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鸢》 01 赵棠鸢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女士香烟,点燃。她打开阳台的玻璃窗靠在一侧,烟雾袅袅地从她指间升起,最后融入夜色中消散不见。 夜深无人,四下安静,门被打开的声音尤显清晰。 赵棠鸢惊讶地回头一望,周沉穿着墨色的西装站在玄关处,昏黄的壁灯照映在他的侧脸上,赵棠鸢没有错过他眼里的微微惊讶。 这还是第一次,被周沉看见她抽烟。 她很快反应过来,动作自然地将烟熄灭在白瓷的烟灰缸里,所幸她是靠着窗户抽烟的,屋内烟味并不会很大。她走到他面前,笑问:“不是出差一周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棠鸢从鞋柜中拿出他的拖鞋,又接过他手上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周沉从后面拥住她,“谈完了就早点回来陪你。” 赵棠鸢背对着他微笑。 她不会去相信一个只与她存在肉体关系的男人为了哄她所说的话。即使周沉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并不会吝啬嘴上的甜言蜜语与金钱上的给予。 “先洗澡?我去给你放水。” “你陪我洗。”周沉说。 于是赵棠鸢先回了主卧的浴室,往浴缸里蓄满温热的洗澡水。周沉跟在她身后进了衣帽间,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了个干净,就这样赤裸裸地走进浴室。 赵棠鸢背对着他,他直接动手扒她身上的睡衣。 他从进门就注意到了,她今夜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吊带睡裙,衬得肌肤更加白皙。单薄的衣料露出胸前诱惑的乳沟,即使周沉与她已经睡了无数次,看了还是会起反应。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抽烟?”他从身后抱着她,嘴唇贴着她的耳垂一张一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最敏感的地方,赵棠鸢有些意动。 “没在你面前抽过而已。”她柔着声音说。 “少抽点。” 带着薄茧的大掌从下往上滑入她的胸口,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滑到腰部,露出底下同色的蕾丝内裤。而她上半身的内里空无一物,他轻而易举就握住了丰盈的乳房。 “嗯……”从赵棠鸢的喉咙里漫出一声呻吟。 男人的唇从耳鬓吻上她的脖颈与背脊,前戏的时候他尚且有理智照顾着她的感受,吻得轻柔又缠绵。 “不先洗澡吗?”赵棠鸢勉强分出一丝神智问他。 周沉轻笑一声,将她连人抱起放入浴缸内。 热水没过了赵棠鸢的整个身子,墨绿色的睡裙随着水的重力与她的身体贴合在一块。湿漉漉的,有些难受。 赵棠鸢索性脱了睡裙。 周沉站在浴缸外,由上至下看着浴缸里的女人脱去她的睡裙和内裤,动了情的眼睛望着自己,湿漉漉地带着一半清纯和一半诱惑。 赵棠鸢将手递给他,“我帮你洗呀。” 周沉欣然接受。 浴室里泛着薄薄的雾气,是最干净的水雾,是人类最原始纯粹的情欲。 赵棠鸢赤裸着身子贴在周沉宽厚的背上,右手心抹着软绵绵的泡沫,绕到他身前慢慢摩挲他结实的胸肌。欲望的左手藏在水下,在温热的水中寻找到藏在荆棘中的巨龙。她用指腹去轻轻刮着他的前端,时不时握着它上下滑动。 周沉已经快一周没有碰过她了,这几日和尚般清心寡欲的生活让他蓄了十足的精力。柔软的胸部刺激着他背部的神经,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乳尖两点的硬度。 赵棠鸢只是手上微微用力,周沉就忍不住翻身把她压在浴缸边上。 他抬高她的左腿架在浴缸壁上,沉身一挺进入了她湿润的身体。 “嗯……”上下两人都闷哼一声。 周沉在感受到那紧致的快感后,脑海里那份想要温柔待她的念头就不见了,偏偏赵棠鸢叫得一下比一下浪,声声都在啃噬他的理智。平日里杀伐果决冷静自持的大boss,在这一刻化身凶残的野兽一口啃上她的胸脯。 最后的几十下快速抽插,周沉顺着她的节奏双双步入极致高潮。 释放。 欲望带来的快感短暂屏蔽了两个人的五感,脑袋中只有一个字:爽。 赵棠鸢的脸颊绯红,浑身瘫软在浴缸里,靠着周沉结实的右臂托着才能不滑入水中。 周沉弯唇,单手抱起还在发懵的赵棠鸢,打开淋浴的开关将两人身上的泡沫冲去,随手拿过一旁的浴巾操操擦去他们两肌肤上的水珠。 “还能走吗?”周沉笑着问她,声音沉沉的带着爱欲后的沙哑,迷人到让赵棠鸢的耳朵再迎一次高潮。 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撒娇地轻轻摇头。 周沉便欣然抱起她往卧室里走。 两个人的相处你来我往默契配合。 赵棠鸢听话懂事,又能把握着分寸勾引周沉爱上她的身体,却绝不在金钱和情欲之外对周沉有什么非分之想,而周沉满意的就是她这个诱人的身体和乖巧有分寸的脑袋,他见过很多有姿色的女人,但是像她这么知趣的不多。 两人相处的这两年,各取所需很是和谐。 卧室里开了一盏小灯,赵棠鸢躺在藏蓝色的被子上,刚才的运动让她有些困倦。但是周沉显然没尽兴,她便不敢睡。 金主在身侧,她的职责就是好好服侍他让他满意。他满意了她的生活才能满意。 周沉难得在床上怜惜她,决定再来一次就放她休息,但前提是有条件的。 他靠着床头,拉着赵棠鸢的手臂在自己身上坐下,赵棠鸢就懂了。 她往前倾,去亲周沉的嘴唇,在周沉准备张嘴时,又快速移开,身子弯下,去亲周沉的胸前两点。细细含吸,感觉身下的东西越来越坚硬滚烫,她这才扶着身子坐上去。 赵棠鸢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姿势,身子像没有重心的浮萍,双手不知道抓在哪一处才能有个依靠,胸前的丰盈在空中上下波动,形成迷人荡漾的乳波,晃着周沉的眼。 周沉起了坏心,用力地抓着一只揉捏把玩,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臀部,她动作慢了他就往她臀上一拍。 身上的赵棠鸢又痛又快活。 第二次高潮来袭时,周沉一口咬上她的左乳,赵棠鸢痛到连内部都收缩了好几下,男人却爽得在里面射出又浓又烫的液体。 赵棠鸢在昏过去前迷迷糊糊地看了自己的胸脯一眼——一个清晰的牙印。 牙口还挺好。 夜色更加深沉。 赵棠鸢在周沉的怀里沉沉睡去,周沉却是清醒着。他关了床头的小灯,窗帘却没有拉上。明晃晃的月光温和地撒进屋子里,周沉将身侧的人看得更加仔细。 想到刚刚那个被她躲开的轻吻,周沉坏心一笑,俯身附上她的嘴唇,舌头深入纠缠着她的,睡梦中的人被夺去了呼吸想要挣脱却逃脱无门。直到她皱着眉似有清醒的迹象,周沉才放过她。 凉薄的夜色席卷大地,连续工作多日的周沉终于在此夜放松了身心,被身侧酣睡的小猫感染,在一室月光中搂着她进入睡梦。 -- 02 第二天是周日,周沉不需要去公司。 赵棠鸢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晨跑回来,在这套房子专门为他辟的健身室里训练。 她自觉地起床洗漱准备早餐。 如果是往常,像昨夜那样的运动量,赵棠鸢绝对会在床上赖到中午才起床点个外卖。毕竟周沉还在,她可以饿着,周沉不能饿。但是说回来,周沉若是不来,她也不会有这个运动量。 赵棠鸢记着周沉惯吃中式的早餐,胡萝卜切丝混着面糊煎成薄饼放在一旁凉着,又做了两碗葱油面,配着昨晚就做好放进冰箱里冰着的绿豆汤。临近研究生考试,她的食量随着压力增长。幸而她跟了周沉这么久,没怎么见过周沉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在吃的方面,周沉一点也不像一个上市公司的最高决策者。 等她把早餐准备好,周沉刚好洗完澡出来。看见赵棠鸢面前那份明显比以往增量的早餐,他挑了挑眉,难怪他昨晚觉得手感比从前更好了些。 “等等收拾收拾东西,带你去山里玩几天。”周沉说。 赵棠鸢有些惊讶,“你不用去上班吗?” “刚出差回来不能放放假?”他反问。 赵棠鸢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快考试了,我想在家里背书……”其实是她最近总失眠,担心考不上,出去玩都会有负罪感。 “什么时候考试?” “十二月底。” 周沉笑笑,“那还有四个月,总不能一直闷头背书,出去走走散散心。” 赵棠鸢想想也是,她已经六天没出门了,平日里要么点外卖要么阿姨来打扫的时候给她做做饭。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随意,就是出去爬山。还有几个朋友。” 周沉后一句话让赵棠鸢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顿了顿。 她与周沉的关系还从未公开在外人面前,毕竟他们这也不是用什么男女之间正常恋爱就能解释的事情。一个图开心,一个图钱,大家都心知肚明。 “怎么?害怕和我出去?”周沉问。 赵棠鸢思忖片刻,摇摇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呀,就是想着那不能给你丢脸了。” 反正是周沉的决定,她乖乖听话扮演好她的角色就行了。 收拾完碗筷赵棠鸢回衣帽间找出了自己许久没用的小行李箱,周沉在书房翻她摆在桌上的《训诂学》。 赵棠鸢进来问他:“我帮你收拾了几件运动装可以吗?” 周沉颔首,赵棠鸢确认后又返回去收拾自己的衣服。 临近中午他们才出发,赵棠鸢化了个淡淡的妆,穿了一身稍微休闲的衣服,周沉难得配合了她的装束,这样看来两人的年龄差距倒也没有那么大。 公寓楼下已经有司机等着,他接过周沉手中的行李箱,周沉一身轻松地牵着赵棠鸢的手上了后座。 路程有些长。 赵棠鸢与周沉除了床事以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是周沉在说她在听,此时周沉估计是还有些公司里的事情未处理,上车就开始和助理打电话,赵棠鸢索性打开了单词软件。 她带了耳机,没有发现周沉挂了电话,侧着头看她。 女孩的长发被束成马尾高高地扎在脑后,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看得他有些意动。他往边上凑了凑,嘴唇贴近她的耳朵,柔柔地啄了一口。 像一注电流注进她的身体,轻轻地颤了颤。 周沉右手环着她,左手摘下她的耳机,“出来玩就好好放松。” 赵棠鸢听话地收回手机。 周沉满意地将她搂紧了些,下巴搭在她的左肩上闭眼假寐。 ** 周沉和赵棠鸢是最后一个到的,在场已经有叁个男人,其中两个都带着女伴,女伴容貌艳丽,穿得也很性感。 这样一看,赵棠鸢反而打扮得最不像情人。 民宿里的人看见周沉的车停在院子前,放下手中的麻将站起来迎他。 叁个男人都是头一次见赵棠鸢,他们之前有听说过周沉养了个女大学生,今日一见清纯乖巧果然是周沉喜欢的那类。 但他们没怎么上心,一个女人而已。 而他们带着的女伴倒是在看见周沉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亮。 周沉半搂着赵棠鸢,一一向她介绍自己的叁个朋友,赵棠鸢顺着他的指引,礼貌乖巧地和面前的叁个男人打招呼。 沉曜是唯一没带女伴的那个,他对赵棠鸢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简单点了个头后又回到位置上。 宋景明心思比蒋思遥深,对于周沉如此关照女伴的行为心底微有些诧异,眼底流光转动,却也还是给足了赵棠鸢面子。 而蒋思遥向来看不起这些为钱卖身的女人,哪怕他自己身边有无数女人。 他只和周沉打了个招呼,略过赵棠鸢的笑,直接拉着周沉上牌桌。 赵棠鸢有片刻愣神,反应过来后自然地收回手,朝另外两个女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她在一旁找到水壶,将杯子洗干净给周沉倒了一杯温水。 路上颠簸这么久,他肯定有些疲乏。 周沉对她的体贴周到习以为常,接过水杯却将她拉入怀里。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周沉恍若不察,低声在她耳边道:“你来打。” 赵棠鸢推拒:“我打得不好。” “没事,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他的语气不容抗拒。 赵棠鸢抿唇,顺从地接过了他的位子。 纤细的手指自然地摸出一张麻将,打法流利地不像是如她所说的那样“打得不好”。 周沉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挑眉。 包括昨夜意外撞见她抽烟,赵棠鸢身上似乎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另外叁人本来没太在意赵棠鸢,却把把都输在她手下,几轮之后难得上了点心。 尤其是蒋思遥,他是几个人里最不稳重的,在赵棠鸢手里输了几回就有些沉不住气,不开心看见自己被一个女人比下去。 宋景明倒是淡淡一笑,“思遥,越浮躁越容易输。” 说着,手里打出一张牌,和了。 蒋思遥又成最大输家。 桌上众人除了蒋思遥咬牙切齿一脸愤愤,其他人都露出了笑容,连赵棠鸢也没忍住,眉眼弯弯的。 她在结束的时候,才知道周沉他们玩得有多大。 蒋思遥不忍地将自己的车钥匙丢在桌上,这辆车是他刚买的,没想到还没开上几次就被一个女人赢走。 赵棠鸢面露诧异,没敢伸手去接,反而看向周沉。 周沉面色自然地拿走钥匙,放到她手上,“凭本事赢的,收下吧。” 他乐于宰蒋思遥的腰包,看见他痛心疾首的模样心情很好。尤其这还是赵棠鸢赢回来的,感觉上比他自己打赢了还开心。 -- んρо1⒏cом 03 或许周沉说的是对的,出来走走散散心,赵棠鸢的心情好了许多,至少脑袋不会再觉得沉甸甸的了。 这地方是一个高档农家乐,他们玩了一整天也只看见几个侍应生,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客人,应该是被几个财大气粗的男人包场了。 一群人玩得很尽兴,晚上又安排了泡温泉,怪不得周沉白天的时候让赵棠鸢收拾了泳衣。 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赵棠鸢看见另外两位女伴的泳衣都是热情的比基尼款,相比之下她穿的就显得有些保守。 不过让那两个女伴惊讶的是,脱去衣服赵棠鸢竟然是叁个人里身材最丰满的,莹白细腻的丰腴包裹在素白色的泳衣之下,却比另外两人的比基尼还要显得诱惑。偏偏她四肢纤细又长了张清纯脸,白天穿着保守的运动服,乍一看以为只是个稍有姿色的女学生。 谭青自诩是外围里身材最好的,此刻看见了赵棠鸢的身材,登时脸上青了又白。边上跟着谭青一起的小姐妹张颖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不开心,笑笑拉着谭青先离开。 赵棠鸢无所谓地转过头,换好泳衣又披了件外套出去找周沉。 他穿了件宽宽大大的白色浴袍站在休息区接电话,大忙人连出来度假都要处理公事,赵棠鸢就乖乖地站在一旁等他。 周沉听见动静转身,便看见她站在身后,脸上素着但很干净清秀,长发扎成圆圆的丸子头顶在脑袋上,那模样要多清纯有多清纯。偏偏她一双细长白皙的腿裸露在浴袍之下,被休息室里明晃晃的暖光衬着发出莹莹的光。 周沉眼神暗了暗,招手让她来自己身边。 赵棠鸢听话上前,被他面对着抱在怀里。 周沉右手在耳边接着电话,那一头助理还在向他报备公司的项目,他的左手却滑入赵棠鸢浴袍的中缝里,手掌由下往上慢慢摩挲着她的肌肤。 露天席地做这种事情赵棠鸢有些不适应,脸色一僵,却只能由着他的手伸进来没做推拒。 略带凉意的手掌在她挺翘的臀上抓了一把,拇指竟然挑开了腰侧细细的带子探进里面。 “啊……”赵棠鸢一慌,用手推他的胸膛,男人结实的身体纹丝不动,手指下滑,在一来一往间已经从后插进了小穴。 周沉挑眉,在感受到那湿润的甬道后手上动作又凶猛了一点。 她似乎一直都是水盈盈的,哪怕没有怎么挑逗那里也是水润一片,他的手指轻易就能滑进去,温暖紧致的包裹感让他差点分神。 “周总?”那边助理在喊他。 周沉平稳呼吸,声音却有些沉:“继续。” 助理继续汇报,周沉的手也继续抽插。 赵棠鸢后腰靠着木质扶栏,全部重心都顶在腰上,突兀的木头雕花硌得她生疼,但是她没吭声。 随着他的抽插,越来越淫靡的水声和赵棠鸢压抑的轻喘交织在一起,最终在周沉的手里达到顶端,蜜水泛滥的小穴不断抽插着,她也腿根酸软倒在周沉怀里。 他的手还没抽出来,连着手腕卡在赵棠鸢的双腿之间,让她连腿都并不拢。 周沉听着她趴在自己怀里轻轻喘息,电话另一头的助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汇报的声音略有停顿。周沉蹙眉,抽出湿淋淋的手指随意在她的浴袍上抹了抹,带着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上,先前不小心泄露的喘息又重新被掩盖。 “周二早上把资料整理好放在我办公室。”他吩咐了一句后就挂了电话。 周沉再次抬起赵棠鸢的脸,她眼带春意,连眼尾都泛着绯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没忍住,扣着人的脑袋就吻了下去。 等他们来到温泉的时候,另外四个人已经下了池子了。 沉曜为了一个女人守身如玉,所以他没有掺和这样的场合;剩下的两个男人只着一件泳裤泡在池子里,周围的两个女伴围着他们上下挑弄,连颜色鲜艳的比基尼都摇摇欲坠地挂在脖子上,胸前风光大露。 赵棠鸢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竟然是男女混浴。 而且看蒋思遥和宋景明的女伴已经换了个位,这是四人行? 看见周沉和赵棠鸢过来,蒋思遥脸上的浪荡公子哥神情挡不住,舒爽地靠在池子边上任由张颖伺候他,边看向周沉。 “哥,一起来?” 说罢他还轻浮地瞧了眼赵棠鸢。 另外叁个人也没有诧异,甚至谭青还故意挺了挺暴露在空气中的胸乳。 周沉眼底无波澜,并没有理他,拉着赵棠鸢就去了另一个池子。 赵棠鸢被他牵着,听见身后传来宋景明的声音。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玩这样的,干嘛还上赶着讨嫌?” 走过绿竹围成的廊道,尽头有个冒着袅袅烟气的小池子,依旧是露天的样式,四周种着高大的竹子遮挡视线。 周沉脱去浴袍扔在一旁,身上只剩下一条黑色的泳裤。他平时有健身的习惯,比赵棠鸢不知道勤快了多少,浑身上下全是清晰的肌肉线条。 周沉沿着台阶走进池子里,温热的水流逐渐漫上他的小腿肚,他却突然转身,摊开手掌伸到赵棠鸢面前。 赵棠鸢弯着眼,也不故作矜持,脱下自己的浴袍放在他的浴袍上面,然后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由他带着进入水中。 周沉靠在青石砖上,他身材高大,坐下时水流也只到他的胸下,却完全淹没了赵棠鸢的乳沟,只能透过水面隐隐瞧见莹白的一片起伏。 他有些不满意,从水中捞起赵棠鸢的身体,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终于能看见她胸前那对丰满的胸乳,他轻轻笑了笑道:“好像胖了。” 赵棠鸢面色赧然,小声辩解道:“最近吃的多了点……” 周沉摸着她依旧纤细柔软的腰,满意地说:“这样才好,摸着舒服。” 不同于时下流行的瘦弱美,她属于丰胸腰细翘臀有肉的古典美。周沉不仅在投资上独具慧眼,看女人也眼光独到,当年饭局上那么多女人,一眼就看中了还有些青涩的赵棠鸢,慢慢将她养成了这样又纯又欲还乖巧听话的极品。 两人床上的事情也意外合拍,两年过去了周沉都没有腻味,甚至因此有了稳定的床伴,省得被外面那么多来路不干净的女人缠上。 但是赵棠鸢却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丰满,平日里总会控制饮食,最近又因为备考没有崩住,吃得多了些。 听见他夸自己,她抿唇一笑,双手主动地搭在他的脖子上。 又听见他问:“压力很大?” 赵棠鸢思考了一下,轻轻点点头。 周沉年少的时候在剑桥读的书,天生聪慧,一直是专业第一,读硕士也是轻轻松松。他不太清楚国内考研的流程,看赵棠鸢准备考研却如临大敌有些不能理解。 他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只要过了线,我帮你联系导师。” 赵棠鸢眼里露出一丝讶然。 周沉却语气轻巧地问她:“想去哪?沪大?还是升沪师?” 这两所都是沪市的重点高校,他语气里默认了赵棠鸢会继续留在沪市。 赵棠鸢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说:“还没想好。” 周沉便不再问。 -- んρо1⒏cом 04 话题就此断开了,他们平时鲜少聊天,说得再多都有些干涩。 周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两人之间好像也就在这种事情上能精神交融,其他地方比如工作、学业、生活,都不在一个圈子里,共同话题寥寥无几。 好在他们也没有追求别的地方能够心灵互通,不过各取所需,各自明白。 周沉的手罩在赵棠鸢胸上,手指拨开白色的布料,将颤颤巍巍的雪乳从布料中释放出来,一颗茱萸果沾上了水珠,他看得干渴,竟然馋起那晶莹透明的液体。 他把赵棠鸢抱起来面向自己放在腰腹上,微微抬头的下体硌着她的阴阜。他边感受着下体摩擦带来的酥软快感,边低下头,将她左乳上的水珠以及小小的乳尖一起含进嘴里。 “嗯……”赵棠鸢挺胸方便他的含弄,情难自已地叫出声。 “肉都长在这了。”周沉笑道。 他将头埋进高耸的胸乳之间,在绵软的肉体上深深嗅了嗅,满鼻乳香。 赵棠鸢在他之前对自己指交的时候就湿了,此时底下越来越湿痒,顶着周沉硬鼓鼓的一团轻轻蹭了蹭,动作微小,却被他敏锐地感觉到了。 “想要?”他问。 赵棠鸢面色桃红地点点头。 周沉双手展开,架在身后的池壁上,将健壮的胸膛展示给她看。 “想要就自己动。” 他想起刚才蒋思遥被那个外围伺候的模样,心下一动。 赵棠鸢跟他两年,没少主动服侍过他,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装出了一点含羞带怯的样子,因为周沉就喜欢这样的。 她缓慢脱去自己的泳衣和泳裤,看见了她的裸体,周沉的呼吸瞬间重了。 赵棠鸢若无察觉,轻轻拢了拢头发,身子又沉回水里。 他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 没想到下一刻,赵棠鸢连头也钻入水下,在硫磺味的温泉水里找到周沉鼓胀的下体,泳裤被她灵巧的剥下,周沉一愣,配合着她的动作。 赵棠鸢一手撑着他肌肉分明的小腹,一手扶着粗长的性器,就着水流含上顶端。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尝试水下操作,赵棠鸢身体空虚得不行,却还记着要先将周沉伺候好,他满意了自己才能有肉吃。 于是她嘴上更加卖力挑逗,偶尔眼带春意地露出水面换一口气,又沉入底下继续动作,巴不得他赶紧先射一回。 赵棠鸢将东西含得更深了点,粗大的顶端进入了喉部,她条件反射地干呕,却喝进不少温泉水,满嘴的硫磺味刺激得她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果然解锁新操作是要历经一番磨难的。 这对于周沉来说却又是另一种快感,被挤压的感觉让他差点没绷住。 他绷着肌肉,眼底欲望涌动,没忍住说了句“操”。 周家家教甚严,他只有在床上才会说一两句粗口。 周沉猛地将赵棠鸢从水下捞起,提着她的胳膊将她推倒在边上无水的休息池。 赵棠鸢仰面朝上,还没从差点窒息的感觉里晃过神来,周沉却一脚跨过她的肩膀,结实的臀部虚坐在她柔软的胸上,粗长的性器压着她的脸,对准她还在轻轻喘息半张的嘴就捅进去。 “唔!” 男人动作急促又猛烈,将她的嘴当成了小穴,插得她口水四流难以喘息。 男性的腥膻气息充斥着赵棠鸢的鼻腔,她的视线里满是周沉私处粗硬的毛发和一点肌理分明的下腹。 刺激的一幕让周沉动作更加痴狂。 漂亮的女体被他强制性压在身下,白皙的脸庞被他以私处紧密贴着,看着这样的景象他心里竟然生起一点凌虐般的美感,几番激烈的抽插之后终于微微提起腰,性器还对着她的脸,白浊的体液就这样射出来,让她的眼睛鼻子红唇甚至是乌黑的发丝都染上了白色。 赵棠鸢躺在地上微微喘息,刚才也的确让她刺激到了,下身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 她身子没动弹,在他的炙热目光里伸出自己淡红色的小舌,舌尖勾去嘴边的一点浊液,收回嘴里一口吞下。 这哪里是清纯,简直就是欲女。 周沉刚射过的东西随着她的举动又硬了起来。 他动作有点凶,抬起她的腿架在自己臂弯里就冲了进去。等了这么久终于被灼热饱胀的感觉填满身体,赵棠鸢欢愉地轻叫了一声。 “爽不爽?”周沉动作凶猛狠狠抽插着她的小穴,对于她如此淫荡勾引自己的模样又爱又气,身下也毫不留情。 赵棠鸢被插得失了神,没有力气去应答他,嘴里只剩不成句的声音。 周沉边插边喊:“是不是就喜欢被我操?你怎么这么骚!操死你!” 赵棠鸢小穴紧致,尽情容纳着他的粗大,两个人连性器都完美契合,在一波波抽动中双双跌入高潮的天堂。 周沉从来都是无套内射,他知道赵棠鸢有吃药。 他趴在她身上享受着射精后的快感,直到平缓了呼吸才慢慢将自己的性器抽离出她的身体。 赵棠鸢还没缓过神来,四肢大张瘫在地上,殷红的小穴还在一张一合地抽搐,时不时流出一些黏腻的白浊液体。 她就这条一丝不挂地暴露在周沉的目光里。 周沉不敢再看,怕自己又会忍不住。 他将赵棠鸢上身抱起来,轻轻啄吻她微张的小嘴。 “难受吗?”高潮过后的男人格外好说话,温柔地问她。 赵棠鸢软倒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周沉轻轻一笑,没忍住又吻了一下,这才替她和自己穿上浴袍,里面都还是真空的。 他横抱着赵棠鸢,从原路返回。 半路上遇到了刚完事的四个人,周沉眉一皱,心里不快,下意识侧了侧身将赵棠鸢的脸藏在自己怀里。 但她白皙莹润的小腿还露在外面,一双小脚垂着,连指甲都是圆润光泽的。蒋思遥多看了几眼,刚射过几回的东西竟然又隐隐有抬头之势。 他勾出一个笑,语气轻浮:“哥,动静挺大啊?” 周沉眉间的沟壑更深了,没想到两个池子离得这么近。一想到赵棠鸢的呻吟声有可能被别的男人听去了,他的心里就有些郁结,虽然是他拉着人在温泉里做的。 他脸色不快,凉凉地看了蒋思遥一眼。 蒋思遥还在看着赵棠鸢白嫩小巧的脚丫,没注意到周沉目光冷厉得能杀人,宋景明好歹清醒一些,赶紧拉着蒋思遥退了一步,补救道:“哥,他跟你开玩笑的,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周沉瞥了一眼愚蠢又浪荡的蒋思遥,面色不虞地抱紧怀里的人大步离开这里。 身后宋景明在教育蒋思遥,谭青却撇下小姐妹的手,盯着男人远去的身影看了很久。 -- 05 赵棠鸢身子疲惫,在回来的路上就睡了过去,身体被置于温热的水流中才渐渐转醒,她睁开眼,竟然看见周沉在帮她洗澡。 “醒了?”周沉声音还有些不快,被赵棠鸢敏锐地察觉。 她挣扎起身,手在动作间却不小心压到了男人的下腹。 她被周沉轻轻拍了下屁股,“别乱动。” “哦。”赵棠鸢乖乖地环着他的腰,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动。 看着她乖巧柔顺的模样,周沉无端生出的气不自觉消散了一些。 难得被这样服侍着洗澡,赵棠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洗完澡被他擦干净身子抱到柔软馨香的大床上,身子陷在软被里又睡了过去。 实在是这几天读书太累又经历了几次高强度的运动,才会让她如此疲惫易眠。 等她再次醒来时,屋里已经全黑了,窗帘也被细心地拉上,身侧却没有人,只留一点余温。 她打开床头的小灯,轻轻喊了一声:“周沉?” 没有人应答。 她下床在套间里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却将自己转清醒了,索性披上了外衣打开门下楼走走。 才走到悬廊边,便看见周沉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脑泛着微微的光,应该是在处理公事,他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在慢慢酌饮。 赵棠鸢刚要出声,便看见客厅里又走来一个女人。 女人棕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穿着一件酒红色低领吊带短睡裙,蕾丝的款式还挺诱惑。 再看看脸,不就是白天在周沉面前晃胸的谭青吗。 赵棠鸢脸色不变,像看戏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白天就发现谭青对周沉有意思了,却没说出来。 她竟然开始想着,如果周沉真上了谭青那她怎么办呢?依然跟着周沉?可是她当初答应跟了周沉,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私生活不如其他人混乱,床伴固定一个,这样她也少担心自己会不会得病,要是真多了个谭青那关系就有些复杂了。 离开周沉?赵棠鸢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如果周沉真的对她腻味了,按照两人当初的约定,和平结束这段关系,关系期间她所得的都归她,周沉不会要回去。 周沉给她的钱和东西林林总总加上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足够她接下来的学费和生活费,甚至绰绰有余。 赵棠鸢挑眉,更加放松自在地看着底下的情景。 只见谭青将头发拨弄到一边,露出半个白皙的肩头,周沉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是她,脸上喜怒难辨。 “周总……”谭青娇娇柔柔地喊他,声音酥得连楼上的赵棠鸢都身子一麻。 周沉盖下电脑屏幕,冷眼看她在自己眼前极尽挑弄。 谭青提拉着本就不长的裙摆,似乎要往周沉身上坐。 周沉端着酒杯抵着她的后腰,淡淡地说:“滚。” 谭青脸色瞬间一白,赵棠鸢也有些惊讶,周沉平时极有风度,对她也是温温柔柔的,除了在床上的时候有些收不住。她还是头一次听他这么驱赶一个女人,虽然她极少有机会能看见他和别人相处的场景。 谭青不愧是在圈子里混久了的,碰了壁也毫不退缩,只是委屈地撒娇:“周总,你真的不喜欢人家吗?” 她扯了扯胸,露出一个深深的乳沟。 周沉瞥了一眼便有些厌烦,这还比不上赵棠鸢减肥减得最凶的时候的围度呢,就敢在他面前晃。 他只沉下眉眼,赵棠鸢便知道他生气了。既然金主无意,那她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伴就要帮金主驱赶走那些不合心意的莺莺燕燕。 赵棠鸢耸耸肩,抬脚下楼准备做事。 “阿沉。”她笑吟吟地走进客厅,站在周沉身边挽着他的手臂。 周沉本来拿起电脑准备回房间,没想到赵棠鸢竟然下来了,还撞见这一幕。他眉眼逐渐舒展,倒想看看赵棠鸢会是什么反应。 只听见她将人夸了一番:“谭小姐好脾气,知难而上勇气可嘉。” 周沉便知道她都看见了。他忍俊不禁,被赵棠鸢这样明夸暗讽的话逗得嘴角弯起。 谭青没意料到赵棠鸢会突然出现,被她讽得脸色青白,在周沉面前又不好发作。 赵棠鸢看着她的样子叹口气,算了,情妇何必为难外围。 她失了兴致,转头看向周沉,问道:“事情处理完了吗?夜里风凉,咱们回去吧。” 周沉颔首,看也没看谭青一眼,搂着赵棠鸢就离开了客厅。 回到房里,周沉看着赵棠鸢宛若无事地躺下又要睡回去,顿了两秒还是说了句:“怕在屋里吵到你睡觉才下去的。” 赵棠鸢思绪迷迷糊糊的,不懂他突然来这一句是想说什么,只含糊地应了声“唔”。 周沉躺在一旁从后搂着她:“生气了?” 他没见过赵棠鸢生气的模样,一时有些摸不准,却又隐隐有些期待着什么。 赵棠鸢背对着他睁开眼,意识到事情还没完,于是转过身与他对视,“没有,我相信你。” 目光真挚语气真诚得让周沉语塞。 他又觉得被如此信赖应该是一件好事,撇去心里那点杂七杂八的思绪,他翻身压在赵棠鸢身上,要做些什么不言而喻。 赵棠鸢终于清醒,她真的累死了,周沉还要来? 却听见他说:“刚刚叫我什么?再喊一遍。” 赵棠鸢微愣,说了句:“阿沉。” 男人的身下便涨大起来了。 除去最开始的时候赵棠鸢唤他“周先生”,被他让着改了口之后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名字,这还是头一次有了不一样的称呼。 他动动手便要剥去赵棠鸢刚换上的睡衣,却没想到她难得拒绝自己。 赵棠鸢推着他的胸膛,声音娇软又有些委屈:“我好累了,今晚能不能休息一下呀?” 周沉不想压抑自己的欲望,即使起了点怜悯她的心,却也只是低下头安慰性地在她唇上亲了亲。 “就一次。” 说罢卧室里的温度又渐渐升高。 如他所说,的确只有一次,却持续了许久,久到赵棠鸢差点在摇晃的感觉中睡过去。 -- 06 短暂的假期结束,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周沉依旧忙碌,除却十七号赵棠鸢生日那天他抽出时间来陪她吃了顿饭,并送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作为礼物,算算他们又有一周没见面了。 赵棠鸢乐得轻松,她最近除了备考,还要准备开学。 自从跟了周沉以后,她就不在学校住了,但是寝室还留着,平时下课会在寝室里休息一下。这次她照常提前一天回去,和舍友们一起打扫寝室叙叙旧。 宿舍本来是四人寝,大一的时候有个女生辍学了,就变成了叁个人。赵棠鸢平时也不在寝室住,所以实际上寝室的常住人口只有两个。 一个叫梁旋,艺术系系花;一个叫齐乐乐,和赵棠鸢同属文学系,只不过在隔壁班。 晚上她们说要吃火锅,赵棠鸢摸摸自己身上的肉,又看着两个姑娘殷切的眼神,终于还是答应了一起去。 临去之前,都说把各自的男朋友带上,梁旋想了想还是问了赵棠鸢一句:“把你男朋友叫上?” 她们只知道赵棠鸢有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这两年一直都在外面和男朋友合住。 赵棠鸢照例编了个理由拒绝了。 梁旋有点失望,她和齐乐乐还都没见过赵棠鸢男朋友长什么样。 叁个姑娘快速收拾好自己,打车去了人民广场边上的海底捞,男生们已经在店里等着了。 左边两个男生赵棠鸢都不陌生,唯有右边那个染着红毛的她是头一次见。 梁旋面色一喜,坐在男朋友身边,边问红毛:“你怎么也来了?” 红毛将目光从赵棠鸢身上移回来,笑道:“怎么?你们家属聚会,不许我来蹭个饭?” 刚才他已经和齐乐乐的男朋友混熟了,叁个男生趁着女孩子还没来的功夫从篮球聊到英雄联盟,关系拉近了不少。 梁旋把红毛介绍给赵棠鸢和齐乐乐:“他叫叶思梵,是思博的堂弟,在隔壁戏剧学院学表演,娱乐圈的明日之星。” 实在是梁旋的介绍太浮夸,齐乐乐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连赵棠鸢也眉眼一弯。 叶思梵拍了拍梁旋的脑瓜,整了整衣服站起来做了个正式的自我介绍,他先是和齐乐乐虚握了一下手,又握上赵棠鸢的,这次却没马上放开。 “我是沪市本地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他对着赵棠鸢说。 赵棠鸢微笑,说了声“你好”,之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没能抽出来。 梁旋一巴掌拍上叶思梵的手背,这才使他的手放开。 她瞪着叶思梵说:“想什么呢,我也是沪市人,棠鸢要帮忙也是找我和思博,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思梵恢复吊儿郎当的语气:“这不是怕你和我哥平时谈情说爱太忙,我想着帮你们分担一点责任嘛。” 梁旋翻了一个白眼。 两个小姑娘都要挨着男朋友坐,叶思梵理所当然地就坐到了赵棠鸢边上。 赵棠鸢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怎么吃的这么少?多吃点。”叶思梵似乎是个自来熟,看着赵棠鸢略显干净的小碗自作主张地帮她夹了一块肥羊肉。 赵棠鸢一愣,在他热情的目光里将肉放进嘴中,吃进去才发觉是羊肉。 口中腥膻的味道让她眉心一皱。 “献什么殷勤呢?棠鸢不吃羊肉!”梁旋瞪他。 叶思梵手一僵,看人已经把肉吃进去了,便露出一个紧张的表情,“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不喜欢就吐出来。” 赵棠鸢默默把肉咽下去,微笑着摇摇头,“没事,也不是很腥。” 作为补救,叶思梵竟然又给她涮了一漏勺肥牛放进她的碗里。 “这都是牛肉,吃吧!”叶公子豪气道。 赵棠鸢看着碗里满满的肥牛片,顿了一下,忽然想起周沉对她说的那句“胖了”。 自那之后,她一直在控制饮食。 她吃得缓慢,叶思梵见她碗里还有东西,就没再频繁地给她夹菜。 吃到一半,梁旋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海底捞的一堆员工,其中一个推着推车,上面放了一个双层的大蛋糕。 店里突然响起那首经久不衰的《生日快乐》。 赵棠鸢微愣,和齐乐乐对视一眼,看见对方满眼笑意。 梁旋将银色的皇冠戴到赵棠鸢头上,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满意地拍拍手。 “生日快乐棠鸢。” 梁旋笑得很开心,齐乐乐也从身后拿出一个丝芙兰的礼袋递到她面前,“这是我们替你补过的生日,可不能都快毕业了你还没和我们一起过过生日。” 赵棠鸢从满屋子的生日快乐歌里缓过神来,虽然被众人注目的感觉让她稍微有些不适应,但是心里仍旧一暖,笑着接过齐乐乐的礼物。 “谢谢。”她真诚地同两个小姑娘道谢,因为她们是这世界上第叁个为她过生日的人。 趁着赵棠鸢切蛋糕的功夫,叶思梵终于找到机会问梁旋:“今天是她生日?” 梁旋摇摇头,“不是啊,她生日是八月十七,只不过我们在今天替她补过而已。” 叶思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梁旋意识到不对劲,降低了声音说:“从刚才开始你就怪怪的,怎么?想追她?” 叶思梵看了一眼正在切蛋糕的人,眉目微垂神色柔和的样子看得他眼热。 他收回目光,没应声。 梁旋面色一肃,“棠鸢是有男朋友的,你别想了。” 叶思梵无所谓的耸耸肩,“有男朋友而已,又不是已婚。男未婚女未嫁的,能不能追到看本事。”他话音在舌尖一转,眉毛微挑,“而且,她有男朋友了的话,那她男朋友为什么今晚没来?” 这个问题梁旋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瞪了他一眼,说:“总之你不许打她的主意,你们学校那么多女孩子够你追的了,别来残害我舍友。” 她说得毫不客气。 叶思梵看着自己堂哥笑道:“你看看你女朋友,怎么就认准我是渣男呢?” 叶思博瞥他一眼,“难道不是?” 他瘪瘪嘴,得,这两人妇唱夫随没道理可讲。 他又将目光放在赵棠鸢身上。 恰好赵棠鸢的蛋糕递到他面前,他看着人又重新在身边坐下,顿时眉舒目展,身体都轻快了不少。 “他们没早说给你过生日,不然我就把礼物准备好了。”他凑到赵棠鸢身边,两具身体挨得有些近,呼吸的灼热气息都撒在了赵棠鸢耳边。 赵棠鸢身子微微一动,往后靠了靠离他远了一些,嘴角礼貌地弯出一个弧度后又恢复原样。 “没事,不用。”她淡淡道。 叶思梵恍若没有察觉她的拒绝,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这样吧,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 赵棠鸢淡笑,端起自己的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 “谢谢。” 有了叶思梵的开头,其他人纷纷举杯敬她,她都一一回应了。 叶思梵看着她面色不变地喝下一杯又一杯酒,眼睛一亮,对她的评价又多一条。 漂亮,还能喝。 -- 07 吃完火锅也不过才十一点,学校对于他们大四的学生是不设门禁的,齐乐乐不愿意这么早回去,嚷嚷着说要去喝酒。 叶思梵立马说附近就有几家还不错的清吧,走路就能到。 齐乐乐应得最欢,即使她酒量浅,却回回都爱与人拼酒。 梁旋没应声,看着赵棠鸢。 赵棠鸢想了想自己上一次去酒吧是什么时候,大约是半年前吧……那时候也是参加梁旋的生日趴。 其实她还挺喜欢这样的场合,微醺的状态能让她感到放松,所有感官都被酒吧闪烁的灯光和体内骚动的酒精蛊惑。 她点点头,说:“好啊。” 叶思梵脸上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笑。 他显然对这一带很熟悉,拐过几条街,带着他们进了一个装修得非常有格调的酒吧,里面坐了许多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 叶思梵刚踏进店门,就有穿着短裙露脐装的漂亮姑娘上来迎他。 “叶公子。” 柔柔的女声叫的显然是叶思梵,不是叶思博。如果是叶思博被这样近距离贴着,以梁旋的脾气绝对当场翻脸。 叶思梵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了,小姑娘对她很熟悉,平时没少从他身上抽小费,看见他来立马喜笑颜开,起伏有致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他身上。 叶思梵起初没觉得不对,手臂被柔软的胸脯一下一下蹭着他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赵棠鸢,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没注意到这里。 他身子一错,还是避开了和那姑娘的接触。 “有位吗?”他问。 小姑娘柔柔一笑,“有啊,怕您要来,一直给您留着位呢。” 她带着六个人七拐八拐到了里边的卡座,虽然位置隐蔽,但视野却最宽敞。 赵棠鸢看着齐乐乐带着男朋友在一侧坐下,她跟着坐在齐乐乐身边,剩下叁人自然被排在另一侧。 动作流利自然,没人觉得不对。叶思梵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 “老样子来两套。”他担起了东家的派头,主动点酒,又让人拿了六套骰子。 在场的都是酒吧老手,六个人摇一轮只有齐乐乐输得最惨,连着喝了好几杯。 叶思梵看着滴酒未沾的赵棠鸢,抬起手喊停。 “人多喝不爽快,我和咱们寿星来solo几把。” 齐乐乐醉意上头,笑他:“那你可完了,我们棠鸢能把你先喝趴下。” 叶思梵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只有梁旋清楚两人都是什么实力,默不作声静静观战。 赵棠鸢也看出来了他就是想灌醉自己,这位叶公子追人的手段真是奇葩。 她微微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示意他先开局。 骰子藏在塑料罐中,叮叮当当在空中晃了几轮,发出的声音却被酒吧的鼎沸人声淹没。 叶思梵喊出的数字越来越大,加码的酒杯也越来越多。 赵棠鸢没想到他看着草包,酒桌游戏却挺会玩,几轮下来两人都喝了不少。 桌上的酒都是高度数的,众人在酒桌游戏的熏陶下喝得又急又凶。 叶思梵喝酒上脸,面色酡红得与他一头红毛交相辉映。 而赵棠鸢也微有醉意,当她开始想要上厕所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她向来都是这样,克制清醒,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纵什么时候该停止。 “不来了我认输。”赵棠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方坦率,叶思梵不好再逼女生喝酒,又被梁旋和齐乐乐截去玩舞拳。 赵棠鸢拿上手机去了洗手间,手指触碰到冰凉的流水,她才稍微清醒一点。 兜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周沉。 她深吸一口气,端着声音,尽量不发出颤音,“喂?” “在哪?”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低沉,似乎有些疲惫。 赵棠鸢看一眼外边热闹的环境,店里的音乐肯定流进了听筒里,她骗不了周沉,但知道说话的艺术:“和舍友在外边玩,她们说要帮我过生日。” 周沉向后靠在椅背上,边上的车窗是打开的,吹进来一点凉风。他捏捏眉心,说道:“那你好好玩。” “嗯,马上就结束了。” 赵棠鸢听出他话语里的疲惫,但她现在这个状态也的确不适合多说,只能尽量乖巧。 “注意安全,早点回学校。”这是让她这么晚了不要再一个人回澜庭。 “好的。” 才挂了周沉的电话,马上又有一通电话进来,赵棠鸢看一眼归属地,是老家的,微微蹙眉。 她接起电话,没吱声。 那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是圆圆吗?” 是她二婶付兰。 “什么事?”赵棠鸢有些不耐烦,但怕她这么晚打电话来是要说奶奶的事情。 想到在老家的奶奶,她的脸微微一沉。 “你那还有钱吗?小奇他被人撞了,现在要做手术,家里筹不出那么多钱。” 赵棠鸢心里一松,漠然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你在学校不是拿着奖学金?实在不行再去问老师能不能申请助学金。” 她每次回去都会把学校发的奖学金留给奶奶,现在看来钱应该都被二叔一家骗去了。 赵棠鸢的脸色更差了。 “一年就一次奖学金,没有证明也申请不到助学金,别想了。赵棠奇被人撞了需要钱动手术,那就去找撞他的人赔偿。” “哎呀,这不行的呀……”那边语气焦急,又有些结巴。 “为什么不行?” 付兰终于愿意说出实情:“是……是小奇喝了酒又开车,但那也是别人不长眼撞上他的!” 赵棠鸢冷笑一声。 付兰仍不放弃地说:“你是不是要交学费了?不然这样,学费先借你弟动个手术,等你弟平安了再说,他可是你们老周家唯一一根独苗苗啊!” “学费已经交了,我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就这样吧,别找我了。” 赵棠鸢啪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赵棠奇那个败家子自作自受,就应该吃点教训。况且她不信二叔一家真的没钱,在乡下又盖房又买车的,宠得赵棠奇不读书也不找工作,整天游手好闲。 赵家一家都看中这个金孙孙的命,没人会舍得让他死的。 果不其然,下一个打电话来的是她爸赵书瑞。 他似乎喝了酒,说话有些打转:“圆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赶紧把钱汇过来,你弟指着你的钱救命呢!” 赵棠鸢听见他的声音就烦,被压下的恨意再次涌起,这回连推辞的话都不想说,只说了一句“我没钱”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她回到位置上,脸色还有些郁沉,好在她平时也不太活泼,没人发现不对劲。 齐乐乐已经醉得倒在男朋友怀里了,梁旋也眼神飘忽。 “回去吧,别喝了,明天还有课。”她拦下叶思梵灌酒的手,动作爽快利落地替齐乐乐将酒喝掉,指挥着散场。 叶思梵正上兴头,看她回来了想拉着她再喝,被她凉凉地看了一眼。 刚才还微微迷茫的眼睛这会却清明得像藏了冰似的,叶思梵竟然感到一丝被压制。 叶思博和齐乐乐的男朋友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性格,也知道自己的女朋友都很听她的话。 “那就回去吧,也不早了。”叶思博站起身。 两个男生各自搀扶着自己的女朋友离开,赵棠鸢落在后头,对叶思梵说:“收款码给我吧,这场我来请。” 叶思梵拿出手机,却将微信名片的二维码翻出来。 赵棠鸢一顿,懒得多费口舌,拿出手机加上。 他很快通过。 赵棠鸢在开场的时候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大概是什么价格,没多转也没少给。那边却没收。 叶思梵将手机晃晃,“这次我来,下次再让你请我喝酒。” 赵棠鸢却不如刚才吃火锅的时候那样纵容他了,另外四个人早已离开,她也不需要再给他面子。 她手一抬快速将叶思梵的手机从他手上抽离,点了收款。 “不用。”她丢下这句话,抬脚离开店里。 叶思梵面带笑意,看着她的背影,黑色的头发被风微微吹起,风范像极了老港片里的女星。 难得遇到这么和他胃口的女生,他对赵棠鸢的兴趣越发浓厚,笑着抬脚追上她。 ** 怎么回去成了难题。 叶思博和齐乐乐的男朋友肯定是要把叁个女生送回去的,叶思梵也嚷着要一起。 这地方离澜庭和学校都不远,赵棠鸢想着不然自己先回澜庭,周沉以为她不在澜庭晚上肯定不会过去,那就不怕会被他撞见喝了酒的样子。 她把齐乐乐梁旋和她们各自的男友送上车,自己准备等下一辆车。 叶思梵没走。 “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他以这话做借口。 赵棠鸢疲于应对,不想再说话。 两个人站在路边,偶有夏夜的凉风吹过来。 撇去周身的二世祖气息,叶思梵长得也算时下流行的帅气,高挑的个子站在赵棠鸢身侧,两个人都容貌出挑,乍一看竟然有些像一对。 赵棠鸢没有留心,只侧着头看车道上有没有空车过来。 夜色深沉,沪市街头的灯光依然鲜明耀眼,远方驶来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飞天女神的标志在路灯照耀下有些晃眼。 熟悉的车型让赵棠鸢一愣,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安,像是被一把抓起悬在半空。 车子快速从他们面前驶过,赵棠鸢的眉心一跳。 即使车窗做了特殊处理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但她知道这是谁的车。 那是周沉平时办公最常坐的一辆。 -- 08 叶思梵喜欢车,费了好大力气立下许多保证才让家里老爷子答应给他买了一辆,此时看见面前停着的这辆,眼里微微放了点光。 他看不到车里的景象,注意力全在车上,也没去思考它为什么停在自己面前。 墨色的车窗被摇下,露出一张墨沉沉的脸。 后座的男人面容英俊,周身透露出成熟稳重的气息,只不过眼睛里的神色冷得如同腊月的雪。 叶思梵与他对上目光,竟然觉得背后发凉。 不就看了一眼你的车吗……叶大公子难得有害怕的时候,又赶紧收回目光。 