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色授魂与》 公主驾到(一) 银红色的软烟罗,像微渺的烟雾,重重叠叠地将鎏金雕花床罩住,空气中暗香浮动。 墙角的狻猊香鼎,昂头摆尾,形容生动,兀自吞云吐雾,内里燃的是小小一点粉末便价值千金的“灵犀香”。 帐里有个窈窕的身影坐起身来,缓缓伸了个懒腰,拉了拉手边的摇铃,下一刻,数十个低垂眉眼的宫装女子鱼贯而入,行动间谨慎小心,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领头的宫女梳着双丫髻,眉清目秀,十四五岁模样,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跪下,声音清脆:“公主殿下,奴婢服侍您起身。” 她将帘幕小心掀起,里面一张形容尚小却已经明艳无双的脸庞露出来,这便是她们东周陛下的掌上明珠——秾桃公主了。 陛下英明神武,战功赫赫,更难得的是爱民如子,从不穷兵黩武,注重平衡之道,东周在他手下发展得如日中天,竟然达到了和曾经的霸主西齐分庭抗礼的地步。 然而这样令人敬仰的陛下,却是个痴情种,自打几年前王后因病去世后,他的身边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个女人,竟是打算孤独终老。 陛下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爱若珍宝,只要是她所求,无不应允。 朝臣们多次以死相谏,求陛下为了东周的继承人,为了东周的未来,多少临幸几个宫人。 陛下却笑曰:“秾桃天资聪颖,性格果决,将来未必不如男儿郎。”言语间竟隐隐有让秾桃继承皇位的意思。 因此,宫人们见到公主殿下,甚至比见到陛下还要恭敬小心几分。 苏锦书懒懒地起身,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洗漱净面,然后坐在背面刻着海兽葡萄藤花样的铜镜前,由方才领头的宫女玲珑小心为她梳妆。 “公主,今天为您梳个元宝髻可以么?”玲珑一边问,一边将垂到她腰际的青丝细细梳顺。 苏锦书随口应了,对着镜子打量原身的模样。 很美。 娇艳夺目,人如其名。 两弯柳叶眉,一双含情目,粉面桃腮,娇憨可爱。 不过刚满十二岁,便能从这副模样里,隐约窥得将来是怎样一副祸国殃民的美貌。 她对着镜子甜甜一笑。 玲珑小心服侍她用过早膳,建议道:“公主,宫里的跑马场已经建好,您之前不是说想学骑马么?今日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眼底闪过一丝微光:“而且,奴婢听说,御马监新进了一批好马,跑起来可一日千里,煞是威风,公主不如去挑上一匹玩玩?” 言语间诸多怂恿,极尽诱导。 苏锦书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摇摇头:“不,本宫要去给父皇请安。” 原身至死都不知道,这从小伴她一同长大的婢女玲珑,竟然是北明派来的细作。 她今日这一番谏言,不过是引秾桃去往跑马场,从而和北明派过来的质子南初“偶遇”罢了。 可惜,这内里已经换了,苏锦书自然不可能如她的意。 在玲珑诧异的目光下,苏锦书盛装打扮,去了陛下处理事务的议事堂。 东周陛下尚不满四十,周身充斥帝王的强势霸道,不怒自威,却在看见这个最疼爱的女儿时,展颜而笑。 “桃桃,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他立刻搁下手中的折子,令一众禀报公事的朝臣稍后,亲昵地抬手招她近前。 苏锦书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行走间仪态万方,端庄从容,大臣们纷纷低下头来,不敢细看。 “父皇,儿臣想从今日起开始跟着您听政,体悟民情时政,请您恩准。”她行了礼,轻描淡写地砸下一道惊雷。 一众大臣惊愕抬头,望着陛下欲言又止。 莫不成真要当女王吗?简直是胡闹!他们这群元老,怎么能屈居一个女童之下? 但他们又忌惮陛下的盛威,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希望陛下驳回公主的童言稚语。 “哦?你平时不是最讨厌这些的么?”陛下有些好奇。 苏锦书歪着头,拉着他的衣袖撒娇,可爱得让他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答应她所有或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 “儿臣开窍了,想为父皇分忧,父皇不愿意么?”她做出生气的样子。 陛下连忙应允:“寡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只是有一条,可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既然开了口,以后便要每天都按时按点过来,不许偷懒,能做到吗?” 唯一的侄子不成器,他早就有心将这个国家交给女儿,只是看她还是孩子心性,天真烂漫,不大忍心这么早开始锤炼她罢了。 如今她自己肯争气,他别提有多高兴。 苏锦书端正神色,点头道:“必不让父皇失望。”说完坐在陛下身边的座位上,翻看起奏折。 大臣们想要提出异议,被陛下冷冷的目光扫过,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们将头颅更低地垂下,心中暗忖:不管最后鹿死谁手,目前还是对公主更恭敬些的好。 有备无患罢。 饶有兴趣地跟着听了半天政事,提出几个犀利的问题,将朝臣们问得满头大汗,又陪陛下吃了顿丰盛的午膳,她这才从殿里走出来。 弃了轿辇,闲庭信步慢慢走回去,权当消食。 一路穿花拂柳,赏尽明媚好春光。 桃花盛开时节,几只画眉穿梭其中,歌声清脆空灵,引人驻足,更有许多蜜蜂蝴蝶留恋芳丛,煞是热闹。 这么好的景色,可惜总有些不和谐的因子蹦出来。 一个衣着落魄的少年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慌不择路地往她的方向跑来,差点撞上她。 玲珑像被吓傻了一样,也不知道拦。 苏锦书微蹙了眉,灵巧地往旁边一躲,避开了他的冲撞。 少年身形急刹,停顿片刻,转而飞快地拉住她朱红色的衣袖,脸色有些苍白:“求公主救命!” 她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剑眉入鬓,凤眸细长,薄唇轻抿,端的一副罕见的好相貌,因着神情的惧怕和惊慌,更添了一丝别样的诱惑。 若是寻常女子见了,只怕会立刻生出怜惜之情。 这便是故事线的男主——北明太子南初了。 南初胸有成竹。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见公主甩开他的手,神情冷漠中兼有一丝嫌恶,说出了一句教他出乎意料的话:“都是死的么?把他拖下去。” 什么? 他微瞠双目。 -- 公主驾到(二) 苏锦书掸了掸宽大的衣袖,形容冷淡地看着南初被身旁的宫人拖到一边,按着跪在地上。 玲珑伏地求情:“公主您有所不知,这位是北明的太子,想来他冲撞您应当是事出有因,请公主详查。” 这时,那“因果”——东周小霸王晏清带着一群仆从追了过来。 晏清是陛下兄长身后留下的独子,也是她嫡亲的堂弟,因着年幼失怙,被府里的下人们捧着纵着,越发无法无天。 看起来好像是晏清秉性骄纵,仗势欺人,欺负这弱国来的质子。 晏清怒发冲冠,冲过来要揍人,转眼看见立在一旁的堂姐,吓得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堂……堂姐,您怎么在这儿?”他那模样,像老鼠见了猫。 回想起上次,自己无故发怒鞭打了一个宫人,正好被这位堂姐看见,一状告到御前,陛下气得关起门来,狠狠揍了他一顿,还罚他抄了一个月的佛经。 他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苏锦书竟然没有发作,反而招招手令他过去。 晏清胆战心惊地站在她身旁,声如蚊蚋道:“堂姐,我可以解释的,真的。” 哪里还有半点儿刚才喊打喊杀的气势? 苏锦书没有答话,反而转向仍然伏在地上的玲珑,问:“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玲珑心里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不答话,只好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苏锦书冷笑:“好丫头,没护住本宫不说,还如此善解人意,这般会为外人开脱。” 玲珑愣住,随即连声求饶:“奴婢万死!求公主饶命!”是她看公主一向和颜悦色,又年幼无知,便想当然地觉得公主好糊弄。 苏锦书不耐烦地挥挥手:“无妨,本宫成全你便是。” 她转身看向一直跪在地上默然不语的南初,问道:“北明太子,我将这侍女送与你,你可愿意?” 玲珑抖做筛糠,她本就是南初安插在秾桃公主身边的一颗棋子,如今被公主遣返,回去还能有活路吗? 她痛哭出声,早被有眼色的宫人堵住了嘴。 南初神色间闪现一抹疑惑,随即快速遮掩下去,低眉敛目:“谢过公主,那南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锦书往前走去,走出几步,回过头来敲打他:“南初太子,既然身为质子,便应当有做质子的觉悟,本宫劝你,没事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晏清是飞扬跋扈不假,可若不是他有心上赶着碰瓷,自己撞上来,晏清何至于跟他一个小国质子过不去? 看着她朱红色的身影远去,南初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一切,为何和前世不大一样了? 前世,他有意接近她,令玲珑引她到了跑马场,又在她骑的马上做了手脚,在马发狂失控的时候英雄救美,令她对他一见钟情。 她金尊玉贵,却有一副赤子心肠,不但从不因他地位低微而看轻他,反而对他颇多心疼尊重。 可以说,在东周为质子的六年里,如果没有她处处照拂关心,他绝不可能过得那样轻松。 他以为自己对她只是利用,可人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的,等到她香消玉殒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意。 好在上天垂怜,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一次,他不仅要这万里河山,还要把她捧在手心,弥补对她的所有亏欠。 只是事态的发展,略微偏离了他的掌控。 他定下心神,没关系的,秾桃迟早还会爱上他,心里眼里只会有他,他不急于这一时。 晏清像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跟在她身后走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发问:“堂姐,你今天……怎么竟然会站在我这边?”他都已经做好被堂姐狠狠教训一顿的心理准备了,事态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意料。 苏锦书回头横他一眼:“你是我嫡亲的堂弟,在外人面前,我难道还能折你的面子不成?” 她这话让晏清听着受用至极,想想也是,堂姐虽然经常会跟陛下告状,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他虽然霸道,却并非不识好歹,当即笑逐颜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谢堂姐!” 苏锦书走到御花园中,屏退左右,坐在青藤缠绕的秋千上,缓缓晃动:“不过,你知道你今天错在哪里了吗?” 晏清想起方才的争执,再次泛起怒色:“是他有意挑衅我的!”他上午去跑马场骑马,本来没想和那个弱国的质子搭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南初三言两语撩拨得气性上来,和他赛马。可气的是竟然还输了,一时恼羞成怒才想教训对方一顿,结果正巧碰上了堂姐。 苏锦书横他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晏清疑惑地问。 “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瓷器安能碰瓦罐?没的折辱了自身,倒给了他脸面。”苏锦书轻斥。 晏清若有所思,半晌垂首作揖:“谢堂姐教我。” 孺子可教也。 晏清虽然看着不成器,但却继承了他父王骁勇善战的出众才能,原书中,南初成年后回国继承王位,北明渐渐势大,举国之力攻打东周时,原身陷于情爱不争气,陛下又病危,全靠晏清临危受命,才堪堪撑了一段时日。 只是原身和晏清早就因为南初的挑拨而离心,在陛下身死后,她这个唯一的公主带着朝臣归降北明,晏清心灰意冷,带着残兵远走,整个东周落入南初手中。 这样的好苗子,在苏锦书手里可不能浪费。 她诚恳地道:“阿清,以往我对你管束颇多,你心里或许对我颇多怨言。