的青色氤氲，犹如受到了吸引一般，迅速收缩在了一起，近乎极疯狂地凝聚成了青色的实体。 而后……形成了一尊真实无比的青色神像。 这青色的神像约莫丈六高，通体淡青色的玉质，犹如无暇碧玉打造而成，上身体态状若初生的婴儿张开双臂，从腰部以下还处于一朵正缓缓绽放的莲花之中，仿佛刚刚从一朵青莲的孕育中醒来。 完美无缺，恍若真正的神魔现世。 而神像那属于婴儿的稚嫩面容，竟然与林知难的容貌颇为相似……就仿佛幼儿时期的他。 “青玉莲台，真的是神魔元胎像！” “不可思议……传说中只有巫族修炼时，才能借助血脉形成完整真实的神魔元胎，林公子竟然也能做到？” “不对啊，林公子这神魔元胎像，怎么和传说中的神魔相不一样？” “这不是林公子自己的模样吗？” 一个个围观的族人们又是震撼又是疑惑，完全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这时，青色神像微微一震，化为点点青色的粉末消失无踪，只剩下原地张开双臂，如同怀抱天地般的林知难。 此时他与昨晚相比，仿佛没什么变化，但似乎又变了很多。 半晌，林知难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