身边赵棠鸢动了动。 看见她往车边走,叶思梵连忙拉住她的手臂,“去哪?别过去!” 男人的天性让他觉得那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赵棠鸢身子一顿,下意识地去看周沉。 周沉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她却觉得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了,目光落在她裸露的小臂上。 赵棠鸢甩开叶思梵的手,危机关头不想也不敢再与他纠缠。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她丢下这句话后快速绕到车子另一侧,司机小王知趣地替她打开了车门,她乖乖坐进去。 车子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绝尘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半风凉,吹得叶思梵头脑发懵。 ** 周沉坐在后座,没说话,也没动作。他闭着眼向后靠在椅背上,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角。 上天似乎给他格外优待,显赫的家世、聪慧的脑袋,包括他一手创立起来的庞大商业帝国。就连他的脸,都得天独厚丰神俊朗,叁十二的年龄只给他锦上添花,反而吸引来更多小姑娘。 明明他面无表情,但赵棠鸢就是发憷。 好歹她还拿着他给的工资,怎么说也要负起责任,但也不能乱了手脚不打自招,她又没说谎骗他,只不过捡着能说的说而已。 她悄悄深吸一口气,吹过冷风冰凉的右手覆在周沉搭着腿的左手上。 男人没有动作,依旧保持原样。 “周沉。”她声音软绵。 被喊的人没说话,赵棠鸢换了种方法,动动屁股靠近他的身体,双手合抱住他的手臂。 饱满的胸乳有意无意地蹭着黑色西装。 “这么晚才忙完吗?是不是很累?我帮你揉揉。” 赵棠鸢伸长手,用适中的力度缓慢按摩他的太阳穴。 女人身上的馨香混杂着酒味袭来,周沉的脑袋被酒精味刺激得更加烦躁。 他终于睁开眼,眼中欲色与愠色交织,升腾起别样的怒火。 他突然倾身,按下手边的按钮,前座的隔板缓缓升起,阻挡了一切视线。 赵棠鸢眉心一跳,心道糟糕。 “周……” 她要开口为自己辩解,话未说完,男人突然一把将她推倒在真皮座椅上。皮革表面被空调的凉风吹得冰凉,贴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与她体内温燥的酒意碰撞。 她穿的是一件吊带小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热裤。 因为在寝室洗了澡,所有得体端庄的衣服都在澜庭,宿舍里的衣服多半暴露。 她以为今晚见不到周沉,才敢这么穿,谁知会这么巧,还让他看见叶思梵。 一切的巧合撞在一起成了难以解释的鸿沟。 赵棠鸢没有穿内衣,用的是胸贴,漂亮的胸型没有束缚,随着倒下的动作在空中晃了晃,色情又勾人。 周沉眼底猩红之色更重,大掌用了些力度抓上她的乳房,感受着那一处不受阻碍的绵软触感,狠狠抓了抓。 “啊……”赵棠鸢被刺激得喊出声。 今晚的周沉实在不对劲,她猜测他是心情不好,又恰巧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从前的周沉温柔体贴,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凶狠了点喜欢玩些花样,在床下堪称好情人的典范。 她不会傻到以为周沉在吃醋,他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 今晚一切的失控都归于野兽对所有物的占有本能。 赵棠鸢悄悄翻了个白眼,谁能想到她能在这段关系就要结束的时候出意外呢。 周沉还未在床下如此凶狠地对待过她,让她一颗心紧张得七上八下的。 周沉跨在她身上,考究精良的西装面料下包裹着他一双长腿,此时却不由分说地分开她的大腿根。 热裤很短,短到随着大腿的分开,薄薄的一层布料堪堪只能遮住阴阜。 “穿成这样,和别的男生喝酒?还撒谎?”他的目光盯着她的下体,犹如要把那一层布料撕碎。 赵棠鸢的脑袋被撞得发懵,酒意又上来了。 她挣扎着解释:“不是……我没有!” 又不知从何开口,生怕现在不清醒的时候说错一句会惹得周沉更加生气。 可是他的怒火已有山雨欲来之势。 但还是习惯使然,即使再生气,也没被怒火蒙蔽头脑,手上好歹留了点力道。 床事以外的地方,他一直待她很温柔,看见她煞白的脸色终究还是忍住了暴躁。 周沉不知自己此时的不爽来自何处,此情此景也不愿意去想。 但是,他总有办法惩罚她。 他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强硬地拉过她的手,领带在两只手腕上缠成一个结,绑在车顶扶手上。 赵棠鸢慌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姿势,上半身几乎是悬在空中毫无支撑点。 周沉冷着眼,手指快速解开她裤子上的纽扣,抬起她的腿将那碍眼的热裤脱掉,露出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她为了不显形状避免尴尬,穿得还是丁字裤的款式。 黑色的布料衬着白皙的皮肤,周沉调亮了车里的灯光,让他能够将那一处看得更清晰。 他将赵棠鸢双腿大张对着自己,蕾丝面料里露出几根不乖巧的耻毛。 赵棠鸢抿着唇,没说话,现在这情况不适合解释,先乖乖顺着他再说。 周沉环顾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工具,竟然抽了腰上的皮带,折了几圈,轻轻拍上她的阴阜。 “唔……” 他们又解锁了新姿势。 又痒又痛的感觉竟然让赵棠鸢不受控制地流出了水,那一小方布料变得湿漉漉地紧贴着小穴,中间的缝隙微微陷进去,显露出耻丘的形状。 周沉眼睛盯着那一处,也露出些讶异,忽然勾起嘴角。 惩罚渐渐变了味,两个人都加重了呼吸,在狭小的车厢内交织相缠,迫使温度升高,点燃欲火。 “周沉……疼……”赵棠鸢看着他更加深重的眼神有些害怕,开口示弱求饶。 “疼?”他双指并在一起,微微用力按在那湿漉漉的地方,将布料卡进她身体里。 “啊……” 手指抽离带出一些黏液,他好整以暇地观赏着自己的手指,抬眼问她:“是舒服还是疼?” “……” 赵棠鸢不说话了,泛着水意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 周沉铁了心,将她的一条腿架在自己肩膀上,冰凉的皮带刮过小小的阴阜,路过其中一点的时候还微微使了一些力。 听着她娇软的呼声,周沉蹙眉,冷声威胁她:“不许出声,要是被听见了,自己看着办。” 他握着皮带警告性地拍在她私处。 赵棠鸢咬着下唇,不敢再发出一声呻吟。 明明是他要在车上做这种事,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暴君。 === 咳,写了一半又删改,决定让暴风雨来得激烈些。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如果可以的话求个珠珠~没有也没关系看到你们评论留言我就很开心辣! -- 09 周沉左手掐着她的屁股,右手拿着皮带从阴阜移到她的胸口,拍了拍她胸前软肉,还有中间被胸贴遮掩住的凸起。 薄薄的一层胸贴挡不住刺激感,赵棠鸢身子敏感地一抖。 可周沉还是觉得不够,一把掀开她的小吊带撩至胸前,露出形状姣好的乳房,只不过顶端那一对肉色的花朵型贴片有些碍眼。他冷着脸将她的胸贴撕掉。 胸贴的黏性挺强,和皮肉撕扯发出刺痛感,赵棠鸢现在是连爽也没有了,只剩下疼。 她索性闭上眼,任由周沉摆弄,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昏昏欲眠。 刚才他们喝的酒后劲强,现在脑袋沉沉的感觉终于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又和她压力大心情不好时才发作的头疼不一样。 酒精让她快活、让她想长睡不醒,如同性爱一样。 沉沦。 可是人只能偶尔放纵,多数时候要保持清醒的。 比如现在,她再困倦,也不能睡着。 大脑内还有神经细胞在兢兢业业地工作,传递信息刺激着让她清醒。面前是谁啊,是周沉,你怎么能这样放松警惕。 周沉瞧见她不如从前清明的眼睛,这还是头一次。 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冷哼一声,忽然又将她的衣服穿好。赵棠鸢微微诧异,以为周沉愿意放过她。 待他的手拽着衣服下摆摩擦着她的肌肤,她才明白这人是想换种玩法。 针织的布料不受阻碍地摩擦着乳头,带来又痛又痒的快感。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砂纸摩擦豆腐,让赵棠鸢不安地扭动着屁股反抗他。 “别动!”皮带再一次拍在右边的乳头上。 “……” 等到周沉终于玩够了,把她的屁股抬得更高了些,左手凶残地揉抓着她的臀肉,右手又拿起那根皮带,却露出了尾端的一头。 皮带的尾端做成尖角的形状,此时尖尖的小角正对着她的小穴。 赵棠鸢勉强睁眼,惊恐地看着他。 “周沉!” 周沉抬起眼,眼神冷冷的。 他只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回底下。 男人的小指勾开内裤拨到一边,一片茂盛的杂草下,露出微微收缩流着黏液的花穴。 她不仅长得清纯,连私处的颜色都是粉嫩的红色,被半透明的液体浸湿后像镀了一层莹莹的光。 周沉眼一沉,手中的皮带尾端蓦地插进那还在喘息的穴儿里。 “啊!”赵棠鸢没忍住惊呼,被周沉冷冷看了一眼。 他手上愈发用力,惩罚她不听话发出了声音。 赵棠鸢皱着眉看他,脸上神情似痛苦似快活,私密的地方被周沉用许多东西进入过,皮带却还是头一次。 周沉手腕一动,皮带又进入了一截。他冷冷地说:“还叫?” 赵棠鸢面上乖顺,却忍不住腹诽:换你被插看你叫不叫。 脑海里又不自觉地去想周沉被插应该是个什么景象,肯定很爽。 酒精的作用下她连想法都变得大胆了。 她咬着唇,架在他肩上的小腿讨好一般磨蹭着他的身体,勾动着他的情欲。 周沉的耐力果然不同一般,他想忍的时候,连裤子都不会脱,只顾着用手里的东西玩弄她。皮革的边缘刮蹭着敏感的内壁,把她于苦乐交织的欲海中送上第一波高潮。 车子停下时,赵棠鸢还气息不稳,手指紧紧抓着车顶的扶手,避免领带勒得手腕生疼。 小王早早下车等在门外,而周沉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除了一身气息阴沉,其他地方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正经得像在处理一桩公事。 他收回皮带,看着尾端亮晶晶的皮面沉默不语,然后抬手解开禁锢着赵棠鸢双手的领带,终于愿意把她从半空中放下来。 累得脱力的赵棠鸢立马摔倒在周沉身上,乖巧又委屈地缩在他怀里,只剩内裤的臀部紧紧贴着他的男根。 那里早就硬了,但是周沉仍旧只用手指和皮带玩弄她的小穴。 他不是个会憋着欲望的人,除非要达到什么目的,待会肯定有更凶残的事情在等待着赵棠鸢。 赵棠鸢已经做好心理建树。 周沉把赵棠鸢扔在一旁,也不让她穿衣服,自顾地将皮带扎回自己腰上,随后脱下上身的外套,高定的手工西服微微有些凌乱,被盖在赵棠鸢身上,将她的身体掩去了大半。 轻扣两声车门,车门就被从外打开。 周沉抱起赵棠鸢,面色不虞地走进澜庭。 从电梯,到玄关,周沉一直沉默不语。小王替他们开了门就走了,周沉抱着赵棠鸢径直走进卧室,然后将她摔在正中央的那张大床上。 床铺柔软,赵棠鸢的身体甚至轻轻在上面弹了弹。 她看着周沉脱下衬衫,然后是皮带、西裤。 她身子一抖,现在看到皮带就发憷。 “趴好。”周沉赤身裸体地拿着皮带,居高临下看着她。 赵棠鸢露出一丝慌张,平时玩玩小道具就算了,现在他在气头上,万一一个不小心失手了怎么办? 她抖着声音说:“周沉……我害怕……” 周沉冷笑一声,“你害怕?穿这么少和别的男人去喝酒都不害怕,现在才来和我说害怕?” “真的……我舍友他们也在的……” 周沉不听解释,又重复了一遍:“趴好。” 声音比刚才更加严厉。 赵棠鸢无奈,委委屈屈地转过身趴好,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早就滑落到床边,露出一个白嫩的屁股翘着,两片臀瓣之间卡着一条细细的黑色带子。 周沉冷脸将皮带折成两节,啪的一声打在她屁股上。 “啊!”赵棠鸢痛到眼泪都流出来,快速爬到床头躲开他下一鞭。 “回来!” “不!” 赵棠鸢终于保持不了清醒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疼,借着酒意头一次对他发了脾气。 周沉被她的不听话气得磨了磨后槽牙,字句几乎是从牙齿间蹦出来的:“我不说第二遍!” “我也不说第二遍!”赵棠鸢声音里带着哭腔,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双手背在身后护着自己的屁股,慌乱中手指摸到枕头,想了想还是没敢把枕头朝他脸上扔过去。 她落下几滴眼泪,神色凄惨,“是你自己不听我解释,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你就打我!” “……”周沉看着她的样子,莫名熄了些怒火。 她向来乖巧,也从不惹他生气,或许是真有什么委屈? 他抿着唇,只是想到刚才那个红毛扯着她手臂的样子就觉得碍眼。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可是床上赵棠鸢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他沉默一瞬,尽量沉着气开口:“那你好好解释。” 语气冷厉得似乎只要她的解释不能让他满意,下一秒就把她拉过来打屁股。 -- 10 房间内灯光大亮,照得赵棠鸢满眼泪水无处遁形。 周沉眉心微微蹙起。 赵棠鸢敏锐地察觉他面有缓和之色,抿了抿唇,说:“我舍友带了男朋友一起,你来的时候他们刚被男朋友送回学校,车子坐不下我才想着不然直接回家好了。” 周沉的眉眼在听见“回家”两个字的时候倏然松了松,连自己都没发觉。 “那个男生呢?” “他是梁旋堂弟,叫什么我忘了,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非要和我们一起。” “……” 见他不说话,赵棠鸢又说:“如果你不信,我解释再多也没用。你可以自己去查,查个人对你来说很轻松的吧。” 她深知说话的艺术,既不能多提叶思梵,又要表现得坦坦荡荡证明自己的清白。 周沉默了默,不置可否,反正他心思深沉得赵棠鸢也不愿意去猜,她今晚已经够累了。 “他在追你?”他突然问。 赵棠鸢心下一凝,抬起还泛着水光的眼睛迎上他的目光,露出些疑惑,“我怎么知道?而且我和他说了我有男朋友的呀,他就算有什么想法我也不能控制。” 周沉眉心又深深紧蹙。 “他拉扯我是因为看见你,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们俩的关系,看着就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还臭着脸,他看见我往你那走肯定会阻止我的啊。”她声音逐渐变小。 既是辩解,也是提醒。 提醒他,他们俩之间本就是金主和情妇的包养关系,他如今发这么大的火是不是有些站不住立场。 周沉果然沉默不语。 气氛缓和了一些,赵棠鸢明白如何打圆场不让金主难堪,见他脸色没那么臭了,便跪爬到他身边,就着半跪的姿势抱住他的腰腹,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 “你还生气吗?” “哼。”男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气音。 “下次你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就和我说,不要像这次这样也不听我解释就动手。你看,肯定红了一片。” 赵棠鸢转过身,翘起自己的屁股给他看。 灯光明亮,白皙臀瓣上的红痕勾引着人遐想偏偏。 周沉的怒火就这样被她轻风细雨地化解了,阴沉的气息转为了浓浓情欲。 她实在是太知道琢磨人的心思。 周沉扔下皮带,换做用手掌贴上那挺翘的臀部。 赵棠鸢在他的掌心里摇了摇屁股,一抹白腻晃着他的眼。 真骚。 可偏偏他爱死了这样勾人的她。 他眸色深深,大掌拍在右边的臀瓣上。 “唔。” 巴掌打在皮带抽过的地方,引发了一些刺痒的疼痛,但好在还能忍受。 身后的男人就再没有动作了,赵棠鸢刚想转头去看,突然感到臀部传来的湿热感。 周沉竟然在亲她的屁股。 她有些慌乱,挣扎着起身。周沉双手禁锢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 似乎是对她的动作很不满,他把亲吻换成了啃咬,一口咬在最肥嫩的软肉上。 “啊……周沉!” 周沉加深力度,许久之后才抬头看自己的杰作。 白皙的翘臀上一个清晰的牙印,是他留下的。 他满意地勾唇。 “下次不许穿这么暴露的衣服。”他边说边脱去自己的黑色内裤。 赵棠鸢没回头,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开始管自己穿什么了? 而且以周沉的性格应该不会介意也不会置喙女性的穿着打扮才对,毕竟赵棠鸢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便发觉他对女性绅士又尊重。 不然赵棠鸢不会那么轻易地跟了他。 没等她细想,粗长滚烫的东西顶上她的屁股,顶端贴着丁字裤的那一条带子来回滑动。 赵棠鸢翘高了臀配合他。 他似乎没有帮她脱掉内裤的打算,不知道今晚这条丁字裤怎么入了他的眼,他只将内裤拨到一边,手扶着自己的昂扬就将东西插进了她的身体里。 “嗯……”赵棠鸢发出一声轻哼。 周沉踩上床,半跪在她身后,双手掐着她两边的臀肉快速抽插。 今晚连前戏都不需要做,新发现的道具与玩法让两人都染上了一丝兴奋。 此时周沉再不爽,那点怒气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抽插消弭干净了。 对着自己女人发什么火呢,都怪她太迷人,被别的男人觊觎上了。想到那个红毛,周沉脸色一沉,加大了力度。 毛都没长全的小子,他也配? “啊、慢点!周沉!”赵棠鸢终于可以放声叫喊,她的叫床声是两人的催情剂。 周沉狠狠地插进最深处,只留两个软袋露在外面,粗长的东西抵在了小穴的最深处,甚至想要撞开那狭窄的宫颈口。 那里是赵棠鸢最敏感的地方,酸软伴随着快感一同在她体内爆发,她身体一软就往床上倒去,还穿着小吊带的上半身贴合着素白色的被面。 这套床具还是她选的,上面印着清新的花草纹。 “唔……不行,那里……啊!” “叫我什么?”周沉深深一顶。 “周沉……啊!” “记性这么差怎么考试!” 赵棠鸢明白了,呜咽着喊他“阿沉”。 周沉终于满意地勾起唇,身下放柔了动作,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他又下床踩在地上,将她的身子拉近,替她脱下那布料少得可怜的丁字裤。 依然还是后入的姿势,只不过他抓起了她的上半身,将她的胳膊从肩带里绕出来,再一把扯下小吊带。 吊带没有完全脱下,像一件抹胸一样围在她腰上,把她娇嫩的双乳释放出来。 他右手扯着她的右边臂弯,左手绕到她胸前去抓她的左乳,一手都不能将她丰满的乳房掌握。 他再次插进去,动作迅猛快速。 赵棠鸢全靠他拉着自己的手支撑着身体,失去重心的上半身在空中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右边未被抓紧的乳房也一颤一颤地晃着,晃得她有些疼。 她收缩小穴,模仿着要把他的东西吐出去的样子,却让他感到更加紧致。 “操!”周沉骂了一声,狠狠抓着她的乳房一捏,“你要夹死我是不是!” “啊,慢点、慢点!” “慢点你怎么爽!” 他深深一插,将两人都送上高潮,在赵棠鸢急促收缩的小穴里释放出自己憋了一整晚的欲火。 爱欲是催情剂,也是灭火枪。 -- んρо1⒏cом 11 刚过七点,闹铃声打破卧室里的宁静。 赵棠鸢挣扎着睁开眼,看见窗帘缝里透进来明亮的光。 感受到腰上搭着男人结实的手臂,她伸手把他的手移开,爬到床边摸索找到放在矮柜上的手机快速地将闹钟关掉。 或许周沉是真的累了,这么大的动静都只皱了皱眉头却没醒。 赵棠鸢的心情却有些绝望,昨夜周沉又来了好几回,睡下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一点也不顾忌她今天开学要赶回学校。 一个多小时的睡眠加上腰酸腿软的身体,让她突然萌生一种“算了”的想法。 不要起床不要去学校,不要一丝不苟按部就班,不要拼了命地往前爬。 困倦的身体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平日里一直被她有意忽略的念头——放弃抵抗。 真的太累了。 赵棠鸢脑袋钝钝的,思绪纠葛后只剩下一个想法:赶紧把这关系断了,不然连睡觉都睡不安生。 当年合同上约定的时间早就到了,周沉虽然没提,但她渐渐萌生退意。 她下床的时候周沉终于悠悠转醒,感受到怀里空荡荡的,敏锐地伸手拉住她要离开的身体,声音还有些哑:“去哪?” “回学校。” 身后的人没放手,只说:“别去了,请假。” 赵棠鸢心一动,问他:“你帮我请吗?” “嗯。” 她思量片刻,分析着这样做带来的后果自己能不能承担。 她希望所有事情都能井井有条,因为一个不留心就会带来麻烦的后果,打乱生活节奏。 可是如果有周沉出面她就不用担心,因为什么事情他都能轻松搞定。 周沉自然的语气让赵棠鸢感到放松,好歹她现在背靠大树,能讨一点福利是一点。她说服自己,再次心安理得地睡回去。 两个人俱都翘班翘课,周沉很久没睡过这样长的懒觉,时至中午看了一眼时间才把赵棠鸢从床上拉起来。 “起床了,带你出去吃饭。” 赵棠鸢转醒,眼睛看着他的时候还有些迷茫。 不知道这个样子又触动了周沉哪根神经,竟然对着脸没洗牙没刷的她俯身亲了一口。 “……” 赵棠鸢皱眉看他。 等到他离开卧房,赵棠鸢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周沉有些不对劲。 上了年纪的老男人都这么荡漾的吗? 她慢慢从被窝里爬下床,撑着酸软的腿走进浴室。 浴室明亮的灯光照着她的脸,她看见镜中的自己眼睛肿起,眼下也泛着些青色,模样十分憔悴,活像被妖精吸了精血。 她叹口气,决定待会给自己画个重一点的妆,遮遮这张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脸。 化妆的时候周沉突然从外头走进来,赵棠鸢脑袋钝钝的,只顾着夹睫毛没有注意到他。等到高大的人影冷不丁地走到她身后,她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睫毛拔下来。 “唔……”她痛呼一声。 周沉把她的脸转过来,弯下身子观察她的眼皮有没有受伤。 “很痛?”他问。 “还好。”赵棠鸢揉揉眼皮。 下一秒,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眼皮上。 “……”赵棠鸢浑身僵硬。 周沉今天也太腻歪了点。 “我马上就好了。”她以为周沉是等急了。 “慢慢来。”周沉穿戴整齐,只剩领带没系,好整以暇地靠着梳妆台看她化妆。 赵棠鸢尽力忽视身边灼热的目光,快速将妆容上完。 “我好了。”她说。 周沉站起身,牵着她走到里间的衣帽间,靠墙的柜子里整齐地摆着各式各样的领带。 “选一条。” 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赵棠鸢帮他系领带。 赵棠鸢看看他的搭配,选了条墨蓝色的。 “会不会太老气了?” 赵棠鸢手一顿,不知道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什么时候脑袋里只有工作的大boss会开始在意自己的年龄了。 她莞尔一笑,垫起脚将领带系到他脖子上,边系边说:“不会,这条很适合你,很好看。” 周沉眉眼舒展,就着这个姿势揽着她的腰,在她刚涂了亮面唇釉的嘴上落下一吻。 “唔。”赵棠鸢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胳膊。 这一吻深入又绵长,结束的时候赵棠鸢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软声说:“我刚涂好的口红呀!” 周沉眼露笑意,拿过边上的唇釉打开,柔软的小刷头贴着赵棠鸢微微嘟起的红唇。 这还是周沉头一次帮女人化妆,一手按着她不让她乱动,一手拿着口红点在被他亲得红肿的唇上,眉心不自觉地蹙起,脸上透着几分认真。 赵棠鸢看着他俊朗的眉眼,有一瞬间晃神。 和这样的男人上床很难不动心吧? 她收回目光,再一次将微微动摇的心绪摆正。 有的东西甜如蜜果,也毒似砒霜。那是不属于她的世界,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只会让她的人生变得更糟糕。 ** 周沉带她去的餐厅在繁华的陆家嘴,离澜庭不远。 他们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上,透过明净的落地窗能看见江对岸的外滩。那里往来着匆匆忙忙的车辆与行人,他们穿梭于这个繁华城市,企图在此停留扎根,然后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以此改变命运。 餐厅的服务谨慎周到,呈上来的菜品也精巧可口。 赵棠鸢对着妆容精致的服务生说了声谢谢,她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与服侍。 这两年周沉带她适应了上流社会的生活,将她从一个落魄小渔村出来的姑娘装扮成了名媛贵女。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所以在学校的时候赵棠鸢会将自己的生活尽量过得平凡,免得未来心里产生落差从而又生出无端痛苦。 人类的痛苦来源于无法满足的欲望和对自身无能为力的暴躁。 她不仅要提升能力,还要学会控制欲望。 她一直清醒地明白这个道理。 “什么时候回学校?”周沉问她。 她垂眸想了想,说:“今天吧。” 见周沉有些讶异,她补充道:“晚上系里还有个会,关于我们毕业生的,请了假会很麻烦。” 周沉思考两秒,说:“几点结束?我让司机去接你。” 赵棠鸢心思一动,放下手中的刀叉,抬头看向他。 “我正想和你说,我想先搬回学校,考研没几个月,学校澜庭两头跑有些浪费时间。” 等她考研结束,两人的关系断了,她也就没必要搬回来。 这几个月正好让两个人都适应适应。 没想到周沉却微微沉了脸。 “你们学校离这不远,司机也可以接你。”他声音有些冷。 “是这样的,我报了一个辅导班,就在学校上课,但是经常有晚课,结束都已经十一二点了。”她露出一副纠结为难的模样,“周末我还会回来的,你平时也忙,其实这样还是和从前差不多,只不过我在你工作的时候住在学校而已。” 周沉基本上周末才会来澜庭,虽然最近来的频率有些高了。 他蹙起眉,想起他们建立关系之初定下的约定。 两年的时间竟然这么快。 他在想,如果要续约,合同该怎么写。 赵棠鸢陪他两年,乖巧听话,是该有些奖励。她不是一直想去京城?等合约签了他就把海淀的那套房子过户给她。 他敛下这些心思,决定暂时不谈,等她考完研再说。 “周五就回来。”他说。 赵棠鸢抿着唇,思考两秒,说:“好。” -- 12 晚上赵棠鸢回到学校,告诉了齐乐乐和梁旋她要搬回来的消息,她们都很高兴,这下宿舍总算能凑齐了。 为了庆祝,叁个人在二食堂的鸡公煲小聚了一顿。 吃完饭每个人都染了一身鸡公煲的味道,赵棠鸢去洗澡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在宿舍里放洗浴用品。 她先借用了梁旋的,头发吹干后拿上钥匙和手机准备去楼下的便利店添置生活用品。 齐乐乐在洗澡,梁旋说要陪她一起,她指指梁旋的手机,白色超薄的手机躺在床上嗡嗡震动。 粘人男友叶思博又打来电话了。 “我自己去吧,回来给你们带奶茶。”她笑笑,拿上东西转身离开寝室。 梁旋的洗发水是玫瑰精油味的,味道有些浓烈,她走在楼道里都能感受到这小小的楼梯间已经被玫瑰的味道占满。 她想,待会她应该买个无香的洗发水。 学校的生活区在去年翻修过,赵棠鸢刚搬回来还不太熟悉去便利店的路线,找了半天才找到。 所有事情对她来说都有些陌生,但是这些生疏感却在昭示着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这让她心情很好。 她将挑选好的东西结了账,付完款后刚好接到奶奶的电话。 左手还提着一塑料袋的瓶瓶罐罐,她环视一圈,看见便利店后门有个小的休息区,上面摆放了一些空置的桌椅。 赵棠鸢提着袋子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下。 “喂,奶奶。”她切换了家乡话和奶奶交流,声音清甜柔软。 老太太坐在木头床上,手里举着赵棠鸢买给她的老人机,此时听见孙女的声音被放大了播放出来,她心情很高兴。 “圆圆吃饭了吗?”老太太问她。 “吃了,晚上和舍友一起吃了鸡肉火锅。”老人家没吃过鸡公煲,她就简化着说,“奶奶吃了吗?” “奶奶吃过啦,菜地里种了一席小白菜,吃都吃不完。” “就吃小白菜吗?” “还有昨天剩下的玉米排骨汤。” 赵棠鸢听了不自觉皱起眉头,声音有些严厉:“家里温度还很热,菜不要放那么久,当天吃不完就可以倒了。” 奶奶嘴上应着“好”,赵棠鸢却知道老人家这习惯估计是改不了。 “圆圆啊,”奶奶忽然喊她,“你二叔二婶是不是给你打电话啦?” 赵棠鸢脸色微变,“打了一个。” “奇奇不听话,喝了酒还要开车,这撞了人以后可怎么办!还好被撞的那个小孩子没什么大事,不然他可把人家一家子都害惨了!”奶奶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赵棠鸢沉默着,没说话。 奶奶声音逐渐哽咽:“现在好了,要赔人家大一大笔钱,还说要坐牢……” “奶奶……”赵棠鸢不知道说什么。 奶奶却话音一转,和善软弱的老太太难得硬气一回:“就该把这臭小子抓进去吃吃教训,不然都不知道被他爸妈宠成什么样子!” “……” 赵棠鸢听着奶奶这样说,却知道她心里也是难过的。只不过奶奶为孙子难过,赵棠鸢却无法为这个名义上的弟弟难过。 善恶有报,咎由自取。 “圆圆啊……” “我在。” “你二叔二婶找你要钱你别给他们,自己在外面要记得吃饱穿暖,好好学习,不要让苏老师失望。” 赵棠鸢一愣,突然听见那个名字一时有些恍惚,对着奶奶说“好”。 奶奶继续说:“你拿给我的钱我都存起来了,放心,不会被你二叔二婶拿去的,奶奶还等着你嫁人的时候给你打金镯添嫁妆呢!” 那些奖学金并不如赵棠鸢所想的那般被二叔二婶骗去,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能瞒着他们存起来。 赵棠鸢眼眶发热,低着声音说:“奶奶我存了钱,那钱是给你吃饭的。” “奶奶身上有钱,倒是你,是不是又去打工了?又要学习又要工作的,累坏了怎么办?” 赵棠鸢一时失语。 大一她的确告诉奶奶自己去打工了,所以才会把所有奖学金都交给奶奶,那段日子虽然辛苦,但赚的钱问心无愧。 后来跟了周沉,她依然骗着奶奶自己在打工。 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在这个话题上她难得有些心慌,对着奶奶说不出话。 为了避免奶奶再继续问下去,她只好以学业为由挂了电话。 赵棠鸢家乡的村子重男轻女的风俗很严重,许多女孩子高中毕业就嫁人了,很多家庭都以女儿能嫁给一个好婆家为荣。这样的风俗渐渐演变成卖女,只要女儿能给家里带来利益,不管是以何种手段方式都无所谓。 很难想象现在这个时代还会有这样的思想观念,但它又的的确确存在着。 不仅是卖女,小渔村还有很多女孩子以出去打工之名被富商包养,大家都习以为常。 赵棠鸢的奶奶没读过什么书,最初也是被“卖”到赵家的,年轻的时候受尽赵老头打骂留下病根,直到赵棠鸢上大学前赵老头去世,奶奶的生活才好过了一点,不然赵棠鸢不会放心丢下奶奶出来读书。 奶奶没有文化,却一直教育她要堂堂正正做人,女孩子也要好好读书,以后去大城市,靠自己也能过好日子。 当年满身伤痕的小老太抱着年纪尚小的赵棠鸢坐在海边,天的另一边挂着一轮圆月,咸湿的海风混着海浪声,月光和奶奶的话语一起照亮她尚且幼稚的心。 赵棠鸢曾将这些话奉为精神支柱,出来以后才明白,抽象的信念会死于残酷的生活。 要读书,但是饿死了就没法读书了。 她不敢告诉奶奶自己被包养。 电话挂断后,她失神很久。奶奶突然提起的名字也让她心里再次翻起波澜。 不是那种浪花翻滚的波澜,更是一种对往事的怅然。 她不觉得爱情是人一定要拥有的,那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人有很多种生活方式可以选择。 但是她曾经也的确陷入过短暂的爱情。 苏明宇啊……她好久没想起这个人了,再次提起这个名字时她只剩下感怀,曾经艰苦的时光也有过一小段充满希望的日子。 ** 赵棠鸢回神时,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她又去店里买了叁杯奶茶,准备给梁旋和齐乐乐带回去。 推开玻璃门往外走的时候,外头也急匆匆走进来一对男女。 女生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冰淇淋却是尽数弄在她胸前。 “啊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妆容精致的女生对着赵棠鸢道歉,眼睛却只注视着自己手上的污渍,似乎满手黏腻让她感到很难受。 赵棠鸢还没说话,边上的男生陡然开口:“赵棠鸢?” 她抬头去看,脸上露出些惊讶:叶思梵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学校? 边上的女生脸色逐渐僵硬,“你们认识?” 赵棠鸢用纸巾将胸前的污渍擦去,淡淡说道:“不认识。” 说完便抬脚离开。 她刚走到宿舍楼下,便被叶思梵从后面追上。 “赵棠鸢。”叶思梵从后挡住她的去路,阻止她往前走。 她停下脚步,看他的模样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认识我了?”叶思梵有些不确定她的表情,“我们昨晚一起喝过酒的。” “哦。” “这么巧,怎么在这里遇见你。” “这是我学校。” 赵棠鸢这么一说,叶思梵才想起来,他有些尴尬,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冷漠地对待。 “我后来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 何止是没回,叶思梵看见那个红色感叹号气得都快把手机摔了。 “……”赵棠鸢默默看着他,想看看他的戏能演到什么时候。 叶思梵被她盯得发憷,眼神左右飘忽,“啊,那什么,今晚对不住啊,我妹妹不小心弄脏你衣服了,这样吧我给你买身新的。” 他既是对自己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做解释,又是想与赵棠鸢扯上点关系。 叶思梵看着那块被冰淇淋留下来的污渍,湿漉漉的甜水还印在她胸前,他不可避免地看见她起伏的胸脯。空气里还有些甜甜的香味,似乎是赵棠鸢身上发出来的。 他鼻子有些热。 赵棠鸢脸色一沉,“不用。” 说罢抬脚便走,叶思梵却依旧堵着路。 “你如果想叙旧,梁旋就在楼上,我可以把她叫下来陪你。”她有些不耐烦了,拿出梁旋警告他。 叶思梵脸色一抖,被赵棠鸢推开身子走了。 -- 13 入睡前,齐乐乐喝完奶茶又跑去上称,寝室里如料响起一声哀嚎。 “呜!”她哭着下称,伸出叁个手指,“叁斤啊!一杯奶茶让我胖叁斤啊!” 梁旋睨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还有顿鸡公煲?” “呜……马上就要拍毕业照了,怎么办……” 梁旋说:“现在开始节食?” 齐乐乐立马变脸,“那不行的,食物是生存之本,怎么可以抛弃食物?可是,为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长胖啊!” 她倒在床上假哭。 赵棠鸢再次感受到集体生活的热闹,看着齐乐乐活宝一般的模样,她郁郁的心情不由好了很多。 齐乐乐看着乐不可支的两人,愤愤问道:“为什么你们俩都吃不胖的?” 梁旋轻咳一声,“天生丽质,没办法。” 赵棠鸢噗呲笑出声,她看看自己,这段时间的节食好歹有些效果,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脸小了。 像她这种没有先天优势的人,当然只能靠后天努力啦。 她爬上床,刚准备睡下的时候周沉就打来了电话。 她只能下床跑去走廊。 夜风有点凉,她忘穿外套,缩在墙角抱着半边臂膀接电话。 “喂?” “睡了?”周沉声音低沉,带了一点成熟男人独有的磁性。 “换了个环境还适应吗?” “挺适应的。”赵棠鸢想也没想地说。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会,许久她才听到周沉冷哼了一声,她不明所以。 才说了两句两人便没了话聊,周沉也没有挂电话,气氛安静得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赵棠鸢忍着被风吹来的喷嚏,听见电话那头有娇软的女声在喊他“周总”,她一愣,斟酌着开口:“你在忙吗?” 周沉看了一眼秘书呈来的报表,心想她好歹知道关心自己,低沉的情绪又开始转晴。 “嗯。” 没想到下一秒便听见赵棠鸢说:“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寝室也要熄灯了,我得睡了。” “……好。” 吴秘书站在桌前,看着自家Boss的脸色晴了又阴。 “那晚安?” “晚安。”声音冷冷的。 赵棠鸢当真是不留情面挂了电话。 回到寝室的时候她还在惊讶,周沉怎么会在和佳人约会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她抿了抿唇,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周沉和谁约会都同她没有关系,她是个大度明理的情人,不会为这点小事计较的。 此时位于南京西路最高写字楼加班办公的某个人正在安慰自己赵棠鸢只是懂事,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却并不知道她心底真实的想法。 知道了估计会吐血,难得动了心思忙里抽闲也要关心她,却要蒙受这不白之冤。 赵棠鸢回到寝室,看见屋里两个人笑得揶揄。 “男朋友?”梁旋问。 赵棠鸢点头。 “不是吧,才刚回来就要给你打电话,这么想你吗?” “……”赵棠鸢顺着她的话想了想,没说话。 周沉怎么会有这么儿女情长的想法?虽然她不知道周沉今晚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为了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因为想她了。 或许是因为晚上喝了奶茶,赵棠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袋里便翻涌起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隐隐担忧着要怎么和周沉提起解除关系的事情。周沉目前看来还没有这个想法,她主动去提是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当初定了两年合约,一是因为两年后她就可以准备考研离开沪市,二也是因为两年时间周沉应该对她厌烦了。 如今不知道周沉怎么想的,赵棠鸢已经隐隐有些厌烦了。 她叹口气,杂乱的思绪把她想得头疼,又爬下床吃了两粒睡眠糖才能入睡。 ** 入了秋,沪市的天气渐渐有了凉意。沪师校园里种了满园梧桐,秋风一起,满树梧桐叶随风而动,悄然变黄的叶子被吹散在地上,看着有些“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的凄凉。 赵棠鸢穿了件浅绿色的卫衣站在树下,却无意欣赏秋风萧瑟的美景,无形的重担将呼吸都压得沉沉的。她挂着耳机,手机里点开了TED的演讲。 有人无意赏风景,却自成风景。 齐乐乐刚走出教一,就看见这树下美人的景象。 赵棠鸢面色淡淡的,看着有些清冷,平时她也不太接触别的同学,怪不得被封为文学院的高冷女神,连班上的同学都不太敢接近她。 只有齐乐乐和梁旋知道她并非如此,只不过不太爱说话而已。 齐乐乐小跑到她跟前,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 “等久啦!徐教授又讲了一堆鲁迅,连下课铃也没听见,难道前两节你们班的课他还没讲够吗?” 文学院的教授徐从卿,酷爱鲁迅文学,他教的每一个班都听过他在课上时不时地谈起鲁迅。 赵棠鸢笑笑,深有同感。 她们俩早上都有课,约好了下课一起去食堂买饭,顺便给还在睡觉的梁旋带一份回去。 走在明德路上,齐乐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徐教授说今年学校分给了我们学院两个推荐名额,听说去的是曼彻斯特大学,听着就很厉害啊!我是没希望了,你作为咱们系第一竞争力很大,徐教授也很看好你,想不想去试试?” 赵棠鸢看着路边的梧桐叶,没出声。 其实昨天徐教授就把她叫去办公室说了这件事情。 她只心动了一瞬间,很快那一点点憧憬便也消失干净了。虽说这些年周沉给的钱足够她未来发展的生活保障,但先不说她学汉语言文学去国外能镀多少金,单说家里还有个奶奶她就不可能出去。 她远跨重洋了,奶奶怎么办? 所以她婉拒了徐教授,徐教授当时还有些意外,只说着让她再想想,这个名额先给她留着。 徐从卿并不明白,自己的爱徒先是放弃了沪大的保研名额,现在为什么又放弃出国留学的名额?要是不想继续读下去了还好说,现在年轻人都浮躁想着出去挣钱,但是又听说她正在准备考研,难不成这个一直被他看好的爱徒还有更高追求? 齐乐乐的问题赵棠鸢不置可否,她觉得这次是一个机会,不是想要爬得更高,而是为了别的计划做铺垫。 她想以此作为解除她和周沉关系的契机。 自从周沉上次问她准备报哪所学校,列出的范围全在沪市以内,她就隐隐觉得周沉不想让她离开沪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赵棠鸢不愿意按着他的方向走。 要是周沉愿意和平分手还好说,不愿意呢?沪市任何风吹草动他都知道,她要怎么离开? 如今她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出自刘彻《秋风辞》。 -- んρо1⒏cом 14 助理规律地敲了叁下门,得到里面的准许才推开门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周沉并没有在办公,而是看着窗外的夜景,手里还捻着一只烟。 “周总,您要查的人已经查到了。”他将文件双手递到周沉面前。 “嗯。”周沉没有转过身,并不急着去接,“放那吧。” “好的。”助理将文件放在一旁的办公桌上。 对于老板突然要查叶家的小少爷这件事,他只负责办事,没有多问。刚要离开时却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他看着周沉的背影说:“夫人刚才打电话来找您,但是您在开会,夫人让您结束了给她回个电话。” 周沉微微蹙起眉,说了声“嗯”。 助理又轻轻退下了。 远帆的收购案进展并不顺利,周氏上下加班加点地讨论推出新方案,为了这个事情周沉已经忙了好几天了。助理一说他才想起来,很久没有给张女士打过电话了。 他吐出一口烟雾,将剩余的烟在白瓷的烟灰缸里按灭,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妈。”他开口。 张女士正准备睡觉,没想到临睡前自己儿子打来了电话,保养得当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沉沉啊,”她还保留着周沉小时候的习惯,喊他小名,“刚忙完吗?” “嗯。” “工作虽然重要,但也别太辛苦了。” 周沉微微笑道:“知道了。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女士这才想起来要说的正事。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今天我和陆家的太太一起喝茶,你猜她带了谁来?” “嗯?妈您见着谁了?” “我看见了陆然!” “陆然?”周沉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陆家的小女儿呀,去美国读书的那个,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 “哦。”周沉记起来了,陆家的那个小胖妞,小时候两人有过几面之缘,但是玩不到一块去,他向来对这种娇气又爱哭的小女生没什么兴趣。 “她现在变得可漂亮啦,又乖又懂事。” “妈,您想说什么?”周沉明白张女士特意打一个电话过来绝对不是为了讲今天见到了熟人这样的小事。 “咳。”张女士的计谋被看穿,一时有些尴尬,又埋怨儿子不懂风情,她瘪瘪嘴,“陆然她刚回国,也很久没去沪市了,我打算过几天带她去你那里玩玩。” 周沉大概知道自己亲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退休闲不住的老太太即使人在首都也不忘给他介绍对象。 他也没有排斥,张女士年纪大了想找点事情做,那就让她忙活。 至于结婚这种事情,他无所谓,和谁结婚更无所谓,周太太的位置空着还是被人占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没人能左右他,周沉对自己信心满满。 但如果结婚对象是陆然那种娇气包的话……周沉微微蹙了蹙眉。 “行,您开心就好,来沪市通知我一声,我让人去接您。”他说。 “哎呀不用,沪市我熟得很,我带小然先逛逛再去找你,顺便去见见几个老朋友。”张女士向来不喜欢被一堆人跟着,随心所欲惯了。周沉他爸在世的时候对夫人言听计从,什么都顺着她。 周沉深知自己亲妈的性格,况且张女士也常来沪市,对这里挺熟悉,就没有劝她。 ** 挂了电话,周沉瞟到桌上的那沓文件。他随手翻了翻,里面记录的全是叶思梵平日的风流韵事,没什么拿得上台面的东西,唯一可圈点的就是他的出身了。 叶家? 他冷笑一声。 叶家是沪市的老家族,上个世纪祖上打下不少功绩,可惜一点底子快被年轻一辈给败光了。 树木再高大,也熬不住蚁群啃噬。 靠着吃老本过日子的二世祖,在他眼里看都不够看。 他冷眼睥睨那迭薄薄的文件,忽然想起赵棠鸢。 赵棠鸢肯定也看不上这种二世祖,除了年纪轻有什么比得过他?再说了,年纪轻的男人还幼稚,年纪算什么优点? 他能给她每月五十万的支票?还是给她首都一套房? 周沉冷笑,他认准了赵棠鸢会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虽然他从未想过两人以后的问题,但是目前,他尚且不想解除关系,更没考虑过赵棠鸢的想法。 潜意识里,周沉并不打算改变现状,也无需改变。 一切尚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司机替周沉拉开车门,如往常一般朝观颐驶去。 观颐是周氏旗下的酒店,离周氏大楼最近,酒店顶层只有一间套房,是留给周沉的。平时周沉都住在观颐。 周沉坐在后坐,车子快到观颐的时候,他眉心微动,忽然睁开眼,看着窗外被夜色淹没的城市。 “去澜庭。”他突然说。 司机一愣,但没有多问,立刻掉转车头。 今天是周四,赵小姐并不会回来,司机不明白周总为什么突然想去澜庭。 不过最近几个月周总去澜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虽然周总没说,但有些习惯却在慢慢变化,他们做下属的都看在眼里。司机默默想着。 回到澜庭,周沉就让司机回去了,像是笃定自己并不会临时改主意又离开。 他在沪市房产无数,最熟悉的却只有观颐和澜庭,观颐是他工作休息的地方,澜庭是赵棠鸢在的地方。 他没把澜庭当作家,但觉得赵棠鸢应该是把这套被她精心布置的房子当作家的,毕竟她在这里住了两年,所有摆设陈列都是她花了心思布置的。 她这么用心,不可能对这里没有感情。 周沉也习惯了一回到澜庭就有暖灯温床,所以头一次面对冰冷黑暗的屋子,他有一瞬间愣怔。 他出身优渥,即使平日不显,骨子里却也藏着天之骄子的傲气,所以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奇怪的、失落的、如同寺庙里的钟鼓敲打,穿过耳膜震在心上。 那种微微憋闷不适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就要拿出手机打给赵棠鸢,问她在哪,怎么没有回家。电话拨出去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赵棠鸢搬回学校了。 从前他每一次回来赵棠鸢都在,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 电话已经打出去了,但是没有人接。 周沉抿着唇,突然有些烦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又把电话打给生活助理。 “周总。”助理才刚睡下就被电话吵醒,老板的深夜来电让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头脑瞬间清醒,严阵以待老板的吩咐。 下一秒,他听见周沉说:“赵小姐人呢?” 赵小姐?助理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家老板的语气严肃得让他差点以为是自己把赵小姐藏起来了。 “赵小姐……”他疑惑,“赵小姐不是在学校吗?” 周沉眉头紧皱,“她没有接电话。” 助理看了一眼时间,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凌晨一点了,赵小姐她要上课,这会说不定已经睡了?” “……”周沉身子微顿,又把电话挂了。 他心情不佳,下意识地拿出了烟。 屋里没有开灯,周沉拿着烟站在窗边,半开的玻璃窗外灌进来许多冰冷的夜风。 他了无睡意,突然想起上一次自己提前回来却撞见了赵棠鸢抽烟的样子。也是夜晚,也是在这个位置,她临窗而站,似乎在看窗外的夜景。 