但阿姐希望你明白,我只有盼着你好的份儿,绝没有一丝恶意。” “这个世上,所有人都会顺着你,只有我和父皇才会恨铁不成钢,希望你往好路上走。” “你也知道,我们家子嗣单薄,平辈中,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以后只能与你守望相助,阿清,你懂我对你的期望吗?” 她这些话,沉甸甸地砸在晏清心上。 第一次有人说,对他心怀期望。 众人都说他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只需吃喝玩乐就好,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他可以有别的路走。 晏清愣了半天,看见苏锦书已经走出很远,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姐姐,我应该怎么做?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双眼中烧起不一样的亮光。 “明日早起,随我一起去议事堂听政吧。”轻软的声音顺着微风送入耳中,悦耳动听。 “好!”晏清高高兴兴地应道。 -- 公主驾到(三) 看着一女一侄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朝臣们滔滔不绝的辩论,东周陛下只觉说不出的高兴。 秾桃和晏清先后开了窍,之前的娇气顽劣尽去,开始能为他分忧了。 “禀报陛下,西齐太子送信过来,说是不日即将到达东周,亲自为陛下贺寿。”一个大臣上奏道。 苏锦书的耳朵竖了起来。 如无意外,这西齐太子沈沅应当就是这条故事线的男配了。 他前年来东周做客,无意中撞见原身,犹如中了蛊一般对她一见钟情,从此千里之外鸿雁传书,书信礼物络绎不绝。 可原身对他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不感兴趣,只喜欢能激发自己圣母心的落魄质子。 西齐和东周国力不相上下,沈沅这样一个尊贵的太子,竟然亲自来东周给陛下贺寿,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陛下和晏清都齐齐望向苏锦书。 陛下心里有些举棋不定,之前看苏锦书不成器,性子直白,毫无心机,他确实想过和西齐联姻。 一来稳固两国关系,二来西齐国力强盛,沈沅又钟情于女儿,必然可保她一世喜乐无忧。 可做别人家的媳妇,哪里有自己当国君来得舒服自在? 罢了,一切只看女儿的意思吧。 对陛下所思所想一无所知,苏锦书纯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东周的国情,居安思危,有备无患,以免重蹈亡国的覆辙。 听政结束,一起用了午膳,有晏清插科打诨,陛下又是个阅历甚广的人,说话旁征博引,风趣幽默,一顿饭吃得倒也热闹。 饭后,苏锦书坐着仅比陛下的仪仗少刻了一条夔龙纹饰的轿辇,往自己宫里去。 新换的婢女锦瑟虽不如玲珑机灵,却老实本分,不该说的话从不乱说,很让她满意。 锦瑟递过来一封素净的信笺,禀报道:“公主,这是西齐太子派人并着公文一道送过来的私信,指明要亲手交予您。” 苏锦书饶有兴味地打开信,看见笔走龙蛇,字迹十分飘逸风雅。 “公主殿下亲启: 公主收到此信时,裕之应已抵达东周都城之外。 距离上次相见已有一年之久,裕之心中倍感煎熬,几不能抑,又恐唐突公主,不敢贸然造访,故有此信略抒胸臆。 盼尽早与公主相见,万望回信。 随信附亲酿桃花醉一坛,此酒清甜芬芳,入口回甘,望公主喜欢。 沈裕之字。” 不摆架子,不称孤,反而句句以表字自称,谦谦儒雅间,又把思念的情切尽数表达出来,并不装模作样,这个沈沅真是有意思。 锦瑟道:“公主,随信另有一坛酒送来,您看应当如何处置?” 她道:“埋在院中的桃花树下吧,得空了再取出来喝。” 回到居住的宫殿里,在采光极好的镂空雕花窗桕下,她左手按着右手宽大的衣袖,提笔开始回信。 已经和宋长安确认过,沈沅确是此次需要攻略的男配。 令他满意不难,左不过和他琴瑟和鸣,终成眷属罢了,他对原身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要求。 可南初心机深沉,她应当如何应对呢? 写着写着,她计上心来。 原身在前世失身又失心,傻傻地以为南初是真爱自己,悄悄放虎归山,铸成大错。 亡国后,又单纯地以为自己毕竟怀了南初的孩子,他对自己也有真心,主动受降,委身入了他的后宫。 谁成想南初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她,利用她,她在后宫饱受欺凌,又失了孩子,他连看都没有看过她一眼,令她彻底绝望,最终疯癫,直接从城楼上跌了下去。 情之一字,最甜,却也最毒。 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 第二天早晨,刚到议事堂不久,便听到有人禀报,说西齐太子前来觐见。 晏清偷笑着拉拉她衣袖:“姐姐,沈太子好快的脚程,昨天刚打过招呼,今天就到了。”神情间难掩促狭。 苏锦书横他一眼,看得他浑身一凛,立刻坐直。 “我……我什么都没说。”晏清非常识时务。 沈沅走进来,行过礼后,眼睛飞快地往旁边扫了一眼,果然看见那个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一年没见,她长开了些,越发艳光四溢,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真想把她关在殿里,不让别人再多看她一眼。 他收起内心一霎那翻腾起来的阴暗情绪,温润地拱手对苏锦书行了个平礼:“公主殿下,许久不见。”心里已经做好被对方冷眼相对的准备。 他很明白,苏锦书不喜欢他,一直以来只是碍于公主的礼仪敷衍他罢了,他写十封信,她也未必回上一封。 可人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的,他这种行为,或许就叫犯贱吧。 意料之外,苏锦书竟然起身回礼,落落大方:“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东周陛下看在眼里,老怀大慰,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已经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愣怔之后,涌上来的是狂喜,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对他有所改观了?沈沅情不自禁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散朝之后,沈沅自发地跟在苏锦书身后,走出大殿。 晏清偷笑一声,撒腿溜了。 这个沈太子,和堂姐也算相配,看着也顺眼。 沈沅亦步亦趋,遭苏锦书横了一眼,轻咳一声道:“公主殿下,听闻东周的壁画墙绘乃是一绝,其中尤以公主的兰芷宫最为巧妙,不知我是否有机会观赏一二?” 苏锦书有意戏弄他:“是么?说来不巧,我嫌那些墙绘看久了乏味,已经命人全部清除掉,换成青石砖瓦了呢。” 沈沅滞了一下,锲而不舍道:“我另外送了些礼物给公主,已经遣人先行送到公主宫殿里,只是其中有些机巧玩具,操作方法需要亲自示范给公主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哦?在太子殿下眼里,我竟如此蠢笨,连这点悟性都没有么?还需要人来教?”苏锦书面露不悦之色,心里却快要绷不住。 “自然不是!”沈沅有些着急,“公主冰雪聪明,只是……只是其中有个匣子,我也没研究明白应该如何打开,想向公主讨教一二。” 说来说去,反正就是想去她宫里。 苏锦书忍住笑,骄矜地点头首肯。 下轿时,沈沅殷切地过来相扶。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锦书脚下不稳,径直朝他跌过去,被他下意识抱了个满怀。 少女身量未足,形容尚小,摸起来却不可思议的柔软。 沈沅白玉一样的脸上泛出薄红,理智知道自己应该及时松手,身体却很诚实,紧抱不放。 苏锦书静静伏在他胸前,听到少年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咚咚咚咚,震得她耳鸣。 周围的宫人都低下头来,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少女软糯的声音从胸口传来:“你还要抱多久?” 沈沅回过神来,连忙放开她,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心虚。 苏锦书已经迈步走进宫殿。 他急忙跟上。 没有人看见,角落里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少年,面目阴沉,双眸中泛出血色。 他攥紧了拳头。 没有人能从他身边夺走她。 -- 公主驾到(四) 沈沅不安地坐在苏锦书对面,低声解释:“方才我不是故意的。”若是被她看成孟浪之人,他该如何是好。 苏锦书指指几案上几个精巧的白瓷碟子:“无妨,裕之你随意用些点心吧。” “你叫我什么?”沈沅愣了下。 粉面桃花的少女神情天真,眼睛明净不染凡尘:“怎么?我叫不得么?” 在沈沅说话前,她抢先开口:“算了,我以后还是称你太子殿下吧。” “不要!”沈沅急切地开口,抬眼看去,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里,这才恍然她是在戏弄他。 却完全不觉得生气,只有种关系亲昵起来的欢喜。 苏锦书从堆成小山的礼物堆里捡起一个打磨得十分精巧的孔明锁,摆弄半天不得要领,问道:“裕之,这个怎么解开?” 沈沅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从背后伸开双臂,虚虚将她圈进怀里。 心跳如鼓。 他比她大上五岁,身形已经接近成人高度,看着娇小玲珑的女孩柔顺地置身在他的掌控下,胸臆中涌发出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勉强定下心神,手指放在孔明锁上,和她的手紧紧相挨,装作若无其事地指点着她应该如何操作。 指尖不小心轻轻擦碰,仿佛带起一连串火花,一直烧到他心里。 遗憾的是,时间过得太快,仿佛只有片刻,锁便被拆卸开来。 苏锦书拊掌笑道:“裕之你真厉害!” 沈沅怔怔的:“公主,这次相见,你同之前待我的态度不大一样。”之前都是冷冷的,骄傲的,勉强假以辞色,如何能及得上此时的灿烂明媚? 一切美好到,让他害怕这只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然后在他最沉溺的时候,狠狠戳破,好令他彻底死心。 苏锦书拈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咕哝道:“对你冷淡你难过,对你亲切你又疑虑,真难伺候。” “不是的……”沈沅想解释,却被她送过来的点心堵住了口。 软软的手指,还带着蜜饯的甜腻,在他口齿中停留片刻,又抽了回去。 他已失声。 她神情天真又恳切:“裕之,我今年才十二岁,不懂你信里说的那些相思之情,不过,父皇教育我,不应对你抱有成见,应有大国公主的风范。” “所以,我想先同你做朋友,之前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从此一笔勾销,行么?” 沈沅恍然。 是了,她年纪还小,感情一事上,还未开窍,是他逼得太急。 心中有隐隐的失望,却也有新的希望萌发。 他不急,慢慢来就是。 “都依公主就是。”他不舍地放开她,退回到安全位置。 翌日,听完朝会后,沈沅邀她一同去骑马。 “我听宫人说公主一直想学骑马,便挑了匹温顺的良驹给你,是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公主要不要去试试?”他递给她一荷包水晶果脯,供她当零嘴磨牙。 又是骑马,想来又是南初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吧?正好将计就计。 苏锦书面色不变:“好啊,去看看。” 马确是好马,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眼睛纯黑如墨,脾气看着也极好。 苏锦书心中有几分喜欢,试着摸了摸它的头,马儿乖巧地低下头来,任她摆弄。 “公主,你骑上去,我牵着你可好?”沈沅边说边弯下腰来,伸出双手并拢,要来托她。 苏锦书点点头,镶着粉宝石的莲花履踩着沈沅掌心,借力而上,轻轻巧巧端坐在马上。 由沈沅牵着在跑马场徐徐走了两圈,苏锦书渐渐得心应手,令沈沅松开手,试着御马小跑起来。 沈沅刚开始极紧张,见她跑了会儿,越来越熟练,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恰逢手下有要事禀报,一走神的功夫,突然听见一声惨烈的马嘶声,他抬头看,苏锦书座下的马不知为何受了惊,站立起身,险些将她甩下马来! 沈沅脑中轰然作响,脚下已经飞奔过去。 然而已经迟了,苏锦书紧拽缰绳,险险保持住平衡,紧接着白马就带着她急急蹿了出去。 风声呼啸,将沈沅和护卫们的叫声甩在身后,越来越远,渐渐听不清了。 苏锦书心中早有准备,所以并不算特别害怕,她一边伏低身子减少空气带来的阻力,一边伸手往后面探查。 黏黏腻腻的液体沾了一手,低头一看,满手的血,原来不知是谁暗算,用袖箭射伤了马,任它再温顺,吃痛了必然会发狂。 眼前的路越来越窄,渐渐到了密林深处。 树木参天,将头顶层层遮挡,不见天日,像座庞大的黑暗牢笼,将她的身影一寸寸吞噬。 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玄色的人影。 苏锦书心中冷笑,一次两次都是这样的手段,南初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她在他搭救之前,不慎先从奔马上摔下来,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男人真是够狠。 她钗斜鬓乱,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看见他像看见一株救命稻草,连声呼救。 南初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身形如电,腾空而起,将她牢牢揽入怀中,然后紧紧抱着她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草丛中有荆棘密布,勾住二人的衣衫,延缓了他们的去势,却也刺破了华贵轻软的布料。 一直滚到底部,才堪堪停下。 苏锦书头晕目眩,却被南初护得极好,毫发无损。 南初身上却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形容狼狈。 他浑然不觉,低下头来,和她挨得极近,眼神炽热:“公主,你还好吗?” 女孩像受惊的小兽,终于乖巧地停留在他怀里,眼眶红红的,我见犹怜。 真想亲上去。 勉强压制住自己身体里叫嚣的情意,他艰难地松开手,把她扶起来,唤她:“公主?”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脸一点一点红起来,低声道:“原来是南初太子,多谢你出手相助。” 她扯扯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妄图把不成样子的衣料拼凑起来。 “嗤拉”一声,一段雪白的中衣在她的努力下适得其反,裂开了个大口子,露出同样雪白的臂膀。 南初咽了咽。 稚嫩的她,别有一番味道。 苏锦书窘迫地缩成一团,咬唇道:“我……我们怎么上去呀?” 南初勉强稳住心神,将外袍脱去,覆在她身上,柔声宽慰:“恐怕很难上去,我们还是保存体力,等待救援吧。” “公主莫怕,宫人很快就会找过来的。”他试探地摸了摸她散乱在肩的头发,青丝如瀑,触手柔软光滑。 她不但没有拒绝,还往他身边凑了凑,怯怯道:“会不会……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冲出来?” 南初心中暗喜,安抚她:“公主莫怕,我保护你。” …… 另一边,沈沅早已心急如焚。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自己亲自给她选的马,口口声声说手把手教她,却竟然让她在眼皮底下出了事。 然而这不是自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 只要一想到她或许已经从马上跌下来,受了伤,流了血,他就忍不住心悸。 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从下午一直找到深夜,杳无踪迹。 东周陛下勃然大怒,下令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如果不是碍于他西齐太子的身份,以及目前尚无实证指向他,估计他也逃不过去。 然而他已经无瑕顾及这些,只是疯了一样骑着马一刻不停地寻找。 “殿下!发现那匹马了!”有属下来报。 他飞奔过去,看见马已经安静下来,却不见她的身影。 马身上有暗红色的血,在雪白皮毛的映衬下,格外触目惊心。 他几乎站不住。 一时不敢去分辨那到底是马的血,还是她的血。 看到马身上的袖箭和伤口,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扬手如电,一剑将马头斩落。 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发现苏锦书的踪迹。 南初将她抱在怀里,用绳子拴住自己的腰,由宫人们吊了上来。 苏锦书恐高,紧紧揽住南初的脖颈。 她低声道:“南初太子,我之前不该对你那么凶的。”模样乖得很。 南初搂紧她,心软得一塌糊涂:“无妨,公主殿下有骄矜的资本。” 真好,这辈子可以同她重新开始。 他宽宥她之前的冷淡,以及和沈沅的亲密。 他没有看见低着头的她眼中闪现的冷光。 -- 公主驾到(五) 沈沅匆忙赶到,恰看了个正着。 胸中气血翻涌,却由于愧疚和自责不敢走上前,踌躇不安。 到底见不得她偎依在别人怀里,他走过去,平素温和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在灯火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森然。 “公主,有没有受伤?”走到近前,才发现她身上披着件男人的外衣。 他瞳孔微缩。 碍着她的清誉,甚至不敢声张,不敢去问到底有没有出事,一双手忙不迭地伸过去,意欲把她接过来。 抱着她的男人不愿放手,和他对视一眼。 眼中独占和警告之意太过分明,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沈沅的脸色差到不能再差,手紧紧箍住苏锦书的双腿,和南初暗暗较劲。 他认得这个人,羸弱小国的质子,对东周和西齐俯首称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派去西齐为质的,是这个人的同胞妹妹南嫣。 这南初哪来的胆子?他不由得不怀疑对方的居心。 怎么就那么巧,正好在他的注意力被分散的那一小会儿,马突然受惊;怎么就那么巧,苏锦书恰好被南初救下? 两人一左一右拉锯,苏锦书有些吃痛,娇娇地抱怨:“疼……” 沈沅有所顾忌,只得先放手。 苏锦书却转而揽住他脖颈,扭头对南初道:“南初太子,烦劳你带本宫上来,赶快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吧,若是留下疤痕,就全是本宫的不是了。” 又命令自己宫中的医官亲自去给南初治伤,字字句句,十分关心。 沈沅一颗心又酸又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闷头抱着她往回走。 苏锦书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悄声道:“裕之,你莫要自责,我没有受伤。” 沈沅抱紧她,说话带着些鼻音,竟然像要哭的样子:“万一呢?若你有事,我万死难辞其咎。” 苏锦书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口中道:“呸呸呸!什么死呀活的,童言无忌!好啦,裕之,我真的没事。” 她的手柔若无骨,紧紧贴在他唇上,因为沾了夜晚的凉气而有些冰冷,却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惜,她一触即收。 送她回到宫中,目送她被宫人们簇拥着去往御池洗漱,他知道自己该离开,却迈不动步子。 今天的事情,虽是有人设计,但归根结底还是怪他大意。 一个暗卫悄悄出现,无声无息,形如鬼魅,他跪在地上禀报:“殿下,马身上的那支袖箭,是一个养马的小倌出的手,只是我们去迟了一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被人一刀毙命。” 沈沅沉默片刻,冷声道:“继续查。”背后的人下手这么快,显然是深思熟虑,计划详尽,只是不知道在图谋些什么。 他想了想又吩咐:“你召影一影二回来,留在这里暗中保护公主,我过几日便不得不回国,但她的安全绝不能再出半点差错。” 影卫吃了一惊,劝道:“殿下,影一影二是陛下亲自为您选的高手,列名江湖排行榜前十,他们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 沈沅打断他:“按我说的去做,告诉影一影二,以后认公主为主,凡事以公主为先。她若有事,提头来见。” 影卫一凛,低头称是,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沈沅坐下来,将头靠在用镂空工艺雕刻着大朵牡丹的金丝楠木柱上,闻着飘渺幽远的灵犀香,心神松懈下来,渐渐昏昏欲睡。 有遥远的人声传到耳朵里,听不真切,又很快安静下来。 仿佛睡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眨眼,他猛地睁开眼,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美人脸庞。 她新沐浴完,只穿着雪白的中衣,长发湿漉漉地披泻下来,打湿前襟后背。 神情极天真无辜:“裕之哥哥,你既然困了,为什么还不回去?” “我……”其实,沈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赖着不走,可能还是有些后怕,只有待在她宫里才能心安。 她将一块方巾递在他手中:“既然你还没走,不如帮我把头发擦干吧!” 说完,她便跪坐在他身前,后背朝向他。 手指穿梭在她湿滑的发丝间,沈沅的一颗心都是颤的,忍不住怀疑此刻自己仍在梦中,不然怎么可能离她这样近,这样亲昵? 极细致小心地将头发一缕一缕擦干,快要好了的时候,他无意间低下头,看见她颈间一根殷红如血的丝绳微松,将开未开。 脑子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他慌乱地移开视线,磕磕巴巴:“好……好了。”手里像被烫到一样松开她的头发。 “我……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他站起来,又不放心地叮嘱,“公主,你衣服都湿了,快些去换一件吧,夜里天冷,小心风寒。” 苏锦书却揪住他衣领,仰头道:“裕之,我有些怕,你能留下来陪我么?”神情间满是依赖,还有些惊惶。 沈沅的心立刻软了,也是,她白日里受了那么大一场惊吓,只怕要做噩梦。 只是……这未免太于理不合。 正踌躇间,听到娇软的声音对他撒娇:“裕之……裕之哥哥……我真的很怕……” 沈沅深吸一口气。 罢了,管它什么规矩礼法,总之他早晚是要把她娶回去的。 督促她换了衣服,像只小兽一样乖巧地躺在了床里侧,他连外衣都不敢脱,和衣而卧,和她之间空出一个人的距离。 苏锦书侧身面向他:“裕之哥哥,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沈沅规规矩矩地平躺,双手在身前交叉,声音温和:“好,公主想聊些什么?” 看似风轻云淡,实际心已经跳得快要蹦出来。 “唔,聊聊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裕之哥哥,你总说你喜欢我,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觉得我身份与你相配,算得上门当户对呢?” 他侧过身来,和她面对面,声音隐忍:“若你不是东周公主,我必定早就把你掳回家,日日夜夜看着你,寸步不离。” 说完他便立时后悔起来,是不是这场景太旖旎,竟然让他放松心神,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 苏锦书眨眨眼,又眨眨眼,并不害怕,反而笑道:“裕之哥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不君子的一面,真是令我惊讶。” 沈沅索性破罐破摔,问道:“公主,方才我便想问你,你和那个南初太子,很熟吗?”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太危险,不由得不让他介怀。 “唔,还可以。”苏锦书添了一把火,“他对我很好,况且今日还有救命之恩。” 沈沅皱眉:“公主最好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苏锦书翻过身来挨近他,双手托脸,眼睛亮闪闪的,“我觉得他人不错呀!” 沈沅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问出句酸话:“那公主是喜欢他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多一些?” -- 公主驾到(六) 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她说更喜欢南初,这会儿他就直接出去把那人一剑杀了。 苏锦书装模作样地沉吟半天,一直到沈沅几乎要暴起的时候,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头埋在他怀里拱了两下,软软道:“我自然还是更喜欢裕之哥哥啊。” 沈沅僵住,心中的喜悦和身体的感知同时冒出来,按下这个浮起那个,不由惊慌失措。 “快……快睡吧。”他讷讷地道。 