那是周沉头一次见到不一样的赵棠鸢,与往日乖巧柔顺的她不同,倒有些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 收藏破一百了,加更一章。是的我就是如此容易满足的作者???????????·??·???????????? 写这章的时候我脑袋里一直绕着一句话——关爱空巢老人,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关爱空巢作者,走过路过留个言陪她聊聊天吧T T -- 15 准确来说,周沉第一次见赵棠鸢,比赵棠鸢知道他,要早得很多。 那一天是沪师的校庆,周沉不是沪师出来的学生,却以沪师董事的身份坐在礼堂最中央。 赵棠鸢那时才大一,还在学生会工作,作为新生却被推到台上主持晚会。她穿着租来的廉价礼服,艳俗的血红色礼服印着她雪白的皮肤,却让周沉难得看得顺眼。 台上的小姑娘分明还有些胆怯,却要故作镇定地假笑念稿,偏偏她讲话带着一点闽腔,介绍嘉宾的时候念到周沉名字,前后鼻音分不清,软软的尾音漫在鼻腔,听着酥酥软软的。 结束的时候他找了个问路的由头将人拦下,小姑娘没有认出他,估计是主持的时候压根没有注意看底下都坐了哪些人,只顾着照本宣科地念名字。 忽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下,赵棠鸢眼里全是警惕,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冷。 赵棠鸢只想着今天来的都是沪师的校友,怎么会有不认得路的,当下便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即使面前这个人穿得人模狗样,长相也不错。 她还穿着礼服,胸前是深v的款式,露出起伏的白腻胸脯。她下意识抱紧了胸,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此地无银般将周沉的目光给拉了过去。 赵棠鸢脸色更冷,只说了一句“直走左拐东门出去”便大步离开了。 声音还是软软的闽腔,人却锐利得像刺猬。两厢一对比,颇有些奇怪的可爱。 周沉鲜少有这样愉快酥麻的时刻,那一次便把人记住了。 第二次见面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一个暑假,是赵棠鸢大二开学的时候。 大学学生会就是一个割韭菜的地方,刚坐上部长位子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开了个会议动动嘴皮子,轻轻松松就决定了要将这次的迎新晚会举办得比以往都要盛大恢弘,不能被上一届给比下去。 举办晚会需要什么?说来说去还是需要钱。预算多了舞美就更漂亮,出来的效果也更酷炫高级。坐在高位的几个部长当然不会亲自下去拉赞助,他们拟定了一张单子,专门打发他们这些刚转正的小部员去工作。 不知道是哪个部长狮子大开口,竟然打起了周氏的主意。 以往都是校园周边几个小商铺拿点钱赞助一下顺便打个广告,这次学生会竟然将目光放在了周氏身上。 他们想法很单纯——周氏的董事长是咱们学校的校董啊,人家财大气粗的,拨点赞助费对他们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只有新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傻傻地拿着学生证就去了周氏,赵棠鸢便是其中之一。 她进学生会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只因为能加分,加分多了就能拿奖学金,一年的奖学金是她下个学期的学费,生活费她要靠着勤工俭学去赚。 周氏前台头一次遇到拿着学生证就来要见周总的情况,忍着笑把他们拦下了,一群人这才意识到不对。 有人说不如回去吧,周总哪里是他们这些穷学生想见就能见的? 为首的男生却打着下一届学生会主席的主意,没有答应。 “咱们怎么能因为一点困难就退缩?赞助是那么好拿的吗?这也是咱们的考验!”他给众人灌鸡汤。 赵棠鸢更尴尬的时刻都经历过,这点事情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觉得这人有点傻,整个学生会都有点傻。 当下她没说话,坐在一楼的休息区里假寐。 她只需要参与活动加分而已,赞助能不能拉到对她来说没多大意义。 这一等就是半天,五六个青涩的学生坐在休息区里,成了周氏难得一见的风景线。 周氏果然财大气粗,连冷气都开得十足,赵棠鸢缩在最角落,可能是平时打工太辛苦,她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连同伴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因为也没人喊她。 周沉晚上还有个饭局,所以今天才早早下班,没想到下楼时便看见角落沙发里蜷缩的小姑娘。 他步子一滞。 有眼色的前台立马小跑着上前道歉,说着这就把人赶出去。 没想到平日工作时总是冷面严肃的周总手一抬——竟然往着那个小姑娘的方向走了。 赵棠鸢是在灼灼目光里醒过来的。 甫一睁眼,便看见边上坐了个男人,看着还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容貌俊朗,眉眼带笑。 她不动声色,既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只是皱着眉看他。 周沉当时便觉得觉得,这小姑娘心理素质是真的好。 他先开口:“你好。” 赵棠鸢问他:“你是?” 周沉才明白这小姑娘没有认出自己,一时竟然有些挫败。 “周沉。”他介绍自己。 周沉…… 赵棠鸢身子一顿,想起来了,她主持晚会还介绍过的人物,脚下这栋大楼的主人。 “周先生。”赵棠鸢回过神,快速站起来鞠了个躬。 周沉抬眼看她,这会儿这么乖巧,不做小刺猬了? “你们是来拉赞助的?”周沉就着坐下的姿势问她,他刚才已经听过前台秘书的汇报了。 “嗯。”赵棠鸢应了声。 “那你的同伴呢?” 赵棠鸢抬起眼看了一圈,那些和她一起来的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她又敛下眼,心里没什么感觉。 周沉没有如愿看见她被抛弃而失落的模样,竟然感到有些失望。 “既然是拉赞助,那就要说服我,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你们投钱。”他突然说。 赵棠鸢错愕地看向他:“现在吗?”她看看周围的环境,因为有周沉在,路过的员工总是悄悄地朝这边看。 周沉看看表,又看向她,“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回学校,我们路上谈。” 助理在一旁插嘴:“周总,晚上……”他话没说完,被周沉抬手打断。 周沉看向赵棠鸢。 赵棠鸢只思考了片刻,便说:“好。” 一点也没有害羞露怯。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周氏到学校短短的一段路程,赵棠鸢将所有益处都摆了出来摊给周沉看,顺便不动声色地将周沉及周氏夸了一番。其实周沉赞助晚会并不会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赵棠鸢做的只是在情感与道义上将其升华。 周沉浸淫商场多年,早看透了她的套路,却颇有兴致地听下去。 赵棠鸢的勇气让他有些惊讶,还有那不变的软糯闽腔,勾得他喉间发痒。 一直到沪师门口,因为顾忌对赵棠鸢的影响,周沉让司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下。 赵棠鸢将他的安排看在眼里。 但是他一直没说愿不愿意赞助,赵棠鸢也不急,想明白了周沉哪是那么容易就会被说服的人,当下也没抱太多希望,和周沉礼貌地道了再见便下车离开了。 虽然事情没成,但是周沉给她的印象不错,礼貌又绅士,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和家乡的男人并不一样。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隔天院里就收到了周沉的赞助,这在沪师所有院系里都是头一回,并且周沉指明要赵棠鸢签款,这是告诉大家这次的赞助是赵棠鸢谈下来的了。 虽然赵棠鸢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夸奖触动了周沉,但是心安理得地把这份功劳认下来了,因此那个想要在来年竞争会长的男生没少给她脸色,她都是冷眼忽视。 -- 16 第叁次见面,是在迎新会的第二天,迎新会办得很成功,学生会与有荣焉地要请周沉吃饭,还叫上了徐教授,或许因为有徐教授相邀,周沉竟然也答应了这个小孩子组的饭局。 赵棠鸢作为功臣不可避免地被带去,冤家路窄,同行的还有那个看她不顺眼的男生,幸好有徐教授在,他并不敢太给赵棠鸢脸色。 赵棠鸢也是那一次才知道,徐教授竟然与周沉认识,并且关系颇好。 作为徐教授的爱徒,她被老师隆重介绍给周沉。 徐从卿慈爱地看着赵棠鸢,边对周沉说:“小赵啊,真的很有天赋,人还上进。” 周沉笑着配合他说:“嗯,能力不错,能从周氏拉去赞助。” 赵棠鸢在一旁听得微愣,他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夸奖”而答应赞助的?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女生,赵棠鸢被师兄们劝着喝酒,彼时徐教授恰好接到院里来的电话,临时有事要先离开,一时间桌上只剩下一堆学生与本该是大忙人的周沉。 赵棠鸢以为周沉也应该走了,没想到他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直到师兄劝酒时周沉替她将酒拦下。 他以照顾女生之名阻挡了师兄的劝酒,并且尽数替她喝了。 闻名沪市的周总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温文儒雅。 但是挡了酒却挡不住饮料,温热的杂粮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药。 赵棠鸢结束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拒绝了师兄们要将她送回学校的提议,决定自己在冷风里缓缓。 夜里风大,她的脸却越来越热,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大概意识到自己是被下药了。 角落里走出来一个男生,赵棠鸢撑着眼皮去看他,人虽然有迭影,但是好歹还能认清是那个一直给她使绊子的男生。 之前几次小动作她都没在意,没想到这次直接换下药了。 她挣扎着起身,摸出了身上的工具刀。 那个男生以为她毫无抵抗力,上前的时候却被她在手臂上划了一道,若非她浑身虚软,那刀本来是要捅进他肚子的。 男生这才发现她还随身藏着刀,恼羞成怒地将她推倒石砖地上,刀也被他抢了过去。 “就凭这破刀?”他冷笑。 ** 周沉并没有马上离开饭店,他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想起赵棠鸢刚才绯红的脸色突然有点不放心,又让助理回去看看,他正好能吹吹风散散酒意。 他今天本不会来,要不是徐教授给他打电话,这种饭局他从来不参加。 沪市想请他吃饭的人那么多,哪里个个都能如愿。 只有徐教授师者仁心,把学生的鲁莽看作勇气,周沉只觉得这些学生不知天高地厚,蠢得一点不像名校学子。 却没想到,赵棠鸢给了他惊喜。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周沉就将她的底细调查了个清楚,小渔村出来的状元,没想到还被徐教授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在他面前提点自己的爱徒。 周沉对赵棠鸢的兴趣愈发浓厚。 他正闭眼假寐时,助理急匆匆地赶回来,怀里抱着个衣衫凌乱的赵棠鸢。 “周总。” 周沉冷了脸色,看着被放在他身侧的赵棠鸢,皱起眉问助理:“怎么回事?” “被下了药。”助理有些拿不定主意,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小姑娘对周总来说不一般,可是周总什么时候真的沉迷过女色? 周沉的脸色瞬间沉如夜色。 “周总,您看怎么办?”助理问他。 “还能怎么办?去医院!” 黑色的劳斯莱斯飞驰驶向医院。 下车的时候周沉却没有再假以助理之手,亲自抱着她直奔医院。 沪京医院也是周氏旗下的产业,一群医生护士接到指令全守在门口严正以待。他们在看见周总抱着一个小姑娘来的时候震惊不已,回神之后却不敢再多看。 赵棠鸢失去清醒的意识,只剩身体的灼热感折磨着她在周沉怀里乱动。 “……”周沉感受着怀里滚烫的身躯,脸上更加阴沉。 “那个人呢?”他看着赵棠鸢被推进治疗室,这才冷脸看向助理。 “人……跑了。” 助理当时只顾着把赵棠鸢带回来了,没太注意跑掉的男生,看着周沉阴沉的脸色,他连忙补救道:“那个男生是赵小姐同学,晚上也在席上。” 周沉眼一抬,透着些冷光。 “找出来!” 赵棠鸢清醒时,下意识地抱住身体,陌生的环境与遭遇的事情让她浑身警惕。 空气里充满消毒水的味道,看着像病房,却又跟一般的病房不一样。 她刚要下床,房间的门就被从外打开。 “……” 隔着五米的距离,她与周沉对上目光。 “周先生?”她有些惊讶。 周沉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温声问她:“感觉好点了吗?” 赵棠鸢点点头,有些不明白,“您救了我吗?”她只记得晕过去之前的景象,那个长得像周沉助理的男人跑过来替她解了围。 周沉不置可否,声音变得严厉:“女孩子有防范意识是好的,但是随身带刀只会为歹徒提供凶器。” 他在知道赵棠鸢把人刺伤还没刺到位的时候眉心一跳,头一次觉得她不如想象中那么机敏。 “……哦。”赵棠鸢难得低眉顺眼。 她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看得周沉心头一软,放弃了继续训斥她的念头,只告诉她好好休息,学校那边已经帮她请过假了。 而赵棠鸢回到学校才发现,那个对她下药的男生悄无声息地就被学校开除并且再也没有消息了。 那天之后,她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拨出了周沉的电话,那是住院的时候周沉留给她的。 “周先生。”依然是软糯的闽腔,“我想请您吃顿饭。” “好。”彼时周沉站在周氏顶层的窗前,俯瞰着一半的沪市,人流与车辆在他眼下都渺小如蝼蚁。 那是赵棠鸢人生命运的转折点。 她确如周沉所料的那般聪明,知道没有人会一直无缘无故帮自己,他肯定有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 刚好她有,并且她也缺一些能在这座城市生存的筹码。 两人对这个交易心照不宣。 === 两章送上~ -- 17 第二天一早,赵棠鸢醒来时才看见手机上的那一通未接来电,是周沉打来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叁十四。因为重回集体生活,她晚上睡觉便打开了静音,所以并没有听到手机铃响。 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往日她都是随叫随到,在情妇的岗位上勤勤恳恳认真负责。 她这回没有马上给周沉打回去,反而先收拾了东西准备去上课,上午四节课结束又去食堂吃了个午饭,这才慢悠悠地给周沉回了个电话。 电话在两秒之后被接通。 “喂?”她说,“我昨晚睡着了。” 周氏一整个早上都处在低气压的状态中,顶头Boss心情不好,连累底下的员工个个战战兢兢,生怕哪里惹了老板生气,降下责罚。他们不明白的是,明明今天顺利收购了远帆,为什么周总还是不高兴,连个笑容也没给。 大概只有助理知道为什么。 他站在周沉身边,看着周沉在手机响起的那一瞬间立马敛了冰冷的气场。 助理悄悄退出去,并且关上了门,留给周总和赵小姐单独通话的空间。 “早上没课?”周沉郁结一晚的心情终于得到舒缓,但还是有些别扭,依旧冷着声音问她。 赵棠鸢说:“有。早上赶着上课,就没给你回电话。” 周沉:“……” 她倒是坦率,却让周沉又郁闷了。 “昨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赵棠鸢恍若无事地问他。 “没有。”周沉冷着脸,他想让赵棠鸢知道他生气了,但是又不想自己说出来。他不说,那边好像也就不知道。 往日七窍玲珑心的赵棠鸢此时似乎有些愚笨。 这回换成赵棠鸢沉默。 她现在越来越排斥和周沉在一起了,哪怕是讨好也不尽心。 “那我先去午睡了,下午还有课。” “……行。” 周沉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个字,幸好赵棠鸢还补了一句:“你也要注意休息。” “……哼,”周沉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他顿了顿,还是补了句:“晚上早点回来?” “好,我尽量。”赵棠鸢随口应着,“那我挂了。” “……” 助理听见里面没动静了,这才抱着文件从外头进来,他却没有如愿看见自家Boss晴朗的脸色,一时间心情有些忐忑。 难道赵小姐没有把周总哄好吗? ** 周沉以为赵棠鸢既然答应了就会早点回来,刚好周氏今天没有什么事,他甚至推了庆功的酒局,早早就回到澜庭。 昨晚的冷遇让他有些疼惜赵棠鸢,一想到她这两年里都是这样守着冷冰冰的屋子等着自己回来,他就稍微原谅了她一点,原谅她最近的玩忽职守,不乖乖地住在家里。 他甚至开了一瓶香槟,观颐的后厨在七点准时给自家老板送来了精心特制的西餐牛排,并祝老板有个浪漫夜晚。 九点一刻,牛排冷却没了刚出锅时的扑鼻香气,赵棠鸢爱吃的冰淇淋蛋糕也化了,而人还没回来。 周沉耐心尽褪。 烂漫夜晚?等赵棠鸢回来,他要把她操到腿软,看她下次还敢放自己鸽子。 他这次没再给她打电话,而是坐在书房中处理助理新送来的文件,冷峻的眉眼分不出喜怒。 直到听见屋外门响。 他一顿,将文件又翻了一页。 赵棠鸢回来时敏锐地感觉到了今日的气氛与往常不同,她想了想,或许是因为这是周沉头一次先回了澜庭等她。 她扫过餐厅满桌的菜肴,微微有些诧异。 她是吃了饭回来的,难道周沉还没吃? 她不动声色地抬脚往里走。 “叩叩。”深色木门被轻轻敲响。 没人应声。 微微的灯光从门缝中泄露出来,赵棠鸢蹙眉,直接推开门进去。 “还在忙吗?”她见周沉在翻弄文件,以为他把没处理完的公事带来了这里。 周沉放下文件抬头瞥她一眼,见她目光澄澈,心思微动。 她看起来并不像是故意的。 “不是说早点回来?”他终于开始开口问了,只不过声音依旧冷冷的。 赵棠鸢意识到了,乖巧地上前认错:“本来很早就下课的,临走前又被徐教授喊去了。” 周沉蹙眉。 赵棠鸢替他揉着肩,面上还是柔顺的模样,不敢让周沉过于生气,否则效果适得其反。 要慢慢来。 她的声音听着有些愧疚:“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 实在是女孩儿的模样太具欺骗性,周沉冷眼看了一会,抬手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坐着。 他问道:“徐教授找你干什么?” 赵棠鸢想了一会儿,说:“聊了一些论文的事情,还有实习去向。” 周沉有些不快:“毕业班还这么多事?” 赵棠鸢笑笑,“你没在国内读书当然不知道呀,毕业班可忙了。” 她微微俏皮的语气让周沉阴郁的心情忽而明朗,但没明显表现出来。 “那又问你实习去向做什么?” “徐教授要给我介绍实习工作。” “嗯?”周沉挑眉,“什么工作?” “市博物馆的编辑,听着挺不错。” “死气沉沉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他冷哼。 赵棠鸢不赞成地看他一眼,“我觉得挺不错的,而且还是徐教授介绍的。” “不如来周氏。” 赵棠鸢惊讶地看向他,见他神色有些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敛眉一笑,说:“我是学中文的,金融投资一概不会,去你们那能干什么?” “周氏也有文职。” 赵棠鸢摇摇头,“那也不行,难不成你还想玩办公室恋情?” 严肃的氛围被她轻松搅混。 周沉掐着她的腰,轻轻一笑,“我想玩还要这么大费周章?” 他的手指顺着腰窝滑到赵棠鸢的脊椎上,隔着一层布料,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 挑逗的意味不言而喻。 赵棠鸢却不想做,今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周沉谈谈。 她跳下他的怀抱,问道:“你吃饭了吗?饿不饿?我看桌上的菜都没动过。” 周沉思考两秒,还真说道:“是有点饿。” “那我去给你准备晚饭。”她抬脚欲走,被边上的人以更快的速度揽进怀里。 “吃什么晚饭,该吃夜宵了。” 温热的吻落在她嘴上,有些急切地啃噬着她的唇瓣。 “唔……周沉!”赵棠鸢推着他的胸膛,“我还有事和你说!” “做完再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禁欲太久的男人不愿意再忍,抱着她扫开书桌上杂沓的文件,叁两下将人弄得湿了,直接就着这样的姿势脱衣进入。 === 我竟然上潜力榜了,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这对我来说真的是莫大的激励。 感谢一直支持我、陪伴我的读者朋友们,是你们的留言投珠鼓励让我坚持写下去,才有今天的惊喜。 感谢你们,爱你们。 我会更加努力提升自己,让你们看到更精彩鲜活的故事。 谢谢大家的喜欢。鞠躬。 -- 18 突然而来的情欲让赵棠鸢有一瞬间失神,即使周沉弄得她很舒服,她还是做了些反抗,她推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要。” 周沉身子一顿,满身的热火被她的一句话熄灭,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她,墨沉沉的眼睛直直望进她的眼底。那目光幽深,看着赵棠鸢的时候藏了无数锐利的审视。 短短几秒视线交错间,赵棠鸢面上冷静,心底却在微微颤动,生怕被他看出些什么。 周沉好歹是在生意场上只手便翻云覆雨的决策者,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上一秒他对自己小意温柔,下一秒就可以翻脸不认。她的身份说到底还是情妇,周沉这样的人,玩玩而已,不会一直纵容她的。 赵棠鸢心知肚明两人的关系,却也更加忐忑。女人的心思难猜,周沉这样心思深重的更难猜。 她故作镇定,至少面上不能慌,不能让周沉看出来。 目光碰撞间,她听见周沉说:“最近怎么了?” 赵棠鸢一愣,敛下目光将头偏向右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女伴。 这样的情况周沉其实颇有经验。 在赵棠鸢之前,他还有过许多女伴,她们有时候也会闹些脾气让自己去哄,在可容忍的程度里,周沉会愿意去哄哄她们,只把这当作情趣。 只是赵棠鸢乖顺,鲜少与他闹过脾气,今天这一闹,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新奇。 他自己想明白了,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子不快就消失了,把她从桌上抱起,两人的下身还紧紧相连着,随着他们的动作更加深入贴合。 赵棠鸢被他抱在怀里,双腿不得不盘紧了他的腰,他手一颠,身体里的东西就猛地一撞。 “唔……”赵棠鸢身子一软。 周沉拍拍她屁股,“不想要还夹得这么紧?”他笑。 赵棠鸢抿着唇,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看他。 “最近脾气有些大,”他说,“怎么了?哪里不开心?” 他眸光一转,把赵棠鸢抱到窗边,两人一同俯瞰窗外的夜色。不远处的明珠塔灯火通明,江面上也是灯影点点。 夜色深沉没有星子,天地间只剩下城市的灯光,周沉抽出一只手将窗户打开,被隔绝的声音一时间随着夜风灌进来,有风声、车声,还有别的一些分辨不出来,但是属于这座城市的声音。 不夜城——清醒的是这座城市,狂欢痴迷的是在这座城市里兜转奔忙的人。 赵棠鸢身体裸露,风吹在她身上有点凉。 即使知道身处高楼,窗外没人看得见,她还是有点儿羞耻心的。这是她最后的羞耻心了,她的自尊在答应做周沉情妇的那一晚差不多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是一点清醒的自知和道德底线。 周沉没结婚、没女朋友、需要性伴侣。而她需要钱。她把两人这看作是一场交易,甚至想过在合约约定的两年里,如果周沉要结婚了或是有对象了,她就提前退出这场交易。 她终于软下声音,对着周沉说:“冷。” 周沉看她一眼,噙着笑道:“不闹脾气了?” “……我没有闹脾气。”声音还有些别扭。 周沉心情又变得愉悦,他将窗户再次关上,只不过抱着她将她的身子背贴在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没闹脾气?”他缓慢移动着自己的阴茎,“没闹脾气为什么不想做?” 重重一顶。 “唔……” “在学校不开心了?和舍友处不来?”周沉以为她是重新回归集体生活不适应。 “没有,她们都很好,你别乱说。” “哼。”周沉掩下那股失落,他还想着赵棠鸢不适应寝室生活又能搬回来住。 他加快了速度,把赵棠鸢顶在窗上,重重地在她体内抽插,满意地感受到她的紧致包裹着自己。 看,她的身体还是诚实的。 周沉能感觉到自己最近的失控,这种感觉说不上讨厌,却也没有多舒服。 在赵棠鸢体内冲撞的感觉让他又找回了往日沉稳镇定的自己,她在他身下,在他怀里,在他目光所及处,他就能感到心安。 她的身体是属于他的国土,她是属于他的子民,他要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归顺于自己,他要做她唯一的国王。 两年的时间,不够。至少在他厌倦之前,赵棠鸢都不能离开。 “周沉……慢一点啊!”赵棠鸢挠他的脊背,男人宽阔的后肩上落下几道指甲印。 周沉感受着后背辛辣的痛感,脑内的神经却更加活跃。他掐着赵棠鸢的屁股,将她的双腿扒得更开,任由自己恣意进出。 他存了要教育她的心思,身下更加快速地在她体内来回抽动,“就是欠教训,几天没收拾脾气都涨了。”他声音含笑。 “说,要不要我肏你?”他还记恨着刚刚赵棠鸢拒绝他说的“不要”。 赵棠鸢抿着唇,不肯说。 他也不生气,抽出东西缓慢地摩擦内壁,在她放松的时候又再次狠狠地插进去。 几回下来摸不准规律,却把赵棠鸢折磨得眼里分泌出泪水。 “周沉!”她佯怒。 “说不说,嗯?”他又是猛烈一撞。 “呜……”她抓紧男人的手臂,“……要。”声音细若蚊蝇。 “大声点!” “要!” 赵棠鸢心里无语。 周沉满意了,终于愿意放过她,却也只是换了个节奏。 赵棠鸢不得已使出苦肉计,挽着他的脖子娇娇地说后背疼。 周沉动作一顿。他把人抱进怀里,看了一眼她的后背,那里的确泛着些红印,印在白皙的皮肉上对比分明。 “娇气包。”周沉笑了一声,把她的身子抱进怀里,“去床上?” 赵棠鸢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你拿什么来交换?”他步伐不动。 赵棠鸢微微震惊地看向他。 “换成你自己来动怎么样?” 女上不是赵棠鸢喜欢的姿势,却让周沉兴奋得很。 他不给赵棠鸢思考的机会,直接抱着人走向卧室。 他最喜欢看赵棠鸢在他身上起伏的样子,身前漂亮的双乳像海浪一样晃动迷人,他能将她的所有欢愉姿态一览无遗。 === 二更送上,祝大家节日快乐~常开心哦! -- んρо1⒏cом 19 深沉的情欲浪潮过去,赵棠鸢精疲力尽地趴在周沉身上,周沉以为她累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散开的头发,闭眼假寐享受餍足后的快感。 房间里的氛围逐渐平和,却又即将被绷紧。 赵棠鸢缓了一下呼吸,仍旧是趴在他怀里的姿势。她状若无意地说道:“我们院有两个去曼彻斯特留学的名额,我想去申请试试。” 周沉摸着她脑袋的手一顿。 “徐教授找我说了好多次了,他愿意帮我写推荐信。” “出国?”周沉睁开眼。 “嗯,反正也在准备考研,不如去试试。” 周沉蹙眉,“没什么好的,不要出去。” 赵棠鸢从他身上坐起来,看着他眼睛说道:“我觉得能出去长长见识也好,你当年不也在英国读的书吗?那里应该很漂亮吧。” 周沉说:“一般吧,经常下雨,比不上国内。你想去玩的话,考完研我带你出去走走。” 这就是不同意她出去了。 赵棠鸢垂下眼,果然如此。 “教授的推荐信已经在写了。”她说。 周沉便明白了,其它的话都是她找的借口,她自己想去才是真的。 无名的怒火涌上来,他的眉目却逐渐冷下去。 赵棠鸢偏偏还要火上浇油:“你刚刚还说什么都答应我的。” 周沉抿着唇不说话。 大概是因为以前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赵棠鸢从来不会反驳,总是表现出懂事听话的样子,现在她的叛逆让周沉心里烦躁。 他压抑着怒气说:“如果觉得考研累就不要考了,想工作的话来周氏,想留在学校就在沪市随便挑一所。” 赵棠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竟然还想让自己留在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出来了:“我不可能永远跟着你,我要为了我的以后考虑。” 面对着周沉陡然锐利的眼神,她坦然地迎上去,“合约上的时间到了,我有权选择结束这段关系。” 这是两个人两年来第一次把这件事情摊开来说。 明明两人还是赤裸相对最亲密的姿势,目光却像隔了千丈远,滚滚山洪在两座山崖间翻涌。 周沉似乎渐渐明白了赵棠鸢最近的不对劲。她在计划着离开。 空气短暂地沉默了一瞬,感觉上却像度过了漫长时光。赵棠鸢虽然敢把话说出来,但是心底还是有些忐忑的,即使周沉总是表现得温柔深情,但是私底下他的本性还是无情又危险的。 赵棠鸢和他斗,凭的不过是自己光脚踩地没有什么可以被他威胁,凭他对自己毫无感情,两厢利用的人时间到了何必再揪扯不清。 周沉所有的情绪都冷下来了,对于赵棠鸢的话他不置可否,难得开始回避。 “明天我让人拟一份新的合约。”虽然即将说出口的话或许会伤害到赵棠鸢,但他还是说了,“新合约开始我可以给你一个月一百万。” 赵棠鸢一愣。 她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周沉能这么说,就代表他对自己的感情不是男女间的情爱,那她就不用担心事情棘手了。虽然周沉这样明码标价的话语有些伤人,但是赵棠鸢不介意。 只要能离开,她都不介意。 所有事情沾染上情爱都会变得难以解决,幸好她与周沉本质上还是有些相像的,都自我又清醒,怎么可能在这样放不上台面的交易里生出爱情呢? “周沉,”她一开口就让周沉皱起了眉头,“我们当初说好了,如果两年时间一到,不想继续了随时可以离开。你可以,我也可以。”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她叹口气,似乎是在抱怨,又像在撒娇,语气变得和从前一样温柔。 周沉此时却烦透了她的小意温柔。 当初在一起,他看中她冷静聪慧,哪想过两年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捱着怒火,突然从床上起身,两具身体刚分开就染上空气里的凉意。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什么时候结束,是我来决定的,不是你。” 他把衣服穿好准备离开,生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赵棠鸢会说出更多让他生气的话。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也怕自己被赵棠鸢气出心脏病。 “周沉,”赵棠鸢叫住他,“时间到了。” 周沉脚步一顿,冷着脸转头。 “你就那么想离开?”声音压着怒火质问她。 赵棠鸢沉默。 她赤裸的肩膀从被窝里露出来,上面还泛着点点红痕,是在刚才的性事中留下来的,周沉看在眼里却生不出情欲,只能升起怒火。 “如果你想,还有很多人能够代替我的位置。”她说。 周沉怒极反笑,“对,很多人能代替你。” 他招招手就有很多人送上门,赵棠鸢只不过是他勉强看得顺眼的那一个。 他握着拳,抬脚离开了这间情欲气息渐渐散去的屋子。 离开的时候路过餐厅,他的目光扫到那一桌残羹冷炙,心里更加憋闷。 赵棠鸢为什么能轻轻松松地说出那些话,而他还要考虑她的感受? 他冷冷地收回眼,吩咐了司机来接他。 突然被召回的司机不明白,他以为今晚周总会住在澜庭,怎么现在又要离开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一眼,周总还是那张阴沉沉的脸,明明白天来的时候还是轻松快意的。 和赵小姐吵架了?赵小姐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呢? 周总最近的情绪真是越来越捉摸不定了。 快到观颐的时候,周沉接到了生活助理的电话。 “周总。”助理声音有些虚,“赵小姐回学校了。” 他不知道周总和赵小姐在这短短一晚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周总和赵小姐双双离开,活像那间屋子藏着怪物。 他没等到周沉的回答,电话突然被挂断。 周沉捏着手机,手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的位置也是绷得直跳。 赵棠鸢还真行,自己前一秒刚走她后一秒就跟着离开,当真是没良心的。 片刻之后,他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这段时间盯着赵棠鸢,还有徐从卿。” ** 赵棠鸢半夜突然回到寝室,还是带着箱子回来的,从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梁旋和齐乐乐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棠鸢?你怎么……”齐乐乐嘴比脑袋快。 赵棠鸢却一脸轻松,“我以后周末也回来住。” 梁旋心思剔透,一眼便明白了。 “和男朋友分手了?”她问。 赵棠鸢说:“算是吧。” 齐乐乐扬声问道:“什么叫算是?是不是你男朋友欺负你了?什么玩意!竟然让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地提着箱子出门,这个狗男人太不是东西了!” 她从小长在东北,性格豪爽又直接,看见赵棠鸢受欺负了,她立马扬起袖子就要去找赵棠鸢那个神秘的男朋友打架。她早就对那个男人颇有微词,她们身为赵棠鸢在沪市最亲近的朋友,两年了却连她男朋友都没见过,每次聚餐都不来,摆什么谱子呢? 赵棠鸢眼睛一眨,不知该如何回答。 真相不是齐乐乐说的那样,但也不好说明。 她想到周沉被骂狗男人,心情突然有些复杂,又有点想笑。这估计还是周沉头一次担上这种骂名吧。 梁旋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脸色,弹了一下齐乐乐的脑袋,“就你话多,棠鸢这么晚回来先让她休息一下,睡醒了再说。” 宿舍又渐渐恢复安静。 收拾好东西后赵棠鸢躺在床上,感受着不如澜庭柔软宽敞的床铺,她却觉得无比放松。 但她心里清楚,周沉不会那么容易放手的。 -- 20 周一下午刚下课,赵棠鸢就去办公室找了徐教授说出国的事情。 徐教授听说她愿意出去了,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他欣慰地点点头,“行啊,我来给你准备推荐信。”想了想又说,“这样,晚上我有个老朋友从首都过来,是京大文学院的教授,你和我一起去吧,带你和她一起吃个饭。” 赵棠鸢怔然,这吃饭肯定不是简单的吃饭。京大来的老师……应该是徐教授想要帮她扩展人脉。 她微微垂眼,心里难得有些酸涩,这本科四年徐教授真的帮了她许多。徐教授这么看中她,她却可能要辜负徐教授想让她出国深造的期望了。 能不能出国是一场博弈,如果周沉出手干涉,即便有徐教授的推荐信她也出不去;如果周沉没出手……那就顺其自然吧。 只是以赵棠鸢对周沉的了解,他不会允许有人违背他的意愿的,所以徐教授大概率要失望了。 她慢慢地点点头,说了句“好的。” 晚上吃饭的地方没有多奢华,但也雅致考究,是坐落于公馆路边上的一间小院,里面被改成了私人的饭馆。饭馆前院里有假山流水,仿的是魏晋风流,是徐从卿这类汉语学者最喜欢的餐厅。 赵棠鸢随徐从卿先到,被侍应生领着穿过草木长廊,在安静的隔间里坐下。徐从卿拿着菜单点了一堆沪市名菜,边告诉她:“这位教授姓张,其实她也算是半个沪市人,老家是咱们这的,后来北上求学又在首都成家立业,就很少再回来了。” 他又说起一些往事,赵棠鸢坐在一边默然听着老师絮絮叨叨地怀旧。 徐从卿估计是看她不怎么说话,怕她拘谨,便找了话题问她:“棠鸢你是闽省人?” 赵棠鸢点点头,“是的,我家在闽省鹭岛。” “鹭岛啊……我几年前还去鹭大做过学术交流,那地方不错,漂亮。” 赵棠鸢没说什么,在边上保持微笑。 “那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在哪发展?”徐从卿问,“虽然鹭岛也不错,但是毕竟沪市的学校多机会多。” “目前还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只想着在哪读书了。”赵棠鸢说。 “也对,如果继续读下去还要个叁年五载,现在考虑太早了,以后国内形势还会变啰!” 赵棠鸢便陪着老师笑。 徐从卿刚想问她本来考研是想报哪所学校,话还没问出口便看见边上的雕花木门被从外推开了。 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湛蓝色连身裙的中年女人,看着仪态雍容保养得当,脸上笑意浅浅气质不凡,但又让人觉得温和。那是被书卷气息浸染的岁月养成的。 或许这才是汉语女学者该有的模样,从容温和并且端庄。赵棠鸢看着她突然想到自己,眉目敛了敛。 她跟着教授站起身,一同走到门口迎接这位京大来的教授。 “容景,”徐从卿满脸笑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从卿。”两位教授伸手相握,久别重逢让他们感到很开心,又有些唏嘘岁月流逝不饶人。 寒暄结束后,徐从卿向她介绍赵棠鸢,并且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这是我最优秀的学生,赵棠鸢。你喊她小赵就可以了。” “张教授好。”赵棠鸢朝张容景低头问好。 张容景的目光看向边上的女孩。 或许是因为掺杂了一些敬仰和向往之类的情感,赵棠鸢难得有些紧张,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脸迎上张教授打量的目光。 “哟,能被咱们徐教授夸优秀的,那一定很不错。怎么样,小赵大几了?有没有兴趣来考我们学校?”张容景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些夸赞,她对这个小赵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诶,怎么还开始挖人了呢?”徐从卿笑着打断她,“棠鸢可是作为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要出国为咱们汉语学争光的。” 张容景目光一亮,“那不错,这孩子有出息。”她话音一转,侧了侧身露出身后站着的女生,“我也带了个小姑娘来,是我朋友的女儿,刚毕业回国对这里还不熟,我就带她来沪市转转。这下正好 ,两个小姑娘有话聊,免得和我们这些老顽固待在一起沉闷。” 绿裙子的女生打扮得体,面对这样的场合也毫不怯阵,她看向徐从卿,来的路上张阿姨已经向她介绍过了这位汉语学界的泰斗。 “徐老师好,我叫陆然。” “你好你好。”徐从卿笑着招呼让大家入座。 ** 饭菜陆续上来,琳琅满目地围了一圈,张容景看见一桌的沪菜有些怀念。 “真是太久没吃这白汁鳜鱼了,首都虽然也有,但总觉得不是那个味。”她感叹。 徐从卿笑她:“谁让你不常回来看看,这也隔得不远,再说还有你家小子在这。” 张容景叹口气,“讲到那小子就头疼,就是因为太久没回来,他都叁十好几了也没个人张罗婚事。” 徐从卿一听,又看看边上她带来的小姑娘便明白了。 他笑着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周又那么优秀,怎么会需要你操心哟!” 两位教授从学术上的事情又聊到家事,边上的赵棠鸢和陆然插不进话。 陆然倒比较放松,家庭环境的培养以及多年国外生活的经验让她在这种场合也能相处自然。她对着面前的一只蟹黄汤包看向赵棠鸢说:“你们沪市的汤包和首都还就是不一样,这蟹黄味真鲜。” 赵棠鸢微愣,很快反应过来:“那你可以尝尝这道芙蓉蟹斗,现在是吃蟹的季节,味道很不错的。” 陆然听她的话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吃是她的爱好之一,因为这几只蟹的关系一时对赵棠鸢生出许多好感。 “你也是学汉语的?”陆然想结交这个朋友,便找了话题拉近关系。 赵棠鸢听她这么问以为她也是,朝着她点点头。 “唉,那今天就我一个外行,我是学数学的。” 赵棠鸢有些惊讶,因为陆然的气质看着不像。 陆然将她惊讶的模样受尽眼底,笑道:“看不出来吧?” 几句话下来赵棠鸢不自觉也放松了些许,随着陆然的有意结交,两人的关系也比刚才更近。在饭局结束的时候,陆然甚至还留了她的微信,说十月份要来找她一起去苏南吃大闸蟹。 陆然的性格好,赵棠鸢同她相处得也很开心,欣然应允。 她和徐教授一起将人送出小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赵棠鸢刚要替她们叫车的时候,被张容景拦下了。 “不用,我儿子会来接我。”她笑着说。 “小周?”徐从卿有些惊讶,“那怎么不叫他一起来?” “他呀,比我还忙呢,喊他来接我都要提前预约。”张容景无奈地说。 徐从卿呵呵一笑,他突然想起来,目光看向赵棠鸢,“张教授的儿子呀,就是咱们学校的……” 话音未落,柏油路上开来一辆车,低调奢华的黑色的宾利慢慢在他们面前停下。 === popo和微博都收到了许多读者朋友的评论与私信,谢谢大家能喜欢《沉鸢》,每次看见你们的留言都很开心,也是我的动力。有什么建议大家也可以留言告诉我,如果没有我们也可以聊聊天,所有评论和私信我都会看的。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 21 隔着一小截夜色,赵棠鸢看见周沉从车上下来,他们的目光在空中遇上。 赵棠鸢愣怔,周沉的眼神却平静无波澜,似乎早就料到她在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把眼睛移开。 “徐叔叔。”周沉越过赵棠鸢向徐从卿问好。 没人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赵棠鸢也只是怔然了一会儿,又很快恢复自然的神色。 周沉没表态,她更不会张扬。 这段关系她虽然不会傻到大肆宣传,但也没有刻意撒谎隐瞒。当初她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已经想过要承担的后果与非议,她并不后悔,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生存下去,哪有可能事事完美。 唯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周沉竟然与张教授是母子关系。看来徐教授替她拉的这条人脉以后不会起到多少作用了,对于周沉以及他身边的关系网,赵棠鸢准备以后避而远之。 她站在一旁乖巧地装沉默,看着周沉与徐教授寒暄,以及张教授有意无意地拉近陆然和他的关系。 周沉并没有避开,反而表演得温柔体贴,看得张容景以为两个孩子有戏。 赵棠鸢在一旁看着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也觉得他们两人挺般配的。两家父母认可、家庭条件也相当,听说还是青梅竹马。 赵棠鸢难得对陆然升起一丝愧疚,毕竟她也做过周沉两年情妇,要是周沉和陆然真成了,周沉的风流韵事是个正常女生都接受不了的吧。 不过那是周沉该解决的事情了,赵棠鸢觉得不该自己担心,等他结婚的时候,赵棠鸢认为自己应该在遥远的北方享受单身生活。 一直到周沉带着张容景和陆然离开,赵棠鸢和他也没有什么交流。 随着黑色宾利渐渐远去,赵棠鸢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张容景有意撮合儿子与陆然的婚事,回去的路上时不时地为他们找话题,陆然还会礼貌地陪着她聊天,周沉却一反上车前的温柔,有一搭没一搭地冷淡应着。 他状似无意地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今晚吃得开心吗?” 张容景以为儿子在关心自己,语气颇有感慨:“你别说,从卿选的这家饭馆还真不错,螃蟹就是比咱们那鲜。” “还是徐叔叔了解您的口味,您喜欢我下次再带您来。”周沉顿了顿,语气自然,“对了,今晚怎么还多出来一个小姑娘?徐叔叔的学生?” 张容景知道他说的是赵棠鸢,便说道:“你们徐教授的得意门生,怎么,你之前去沪师的时候他没领你见过?” “或许见过吧,记不太清了。” “你徐叔叔知道我来,愣是把这小姑娘也带来了,他这是要帮他的爱徒铺路呢!” “徐叔叔看中的学生,那应该很优秀。”周沉情绪里有点与有荣焉的意味,但是车里没人听得出来。 “看着是不错,我还想挖来咱们京大读研呢。”张容景也爱才,对于赵棠鸢不能做她的学生有些遗憾,“可惜人家已经决定出国了,把你徐叔叔高兴的呀……” 平坦的路面上车子突然打了一段小弯,但是幅度太过轻微,张容景和陆然都没有察觉。 “出国?决定了?”周沉声音有些冷。 他背对着车后座,张容景没能看见自己儿子少见的阴郁脸色。 “是呀,从卿连推荐信都帮她写好了……”她话一顿,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了?” 周沉冷笑一声,“没什么,随口问问。好歹也是沪师的学生,虽然我们只出钱,但也要关心一下。” 张容景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又拉着陆然聊天,这回周沉没再应和。 周沉把张容景和陆然送到了华庭空置的小洋房里,张容景来沪市一般都住这。屋子已经提前被佣人打扫好了,所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你今晚不住这?”张容景看儿子抬脚便要走,问了一嘴。 “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有空再来陪您。” 张容景有些意兴阑珊,但也没多问,她不是个强势的母亲。 “你去吧去吧,早点忙完来陪陪然然,然然大老远的从首都过来不能让人家败兴而归。” 她说完这句话,周沉才正眼看向陆然。 从前那个小胖妞的确变瘦了,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但也就那样,没什么值得他多看的。 而陆然今晚也只是出于礼貌才和他交流了几句,她对于这场长辈促成的相亲虽然没有抵触但也没多大欢喜,答应来沪市纯粹是因为吃蟹的季节到了,江浙沪一带的大闸蟹鲜美多肉她不愿意错过,并且还是公费吃喝,不来白不来。 再者说来,她对周沉的印象并没有多好,虽然现在的周沉上了年纪了倒是看着像个绅士,但是小的时候他可谓极其恶劣又嚣张。 起因是因为陆然八岁那年买了一条多宝鱼,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这么爱吃,早上被佣人领着去逛菜市场,看见圆扁扁的多宝鱼被放在狭窄的水缸里奄奄一息模样凄惨,她有些怜悯。 陆然天真地以为这条小鱼是因为被人抓起来了才不开心要死掉,便把它买回来准备放生在大院的景观湖里,她前脚刚把鱼放进去,后脚那条鱼就被周沉领着大院的伙伴捞起来烤了,边吃还边嫌弃湖里的鱼太少不够吃。 她放生之后并没有走远,震惊地看着周沉一系列操作,直到他们吃完了她才反应过来,当下对着一地鱼骨头嚎啕大哭,引来了院里的长辈。 周沉也是才知道这条多宝鱼是被陆家的胖丫头放进景观湖里的,不但没有愧疚之心还嘲笑她没常识,把深海鱼放淡水里养,他把鱼烤了吃掉才是替这条鱼将生命的意义升华。 周沉既烤了陆然的鱼又仗着长她五岁对她进行了智商碾压,从此在陆然尚且幼小的心里留下阴影,两人互看不顺眼。直到周沉高中出国,陆然成为新一代大院小霸王,周沉留下的童年阴影才渐渐淡去。 但是多年后再见面,还是喜欢不起来的。 碍着张容景的面,两人友好地问候了一番,周沉心里记挂着别的事,只交代了两句就抬脚离开了。 他没有开回公司,而是在高架上拐去了学府路。 墨黑的宾利畅通无阻地开进沪师,并没有受到保安的阻拦。经过种满梧桐树的小路,车子缓缓在生活区外停下。 周沉拿出手机,先是给赵棠鸢发了条微信,这还是两人吵架以来周沉第一次联系她。他把两人那晚的情况定义为吵架,或者说赵棠鸢在和他闹脾气。 他看上的女人连闹脾气都和别人不一样,别的女人见好就收,还会撒娇让他给钱买包,赵棠鸢只会把他赶出去。 在这方面,周沉又觉得赵棠鸢没那么懂事了。 “下楼。” 聊天界面上简短的两个字,并没有发送成功。 周沉看着那个显眼的红色感叹号,脸色更加阴沉。 他冷脸拨通赵棠鸢的电话,好在赵棠鸢没有把他的私人号码也拉黑了,不然周沉保不准自己会不会直接上楼把人抓回澜庭。 晚上齐乐乐去约会了,赵棠鸢回来的时候宿舍里只有梁旋。 她拿着衣服去浴室里洗澡,还在吹头发的时候梁旋就敲响了门说她电话响了。 她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到桌边,看见手机亮着的屏幕上闪烁着周沉的名字。 “……” 她犹豫着该不该接。 面对周沉,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但也不能和他硬碰硬。 她在铃声结束前将电话接起,还没开口就听见男人隐含怒气的声音:“下楼。” 她动作一顿,快速走到阳台边上。夜色太深沉,并不能看清底下的景色,但是她知道周沉就在楼下。 “给你一分钟。”