怀中的女孩不再说话,发出浅浅的呼吸声,一眨眼便睡熟了。 他保持这个姿势不敢乱动,像一块僵硬的木板,睁着眼睛挺到天色发白。 有人小声叩门:“公主殿下,陛下过来看望您了!” 沈沅的身体更僵硬了。 “公主,快醒醒!”他低声喊她。 苏锦书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胸口:“做什么……我困……” “陛下来了,我们……我……”他急得额头渗出细汗,如果被陛下发现他们两个人同床过了一夜,只怕会雷霆大怒。 昨天的事情,他身上的嫌疑还没洗清,再加上今天这事,他这辈子都别再想娶她了。 苏锦书睁开双眼,也有些慌:“啊?怎么办啊?” 两个人兵荒马乱一通折腾,外面陛下的声音已经响起:“桃桃,醒了没有?寡人进来了。”接着,有脚步声响起。 苏锦书咬咬唇,指指床下:“裕之哥哥,你先躲一躲!” 沈沅立刻利索地钻了进去,十几年来丰神俊朗举止庄重的太子殿下头一次这样狼狈。 苏锦书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父皇,怎么这么早过来看儿臣?” 陛下爱怜地令她坐下:“昨夜寡人便想来看你,听人说你已经歇息,才勉强捱到早上,桃桃,你吓坏了吧?” 苏锦书摇摇头:“只是一场虚惊,睡了一觉好了许多。” 陛下面色威严:“寡人本来看那沈太子对你呵护备至,还曾想过把你许给他,经过昨天的事,哼!” 床底下的沈沅闻言一惊。 苏锦书已经撒起娇来:“父皇,那和他有什么相干?是我央他带我去骑马的,下手的另有其人,不能怪他。” 陛下察觉到女儿的态度和往日不同,迟疑道:“桃桃,你今日怎么替他说起话来?难道你……” 沈沅也竖起了耳朵。 苏锦书脸色微红,嗔道:“父皇,儿臣还小,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他绝不会害我的!” 将陛下送走后,她慌忙趴在地上往床底看:“裕之哥哥,我父皇走了,快出来!” 沈沅爬出来,身上沾了些尘土,神情却极松快:“公主,你肯信我,我很高兴。” 苏锦书微垂蝤首,过了会儿低声道:“裕之哥哥,你以后可以唤我桃桃。” 这两个叠字在他口中滚过几遍,方才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吐出来:“桃桃。” 桃李沐朝晖,春风入罗帷。 相聚的日子,倏忽即逝,陛下寿辰过后,西齐来信催沈沅回程,直拖到不能再拖,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临走前,他专程来找苏锦书,递给她一个竹编的小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滚雪细纱。 苏锦书疑惑地揭开,和里面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看了个对眼。 那猫也就两三个月大小,双瞳一蓝一黄,十分美貌乖巧,怯怯地看着她,发出“喵喵”的声音,奶声奶气。 苏锦书一眼便喜欢上了,惊喜地抱出来,放在掌心轻抚,抬头对沈沅笑:“裕之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猫?” 沈沅温柔地看着她:“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后来病死了,伤心地哭了很久。” 那时候的她小小软软的一团,脸颊挂着泪花,让人直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双手奉给她,只求能换来她一笑。 她渐渐长开,越来越美,隐隐有倾国倾城的风姿,他却越看越觉得心中发慌。 如果可以,真想一直就这样守着她。 然而,西齐不比东周,他兄弟众多,犹如虎狼围饲,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坐得并不算十分稳固,这次在东周停留这么久已经是极限,父皇多次来信,言语间已有不豫,他只能回去。 “桃桃,你等我,最晚明年,我一定再来看你。”这段时日,两人相处融洽,他心中不知有多欢喜,然而在欢喜的同时,又愈加害怕一切是镜花水月,终成一场空。 患得患失,关心则乱。 苏锦书点点头,恋恋地一直将他送到宫门口,撒娇道:“裕之哥哥,你记得给我写信啊!” 她的眼角瞥见一方玄黑色的衣角,在宫墙的转弯处徐徐随风飘动。 沈沅到底没忍住,弯下腰来轻轻抱了抱她,柔声道:“我每天都给你写。” 苏锦书乖顺地点头,招手送他上马离开,直到连影子都望不见了,这才神色郁郁地往回走。 没走几步,便被南初拦住了去路。 他的脸色颇有些难看。 他本以为上次设计救下她后,一切便能回到前世的轨迹,她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心甘情愿为他肝脑涂地。 可是,除了自己的用度待遇有所提升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变化。 刚开始,他以为是她害羞,不大好意思那么快主动接近他,所以很是耐心地等了一阵时间。 可是,一个月过去,他渐渐沉不住气了。 “公主。”南初声音阴沉,暗蓄风雷。 换做前世,他摆出这样的脸色和口气,她一定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语无伦次。 然而,苏锦书眨了眨眼,露出个客气的笑容:“原来是南初太子,好巧。” 面对他的时候,和刚才对沈沅的情态,全然不同。 南初心底涌起一股没来由的火气,几乎按捺不住,他努力调整好神色道:“很巧,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本宫要去校场上课。”苏锦书道,她自感原身体质太弱,近来每日都会去校场练习射箭,同时修习一些基本的防身之术。 南初皱眉:“公主金枝玉叶,自有护卫来护你周全,如何用得着亲自上场?” 苏锦书摇头:“世事难测,以防万一。” 南初正待再说,心中陡然一突,想起前世她死时的情状来。 那时她接受不了他后宫诸多妃嫔,主动请入冷宫,他气她不懂事,便没有理会,只当她闹闹脾气,自己想通了便会乖乖回来。 却没想到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竟然心如蛇蝎,暗地里将她折辱而死,而她误以为这是出自他的授意,死不瞑目。 如果……如果她当时有些自保的手段,应当也不至于落到那样凄惨的境地吧。 他跟上她脚步:“既然如此,不如孤陪公主同去。”今世她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他只有把暗地里那些计划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要先谋取她的芳心。 得到她的话,好处可就太多了。 苏锦书见鱼儿已上钩,嘴角悄悄勾了勾。 -- 公主驾到(七)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两年时间,倏忽即逝。 这几日适逢东周三年一度的春猎时节,朝中众臣家的好儿郎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在稍后的围猎中大展身手。 尖利的破空之声响起,一支白羽镞箭直冲云霄,快如流星,精准射中一只从空中翱翔而过的大雁,那一箭直射眼睛,大雁连叫一声都来不及,直直跌落在地。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和欢呼,中央簇拥的正是刚刚射箭的女子,她一袭朱红色劲装,长发利落扎起,额间系一条鲜红色抹额,更衬得面容勾魂摄魄,端的是一副倾城之姿。 这便是东周公主,如今已满十四岁的苏锦书了。 经过两年的苦练,她的骑术和箭术皆大有进益,也学了不少防身之术,早已不同往日般柔弱。 她从仆从手中接过一坛酒,举至半空中,对左近的少年们道:“这是父皇赏赐本宫的甘露永春,已经窖藏二十年有余,这酒便做为今日的彩头,两个时辰之内,射中猎物最多者得之!” 众人欢声雷动,气氛更是热烈。 苏锦书又道:“不过,幼兽及有孕母兽不可杀之,如有违者,立时取消参赛资格,可记住了?” 已经窜得比她还高的晏清迫不及待道:“姐姐,别啰嗦了,开始吧,这次的彩头我是志在必得!” 他目光烁烁,这两年在苏锦书的教导之下,桀骜孤野之气尽去,已经隐隐有风华显露。 苏锦书微笑:“好,计时开始!” 随着她一声令下,上百名少年同时骑马奔出,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后方响起马蹄声,南初骑着匹纯黑色的马踱了过来。 他方才已经在暗里看了半天,不止看她,也看旁边人倾慕心悦的眼光。 越看越觉得不舒服。 这两年他与她日益亲近,可总像隔了些什么,虚虚实实的看不清楚,她也始终和他保持距离。 好在,一切到底和前世出入不大,她仍然极心软,暗中照拂他许多,他的很多布局谋划,也是借着她的手才能一步步展开。 如今,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想来最多一年之后,他便可以回到故国。 她这边,他的耐心也已经消耗殆尽,该是时候出手了。 明明是同样的容貌,为何这辈子她却比上辈子明艳得多?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也让他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她的眼睛只能看着他一个人,不是吗? 苏锦书转过头来,见到是他,脸上绽开一朵比桃花还要美丽的笑容:“南初哥哥,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啊?” 南初牢牢盯住她,凤眸微眯,几乎压制不住眼里的占有欲:“和他们一起围猎,哪有陪公主有意思?” 苏锦书低下头来,耳垂粉嫩嫩的,看起来十分可爱:“那……那南初哥哥,我们去林中随便走走吧。” 她的话正合他意,他微微颔首,和她并肩骑马小跑了一段,渐渐走到密林深处,发现一汪清泉。 泉水旁,还有两只梅花鹿相偎在一起吃草,也不大怕人,看见他们过来,只稍微往远处挪了一点儿。 苏锦书握着南初的手下了马,想要把手抽回去,却被对方牢牢握住。 这下,她的整张脸都红了,很小声地道:“南初哥哥,你做什么呀?” 她声音太软,似迎还拒,引得南初不由情动,靠近一步搂她入怀。 先是遭到了一阵不大激烈的抵抗,渐渐的,女孩子没什么力气了,便放弃了挣扎,只一头扎进他怀里不肯抬头。 南初强迫性地捏住她下颌,令她面对他,他看见一双翦翦秋水,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好像天地之间,她只看得见他一人。 这才对。 他满意地提住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然后低头强势地吻了下去。 女孩惊喘一声,似是被吓住了,连呼吸都忘记,就这么任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品尝到熟悉的甜美,南初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捉住她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舌,和她抵死纠缠。 不知道亲了多久,他才勉强停下来,看向怀里的女孩,见她早已瘫软成泥,发丝凌乱地扑在脸颊上,有一种被凌虐的美。 他咽了咽,低头抵住她额头,声音低沉:“桃桃,你喜欢我吗?” 女孩回过神来,面红耳赤要推他,却被他抱着坐在草地上。 她咬唇道:“你……你放尊重些。”却不知这模样更令他心动。 他附在她耳畔道:“怎么办,我已经亲了你,你如今只能嫁给我了。”女子贞洁比命还大,她除了乖乖听话,还能怎样。 苏锦书半推半就,含嗔带怨,一派小女儿的娇羞。 她心中却道:这南初也算是个极品男人,只可惜他不是男配,所以只好做炮灰啦。 两人纠缠了半日,南初迫着苏锦书说出喜欢二字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带她回去。 路上,他对她不复往日的客气有礼,耳提面命道:“桃桃,我最近需要一批火器,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吗?” 苏锦书犹豫:“你……你要火器做什么?”火器素来是违禁物,只有皇族才能取用,且各品阶自有其定制,不准民间私下买卖。 南初道:“不做什么,只是防身罢了,怎么,桃桃不愿意帮你未来夫君吗?” 苏锦书羞红脸,声如蚊蚋:“你别胡说,我帮你就是。” “我哪里有胡说?”南初牵住她手,低头蛊惑,“桃桃,亲我一下。” 苏锦书扭捏半晌,实在却不过,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接着又被他抓住,承受了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急吻。 她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推开他,气鼓鼓道:“南初哥哥,你……你若真心想要娶我,便不要再这样了,我们……我们成亲后方可如此,现在这样,我觉得你不大尊重我。” 南初皱了下眉,她不如前世那样乖巧顺从,可却又可爱可怜许多,细想了想,她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便放开了她:“好,我依你所言,不过,你也要听我的话才是。” 苏锦书立刻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两人整理好仪表,分头回营。 苏锦书刚进帐篷,晏清便跑进来,疑惑道:“咦?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沈沅太子没找见你么?” 苏锦书懵住。 -- 公主驾到(八) 这两年西齐并不太平,屡受南疆滋扰,内里各皇子羽翼渐丰,又动作不断,沈沅这太子之位坐得很不牢固,分身乏术,只能一再推迟与她的相会之期。 信件倒是频繁得很,有时候一天要写上数封,字里行间将自己的生活琐事事无巨细地一一和她讲一遍,生怕她和他生分。 苏锦书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可他的满意度一直稳稳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之高。 可是这次,估计玩大发了。 自己的运气也太背了。 她板了脸,拉住晏清问:“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沈沅什么时候来的?去哪里找我了?” 晏清还没搞清楚状况,一五一十地回答:“我们围猎结束的时候他过来的,孤身一人,风尘仆仆,像是赶了好几天路的样子。一来就急着要找你,下人们说你往林子里去了,他便纵马过去寻你,怎么,错过了么?” 他忙不迭喊侍卫:“快!骑马去寻西齐太子!告诉他姐姐已经回营了,让他快回来。” 苏锦书摆摆手止住他:“算了,我亲自去寻他。” 路只有那么一条,怎么可能错过,十有八九是她和南初亲热的情状被沈沅撞见,然后直接气走了吧。 她借了父皇的千里神驹“追云”,纵马疾驰,追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白衣少年。 沈沅相思成疾,连续废寝忘食地忙了大半个月,终于把手里的公务处理了个差不多,然后对外称病,一个人悄悄出发,跑死了六匹马,赶到这里,却看到了她踮起脚亲别的男人的一幕。 一颗心都碎成了八瓣儿,却连站出去质问她都不能,因为没有名分,没有立场。 “裕之哥哥!”身后有个娇娇软软的声音传来。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裕之哥哥,你站住!”声音越来越近。 他强撑着没有回头,驱着已经筋疲力尽的马往前走。 “沈沅!”苏锦书生气地直呼其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走吧!” 沈沅又气愤又委屈,明明是她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却倒打一耙? 他红着眼睛回头,却看见一抹红云纵起,竟是她从疾行的马上跃起,扑入他怀中! 沈沅震惊之下,连生气也忘了,连忙飞身将她接住,两个人一起滚落在地上。 幸好草地松软,并未受伤。 一阵天旋地转,待沈沅回过神来,看见少女正骑坐在他身上,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长发披散下来,明眸圆睁,愤怒得脸都红了。 真美。 他自觉已经沉疴入骨,无可救药。 对着她连句重话都说不出,他只是眼眶红红的,侧转过头不看她,哑声道:“公主殿下千金之体,我沈沅算得什么人,不值得您这般自降身段。” 显然是气得狠了。 苏锦书冷哼:“胆小鬼!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逃跑算怎么回事?” 沈沅也提高了声音:“还问什么?我全都……全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苏锦书挑衅地睥睨他,“看见我和别人卿卿我我?” 沈沅咬牙不说话。 苏锦书伸手捧过他的脸,迫他看她,然后声音清脆道:“沈沅,你果然是不喜欢我了,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无动于衷倒也罢了,竟然扭头就跑?你好狠的心!” 沈沅被她这一通颠倒黑白弄得目瞪口呆,磕磕巴巴道:“你……明明是你……我……” “你什么?”苏锦书巧舌如簧,“说好的很快就来看我呢?整整拖了两年,你还有理了?” 她顿了顿,盯住他的眼睛,神情软化:“呆子,我方才是故意做戏气你的,因为你实在太过分了,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么?” 沈沅怔住,仿佛一下子被人从地狱捞了上来,他难以置信地说:“你……你说的是真的?” 苏锦书不再说话,身体力行,俯下身衔住他的唇。 一阵清风拂过连天碧草,掀起潮涌,有花香裹挟其中,漾起淡淡的甜,蝴蝶闻见了,在草间轻舞跳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沈沅已反客为主,将苏锦书死死压在地上。 十九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整个人像冉冉升起的朝阳,灼热滚烫。 他的唇舌一遍一遍扫过她,缱绻中带着热烈和急切。 “疼……”苏锦书蹙起蛾眉,轻轻推他。 粉嫩嫩的唇瓣已被亲得红肿。 沈沅不高兴地抓过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变本加厉起来。 好不容易抽出个空隙答她的话:“他亲了你哪儿?这里?还有哪里?”恶狠狠的,用牙齿磨她。 分明已经化成一只饥肠辘辘的狼,急于宣示自己的主权。 苏锦书也不知道怕,不知死活地咯咯笑起来:“裕之哥哥,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啊!” 她陡然发出一声惊叫,原来沈沅已经被气得理智全无,捡起方才散落的发带,捆住了她的双手。 沈沅将双臂撑在她两侧,居高临下地凝望她,唇上还沾着她的口脂,有一种别样的风流,苏锦书一时看得呆住了。 他板着脸吓唬她:“桃桃,你都不知道怕的吗?” 这里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他就算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她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再想想方才,她也是孤身一人和那个南初在一起的,他就觉得后怕。 自己也是被气昏了头,竟然真的放下她就走,确实是他的错。 没成想苏锦书全然没有抵抗,更无一丝害怕之色,言笑晏晏:“裕之哥哥又不会伤害我,我做什么要怕你?” 说着,她还在他身下扭了扭,抱怨道:“裕之哥哥你好重,快起来啦!” 娇憨的神情,偏偏配了副祸国殃民的容貌,美而不自知。 沈沅差点没忍住。 用自己自小培养出来的绝佳控制力,勉强从她身上爬起来,沈沅耳垂红通通,伸手去解她腕间的绳子。 皓腕凝霜雪,令人爱不释手。 苏锦书坐起身来,柔若无骨地依在他肩上,撒娇道:“我的嘴巴好疼……” 沈沅低头去看,果然肿了,红艳艳的很是诱人。 他嘴上仍然不服软:“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手指却已经伸了过去在她唇上细细摩挲。 苏锦书眨巴眨巴眼睛,哀怨地控诉道:“你果然没之前那样喜欢我了,现在对我好凶!” 沈沅叹气:“你若是乖乖的,我恨不得把你放在心尖上宠着。” 他说着把她揽进怀里,“桃桃,你比之前顽劣许多,女孩子怎么能拿这种事来赌气?以后再不许让别的男人碰你,不然我见一个杀一个,听懂了吗?” 有了肌肤之亲,说话便有了底气,恨不得把她立刻娶回家去。 “唔。”苏锦书感受着他一下一下的抚摸,舒服得放松下来,像猫一样蹭了蹭,“你这次过来能待多久?团子已经长成很大只,可惜我没带出来,不然还可以给你看看。”团子就是之前沈沅送她的那只白猫。 沈沅顿了片刻方道:“我这次是悄悄跑出来的,今夜就要走。” 见她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沈沅心中不忍,亲了亲她额头,柔声道:“桃桃,等我回去便立刻去求父皇,请他派使臣过来提亲好吗?” 苏锦书摇了摇头。 沈沅脸色一变,急急问道:“你不乐意嫁我?”声音都有些抖了。 苏锦书道:“不是不乐意,只是我还未及笄呢,裕之哥哥你太心急,等明年好不好?” “先订婚也不行吗?”沈沅捧住她的脸,有些疑虑,“你和那个南初,当真只是为了气我?可我看他分明已为你神魂颠倒……” 苏锦书对他眨眨眼:“为我神魂颠倒的男人还少么?他算哪一个?” 她站起身,拢了拢自己的长发,用发带重新扎起来,回头看看魂不守舍的沈沅,笑道:“裕之哥哥,你别多心,明年这个时候,你来提亲,我一定答应你!” 沈沅怔了怔,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一言为定。” 风柔日薄春犹早,且向花间醉倒。 -- 公主驾到(九) 是年冬,北明国君上书东周,称自己病重,请求东周陛下放质子南初回国继承皇位。 东周陛下断然拒绝。 北明国君再次上书,称愿以另外两个年幼的双生皇子做为交换,并附上两倍的岁贡表示诚意。 东周陛下拿着那封堪称锥心泣血的信问苏锦书姐弟二人:“你们怎么看?” 晏清道:“他们北明国力近些年越发羸弱,连带着一个堂堂的国君都如此低声下气,儿侄觉得已经不足为患,即便依他们所请,应当也无妨。” 陛下点点头,又转向苏锦书:“桃桃觉得呢?”他看苏锦书一向对南初颇多照拂,猜测她应当也会应和。 没想到苏锦书却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可。” “哦?何出此言?”陛下和晏清同时看向她。 “北明并非只有南初这一个皇子,国君病重,我们不肯放人,他另立一个太子就是,完全没必要这般乞求示弱。”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南初隐藏了实力,城府极深,而北明国君十分倚重他。” “如此,我们就更不应该放虎归山,否则必成心腹大患。”苏锦书掷地有声。 陛下拊掌而笑道:“桃桃果然精进了,阿清,你可学到了?” 晏清点头:“是儿侄想得太简单,也太过轻敌,姐姐所言极是,那南初是绝对不能放回去的了。” 这晚,南初过来寻苏锦书。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苦心孤诣筹谋这许久,甚至说动了父亲拿那两个他最宠爱的皇子做交换,东周陛下竟然还是如前世一般不肯放他! 他抓住苏锦书的手臂,不耐再做温柔的伪装,语气冷若寒冰:“公主,你口口声声说心悦于我,为何不肯帮我说话,请你父皇放我回国?” 苏锦书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却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不由委屈地哭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帮你说话!父皇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她哭得伤心,像沾满晨露的海棠花,端的是楚楚可怜,令人不忍再说重话。 南初叹了口气,语气软了软:“那你再帮我说项说项,陛下那么宠爱你,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他揽她入怀道:“桃桃,我方才一时情急,并不是凶你。父皇重病,身为长子却不能随侍在侧,我心里实在是难过得很,你能理解的吧?” 苏锦书抽搭了几下,这才哽咽道:“我晓得了,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帮你分说分说。” 这所谓的分说自然是石沉大海,杳无踪迹。 南初渐渐有些沉不住气,开始运筹第二个方案,他隔三差五来找苏锦书,要她继续帮忙运送兵器火药进来,还找她借了不少的金银。 苏锦书不胜其扰,借口要去汤山过冬,带了浩浩荡荡的人马往城外去了。 甫一到别苑,她便换了男子装束,一乘轻骑,带着影一影二,悄悄转去西齐。 一路优哉游哉,游山玩水,整整走了一个月才到达西齐都城。 沈沅身为太子,仍旧长住宫中,但他在宫外也有一所宅院,地点隐秘,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晓。 苏锦书来到宅院中,对惊喜交加的影卫们吩咐道:“给本宫备一套宫女服饰,本宫要给你们殿下一个惊喜。” 影卫们绝无二话,手脚麻利地按她的要求备好衣服,并请了位嬷嬷来为她打扮。 苏锦书束了双丫髻,她年纪尚小,穿着浅碧色的宫装,显得越发玲珑可爱。 就这么施施然的入了宫,西齐皇宫和东周截然不同,精致华丽,五步一阁,十步一景,煞是好看。 她走几步停下来望一望,直把穿着侍卫服的影六紧张得够呛,只好在一旁小心劝道:“公主殿下,请您走快些。” “为何这样着急?”苏锦书颇有些不满,“本宫看不得么?” 影六急出一头汗:“不不,但公主您天姿国色,若是遇到哪个皇子,就……”他没敢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若是被其它男人看见了,误以为她真是个小宫女,岂有不招惹她的道理? 