周沉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边上梁旋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她询问道:“男朋友?” 赵棠鸢点点头,“我下去一趟。” “要我陪你吗?”梁旋有些担心她。 “不用。”她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上,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一个小时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自己先睡不用等我。” -- んρо1⒏cом 22 夜深露重,赵棠鸢下楼的时候才后悔自己没有多穿一件衣服,或许是在周沉面前习惯了,她现在去见他也不太注意形象。 她顺着路慢悠悠地往外走,果然看见了一辆隐匿在夜色里的宾利,这辆车周沉不常开,赵棠鸢才会觉得陌生。 她在原地驻足两秒才重新迈开步子,走到车边上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车里没有开灯,她只看得见周沉绷着的侧脸。 她才刚在位置上坐好,便听见周沉说:“你下个楼要十分钟?” “……”赵棠鸢没有说话,也不想和他争论这种小事,即使她来的路上是故意磨蹭的。 她的沉默让周沉憋闷,旋即发动引擎油门一踩,车子快速驶离了校园。 赵棠鸢这才出声:“去哪?” 周沉没理她。 “周沉!” 男人依旧保持沉默,绷紧的嘴角昭示了他此时的心情极度不悦。 出了沪师大门车速就提得飞快,赵棠鸢担心安全,没再刺激他。她抿着唇,默默替自己系上安全带。 夜间沪市一路畅通无阻,加上迅猛的车速,车子很快开到了观颐楼下。 赵棠鸢知道这是哪,仍旧待在位置上没动弹。 “周沉,”她说,“我要回去。” 周沉冷冷地看她一眼,“下车。” “你不可以这样。”赵棠鸢转变策略。 “不可以哪样?”他解开安全带,“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才把你的胆喂得这么肥?” 赵棠鸢听出他话里有话,但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毕竟她瞒着他的事情不止一件。 她没有说话,免得不打自招。 “出国?”周沉盯着她,“我同意了?” 赵棠鸢的心悄悄松了一下,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她的神色又变得坚定,想让周沉以为自己铁了心要出国。 “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同意。”她再次提醒他,“周沉,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一句话便将车里的气温降至冰点。 “赵棠鸢。”周沉再一次警告她。 车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赵棠鸢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慌乱,这不是她能控制的。就像第一次主持晚会时她一直告诉自己要镇定,但是头一次面对那样的大场面她还是会紧张。 她也很少和周沉这样的角色周旋,尤其是在这种压抑的情况下。 或许周沉说对了一句,从前他表现得太过温柔体贴,即使赵棠鸢一直告诉自己要清醒认识他体贴外表下的铁血商人本质,但有时候她还是难免放松了警惕,在他们俩之间没有冲突的时候。 她捏了捏拳头保持镇定,即便再慌张也不允许自己露出怯意。 她冷着脸看向周沉的眼睛,“你是在耍赖皮吗?” 周沉突然笑了,“你觉得,对付你,我需要耍赖皮吗?那是你们小孩子玩的东西。” 赵棠鸢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差。激将法行不通,反而让她意识到了周沉的手段有多深。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了解周沉,她之所以敢与他对着干,不过是靠着自己一无所有没什么可以失去。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并且她以为周沉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与自己周旋上。 所以,他到底图什么呢?赵棠鸢想不明白了。 难道是觉得给她太多了?周沉有这么小气吗? 赵棠鸢抿了抿唇,目光变得复杂,又有些无奈。 “周沉,我们这样有什么意思呢?你如果需要女人,大可以去找别人。” 周沉捏着方向盘,嘴紧抿着没说话。 她看他没反应,继续说:“约定的时间到了,你应该放我走。两年,一个月五十万,是你答应的。” 周沉听她这意思,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小气,顿时被气得心堵。 她不仅薄情,还是真的白眼狼。 他突然放开方向盘,动作利落地解开自己的袖口。 赵棠鸢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 “周沉,这里是外面,你要干嘛?” 周沉解开束缚倾身从驾驶座翻过来压在她身上,声音森冷地说道:“看来这两年还是没有把你的嘴操够,才能说出这么多没良心的话。” 他的手放在赵棠鸢胸前,恶意地捏了捏,感受到那不受阻碍的柔软,他的脸色变得更差。 “结束?结束了你还穿成这样来勾引我?” 他的力道凶狠,赵棠鸢被捏得发疼。其实她穿得并没有多勾引,只不过是因为刚洗完澡没穿内衣而已,况且还披了件外套遮挡,浓郁的夜色里谁也看不见,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周沉这样直接上手。 “想要钱?再陪我睡一晚,给你一百万。” 赵棠鸢这回是真的愣了。她连挣扎都忘了,惊疑地看向周沉。 周沉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实在是被赵棠鸢气得失去理智,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小姑娘再怎么样还是有自己的自尊心的。 周沉一时竟然没敢去看她的眼睛,又不想先道歉,便偏了头亲上她的嘴巴,试图堵住她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里柔软又冰冷。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碰过这张嘴,这么小的嘴巴说出来气他的话倒是不少。 他暴力地顶开她的牙关,舌头强硬地伸进去扫荡。 赵棠鸢推拒无果,下了狠心一口咬上他的舌尖。 他感觉到舌尖上传来的痛感,接着是淡淡的血腥味,这让他思绪更加饱胀,此时什么也不考虑了,只想狠狠地惩罚她,看她还敢不敢说出要出国的话。 赵棠鸢越挣扎,他吻得就越激烈。宽大的手掌钳制住赵棠鸢的两只细腕,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掐着她一侧的乳肉和上面的小巧乳尖。 “唔……”赵棠鸢连骂他的话都变成了呻吟。 气氛渐渐变了味,车内的温度却逐渐升高,周沉也逐渐失去理智。 他几乎是整个身体都压在赵棠鸢身上,吻由嘴唇一路下滑落在颈侧,他将赵棠鸢的衣服掀起,露出毫无遮挡的一对丰乳。 他红着眼轻拍了一下右乳,那里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 “周沉!你别碰我!” 赵棠鸢越这么说,周沉的动作就越放肆,他埋下头啃咬着她顶端的乳尖,感受着小小乳尖在自己的嘴里变得更加硬挺。 另一只手解开赵棠鸢牛仔裤的口子,中指伸进内裤里戳她的花心。 他对赵棠鸢全身的敏感点都了如指掌。 几番戳弄,小穴里就流出了湿热的水渍。 “走开!”赵棠鸢推他的肩膀。 周沉看她一眼,抽出沾满蜜液的手指插进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强硬地在里面扫荡。 “唔!” 赵棠鸢一口咬上他的手指。 “不喜欢?”周沉抽出混着她蜜液与口水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我倒是觉得味道很不错。” “……”赵棠鸢觉得恶心,不愿意再和他说话。 车子停在观颐门口太久,泊车的侍者虽然认出了是老板的车,但是看里面一直没动静,还是犹豫着上前敲了敲车窗。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周沉的动作,他迅速地拉下赵棠鸢被掀开的短袖,确认她没有露出一点身体这才冷着脸摇下车窗。 “周……周总……”侍者看见车里的景象顿时白了脸,才意识到自己是坏了周总的好事。 赵棠鸢缩在周沉身下不想露出脸,这人不要脸还想带着她一起。 “滚。”周沉冷冷地看他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周总!”侍者落荒而逃。 他又把车窗摇上,一下秒竟然听见身下的人骂了句“不要脸”。 他嗤笑一声,“所以你要不要下车?还是我们在这里继续?” 赵棠鸢:“……” === 小赵:你图我什么? 老周:图你年纪小,图你小嘴妙。 -- 23 赵棠鸢被他半挟持着带上了观颐顶层,路上的员工看见周总面色不虞地带着个小姑娘进来连声都不敢吭,齐刷刷地靠墙站着给他们让路。 一进门,赵棠鸢整个人被他扛起来扔在里间的床上。 周沉站在床下,慢慢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整个人如环伺的野兽一样慢慢逼近猎物。 但赵棠鸢还记挂着刚才那句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挺小心眼的。即使周沉说的是事实,但他既然这么想,之前那些温柔体贴又装给谁看呢? 她的表情有些冷,看见周沉脱衣服也没反应。 “我今晚不想要钱,不想跟你上床,非自愿的性行为就是强奸。”她说。 周沉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他的目光幽深复杂,赵棠鸢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都没有合约关系了,谁还在意他的感受,谁还要讨好他? “所以你是要强奸我吗?”她冷冷地问他。 温度渐渐升高,但不是屋里的,观颐的室内控温一直很精准。那就是赵棠鸢脑袋里的,那点头疼脑热的感觉又上来了,大概是因为湿着头发又吹了冷风,还被周沉气的。 这种感觉让赵棠鸢心里烦躁,脾气也不好,更会影响她素来理智的判断。 有钱以后她去医院看过这个毛病,整套CT做下来也查不出什么因素,就是个原发性头疼,医生问诊以后开了盒都梁软胶囊和曲唑酮片。她大概知道是治疗什么的,但没管,只要吃了有用就行。 这几天她精神压力小了,加上远离老家烦心事也少了,就没再吃药,今晚和周沉一对峙那种压抑头疼感觉又来了。 周沉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踩上床,大腿压在赵棠鸢腰上,把她整个人从上往下按在床上。他双手放在腰上解开自己的皮带,看来是又想用那一招。 赵棠鸢看着他的动作面色一变。屁股上肉最多,即使力道再轻,皮带打在上面还是很痛的。 “和我睡了两年,现在来和我说强奸?” 周沉解开裤子,露出在车上摸她的时候就硬得发烫的东西,那东西被释放出来,还在空中晃了晃,整根暴露在赵棠鸢眼前。 他把赵棠鸢的衣服掀开,露出那一对丰乳,双手握着两边乳肉挤在一处,把阴茎往中间那条缝里挤。 他的阴茎粗长,前后耸动着,好几次都插到了赵棠鸢的下巴,赵棠鸢只要稍稍低头就能碰到柱头。 “你吃它的时候,怎么没有说强奸?”周沉恶意地掰正她的头,把她的嘴压向自己的柱头。 赵棠鸢浑身涨热,人不舒服脾气也大,即使是做无用功,也用了所有力气去抵抗他,抿着唇就是不碰那玩意,留着一点指甲的手去挠他的身体。 周沉恍若无察,腰上腿上都是她抓挠留下的痕迹,直到她把目标换成了他的兄弟,他才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动。 “抓坏了你还怎么爽?”周沉挑衅她。 他拿过边上的皮带想要绑着她的双手,没想到她却条件反射地身子一抖。 “你又要打我?”她喊。 周沉身子一顿,“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赵棠鸢只瞪他,不说话。 周沉看着皮带,想起来了,那一次她不是挺爽的吗? “我真要打你你还会流那么多水吗?” “你就是打我了。” 赵棠鸢对鞭子有心里阴影,不仅是他造成的。 她突然感到一股悲怆,又有些无力挣扎。 人类生来就有不同的命运,无力选择自己的出生,就像此时她和周沉差异悬殊的男女力气,她也无法反抗周沉。 她不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就此放弃吗? 她不会,也不甘心。 她一直很清醒,清醒地认识世界,清醒地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优势长处,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获利。 比如现在,她反抗无用,那就换种方式对付周沉。 周沉不知道原来她觉得那次的小情趣是暴力,看她逐渐变得可怜又别扭的神态蹙了蹙眉。 她的眼里噙着泪水,这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把皮带又扔到床下,“行,不用它我也能让你爽。” 赵棠鸢不说话,脸偏向一边不看他,眼泪顺着脸颊流在一边的床单上,那里很快湿了一片。 周沉喜欢她流水,但只限于下面流水。 她像刚才那样反抗,他会生气;她不反抗只会哭,他也不开心。 他还没把她怎么着,那眼泪怎么就掉出来流了满脸? 周沉知道她水多,但是什么时候上面也那么爱哭了? 他敛了怒火,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他又想了想自己今晚哪里有过分的举动,思来想去也只有在车上说了那句话,还有拿着皮带想绑住她,却被她误以为自己要打她。 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会让赵棠鸢耿耿于怀,因为她从来不会和自己分享喜怒哀乐。 前两年她总是表现得体贴温柔的样子,从来不拿自己的事情给他添烦恼;合约一结束又总是说些冷血无情的话来刺激他让他生气。 周沉的理智全被她折磨光了。 现在想想自己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过分吗?他突然觉得好像是有点。 气氛有些安静,赵棠鸢看周沉没再继续折磨自己,嘴巴动了动,无声的流泪转为小声呜咽,打破了屋里僵硬的气氛。 “哭什么?我还没操你呢。”周沉身子不动,是不知道怎么动。 赵棠鸢没看他,半张脸埋在被单里,抿唇流泪的样子看得他烦躁。 “我不想做。”他听见赵棠鸢说。 周沉看看自己还硬着的下面,眉头紧蹙。 “你就只会强迫我。”赵棠鸢又说,“还骂我打我。” 在她嘴里,周沉俨然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渣男。 周沉被气得失语,凶巴巴地扯下她的衣服遮住那碍眼的丰腴,又提上自己的裤子从她身上起开。 把那东西硬塞回裤子里的时候他还在想,硬成这样都忍下来了,这还能叫强迫?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又有些为自己烦闷。 算了,绅士的男人要懂得尊重女人,还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周沉如是劝说自己。 除了被他操哭,他不想看见她在别的时候掉眼泪。 周沉觉得这是因为男人天性,没把这往别的情感方面想。 赵棠鸢感受到钳制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这才抬眼看他,湿漉漉的眼睛和他复杂的目光对上。 “我不强迫你,但你不能出国。”周沉说,“就待在沪市,哪也不准去。” 赵棠鸢无语,这还不是强迫吗? 她不说话,以沉默来抵抗他。 === 有点不好意思,想来求个猪猪T T。 潜力榜时间短暂,所以这两天又没有浏览量了T T,大家的喜欢让我有了更大的目标,想试试看能不能冲冲别的榜单。 谢谢大家了!鞠躬!爱你们! -- 24 环境因素使然,周沉从小到大没向谁服过软;赵棠鸢倒是常常服软,那都是因为审时度势装出来的,好汉不吃眼前亏,然后转头就翻脸,她既不会硬碰硬自己找罪受,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就此认输。 虽然她的目标不是出国,但也是要离开沪市的,周沉所在的城市不能成为她的第二个囚笼。 两个本质相似的人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周沉不了解赵棠鸢,习惯了掌控所有事情,包括赵棠鸢对自己未来的选择;赵棠鸢也不了解周沉,但长久的相处下来她渐渐明白周沉似乎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至少在他们的相处中是这样,所以在这场僵局中她才能比周沉略胜一筹。 虽然她也感到很意外,但的确是这样,似乎只要她哭一哭撒撒娇,周沉就不会再把她怎么样了。 也许是她装得好,周沉还没发现她的本性吧。 脑袋越来越涨,她真的有些困了,可是周沉还守在这,看样子并不打算出去。 她还保持着哽咽的状态,看着周沉说:“我要回学校。” 周沉仍然皱着眉,他说:“不行。” “我明天还要上课。” “明早我送你回去。” “可是我想睡觉。” “这里不能睡?” 赵棠鸢不说话,坐在床上看着他,但是神色不凶,反而有点委屈,是她装出来的。 果然,周沉的语气没有那么凶了。但也没退让自己的底线,他将商人自身利益至上的本性发挥到极致,赵棠鸢怎么哭怎么闹他都能容忍,但是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不能让他给对方让步。 周沉看她宽宽大大的短袖也遮不住的胸前起伏,冷脸说:“大晚上你就这样回去?外面都是些什么人你没长教训?” 赵棠鸢捏着衣服往下拉,沉默了一会。 “那我要睡觉了。” “你睡。” “你出去。” 周沉瞪她。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两个人似乎都在变化。合约一结束,赵棠鸢做回了自己,那个在小渔村被柴棍打出来的清醒又痛苦的人格。从渔村里跑出来、从合约关系里跳出来,努力往北边走,往自由的地方走。那周沉呢?他因为什么而变化? 赵棠鸢又开始表现得软弱,演戏是她的长处。她目光卑微,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周沉,我现在头好痛,想睡觉,你出去好不好?” 周沉从前最受不得她在床上发骚的样子,现在最受不得她撒娇掉眼泪的样子。 算了,反正她还在这,只要还在这,他的房子她想睡就睡。 但周沉还是一副气汹汹的样子,身上只剩一件黑色短裤,却穿出了高定的气势大步往外走。 他没有把门关上,赵棠鸢看他出去了,便起身下床去关门,浑身软绵绵的,差点摔在床边。 周沉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以为她后悔了想让自己进去,脚步一顿,下一秒却听见清晰的关门声。 “砰。” 他的脸瞬间沉下来。 周沉叁十二年人生少见的吃瘪,还被他忍下来了。 观颐不缺睡觉的地方,但周沉没出去,他也不想睡觉。或者说,他的睡觉和赵棠鸢的睡觉不是同一个睡,但是看到赵棠鸢这么强烈的抗拒,他身下的东西也冷下来了。 毕竟她连“强奸”都说出来了,周沉觉得自己还没那么禽兽。 他忘记了自己曾经禽兽的时候。 他虽然生气,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又觉得不能全怪赵棠鸢,是他自己先说的“一晚一百万”,那赵棠鸢一个小姑娘肯定会难过。 这种话可以对别人说,周沉从来不管别的女人会怎么想,甚至他说出这种话,那些女人还会乐得求他想要多陪几晚。 但是赵棠鸢不一样。 周沉想着想着竟然还有点愧疚了。 他看着窗外斑斓的江景,心情却很糟糕。 沉默的空气里,他的手机响起。 “周总。”助理的声音有些轻,“您和赵小姐在一块吗?” 周沉手上捻着一根烟,“说。” 助理便放心了,打这通电话之前他还有点担心要汇报给周总的内容会被赵小姐听见。 “徐教授帮赵小姐写的推荐信递出去了,正在学校里等着盖章。” “拦下来。”周沉冷声吩咐。 “徐教授可能会不开心……” “不用管。” “那赵小姐那边……” “这名额很多都没人要了是不是?只有赵棠鸢她能去?”周沉有些不耐烦了。 助理听懂了,“知道了周总,出国的毕业生人选很快就会确定下来的。” 周沉冷脸挂了电话,点燃了今晚第二支烟。 尼古丁让他清醒,不像正在屋里熟睡的那个人只会让他生气。 等赵棠鸢确定不能出国了,她就只能留在这,留在他身边,以什么方式都可以。 周沉想,只要她听话,他什么都能给她。 想到这,他心情又好了点。 赵棠鸢是在高热中醒来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她不熟悉这里的构造,也不知道照明开关在哪,只能从黑暗中摸索着走出卧室,大腿还不小心碰到了立柜的边角,身子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她皱着眉想:柜子摆在这是不是有病? 仅余的一点清醒意识被她用来嫌弃观颐的室内设计。 她忍着疼缓慢移动到卧室外边,屋外静悄悄的,没有人,她便以为周沉出去了。 赵棠鸢放弃了要寻求帮助的想法,瘫倒在沙发上不能动弹,左不过就是发烧,睡一觉就好了。 意识昏昏沉沉间,她半眯着眼瞧见半掩的窗帘外透进来的月光。 她才想起来今天是农历十五,屋外月亮圆得像玉盘,高高挂在黄浦江上,穿过遥远宇宙传来的光芒尽数洒在水面上。 她竟然还能想起李白的诗,那句被千古传诵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鹭岛的月亮也像这样又大又圆,照在空旷的海面,照着海上漂浮的渔船。 她有点想奶奶了。 -- 25 观颐顶层少见的忙碌起来,整栋楼的员工都在严正以待周总的吩咐。 酒店经理亲自在一楼等待从沪京医院赶来的医生团队,然后带着他们坐上周总的专用电梯直奔顶层。楼下一层早为医生们准备好了休息的房间,因为他们今晚一整晚都要待在这观察情况,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一群人忙前忙后的,本来安静的观颐又变得热闹,事件主角却浑然不知。 赵棠鸢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回了床上,她没醒也知道是周沉,彻底放心地睡过去。 周沉却不像她这样还能安稳地睡着。 他刚走出书房就看见赵棠鸢毫无形象地趴在沙发上,随意的姿势倒是把他给看愣了,走过去掌心触碰到她裸露的肌肤,那里滚烫的一片让他难得有些慌乱。 一整个晚上他都守在赵棠鸢边上,医生来了又离开,只有他还在屋里。 周沉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医生给她挂了水喂了药,但烧也不是那么快就能退下的,她昏睡的时候周沉又反反复复探了好几次她的额温。 房间里真正静下来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不是赵棠鸢不对劲,是他不对劲。 他没有过这种感觉——如此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心绪、还有自己所有反常的举动。 他看向昏睡中的赵棠鸢,目光幽深有些复杂。 半夜里赵棠鸢醒来,看见床边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唔……”喉咙干涩沙哑,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醒了?”周沉的眉心终于展开,他的手放在赵棠鸢额头上,那里只剩一些余热。 赵棠鸢愣愣地看着他,脑袋里的思绪还不太清醒,身体不舒服,连着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嗓子也有些干,她说:“想喝水。” 周沉便去给她倒水,又把人扶起将水慢慢喂进去。 “冰……”赵棠鸢抿着唇不愿意再喝。 周沉眉头又皱起来了,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她。 赵棠鸢眼里有些委屈,似乎在控诉他:我都这样了你还瞪我。 僵持不过两秒,周沉先妥协了,又去往杯子里掺了点热水。 他再次把人扶在怀里,看着她将水喝了个干净,看来是真渴了。 赵棠鸢恢复了点力气,问他:“我发烧了吗?” “你说呢?自己发烧都不知道?还睡在外面?”周沉的叁连问把她问懵了。 她觉得身上不舒服,脾气也不好,便应他:“我出来找你找不到,怪我吗?” “……” “是谁大半夜这么冷却硬要把我从学校带过来?是我自己来的吗?” “……” “我刚洗完澡头还没吹干就被要求马上下楼吹冷风,我能拒绝吗?” “……” 说完这一长串,赵棠鸢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周沉没说话,手上动作却很迅速,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脊背替她顺呼吸。 赵棠鸢脾气上来了,看他不出声,她的底气就越足。 “都怪你!”她控诉。 周沉绷着脸,“咳成这样话还这么多?” “我要睡了!你出去!”赵棠鸢不理他。 周沉脸色难看,“这是我的房间。” 赵棠鸢想了一会,突然掀开被子,“行,那我出去。” 她的腰被周沉挽住。 生病的人脾气也不好,这个周沉倒是见识到了,所以任由着她对自己发脾气却没有很生气。但是她拿自己的身体和他唱反调,这让他微微有些不悦。 “闹什么脾气?”周沉低声训她,“还想把脑袋烧傻是不是?” “是你让我出去的。”赵棠鸢应他,颠倒黑白的本事让周沉都无语。 “……”周沉把她重新塞进被窝里,“我什么时候让你出去了?” 他替她捻了捻被角,终于开始妥协,因为他发现自己拿发脾气的病人没办法。 “要睡觉就睡,我在这里看着你。”他说,“免得半夜醒来又说找不到我。” “……” 赵棠鸢敢保证,自己是绝对不会半夜醒来找他的。 她看周沉坐在边上,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但是被人看着睡觉的感觉也太恐怖了,她想让他出去,便暗示他:“你就坐在这吗?” 周沉看看自己又看看她,思考两秒,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上床躺在她身侧。 “没让你上床!”赵棠鸢举着绵软的手推他,那点力气对周沉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周沉反应迅速地抓住她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将人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钳制着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 “别闹,睡觉。” 他守了一晚也有些困了,被子全被他用来包裹着赵棠鸢,自己的身体却暴露在空气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闭上眼休息,不想再陪她闹。 赵棠鸢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周沉束缚着,虽然不太方便,但也没有很难受,只是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她知道周沉是怕自己着凉,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身子轻轻往床边移了移,却被他按着不让乱动。 他手里加重了力道,无声的警告。 赵棠鸢不再动弹。 生病让她有些感性,想稍微放纵一下,稍微抛开理智,沉浸在这一刻难得的安静中。 她以为自己能很快睡着的,听着耳畔轻微的呼吸声,却又没什么睡意了。 她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屋子,什么也看不到。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也可能很短暂,因为入睡前的准备时间对她来说总是有些难熬。 她侧头看向周沉,没感受到他有什么反应,像是睡着了。 “周沉。”赵棠鸢轻轻喊他。 “嗯。”他轻轻哼了一声。 “睡不着。” 周沉睁开眼,“要喝水吗?” “不要。” “……” 周沉看着她,屋里没有光,但他却能感受到到她的眉眼,不发脾气的时候柔软得像棉花。 他觉得赵棠鸢现在的样子又有点像之前还听话的时候了,会撒着娇让自己心甘情愿纵容她。 只是区别在于从前的她看着懂事成熟,却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取悦他,撒娇闹别扭的分寸也把握得很好,像个擅长察言观色的聪明女人。而现在的赵棠鸢倒是有点符合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个性了,生动活泼又有些可爱。 他把人抱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哄小孩。 赵棠鸢微愣。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周沉以为她睡了,把人换了个姿势让她离自己的胸膛更近了点。 “周沉,”她突然说,“我有点想回家。” 周沉动作一顿。 === 老树的第一次开花,花苞有点动静了。 600收藏和300评论的加更,谢谢大家支持! -- 26 赵棠鸢不记得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周沉替她向学校那边请好了假,她今天可以不用去学校。 早上上班前他让医生过来看了看赵棠鸢的情况,差不多没事了才放心去上班。 中午,他想着赵棠鸢还在观颐,便打算回来陪她一起吃午饭,到了才发现她已经不在这儿了。 助理过来告诉他,赵棠鸢前脚刚走。 他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句:“事情办好了?” 助理说:“已经好了。” 周沉的脸色倏然变得明朗。 这次不用他去学校抓人,赵棠鸢自己就会过来找他。 当天下午赵棠鸢就知道了出国名额被截的事情,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周沉的动作比她想象得要快。 最生气的是徐教授,他不敢相信有人的手能越过他,把他留给赵棠鸢的名额抢走。 学校给出的解释是赵棠鸢申请的时间太晚了,校里面已经决定了人选,可是截止的日期分明在九月底,离现在还有一周时间。 虽然徐从卿劝说赵棠鸢出国的确耽搁了很多时间,但是离截止日还绰绰有余。 赵棠鸢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或者说徐从卿多问问就可以发现,她一点出国的准备都没做,但是周围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出国了。曼彻斯特的名额谁不想要,又是学校的项目,比自己去申请轻松多了。 赵棠鸢一边劝说徐教授不要太忧心,她还有考研这条路;但是面对周沉,她又要换一副面孔,让周沉以为她很失落悲愤,以为她一心想出国。 她没有马上去找周沉,因为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今天是考研预报名的日子。 宿舍里,齐乐乐看见赵棠鸢打开了考研的报名界面还有些惊讶,问她:“你不是准备出国了吗?” 赵棠鸢笑了笑,“做两手准备呗。” 院里的消息还没公布下来,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被选上了。对于齐乐乐这些学生来说,看排行榜顶端的几个学生争抢名额不过是看神仙打架,他们凡人只瞧个热闹。 她一边哀嚎学霸无人性,一边问她准备报哪里。 赵棠鸢熟稔地在键盘上输入学校代码,一栏名字就跳出来。 “北师?”齐乐乐面色惊讶。 赵棠鸢笑笑,没说话。 “之前不是说留沪市吗?”齐乐乐问她。 赵棠鸢反问:“有吗?” 齐乐乐想了想,好像她还真没明确说过要考沪市的学校,只不过之前提到未来留在沪市还是去别的地方发展的时候,赵棠鸢的态度都模棱两可的,所以她和梁旋才会误以为赵棠鸢会留在沪市,毕竟她男朋友也在这。 想到她神秘的对象,齐乐乐的思绪又被岔开。 “昨晚你在你男朋友那?” 赵棠鸢点点头。 “你们是复合了?” 赵棠鸢想了想,“算是吧。” 毕竟她和周沉还有的磨,只要脚还没踩在首都的土地上,她就一天不能放松,以防止周沉的横加干预。 出国的事情虽然只是个幌子,却让她认识到了周沉有多专制,他是不会同意她离开沪市的。 ** 叁天后,预报名结束,赵棠鸢的心稍微安了安,这些天她没有找周沉,周沉那也没有什么动静,看来是不知道她考研报名的事情。 又过叁天,九月即将结束的时候,学校的出国名单也出来了,果然没有赵棠鸢。赵棠鸢觉得按照常规思路她应该去找周沉闹一闹,免得他觉得自己太淡定,起了疑心。 她没有回澜庭,也没去周氏,而是直接去了观颐。观颐的工作人员认识她,不仅没有拦,还领着她上了顶层。 而周沉那边马上有人向他汇报,赵小姐人在观颐等他。 周沉心情愉快,大手一挥提前放手下的人下班,自己则赶去找赵棠鸢。 路上经过红宝石,他想起上次赵棠鸢说这里的蛋糕好吃,虽然他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还是让司机停下车去买了一块。 赵棠鸢喜欢吃甜食,等等拿蛋糕哄哄她或许就没那么生气了,不过周沉也拿不准,毕竟直接让人截了她出国的名额,她应该会很生气,肯定要和自己闹上一场。但是结果已经改变不了了,那就随她闹吧,至少周沉自己心情不错。 他回去的时候,赵棠鸢背对着门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周没见她好像又瘦了点,穿着一件米色的针织衫,背影看着有些单薄,听见门边的响动她也没回头。 周沉知道她在生气却装作不知,提着蛋糕走过去,语气里难掩轻松愉悦:“今天不是周一?怎么过来了?” 他看见赵棠鸢冷着脸,没有应声。 小巧的蛋糕摆在她身前,周沉揽上她的腰,“怎么了?不开心?” 身子被赵棠鸢一把推开,她站起来,远离他的肢体行动范围,像在厌恶他的触碰。 “我不能出国的事情是你搞的?”她居高临下冷眼看他。 周沉依然没什么紧张感,神态自然得像是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也没什么愧疚感。 两个人都是天生的演员,一个面色轻松自然,一个像是真的因为不能出国而艴然不悦。 面对她的质问周沉不置可否,只说:“留在沪市不好吗?这里做什么都方便。” “方便什么?方便你好睡我?” 周沉脸色微变,落叶的季节,她的话却像夹着腊月的霜刺在他耳朵里。 他不喜欢她自轻自贱的态度。 “赵棠鸢。”轻轻警告她。 “我说错了吗?你不让我出国除了想睡我还有什么原因?”她怒视他。 周沉声音随着目光渐渐冷了:“在你看来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睡你?” “不然呢?”赵棠鸢反呛他,“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是因为爱上我了舍不得我走?”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赵棠鸢撂下那句话就不再说了,周沉也没说话。 赵棠鸢当然只是为了气他,顺便探探他对自己的态度,如果真的只是把她看作情妇,那他又为什么表现的这么放不开?但是她也不相信周沉是真的爱上她了,两个人从生活差距到年龄差距,没有一处适合的地方。 这就是赵棠鸢清醒的地方,清醒地认识自己、认识世界。她和周沉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爬得再高也不会拥有他那样的生活。 从始至终赵棠鸢都是为了他的钱,周沉估计是图她年轻,以及包养女大学生的刺激感。除此之外,两个人再没有能互相吸引的地方,至少在赵棠鸢看来是如此。 互相不能吸引,那哪里会有爱呢? -- んρо1⒏cом 27 “我不可能永远跟着你。”赵棠鸢说着说着反而冷静了,她想通过劝说的方式让周沉放过她。 这话却成了细细一根刺,直直扎进周沉的心里,让他蹙眉,让他虽然因为这句话烦闷,却又无端冷静下来。 这还是头一回。 爱? 他爱赵棠鸢吗?没有吧。 最初看中她是因为欣赏她的理智聪慧,在一起时满意她的乖巧懂事,现在她开始有脾气会闹他了,他也没觉得厌烦。 但他知道自己对赵棠鸢是有喜欢的,从第一眼见她开始,因为她的聪明与独特,却还没到爱的程度。 可是当她说不会永远跟着自己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又没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如果他们一直保持着金主与情妇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 当初是他先调查赵棠鸢,知道她缺钱,所以让她跟着自己以作交换能够继续安心读书,周沉也清楚知道,赵棠鸢一直有自己的追求。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都能轻易得到,因此他不太能体会这种底层出来的小姑娘拼了命也要往外走的心情,但是却能理解,并且愿意帮她。 只是帮着帮着,自己就放不开手了。 赵棠鸢依然理智清醒,周沉却渐渐慌了手脚。 他知道该放她走,事实道理他都懂,但是舍不得。 他也会有求而不得又放不开手的一天。 周沉没了来时的轻松自然了,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恰巧助理敲门进来,周沉顿了顿,声音还有些僵硬。 “进来。” 助理进来时,便看见自家周总坐在沙发上,赵小姐站得远远的,只有那盒蛋糕孤零零地摆在他们中间。 能做周沉的助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他恍若没有发现屋子里的暗流涌动,走到周沉身边弯下腰轻声说:“夫人来了。” 周沉看赵棠鸢一眼,起身出去。 走到门口他没让助理跟着,反而吩咐道:“看好人,我回来前她不准离开。” 助理心领神会,守在门口。 观颐的人看见周总母亲来了,拿出了十二分的尊敬迎接她,但是没敢把她往顶层领,因为他们不知道周总和他的女伴在做什么,怕坏了周总的事,只能让助理先去告诉周总,一边把周夫人安排在叁楼的茶厅。 晚上不宜饮茶,深秋的天,却依然穿着水绿色无袖旗袍的工作人员替张容景准备了温热的水果茶。 张容景觉得有些奇怪,便问边上站着的周沉的生活助理:“这么迟了,你们周总还在忙吗?” 助理说:“周总应该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您稍等一下,他马上就下来了。” 张容景便收回目光。 周沉很快下来,张容景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情绪,只是眉眼间还有些阴郁没散去。他屏退边上守着的助理和侍者,在张容景边上的茶椅上坐下。 “妈。”他替张容景又添了一杯茶。 张容景接过茶抿了一口又放下,终于开口说明来意。 “沉沉啊,听你徐叔叔说,你拦下了他学生出国的名额?” 周沉斟茶的动作不变,“嗯”了一声。他知道徐从卿能查到是他出手干涉的。 “哦?为什么?”张容景有些好奇,“你不是不插手学校的事?” “基于公司的考量,被换上的那个学生家庭不太富裕,但是人很优秀,所以公司决定全额赞助他出国,一方面是为了提高公司美誉度,另一方面公司和他签了协议,毕业归国直接回周氏。”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是文学院的学生吧?公司不是需要培养技术方面的人才吗?” “最近准备往传媒业发展,所以文产和新传方面都要培养人才。” “这样啊,”张容景便没什么疑问了,她能理解和尊重自己儿子的选择,“只是你周叔叔那边可能需要你去解释一下,被你换下的那个可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周沉抿了一口花果茶,味道酸酸甜甜的,倒是挺开胃。 “当然,”他说,“我会安排好那个学生的。” 张容景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事情解决她就要回去了,陆然还在家里等她。周沉还有事情没解决,便吩咐生活助理把她送回华庭。 上车前,张容景突然拍了拍周沉的肩膀,她看着周沉高大俊朗的模样有些感慨,自己儿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拓出了属于他的天地,不需要她来操心。 在周沉身上,她看到了许多自己丈夫当年的影子,一时又有些感怀。 张容景虽然欣慰骄傲,但是还是免不了作为母亲的唠叨。 “工作别太辛苦,你看我来沪市这么久了才见你几面,事业虽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周沉笑着把她送上车,“知道了妈,等忙完我陪您去崇明走走。” ** 周沉去见张容景的时候,赵棠鸢果然准备回学校,只是在门口被助理拦住了。 “周总让您在这等他,他马上就回来。”助理说。 赵棠鸢没为难他,但也没马上回屋,看着助理问了句:“是张教授来了吗?” 助理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赵棠鸢便没多问,她以为张教授是为了周沉和陆然的事情来的,那天的饭局上她已经从张教授和徐教授的谈话里知道,张教授是大老远从首都飞来沪市替儿子操办婚事的。 她儿子便是周沉,所以周沉应该快要结婚了,那她更不能留在他身边。 赵棠鸢又回了屋里,看见摆在茶几上的奶油小方,她神色微变,但没多想。 周沉一直如此体贴,那是因为他的教养,不是因为别的。 赵棠鸢听见门响,往外看去,正好与周沉对上目光。 两人都没说话,周沉慢慢走到她身边,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看着赵棠鸢说:“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饭。” 赵棠鸢没起身,抬头看他,“是张教授来了吗?你应该陪张教授一起吃饭的。” 周沉看着她,没说话。 果然听见她继续说道:“陆然人挺好的,既然你们要结婚了,你应该对婚姻保持忠诚,尊重妻子。” 她语气慢慢,尤其耐心地劝说他:“所以周沉,我们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 周沉的眉心蹙起,片刻之后慢慢舒展开,他在赵棠鸢身边坐下,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亮晶晶的,他当初一眼就被吸住了目光。 “谁和你说我要结婚了?”他问。 “可是张教授大老远从首都飞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吗?” “我和陆然十几年没见,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和一个不熟悉的女人结婚?” “你们家世相当,长辈也满意。” “我结婚是为了他们满意?” 赵棠鸢沉默。 半晌之后,她听见周沉问:“你就那么想离开?” 赵棠鸢觉察到他语气里的一丝松动,默默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 他的眼睛墨沉沉的,让她感到有些逼迫。 但她还是开口了:“我总是要离开的。” 周沉看着她。 她不和他闹的时候,眉眼平和,但又坚定。 她总是清醒地知道自己的目标,然后往那个方向走。哪怕周沉经历过那么多次谈判,也不如此刻这样心态紊乱。 他首次消极应对。 “半年。”他说,“再陪我半年,到你明年毕业。然后随便你去哪,如果你还想出国,我给你安排。” “真的?”赵棠鸢有点不相信,但是周沉的让步让她动心,如果周沉愿意放她走,再跟他半年也不是不可以。 周沉看着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又有些生气,因为他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因为自己的让步而开心。 “难道要我再给你准备一份协议?”他明显是气话。 “如果可以那也挺好。”赵棠鸢面色正经。 “……”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赵棠鸢还是没有完全放心,她不敢保证周沉会不会变卦,所以她没有告诉周沉自己是想要出国还是继续考研,先瞒着吧。 半年的时间足够她准备下一步,到时候不管怎样,她都是要去首都的,难道周沉还能跟去? “我有个要求。”她说。 周沉蹙眉,“说。” “这次不是我找你,而是你让我陪着你。”不同于两年前,是她主动找他的,“所以我应当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不是跟着你走,比如在哪住,去哪玩。我不想每天留在澜庭等你。” 周沉想起他等赵棠鸢回来的那个晚上,滋味是有些不好受。 他想了想,说:“行。” 只要他找她的时候她在就好。 “那我现在想回学校。” “不行。”他立马拒绝。 赵棠鸢脸色微变。 周沉站起身,“先带你去吃饭。” 赵棠鸢铁了心要走,周沉不想放人,但也不想让她感受到被囚禁。 他认清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便觉得自己应当给她尊重。他希望两个人是平等的,平等关系下赵棠鸢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从前他没意识到,所以也没有太顾及赵棠鸢是怎么想的,更没有让两个人的世界能有一丝交融。因此即使相处两年,床上做了无数亲密的事情,他们在精神世界中还是像陌生人一样。 再给他们半年,换一个方式相处,半年之后,赵棠鸢还会想走吗? 他不知道,但他想试试。 === 二更~ 谢谢大家替圆圆和老周点亮了第一颗星星,爱你们???? ?????? -- 28 那块奶油小方最终还是无人问津,被孤零零地丢在角落。 周沉没让司机过来,他准备亲自开车带赵棠鸢去吃晚饭。本来他想带她去外滩,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忽然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 她说要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不是跟着他的习惯走。 他偏头看向赵棠鸢,她坐在副驾驶上,半边身子靠着车门,眼睛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去哪吃?”他询问道。 赵棠鸢转头看向他,脸上有些错愕,从前都是她跟着周沉的安排走,他鲜少会这样询问她的想法。 不过既然问了,她也不推辞。 她思考两秒,说:“红房子吧。” 那间久负盛名的西餐厅,她来沪市这几年还没去过。 红房子在淮海路,离这不远,但也因为路上堵车耽搁了一段时间。 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早过了饭点,但也因为如此,错过了用餐的高峰期。虽然餐厅里面的人还是很多,但他们不用再排队。 赵棠鸢坐下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周沉,他应该很少来这样热闹的地方吃饭。 这里的确有些吵闹,四周弥漫着市井生活的烟火气息,周沉不太喜欢这样的地方,但却也能适应。 赵棠鸢只点了两样菜,就把菜单交给他,看着他从善如流地报出菜名的时候,她微微有些惊讶。 周沉最后点了一份甜品,把菜单交还给侍应生。 侍应生走后赵棠鸢才问他:“你之前来过这?” “之前陪我母亲来过。” “哦。”赵棠鸢便没有再问,涉及周沉家庭的问题她都知趣地不去打听,这些也与她无关。 只不过她想,周沉应该和他妈妈关系很好,而他的生活习惯与教养也的确像是在一个美满的家庭中培养出来的。 那是赵棠鸢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餐厅里有不少青年男女在约会,也有父母带着小朋友来这里,周围热闹喧哗,相反他们这一桌就有些沉寂。 周沉首次意识到他们之间能交流的东西太少了。 他看向赵棠鸢,赵棠鸢却避开他的目光,起身去了洗手间。 周沉的脸色沉了沉。 冷静下来后他意识到,赵棠鸢今晚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 他截了她出国的名额,她只是闹了一场。而且她应该在叁天前就知道这件事情,却在叁天后才来找他。 她本该很生气,却又被这最后的半年之约给哄好。 这样看来,她的目的不像是为了出国,更像是为了离开他。 既然不想出国,推荐信的事情却做得那么逼真,又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周沉不动声色地思考着赵棠鸢最近的行为举动,觉察出一些反常。 他看着人还没回来,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个消息。 赵棠鸢回来的时候,餐前酒和罗宋汤已经端上来了,周沉替她倒了半杯葡萄酒,边倒边问她:“考研是不是快报名了?” 她拿着汤勺的手一顿,眼睛看着汤碗没有抬头,声音有些轻:“还没,在十月份。” “那也没几天了。”周沉说。 赵棠鸢没说话。 “准备报哪所学校?”他又问。 赵棠鸢心里泛起些紧张感,手不自觉抓紧了勺柄,“还没确定下来。” “只剩十多天了,还没决定好吗?” 话音落下,她终于抬头看向周沉。 她的目光有些沉,周沉倒是坦荡一笑,“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她声音微微僵硬,“已经出不了国了,在国内去哪都一样。” 