那样的话,他们家太子殿下只怕要提刀砍人了吧?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好在苏锦书并不刁蛮,闻言果然脚步加快了些许。 只是,虽然一路并未出现意外,走到东宫,却看见殿内门窗紧掩,门外空无一人。 苏锦书皱了皱眉,这可不大正常。 她示意影六噤声,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附耳细听,听见一个女人妩媚的声音。 影六也听见了,当即冷汗流了下来,太子殿下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近女色,怎么好巧不巧,这时候出了差错? 他想出言提醒,却见苏锦书一个眼刀飞过,只好惊恐地闭上了嘴。 “太子哥哥,你醒一醒啊。”女人声音娇嗲,不知怎么,让人听了就觉得脸红心跳。 过了片刻,有个男声闷哼一声,似是醒了过来,空白了片刻哑声道:“南嫣?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声音娇滴滴,含羞带怯:“太子哥哥,阿嫣倾慕你许久了,此心天地可昭,求太子哥哥成全阿嫣吧。” 沈沅反应过来,面黑如墨,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浑身发热,他怒道:“你一个女子,为何如此不要颜面?快走!” 南嫣却丝毫不怕,反而贴将上去,如一条柔软的蛇缠住他身躯:“太子哥哥,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筹谋了几年之久,门外的侍卫都已被我支开,求你可怜可怜我吧,阿嫣不求别的,只求能做个侍婢,常伴您左右。”说着就去解他腰带。 沈沅气到浑身发抖,骂道:“不知廉耻!滚!”说着,却惊恐地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南嫣面色不变,笑着解开他腰带,又将自己衣物一件件脱下,在他面前大胆地展示少女初成熟的魅力,诱惑道:“太子哥哥,你就别抵抗了,这是我们北明宫里秘藏的‘诉衷情’,只需吸入一点点,便会令人情难自禁呢。” 沈沅移过眼神,不去看她,一边拼命抵御身体里泛起的浪潮汹涌,一边拖延时间:“你是怎么下的药,我为何竟然没有察觉?”他在深宫中长大,鬼蜮伎俩见过无数,饮食起居上一直加倍小心,没道理还会着了她的道。 南嫣得意地笑了笑:“我只不过昨晚悄悄派人把粉末放在那叠东周公主写给您的信件里罢了。”说着她眼睛中流过怨毒之色,“没想到殿下这么情意深重,想来一天要将那些信摩挲好些遍,才会中毒这样深。” 接着又捂嘴一笑:“不过,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殿下想来还不知道,你那亲亲的公主,已经和我哥哥暗度陈仓了呢!” 这句话比中毒还要让沈沅震惊,他大怒着掀翻桌上的茶具,发出一阵刺耳脆响,接着咬牙道:“不可能!” 南嫣摇摇头,似是对他的多情有些不忍,又似幸灾乐祸:“怎么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大门忽的被极劲的掌风强力破开,一个窈窕身影立在门口,声音清泠泠如醍醐梵音。 -- 公主驾到(十) 沈沅本来如火烧般昏昏沉沉的脑子,看见她的时候立刻清醒了一瞬。 “桃桃!”他先喜后惊,低头看看自己凌乱的衣着,再看看身无寸缕的南嫣,一张脸白了下去。 南嫣则尖叫一声,一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遮住自己,一边指着她大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在东周吗?” 苏锦书冷哼一声:“只能说我运气好,偶尔心血来潮过来看看,撞上这么一出好戏。” 沈沅挣扎着想起身,却无力地跌坐回去,急急道:“桃桃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苏锦书瞥瞥他,“不用解释了。” 沈沅面如死灰。 她转而指向南嫣,对影六道:“把她的舌头割了,她不是想男人么?丢到你们西齐最下等的娼寮里,找十几个最丑的男人,好好伺候她。” 南嫣尖叫道:“你敢!”她一张娇美的面容扭曲,看着形容可怖,“我是北明公主,和你身份不相上下,你凭什么处置我!” “是么?”苏锦书冷笑一声,脸上满是蔑视,她看看沈沅,“沈沅太子,你觉得呢?” 沈沅一颗心掉到冰窟里,满脑子都是,她都不喊我裕之哥哥了,她一定是真的恼了,我该怎么办。 他无视南嫣的哭求哀叫,对影六道:“照公主的意思去办。” 南嫣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被影六拖了出去。 屋子里复又安静下来,天色已近黄昏,融金落日洒下的余晖一寸一寸退去,将沈沅完全笼罩在黑暗里。 苏锦书轻轻挪步,走到他对面,席地坐下,以手托腮道:“我今天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大对,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 沈沅一边抵御体内一阵一阵窜上来的烈火,一边闷闷地解释:“桃桃,对不住,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大意,着了她的道。” 苏锦书低下头来,看着夕阳将她也留在黑暗里,然后道:“我很生气,特别生气。” 沈沅愧疚地低下头:“全是我的错。”他甚至不敢去祈求她的原谅。 忽然,一个柔软至极的身体拱进他怀里,委屈的声音从他胸前传来:“你都不想我么?我突然来寻你,你都不惊喜么?为什么表情这么难看?” 沈沅一口气差点没接上去。 他隐忍道:“桃桃,你……你先起来……” “我不!”她任性地抱他更紧,手臂缠上来,少女的馨香盈满他鼻腔。 火势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所到之处,泛起高温,他手握成拳,极力保持住灵台的一线清明,哑声道:“桃桃,我……我中了毒……你快起来!”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少女小鹿一样的大眼望向他,充满依赖和不设防,神情天真娇憨:“怎么解毒?我帮你啊……”说着便学南嫣方才那样去扯他衣襟,“是这样么?” 然后又凑过来啄了啄他的侧脸:“还是这样?” 被最喜欢的女子这样撩拨,沈沅哪里还能忍住,当即理智全无,变身成一匹饿狼,把她扑倒在地上。 少女微微呻吟一声,抱怨道:“地上好凉……” 下一刻,少年滚烫的双手探向她腰间,“嘶啦”一声,浅碧色的宫装被他一把扯裂,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女孩子呆住,看他如法炮制,将中衣也扯落,胭脂色的肚兜和两团颤巍巍的春色一下子暴露在凉沁沁的空气中。 看到这样的美色,沈沅的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地低下头亲吻她。 他这次的吻,和之前的温柔小心截然不同,充满了浓重的爱欲和狂热。 将她两瓣软嫩的唇吸入口中深吮,又长驱直入探入檀口,捉住滑腻的小舌,厮缠绞磨,发出令人脸红耳热的啧啧之声。 同时,手下也没闲着,堪称暴躁地三下五除二将她的裤子扯脱到膝盖处,然后伸进隐秘处一通乱摸。 少女被他这副凶恶的模样吓得直哭,终于想起挣扎,可惜为时已晚。 如火情欲加身,沈沅早已丧失神智,更不可能有耐性去做什么前戏,潦草摸到一点湿意,便将手伸回去,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玉带。 将衣裤褪下,拿出早就硬得不行的阳物,虽是正常粗细,却长得异于常人。 少女看见了,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喊:“救命啊!救……唔唔……” 小嘴被一块破碎的衣料堵住,再也发不出声音。 如钳的大手从后面牢牢箍住她,沈沅喘着粗气,轻轻一扯,颈间细细的带子滑落,露出两团雪乳。 少女惊恐回头,胸前令人血脉偾张的美景一览无余。 她眼角泪水涟涟,拼命摇头求饶,可沈沅根本看不见,双手抓住软得像水豆腐一样的乳房,用力揉捏几下,然后按住她的腰,把她摆成跪趴的姿势。 长长的肉茎顶进她双腿之间,直直贴上青涩稚嫩的秘处,在花穴附近戳来戳去,不得其门而入。 少女怕得要死,双手撑地,细细白白的小腿用力往后蹬他,却犹如蹬到铁板,无法撼动半分。 沈沅急得低声骂了两句,一把抄起她,把她扔到床上。 将她腿上险险挂着的裤子扯掉,现在,少女浑身上下,只剩一件垂落到腰间的肚兜和一双锦履,什么都遮不住,此种情景,比一丝不挂看起来更加淫靡勾人。 “唔唔唔唔……”少女伸腿踢他,却被他握住,打开成一个方便他进入的姿势。 他再度挺起肉茎,找到那个极小的口子,用蛮力往里冲。 少女腰背猛然往上挺,眼眸睁大,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 这具身体太青涩,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剧烈的欢爱。 太疼了。 沈沅也没好到哪里去,粗硬的肉茎只进去一小截,顶端被紧致干涩的花穴夹得生疼。 这种疼痛给了他片刻清明,他恍恍惚惚地低下头去舔她的乳尖,吻她的脖颈,给她一点安慰。 等到这种痛感稍稍下去一点,他再也忍不住,继续往里开拓。 淋漓的鲜血缓缓涌出来,多多少少起了些润滑的作用,凭本能抽送了几下,他渐渐感受到其中的妙处,身上的燥意和暴虐略有消减。 少女却疼到几乎晕过去。 闷着头一点一点往里侵占,一直顶到最里面,才不过进去一多半。 这种程度,哪里够尽兴?沈沅加快了速度和力道,想要把肉茎完全送进去。 少女已经开始微微抽搐,双脚也没了力气,软绵绵地搭在床沿,随着沈沅一下一下的顶弄来回晃动。 进到还有两指处,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沈沅只好罢手,开始在她身上纵情驰骋。 粗长的硬物在柔软的体内肆虐,每一下都带起火烧火燎一般的痛,少女努力忍受了很久,终于受不住,昏死过去。 一直折腾到天色微微发白,不知道在她体内射了几回,沈沅身上的毒性才算尽去,意识却还不清醒,胡乱将她搂在怀里,倒头便睡。 直到日上三竿,沈沅才迟钝地睁开双目,头痛欲裂。 映入眼帘的,是一截欺霜赛雪的脊背,娇小玲珑,上面许多掐痕和印记分外明显,像雪地上的红梅,怵目惊心。 沈沅反应几秒,倒抽一口冷气。 ————VρΘ18.cΘм 小剧场: 婚后 秾桃:相公尺寸惊人,x生活不和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沈沅(丰神如玉,面带微笑):娘子莫急,多做几次就适应了 然后撩起袍子,弯腰,将花容失色的秾桃抱走 秾桃:救……救命! -- 公主驾到(十一) 他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看见天水碧的床单上几点斑斑血痕,脑中轰然作响,一时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嘴唇发白地颤抖片刻,他伸出手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这声音把苏锦书吵醒,她揉揉惺忪睡眼,转过身来,有气无力地问:“裕之哥哥,你在做什么?” 沈沅扑上前,跪在床榻之上,想去握她手又不敢,颤声道:“桃桃,我……我不是人……我是禽兽……” 他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 苏锦书眨眨眼,抱怨道:“裕之哥哥,你昨晚真的好粗暴,我好疼……” 她的话令沈沅回忆起昨夜的荒唐,不由越发无地自容,一张脸险些要滴出血来。 他一迭声地道:“对不起,桃桃对不起,是我混蛋,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任你处置。”就算她要他自裁,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苏锦书越看他越觉得可爱,忍笑严肃道:“我罚你……罚你……”却迟迟不肯说下文。 沈沅大义凛然:“你说,怎么样都可以。”他看见她露出来的颈间也全是红痕,不由头皮发麻,更加自责。 “罚你给我揉一揉。”轻飘飘的话说出,苏锦书再也忍不住,甜甜笑起来。 沈沅愣住,一贯温和高贵的太子殿下此时竟然像只呆头鹅。 好半晌,他才回过味来,犹有些不敢相信:“桃桃,你……你不怪我?” “怪啊,怎么不怪你。”苏锦书一句话再次让他紧张起来。 她接下来又道:“所以罚你啊,我的腰都要断掉了,全身都好痛,快帮我。”说着趴在被褥之中,青丝散乱如瀑,脸颊莹白如玉。 沈沅俊脸红透。 他跪坐于榻上,小心地隔着被子给她按摩腰背,苏锦书舒服地发出一声娇吟。 沈沅脸更红了,低声道:“桃桃,你……你别叫。” “我为何不能叫?”苏锦书嘟起嘴巴撒娇,“真的很舒服嘛。” 沈沅深吸几口气,按下绮念,柔声道:“怎么突然过来了?我本打算过完年就去东周提亲的,也在信里告知过你,何必千里迢迢奔波劳累?” 苏锦书哼道:“我要是没来,你估计这会子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吧?” 