周沉看着她若有所思。 之后的气氛一直有些沉闷,赵棠鸢没怎么说话,直到快结束时周沉替她点的甜品被端上来,她的脸色才稍微缓了缓。 周沉看着她小口小口地舀着冰淇淋,突然想起那块被他们冷落的蛋糕。 他的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赵棠鸢轻轻说道:“观颐还留着你喜欢吃的蛋糕,晚上和我回去?” 赵棠鸢抿着唇,等到冰淇淋在嘴里融化后她才说:“不要,晚上已经吃了甜点了,那蛋糕也没有多喜欢,你留着自己吃吧。” 她现在对于拒绝周沉越来越得心应手。 周沉只能将她送回学校,车子在校门外停下的时候,赵棠鸢解开安全带去开车门,但没能打开。 “明天放假,想不想出去玩?”周沉有意没打开中控锁,他并不想放她回去,“这段时间的螃蟹长得好,不想去尝尝吗?” 赵棠鸢今晚的语气一直含冰带刺的:“留学的路不能走了,我该好好准备考研,不想出去玩浪费时间。” 周沉没应声。 “把门打开。”赵棠鸢催他。 周沉终于没了耐心,冷声警告她:“我们说好半年,不是让你现在就开始学会拒绝我。” “……” 赵棠鸢看他脸色实在有些差,声音软了软,“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她开始撒娇。 周沉不说话。 赵棠鸢见他没反应,又不敢真的把人惹急了。反正她已经顺从了两年,再演半年的戏也没什么的。 她想明白了,身子动了动,倾身亲了亲他的侧脸,“下次嘛,下次好不好?” 周沉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是脸色还是缓了一些。 他抬眼看她,将她撒娇的模样收进眼底,心思一动,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深吻。 赵棠鸢主动配合他,任由他强硬地在自己嘴里扫荡。 他们上一次接吻已经是一周以前了,周沉似要惩罚她,将她的嘴唇吮得发肿才放过她。 看着她面色绯红的模样,周沉终于满意了,“回去吧。” 赵棠鸢嘴有些疼,但没敢再说话刺他,快速打开车门跑下去,连句“再见”都没留。 周沉直到看着她进了校门才发动车子,稍微愉悦的心情又沉下去,冷峻着脸将车开回了观颐。 助理已经等在那了。 ** 另一头赵棠鸢并没有顺利回到寝室,她才进校门,就被人拦下了。 她看着面前把头发又染回黑色的叶思梵,脸色冷下来。 他怎么阴魂不散得像个苍蝇。 “我看到了。”她还没说话,叶思梵就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在红房子,你和那个男人,还有刚刚送你回来的,也是他吧。” 赵棠鸢静静看着他,想听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他是叫周沉吧?”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倒是让赵棠鸢有些惊讶,但也没多紧张。 “所以呢?你要找他?那你拦我干什么?”赵棠鸢问他。 “你被他包养了?”叶思梵才不信他们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 赵棠鸢脸色不变,“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最近处处针对我家的生意,就因为我在追你?” 叶思梵看赵棠鸢没说话,以为自己是说中了。 前几天他突然被老爷子喊回去,进门就是莫名其妙的一顿打,打完才知道最近家里的生意不太顺畅,总是在半路上遇到周氏的横插一脚,所有项目打了水漂。 叶家和周沉没过节,两家生意更不沾边,周氏不会无故对叶家出手,查来查去才发现问题出在叶思梵身上。 叶思梵知道的时候也有点懵,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上了这么个大人物,直到今晚他在红房子看见赵棠鸢与周沉在一起,当下什么都明白了。 他之前对赵棠鸢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又觉得她不过是被有钱人包养的一个穷学生,之前的高傲都是装出来的,她凭什么? 他看着赵棠鸢说:“叶思博是我堂哥,周沉拦的不仅是我家的财路,还是整个叶家的,你作为梁旋舍友,就这么害她?” 赵棠鸢听明白了,又觉得他有点蠢。 她嘲讽道:“周沉要整谁我管不着,你如果不服气就去找他别来找我。你们家的财路究竟是不是我挡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一个男人敢做却不敢担后果,把原因全往我身上归?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你搞出来的吗?” 她白了叶思梵一眼,不想再与他多纠缠,步子一迈往保安亭走。 她怕叶思梵一激动做出些什么极端的事情,还是先避开这个神经病。 所幸他没有再跟上来,看着他走出沪师大门,赵棠鸢才继续往寝室走。 这件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为了一个叶思梵还不值得。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周沉竟然会对叶家出手。 赵棠鸢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在他心里占这么大分量了? 她想不明白,便没有再想。 周沉的心思太难猜,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还是少管为上。 === 竟然上编推了呀!谢谢大家的支持! 稍晚一些有二更~ -- 29 寝室里没有人。 明天学校开始放假,这次的国庆连着中秋,假期有些长,齐乐乐和梁旋下午就已经回家了,寝室里只剩下赵棠鸢一个。 她本来的打算是用这几天看看书,复习一下已经学完的知识,顺便开始学时政。洗完澡的时候却收到了陆然发来的消息,这个新认识的朋友约她一起去姑苏玩几天,顺便吃吃大闸蟹。 她想起周沉在车上问她的话,看来最近大家都开始打上了螃蟹的主意。 只是考虑到陆然和周沉的关系,周沉也说要带她去吃蟹,这么巧吗? 赵棠鸢没马上回答,谨慎地问了句:就我们俩吗? 陆然:还有我哥和我嫂子。他们俩出去玩肯定会只顾着对方而忘了我,我在沪市又只认识你了,所以你陪我一起去吧? 她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包。 赵棠鸢想了想,回:好。 陆然马上要了她的身份证号码,帮她一起定了明天下午去姑苏的高铁票。沪市离姑苏近,所以即使是国庆假期,车票仍有挺多的。 她开始收拾行李,挑了几套好看的裙装扔进行李箱里。 这还是大学以来她第一次和朋友出去旅行,即使只是短途旅行,也是从前没有过的体验。 大一的时候是没有钱也没时间,后来是有钱但不能随便出去,因为要做好一个情人的角色,时时刻刻等着金主的召唤。 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又和从前不一样了,每一次微小的改变都是朝着自由的生活更进一步,离那个令人绝望窒息的小渔村又远了一步。 ** 赵棠鸢和陆然约好在虹桥站碰面,看见陆然一个人提着箱子站在车站门口,她有些奇怪,问了一句:“你哥和你嫂子呢?” 陆然说:“他们还有点事,晚一点会开车过去,我们先到那等他们。” 赵棠鸢便没多想。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姑苏站,下车就有人来接应,赵棠鸢才知道陆然她家在姑苏也有产业,这次住的地方就是她哥哥名下的院子。 真正的姑苏园林。 赵棠鸢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人家尽枕河”、“水港小桥多”的景象。 曾经在书里才能读到的世界,她终于在今天亲眼看见、亲身体会。 陆然不知她的感触,满心满眼惦记着肥美的大闸蟹,往年这个时候她都在国外,想吃一口蟹膏都是难上加难。 园林里接应的佣人带她们绕过蜿蜒的石桥,在一座二层重檐小楼前停下。 这是后院的主楼,也是她们今晚的住所,其他的园子都空置着,不太常住人。 陆然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直接挥退了下人,领着赵棠鸢上了二楼。 二楼总共就四间房,陆然指着两处挨在一起的房间对她说道:“你睡里边这间,我的房间在你边上,你看看可以吗?” 赵棠鸢点头。 “那我们先休息一下睡一觉,睡醒差不多我哥也过来了。”陆然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和赵棠鸢说了声午安。 赵棠鸢被她的随意弄得放松不少,仿佛她们俩真的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相处起来才能这么随意自然。 她提着箱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也是古典的中式设计,配了单独的浴室和衣帽间,倒是很方便。 她在浴室里洗了一个澡,又睡了个浅浅的午觉,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有点暗淡了,天边漫着一些霞光。 她给陆然发了条微信:醒了吗? 十分钟之后陆然才回复:醒了,换个衣服,咱们去吃饭。 夜晚有些冷,她从箱子里找出卫衣和牛仔长裤换上,听见门外有响动了才打开门出去。 陆然看她已经穿戴整齐了,挽上她的胳膊拉她一起下楼,“我哥刚刚发消息来说他们快到了,我们先下去等他们,顺便准备一下晚上的食材。” 她拉着赵棠鸢径直走向餐厅,“晚上咱们吃火锅,这还是我回国吃的第一顿火锅。”她笑。 赵棠鸢便顺口问了一些她在国外的经历,听得最多的竟然是她吐槽国外东西难吃,让赵棠鸢有些哭笑不得。 陆然的生活中除了数学,似乎只剩下吃这一件事。 佣人早就把食材准备好放进冰箱了,她们只需要将东西拿出来摆在外头的圆桌上。各种肉类蔬菜琳琅满目地摆满一桌,金色的铜锅放置在最中间,锅里的碳也已经烧上,周围的猪骨汤冒出浓烈的香气。 院子外传来一些声响。 陆然有些欣喜,“肯定是我哥他们来了。” 赵棠鸢便跟着她出去迎接。 站在拱形的院门口,远远看见叁个青年男女走过来。 叁个? 浅橘色的夕阳落在天边,遥遥映着碧色的湖水,叁个人从湖面的石桥上走过来,走得越近,赵棠鸢的心就越凉。 她昨天才拒绝的人,今天就出现在百里之外的姑苏。 周沉怎么会在这? 为首的人赵棠鸢并不陌生,是上次和周沉一起去农家乐时就见过的沉曜,边上还跟着一个女人,剩下的就是周沉。 这样看来,沉曜是陆然的哥哥? 赵棠鸢觉得世界有点小。 那叁个人也看见他们了,除了夏莳没有见过赵棠鸢,另外两个男人的眼神里都露出些惊讶。 沉曜轻轻看了眼周沉,没出声。 周沉的目光与赵棠鸢对上,前者的眼神有些危险,后者的更多是心虚。 毕竟昨天是她斩钉截铁地说不想出去玩,谁能想到隔天就被抓包。 叁个人面带异色,都没出声。 倒是陆然热情地上前拥抱了夏莳,边向他们介绍赵棠鸢。 她转头看向赵棠鸢,“棠鸢,这就是我表哥沉曜,这是我表嫂夏莳。” 赵棠鸢沉默了一会,看着沉曜没有揭露实情的意思,便先道:“沉先生夏小姐你们好,我叫赵棠鸢,这次来姑苏玩要叨扰你们了。” 夏莳脾气温柔,倒是和她客气了一下,沉曜只“嗯”了一声。 赵棠鸢的心有点忐忑。 陆然不知道周沉也会来,没有张姨在,她只淡淡地和他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多大欢喜。 后到的叁个人上了二楼各做清洗休整,陆然便和赵棠鸢在楼下等着他们开饭。 周沉路过赵棠鸢身边的时候,还淡淡看了她一眼,但被她躲开了眼神。 晚餐的氛围还算融洽,抛去各怀心思的叁个人,陆然吃得最开心,夏莳也被活泼的小姑子逗得频频发笑。 不知是有意无意,周沉就坐在赵棠鸢身边。桌上火锅热气氤氲的时候,他却在底下悄悄捏了一下赵棠鸢的腰侧。 赵棠鸢手一抖,刚夹起来的牛肉片掉在碗里。 这种诡谲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晚上,赵棠鸢洗漱完躺在床上,但没敢睡着。 夜阑人静的时候,她的手机如料响起。 “……” 她接起电话,但没出声。 “开门。”周沉说。 ===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送人游吴》杜荀鹤 -- んρо1⒏cом 30 赵棠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她有些犹豫,没有立马去开门。 “回去再说好不好?他们还在边上。”她试图劝说,怕闹出什么动静让边上听见,虽然房子的主人已经了然她和周沉的关系了。 周沉没有答应她,看着面前那扇古朴的木门,冷目沉声道:“我敲门了。” 赵棠鸢赶紧小跑到门口把门打开。 入眼就是他只着了件单薄衬衫的胸膛,赵棠鸢没敢抬头,却依旧能感受到周沉身上的淡淡怒气。 晚间吃饭时他那些小动作哪是挑逗,分明就是夹杂着情欲的警告。 周沉看着她微微低垂的脑袋,冷哼一声,捏着她的腰反身一带将她半抱进屋里。 “啪嗒”一声,雕花木门重新被锁上。 斜对面的屋子里,夏莳似乎听到些什么动静,她以为是陆然睡不着,便想去开门找她聊天。 沉曜轻轻笑着搂上妻子的腰,“去哪?” “好像小然还没睡着,我去找她聊聊天。” “她早就睡了,你不如陪我。”沉曜没放人,把人拉进怀里坐着,手伸进她的真丝睡袍里轻轻揉捏。 被他这么一打岔,夏莳也忘了门外的声响,慢慢回应着丈夫的亲吻。 ** 屋里的灯饰都做成了仿古的样式,昏黄的灯光从雕花灯罩里弥漫开,像一层薄薄纱雾笼罩在屋里。 赵棠鸢被周沉压在床上,他的手仍在她腰侧攥着,眼神有些危险。 “准备考试?”他声音冷冷的,手指慢慢往上滑,撩开她腰侧的布料。 “……” “不想出去玩?浪费时间?” 他每说一句,手指就往上滑一截,话音落下的时候指尖刚好落在内衣的下沿。 她穿了一件纯白色的法式内衣,上面勾着蔷薇状的蕾丝花纹,即使是躺在床上也能看见双乳间一道细细的沟。 “我错了。”赵棠鸢审时度势反应最迅速。 “错哪了?” “我不该瞒着你出来玩。” 周沉冷哼一声,手掌罩在她一侧的胸上,轻轻一捏,显然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唔。”赵棠鸢轻哼,“疼。” “疼能让你长教训?”周沉冷眼睨她,“学会骗人了?” 赵棠鸢反应过来,快速地抱住他的手臂,“我没有骗你!” 周沉没说话,等着她的解释。 “陆然也是昨晚才给我发的消息,约我一起出来走走。” “她约你你就出来?”周沉神色更冷了,“跟我就不行?” “不是的呀,上次在公馆吃饭的时候我就答应了她要陪她出去玩一次,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嘛……” “你和她关系很好?”周沉蹙眉。 赵棠鸢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说道:“她人还不错的,聪明又随和。”她顿了顿,“我不能和她做朋友吗?” 周沉没说话。 赵棠鸢抿了抿唇,神色变得委屈,“我在沪市本来也没认识几个人,你还不让我交新朋友。这两年跟着你,都没怎么和别的同学接触过,周围也就只有梁旋和乐乐能聊聊天,我还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出去玩过……” 她说着说着就有些难过,把脸偏到一边,眼睛微微垂下,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看着极其委屈。 周沉脸色还是有些冷,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用巧劲把她的脸掰回来正对着自己,“跟着我你很委屈?” “不委屈,只是有点羡慕别人的大学生活。”她轻声说道。 周沉沉默。 “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和同学一起上课吃饭,一起参加聚会,一起聊天。”她说,“我还没有参加过班上的聚会呢。” 除了上课,她其余的时间都在澜庭,鲜少和班上的同学接触。 其实她乐得独处,并不觉得吃饭上课一定要有人结伴着一起,只是她故意将自己的校园生活描述得可怜,以此让周沉误以为她很孤独。 这话半真半假,周沉也猜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果不其然,赵棠鸢看见他眼波一动。 她继续添油加醋,“不过也没关系,人生哪里能处处完美,什么都体验一遍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挺开心的。” 周沉看着她的眼睛,似在分辨她话里有几分真假,“真的?” 赵棠鸢搂着他的手臂,语气真诚:“真的。” “哪里开心?”指尖隔着布料轻轻捏住顶端的小果。 “唔……”赵棠鸢身子敏感地一抖,“哪里都很开心,你陪我吃饭很开心,温泉那次也很开心……” 周沉眉眼间露出一点点淡淡的笑意。 他终于不再居高临下地压着她的身子,转为将她抱起,自己坐在床榻上,让她侧坐在自己大腿上。 她的衣服垂下来,不再露出腰侧的肌肤,只不过周沉的手还藏在里面,隔着一层蕾丝布料轻轻揉捏她的胸乳。 “一起睡觉也很开心?”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 赵棠鸢顿了顿,数秒之后才开口:“开心。” 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哼,终于感受到男人愉悦的心情,她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隔壁就是陆然的房间,周沉手里的动作却越来越放肆,赵棠鸢生怕他真的要做什么,便想扯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还不知道陆然和沉先生是兄妹,”她说,“你昨天说要带我出来玩,就是和他们一起吗?” 周沉手上动作一顿,“嗯”了一声说:“我不知道陆然也在。本来是想带你来苏南走走,你不是一直想来这里看看?” “嗯?”赵棠鸢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是有那么一次。 某次闲聊时,她稍微提了一嘴还没亲眼见过江南水乡是什么样的。 沪市虽然就在江南边上,建筑却多是西洋的风格,加上经济的发展,它俨然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很难能看见民国以前的文化风格。 没想到偶然一提,周沉也能记住。 赵棠鸢有些惊讶。 片刻之后,她又说道:“那沉先生看见我……” 周沉轻轻一笑,“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赵棠鸢不明白他的意思。 知道什么?知道周沉和她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吗? 她当初既然选择被周沉包养,就做好了承担非议与各色目光的准备,毕竟她明白自己不能拿了钱又立牌坊,那样太虚伪。只是做床伴也要有职业操守,张教授还想着撮合陆然和周沉,要是陆然知道周沉在外面养了人,还是自己认识的人……赵棠鸢不知道陆然会怎么想。 她觉得陆然人不错,不太想伤害她。 “沉先生是你的朋友,但他也是陆然的哥哥……”赵棠鸢暗示道。 周沉似乎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 他看着赵棠鸢略微纠结的神色,又频频听她提起陆然…… 赵棠鸢不知道他想到哪去了,只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大好。 “我上次说的你忘了?”周沉摩挲着她滑腻的肌肤,“我和陆然不会结婚,我不会喜欢她,她也不会想嫁给我。” “……” 赵棠鸢明白了,但还是觉得这关系有些复杂。 她向来讨厌麻烦,可是最近的麻烦越来越多了。 === 晚点还有一章~ -- 31 夜色渐深。 这座园林位置偏远,周围多是山林草木,听不见城市的喧嚣声,在夜里格外安静。 赵棠鸢看他气应该消了,便推推他的胸膛,“你该回去了。” 周沉看向她,“回哪?” “回你房间呀……” “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回去?” 赵棠鸢咬着唇,眉心微微蹙着,“边上还有人。” “所以呢?” “陆然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就让她知道。”周沉语气轻松。 赵棠鸢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可置信。 周沉看着她的样子,眉一挑,问道:“我不能见人?” 她摇摇头说道:“不是,是我不能见人。” 周沉蹙眉。 赵棠鸢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太明白,这让他不舒服。 他把人又扔回床上,站起身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周沉!”赵棠鸢怕声音太大会被人听见,只能压着声音喊他。 周沉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倾身上了赵棠鸢的床,赵棠鸢被吓得缩到床角,又被他掐着腰一把扯回身下。 “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周沉冷声说。 赵棠鸢微微一愣。 她晃神的功夫,周沉已经掀开了她的短袖下摆,一手掐着她的腰,另一手揉捏着她的胸乳。 他低下头,慢慢啄咬她颈侧的肌肤,在上面留下细密的红痕。 “外面还有人呀!”赵棠鸢挣扎着,想要把他推开,但是男人的身体健壮,她那点力气于他而言犹如蚍蜉撼树。 他轻轻擒住她的手腕,“所以你等等小声点叫。” 赵棠鸢还想反抗,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嘴。 他说:“你瞒着我跑来这里,加上之前拒绝我的,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赵棠鸢不敢再说话,是她理亏。 和周沉闹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他的本性了。 他怎么会让自己吃一点亏呢? 况且他衣服都已经脱了,人也在床上了,还要负隅顽抗吗? 赵棠鸢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 认清形势,放弃抵抗,说不定还能让他高兴点。 赵棠鸢将事实看得明白。 她抿抿嘴,娇娇怯怯地抬起头,亲亲他的唇角,请求道:“那咱们动静小一点好不好?我害羞。” 她的眼神柔柔的,映着昏黄的灯光,像股泉水一点一点浇灭他心里本就剩余不多的怒气。 即使知道她在有意讨好,他还是很吃这一套。 他轻哼了一声,抱着她坐在自己腰上,“看你表现。” 赵棠鸢在他的目光中慢慢脱去自己的短袖和居家短裤,露出一套白色蕾丝的内衣裤。 她没有马上把内衣也脱去,而是挽着周沉的脖子,嘴唇轻轻贴着他的唇,慢慢地说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一点一点吮吸着周沉的下唇,轻轻啄咬,然后再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勾缠着他的舌尖。 周沉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揉着她的屁股,蕾丝的花纹虽然诱惑勾人,但那也是阻碍他动作的一层布。 “把内衣也脱了。”他不喜欢两人的胸膛间还隔着一层布料,他喜欢她的乳头在自己胸前滑过的感觉。 赵棠鸢扭着屁股撒娇:“你帮我脱嘛……扣子在后面,我要抱着你,怎么自己脱呀!” 两人的私处磨着私处,周沉眸色渐暗,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另一只手滑到她后背上,单手解开那叁粒小铁扣,然后扯下那一块布料,再次把人拉回怀里。 两人的身体再次亲密接触,没有任何阻拦,紧密得连空气都闯不进去。 “多久没做了?”周沉沉声问她。 “唔……”赵棠鸢想了想,大概十多天吧。 上一次乳交不算,明明那次他都硬成那样了还能半途停下来,这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周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赵棠鸢没细想,讨好般亲亲他的嘴巴,被他含着舌头纠缠。 周沉把手插入她的内裤里,从后搅弄着她的花穴,一边问道:“算出来了?今晚都补回来?” 赵棠鸢陡然一惊。 粗砺的手指在她的体内抽插,惹得她不自觉地挺起肚子,嘴上却要忍着不喊出声。 随着周沉手上的动作越发肆意,她忍不住了就咬上他的肩膀,刺激之下也没太注意力道。 “属小狗的?”周沉感受到肩上传来的疼痛,但没把她抱开,而是嘲笑了一句。 赵棠鸢没吭声。 “想不想要?”周沉手指轻轻戳着深处一点。 “唔!”赵棠鸢身子一颤,水流得更多。 直到周沉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她穴儿里流出来的水淹没了,这才抽出手指,反身让她趴在床榻上。 被单也是古典的样式,上面绣着苏绣,他怕绣花硌到赵棠鸢的手,拿了个素色的锦缎软枕让她垫在手下。 他把她的小内裤从屁股上扒到腿弯处,又脱去自己的内裤,抬高了她的屁股就这样从后插进去。 “啊……”赵棠鸢的体内重新恢复充实的感觉,没忍住轻轻喊了一声,喊出来后又赶紧咬着下唇。 她有些紧张,连体内的软肉也紧紧含着周沉的阴茎。 周沉闷哼一声,拍拍她的屁股,“放松点。” 这次的性事实在有些沉默,赵棠鸢怕发出声音被外边听见,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默默承受着他的撞击。 周沉看她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点不忍,抽插了几下就抱着人站起来。 “去哪?”赵棠鸢小声惊问。 周沉没说话,把她抱到了窗边。 窗户的位置离门口最远,靠近院子最里边,外面摇曳着几棵高大的树影。 “乖,别咬嘴巴,这里听不见。”他把人抱在怀里,下身再次插进去。 即使有他的解释,赵棠鸢还是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外面就是树林,谁知道屋里的声响会不会被放得更大呢。 她紧紧搂着周沉,双腿夹着他的腰,所有力量都放在他身上。 “快一点好不好,我害怕。”她的眼角都沁出泪。 周沉眉眼柔和,亲亲她的眼睛,下身却是更猛烈的撞击。 赵棠鸢被撞得不断小喘,最后只能再次咬上他的肩膀,留下第二个牙印。 === 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路过的小可爱能不能留下你们的珍珠固元膏给我补补身子T T -- 32 赵棠鸢起床时,看见周沉还在身边,她本来迷蒙的思绪瞬间清醒。 以前的她是不会在周沉还睡着的时候吵醒他的,但是现在不一样。 先不说现在的她不会再事事顺从周沉了,并且她怕麻烦,不想去和大家解释为什么周沉会出现在自己房间,解释不清楚的东西不如不解释。 她的神色冷下来,把周沉的手臂从自己腰上移开。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故意弄出了些动静。 周沉果然被她吵醒。 他盯着赵棠鸢看了一会,良久才开口问:“怎么了?” “你快回去。” 他听了却没起身,反而有些不悦地看向她。 “你再不回去大家都要醒了。”赵棠鸢提醒他。 周沉醒来后睁眼看见她躺在自己身侧时,那些从大脑里涌上来的好心情逐渐散去,在她的一连串催赶中,愉悦变成薄薄的怒气。 “为什么要回去?” “难道你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昨晚睡在一起吗?”赵棠鸢说,“陆然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我没想好怎么和她解释。” 赵棠鸢考虑的是怕麻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周沉却以为她不想让两人的关系被别人知道。 当两个人的思想观念不同时,就容易产生分歧。 “我说的你忘了?”周沉冷声提醒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迟早都要知道。” 赵棠鸢抿着唇,她有很多想反驳他的话,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算了。她想。 总有一天她是要离开周沉的,离开所有和周沉有关的人与事,为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争论又有什么意思?周沉都不介意的事情,她更不想自寻烦恼。 只是如果真被陆然知道,解释起来会有些麻烦……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棠鸢不愿意多想,却也不想面对周沉,大清早就给自己找闷气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她选择起身去浴室洗漱,把周沉一个人丢在床上。 她才刚开始刷牙,就听见外头传来敲门的声响。 她身子一顿,接着听见的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有些烦乱。 陆然怎么也没想到,她来找赵棠鸢,开门的会是周沉。 他的房间不是在对面吗? 她面前的周沉只穿了件松垮的外套,却让人忍不住遐想联翩。 陆然退出门,又进来。重复了一次这个动作,确定自己没有敲错门后,她张了张嘴,但说不出话来了。 “有事?”还是周沉先开口。 “……棠鸢她在吗?”陆然脑中浮现许多种可能,但都没敢确认。 周沉还没说话,陆然便看见赵棠鸢从他身后走过来。 两个人对视了两秒,还是赵棠鸢轻轻叹了口气。 她说:“我和你说吧。” 两个人回了陆然的房间,从始至终赵棠鸢都没有看周沉一眼。 周沉听着边上的门被关上,心里竟然有一丝被冷落的感觉。 ** “我两年前被他包了。” 开门见山的就是这句话。 赵棠鸢没有多自豪,但也不会难以启齿,而是很平静地阐述这个事实。 陆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仅是因为知道了两人的关系,还有赵棠鸢此时的语气与神态。 冷静、平淡,就像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可是陆然又觉得赵棠鸢就应该是这样的,虽然她们才刚认识,但是她第一次与赵棠鸢接触时就感觉到了她身上与年龄不符的冷静理智,还有一些疏离感。 这也是为什么她想要接触认识赵棠鸢的原因,虽然她长赵棠鸢五岁,但她鲜少遇到这样和合胃口的人。 只不过她还有些疑问。 “所以……你和周沉很早就认识?” “嗯。” 陆然沉默了。 这个事实让她一时没能缓过神来。 她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见过太多事了。包外围、养男宠这种事情都算普通,她也见过几次那些所谓的外围,身上脂粉气很重,见谁都贴着笑脸,明码标价给钱就上。 可是赵棠鸢和她们不一样。 陆然相信自己的判断,或许是因为她对赵棠鸢的主观印象在前,并且已经将她当朋友了,所以即使知道她被包了,陆然也无法对她生起排斥的感觉。 她惊讶的是赵棠鸢和周沉竟然早就认识,以及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的,两次见面周沉那些奇怪的眼神与态度。 “抱歉。”赵棠鸢想了想还是先向她道歉,“没有告诉过你我和他的关系。” “啊,”陆然觉得这没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我理解的,只是一时有些惊讶罢了。” 她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而且你和周沉男未婚女未嫁,个人生活选择而已,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赵棠鸢也回以一笑。 她虽然没有很介意别人的想法,但是陆然能这么说,她也轻松不少。 解释的时间比赵棠鸢想象的要短暂,陆然并没有多问她和周沉的事情。 在陆然看来,她交的朋友是赵棠鸢,其他的事情都是赵棠鸢的个人隐私,她不喜欢做嚼舌根的人。 “好啦,你快回去吧,他估计还在等你呢。”陆然想着周沉刚才那副冷面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玩。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周沉,小时候被他打压惯了,如今看见他吃瘪的样子,陆然心里升起一点大仇得报的感觉。 赵棠鸢出门前,陆然又把她叫住了。 “其实我觉得吧……”陆然缓缓地说,“他对你,可能不只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有些话点到即止。 等赵棠鸢再次回到屋里时,已经收拾好情绪,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周沉换了身衣服,靠在他们昨晚站着的那扇窗前,窗外的香樟树随风轻轻晃动。 听见响动,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不说话,赵棠鸢更是无话可说,径直进了衣帽间。 她身上还穿着短袖睡衣,今天天气更冷了点,她准备换一件厚点的卫衣,那些带来的裙子可能都穿不上了。 相比美观,她还是更在意冷暖,不想因为漂亮而让自己付出健康代价。 她总能做出对自己更有益处的选择。 内衣刚穿到一半,她听见身后的响动,手上动作一顿。 周沉从后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的腰上滑到胸前,慢慢揉捏她丰满的乳房。 他对她的胸乳情有独钟,连晚上睡觉都要握着。 “你和她说了什么?”周沉的脸贴在她颈侧,低沉着嗓音问她。 “除了解释我们的关系,还能说什么?” “怎么解释的?” 赵棠鸢回头看他,神色坦然,“实话实说。” 周沉看着她的目光渐深。 “我说我被你包了。” -- 33 话音落下,周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赵棠鸢一直很聪明,知道什么话能让他开心,什么话会让他生气,不然她也不能在过去两年里敏锐察觉他的情绪,然后乖巧地陪了他两年。 只是两年之后,她不装了,开始有自己的脾气了,甚至开始不断试探周沉。 周沉明白,她一直在暗示自己:两个人该断了。 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但是周沉渐渐迷路了。 他不满足于赵棠鸢只在床上和他有交流,还想要她在床下的时间,哪怕这些时间她和他吵和他闹,他都会觉得高兴。 因为他看见了更鲜活生动的赵棠鸢。 但是赵棠鸢显然没有这个想法,她只想着怎么才能让两个人断开。 周沉无能为力的时候很少,面对赵棠鸢自我贬低的时候算一份。 他又生气了,现在不仅赵棠鸢变得鲜活,连他也开始喜怒多变。 他喜欢看见她有脾气会表达的样子,但不喜欢她贬低自己。 所以他决定惩罚她,让她长长记性。 赵棠鸢想把他的手拿开,把内衣穿上,但是周沉握着她胸乳的手渐渐用了点力,力气大到她有些疼。 “下次不准这么说。”他冷声道。 赵棠鸢装傻:“为什么?” 她想起刚刚陆然说的话,连她一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周沉对她好像有点不一样。 赵棠鸢不是没觉察到两人之间相处模式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她恐慌,让她害怕自己的计划被打乱,所以她要不断提醒周沉:别乱来、别折腾。 周沉没说话,手却解开了她刚穿上的牛仔裤的扣子。 “你干嘛?”赵棠鸢抓住他的手。 周沉仍旧没吭声,他把赵棠鸢的裤子扒下来,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疼啊!”赵棠鸢扭动屁股,却被他用手桎梏着。 “不疼你不长记性。”周沉觉得自己没用多少力,但是赵棠鸢的反应实在太过激烈,他还是收了点力道。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他又有点后悔,每次他想惩罚赵棠鸢的时候,她一撒娇他就心软了,换来的却是她更加肆无忌惮的挑衅。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惯着她了。 打又不舍得打,却要让她吃教训。周沉抿着唇,换了种方式惩罚她。 他将手掌贴在她后腰上,中指的指尖恰好对着臀缝,慢慢地往下滑。 指腹摩擦过臀上细腻的肌肤,撩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赵棠鸢感受着卡在两瓣臀肉间的中指,挺了挺腰想要避开,却忘了他有只手还握着自己的右乳。 周沉右手抓着她的胸,左手的中指往下深入,指尖碰到一个湿漉漉的小口。 “你不能这样!”赵棠鸢喊。 “不是你说的被我包了?既然我包了你,为什么我不能这样做?”周沉拿她的话堵她。 赵棠鸢听见这话竟然有点高兴。 他既然承认了这话背后的事实关系,那是不是意味着两人就只是简单的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这种关系比牵扯了什么情啊爱的要简单多了,她希望两人之间就只有这么纯粹。 因为物质交易比情感纠缠要更加容易解决。 如果周沉真的爱上她了,那才会让她更加头疼。 而对于这个问题,周沉一直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 “说话。”周沉的手指已经滑到花穴口,轻轻戳着那小小的入口。 “唔。”赵棠鸢身子一缩,仍惦记着想要个答复,“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生什么气?” 周沉眉眼一沉,下一秒,整根手指都伸进了她身体里。 “你就是欠教训。” 他了解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点,不断用手指撞击着那小小的一块软肉。 “不要……周沉!停下!” 赵棠鸢不断推拒他,却换来他更加猛烈的抽插。 她不想这样,这是在别人的房子里,楼下还有人。 在她的高潮快要来临的时候,周沉却突然停下来。 他把她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冷声问她:“错了没有?” 他停下来,赵棠鸢的身体却更难受了,就像坐过山车坐到最高点,上不去又下不来,更加刺激也更加恐慌。 但她这次不想认输。 “你也得告诉我我哪里说错了!”她声音还有些喘,小穴紧紧含着他的手指,脑袋想把他推出去,身体又想让他进来。 “以后不准这样和别人说我们的关系,听到没有?”周沉再次重复了一遍。 赵棠鸢眼角含泪,嘴巴却硬的很,她仍然坚守着自己的问题:“为什么?” 她想知道,为什么周沉变得不一样了,为什么周沉不愿意放她走。 只要他自己不说出来,她的所有猜测就都得不到证实。 话题又绕回来了,两个人都在僵持着。 周沉了解赵棠鸢,她不断提醒他两个人的关系,就是为了日后少一点麻烦,方便她离开。 她的小聪明他都看在眼里,这些理智聪明曾吸引了他的注意,现在却让他烦闷。 她太独立了,不会想要一直依附着别人生活的,她有自己追寻的东西。 那是她想要的自由。 而周沉明白她对自由的渴求。 当初周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时,还能在冲动之下截了她出国的机会,因为他的目的只是想把人留在身边,并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可是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感之后,他就不能再凭着自己的喜怒帮她规划未来。 他也庆幸她不是真的想要出国,因为如果他真的改变了她的计划,周沉心里明白,那样赵棠鸢就永远不会留下来了。 他也知道她一直想要问什么,但他不想违心地说自己只是把她看作床伴,那只会让她以后走得更潇洒,他知道她有多没心没肺。 他也不能说自己对她已经有感情了,因为他的一切情感对她来说都不是帮助,而是枷锁,那样会让她更加想逃离。 当两种选择都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时,周沉只能先拖着,计划着这半年能慢慢改变他们俩的相处方式,过去两年没给她的,他想慢慢补回来。 她想要的东西想演的戏,他也都配合她。想让她明白她还可以有另一种选择,让她同意自己进入她的未来计划里。 他想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周沉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而赵棠鸢和别人不一样,他要慢慢摸索着路找到真正的她。 === 细心的朋友应该能发现,这章是一个情感的转折点,也是一些问题的阐述。我在电脑前坐了一天,删删改改一直想要一个满意的表述。 圆圆太清醒独立,老周太了解她,所以两个人都有些问题需要磨合。想了想还是先把老周的感情放出来,解答一些问题,让大家看得更明白。 老男人的爱是思虑周全的,他没有叶思梵那么冲动愚蠢,但他也怕圆圆毫无感情地离开。 -- 34 周沉没说话,手腕猛然一动,指尖碰到她身体里最敏感的一点。 这次赵棠鸢彻底软在他怀里。 等她缓过来了,周沉才把她打横抱起带到浴室,他脱了她的内裤,将她放进浴缸里,温热的水流慢慢没过她的腿。 周沉在帮她清洗,这不是第一次,只是刚刚还在生气的人,现在的动作却温柔到不行。 赵棠鸢眸光闪了闪。 这样的周沉让她一时找不到借口再闹他。 他今天穿了身休闲装,即使裤子宽松,她也能看见他身下鼓胀的一团。 他早就硬了,但是没有要做的迹象,似乎刚才的举动真的只是为了惩罚她。 周沉拿浴巾裹住她的身体,把她又抱回衣帽间,替她穿上衣服,从里面的内衣内裤到外头的牛仔裤和卫衣,一件不落。 连胸前的乳肉都被他仔仔细细拨进内衣里藏好。 太不正常了。 他的反常让赵棠鸢感到惴惴不安。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看不透周沉的心思的。 和周沉交手,她经常有种置身迷雾里看不清事情走向的慌张。 钝刀杀人,就是不给个痛快。 周沉在这方面是个老手。 周沉搂着她的腰,替她整理卫衣的卷边,终于开口:“我可以不需要顾忌别人的评价,但是你还不行,这样对你不好。” 就像第二次见面时,他把她送回学校,车子只停在离校门不远但隐蔽的地方,因为怕被别人看见会影响她在学校的生活。 其实周沉是不需要顾忌这些的,流言蜚语伤不了他分毫,但是赵棠鸢不一样。 他语气沉重得像个长辈,明明是关怀的话语,却让赵棠鸢心颤。 他说:“你可以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但是能避免他们的小动作吗?” 其实他后面说了什么赵棠鸢根本没心情听下去了,她的脑袋里只有前六个字:这样对你不好。 这六个字慢慢地与她记忆里的一些声音融合了,那些声音还告诉她要忍耐、逼迫她学着压抑。 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只会让生命消亡得更快速。 什么是对她好的?什么是对她不好的?当好不好需要他人来判断,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对这句话已经产生了生理厌恶。 活着是为了取悦别人还是为了取悦自己? 她不愿意活在别人的目光里,更不愿意活在环境为她界定的条条框框里。 “周沉,”她虽然极力表现得平静,但语气里还是能觉察到隐隐的颤音,“有很多人说过他们‘为我好’,但是他们所谓的‘好’并不能让我开心,反而会成为束缚。”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们真的是想让我过得好吗?” 字字颤抖,连她眼底的波澜也是。 周沉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不对劲,这和以往她故意装出来的不一样。 那种愤怒夹杂着痛苦的情绪,是他不曾看见的。 周沉微微有些怔然,突然发现她身上仍然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看见她眼里的那点倔。难得想对她强硬点,却又始终没狠下心。 他微微弯了弯腰,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并不是想束缚你,但是你可以换一种方式回答他们。哪怕你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来,把一切都交给我,也可以。” 赵棠鸢微微愣住。 “陆然或许能理解你,你舍友呢?叶家那个呢?”周沉说,“你也会这样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 他已经知道叶思梵来学校找她的事情了。 “你按自己的想法来做事,挡得住君子,挡得了小人吗?他们不敢来找我,万一去找你麻烦呢?” 他的手放在她肩膀上,最后说道:“不是让你活在别人的评价里,而是要你保护好自己。” 赵棠鸢很聪明,周沉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肯定是叶思梵做了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情被周沉发现了。 她问:“叶思梵做什么了?” 周沉想起被他处理的那些肮脏污秽的网络词条和下流描述,眉眼深沉,还是没有告诉她,只是问她:“这几天,你舍友有没有找你?” 赵棠鸢默了默,摇摇头。 “以后回来住?” 赵棠鸢沉默。 周沉没有逼她,牵起她的手离开了衣帽间。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赵棠鸢能想明白的。 两年前她可以拿刀反抗对她下药的同学而不顾自己的安全;两年后她为了气周沉,能直接地说出自己被包养,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总是做出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周沉有时候觉得她聪明,有时候又气她不会保护自己。 赵棠鸢认为她孤身一人无所谓,只按着自己的意愿做事情,但是周沉不愿意。 ** 假期里的姑苏城人潮拥挤,没人愿意去观人海,幸而沉家园林足够大,他们待在家里也能吃到地道的本帮菜,还有新鲜运来的大闸蟹。陆然只要有吃的就够了,至于夏莳,沉曜大手笔地为她请了唱昆曲的戏班来解闷。 赵棠鸢也没有出门,她一整天都有些恹恹的,也没太搭理周沉,只和夏莳一起听戏。 沉曜陪着夏莳,周沉就陪在赵棠鸢身边,他不喜欢听这些,但也算耐心地在戏园里坐了一下午。 连夏莳都感觉到了他们俩之间的暗流涌动,昨晚沉曜已经将这两人的关系告诉她了,她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八卦,只当不知道。 一直到晚饭前,周沉要带赵棠鸢出门。 赵棠鸢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也没问。 她坐在副驾驶上,窗外夕阳浓郁,照得人有些困倦。 二十来分钟后,他们到了运河边,周沉把车停在停车场内,因为接下来的路车子开不进去。 他凭着记忆带着赵棠鸢拐进了又长又窄的巷子里,这个点路上的游客依旧很多,他怕赵棠鸢走散,始终牵着她的手。 直到他们在一家古旧的店铺前停下。 这家店铺没有招牌,但是通过敞开的木门可以看见里面挂满的成衣旗袍。 赵棠鸢有些错愕。 她看向周沉:“你要做什么?” “之前以为你不来,让人在这里订了件衣服想带回去拿给你,既然你人都在这了,那就自己过来试试合不合身。” 他说完,就领着她进了店里。 店里只有个四十多岁的绣娘在,她并不认识周沉,周沉拿了店里交货用的信笺递给她,她才转身去里间取了个雕花木盒出来。 “是这位小姐穿吗?”绣娘把木盒打开,露出一件素白色的真丝印花绸倒大袖旗袍,客人要得急,这还是店里的绣娘加急赶制出来的。 她把旗袍展开递到赵棠鸢身前,“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赵棠鸢看看那件被展开的旗袍,又看看周沉,一时没反应。 周沉抬抬下巴,“去试试。” 她被绣娘领到了里间,许久之后才出来,绣娘一边替她整理衣服,一边用带着吴腔的调子碎碎叨叨地说:“还以为您不来了,衣服都是放量裁的,现在您人来了也好,看这腰身好像大了点,还能改改。” 赵棠鸢没出声,抬眼看着周沉。店里没镜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但是周沉一直弯着唇,看着她的眼里好像带了星点笑意。 绣娘又让她把衣服脱下,拿去里间修改腰身,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赵棠鸢和周沉等候在外间。 “什么时候定的?”赵棠鸢问他。 “忘了。”周沉说,“喜欢吗?” “唔,还行吧。”赵棠鸢看着屋外头悄然降临的夜色。 周沉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清晰。 “待会儿带你去灯船上吃饭。”他说。 赵棠鸢转过头,眼里终于有些光亮,不像白天那样恹恹的了。 “明天我们要提前回去,今晚你好好玩。” “哦。”赵棠鸢应道。 她没觉得可惜,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今晚的灯船夜宴。 周沉感受着她倏然明媚的情绪,心情也好了许多。 旗袍是之前定下的,但灯船却是临时安排的。 他知道赵棠鸢就喜欢这些。 绣娘改好衣服让赵棠鸢穿上,果然比刚才更加合身。赵棠鸢本来就是偏清丽的样貌,穿上去连见惯了旗袍女子的绣娘都赞不绝口。 周沉没让她脱下,付了尾款后提着她换下的衣服带她又回到了停车场。 “直接穿这样去吗?”赵棠鸢问他。 “嗯。”周沉让她上车,自己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纸袋,折返到副驾的门前。 袋子里装的是一双白色的尖嘴高跟鞋,赵棠鸢看看自己脚上的平底鞋,是有些不太搭身上这件旗袍。 她刚要伸手接过来,周沉却比她动作更快地蹲下了身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握住了她的脚踝,把她的鞋子脱下了。 赵棠鸢看着他蹲在地上低头为自己穿鞋的样子,惊愕里还带了些茫然与无措。 她的脚不自然地缩了缩,却被他牢牢抓住。 他的掌心温热,握着她有些冰凉的脚面,动作自然地替她将鞋穿好。 夜色之下,赵棠鸢悄悄捏紧了拳,尽力平稳自己的呼吸,以及滚烫的脸。 四周安静,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隐约的一点鼓声。 咚、咚。 赵棠鸢偏头不再看他,努力忘却刚才的一幕。 车子开到了运河的另一边。 河两岸是亮着灯火的人家,却远不及河面上的灯光闪烁。 那里有无数漂浮的船舫,赵棠鸢见惯海上小舟,却还是头一次看见河上灯船。 夜色遥遥无边,掩盖了钢筋泥土的气息,只剩下无数船舫和它们周身亮如白昼的红灯,像穿越回了千年之前。 水嬉吴下盛,绝丽推灯船。 夜游的欣喜让赵棠鸢渐渐忘了刚才的事。 她被周沉牵着手带到其中一艘灯船上,马上有侍者来接引他们,带他们上了二楼的小隔间。 看来周沉早就安排好了,才能在人满为患的假期里顺畅订到灯船的位子。 他们才坐下,就陆续有船菜端上来,都是姑苏的地方菜,并且是中午在沉家园林没吃过的菜色。 周沉剥了一只蟹递到她身前,“先吃饭,等会儿船会经过寒山寺,你可以去甲板上看。” 赵棠鸢看着他,船舱里灯影闪烁,连他冷峻分明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 即使他们在河中间,却依稀还能听见岸边的喧嚣声,各种灯影与声音混在一起,让她有些短暂沉迷于这样的景色里了。 === “水嬉吴下盛,绝丽推灯船。”——吴周玲《灯船歌》。 今天来迟了,对不住大家,这章多更了一点,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 んρо1⒏cом 35 次日一早赵棠鸢就跟着周沉回了沪市。 这还只是假期第叁天,但是对于周沉而言,能有两天的假已经算是忙里偷闲。 赵棠鸢跟着他回去,却并没有回学校住,而是直接回了澜庭,这让周沉有些高兴,但没表现出来,只是每晚都绕过观颐,哪怕在路上多花些时间也要回澜庭。 有时候赶赶时间,还能陪赵棠鸢吃一顿晚饭。 七号早上,周沉照例待在公司处理各种重要事务,助理站在边上向他汇报今日的行程,包括底下几个副总手上的项目进度。 “陈总昨夜已经和英国的威尔斯签好了合约,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沪市;徐总下午出差鹭岛,和林发的供应链还要再确认一下……” 助理汇报的多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周沉垂眼听着,注意力始终放在手里的报表上。 直到听见一个敏感的地名。 他想起赵棠鸢发烧的那一晚,揪着他的衣领,嘴里一直念着想回家。 他翻动报表的手一顿,抬起头问助理:“鹭岛?” “是的周总,咱们和林发的项目马上就启动了,昨晚却突然接到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供应链出了点问题,不过只是些小毛病,徐总再去看看就好了。” 周沉略一思忖,说:“让他不用去了,帮我定两张机票,下午飞鹭岛。” 助理有些犹豫,“您要亲自去吗?林发那边只是个小问题,晚上您还要参加鸿普林总的酒宴……” “酒宴让徐帆去,我顺路去看看榕城那边的项目进展,回程机票先别定。” 周沉吩咐完就让助理出去了,然后拿出手机给赵棠鸢打了个电话。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赵棠鸢正在练口语,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大早上的就给自己打电话。 周沉听见她的声音,微微坐正了身子,沉下声音说:“把我们俩的衣服都收拾一下,身份证带也上,我下午要出差,你跟我一起去。” 赵棠鸢没反应过来,因为她从来没有跟着周沉一起出差过。 “为什么我也要去?”她问。 “明天是中秋,难道你要一个人待家里?”周沉的语气染上了点笑意。 赵棠鸢才想起来,今年的中秋和国庆假期是连在一起的。 看来明晚该给奶奶打个电话了。她想。 周沉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他继续说:“我过一个小时来接你,我们吃了饭再走。” “哦。”赵棠鸢连去哪都没问。 她简短的回答让周沉有些不满意,“不问问去哪?” 赵棠鸢便顺着他的话问:“去哪?” “鹭岛。”周沉说,“你可以回家玩玩。” 赵棠鸢愣住了。 直到挂了电话,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回家吗? 这还是这四年来的头一回。 跟了周沉以后,她不用再担心假期学校不让住宿的问题,连暑假都留在沪市,只在寒假快过年的那几天回去一趟。 虽然并不喜欢那个家,但还是挂念着奶奶的。 她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却几乎是立刻起身去收拾行李。 她从衣架上取出了几件惯穿的薄绒卫衣,放进箱子后才意识到不对,鹭岛气温高,哪怕是十月也有叁十多度的高温,根本穿不上卫衣。 她太久没回去过夏天了,连穿衣习惯都忘了。 只是周沉也没说去几天,她就收拾了几件短袖短衫卷好放进箱子里。 周沉来的比想象中快,飞机是下午叁点从虹桥直飞的,他们还有时间去吃个午饭。 赵棠鸢以为只是在机场附近随便吃一点,没想到周沉却把车拐去了南京东路。 这里游客多,卖的特产也多,但是本地人是不太常买这里的东西的,因为一盒普通雪花膏的价格都要比别的地方贵。 但是价格从来不在周沉的考虑范围内,他只知道这里东西多,标志性的沪市特产这里都能买到。 他领着赵棠鸢去了糕点铺子最多的路段。 “要不要带点东西回去?”他问。 赵棠鸢被他牵着,仰头看他的脸,秋日阳光温和,连偶尔拂来的风也是柔柔的。 他今天穿了一身墨色的西装,笔挺周正的样子却和四周喧闹熙攘的环境不太协调。 赵棠鸢很快又收回眼,敛下情绪说了声:“好。” 这还是周沉头一次来买这些小吃糕点,从前年节回首都的时候,都是让助理替他准备好张容景爱吃的沪市特产。 他把买来的糕点分成一大一小两份,小份的让赵棠鸢提着,待会路上饿了可以直接吃,大的那份被他放进了车后座。 事情办完后他才带着赵棠鸢在西路的餐厅里吃了顿简单的法餐,由于这里离周氏近,他们吃饭的时候还遇到了几个周氏的高管。 他们看见周沉又惊又喜,但没敢上来打扰周总用餐,尤其是看见他还带着个女伴。 虽然人没过来,眼神却时不时的往这边飘。 赵棠鸢注意到他们频频投来的目光,不自觉地去看周沉的反应。 他却比谁都要淡定,仿佛引来无数目光与私语不是他。 -- んρо1⒏cом 36 飞机飞行在云层之上的时候,赵棠鸢看着玻璃窗外棉絮状的白云,也有种如云般飘忽而不真实的感觉。 早上醒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晚上就能落地鹭岛,再过几个小时还能看见奶奶。 她还没有和奶奶打过电话,她应该会很惊喜。 赵棠鸢一直望着窗外,周沉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隐隐期待的心情。 这么多天,他总算在她身上见到了一丝起伏的情绪。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片刻之后让空乘拿了一床薄毯,薄毯盖在她身上时,她才缓过神来。 “睡一觉?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周沉说。 赵棠鸢摇了摇头,看看周沉,有些欲言又止。 周沉看出来了,问她:“想说什么?” 赵棠鸢思量着措词,斟酌地问道:“你这次出差……应该很忙吧?” “还行。” 周沉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明白了她想说什么,抿了抿唇补充道:“不过也走不开身,落地之后我安排人把你送回家,等我忙完了再来接你一起回沪市?” “不用,我家在岛外,到时候你忙完了和我说,我来找你就行。”赵棠鸢赶紧拒绝。 “行。” 得到了周沉的答复,赵棠鸢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他没有说要跟她回去,她并不想带着周沉,也不愿意他和那个小渔村有什么牵扯。 她以为周沉是真的忙。 周沉见她不准备睡觉,便打开了一盒鲜肉月饼放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 月饼上飞机的时候就凉了,他又让空乘加热了一遍,加热后的月饼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纸盒上也泛着丁点油光。 他拿出一次性手套给赵棠鸢戴上,边问她:“你们九号要回学校上课?” 赵棠鸢摇头,“我们没什么课了,不一定要九号回去。” “嗯。”周沉说,“那这次可以多待几天。” 赵棠鸢眼睛又亮起了一点光。 她拿起月饼的时候才想起件事,问他:“那你明晚过节……一个人吗?” 气氛微微凝固。 赵棠鸢并没有准备陪他过节。 周沉的身子微不可查地一顿,片刻之后才说:“到时候有个酒会要参加。” 赵棠鸢听他这么说便放了心,刚刚想到他有可能要一个人在异乡过节的时候,她心里竟然升起一点愧疚。 为了感谢他这次能把自己带回来,她决定提前陪他过过中秋。 她一手拿着一块酥到掉渣的月饼,一手虚举在下方接饼屑,就这样递到他面前。 “尝尝吗?” 周沉看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细碎的饼屑落在她手上,轻得像没有重量。 赵棠鸢微微弯着眼,说:“就当是提前陪你过中秋啦,谢谢你这次把我带回来。” 周沉心里才升起的那点好心情又被她疏离客套的感谢词给弄没影了。 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没说话,却不再碰那些月饼,只喝着面前的咖啡。 是他惯喝的意式浓缩,一点儿糖都没放,味道有些苦。 ** 落地高崎机场的时候,赵棠鸢随周沉一起从vip通道里出来,那里已经有鹭岛分部的助理在等着了。 “周总您好,我是您在鹭岛的助理彭杨。” 年轻助理头一次见到总公司的大boss,还有些微微的紧张,他不明白上头为什么临阵换将,这只是个小项目,也需要周总亲自来吗? 他在看到周总身后还跟着个女伴的时候,更是露出了些惊讶的表情。 周沉颔首算是应了一声,牵着赵棠鸢继续往外走。 离开了压抑的机舱,似乎连呼吸的空气都带了点咸湿的海水味。 鹭岛的天空和海一样蓝,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城建,赵棠鸢心里才有了一点踏实感。 机场在岛内,赵棠鸢家却在两个小时车程的岛外,往常她回鹭岛都是先坐两个小时的飞机,落地之后再自己从机场打车回去,这次周沉说给她安排了车,但是现在也没看见个车影。 她有些疑惑,看了眼路线,车是往思明开的,和岛外是两个方向。 “我们这是去哪?” 周沉看她一眼,说:“先回酒店,吃完晚饭再让人把你送回去。” “哦。”她的语气有些失望。 周沉感受到她瞬间失落的情绪,有些不快,人都到了家门口了,还这么急着回去? 她当真没有一点舍不得他的意思。 之后的路程赵棠鸢一直都心不在焉,连晚餐周沉特意安排的一桌闽菜都没让她觉得兴奋。 终于熬到晚餐结束,周沉安排的车也到了酒店楼下。 “那我回去了?”赵棠鸢拖着行李箱,里面装着她的衣物和周沉买的沪市特产。虽然是询问的口吻,动作却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周沉终于有些绷不住,在她转身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 “急着回去?”他脸色沉沉。 赵棠鸢最会察言观色,马上应道:“也不是很急。” “那就晚点再走。” 她脸色微变,快速说道:“别让司机等着呀!” 周沉冷哼了一声。 赵棠鸢这才明白自己表现得太心急让他不开心了。 她抿着唇,踮起脚亲了亲周沉的嘴唇,撒娇道:“天黑了路就不好开了呀,我还是现在走吧?” 周沉冷冽的气场缓了一些,只是眼神还有些冷。 赵棠鸢见状又献上一个亲吻,这个吻被周沉搂着腰吻得更深了些。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脑袋,舌尖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处,尽情发泄这一路被忽视的怒气。 末尾的时候,他甚至惩罚性地轻轻咬了咬她的舌尖。 “唔……”赵棠鸢哼了一声。 听见她的反应,周沉的情绪终于缓和了,这才接过她手中的箱子,另一手牵着她,“我送你下去。” “好!”这次赵棠鸢的声音就愉快了许多。 === 微博放了一张圆圆每次回家都会经过的风景,真的很美,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 37 赵棠鸢到达小渔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她让司机绕过了赵书瑞和赵书河在村里盖的乡村别墅,从另一条路折回了奶奶住的小院子。 院子虽小,但胜在干净整洁,门口的竹架上还挂了许多小鱼干。 除了气候不同,一景一物都与她去年过年回来时一样。 从院子外头往里看,堂屋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但是奶奶的卧室亮着光,看来奶奶还没有睡。 赵棠鸢拿出钥匙打开院子里的铁门进去,又有点担心这样突然回来会吓到奶奶。 里面的木门她没有再用钥匙打开,而是轻轻敲了敲门。 奶奶在里头用闽语问:“谁呀?” 赵棠鸢露出一个笑,也换成闽语和奶奶隔着门交流:“奶奶,我回来啦!” 门里立马传来窸窣的声响。 奶奶打开门,看见真的是赵棠鸢站在门外,顿时眼睛都亮了。 “圆圆!”她喊,“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和奶奶说一声。” 赵棠鸢随着奶奶一同走进屋里,把门重新关好,这才和奶奶解释:“临时决定的,回来陪你过个中秋。” “这一来一回的多贵呀,让我看看,是不是只顾着打工人都瘦了?” 赵棠鸢一直笑着,语气自然地说:“刚好看见特价机票,就回来了,也没有很贵。” 奶奶没坐过飞机,也不知道机票到底是个什么价格,没有继续追问。 她更关心赵棠鸢的身体,“吃了饭没有?我去给你煮碗面?” “唔,好。”赵棠鸢应道。 刚才在酒店她心不在焉根本没吃多少,奶奶这么一说她就有点饿了。 特地吩咐底下人准备了一桌菜的周沉知道了估计会气死。 奶奶穿上围裙走向厨房,边叮嘱她:“那你先去洗澡,洗完出来吃面。” “好。” 赵棠鸢把手机和一些小物件放在茶几上,从箱子里掏了几件衣服出来就走向了厕所。 洗澡的时候她还有点不适应家里老旧的热水器,刚打开龙头,冰凉的水喷出来把她淋了个激灵。 她洗了头洗了澡,吹干头发以后觉得精神都恢复了许多。汲着塑料拖鞋走出来的时候,奶奶的面也做好摆在桌上了。 她刚要坐下,奶奶边端着一迭卤味从厨房出来,边说:“圆圆啊,刚刚你电话响了,我帮你接了。” 赵棠鸢手一顿。 她脑袋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周沉的名字,除了他也没人会在这么晚给她打电话了。 他不会和奶奶乱说什么吧? 赵棠鸢有些慌,但是看着奶奶的反应,又不像有事发生的样子。 她故作镇定,问了一句:“是谁啊?” “是个男的,我接起来以后他又说他打错了。” “……” 赵棠鸢松了一口气,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的确是周沉的电话,只不过她为了防止意外,并没有备注姓名。 幸好周沉没有乱来。 提到周沉,她想起来箱子里还装着沪市特产,又折回屋里把它们翻出来,一一摆在餐桌上。 家里有个老旧的微波炉,是赵书河盖了房子以后换了新电器,旧微波炉淘汰了才搬过来的,赵棠鸢拿了一盒鲜肉月饼在微波炉里加热了叁分钟。 叁分钟还没到,小小的厨房里就溢满了油酥的香味。 “这是沪市那边的月饼,奶奶你快尝尝,酥皮肉馅,你会喜欢的。” 她搬了把椅子让奶奶坐下,自己挨坐在边上。 “回来就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钱留着自己花,别总给奶奶买。”奶奶一边嗔怪,一边却随着她坐下,布满褶皱的脸上都是笑。 赵棠鸢笑笑,替她拿了个盘子接屑,边说:“也没花多少钱,月饼能有多贵呀。” 她面前摆着奶奶刚做好的沙茶面,分量十足,上面铺满了猪肝与卤豆腐,黄澄澄的一碗,不断往上冒着热气。 老家没有空调,只有头顶湖绿色的电风扇在吱呀转着,不过这里靠海,夜间哪怕没有空调也很凉爽。 久违的熟悉感让她心下一动,拿出手机给沙茶面拍了一张照片。 她又看向边上吃月饼的奶奶,笑着问她:“好吃吗?” 奶奶一边可惜掉在盘里的饼屑,一边又没忍住多吃了一块,在赵棠鸢期待的眼神里称赞道:“不错,就是有凤梨馅的就好了。” 鹭岛盛产甜酥饼,奶奶也吃惯了甜口,竟然想着把月饼包成凤梨馅的。 赵棠鸢指着边上一堆饼盒,“有甜的呢,你慢慢吃。” 沙茶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时,她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卸去所有防备,短暂地沉浸在海风与沙茶香交织的夜晚里。 混杂的气味犹如她对这个小渔村交织的感情,不喜欢这里、想离开这里,但这里也有让她觉得舒服的人与风景食物。 一如世间种种事物都带着双面性,有好有坏,好的难割舍,坏的想远离,却不能事事如愿,因为它们总是伴随而生。 ** 入睡前,赵棠鸢才想起来忘记给周沉回电话,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她点开微信,想找到他的头像框,上下翻了几遍没找着,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把他的微信连同电话号码一起拉进了黑名单。 两人和好以后周沉亲眼看着她把自己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却忘了还有个微信号。 他很少用这种社交软件,估计都没发现被赵棠鸢拉黑了。 赵棠鸢又悄悄把他的微信号也放出来。 对着那一片黑什么也没有的头像,她发了一句:我到家了。 聊天框顶部很快显示了一行“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但是却没有收到他的回复,下一秒,赵棠鸢的手机发出微微的震动。 周沉直接回了个电话。 赵棠鸢捂着手机,把卧室的门关紧了,这才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 “喂?” 怕吵醒已经睡着了的奶奶,她声音有点小。 “到家了?”周沉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愉快。 “嗯。”赵棠鸢说,“刚刚你打过来的时候我在洗澡,没有听见。” “你洗澡洗了两个小时?”他声音带气,为赵棠鸢这么久才回他消息。 “……” 赵棠鸢头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斤斤计较,一点都不像叁十多岁了,这点小事也要记着。 她却只能违心安抚他:“刚刚奶奶还在呀,我不想让她知道。” 不想让奶奶知道什么,赵棠鸢和周沉都明白。 周沉抿了抿唇,没有再训她,心情却比刚才要更加不愉快。 比告诉赵棠鸢奶奶自己打错了电话的时候还要不愉快。 竟然有一点自己见不得光的感觉。 赵棠鸢怕奶奶听见动静,不想和他多聊,对他说道:“我想睡了,有点困。” “……” 听见赵棠鸢说她困了,周沉心堵,却又无可奈何地“嗯”了一声。 “那我睡啦,”赵棠鸢说,“晚安。” “睡吧。” 然后赵棠鸢就把电话挂了。 远在岛内的周沉却睡不着,他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以后思绪却更加清明。 望着窗外陌生的夜景,想到赵棠鸢就是在这里度过了她人生最初的十八年,他对这座城市的好感增添不少。 他心下一动,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找到了赵棠鸢的头像点进去。 他一般不怎么翻看朋友圈里的内容,甚至不常用微信与人沟通,却摸索着进入了赵棠鸢的朋友圈界面。 赵棠鸢也不太常发朋友圈,最新一条消息还是……周沉定睛一看,她在叁分钟前发了条朋友圈。 一个“海浪”的表情符号,配图是一碗面。 刚刚还说困了的人,却在十几分钟后还玩着手机。 周沉的气血又往上涌,再洗一次冷水澡也没用。 他睡意全无,把赵棠鸢的朋友圈翻到底后又翻回来,放大了刚刚她发的图片。 放大之后他才注意到面碗边上露出的纸盒边缘,是他买的那些沪市糕点的包装盒。 他收回眼,把屏幕熄灭,回了卧室睡觉。 === 安逸太久了,下章进一点剧情吧,不能总想着谈恋爱hhh 这章也可配合微博食用哦~ -- 38 赵家没有过中秋的传统。 自从赵老头死后,公家的退休金也没了,赵书河一家就不太常来老屋,只有年叁十的时候才来吃个饭,也常常闹得不愉快。 而赵书瑞常年酗酒,要么就是在别的女人床上,也不太常过来。 赵棠鸢以为今晚只有自己和奶奶在家过节,毕竟昨晚她是绕着路回来的,赵书瑞和赵书河一家都不知道她回来,就不会来老屋找麻烦。 但她还是把事实想得太美好了。 因为她回来,奶奶特意去市场买了一只番鸭,从下午吃过饭就开始炖,一直炖到晚餐开始,姜母鸭的香味飘满整间厨房,肉质也炖得软烂,用筷子戳一戳鸭肉就能扯开。 赵家习惯晚上过节,虽然没有准备很多菜,但是比奶奶一个人吃的时候已经要丰盛许多。 赵棠鸢在一旁给奶奶打下手,除了姜母鸭还另外做了两菜一汤,又热了沪市带来的月饼,今年的中秋于奶奶和赵棠鸢来说都是同往年不一样的温馨。 饭才吃到一半,赵棠鸢耳朵灵,就听见院子外头传来的响动。 老屋的钥匙只有奶奶和赵棠鸢有,外头的人想进来必须敲门。 赵棠鸢走出去看,透着一扇生锈的铁门,她又看见了付兰那张尖酸刻薄的脸。 她连声音也是尖锐的,扯着边上赵书河的衣袖说:“我说了我没看错吧,就是圆圆回来了!” 她又扯着笑脸转头看向赵棠鸢,“圆圆啊,快给婶婶开门,咱们来陪奶奶过中秋呢!” 赵棠鸢站在门里,神情有些冷,身体也并没有做出要开门的动作。 饭都快吃完了才过来,谁信他们来是要陪奶奶过节? 她的目光比夜色还冷。 赵书河性子怂,这些年越来越怵这个侄女,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就萌生了点退意。 但是他有个厉害的老婆。 付兰不同于这个小渔村的女人,她性格泼辣又尖酸,遇上赵书河这个闷葫芦,把他拿捏得很稳当,以至于逢年过节老公儿子都跟着她回娘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赵书河是赘婿。 被赵书河扯了扯袖子的付兰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有些气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现在不是骂老公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是屋里的祖孙俩。 “圆圆你怎么不给叔婶开门呢?奶奶知道我们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她放大了音量,想让屋里的奶奶听见。 赵棠鸢有时候又很佩服付兰的厚脸皮,哪怕以前有诸多不愉快,利益当前她对谁都能换上一副虚伪的假面孔。 奶奶果然闻声出来,她慢慢踱步到门边,夜色厚重一时没有看见院外头站着的赵书河夫妇,边走边问赵棠鸢:“圆圆,是谁来啦?” 赵棠鸢没吱声。 奶奶走到门边才看清外头站着的是谁,当下她也愣了愣,脸上没有惊喜,错愕之后是恍然大悟的怒气。 “妈,我和书河来陪您过节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付兰话说的倒是很甜。 但是奶奶却不为所动,她知道自己的二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赵棠奇撞了人要赔钱给人家,付兰心疼儿子却不舍得把家里积蓄拿给苦主,只当是儿子冤屈。但是法院文书前两天下来,不给也不行,不然儿子要坐牢。 他们舍不得卖车卖房,把主意打到了奶奶和赵棠鸢身上。 赵老头生前早就把所有存款留给了孙子,奶奶和赵棠鸢这个做孙女的并没有从他那儿得到什么。好在奶奶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除去赵棠鸢大学第一年的学费,之后每年赵棠鸢都会汇钱回来,全被奶奶好好存着。 这个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付兰给知道了。 她猜测赵棠鸢在外面赚了钱,却不肯拿出来。 奶奶脸色不好,也没有开门的打算。 她像赵棠鸢一样,隔着扇铁门和付兰说话:“我们饭吃完了节也过完了,你们回去吧,小奇在医院不是还要人陪着么?走吧走吧。” 付兰这才变了脸,但她还有着谋算,没敢对奶奶生气,将火撒在了自己老公身上,伸手推他的肩膀,“你说话啊,你是来陪妈过节的,拦在门外算怎么回事?快让妈给你开门啊!” 被老婆推搡着到门前,赵书河才嗫嚅地说:“妈,开个门,过节呢,这样不好看……” 左邻右舍是有些人家听见声响探出了头,他们知道赵家那点子破事,都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赵家从赵老头在世的时候就不太安宁,赵老头酗酒,喝醉了爱打老婆,他的大儿子就完全遗传了他这一点。但是与赵老头不同的是,他还有个女儿,他不仅打老婆,女儿也是他的泄愤工具。 小渔村却没人觉得这不对,甚至觉得问题出在赵老太身上。 奶奶虽然生了两个儿子,但是她和村里其她的女人不同。奶奶年轻时是地主家的女儿,读过几年私塾,有点儿文化,也有见识。 而在村里人看来,有文化的女人就不如别的女人那样听话,要不然赵老太怎么会经常做出让赵老头生气的事。比如谁家男人打老婆,女人敢还嘴?只有赵老太敢。 他们觉得赵老太不是个好妻子,才会闹得家宅不宁,连孙女都教得不乖巧,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赵书河的话并没能劝动奶奶,她依旧是站在门里,没有开门的打算。 赵书河一家和祖孙俩僵持了一会就离开了,但是付兰并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甚至在来之前,她就让赵书河给赵书瑞打了电话。 她觉得他们做叔婶的管不了赵棠鸢,赵书瑞这个当爹的总可以了吧。 === 求生欲使我必须先说明一下: 厦门现在已经没有“村子”的概念了,整座城市都建设发展得很好,是一座完全现代化又有独特风情的城市。 而文里的“鹭岛”,是借了厦门的框架,但实际上没有“小渔村”这个地方,故事也是完全虚构的。 我也没有抹黑厦门的意思,并且!我真的很喜欢厦门!又美又浪漫的城市,大家有机会真的要来玩一玩,沙茶面也很好吃! 把圆圆设定为鹭岛人也是因为我真的好喜欢这座城市,所以我笔下的故事都发生在我喜欢的城市里~ 大家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在写城市风情和美食的时候都倾注了很多笔墨与感情,实在是又喜欢又馋T T -- 39 赵书瑞是喝了酒来的。 隔着一扇铁门赵棠鸢都能闻到他通天的酒气,胃里作呕的感觉也越明显。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这样又恨又恶心,他真的枉为人夫也枉为人父。 赵棠鸢护在奶奶前头,眼睛四下搜寻着院子里有没有什么能拿来做“武器”的东西。在和赵书瑞长期的拉锯战中,从被动挨打到还手反抗,她早就摸索出了经验。 赵书瑞看见赵棠鸢就生气,又想起她不肯拿钱出来救小奇,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对待她并不如付兰他们那样客气,狠狠地朝屋里喊:“开门!” 周围的邻居聚得更多了,他们没想到赵家的女儿一回来就能掀起风浪。 奶奶还是给他开了门。 她深知赵书瑞继承了赵老头所有暴躁的脾气,从小到大圆圆没少挨他的打,今晚若是没开门,这小小的铁门也拦不住赵书瑞,反而会让他更生气。 她怕圆圆跟她爸再打起来,最后受伤的还是圆圆。 赵书瑞从进门就问:“你的钱呢?” “我没有钱。”赵棠鸢冷眼看他,余光已经扫到了角落的柴火棍上。 她在沪市的所有事情赵书瑞都不知道,但付兰曾和他说过赵棠鸢有奖学金,每年都会汇给奶奶,加起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他曾在赵棠鸢高中毕业就动了把她嫁人的想法,省得继续读书浪费钱。 赵棠鸢读大学没花他一分钱,却被他认为那钱应该是给他的。 他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继续说:“没钱就别读书了,把学费拿来给弟弟治病。” 赵棠鸢冷笑一声,嘲讽他:“治什么病?治他脑瘫吗?治不好吧。” 赵棠奇不会读书还游手好闲,一天到晚干些蠢事,脑瘫之名不辱没他。 但是赵棠奇再废物,也是赵家唯一一根独苗苗。 父母宠着大伯宠着,赵老头活着的时候也宠着,奶奶虽然恨铁不成钢,但也只能眼不见为净,只有赵棠鸢敢这样骂他。 她的话一出口,付兰夫妻俩,包括赵书瑞,全变了脸色。 “你怎么说你弟弟的?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白眼狼!”赵书瑞的眼睛赤红,喝了酒之后更显疯态。 奶奶扯着赵棠鸢,让她别和赵书瑞争执,他现在不清醒,随时都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但是赵棠鸢并没有忍让,继续讽他:“那不是你自己没用,生不出你想要的儿子?” 一句话就戳到了赵书瑞死穴。 他生平最恨没有生出儿子,为此没少打赵棠鸢和她妈。 赵棠鸢的话让他的愤怒随着酒意冲到了头顶,一瞬间就冲到赵棠鸢了面前想扇她耳光。 但赵棠鸢也不是小时候那个无力反抗的小女孩了。 她躲开了赵书瑞的巴掌,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捡起了角落的柴火棍砸在赵书瑞身上。 除了奶奶因为焦急喊了一声“圆圆”,其他人都呆了。 那一瞬间赵棠鸢什么也没有想,一如从前每一次挨打的时候,她都想着:同归于尽算了。 哪怕死也要杀了他们。 奶奶的一声叫喊唤回了她的理智,但是于赵书瑞而言显然是火上浇油。 名义上的父女俩又动起了手,赵书瑞到底力气大,加上付兰拉偏架,赵书瑞把她抓着脖子扇了一巴掌。 赵棠鸢被扇倒在柴火堆边,脑袋晕涨的那一刻,她摸索到了手边的柴刀。 她一直是理智的,从来没有像这今晚这样冲动过。 柴刀是奶奶用的,又轻又巧,她双手举起柴刀对着赵书瑞,这一举动把所用人都吓傻了。 “你再动一下试试看。”她说。 连喝醉的赵书瑞都有瞬间的怯意。 气氛瞬间凝固,却在下一秒听见赵书河喊的一声“妈”。 当众人目光望过去时,奶奶已经倒在了地上。 村子又沸腾起来,终于没有人再看戏,喧嚣声一直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又消失后才停止。 救护车上只有赵棠鸢一个人陪同,她的手是冰凉的,看着昏迷的奶奶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差点让自己毁在报复赵书瑞这一举动上,甚至吓到奶奶让她昏厥。 这次的中秋节一团糟。 救护车一路驶向最近的医院,车鸣声尖锐刺耳,刮着身上每一块血肉。 赵棠鸢第二次经历这种情况,却依旧无法保持理智,垂在担架边的手一直在颤抖。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个人摇摇晃晃,往更黑暗的地方下坠。 ** 周沉接到赵棠鸢电话的时候,正在参加一个酒会,闪烁的灯影和空气里夹杂的酒香却让他觉得今晚还少了点什么。 直到助理拿着他的私人手机过来,告诉他有位女士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但是听见不是他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 周沉便知道是赵棠鸢。 他以为赵棠鸢终于记起今晚是中秋,是来打电话和他说中秋快乐的。 他立刻拿着手机离开了酒宴,走到外边安静的角落给她回了一通电话。 没有人接。 周沉敏锐地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继续打了一次,这一次,电话在铃声即将消失的时候被接起。 “周沉……” 那头的声音低迷又颤抖。 酒宴才至一半,周沉就匆匆离开了宴席,让助理开了一个小时的快车直奔岛外的医院。 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直到看见赵棠鸢时才松下。 周沉到达医院的时候,赵棠鸢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走廊上只有几盏光芒微弱的小灯,赵棠鸢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单薄的身影快淹没进浓郁的黑暗里。 他的手搭在她肩上时,她的身子甚至轻颤了一下。 赵棠鸢回头,才看见是周沉。 他还穿着参加宴会的礼服,打理好的头发却有些微微的凌乱,领带也不见了,浓黑的眼睛看着她,里面藏满担忧。 她的神情还有些愣怔。 周沉半蹲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另一手罩在她的脑袋上,轻声说:“别怕,我来了。” 不管先前两人都有着什么样的考量,至少这一刻,赵棠鸢像即将溺死之人抓住了救生的绳索一般,得到了重心,身子又被拽回平坦的地面,脚踩在实地上才有了依靠。 她声音有些轻,叫着他的名字。 “周沉。” 周沉从来没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她,心一颤,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他说:“我在。” === 怕大家看得糟心,赶紧结束老家的剧情。 今天有二更。 -- 40 随行而来的助理看见周总这样温声细语地哄着一个女孩子还有点诧异,但是没多久他就被周沉派去小渔村调查事情了。 小渔村人多嘴杂,又有许多长舌妇人,一查就能查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里,周沉一直陪在赵棠鸢身边,奶奶还在监护室里观察,尚未清醒,赵棠鸢一步也不敢离开。 周沉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当她的侧脸完全暴露在光线下的时候,他才看清她脸上的红肿。 明晃晃的巴掌印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脸上。 周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没有问赵棠鸢这是被谁打的,而是抱着她起身往护士站走。 “去哪?” 随着他的动作,他怀里赵棠鸢低沉的思绪瞬间清醒,条件反射地抓着他的衣领。 周沉把她放在护士台前的椅子上,冷言冷语地说:“上药。” 赵棠鸢都快忘了自己脸上还有伤,只有药水碰到皮肤的时候才感觉到一点疼痛。 随着她的每一次小声抽气,周沉的脸色就沉一分,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直到她上完药,周沉又把她抱回监护室外的长椅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说说?” 赵棠鸢缩在他怀里,没吭声。 她不太愿意向别人倾诉这些事情,有些事情是不能感同身受的,说出来也并不能解决问题。 不能想着靠别人,要自己想办法,这是她生活的习惯。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还是有些羞于启齿的,尤其是面对周沉。 他生活在那样高知又富庶的家庭,是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吧。 两个人的世界不一样,情感能共通吗? 她不肯说,周沉也没有逼她,反正都能查出来。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失望的,她有很多事情不愿意对他讲。 ** 今晚的夜色格外漫长,天亮的时候奶奶才醒过来。 在奶奶醒来之前,周沉就一直这样陪她坐着,途中她眯了一小会儿,周沉却始终没合眼。 直到他们透过病房外的玻璃窗看见里头的动静时,赵棠鸢才猛地站起,跑进病房前,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向周沉。 她不想让奶奶知道周沉的存在,可是周沉的确在这里陪她等了一晚,这样对他似乎不公平。 周沉慢慢走到她身前,替她理了理耳鬓的碎发,说:“进去吧,我去给你买早饭。” 赵棠鸢点了点头,周沉看着她进去以后才转身离开,助理一直在外面的停车场里等他。 他坐进车里,捏了捏眉心,声音全然不像刚才哄着赵棠鸢时那样温柔。 “查到了?”他问前头坐着的助理。 “都查到了,周总。” 助理拿出准备已久的文件袋,往后递给他,边交代了昨夜在小渔村查到的事情。 周沉边听他说着,边粗略翻了翻手中的几页纸,眉眼越来越深沉。 另一头,赵棠鸢守在奶奶的病床边,医生进来做了一番检查,确定没事之后,把空间留给了祖孙俩。 病房里还有另一家人,很多事情不便说,赵棠鸢只问奶奶:“现在觉得怎么样?” 奶奶拍拍她的手,声音还有些虚弱:“没事了,别担心。” 但是赵棠鸢的脸色依然很差。 “圆圆啊,”奶奶叹了口气,“回去吧。” 赵棠鸢一愣。 奶奶继续说:“你之前汇给奶奶的那些钱,奶奶都帮你好好存着了,你把钱带走,好好考试,去你一直想去的首都,别回来了。” 一句话太长,奶奶不得不放缓了说,却字字真切,逼得赵棠鸢眼睛发涩。 赵棠鸢垂下眼,声音却坚定:“不要。我不能丢下你。” 由于常年受赵老头的鞭打,奶奶身体一直不好,也不能去太远的地方,赵棠鸢虽然想往更远的城市走,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抛下奶奶。 她不可能抛下奶奶的。 奶奶知道自己劝不动她,赵棠鸢某一部分的脾气其实是随了她的,和她母亲软弱的性格一点也不像。 祖孙俩都一样,又倔又犟,不肯向命运低头。 但是奶奶年纪大了,赵棠鸢是她的软肋,有时候她开始学会委屈自己以保护这个从小养大的孙女。 而赵棠鸢还年轻,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脚步。 奶奶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却比她年轻的时候要更聪明,也更幸运,能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有光明精彩的未来。 赵棠鸢实现了她不能实现的愿望。 奶奶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她摸了摸赵棠鸢的手,粗砺的掌心划过赵棠鸢细腻的手背,所有感情都倾注在这有些冰凉的掌心里。 赵棠鸢把眼泪憋回去,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奶奶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奶奶还真的想了想,露出一个笑:“咱们昨天还没吃月饼呢,中秋不吃月饼可不行。” “那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再看看有没有酥饼好不好?”赵棠鸢轻缓耐心的语气像在哄小朋友。 她刚转身,就看见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周沉回来了。 有的人自带气场,一走进来,狭小的病房里瞬间变得安静,连隔壁床的病人和亲属都不自觉地朝他投去目光。 高大俊朗的人到哪都是焦点。 周沉手上拿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纸袋,即使一晚没睡,精神也十足,眼里丝毫不见疲倦。 赵棠鸢却因为一夜没睡,脑袋还有些木木的,不知道如何反应。 奶奶也看见周沉了,她还以为是隔壁床的亲戚,却见他略过隔壁病床,径直往里面走过来。 她看向赵棠鸢,“圆圆,是你朋友吗?” 赵棠鸢没点头也没摇头,愣愣地看着周沉。 周沉走到她身边,目光却看向奶奶,非常温良有礼貌地说:“奶奶好,我是……”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似有似无地看了赵棠鸢一眼,“是圆圆的朋友,我姓周,单名沉。” 他的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了他良好的家教,对待长辈谦逊又礼貌。 赵棠鸢没有说话,奶奶便默认了他说的事实。 她对着周沉露出了一个笑,操着带口音的普通话招呼他坐下,边对赵棠鸢说:“圆圆,愣着干什么?快给你朋友搬椅子。” 赵棠鸢和周沉对视一眼,神色难辨。 周沉拿出了手里一直提着的早餐,摆在一旁的小桌上,从包子到稀粥,连沙茶面都有。 奶奶有点惊讶,周沉解释道:“这是给您和圆圆买的早餐,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他看向赵棠鸢,又换了种语气:“先来吃点东西。” 赵棠鸢只能跟着他的指令走。 奶奶看着面前摆着的凤梨酥,才想起来问周沉:“谢谢你啊,那你吃了吗?” 周沉依然保持着谦逊的语气:“没有,不饿。” “那怎么行,你们年轻人,总是不吃早饭,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奶奶拉着他在桌边坐下,忍不住唠叨,“我刚刚还和圆圆说,昨天中秋都没有吃月饼,正好,我们再补一个中秋节。” 赵棠鸢没有拆穿周沉,也没有反驳奶奶,她的思路全被打乱了,只能先把眼前的谎先圆过去。 奶奶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酥饼,当作是中秋的团圆饼,不管昨夜发生了什么,至少这一刻她是真的开心的。 这个迟来的月饼,对他们叁个人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 前段时间有些忙,连大家点亮了第二颗星星都没有加更,今天补上,却没想到眨眼第叁颗星星也要亮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з?) -- 41 奶奶的病情需要住院观察,至少短时间内是不能出院了。赵棠鸢放不下心,甚至想向学校申请长假来照顾奶奶。 周沉没有同意她的打算,他让助理给奶奶找了两个尽职尽责的护工,并把奶奶转到了岛内的叁甲医院,虽然沪京医院在鹭岛没有分院,但也和鹭岛的医院有合作。 因为他的关系,奶奶被安排进了单人单间的病房。 一番操作下来,奶奶也看出了圆圆的“朋友”并不是普通人,但她没有在周沉面前点破。 当晚,周沉就把赵棠鸢带回了酒店休息,奶奶那有两个护工轮番守着,不需要她操心。 赵棠鸢在浴室里洗漱的时候,周沉让餐厅送来了餐食。半个小时后餐食送到,赵棠鸢却还没有从浴室里出来。 周沉推开浴室的门,便看见她身子泡在水里,脑袋枕着浴缸边缘睡着了。 他抬脚走进去,把她从浴缸中捞起,接着用浴巾包裹着她的身体,将她抱到了卧室的床上。 一连串的动静赵棠鸢都没有醒过来,应该是累极了。如今悬着的心松下来,加上心底那一点无法察觉的对周沉的依赖,她像有了依靠,才敢放松睡过去。 周沉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眉骨,片刻之后才捏捏她的耳垂叫醒她。 赵棠鸢睁开眼时,还有些迷糊。 “先吃点东西,等等再睡。”周沉把睡袍套在她身上,又将人抱到了外间。 连着一夜没睡好觉,赵棠鸢白天还没什么感觉,刚刚好不容易睡着后又被叫醒,思绪却挣扎着怎么也无法清醒,脑袋晕沉沉的。 她闭着眼睛靠在周沉怀里,小声嘀咕:“我不想吃了。” 周沉没依她,但也没强行把她叫醒,拿过桌上的海蛎粥用勺子舀起吹凉,然后送到她嘴边。 赵棠鸢机械性地张开嘴,灵魂和身体一个睡一个醒,仿佛不在同一个维度。 一喂一吃的动作太过流畅,一碗粥很快就见底。 周沉又把她抱进浴室里,放在清洁干净的洗漱台上,一手取了洗漱的用具,甚至准备帮她刷牙。 薄荷的味道探进口腔的那一刻,赵棠鸢终于清醒了一点,意识到什么之后,她反应过来,有些不适应周沉这样周到的服务。 被他像对待婴儿一样照顾着,这感觉实在太诡异。 她面色古怪,从洗漱台上跳下来,拿过他手里的牙刷,嘴里含糊道:“我自己来。” 周沉没什么表情,把牙刷还给她,却没出去。 赵棠鸢在他的目光里快速刷好牙,然后极其自然地躺回他的床上,“我睡了,别叫我了!” 眼睛闭上没多久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周沉看着她一系列流畅的动作,突然意识到她对自己越来越不客气了。 他倚在门边,看着床上拱起的一团,兀自沉默了一会,眉眼却是舒展的、柔和的,同屋里轻而暖的光一样,软软地包裹着心脏。 片刻之后,他才迈开腿,在操控面板上调高了空调的温度,然后上床躺在赵棠鸢另一侧,将她揽进怀里抱着。 两天一夜,他终于能合眼休息。 ** 赵棠鸢醒来的时候,周沉并不在身边,手机摆在床头,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 昨晚明明很早睡的,或许身体在放松之后总是睡得格外香。 她下床,没有看见拖鞋,索性就这样赤着脚走出去,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并不凉,却淹没了脚步声。 她走到外间,看见周沉站在窗边,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在打电话。 “去榕城的考察取消,下个月换徐帆过去。” “回沪市的机票也先别定。” “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赵棠奇?” 忽然听见他说起赵棠奇,赵棠鸢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脊背上的肌肉也隐隐绷着。 她没有和周沉说过赵家的事情,但也不意外他能把所有事情都查到。 她只是……有点羞于启齿罢了。 “他家不是不想赔吗?那就让他进去蹲着吧。” “至于赵书瑞……”周沉的声音顿了顿,一点温度也没有,“酒后斗殴多少回?让他也进去待几天,吩咐里面的人好好‘照顾’一下。” “还有,我回沪市以后,不想再听到有谁去找赵家奶奶的麻烦。” 周沉把电话挂了之后,回头才看见赵棠鸢就站在身后。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两个人隔着数米的距离对视着。 像是回到了沪市那晚,也是在观颐的最顶层,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却让整间屋子的气氛都变得剑拔弩张。 这次呢?赵棠鸢听见了这些,会是什么反应? 周沉刚才打电话时的怒气此刻全都散去,甚至有些犹豫,她听到了这些会不会排斥自己插手她的事情,会不会生气自己对她家人的安排。 而在下一秒,他看见赵棠鸢慢慢朝自己走过来,和自己并肩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望着他刚才望的方向。 酒店位于双子塔内部,赵棠鸢作为一个鹭岛人,从前只是远远看过这两栋高耸的大楼,这还是头一次进来。 套房的观景位置绝佳,远眺鼓浪屿,从高处俯瞰着这座小岛城市。 或许是站在高处,连心情也舒畅不少。 她转过头看向周沉,语气轻缓:“我饿了。” 周沉只短暂沉默了一瞬,神色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好,我让他们送吃的上来。” 他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拿过一旁的pad点开酒店的菜单,边问她:“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要不要甜品?” “唔,我看看。”赵棠鸢接过他手上的pad,翻动两页,点选了几道具有闽省特色的菜肴,“你是不是还没有好好尝过我们这里的特色菜?不过酒店应该吃不出什么味道,有机会带你去逛逛夜市,那里有几家我以前常吃的小吃。” 她说完这段话才反应过来,周沉应该不会纡尊降贵去吃夜市吧? 她望向周沉。 周沉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靠近她的那只手绕过她的身体挽着她的腰。 “好,”他说,“你带我去。” === 我终于登上来了T T -- 42 等餐的时间里,赵棠鸢依旧没有提及刚才的事,周沉只知道她没有生气,却不能确定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不过既然她都知道了,他也不想藏着掖着。 他把她抱在腿上,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在她手背上摩挲,问她:“刚刚都听到了?” “也没有全部听到。”赵棠鸢的话故意拐了个弯。 周沉被她故作机灵的模样逗得满眼都是笑意,气氛顿时松缓了不少。 “那我对那些人的安排,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他没有把那些人称呼为她的家人,他们配不上。 “不会。”赵棠鸢语气轻松。 即使猜测到她的态度了,周沉还是有些许愣怔。 