沈沅皱眉,认真道:“不会,我会杀了她。” “那你呢?”苏锦书翻过身来,手指抚过他赤裸的胸膛,“那药性如此之烈,你又当如何?” 沈沅道:“我就是死也不会碰其它女人。”他将她并厚厚的被子一起抱入怀中,“我送你回东周,当面向陛下求娶你好么?我想我等不到你及笄了。” “才不要!”苏锦书在他怀里挣扎几下,不仅没挣动,反而被对方抱得更紧。 “为什么?”沈沅脸色骤然沉下去。 苏锦书撅嘴道:“我还没玩够呢,不想这么早嫁人,过两年再说吧。” 沈沅欲言又止,半晌,叹了口气。 “都依你。”虽然他恨不得立刻将她娶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护着,可到底不忍拂她意。 命嬷嬷悄悄备了药膏,给她处理身上的伤痕,等待期间,沈沅走到外间。 影六过来报:“殿下,昨日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是南嫣预谋已久,派人将当值的侍卫宦官逐一迷昏,拖到了后院的柴房。” 沈沅冷笑一声:“孤竟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防卫松懈到了这等地步。” 影六跪下请罪:“是卑职等人太过大意,害殿下涉险,请殿下责罚!”昨天贴身保护殿下的是影三影四,但当时他们被几个可疑之人调虎离山,险些铸成大错。 沈沅皱眉:“让他们自去领罚,不必再多说。” 他想起卧房中的少女,神色稍霁:“你着人按公主的喜好习惯准备日常之物,对了,孤之前给公主留的那件雀金裘也拿过来,公主怕冷,兽金炭要多多的备上,东院的汤池也需尽快打扫干净……” 一提到和她相关的事,矜贵的太子殿下便变得啰嗦起来,恨不得事无巨细,样样都安排妥当,生恐她受半点委屈。 “另外,着人替孤告假,就说孤偶感风寒,亟需静养,如有要事,写成折子递进来。” 影六颇有些目瞪口呆,这竟是有些从此不早朝的意思了,他在暗惊之余,对里面那位未来的女主人更多了几分敬畏。 沈沅折身进屋,苏锦书已经穿戴完毕,一身朱红色的衣裙,更衬得眉目清艳,国色无双。 她慵懒地坐在铜镜之前,乌丝倾泻,回身对他招手:“裕之哥哥,你来帮我束发。” 从未做过这等活计,沈沅有些笨拙地和过分顺滑的发丝斗争了大半天,才堪堪挽起一个极简单的发髻。 挑了支通体翠绿的碧玉簪,插入她发间,只觉她面容清丽,顾盼间夺去世间所有颜色。 她太美,美到令他心生恐慌。 沈沅从背后抱住她,和她脸颊相贴:“桃桃,你会嫁给我的,对么?” 苏锦书蹭了蹭他,笑盈盈的:“对啊,除非你始乱终弃。” 沈沅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摸摸你的良心,再考虑该不该说这话。” 过得几日,忽而天降大雪,浩浩荡荡下了一夜,在地上积了寸余的雪。 东宫院落之中,有一处不小的梅花林,红梅初绽,美不胜收。 这日,沈沅有事外出,苏锦书睡到日上三竿,方才懒懒起床。 她看见院中的积雪,忽生童趣,披上雀金裘便奔了出去。 乌发随意束在身后,脂粉未施的脸上莹白无瑕,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梅花树下,仰头看花。 一阵风吹过,几点梅花落下枝头,缀在她发间身上,平添几分妩媚。 阶前看花人,落在越王的眼中,成了一道惊艳无比的风景。 越王乃西齐陛下同父异母的兄弟,手握近半数兵权,常年驻扎在外,霸道跋扈,又身手不凡,连陛下都要忌惮三分。 他这几日回宫述职,闲来无事经过此地,闻到清幽的梅花香,折转进东宫,却不想邂逅如此一位绝代佳人。 自己那个侄子好大的艳福。 越王沈翎一向随心所欲,更把世俗伦常视作无物,看见喜欢的人或物,哪管是不是有主,抢了再说。 他一步步走近,越看越觉得心惊。 极品。 脚步声惊动了美人,美人回眸望了望他,神色间不见惶恐,反而微微笑了笑。 生平见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也抵不过她一分颜色。 沈翎胸臆中生出志在必得的决心来,他走到她近前,站定,拱手道:“本王乃西齐越王,偶然得见姑娘,惊为天人,敢问姑娘芳名为何?” 苏锦书望了望眼前这位英武高大的男人,越王么,她有些印象。 在原本的故事线中,东周被南初带兵围攻,沈沅欲前往救援,沈翎却在那时举兵造反,牵制住他。待他收拾完叛兵赶过去时,秾桃已经带群臣归降,阴差阳错之下,覆水难收。 她颔首道:“见过越王。”却不肯表露自己身份。 沈翎观她衣着华贵,心中猜测她应当是侄子的新宠,听闻太子不近女色,看来只是眼光太高罢了。 这样的美人,恐怕太子也不愿轻易放手,他心中已经开始思忖要拿什么来交换了。 他又向她走近一步,问道:“姑娘什么时候进的宫?” 苏锦书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淡淡道:“刚来几日。” 她忽觉脚上有些冰寒,低头一看,原来雪水已经打湿雪狐毛皮做的鞋子,浸了进去。 她轻蹙峨眉,拔脚欲往回走,脚下一时不稳,往前跌扑过去。 沈翎往前一步,接她入怀。 美人柔若无骨,幽香扑鼻,令他止不住的心猿意马。 还未说话,便听见一个淬了冰渣子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放开她!” -- 公主驾到(十二) 沈沅疾步走近,将苏锦书从他怀里夺走,拦腰抱起,冷冰冰道:“皇叔怎么不请自入,也不提前给孤打个招呼?” 他又狠狠剜了跟过来的宫人们一眼,斥道:“看门的都是死的吗?见皇叔进了园子,却不知道过来通报?还不快带皇叔去前厅喝茶。” 沈翎笑道:“不妨事,本王只是偶然经过,进来赏赏贤侄院中的美景罢了。”他这话意有所指,既指花,更指人。 说着,他还一个劲去看苏锦书,眼神极具侵略性。 沈沅怒意更甚,侧过身去,不让他再看到她分毫:“既如此,请皇叔自便,孤便不奉陪了。” 说完,竟直接带着苏锦书离去。 将少女抱到卧房的床榻之上,沈沅在她身前半跪,替她脱去已经湿透的鞋子和罗袜,伸手一摸,嫩白的脚丫冰凉。 他一边暗骂自己对她照顾不周,一边解开衣襟,将她的脚放在胸前暖热,问她:“方才他可有冒犯你?” 苏锦书摇摇头,脚趾不老实地在他胸口动来动去,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之处,一边乱动一边咯咯笑起来。 沈沅低低吸一口气,将她按住。 这些时日,他一直恪守规矩,没有再碰过她,可那夜她给他留下的触感,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可怜可爱的模样,仍然令他记忆犹新,一想起来便浑身发烫。 “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沈沅问道。 “应当不知。”苏锦书没骨头似的偎依进他怀里。 抱着她在榻上坐下,沈沅握住她嫩白的手指,放在手心把玩,沉思片刻:“桃桃,我派人送你回去。” “为什么?”苏锦书有些不高兴。 沈沅拥紧她:“我怕有人觊觎你,你回东周安全些。”如今沈翎积威甚重,纵然他是太子,也无法与之正面相抗。 “等我把障碍一一扫清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他低头轻吻她额头。 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懊恼自己的无能。 苏锦书嘟起嘴:“那你动作可要快一些,我不喜欢和你分开。” 沈沅心中的不舍之意比她更甚,许诺道:“一定,你信我。” 翌日,越王沈翎便发现,那个令他魂不守舍的姑娘从东宫悄悄消失了。 他遍寻未果,竟然相思成疾,病倒在床。 实在忍不住,竟直接遣人去问沈沅,沈沅只淡淡道:“我宫中向来没有女眷,哪里来的姑娘?皇叔不会是魔怔了吧?” 沈翎气得咬牙,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名姑娘存在过的痕迹。 沈沅心中却道:这位狼子野心的皇叔,看来是留不得了。 苏锦书慢条斯理回了东周皇宫,前脚刚到,后脚南初便闻讯而至。 “你为何在汤山待了这么久?也不回我信件?”她不在宫中,他处处被掣肘,耐心已经消耗殆尽,虽然此刻强压火气,却还是带出点恼怒。 苏锦书面上泛出委屈之色,低头望地,鞋履上镶的白狐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纤毫毕现。 “我生了场重病,刚刚大好,忙不迭地赶回来见你,南初哥哥你为何对我这样凶。”她泫然欲泣,眼圈红起来,肩膀一抽一抽。 南初闻言面色稍霁,伸手去揽她,却被她赌气地躲开。 他放软了声气:“对不住,是我一时情急,你别生气。” 好一番软语劝慰,总算把她哄得破涕为笑。 南初阖上门窗,拉她走到内室,确保无人能听见二人交谈后,方严肃地对她行了个大礼:“桃桃,我有事求你。” 苏锦书见状大惊,连忙过来相扶:“南初哥哥,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你我之间不必这样见外。” 南初凑到她耳侧低语,声称自己父皇病入膏肓,行将就木,求她助他逃走。 女孩低垂睫毛,神情闪烁,显然是被吓到了:“我……我不敢……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南初温声诱哄:“不会的,陛下那样宠爱你,一定不忍苛责。桃桃,我只是想见我父皇最后一面,为人子者,不能在跟前尽孝已经是大罪,如果临终时亦不能侍奉在侧,恐怕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吧。” 他又赌咒发誓道:“桃桃,你知道我对你的心,等我回去继承了皇位,必定亲自过来求娶你,将你迎回去做我北明的王后,从此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桃桃,你也想名正言顺地嫁给我,对不对?” 女孩犹豫半天,道:“我……我久居深宫,如何才能帮你?”到底是松了口。 南初笑起来:“具体的事宜我来安排,你只需要配合我即可。” 他又宽她的心:“你放心,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不会难为你。” 女孩迟疑着点了点头,温顺地伏在他怀中。 惊蛰,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 浩渺的云雾在落日的余晖下逐渐消弭,空气中却仍存有许多看不见的水气,从中穿过去,不多时便沾染了满身的湿气。 只消一忽儿,天就黑了。 苏锦书刚陪陛下用过晚膳,坐了轿辇徐徐往回走,她席间用了几盅薄酒,此刻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暮鼓敲响,春寒料峭的时节,万物尚未复苏,高高的红墙下,宫灯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有暗影幢幢,给这氛围平添了几许阴森与可怖。 她以手支腮,不胜酒力,吩咐道:“走慢些。” 锦瑟连忙应了,又凑近前低声道:“公主,南初太子在宫里等您。” 她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一炷香后,一行人走到寝宫,她屏退左右,孤身进殿。 刚关上门,便落进一个有些寒凉的怀抱。 南初搂住她,将她抵在墙上,不复以往的庄重有礼,手隐隐有些不规矩起来,从她腰间渐渐往上游移。 她皱了眉,一边推拒一边嗔他:“不是说子时在宫门口相见吗?南初哥哥怎么提前过来了?是计划有变么?” 南初不管不顾地狼吻她,诱哄道:“计划照常进行,只是,桃桃,我这一去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山长水远,难解相思,不如你今晚成全了我吧。” -- 公主驾到(十三) 他手下极熟练,三两下便剥去她的外衣,抱起她往床边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这辈子她不如前世那样容易掌控,为免夜长梦多,索性和之前一样,先占了她的身子。 他逃离东周之后,必定会像前世一样卷土重来,东周也必然要灭掉,他的雄图大业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而停止,即使是她。 但只要她成为他的人,最好再怀上他的孩子,到时候必定还会如前世一样率众归降,省去他许多麻烦。 虽然有些对不住她,但他以后会弥补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一天比一天美丽,一天比一天成熟,撩得他心烦气躁,他觉得到了采撷果实的时候了。 他将她压在身下,辗转搓揉,细细品尝,只觉她比前世还要甜美可人。 这次的吻,和以前许多次的吻不一样,带了许多情欲和霸道。 女孩并不挣扎,只是用嫩白的手掌抵住他胸膛,在他亲吻她的间隙里细声细气道:“南初哥哥……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身上不大方便……”她的身手和他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不能顽抗,只好绕道迂回。 南初停下来,狐疑地看她。 她神情柔弱,天真烂漫,并无一丝抗拒之意。 