她能如此轻松自然甚至冷漠地赞同他的安排,并没有让他觉得赵棠鸢凉薄,而是思考她能有这个态度,肯定还有很多他未调查到的委屈。 在赵棠鸢的成长路上,昨夜的经历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她究竟经历了多少这样的事情,他是查不出来的,却能料想到。 而只是料想,就让他生怒,愤怒之下还有难受,为他没有早一点参与她的生活、没有早一点保护她。 明明他长她十岁,却空耗叁十年人生,任她多受这么多年的苦。 愤懑到连气管里都像穿了箭矢,一呼一吸都夹杂着血腥味。 他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要赵棠鸢不反对,一切都交给他来解决。 他把话题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对她说:“吃完饭带你去看奶奶,医生说,奶奶只是底子差了点,但是养养能好的。” 赵棠鸢的眼里终于亮起一点光芒,看着他的眼神也更生动了。 “真的?”她再一次确认,“能好?” 周沉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她终于表现出一点依赖他的样子了。 “真的。”他向她保证道,“这段时间让奶奶在医院里养养,你先准备考试,这边有人看着。” 他说的有人,就是他安排在奶奶身边的人。不仅要照顾奶奶,还要保护奶奶不让她烦心。 赵棠鸢点点头,他又说到了考试的事情,她没有往这上面接话,免得说错或者说漏些什么。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声:“谢谢你。” 眼看着周沉又要皱眉,她把手搭在他肩上,看着他的眼睛,神情认真一字一句道:“不论你爱不爱听,但我依然想告诉你,奶奶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谢谢你。” 有些关系是要分清的,感谢也是要表明的。 不仅是感谢,还有必须认清的事实。 因为周沉,她才有机会帮奶奶转院,才有能力让赵家那群人得到报应,也是因为周沉,她比想象中更快速地脱离了从前厌恶的生活。 周沉是她的捷径,但不会永远都是。 他们依然是存在于两个不同世界的生命体,或许现在会有短暂的交接,但是未来呢? 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从生活到精神,他们没有契合的地方。 她不能永远依靠着周沉。 若非学生会那一次意外的接触,引发的这段包养关系,他们本不会有交集。 赵棠鸢一直明白,人能永远依靠的,只有自己。 见她神情那么认真,周沉没有再和她争论这个话题。 他想要的是她在所有需要依靠的时候都能第一时间想到他,想要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帮助。现在虽然不是时候,但是日子还长,他有时间也有耐心慢慢来。 两个人把早餐和午餐并作一餐吃了,酒店里的餐食真如赵棠鸢所说的那样,虽然精致讲究,但是还是少了点味道。 那是高级餐厅做不出来的——市井里的烟火味。 饭后周沉又让后厨做了一份适合病人喝的养生汤,装在保温壶里一起带去医院。 两个人到医院的时候奶奶正好开始吃午饭,赵棠鸢接了护工手里的勺子,耐心又细致地将饭喂到奶奶嘴里,等到奶奶吃完嘴里的米饭,又喂了一勺温度刚好的汤。 老人家吃饭慢,但她更耐心。 周沉又看到了她对待长辈时表现出来的另一面,撒娇的她、懂事的她、耐心的她、聪明的她……不论是哪种,都让他为之心动。 ** 下午,赵棠鸢在医院里陪奶奶,周沉被她劝着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了,连护工也被允许小小地放了一个假。当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奶奶的时候,有些话才能说出口。 奶奶并不糊涂,她肯定能看出端倪的。 果然,赵棠鸢在替奶奶削苹果的时候,听到她问:“圆圆啊,奶奶能住进这里,是小周帮的忙吧?” 苹果皮被完整的削下来,并没有削断,赵棠鸢的脸上也没有露出诧异,非常自然地回答道:“是他帮的忙。” “你和小周是怎么认识的啊?”奶奶又问。 赵棠鸢按着之前周沉教她的说辞,用最浅显易懂的话告诉奶奶:“他其实是我的老板,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换了个工作吗?就是在他的公司里上班,做他的助理。这次能回来过中秋,也是因为他要来这里出差,知道我是鹭岛人,就把我带回来了。” “这样啊,”奶奶露出笑容,“小周是个好人。” 奶奶也用最浅显直白的话来评价周沉。 而深思熟虑顾及到日后发展的周沉,突然就被颁了一张好人卡。 “他帮了咱们这多忙,圆圆你可要好好为人家工作报答人家。” “我知道的奶奶。” 奶奶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又说:“小周看起来蛮年轻的,这么年轻就能当老板,人还有礼貌,也没架子,不错。” 赵棠鸢顺着她的话说:“你觉得他很好吗?” “好是好,”奶奶的话锋突然一转,“就是看着和咱们就不是一路人啊……咱们以后报答起来可难了。” 周沉的言行举止都不是普通家庭条件能教出来的孩子,奶奶看人明白,虽然喜欢他,但也有些担心没法报答人家的好意,这样尊贵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她们所能回报的东西呢? 赵棠鸢沉默了。 奶奶看出了她情绪不好,以为是自己刚才那一番话造成的,又安慰她:“不过没关系,咱们圆圆也是块金子,也会成为很优秀的人的。” 一如从前每一次鼓励,奶奶一直在帮她建立信心。 但是赵棠鸢所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 连奶奶都看出了两人的差异…… 她还在沉默着,外头突然传来响动,原本安静的医院走廊瞬间变得喧嚣。 付兰不知道是从哪打听到奶奶转到了这家医院,又收到儿子要坐牢的消息,以为是没给钱才这样,最后不死心还是来找了奶奶。 赵老头子留下的钱,加上他们家手上现有的,也抵不过要赔给人家的总额,她只能来奶奶这里碰碰运气。 当她看见奶奶住在这样高级的病房里的时候,先是一惊,又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如果奶奶没钱,那肯定就是赵棠鸢手上有钱。 她尖锐的哭喊引来了外头的医生和病人,赵棠鸢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刚离去的周沉又收到消息折返回来了。 “还不把人带出去?”周沉冷声吩咐身后两个黑衣冷面的保镖。 闹剧只上演了短短的几分钟,由于周沉的强制措施,付兰几乎是被扛着带走的。 而她还不明白这些人是谁,又为什么带走她。 周沉匆匆走到赵棠鸢身边,面色担忧地问她:“没事吧?” 赵棠鸢摇摇头。 付兰还没能有什么动作呢,周沉就回来了,除了吵了点,她一点没受影响。 “那就好,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周沉说。 赵棠鸢微微一愣。 不仅是她,连奶奶也没有反应过来。 “圆圆,小周……”奶奶喊他们,“你二婶这……” 赵棠鸢摸不准奶奶的态度,毕竟是她的儿媳妇,但是不管奶奶怎么想,她都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没让周沉出去,毕竟他刚帮了自己,过河拆桥不太道义。她转而对着奶奶说:“奶奶,你接下来就好好养病,家里的事,我会解决的。赵棠奇他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谁都不能包庇他。” 她说完的时候,奶奶并没有马上回答,虽然赵棠鸢语气硬气,但是心底还是有些担心奶奶会因为心疼孙子而心软。 空气安静了片刻,周沉看出了她掩藏在表面之下的不安,碍于奶奶在,他忍住了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念头。 片刻之后,终于听到奶奶说:“圆圆啊,你长大了,奶奶相信你,奶奶不管他们了。” 赵棠鸢的心才松下来。 所以奶奶常说,她们祖孙俩才是最相像的,一样的硬脾气,一样的冷心肠,不会被这些乱而遭的事情蒙了眼的。 辞别奶奶以后,赵棠鸢跟着周沉去了地下车库。 黑色的房车里,坐着被强制带下来的付兰。 付兰不认识周沉,当她看见赵棠鸢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慌张。 刚刚就是这个男人吩咐那些黑衣保镖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她不知道周沉和赵棠鸢的关系,却觉得赵棠鸢能救自己。她想扑到赵棠鸢身前,却被周沉护着、被保镖拦着隔开了。 “圆圆啊,你弟弟可要坐牢了,你不能不管他啊!”她嘶吼喊着。 本来靠着卖房是可以补上那些赔款的,没想到对方突然改了口,要得更多,不然就要让赵棠奇坐牢。 这回他们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但是赵棠鸢没理,她知道周沉有办法。 下一刻,便听见周沉说:“想要钱?” 付兰不明白他的意思,却是猛点头。 “可以。”周沉答应了。 不仅是付兰,连赵棠鸢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惊讶。 又听见他继续说:“协议先签了,以后你们就和赵家没什么关系了,也不准来骚扰她们。” 付兰却变得犹豫。 “不想签?”周沉说,“行啊,那就不签,让赵棠奇坐牢吧。” 付兰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家事了如指掌,但她还是在意儿子的,生怕他反悔,忙说:“我签!我签!你只要把钱给我,我就签!” 周沉冷眼看她。 接下来的事由保镖收尾就行,他把赵棠鸢带下了车。 直到离开停车场,赵棠鸢才问他:“为什么……” “嗯?”周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揽着她的腰,“想问为什么要给她钱?” 赵棠鸢点点头。 虽然给了钱就能买清静,但想想还是有点亏。 凭什么要白给他们? 但她忘了周沉商人本性,哪有那么容易吃亏。 她听见周沉说:“不给钱,她敲诈的罪名怎么坐实?” 赵棠鸢一愣。 人心永远是贪婪的,给钱并不能填补破洞,只会助长贪婪。 不如一次解决。 周沉想得远比她要周全。 === 叁颗星星的加更,我不短小了!! 但我现在好困T T我先去睡觉,睡醒再来回复大家的评论~ 给晚上看到的朋友:晚安( ??з?) 以及白天看到的朋友:早早早( ??з?) -- 43 第二天,赵棠鸢依旧守在医院陪着奶奶,明天他们就要动身回沪市了,她仍有些放不下心。 奶奶却觉得自己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了,不愿意赵棠鸢继续留在这里消磨时光,读书人总要回学校去的。 等到赵棠鸢喂她吃完晚饭,她开口说:“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收拾一下东西,别忘了给朋友带点咱们这的糕点。” 奶奶说的朋友是齐乐乐和梁旋,她们喜欢吃鹭岛的糕点,从前每次回来赵棠鸢都会给她们带一点回去。 想到她们,赵棠鸢难得有些沉默,“哦”了一声。 “对了,”奶奶又说,“小周是不是很忙啊?难得来咱们这一次,圆圆你有没有带着人家好好玩一玩?” “他很忙的,没有时间。”赵棠鸢含糊地应道。 “噢,那可惜了。”奶奶叹道。 赵棠鸢提着饭盒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来接她的却不是周沉安排的司机,而是他本人。 “你忙完了吗?”她有些惊讶。 “嗯。”周沉接过了她手上的饭盒,把它放到后座,又替赵棠鸢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坐进去。 今天没有司机,是他亲自开车过来的。 赵棠鸢系好安全带,偏头看他,“你熟悉这里的路吗?” 听见她的质疑,周沉微微一笑,打开了操控面板,“来一次就熟悉了,何况还有导航。” “不过,”他话音一转,“接下来的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 “嗯?”赵棠鸢不解。 “不是说要带我去逛逛?明天就走了,今晚去吧。” 赵棠鸢一愣。 上次那话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记上了。 算了,奶奶也说要带他玩一玩,也算是报答他这些天帮忙的辛苦。 赵棠鸢点点头,想了想,说:“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咱们先去小吃街。” 周沉颔首,都听她的安排。 白天的城市虽然也是人来人往,但多是为了生计奔波的行人,夜晚降临的时候,生动鲜活的气息才慢慢地增多。 小吃街上处处透着闽南地区的风情,赵棠鸢看了周沉一眼,幸好他今天换了身休闲装,不然照他平时的装扮,看着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她看了看身边接踵而过的路人,手里端着各种小吃,边吃边走,模样随意,周沉能接受这样吗? 以防万一,她还是问了一句:“不然我去买了东西,回车上吃?” 周沉看了眼四周的景象,热热闹闹的,甚至还看见了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边端着餐盒边打闹谈笑。 他不由地去想,赵棠鸢在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这样生动鲜活、肆意玩笑。 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在那样的环境成长起来的她,总归是比平常人家的孩子少了点生趣多了些沉稳的。 他收回目光,牵起赵棠鸢的手,周围环境嘈杂,他弯下腰离她的耳朵近了些,说:“不用,那样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就和他们一样吧。” 他指那些来往的游人。 赵棠鸢有些错愕。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周沉越来越贴近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了。 那样会让她恍惚以为,两个人在同一个时空,只有咫尺的距离。 她垂下眼,抛开了这些想法。 周沉就是周沉,即使偶尔来了闲情逸致想要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兴致消散他还是要回到他的世界里的。 不过既然周沉不介意,她也没什么顾忌,带着他一路走走吃吃,挑了几家她曾经吃过觉得不错的摊子,边向他介绍鹭岛的特产。 她也很久没回来了,一时没忍住多吃了一点东西,最后结束时,恍然发现竟然还是她吃得最多,觉得肚子都圆了一点。 而周沉才像是个陪客,帮她又是拎东西又是擦嘴,偶尔才就着她的手吃点东西。 但是赵棠鸢轻松不少,或许是被街上的烟火气感染,这几日眉眼间积攒的郁气也渐渐消散了。 她甚至回握住了周沉的手,即使白天气温再高,夜晚也是有些凉意的,但是周沉的掌心却始终是暖和的,她一时竟然忘了松开。 “我们去中山路吧,张教授喜欢吃糕点吗?买一些带回去让教授尝尝吧。” 周沉给奶奶买了沪市的酥饼,礼尚往来,赵棠鸢也想让他带一点回去。 听她提起自己母亲,周沉神情微动,说了声“好”。 他们到中山路买了各式的糕点,有带给张教授的,还有带给徐教授和齐乐乐、梁旋的,暂不知道她们俩是什么态度,先带着再说吧。 一条街逛下来,夜色已经有点深了,赵棠鸢以为要回去了,却发现车子不是往酒店开的,而是往环岛路的方向走。 “我们去哪?” “去海边。” 赵棠鸢转头看向他,发现他今晚真是平凡得过分。 曾厝垵离这不远,周沉把车停在离沙滩不远的露天停车场里,还没下车,已经能听见海浪的声音,以及感受到空气里微微的湿意。 他牵着赵棠鸢的手下来,边领着她往沙滩上走,边问她:“以前有没有经常来这玩?” “偶尔吧,大多时候都是在岛外。我读书的时候地铁还没修建好,过来一趟有些奔波。” 周沉揽着她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坐下,诱哄她:“读书的时候都玩些什么?和我说说?” 晚风实在柔和,却察觉不到凉意,赵棠鸢被包裹在周沉的外套里,肌肤所触的是他温热的体温,连他的声音也是柔和的,让她不自觉地放松。 看着远处海面上一艘孤独的轮渡,以及近处翻滚的浪花,她头一次对别人说起读书时的往事。 除去赵家那点不愉快的琐事,她的年少生活其实与别的学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周沉初中就去了国外,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她的每一个平凡表述都让他觉得新奇,以及对知晓她曾经生活而生起的那点满足感。 她慢慢地说着,周沉时不时问她几句,时间竟然也就这样悄然过去了大半。 他们身后的天桥上传来一些吵闹声,回过头去看,是几个和赵棠鸢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似乎是来等日出的。 赵棠鸢这才发现已经凌晨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看向周沉。 周沉瞥了眼远处那几个在夜里依然精神活泼的身影,不答反问道:“从前有没有和谁看过日出?” 赵棠鸢想了想,说:“和奶奶看过一次,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了。” 她这才明白周沉要做什么。 “我们要在这等日出吗?” “想看吗?”周沉问她。 实在是气氛太过于舒服,赵棠鸢连思绪也懒懒的,飘忽在大海之上,不愿意太快抽离回现实世界。 她想了想,说:“好。” 周沉便仍旧这样抱着她。 夜深得恰到好处,只余路边几盏灯光亮着,给夜色添了几笔浪漫色彩。 他们背光而坐,连身影都是朦胧的,周沉看着她窝在自己怀中的侧脸,乖巧的模样让他的心也化成海浪。 他终是没忍住,细碎的吻从她的头顶一直落到额间。 赵棠鸢扬起脸看他,正好被他寻了机会,对着有些冰凉的唇吻下去。 这吻深入却轻柔,让她连挣扎都忘了。 “周沉。” 一吻结束,赵棠鸢抓着他的肩,在他怀里轻轻喘气。 “嗯?”周沉眉眼柔和,“想说什么?圆圆?” 自从他知道了她的小名,就总是这样喊她。 赵棠鸢觉得脸有些烫。 “回车上等吧。”她说。 周沉眼底的笑意快如潮水一样漫出来,心下一动,说了声“好”。 他抱着她回了车上,却把她放在后座,自己也跟着进去。 赵棠鸢先是有点不解,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 他的手已经从衬衫的衣摆处探了进来,罩着她柔软的胸。 车里没开灯,却让所有触觉都变得更加明显。 肌肤相触之处,像燃起了一点火花。 “周沉,在外面……”她的声音也随着他的揉捏变了味,带着些喘息,拔高了车里的温度。 周沉的唇再次覆在她嘴上,边吻边说:“没事,外面看不见的。” 他刚刚把车停在了这片停车场最隐蔽的地方,边上大树环绕,车窗又做了处理,没有人会发现车里的动静。 但是赵棠鸢还是有些害怕,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空气里只剩下一点喘息声、衣物摩挲声、和远处传来的海浪拍打声。 周沉不急着进去,吻从她的胸乳上滑到腿根,一边轻啄她的大腿内侧,一边将她的腿分得更开。 “唔……” 赵棠鸢轻哼,他的吻已经落到了最隐秘的地方。 那里春潮泛滥,比海水还要湿滑。 或许是头一次在赵棠鸢成长的地方做,两个人都比往常更容易意动。 周沉舔了几下,就有些忍不住了,撑起身子扶着自己的东西进入她的身体。 赵棠鸢的一只腿被架在他肩上,轻轻踩着车顶,赤裸的身体却随着他的节奏像浪花一样摇晃。 她被周沉唤醒时,还趴在他的身上,两人赤身裸体,肌肤相亲。 她脸色有些红,但是周围环境昏暗,看不出什么。 “快日出了,我们下去?”周沉声音低沉,右手慢慢摸着她光滑的脊背。 “好。”赵棠鸢轻轻应道。 海边终于升起一点点光亮,天色是染着一点橘红的雾霾蓝,隐隐约约的,像被一层纱罩着。 海面漂浮着几艘小小的渔船,夜里看到的那艘轮渡终于不再是形单影只的了,连礁石上都落了几只海鸟。 其实日出也就是那个样子,漂亮的不是太阳,而是被阳光包裹的山河大地、草木众生。 所有一切,无情的、有情的众生。 === 其实我就是老周圆圆谈恋爱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傻傻等日出的人。 我还偷拍了几张呢!(叉腰 -- んρо1⒏cом 44 回沪市那天,赵棠鸢想了想,还是回了一趟学校把放东西回去,带着在鹭岛买的各种特产。 周沉不放心,特意提早下班把她送到学校,车就停在宿舍楼外等她。 叶思梵的消息并没能成功散播出去,但齐乐乐和梁旋肯定是知道的。 她们俩比赵棠鸢要提早一天回来,小长假积灰的宿舍也重新被她们打扫干净,赵棠鸢推门进去的时候,她们正准备出门吃晚饭。 齐乐乐最先看到她,很快反应过来:“你回来啦!” 热情的模样一如从前。 连梁旋也走过来,问她:“吃了吗,我们正好准备出去吃饭,一起?” 赵棠鸢只有瞬间的愣怔,那点恍惚很快被她的笑容掩盖过去了,她提着纸袋走到自己的桌前,边说:“不用,我回来放个东西,还有给你们带的凤梨酥。” 齐乐乐动作最快,跟着她跑到桌前,看见里面各种精致的糕点嘴里就开始分泌唾液。 倒是梁旋问了一句:“你回家了?” 赵棠鸢把两盒糕点拿给她,“对呀,回家看了下奶奶。” 给她们一人分了两盒糕点之后,赵棠鸢将空置的纸袋折好,塞到桌底的柜子里,这才说:“我和你们一起下去吧,你们今晚吃什么?鸡公煲?” 鸡公煲几乎成了宿舍聚餐首选。 齐乐乐嘴里咽着板栗饼,含糊不清地说:“No no,食堂开了一家水煮鱼,我们打算去尝尝鲜。” “真不一起去吗?”梁旋也问她。 “晚上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去尝尝,觉得好吃的话咱们下次再一起去。” “好吧。”梁旋关上宿舍的门。 叁个人并排走出公寓楼,推开玻璃门就看见了那辆显眼的黑色宾利。 赵棠鸢记得,刚刚车不是停在这的。 她还没有反应,周沉就已经推开车门走下来了。 出色的样貌的确很容易吸引住目光,连齐乐乐和梁旋都注意到他了。 齐乐乐只是沉迷于他的容貌,梁旋却很快意识到他有些眼熟。 直到他走得越来越近,在赵棠鸢身边停下来。 另外两个女生都有些错愕。 “棠鸢……这是?”齐乐乐诧异地问她。 赵棠鸢抿着唇,还没想好措词,周沉就已经替她回答了:“她男朋友,周沉。初次见面,你们好。” 就是两年多来神龙不见首尾的那位……不过,她们已经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 叶思梵到处宣扬的,包了赵棠鸢的那位金主,周氏的最高掌权人——周沉。 梁旋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了,学校的校庆,这位可是坐在嘉宾席最中间。 纵使心里百转千回,面子上两个人都很有眼力见的没说什么,而且看周沉这架势,一点也不像金主该有的态度,反而温和有礼,甚至还承认了是棠鸢的男朋友。 况且对于齐乐乐和梁旋来说,不管赵棠鸢有没有被人包养,叁年多的相处不是没感情的,比起叶思梵,她们更愿意站在赵棠鸢这边,不会因为他的几句挑拨就和赵棠鸢反目成仇。 她们马上反应过来,和周沉打招呼。 现在站在她们面前的不是周氏掌权人、也不是沪师校董,只是赵棠鸢男朋友。 而且,他看起来非常护着棠鸢。 梁旋比齐乐乐更擅长周旋于这种场合,对赵棠鸢笑道:“怪不得棠鸢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原来是男朋友来了。那行吧,你们去约会吧,我和乐乐先走一步。” 赵棠鸢被周沉挽着腰,对于她们的反应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好,你们去吧。” 叁个女生道完别,赵棠鸢才转向周沉,“其实你不用下来的,没什么事。” 她知道,周沉是怕她处理不好舍友间的关系。 周沉淡淡一笑,牵着她走回车上,平时做事严厉的周总难得夸奖了一句:“你舍友们还不错。” “嗯。”赵棠鸢弯着嘴角,轻声应道。 周沉看她眉眼带笑的样子,他的心情也变得愉悦,启动车子之后,抓着时机问她:“去观颐?” “嗯?” “澜庭的家政阿姨前几天放假了,那边还没有打扫,先和我回酒店吧。”周沉解释说。 “唔,行。” 赵棠鸢心情好,对此无异议,也没去深思为什么阿姨在主人外出回来的时候还没复工。 路上,赵棠鸢想起一件事。 她对周沉说:“梁旋的男朋友也是叶家的,他人还不错。” 赵棠鸢虽然不喜欢叶思梵,但好歹和梁旋关系不错,和她男朋友也有几面之缘。 “能不能……”她话没有说完。 其实她也觉得这样不太厚道,毕竟周沉是为了帮自己出气,这个时候又说希望他能不要牵扯到整个叶家,不要让梁旋和她男朋友难做,确实是有点为难周沉了,并且显得她有些不知好歹。 但是梁旋又的确真心待她。 赵棠鸢有些纠结。 听她提到叶家,周沉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放心,”他说,“叶家除了目光短浅,掌权人手段不行,没有什么别的毛病,丢了几个项目而已,叶家还没有伤及根本。” 不过该处理的人还是要处理。 “但是那个小的还是要吃点教训。”周沉说。 只要不会让梁旋难做,对于叶思梵,周沉怎么处理赵棠鸢都无异议。 ** 直到回了观颐顶层,她才明白周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餐厅里长长的西餐桌上摆满了蜡烛,一旁的小桌上甚至还有一个造型精美的蛋糕。 突然明白了什么,赵棠鸢有些诧异,微微睁着眼望向他:“今天是你生日?” 她确实不知道周沉生日是哪一天,因为他也没有说过。 赵棠鸢想了想,前两年的这个时候,周沉似乎都没有来找她,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出差,没有提过要过生日这件事。 那他今年怎么突然想过了? 周沉不置可否,牵着她走到餐桌前坐下,这才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那赵小姐愿意陪我过一个生日吗?” 赵棠鸢被他极其绅士的模样逗得眉眼弯弯,“你没有提前和我说,不然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周沉露出一个更加明显的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在这里就够了。” 赵棠鸢身形一顿。 周沉走到她对面坐下,侍者似乎是掐了点进来的,端着红酒牛排码放到两人身前。 比起赵棠鸢热闹而充满烟火气的生日餐,周沉的生日要更加正式,连餐具摆放都严格遵守着西餐礼仪。 赵棠鸢边切着牛排边想着,之后要补一个什么样的生日礼物给他。 “在想什么?”隔着莹莹烛火,周沉似乎看出了她思绪飘忽。 赵棠鸢笑笑,她觉得周沉什么都不缺,她拥有的很多东西也都是他给的,她不知道他还需要什么,索性直接告诉他:“觉得有些突然,明明是你的生日,好像变成我的惊喜了。” 周沉眼底有光流动,慢慢放下酒杯走到她身前。 “其实,”他说,“我也有个想要的礼物。” “什么?”赵棠鸢下意识顺着话问他。 周沉弯下腰从椅子上把她抱起,径直走到里间的卧室,言简意赅地说道:“要你。” 赵棠鸢便理解成,他想要她的身体。 不过她也没想错,周沉已经把她整个人放在了床上,手掌游离在她肌肤之上,情趣的氛围慢慢升腾。 观颐的服务可谓是及其周到,不仅餐厅里点了蜡烛,连卧室里都随处可见。床上甚至夸张地铺满了花瓣,空气里交织着玫瑰香与精油香,却不冲鼻,连香薰都恰到好处。 周沉对他们的觉悟很满意,心想着,或许年底可以提一提观颐员工的奖金。 因为他生日的缘故,今晚的赵棠鸢也格外乖巧,顺从地让他脱去自己的衣物,勾着他的脖颈回应他的吻。 相比前两年,他的吻越来越浪漫温柔了,连舌尖勾转的力道都像钩织绸缎一样缠绵。 他有意诱惑她,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 想要勾引她留下来,心甘情愿陪在他身边。 -- 45 天色还早,意味着今晚的夜还很漫长。 周沉目光深沉,眼里隐忍着赵棠鸢看不懂的情绪。 当然,她也没精力去看懂。 周沉把她衣服都脱了,他却还衣冠楚楚的,站在床前凝视她的身体。 她有些许无措,一半是因为两人的强弱差距太明显,另一半是因为他的目光太黏着。 她动了动身子,想要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周沉忍着笑,弯下腰将她的两只手腕一掌握住,屈膝跨在她腰侧,边问她:“遮什么?害羞?” 赵棠鸢抿着唇,轻轻瞪他:“那你看什么?” 声音细若蚊蝇,但还是被周沉听见了。 细密的啄吻落在赵棠鸢耳边,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廓:“看你好看。” 赵棠鸢呼吸一滞,鼻腔里呼出来的气体也染上了和他一样的热意。 周沉轻轻啄吻她圆润的耳垂,再到白腻的脖颈,最后落在她胸前的丰盈上。 从乳肉一点一点吻到顶端的小果,含着那一处舔舐、磨咬。 “嗯……” 赵棠鸢拱起胸膛,双腿也不自觉地在软被上摩擦挣扎。 直到周沉把她的乳尖舔弄得布满盈盈水光,他才放过那一处,吻往下落在她身上春潮最泛滥的地方。 舌尖拨开两瓣穴肉,像柄软剑一样刺进去,在最柔软隐秘的地方搅弄。 他没有再桎梏着她的手,改为将她的腿分得更开。 赵棠鸢双手重新获得自由,却又不由自主地去触碰埋在自己身下的那颗脑袋。 “啊……” 周沉只是轻轻一吮,她就达到了第一波高潮。 而他还衣着完整。 赵棠鸢窘迫之下又有些羞恼,从他身下挣扎着逃出来,跪坐在他对面,手扯着他的暗色领带。 “我知道要送你什么了。”她说。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连胆子都被壮大。 她有些急切地扯下他的领带,将他反身推到床上。 周沉任由她动作,眼带笑意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送什么?” 赵棠鸢不说,却用领带绑住了他的手腕,还在上面扎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你等我一下。”她抽过一旁的睡袍披在身上,就这样跑出了卧室。 周沉身下早就硬挺,但是面对她,他一直很有耐心。 直到两分钟后,赵棠鸢端着蛋糕进来,上面插了一根被点燃的蜡烛。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唱歌。 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生日歌》,被她极具诚意地唱出来。 一声一声,唱得周沉眉眼柔和,心头甜软。 赵棠鸢只唱了两句,然后停下来:“你可以许愿了。” 周沉看着她,从她眼里看到了烛火倒映的微光。 他没有闭眼,就这样看着她许愿。 “好了。”他说。 “那你吹蜡烛吧。”赵棠鸢说完又觉得不对,周沉被绑着手躺在床上,根本吹不到蜡烛,“哦对,你这样不能吹,我来帮你。” 她自顾地就把蜡烛吹灭了。 但卧室里还亮着无数盏香薰蜡烛,把人类的身体都照映得细腻圣洁。 “接下来该开始拆礼物了。”赵棠鸢这话不像是对他说的,更像是自言自语,给自己壮胆。 她把蛋糕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然后开始动手解他的衬衫扣子、裤子皮带。 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谁在拆谁的礼物。 不过周沉有意纵容她,只看着她的动作不语。 赵棠鸢把他的衣服解开,露出他精壮的胸膛,以及他身下炙热烫手的东西。 她脸有些红,酒意上来了,像周沉刚才对待她那样,盯着他的身体,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等待的时间有些久,周沉有些失去耐心。 “拆完礼物该干什么?”他开口引导她。 “吃蛋糕?”赵棠鸢想起来她要做什么了。 她没有拿叉勺进来,直接用手挖了一块奶油,然后抹在他的胸肌上,动作粗鲁,毫无规律可言,但是周沉还是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回忆起刚才她身体里分泌出的蜜水,生津止渴。 他的喉结动了动。 赵棠鸢抬起头看他一眼,在接收到他鼓励的目光时,终于低下头,用舌头去舔舐他胸前的奶油。 奶油分布身体各处,甜软香滑,味道至佳。 赵棠鸢舔着舔着,都快忘了自己是在挑逗他还是真的在品尝甜品。 “好吃吗?”周沉声音低沉。 “唔,还不错。”赵棠鸢看他一眼,眼底流光转动。 她又舔了一处奶油,然后将舌尖上融化的奶油送到他的嘴里,被他得了机会含着她的舌头纠缠。 赵棠鸢气息不稳地从他身上撑起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你不能乱动!” “好,我不动。” 周沉顺从地答应她。 赵棠鸢抿着唇,将最后的奶油抹在他身下挺立的东西上。 奶油的湿滑与指尖的柔软交织在一块,触碰着灼热的巨物,那点温度似乎要将奶油融化了,连赵棠鸢都觉得烫手。 周沉看她动作迟缓,没忍住催促她:“乖,像刚才那样,舔干净。” 赵棠鸢脸色绯红,终于在他期待的目光里低下头,用嘴将顶端一口包住。 奶油在她的嘴里化开,甜而不腻,却比刚才又多了些味道。 是谁的动情味? 赵棠鸢用手轻柔两侧的小球,嘴巴却一直在硬起的阴茎上舔舐,让周沉爽到尾椎发麻。 他挺了挺腰,让自己的阴茎在她嘴里进得更深。 赵棠鸢被他突然的动作顶到喉间,差点把东西吐出来,狭小的喉管入口快速收缩,却让他眼底的欲色更加浓烈。 赵棠鸢缓过来之后才把东西吐出来,抬起眼瞪他:“说了你不能自己动!” “我错了。”周沉迅速道歉,“一时没忍住。” 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赵棠鸢没跟他计较,开始进行下一步。 她把刚穿上的浴袍又脱下,跪坐在他下腹上,扶着他的东西慢慢进入自己的身体。 周沉完全由她支配。 私密之处被硬物分开,饱胀的感觉填满身体,赵棠鸢一边轻柔喘息,一边撑着他硬实的腰腹,轻轻动了动屁股。 两人都感受到了满足。 只不过女上的姿势容易耗费体力,赵棠鸢没一会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周沉看出她的懈怠,又不想这么快结束,诱哄道:“累了?把领带解开,我帮你。” 赵棠鸢轻轻喘气,答应了他的提议。 束缚着他手的领带刚解开,他就快速地抱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往下沉得更深。 “啊!不行……太深了!”赵棠鸢轻呼,倒在她身上。 周沉亲亲她的脸,从她身体里退出来,让她跪趴在床上,把她的臀摆高,从后面重新进入她的身体。 赵棠鸢的胸乳随着他的抽插晃荡,即使咬着下唇也挡不住一声声轻吟。 最后一次快速抽插之后,周沉在她体内射出来,却没从她身体里退出去,抱着她的腰将两人换了个位置,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大掌绕到身前揉捏她的胸乳,湿热的啄吻落在她肩上。 赵棠鸢的身体在轻轻颤栗。 === 是谁说最近的肉短到怀疑老男人肾虚的? 在此澄清一下,是作者肾虚了。 真的没有了T T 两周时间到了,明天应该下榜了,在数据下降前,我能再看一次你们的评论浪潮吗~ -- 46 最后一次翻涌结束时,时间已过了八点。周沉抱着赵棠鸢去浴室里洗漱,等两人都清洁干净,餐桌上的吃食早就冷了,周沉怕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会饿着,又让厨房送了一份宵夜上来。 等宵夜的途中,周沉还有些公司的事情要处理,便回了书房。 赵棠鸢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复习时政,听到门铃响起放下书起身去开门。 她以为是宵夜送来了。 厚重的木门被打开,下一秒,她愣在门口。 “张教授……” 张容景也没想到大晚上会在自己儿子的屋里看见一个女人。 虽说她不喜欢干涉儿子的私生活,但是面前的小姑娘分明是她认识的,还是她老朋友的学生。 她一时有些没缓过来。 已经算是第二次见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小赵?” 张容景记不住她的名字,只记住了一个姓。 “……张教授好。”赵棠鸢心情有些复杂,声音略微低沉,全然不似上一次见面时那般轻快。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身体却下意识地侧身让张容景进来,当看见她手上还提着一个蛋糕,赵棠鸢便明白了她是赶过来给周沉过生日的。 只是张教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老朋友的学生吧。 幸好刚才她因为要等夜宵换上了一件休闲装,不然此时怕是更尴尬。 周沉终于听见声响从书房里出来,当他看见张容景时,也有些意外。 赵棠鸢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脸上的慌张掩藏不住。 周沉微微蹙眉,往前几步站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子挡住她的身体。 他的眼神却是看向张容景的:“妈。” 他身上还穿着浴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俩的关系。 张容景头一次看见自己儿子用这样一个保护的姿态护着谁,心头百感交集。她本来应该是欣喜的,想到赵棠鸢的年龄和身份后又有些复杂,一时竟然没有回答他。 她的沉默被赵棠鸢误以为是不悦,脸色更僵硬了。 谁想下一刻,周沉牵起了她的手,低头对她说:“你先回房间,嗯?” 赵棠鸢看他一眼,心仍旧悬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张容景:“张教授,那我先进去了。” 张容景沉着脸看着她走进里间,直到里间的门被合上,她才看向自己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 赵棠鸢回到里间,却仍旧坐立难安,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安静的氛围更加让人焦灼。 张容景是她尊敬的学者,更是她仰慕的前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想成为像张容景那样的汉语言学者,把她视为自己的目标。 人是会想要接近自己的偶像的,赵棠鸢也不能免俗,只是她在知道周沉和张容景的关系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仰慕之情未曾变过。 却没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 她还是有些在意张容景对她的看法的,只是如今事情发生了,她也无能为力。 赵棠鸢的心情无比糟糕,她又起了逃避的念头:逃避这复杂的关系,逃避这纷繁的情感,抛开过往一切,所有都重新开始。 思绪正烦乱时,她收到了齐乐乐的微信。 齐乐乐:正式报名已经开始了,你报了吗? 赵棠鸢回她:还没,过两天。 齐乐乐:好,月底截止,别忘了。 赵棠鸢最后回了个:好。 她没有忘记报名已经开始了,只是不想这么早提交,怕出意外。 她的计划未曾变过。 ** 外面的气氛并不如赵棠鸢想象的那般棘手。 周沉看着里间的门关上,稍微安了点心,不管自己母亲这边态度如何,有他来处理就够了,他不想让赵棠鸢有压力。 他接过张容景手里的蛋糕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又揽着她的肩,带她在沙发上坐下,边问道:“您怎么突然来了?” 张容景佯怒瞪他一眼:“难得来一次沪市,这不是想着有机会陪你过个生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谁想到这惊喜倒成了我的了。” 周沉轻轻一笑:“我都多少年没过生日了。” 张容景刚才看自己儿子的态度就知道,他是护着这个小姑娘的,其实她也不是担心什么,儿子这么大了做事有他自己的分寸,从来不用她多操心,但是他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许不悦的。 不过换位想想,自己突然过来,也没知会一声,小姑娘是会被她吓到。 而且看周沉让人回了里间,估计是要对自己说什么。 张容景轻轻坐直了身子,看向他:“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吧。”周沉模棱两可地说。 张容景又有些生气:“两年前就有的事,你一直没告诉我?亏我还一直操心着,还把人家小陆从首都带过来!” 周沉脸色不变:“之前还在追着,没确定下来,就没告诉您。” 张容景听了微微有些惊讶,她太了解周沉的性格了,没想过他会主动去追求人家谁,按这语气,好像还追求了很久? “两年前……”她突然说,“两年前小赵还在读大二吧?你们怎么……” 周沉看自己母亲脸色变了,怕她多想,说道:“嗯,之前沪师的校庆遇到的,后来因缘际会和她有了交集,不过她怕引起舆论,就一直没答应我。” 他们悬殊的身份是容易招来非议。 张容景信了,顺着他的话说:“你是年龄大了点,人家小姑娘正年轻,搁我身上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 张容景像是突然理解了赵棠鸢,周沉却被自己母亲噎住了要往下说的话。 不就十岁?差距很大吗? 他皱起眉。 “按这么说,那次吃饭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认识了,合起伙来演戏骗我和你徐叔叔呢是吧?”张容景突然想起这件事。 “那次是因为时机场合不对,怕突然说出来吓到您。”周沉虽然被年龄的问题弄得有些不快,但还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这次张容景不再相信他的话了:“怕吓到我?你是怕吓到人小姑娘吧?” 周沉只笑着,没说话。 “行吧,我也不是什么恶婆婆,用不着还特意把人小赵关屋里,让她出来吧,既然都在这,咱们一块给你过个生日。” 张容景很快想开,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都叁十多岁的人了用不着她瞎操心。 再者说来,她对赵棠鸢的印象挺好的,又是徐从卿看中的学生,还和她一个专业,要是事情真成了,她还能有个兴趣相投的儿媳妇。这样看来没什么不好,除了两人年龄差距大了点,但是这都不算事,他们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正常的很。 但即使她想得开,周沉还是认真地说了句:“妈,谢谢您。” 张容景被儿子突然的认真弄得微微一愣,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和妈这么客气干什么?还有啊,我看人家小赵乖得很,你可不能欺负她。” 母子俩短短一番谈话就把气氛缓和了。 周沉回了里间,看见赵棠鸢坐在窗边的软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进来也没听见。 他走到窗边,在她身侧坐下,从后搂着她:“想什么?” 赵棠鸢似乎被吓到了,回头看他:“结束了吗?张教授……” 周沉轻啄她的耳廓,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边说:“她在等你出去吃蛋糕呢。” 赵棠鸢有些惊讶,没反应过来。 “出去之前我们先串一下口供,我说是我追的你,待会别露馅了。”周沉说。 可是这不是赵棠鸢在意的问题。 虽然她没想到张教授能接受她,但是她的自我认识挺明确的,从本就不正确的包养关系开始,到两个人悬殊的身份。 本来她就没做长远的打算,如今又被张教授知道了,她只觉得到时候离开可能会有些麻烦。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焦虑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跟着周沉离开卧室回到客厅,张容景还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她带来的蛋糕,看见他们出来,她正要点蜡烛。 赵棠鸢还有些拘谨,轻轻喊了一声“张教授”。 张容景对她微微一笑:“你们可算出来了,快来点蜡烛吧。” 看着被点燃的蜡烛,赵棠鸢又想起刚才卧室里的荒唐事,脸微微红了。 恰好厨房的宵夜送上来了,她接过来,帮着摆在茶几上。 看着茶几上的各种滋补炖罐,张容景突然说:“沉沉啊。” 她话一出口,赵棠鸢的手也顿了一下。 沉沉? 她下意识看向周沉,这是他小名吗? 一个小时前周沉还一直在她耳边喊着“圆圆”,喊得她脸热。现在知道了他的小名,她竟然有些想笑,总觉得和他的形象不太搭。 甚至有些可爱。 她垂下眼,僵硬的身子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张容景看她一眼,眉眼里染上了一点笑意,继续说:“来,坐过来,小赵也坐我身边,生日歌就不唱了,沉沉你许个愿望,吹蜡烛吧。” “那就希望张教授身体健康,顺遂如意。”周沉欣然说道。 张容景听得眉开眼笑。 赵棠鸢悄悄看向周沉,没想过他在张教授面前是这样子的。 他们的相处模式连她这个外人都感受到了温暖。 因为张容景的缘故,今晚虽然出了些意外,让两个人提早碰见了,但是气氛比赵棠鸢想象中的要轻松。 何况张容景明白自己打扰了两个小辈的温存,只是陪周沉吃了个蛋糕就要走了。 临走前,她拍拍赵棠鸢的手,对她说:“什么时候让沉沉带你去首都玩,来京大上上我的课,看看是我上的好,还是你们徐教授上的好。” 赵棠鸢身子一顿,脸上仍挂着笑,说:“好。” 她差点忘了,周沉其实是首都人。 -- 47 时间一晃到十月底。 天气由凉转寒,身上的衣物也渐渐厚重,显得行动都有些笨拙。 赵棠鸢却松了一口气。 她最后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志愿是真的提交了不能再修改,闷闷多日的心情终于得到舒缓。 报名的过程甚至顺利到让她惊讶,因为没有受到一点阻碍。 但不论如何,总算解决了一件事,接下来,就只需要好好复习等着考试了。 而对于周沉那边,她以临近考试为借口,彻底住在学校宿舍,没有再往澜庭或者观颐跑,偶尔周沉会来接她吃一顿饭,饭吃完了又把她送回去,倒是没有做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暂时和平。 又是一个周六。 前几天周沉本来想带赵棠鸢去吃日料,被她以食欲不好拒绝了,今天他特意让司机跑了一趟,把赵棠鸢从学校接到公司来。 赵棠鸢不喜欢去他公司,他就提早下班,在公司的停车场等她。 接到人以后,周沉亲自开车载她去了附近的茶餐厅。 她的神情的确恹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两个人都以为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的缘故。 为了增加她的食欲,周沉特地问了秘书,才选了这家颇受欢迎的茶餐厅,点了他们店里的特色菜:菠萝咕噜肉。 酸甜可口的东西,应该能让赵棠鸢多吃点饭。 等餐的时候,侍者倒了一杯柠檬水,赵棠鸢从前也没有多喜欢喝它,今天却是喝了许多,侍者经过的时候看见她杯子空了,又会替她满上。 直到侍者来倒第叁杯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敢再喝。 周沉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又往菜单上加了一份酸梅汤。 紫红色的酸梅汤与球状的冰块混合在一起,酸甜的味道在口腔漫开,赵棠鸢的确觉得舒爽了不少。 周沉的眉心也渐渐松开,盛了一碗排骨汤,撇去上面的油沫放到她身前,状若无意地问道:“要考的学校报了?” 赵棠鸢的手刚拿起勺子,听到他的问话动作一顿,白瓷勺子掉进汤碗里,溅出一点乳白色的汤汁。 她很快反应过来,心里又升起了戒备,为作掩饰喝下一口汤含糊道:“嗯。” 周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连串欲盖弥彰的举动,神色淡淡:“报哪了?” 赵棠鸢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说:“我们学校。” 话说出口她才开始后悔,骗人的感觉不太妙,这世上没有什么谎言是永远不会被拆穿的。 况且等结果出来了,周沉肯定知道被她骗了。 但赵棠鸢不想也不敢告诉他自己报了北师,好不容易瞒到报名截止,她害怕周沉真的有能力在报名结束后依然可以更改她的志愿。 因为不相信周沉的承诺,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放下心过。 既然谎言已经说出口,赵棠鸢只能将计就计。 她没敢去看周沉的眼睛,自然也没看到他倏然沉下的眉眼。 但周沉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菜肴陆续上来,粤菜色泽鲜艳,加上周沉点的多是酸甜口,赵棠鸢难得吃完了一整碗饭。 饭后还有一份小小的菠萝油。 赵棠鸢喜欢吃这种酥皮的甜点,平时也不抗拒黄油,却没想到黄油刚入嘴,胃里又生起了作呕感。 这次的反应比前几次都要强烈,她捂着嘴,喝了一大口酸梅汤才把想呕吐的感觉压下去。 周沉皱眉看她:“不舒服?” 赵棠鸢轻轻摇头,胃里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边说道:“没事,这几天胃不太好,可能吃不了这些太油腻的东西。” 她才把话说完,隔壁桌坐着的那个面容和善的阿姨终于没忍住出声,刚才她已经观察他们这一桌好久了。 阿姨是本地人,声音带着浓浓沪腔:“哎呀,小姑娘,唔看侬是有宝宝咯,可不能再喝这些冰冰凉凉的饮料啦!” 赵棠鸢和周沉俱都一愣,愣怔之后,不约而同地想起周沉生日那次,两个人都有些疯狂。 可是赵棠鸢又觉得不可能,自从她跟了周沉,每天都有在吃优思明,就是为了防止两人忘记戴套而发生的意外。 何况这件事情,周沉也知道。 怎么会怀孕呢? 她不愿意去相信,可是最近身体的反应又如实摆在那里。 她白了脸,不知所措地看向周沉。 周沉反应比她迅速,立刻就拿起了两人吃饭前脱下的外套,谢过那位好心提醒他们的阿姨,牵着赵棠鸢的手小心翼翼地带她离开了餐厅。 车子停在停车场里,离餐厅有段路程。 在餐厅门口,周沉将外套替赵棠鸢穿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色严肃:“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转身的时候,赵棠鸢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要去哪?”她明知故问。 “医院。”周沉说。 赵棠鸢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握着周沉的手没放开,下意识说道:“不用去吧……我每天都有在吃药,不会怀孕的。” 这话不像是说给他听,更像在安慰自己。 周沉沉默地看着她,在她脸上看到了掩藏不住的惊慌与无措。 他一时没有说话。 虽然表现得比赵棠鸢要镇定,但他其实也是震惊的,震惊之下还有那么点欣喜。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此时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带赵棠鸢去医院做最终的确认。 潜意识里,他希望这是真的,并且隐隐期待着。 向来喜欢把所有事情掌握在手中,并且处理得有条不紊的人,此时竟然在期待着这一点变数的发生。 可是赵棠鸢不一样。 她表现出的所有慌张失措,都代表了她并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周沉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钝钝的,有些疼,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情感。 他安慰自己,她是年纪小,害怕了。 他明明胸腔震荡,却叹了口气,往前一步将她搂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安慰道:“不要怕,我们先去医院看看,一切都交给我,嗯?” 赵棠鸢没出声。 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医院。 车子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内,但赵棠鸢双手握着安全带,迟迟没有解开。 周沉看她一眼,抿了抿唇。 刚要说话,便听见她说:“周沉。” 语气比刚才要严肃、冷静,听得周沉眉心一跳。 “如果,”她抬起头看向他,“我是说如果,真的怀孕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打掉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车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赵棠鸢沉默地与他对视。 十一月的天气寒冷,破晓之时甚至能看见玻璃窗上的一点霜花,可是周沉的眼底分明燃起了腾腾的火焰,张牙舞爪地似要将赵棠鸢整个人吞噬进去,将她刚才说出口的话烧成灰烬。 === 来晚了来晚了,携愤怒的周总向大家道歉。 -- 48 周沉没想过在这个时候让赵棠鸢怀孕,但当事情真发生了,他也舍不得放弃这个孩子。 甚至于,已经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生出了情感。只要想到未来会有一个眉眼肖似赵棠鸢的小娃娃牵着他的手喊“爸爸”,他的心就蓦地一软。 那是他爱的女人、肚子里是他们血脉的延伸。 他知道赵棠鸢年纪小、知道她还想读书、知道她肯定会慌张害怕。从餐厅到医院短短的一段路程,他脑海里已经想过了无数种方案,要让赵棠鸢安心、让她可以继续读书、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会替她安排好一切,包括这个计划之外的孩子。 他会让孩子进入他们未来的计划中。 她想要的生活,他都能为她安排好。 只是周沉没想到,赵棠鸢能这么果断地说出要把孩子打掉。 她轻轻松松说出口的话,却在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 她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周沉紧紧咬着后槽牙,他没有说话,怕控制不住自己升腾的怒火。 夜里的水汽似乎在这一刻凝结,形成尖锐的冰棱,把两个本就不同的世界分割得越来越远。 赵棠鸢是故意的。 她怕这个变数会打乱自己的计划、怕周沉半年之约到了也不肯放手。 她更怕自己费尽心思从一个深渊里逃出来,一不小心又坠入另一张网。 哪怕这张网柔软甜蜜,将她完全包裹在其中,她也差点沉沦。 每一次都在快要沦陷的边缘拉回理智。 没有什么会是永恒不变的,她一次次提醒自己。 她只能拥有自己,不敢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 哪怕,她明显感觉到了,周沉爱上她了。 可是这爱能持续多久?生长于两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又能完全契合吗? 她不敢赌。 无法满足的欲望让人痛苦,只要不起贪心,就不会在失去时难过。 ** 赵棠鸢走在前头,周沉跟在她身后。夜幕降下来,隐秘了一切微小而不易被察觉的东西。 周沉生气了,他甚至没有去牵赵棠鸢的手,只是走在她身后。路灯下,她的身体被完全包裹在他的影子里,哪怕她走路不小心绊倒,他也能第一时间将她护在怀里。 肢体的动作是没法骗人的,可是周沉仍旧愤怒到不愿意在言语上安慰她。 她让他那么难过,她也该尝尝被冷待的滋味。 依旧是周氏旗下的沪京医院,只不过这次来得太突然,周沉还没有通知人准备,甚至都忘了,这个时间门诊已经下班了。 两人走了一趟空,周沉才冷着脸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院长带着妇产科的医生急匆匆赶来,当他看见面色不善的周沉,还以为是自己来得太迟让周总等得不耐烦了,态度越发谦卑。 周沉却依旧沉着脸,让医生将赵棠鸢带去做检查。 因为他的身份,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没有怀孕。 看着赵棠鸢明显放松的表情,周沉的脸色却比刚才还要阴沉。 因为周沉在这,医生连问话都小心翼翼的:“赵小姐您最近恶心反胃的原因可能来源于肠胃,像压力过大、饮食睡眠不规律,或者特定的药物都会引起肠胃不适。您最近有在吃什么药吗?” 赵棠鸢经这么一提才想起来,前几天因为担心无法顺利报名,她的头疼加重,每天吃药的剂量也增大了。 “都梁软胶囊?可是我很早就开始吃了,之前都没有什么问题。” 医生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最近吃药的频率是不是增加了?” 赵棠鸢点点头。 “这种药虽然对头疼有抑制效果,但是会一定程度地损伤肠胃,所以您才会恶心反胃。”医生提醒道,“还有,服药的时候戒烟、酒、辛辣、油腻的东西,这些都会使肠胃负担加重。” 赵棠鸢抿了抿唇。 自从那一次被周沉看见她抽烟,之后她抽烟的频率少了很多,只不过最近因为烦躁,又把烟拿出来了,反正她没有回澜庭,抽没抽烟周沉也不知道。 **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之后,一个有些许放松,一个却依旧冷沉。 赵棠鸢感觉到身侧冰冷的气场,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并不后悔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是手足无措时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反应。 她不能怀孕,不想让现有的一切变得更加乱糟糟的。 即使,她也不愿意去想,万一真怀了的话,流产时那血淋淋的景象。 应该会很疼吧。 不仅是身体上的。 她不愿意再想,胸口有些刺痛。 当她意识到自己这点复杂的情感和隐隐的不舍,终于慌了手脚,一些无法控制的情绪在她的脑海中蔓延。 她害怕有什么东西会超出计划,更害怕控制不住自己。 周沉坐在驾驶座上,看见副驾驶的赵棠鸢坐得远远的,紧紧挨着门边,脑袋也撇向窗外。他更加烦闷,想从车边的小盒子里找烟来抽,手刚触到烟盒又放下了,医生刚才的叮嘱还言犹在耳。 喉咙干涩,郁郁无法纾解。 他不愿意再往边上瞧,收回目光,发动车子。 把她送回哪?学校?澜庭? 周沉素来果决的大脑此时竟然无法思考。 最后还是赵棠鸢开口说:“把我送回学校吧。” 冷静下来之后,她决定及时止损。 周沉没说话,却打了反向盘,车子往沪师的方向开。 回到学校,赵棠鸢解开安全带,却没有马上下车。 她敛下眼,声音低沉:“我们能不能……提前结束。” 环境安静,把她的声音突显得尤为清晰。 周沉捏紧方向盘,眼睛直直盯着前窗的景象,路灯将梧桐树的枝干拖出诡谲的影子。 她连剩下的几个月都不愿意等了。 从前周沉尚且能告诉自己,感情是能慢慢培养的,他也分明在赵棠鸢身上看到了一点对自己的依赖。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他头一次怀疑自己。 今天赵棠鸢能毫不留情地说出要把孩子打了,美名其曰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实际上呢?是她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对谁都狠心,对她自己是,对他更是。 周沉的眼底猩红一片,但是赵棠鸢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他,更没有机会发现他眼底的情绪。 她以为自己还要再说些什么才能说服他,却没想到,下一秒,她听见他的声音。 “好。” 简短的、干脆的一个字,一如他果决的风格。 答应得太爽快,连赵棠鸢都有些恍惚。 明明是她一直期盼的事情,为什么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却也无法体会到高兴的感觉? 赵棠鸢嗓子有些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周沉任由她沉默着。 如果她能立刻说她反悔了,他肯定会把她抓回澜庭,丢到他们那张日夜翻滚的床上,狠狠惩罚她,让她体会到自己的愤怒,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说出这些让人生气的话。 如果她反悔了,他就原谅她。 压抑的车厢里,周沉咬着牙,等着她出声。 身边终于发出一点动静,却是赵棠鸢按下了车门内侧的把手。 “周先生,”她说。“谢谢你对我的所有帮助。” “再见。”这是赵棠鸢的告别。 周沉并无应答。 最终她还是没有转过头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下车、关上车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沉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入夜色中,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嗓子里漫着血腥气,连呼吸也是沉重的,只能呼出灼热的气体,却无法吸进氧气。 五感六觉,从他的四肢百骸里一点一点抽离。 他连路灯的光芒也察觉不到了,整个人连同这辆小小的车子,被埋在浓郁的夜色底下。 连挣扎都忘记。 又或是,从来没给他挣扎的机会。 ** 赵棠鸢回到寝室里的时候,脸色惨白,吓了齐乐乐和梁旋一跳。 她被她们簇拥着坐到椅子上,齐乐乐问她:“你不是去约会了么?怎么回来了?脸色还这么难看?” 约会? 赵棠鸢眼神动了动。 对,本来今晚周沉是带她去约会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切一切这么快就结束了。 短短一晚,却如历经百年,像是乘着小舟在翻涌的海浪上漂浮,身体飘忽,连灵魂也大起大落的。 赵棠鸢朝她们露出一个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吹了点冷风,有点感冒。我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 她避开她们的眼睛,像是逃避一般,拿着衣物进了厕所。 齐乐乐还想问什么,被梁旋快速地抓住了手,示意她别说了。 这还是她们头一次看见这样的赵棠鸢,素来理智沉稳的她,也有这样慌乱的时候。 温热的流水淋在赵棠鸢身上,她机械性地往身上涂抹沐浴露。 水雾慢慢升腾,模糊了眼前一切景象。 她清醒之后,突然开始唾弃这样的自己,明明是她提出的,现在又来难过什么? 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悲春伤秋的情绪,说出的话不可以收回,她也不能再回头。 人类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来自于大脑,人类是可以控制自己的。*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 原话来自:人类应该懂得,我们的喜、怒、哀、乐不是来自于别处,而是来自大脑。——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 之前埋的吃药梗,今天终于揭开啦。 我果然不会写虐文,但是感觉好爽哈哈哈哈哈,看来我要开始学习怎么写虐文了。 -- 49 时间像是回溯到两年之前,他们又回归了各自的世界。 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最初的几天里,赵棠鸢还会有些恍惚、失眠,但时间一长,也就好了。当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备考上面的时候,就不太会想起周沉,也就不会生出闷痛难抒的情绪。 甚至,因为想要摆脱其他的情感,她连学习效率都高了不少。 脑海里的弦一直紧绷到十二月末。 20号那天,她考完了最后一门专业课,回宿舍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稍稍恢复了一点元气。 宿舍叁个人中,梁旋早就拿到了柏林音乐学院的offer,算是叁个人里最早清闲下来的人;齐乐乐和赵棠鸢同样都是参加今年的研究生考试,不过她报的是本校的中文系,压力比赵棠鸢少一点。 不像赵棠鸢,拒绝了本校保研的名额,一心要往北走。 而赵棠鸢连着将近两个月的疯狂学习、不出校门,早就被梁旋和齐乐乐看出了不对劲,她们没有追问她和周沉之间发生了什么,而是在她睡醒之后,由梁旋提议,去酒吧庆祝这场长长的战役结束。 去酒吧的那一晚是平安夜,商业街上早早装饰起了彩灯和圣诞树,斑驳迷离的光影闪烁在夜色底下,给冷冽的初冬添加了一点温度。 她们吃完海底捞直接打车过去,这次没有人带男朋友,去的也不是以往常去的清吧,而是静安区最有气氛的迪吧。 灯红酒绿,烟酒迷离。 叁人坐在视野最好的卡座,听店里小哥的推荐点了店上最受欢迎的一套皇家礼炮。 起初她们没下舞池,只在位置上喝喝氛围,不知不觉竟也兑着红茶喝了半瓶,齐乐乐酒量不行,已经开始上头,梁旋便没敢多喝,因为连她们中间酒量最好的赵棠鸢都开始往厕所跑,梁旋便知道她有些醉了。 她要做叁人中间最清醒的那个,把她们安全地带回去。 而没有了学习来分散注意力的赵棠鸢,安静得过分。 越是安静、就越不正常。 赵棠鸢拒绝了几个来要微信号和邀请她喝酒的男生,后来拒绝得有些烦了,就脱了外套下舞池。 倒是在舞池里,让她看见了个熟人。 陆然。 张容景在周沉生日过后就回了首都,陆然却没回去,好不容易摆脱家里的唠叨出来一次,她决心要将南边城市都玩一遍,结果兜兜转转,又回了沪市。 甚至在这里遇到了几个和她同样的数学怪人,白天做学术,晚上放飞灵魂,她渐渐有点爱上这样张弛有度的生活,不愿意回首都。 遇见赵棠鸢,她也又惊又喜,她和周沉没联系,赵棠鸢闭关两个月,也没个消息。 她还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把赵棠鸢带回自己的卡座,将她介绍给那些数学家朋友,看着她神色冷静地接过某个朋友手上的细烟,又跟着他们喝酒、聊天,陆然才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赵棠鸢虽然待人礼貌,但绝不会这么熟络地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喝酒抽烟。 她看着亲和,实际上性格还是有些冷的。 而今晚的赵棠鸢,冰冷的壳外却燃着火。 酒至下半场,梁旋带着齐乐乐来找赵棠鸢,被陆然客气地留在她的卡座,齐乐乐已经醉了,醉了之后无比活泼,揽着陆然的朋友就开始摇骰子。 被酒精麻醉的大脑哪里比得过人家研究数学的,基本上摇一轮输一轮,赵棠鸢看不过去,加入了他们的游戏局。 最后全场最清醒的竟然只剩下陆然和梁旋,两个在人生追求上完全不沾边的女生,倒是在今晚找到了共鸣,头疼该怎么把这群喝嗨的人带回去。 最后,还是陆然找自己表哥要来了周沉的联系方式,隐晦地问他在做什么、忙不忙、棠鸢最近怎么样。 她不敢直接了当地让周沉来接人,就怕是这冷情冷血的老霸王甩了棠鸢,才会让她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到时候他不来,那棠鸢岂不是很难堪,还要落一个忘不了前任的名声。 陆然以为,今晚的赵棠鸢已经很不正常了。 周沉多敏锐,叁两句就听出了陆然的画外音,问出了他们的地址之后,丢下一句“把人看好”就挂了电话。 陆然这才明白,原来是赵棠鸢把周沉甩了。 她对眼前这个冷目红唇的妞肃然起敬。 十五分钟后,周沉赶过来,陆然才发现了原来还有比今晚的赵棠鸢还要不正常的人。 两个多月不见,周沉瘦了一大圈,眉眼比之前还要冷厉,素来沉稳的他此时行色匆匆,黑色的眼眸里像点了一把火,冷冷地瞥了陆然一眼,之后目光就一直锁在那个只穿着一件细吊带裙的纤瘦身影上。 陆然被他一眼瞧出无端的寒气,感情这厮以为是她带着人来这喝酒的? 她差点要被气笑,连先前准备好的说辞都放弃了。 任由他们磨吧,反正吃苦的是周沉。 也好让棠鸢挫一挫这个老霸王的锐气。 她往后一靠,神情闲适作壁上观。 赵棠鸢背对着周沉,还不知道他来了。 她用手摁爆了藏在烟嘴里的爆珠,递到嘴边,贝齿咬着烟嘴轻轻一吸,香甜的茉莉香味漫出来,缠绕在舌尖、味蕾、甚至在鼻腔里蔓延。 不仅没有更清醒,反而让人更想堕落沉沦。 这就是烟酒的好。 哪怕再理智清醒的人也不能总是绷着,偶尔也需要一些东西来帮助自己短暂休息、麻痹思绪,当不了四大皆空的菩萨,就做个普通的有情众生,在短暂人世里载沉载浮。 当她眼中的世界都开始如霓虹闪烁的时候,有人扣住了她的肩,她回头看,酒吧里灯光迷离,她眼神也迷离,身前摇摇晃晃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周沉。 赵棠鸢的第一反应是错觉。 周沉没有这么瘦,脸色也没有这么疲惫,他总是精神烁烁的,一点也不像个叁十多的老男人。 赵棠鸢发现,自己喝醉了还能清楚地回想起周沉的眉眼样貌。 而眼前的这个人,看着比周沉年龄大多了。 他们只是眼神有点相似,都柔柔得像老家边上的那片海,具有深沉的魔力,勾引着人心甘情愿被卷入宝石蓝的海里。 下一秒,海上突然刮起了风,不断地涌起巨浪,从小生长在海边的渔民敏锐地对这样的风暴感到害怕。 她缩了缩肩膀,想要逃离浪潮。 但这浪潮只席卷她一人,将她包裹进潮水里,又捧到深沉的夜幕下。 她想挣扎,又想沉沦,最终只能由着他,将自己的肉体带走,而灵魂早就随酒精游荡。 看着周沉匆匆地来,又带着赵棠鸢匆匆地走,梁旋本来想阻止他,被陆然拦住了。 “放心吧,周沉来了是好事,不然我们可能还管不住棠鸢呢。” 梁旋略一思衬,倒也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沉怕是爱惨了赵棠鸢。 连陆然也咂舌,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周沉。 ** 周沉是自己开车过来的,陆然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就在周氏,离这家酒吧不过几条街的距离。 最近周氏的员工总是叫苦不迭,顶头Boss像拧了发条的机器人,每天不知疲倦地工作、出差,只有生活助理每日早晨向他汇报消息的时候,底下的员工才能偶尔看见Boss脸上有一丝怔然。 其余时候,严厉的周总变成了魔王周总,折磨底下的员工,也折磨他自己。 周沉把赵棠鸢放在后座的时候,她又开始挣扎,扯着他暗灰色的领带,喃喃地喊冷。 她的外套落在酒吧里,身上只有蹦迪时穿的一件细吊带裙,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面,胸口低得隐隐能看见沟壑。 周沉冷哼一声,气得想让她冷死算了。 他脸色沉如墨汁,快速地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 汲取了他的体温,赵棠鸢才消停下来,整个人缩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像是要睡着。 周沉看着她酣睡的样子,愣了许久,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鸣笛声,他才缓过神来,起身离开。 却被赵棠鸢抓住了手腕。 “别走。”她说。 周沉心下一怔,盯着她的脸,却发现她还是闭着眼的,刚才那两个字像是呓语。 可是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却没有放开。 他抿着唇,重新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如炬的目光盯着她:“赵棠鸢。” 太久没有喊她的名字,连口腔都在回味勾勒这叁个字的音节。 赵棠鸢的表情有些难受,车厢里闷闷的空气压着她难以喘息,她抽出手,往空气里一拍,却打在一个火热的胸膛上。 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胸膛也在震动。 “别吵!”她皱眉喊。 周沉拿手去捏她的脸,冷着声音问她:“我是谁?” 感受到微微的痛楚,赵棠鸢终于睁开眼,在昏暗的车灯里搜寻是谁在欺负她。 这眉眼,怎么那么像周沉。 她撑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思绪,努力将他的模样收进眼底,嘴里喃喃道:“周沉……” 干涸的心脏终于被再次填满,周沉冷硬的眉眼还是渐渐软和下来了,捏着她脸的手也变成了抚摸。 她知道是谁在碰她。 他不再打扰她休息,想了想,又将她从后座上抱出来,抱到副驾驶上,就在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他替她系上安全带,然后脚步匆匆地回到驾驶座,将车子发动,飞驰着开往距离最近的观颐。 ===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刚参加完家宴的我火速赶来更新(??????)?? -- 50 等他们到达观颐的时候,赵棠鸢已经陷入熟睡,周沉没有把她叫醒,直接抱着她上了顶层。 她身上沾满了火锅味和酒吧里的烟酒味,各种奇怪的味道混在一起,周沉回房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剥光扔进浴缸里。 浴缸里注满了温热的水,装着她比从前瘦弱许多的身躯,周沉皱眉,捏了捏她的腰,那里已经没有丰腴感。 她的脸色也是苍白的,眼下还泛着点青色,总之,与两个月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周沉差点以为,他们不只是分离了两个月,而是两年。 哪怕这两个月每天都有助理来汇报赵棠鸢的消息,他也不能满足,直到今晚人就在眼前,他才有了切实感。 喝醉的赵棠鸢乖巧多了,连头发丝儿都细软地趴在身后,周沉将绵密的泡沫涂抹在她身体每一处,动作缱绻又耐心。 赵棠鸢醉着,却仍然能迷迷糊糊地意识到,有人在替她洗澡,他的手掌温柔滑过她的每一处肌肤。 她也知道那个人是周沉。 白日规矩着她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不见了,此刻只想像今晚沉迷烟酒声色那样放纵自己。 周沉的手刚要从她身上抽离,她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勉强睁开眼,迷蒙的眼睛看着他。 “周沉。” 她在霭霭雾气中确认他的存在。 周沉动作微顿,“嗯”了一声。 但她仍攥着他的手腕不肯放手。 “怎么了?”周沉无法,低声问她。 但她不说话,只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周沉只能说:“我去拿毛巾来帮你擦干净好不好?” 赵棠鸢摇摇头,下一秒,她挣扎着从水中直起身子,但重心不稳,又差点跌落回水中。 幸好周沉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肩膀,把她揽进怀里。 赵棠鸢顺势搂着他的脖颈,脑袋伏在他胸膛。 周沉的衬衫早被她的一番折腾弄得湿漉漉的,布料坠着冰凉的水贴在身体上,并不舒服,他却甘之如饴。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所有愤懑、不舍,和日益增长的想念都融在这个轻柔的吻里。 但是赵棠鸢感受不到,她撑着他的胸膛抬起头,似乎在认真地打量他的脸。 “你是周沉吗?”她突然问。 周沉被她问得一愣,目光又有点凶:“不然呢?” 她以为还有谁能这样帮她脱衣服洗澡? 赵棠鸢撅了撅嘴,“哦”了一声。 “你怎么变老了。”她说。 短短六个字,却让周沉胸腔憋闷,所有旖旎的情思都转为震怒。 偏偏赵棠鸢还要火上浇油:“你看看,这里是不是多了一条皱纹?” 她拿指尖去描绘他眼周的轮廓。 周沉气得发出一声冷笑:“嫌我老了?” 赵棠鸢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两秒,然后说:“从前没有,现在有了。” “唔。” 喋喋不休还惹人生气的嘴被堵住了。 周沉凶狠地啃咬她的嘴唇,又将她的舌尖吮得发麻,却还觉得不够解气,手掌罩在她光裸的臀上狠狠揉捏。 自从知道她从小挨了许多打以后,他就开始后悔当初用皮带拍打她的屁股,也怪不得那一次她的情绪会那样激动。 此后,哪怕是增进情欲的那种拍打也没有了。 打又舍不得,只能逮着她最柔软的地方抓揉。 赵棠鸢在他怀里挣扎无果,尚且自由的那只手碰到了他鼓鼓的下身。 她还知道那是什么,恶意地按了按。 “赵棠鸢!”周沉压着声音警告她。 “干嘛!”她学会了顶嘴。 周沉盯着她,脸色突然转晴,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在自己身下好好感受那一处的巨大。 “想不想要?”他低声诱惑她。 赵棠鸢低下头,盯着那处看了两秒,然后乖乖地点头:“想。” 醉酒的她开始诚实面对自己的欲望,和周沉做这事,至少是快乐的。 周沉露出一丝笑,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帮我脱衣服。” 衬衫的扣子又多又小,喝醉后的赵棠鸢无法集中注意力,不耐烦了就开始撕扯那薄薄的布料。 但她把自己的手勒红了都无法扯破。 她泄气地往他胸膛上拍了一巴掌:“解不开啦!” 娇俏的模样看得周沉心神一动。 他又搂着人亲了一回,这才自己动手将衣服脱去。 现在他也变得和她一样赤条条的了。 两具赤裸的身体贴在一块,摩挲升腾着周遭的温度。 他捧着她的脑袋亲吻,想让他们变得更加亲密。 赵棠鸢任由他动作,直到下腹被他硬挺的分身硌着了,她才从他怀里挣脱开,视线下移,在那挺翘的东西上打转。 周沉被她看得体温更加火热,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纤长的后颈:“想不想我?” 他在等她的回答。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却抿紧了嘴,不肯出声。 周沉却非要个结果,耐心地等着她应答。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赵棠鸢觉得自己又被他欺负了,心里恼怒,突然跪低了身子,一口包裹住他的阴茎。 她在铃口处吮吸吞吐,动作并不轻柔,却也让周沉爽得尾椎发麻。 爽到忘了要她的回答。 实在是素了太久,他太想念她身上的小嘴。 周沉挺腰在她口中进入得更深,一下一下,差点闯入她细小的喉管。 却也知道那样做她不会舒服,还是忍住了。 他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诱哄她:“揉一揉。” 赵棠鸢乖乖照做。 或许是太久没做,仅是靠着她湿滑的口腔和双手的触摸他就射出了第一轮。 在射出来的那一秒,他稍微退出来了些许,白浊的体液射在她脸上、肩上。 她微闭着眼,承受着他的释放。 周沉眼睛全红了,随手抽过边上的毛巾沾湿,替她擦干净了脸,快速地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抱到里间的床上,让她仰躺在床上,扶着下身一挺。 时隔两个月,他终于再次进入她的身体。 那是不同于口腔的感触,肉穴柔软又紧致地含着他,是人类最原始的交媾方式。 因爱而生欲,亦因欲生爱。 所有一切在此时都不重要了。 他想她,在这两个月五十多天的日夜里,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应下的那声“好”,却又不敢打扰她的学习,他知道她把这场考试看得多重。 甚至不惜骗他、躲他、离开他。 这样理智冷血只顾着自我的她,让周沉爱上了,也让他变得患得患失。 当年大院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怎么能想象到自己会在而立之年变得如此胆怯。 像是命运之神在告诉他:看,你也有弱点,你也会害怕。 赵棠鸢的双腿被周沉架在他的肩上,胸前的一双乳随着他剧烈的动作不住摇晃,连她的思绪也变得飘摇。 身体飘飘然,就快要到达顶端。 在高潮来临之前,她还能挤出一丝理智,指甲划过他的手臂,在上面留下数道划痕。 “别在里面!没吃药……”她说。 周沉抿着唇,在她身体里猛烈一撞,将她送上喷涌的高潮,然后快速抽出来,自己也射在她的身前。 从胸乳到小腹上,都沾满了他的味道。 是野兽在昭示自己的领土。 赵棠鸢躺在床上,身子蜷缩成一团轻轻喘息,酒意随着身体的热气蒸腾挥发,她的思绪也渐渐回笼。 她听到周沉穿衣出门的声音,但在片刻之后,他又回来了,拿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盒子。 好不容易等回了她,周沉哪肯甘心浪费这漫漫长夜。 他随手挑了一个套子戴上,又把赵棠鸢翻了个身,他却还站在床下,抬高她的屁股将自己送进去。 她的腿根被他攥着,逃也逃不开。 周沉将手绕到她身前,揉捏她的阴蒂,让她话不成声,脱口而出的只有呻吟。 之后又觉得这样的动作让身体相隔得太远,他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扯到胸前贴着,一手回到敏感阴蒂上,一手肆虐她的乳肉。 他在她左肩上啃咬,一边撞击一边凶狠地问她:“我老了?” 赵棠鸢却在他的冲撞中晕过去。 肉体完全交予他。 -- 51 赵棠鸢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沉还在她身上抽动,她身心俱疲,得到了快感之后就不太想配合他了。 她在他身下挣扎,手脚并用地去抗拒他。 “醒了?”周沉不仅没躲,反而低下头去亲她的嘴。 “唔……”赵棠鸢愤愤地咬了他一口。 周沉嘴唇都破了,却也不在意,换了个位置,去轻啄她的耳垂。 “想不想我?”伴随而来的是他一下比一下猛烈的撞击。 赵棠鸢咬着唇,不肯回答他。 直到再次晕过去,她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结束后,周沉抱着她去浴室里洗漱,极其耐心地替她吹干了头发之后,才抱着她回到卧室,与她相拥而眠。 此时的天空已经露出了一点晨光。 两个月来,他终于能睡个安稳悠长的觉。 但是当他下午醒过来的时候,赵棠鸢又不见了。 空荡的屋子和冰冷的气息让他差点以为昨夜只是春色旖旎的一场梦。 周沉拨了内线电话:“赵小姐呢?” 接线的经理战战兢兢:“赵小姐她两个小时前走了……” 周总没和他们说过要看着赵小姐,他们也不敢拦着人。 周沉冷眉冷眼挂了电话。 等生活助理查到赵棠鸢的踪迹报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回鹭岛的飞机。 ** 赵棠鸢是傍晚到的鹭岛。 和国庆回去那次是同一时刻同一班飞机,只不过周沉订的是商务舱,她买的是经济舱。 机舱压抑,位置狭小,被折腾了整晚的她并不舒服,落地就找了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准备睡到第二天早上再回岛外。 当她躺在酒店大床上的时候,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身上还留着周沉的指纹和体温,一呼一吸都能回想起昨晚的画面。 仰卧在床上望着素白的天花板,她决定放过自己,不强求着自己去忘掉他。 反正时间会适应一切。 日子久了,就像两年前她突然到来的被包养的生活一样,她也能慢慢习惯周沉在她的生活中淡去。 睡不着的她,决定先去SM购置一点日常用品和衣服,因为几乎是赶着时间逃回来的,她连行李都没收拾。 圣诞夜商业街上来往的大多是情侣,倒是显得她有点形单影只。 半小时后,却让她在八婆婆店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她高中同学,沉甜。 沉甜高考考到了首都的一所外国语学院,大老远的,她怎么会突然回来? 两个久未见面的老同学再次相遇又惊又喜,沉甜暂时抛下了陪她过圣诞节的男伴,坐到了赵棠鸢这一桌。 “你一个人?”沉甜有些好奇,实在是因为圣诞节很少看见一个人出来吃甜品的。 赵棠鸢朝她笑笑:“嗯。” “你们也实习期吗?回鹭岛实习?”沉甜问她。 赵棠鸢摇摇头:“学校没课了,就先回来玩几天。你呢?回来实习的?” “嗯,就在附近的林发做对外贸易。” “怎么不留在首都?那里发展更好吧?”赵棠鸢好奇,多问了一嘴。 沉甜露出一个羞怯的表情:“也差不多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想离男朋友近一点。” 赵棠鸢有些惊讶,下意识看了一眼刚才和沉甜站在一块的男伴,他穿了一双AJ,连衣服也都是潮牌,就显得有点年轻,样貌倒是还可以。 “恭喜呀,在学校认识的?” “没有,去年回来家里介绍的。” 赵棠鸢便明白了,但她没忘记沉甜曾经说过自己要当一个翻译官的理想。 她虽然不能理解沉甜为了爱情,又或者说是婚姻,放弃自己在首都的一切回来,但她也不会去置喙别人的生活。 只是觉得她这样有点太冒险也太无私了,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生活轨迹随着别人的计划而改变。 赵棠鸢自觉她是无法做到这样的。 没有人能让她妥协,她最爱的终究还是她自己。 话题结束后气氛有些沉默,沉甜自然而然地问起赵棠鸢的生活:“怎么样?在沪市还习惯吧?国际大都市呢,不比首都差。” 赵棠鸢笑笑:“还可以。” 沉甜又问:“那这几年有来过首都吗?我记得你当年可是一心想报京师来着,要不是考前发烧,也不至于滑到沪师。” 赵棠鸢默了默,摇头说:“还没去过。” 沉甜安慰她:“不过沪师也不错啦,以后留在沪市还是回来?” 赵棠鸢笑笑,模棱两可地说:“再看吧。” 沉甜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对了,我上次在车站还看到了苏老师呢,他还真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她说的是苏明宇,他们高中的语文老师,也是对赵棠鸢深有影响的一个人。 “哪怕他现在都叁十多了还是那么帅,当年不知道他已经结婚的时候,咱们学校还不知多少女生对他芳心暗许呢!” 赵棠鸢微微一愣。 她对苏明宇有着很复杂的情感。 当年她被赵书瑞打到昏厥的时候,是来家访的苏明宇救了她把她带去医院;也是她在母亲过世,叛逆心起想要放弃读书接受残破现实的时候,替她付了学费,并向她描绘了一个和小渔村截然不同的、容纳无数梦想的首都的人。 于她而言,苏明宇亦师亦友亦知音。 甚至,她也曾是那诸多芳心暗许的小姑娘里的其中一个,只不过这点初生的情愫被斩断在得知他已婚之后。 但她还是感激苏明宇的,将她从泥潭里拉出来,告诉她再不堪的境遇下也是能长出绿苗的,只要人不放弃自己,一切都有希望。 只要还活着,就有未知的可能引得人心神向往、生出贪欲,而贪欲又是人活下去的动力。 赵棠鸢也清楚知道,首都只是所有城市中比较耀眼、被赋予了诸多色彩的其中一个。 她觉得那座城市有光,是因为她心里有光。 是她不甘心就此放弃自己,而那点不甘又被苏明宇发现并且挖掘出来了。 曾经她对苏明宇的喜欢,也可以说是对自己将来想要成为的模样的喜欢。 此时再提起,又多了些对过往岁月的感叹。 一朝一夕,恍若隔世。 她的生活也的确如苏明宇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在渐渐变好。 不过,她也明白这是因为她走了捷径的缘故,没有周沉,她哪有这样吃喝不愁的生活。 她能在多年后分析出自己对苏明宇的初次情动,却尚且还理不清自己对周沉的情感。 这比当年对苏明宇的,要复杂多了。 赵棠鸢已经能轻松地提起苏明宇了,她问沉甜:“苏老师现在怎么样?和师母还好吧?” 却没想到沉甜叹了口气:“我上次在车站遇见他,是清明,他带着孩子去乡下给师母扫墓。” 赵棠鸢震惊:“师母?” 沉甜点点头:“师母和苏老师回首都后,没两年就患癌走了。” 直到和沉甜告别,赵棠鸢还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 当年苏明宇的妻子是岛外另一所中学的音乐老师,两人都是首都的高材生,师母因为喜欢这座城市而在这里短暂生活、工作,苏明宇也是为了离妻子近一点,才大老远从首都过来鹭岛任教的。后来赵棠鸢他们高叁毕业,苏明宇的妻子也正好怀孕,两人就一起回了首都,连他们的谢师宴都没来得及参加。 算算时间,师母是在生下孩子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赵棠鸢有些怔然。 因为突然得知了这个消息,赵棠鸢心情有些低落,为生命的无常。她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心思,直接打车回了酒店,在路上的时候,她顺便拿出手机约了一辆顺风车,明早九点回小渔村。 回到酒店的时候,她从包里掏出门卡,刷卡进入,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她开门进去,却发现里面灯光大亮。 入眼就是床,而床边坐了一个人。 她最初被吓了一跳,很快又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周沉。 她的心脏在砰砰直跳,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又有点不敢相信他怎么也跟来了鹭岛。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进来的? 她还在发愣的时候,周沉回过头,和她对视一眼,然后大步朝她走来。 他把她的身子从走廊上拉进屋里,然后抬手将门关上。 赵棠鸢回过神,挣脱他的桎梏:“你怎么在这里!” 周沉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欢喜,淡淡地反问道:“你说呢?睡完了就跑?” “……” 赵棠鸢反而冷静下来了,不同于刚才以为是陌生人闯进来的紧张,周沉在这里,她心里安定了许多。 她自然地走进屋里,把东西放在小桌上,边说:“不是你睡我吗?大老远来酒吧把我带走?” 她一句话就能让周沉生出怒气。 “不然?放你穿成那样还和那些不知路数的人喝酒蹦迪?”他想起昨晚就生气。 “我穿什么玩什么都是我的自由,难道还要通过我的穿着打扮来判定我的好坏?”赵棠鸢故意刺他。 说完,她又咕哝了一句:“老古董。” 周沉听见了,咬着牙大步朝她走过来,把她压在床上捏她的脸:“谁老?” 赵棠鸢被钳制住了脸部的肌肉,拿眼瞪他。 “这么大人了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你可以决定自己的穿着,但你能防住别有用心的人吗?” “对,我防不住,这不是被你睡了吗?” 周沉又被她噎住了,太阳穴边上的青筋直跳。 “所以,你现在是觉得没睡够,还要来睡一次吗?”赵棠鸢问他,“那你记得戴套,我不想怀了之后再去打掉。” 她知道他不爱听什么,就越要说什么。 就如同那一晚一样。 只有这样,才能把周沉气走。 果然,她看见他的眉目瞬间冷下来了。 她偏偏要火上浇油:“我们说好了结束,你别耍赖皮。” === 大家是不是都忘了第12章的苏老师。 -- 52 周沉被她气得甩门走了。 赵棠鸢冷静下来以后,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大老远从沪市飞过来就是为了教育一下自己,顺便吵个架? 刚才那一点对生命无常的感慨就这样因为周沉的到来而被冲散了,赵棠鸢故意把他气走,她应该是很开心的,为什么却觉得心里有点堵堵的呢? 为什么。 赵棠鸢自知为什么。 每次下定决心要远离周沉的时候她都会有这样闷闷的情绪,周沉却总是要来招惹她,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线一点点击溃,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自愈的时候,重新撕开那道被伪装成无事发生的口子。 再多来几次,赵棠鸢觉得自己可能就抵御不住了。 所以,周沉,别来了。 她看着窗外灯影闪烁的夜色,似乎还能听见街道上传来的圣诞歌的声音。 热闹、喧哗。 与这间廉价又空冷的房间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 赵棠鸢开始唾弃自己。 明明从前也是一个人过来的,明明是她把人赶走的,现在又在矫情什么? 她自嘲一般笑笑。 为了让自己冷静,她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将就着拆了一件刚才在优衣库买的大码t恤当作睡衣,或许因为心理因素,她总觉得这件t没洗,不干净,身上也不是很舒服。 她才刚把衣服穿上,就感觉到身下涌出了热流,熟悉的感觉让她身体一僵。 因为报复性学习而被打乱的作息,连累了生理期的时间也变得混乱。 月经在她今晚毫无准备的时候来了。 这成了压垮她伪装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所有高墙壁垒百箭不伤的假象,在此时轰然倒塌。 似乎随着周沉的到来,本该平静的夜晚被打破,一切又变得乱糟糟的,她的心情也更加糟糕了。 但是想想,这些又和周沉有什么关系呢? 哪怕他不来,她也没有衣服穿、要穿这没洗的t恤;他不来,她的生理期也是混乱的,在今晚她毫无准备的时候给她添乱。 她知道不能怪周沉,只能怪自己,怪自己的无能和胆怯。 但即使她能想通所有道理,却仍然止不住崩溃的情绪。 即使就在崩溃边缘,她还要强撑着冷静,穿上牛仔裤准备出门去买卫生巾。 她才刚把裤子穿上,便听见门口传来解锁的声音。 因为刚才被周沉突然的到来吓到,洗澡前她已经将屋里的防盗链给挂上了。 可是这根细细的链条能挡住什么? 她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 直到外面的人发现门打不开,才喊了一声:“赵棠鸢。” 是周沉的声音。 赵棠鸢下意识地快速跑过去给他开门。 周沉看见她煞白的脸,冷厉的表情褪了些许,却还是说了一句:“现在知道害怕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住这种地方怎么没有害怕?” 赵棠鸢抿着唇,不说话。 她抬脚要走,被周沉拉回来。 “去哪?” “……” 赵棠鸢依然没出声。 面对她的沉默,周沉觉得自己能被她气得再长出几条皱纹来。 门还敞开着,两人的动静已经引来了旁边客人的围观,周沉把门关上,拉着她走进屋里。 屋内灯光大亮,他看见她眼底的红痕。 最终还是周沉服了软。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将人揽进怀里抱着。 赵棠鸢只象征性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在这个温热的怀抱里妥协了。 “害怕了?”周沉轻摸她的脑袋。 赵棠鸢没说话,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刚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现在终于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但她仍旧不想说话,因为肚子的疼痛、因为这些天考试的压力、也因为他们俩之间那理不清的关系。 她想说:你回来干什么呢? 可是她又想着:幸好是你回来了。 向来清醒理智的一个人,也会因为感情而变得别扭。 这就是她害怕的改变,是她为什么一直推开周沉的原因。 她变得不像她了。 可是这样的感情,又具有着非常的魔力,诱惑着人心甘情愿坠入情网里。 因为这张网实在太温柔了。 感觉到胸前的湿意,周沉抬起她的脑袋同她对视,目光因为那盈盈水光而软和。 他叹口气,一边擦去她的眼泪一边低声询问:“哭什么?你把我赶出去的你还哭?” 赵棠鸢在抽泣,连肩膀都有些颤抖。 周沉的眉皱得紧紧的,深沉的眼眸凝视她片刻,之后将吻落在她的眼睛上。 “别哭了,不要怕,我没走。” 他的吻具有神奇的魔力,赵棠鸢竟然慢慢停止了抽噎。 “刚刚去给你买晚餐了,是不是还没吃饭?”他软着声音问。 赵棠鸢点头,她晚上只吃了一份甜品,还是冰饮。 “把东西吃了,等等带你出去过圣诞节好不好?”周沉拿纸巾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边问她。 这回赵棠鸢却摇头了。 “外面很热闹,不想去?” 赵棠鸢的脾气在他一声又一声的诱哄里软下来。 “……肚子疼。”她说。 周沉一愣,很快明白过来。 “生理期?我记得不是今天。” 赵棠鸢的脸微微泛着红:“但是我没有带卫生巾。” 周沉听她这么说,没有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情,思索两秒,将尚且温热的小米粥推到她面前。 “你先吃,我去给你买。” “好。”赵棠鸢眼神微动,垂下眼睑避开他温柔的目光。 ** 等周沉拎着东西回来时,那碗粥还是原样放在桌上。 “怎么没吃?” “想等你一起。” 周沉动作迟了半秒。 他露出一点笑意,伸手探了探粥碗的温度:“凉了,别吃了。重新买吧,想吃什么?” 赵棠鸢拉住他的手:“别出去了,点外卖吧。” 周沉回握住她冰凉的手,将身体的温度传递给她。 “好。” 周沉手机里肯定是没有外卖软件的,赵棠鸢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那个黄色的app打开。 手机在半空中被周沉劫走了:“你先去洗澡,我来,想吃什么?” “你点过外卖吗?”赵棠鸢有些怀疑周沉会不会用外卖软件。 周沉不说话,平静地看着她。 “好吧,”赵棠鸢说,“我想吃馄饨。” “好。” 她放心地把点餐的事情交给周沉了,实在是因为周沉表现得太镇定,赵棠鸢便以为他会。 直到浴室里传来流水声,周沉才摸索着找到了搜索框。 平日里出行都有助理妥善安排的男人,此时却在这间廉价的连锁酒店里,学习怎么点餐。 这还是周沉生平头一次。 他终于被染上了烟火气,从在鹭岛的巷子里绕弯帮赵棠鸢买粥开始,到在便利店的货架上挑选女性用的卫生巾,再到此时往购物车里加入两碗平价的馄饨。 因为赵棠鸢,他走出了他的世界,一步一步贴近她的生活。 他第一次用外卖软件,却记着在备注里告诉商家多放赵棠鸢爱吃的葱花,哪怕并不知道她的支付密码,他也懂得点击“好友代付”的小框。 一切一切都因为主动学习而变得熟稔。 爱情也是。 哪怕他也是第一次爱人。 ** 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阳光区,地上摆了两个豆袋,靠着这间屋子唯一的飘窗。赵棠鸢洗完澡的时候,餐还没有送到,周沉拿了他刚才买的蛋糕和奶茶放在飘窗上,那一处俨然成了他们临时用餐的桌子。 赵棠鸢刚刚就注意到了那个巨大的蛋糕包装盒,是周沉在买卫生巾的时候一起买的,但她没看到还有一杯奶茶。 周沉见她从浴室里出来,将奶茶的吸管插好,递给她。 还是温热的。 赵棠鸢吸了一口,有点甜,但喝下去肚子舒服不少。 “先吃蛋糕?”周沉问她。 赵棠鸢看着那个被做成圣诞树模样的蛋糕,说了个“好”。 周沉要拿刀切,又被她拦住了。 “别切,我想拿叉子挖着吃。” 周沉由着她。 透过窗户能看见江边矗立的一棵巨大的圣诞树,而屋子里的那棵小圣诞树已经被赵棠鸢挖去了它的边角,顶端的那颗星星依然高挂着。 她习惯先吃最不重要的地方,最好的、最喜欢的要留到最后品尝。 蛋糕的奶油清甜不腻,里面夹着酸甜的蓝莓果酱,赵棠鸢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倏然变好。 还有无尽的安心。 === 牛了,我动心了。 圣诞夜给老婆买蛋糕的老男人我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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