他信了五六分,暗道一声可惜,虽说自己并不介意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做下去,可到底将起大业,怕因此沾了晦气。 转念想了想,又觉得未免有些太过凑巧,多疑的本性占了上风,于是仍旧去解她中衣,一边解一边仔细观察她神色,问道:“那桃桃让我好好看看你可好?” 苏锦书心下一凛,知道他这是疑心深重,幸好自己确实来了月事,倒不怕他验看,只是少不得要吃些亏。 面上却红云涌动,轻咬下唇,侧过脸去:“你……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衣带散落,里面是藕粉色绣鸳鸯的肚兜,丝绸的光滑布料,根本遮挡不住其下玲珑惑人的曲线。 南初的双目染上深重的欲念,大手隔着肚兜笼住丰满的娇乳,开始揉捏。 “嗯……”少女本能地发出细细的娇吟,又很快惊觉到声音的淫靡,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杏眼圆睁。 青涩,稚气,又十分可爱。 许是太过害羞,她拿起枕边一方锦帕,遮住了自己的脸颊,却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任他予取予求。 南初放下心来,暗道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借着昏暗的灯光,将她剥到只剩肚兜和亵裤,少女白玉一样的身躯横陈榻上,美得恍如月宫仙子。 他被这景色所摄,深吸一口气。 接着,俯下身去,开始享用美餐。 隔着极薄的布料,手指轻而易举地找到少女的蓓蕾,使出自己前世在女人堆里练出来的娴熟技术挑逗起她。 女孩子的身体敏感得不可思议,在他身下不住颤抖,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 声音里含着媚意,像是能滴出水一般:“南初哥哥……好……好奇怪……” “哪里奇怪?”他笑着,低头舔吻她细白修长的脖颈。 “那……那里……”感觉到他微微用力刮擦了一下最敏感的尖端,她轻轻抽气,双手无措地抓住他的衣角。 “那里是哪里?”南初明知故问,一手探进她颈后,轻轻一扯,系着的绳结应声而开。 将肚兜拉下,两只玉兔迫不及待地跳将出来,粉嫩嫩的乳尖在他不断的刺激下已经颤巍巍挺起,等待着他的爱抚。 南初恶劣地夹住那一点揉捏,问:“是这里吗?” “嗯……嗯……南初哥哥,那里……那里好痒……”女孩子十分羞耻地小小声说出自己的感受。 “是么?那哥哥给你解痒好不好?”手指围绕着乳晕不停打着圈。 “嗯……南初哥哥帮帮我……”她被他折磨得快要哭出来。 南初低下头,将左边的粉珠含入口中,舌头灵巧地在上面肆虐。 右手则不停地用力揉捏右边的丰满。 “啊!”她惊叫一声,“不……不要……” 似是承受不了这样剧烈的刺激,她娇滴滴地溢出哭音:“南初哥哥……我受不了……” 南初却无暇再安抚她,霸道凶狠地吸食少女的稚嫩和甜美,双腿用力把她的腿夹在中间,制住她无意识的反抗。 犹嫌不够似的,他干脆双手用力,将她的双乳向中间推挤,一口将两颗肉珠都含了进去。 “啊啊……不……呜呜呜……”女孩子的腰身用力往后缩,却躲无可躲,只能任他欺负。 这副未经人事的娇怯模样极大地取悦了南初,他怎么不记得前世的秾桃有这般可口?简直令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身下硬得发疼,他伸手到自己腰际,三两下放出昂扬的欲望,抵在了她的下身。 “不……不行!”昏昏沉沉的女孩子还保留着少许神智,被他这一举动吓坏,连忙挣扎。 “我不进去。”南初安抚道。 他咬着她的乳尖,大手用力扣住她的腰身,凶悍的肉刃在柔滑的亵裤上摩擦,时不时顶向她花穴的位置。 女孩子浑身都红成极美的粉色,低低抽泣着,时不时发出几声令人血脉偾张的呻吟。 令她双腿牢牢并拢,他在那狭窄的缝隙间挺动,直抽插了几百下,然后突然将肉刃拔出,握住她细滑的小手,令她帮自己撸动了几下,然后将浓稠的液体一股脑儿射在了她柔嫩的小腹上。 到这时,他才算全然对她放下戒心。 没有哪个女人会做戏做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他的桃桃一向心思单纯,对他毫无保留。 女孩不安地动了动,伸手摸了摸腹部的黏腻,软软问他:“南初哥哥,这是什么?” 到底是未经人事。 南初心软了一下,揭起她脸上的锦帕,将她搂在怀中细细擦拭,问道:“桃桃,你会等我的,对吗?” 女孩柔情似水地点点头:“自然,我是南初哥哥的人,不等你还能等谁?” 她有些不安地揪住他衣领:“南初哥哥,我如今和你做出这种事……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神情间充满患得患失。 南初满意地揉搓她:“你放心,我一忙完便来娶你。” 许久未曾出现的宋长安和她意念交流:“方才他差点要了你。”俊朗的脸上神情莫测。 苏锦书难得瞥了他一眼:“不,是我差点要了他。”从来只有她睡别人的份,哪有别人睡她的说法。 若不是南初持身不正,心思阴险狡诈,看在他这般老练的手法上,她并不介意多一个入幕之宾。 宋长安无语,大概也知道自己讨她嫌,默默消隐在空气里。 子时将至,南初按计划换了宫人的服饰,混在一众下人中,随着公主的轿辇往宫门处行进。 今日驻守宫门的是陶立陶统领,他原是公主母家的家将,后受先皇后提携,从军立下战功,这才一步步爬到如今这高位。 他不可能不卖公主的面子。 见到公主的仪仗,陶立惊讶之余,恭敬地下跪行礼:“见过公主殿下,天色已晚,公主这是要往何处去?” 一只素手微微掀开珍珠帘幕,少女独有的甜美声音响起:“原来是陶统领,统领近日喜获麟儿,本宫送去的贺礼可收到了?” 陶立越发恭敬:“多谢公主抬爱,公主送的长命锁小儿日日佩戴,不敢离身。” 苏锦书笑道:“过阵子让你夫人带孩子进宫来给本宫看看,本宫极喜欢小孩子的。” 她这话让南初想起前世那个无故流掉的孩子,已成人形,通体鲜红,小小的一团。那是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 当时她哭得几度昏厥过去,也因此和他越发离心。 心里泛起微微的疼痛,又很快掩盖下去。 无妨,他们这辈子会有很多孩子的,他有漫长的天光,可以慢慢补偿她。 陶立恭声应是。 苏锦书道:“父皇近日身体不适,本宫听闻兰若寺香火极盛,祈福极灵验,打算去寺庙为父皇祈福。听闻头香最好,所以打算连夜出发,请陶统领放行罢。” 在情在理,令人无法拒绝。 陶立立刻应了,又道:“夜深路险,为防有失,卑职点一队侍卫,贴身保护公主安全可好?” 苏锦书闻言立刻拒绝:“不必,本宫不想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太招摇了不好。” 陶立不好再坚持,命令下属去开宫门。 南初满意地露出一抹笑容,看着大门缓缓打开。 -- 公主驾到(十四) 此去鱼入大海,龙出升天,再也没有人可以牵制住他。 他势必创下比前世更为辉煌的霸业。 当然,等他霸业既成之时,他会来接她,不止如此,今生他还会保护好她,约束好后宫的女人们。 这时,一抹乌云笼住残月,地面瞬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零星几点火把还在顽强地发着微光。 黑暗中,一个娇小的人影忽然从高处跳下,躲进人群之中。 一声娇叱响起,音量不大,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如同石破天惊:“北明太子挟持本宫,意欲逃窜,还不快将他拿下!” 刀枪之声争鸣,南初脸上的表情僵硬下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 恰逢乌云散去,他看见一双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 毫无悬念的,南初很快被擒获。 距离出口仅有几步之隔。 最残忍的事,不是最开始便泯灭一个人的希望,而是在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之时,再将他的野望一点点碾碎。 之前所有的布置与筹谋,终成一场空。 南初状若疯癫,嚎叫咒骂着被拖入了天牢,举手投足间再无以往的一丝清冷高傲之气。 他暗中苦心经营多年的据点和暗桩,被苏锦书逐一拔除,清理得一干二净。 海东青失了爪牙,也不过只是一堆烂肉。 半月后,苏锦书精心打扮,夜探天牢。 南初被关在地下最阴暗的死牢里,这里潮湿得好像墙壁都在隐隐往外渗水,方寸之余的小小牢笼,里面仅放了一蓬稻草,看样子已经沤得发了霉,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南初呆呆地坐在角落里,身上已无一点天之骄子的模样,披头散发,神情委顿,只有眼珠偶尔不明显地转动一下,告诉人们他还活着。 苏锦书心中暗叹,前世原身死的时候,他也不过懊悔了几天,开疆拓土的步伐却从未有片刻停滞。 果然这男人心里最爱的还是王权啊。 看见她身着一袭大红色广袖流仙裙,额间还画了朵花钿,妆容精致,气色姣好,南初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冲到门边,手握着栏杆,痛声道:“桃桃!你为何如此待我!” 那神色,妥妥一个被抛弃了的痴情男子。 苏锦书笑道:“不如此又当如何?难道要我放虎归山,等你日后卷土重来,恩将仇报,对我们赶尽杀绝?” 南初僵住,半天方颤声道:“桃桃,你……你……你也记得前世的事?” 苏锦书心下吃了一惊,他说“也”字,难不成他是重生的么? 她将计就计,微笑道:“不错,只是我没那么蠢,重来一次,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南初面色灰败,只觉造化弄人,他喃喃道:“可是桃桃,我对你是真心的,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被欺凌折磨的事,我全然不知,只是受了她们的蒙蔽,你死之后,我不但以皇后之礼厚葬于你,还亲手杀了她们为你陪葬。” “后来,我一统天下,将那个喜欢你的沈沅也斩于马下,可是,坐拥河山之时,身边没有你,我夜夜不得安枕,思念蚀骨焚心。” “重活一世,我发誓一定会好好待你,让你和我共享这天下,桃桃,我们重新来过,不好吗?” 苏锦书冷笑道:“你对我或许有几分真心,只是那真心,永远排在许多事物之后。” “我须得为你的雄心壮志让道,为你的贤臣军师让道,为你的如云美女让道……让到后来,我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你说你不是有意的,可你也确实没把我真正放在心上过,若是有心,以你堂堂九五之尊,怎么会护不住一个小女子呢?” “所以,这一世,我想换一种结局,不愿再同你一路而行。” 南初怔怔地听着少女娇软的嗓音,一字一句吐出最残忍的话语,不由头痛欲裂。 他怒吼道:“不!这不可能!你只会喜欢我一个!” 接着又换了副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气,低声道:“桃桃,你是我的人,我摸过你身上每一寸角落,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触感和味道,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再嫁给别的男人吗?” 他了解她,她生性最保守,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被他占尽了先机,她还能怎么样? 他看向她微微起伏的衣襟,只有他知道那下面是怎样的一副美景。 “桃桃,你听话,放了我,我必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慢待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绕过东周所有皇室,好不好?”单听他语气,简直像最温柔的情人才说得出的甜言蜜语。 但苏锦书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她伸出纤纤素手,去碰触他的脸,他先是戒慎地往后退了半步,接着回过味,连忙贴上来。 口中再接再厉诱哄道:“桃桃,只要你放我走,我承诺,此生我的后宫,只安放你一人,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他试图露出最温和无害的笑容,却不知那笑在他狰狞的脸上,是怎样一副可怖的尊荣。 有幽香从她衣袖中钻出来,扑向他鼻腔,在他晕倒之前那一瞬,看到她朱唇皓齿无声吐出两个字。 “蠢货。” 再醒过来时,他已不在监牢,而是被装在一个大衣柜里,站立着的姿势,手脚皆被牢牢捆缚,嘴也被堵上。 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他强行稳住心神,听到外面更声响起,沉闷压抑,已经是三更天了。 衣柜门“吱呀”一下被打开,他循声望过去,看见幽暗的光影中,她的一双眼睛。 此时,这双眼睛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冰冷,淡漠,还带了一丝恶意。 像地底爬出来的女鬼,前来追债索命。 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想要发出声音,口腔里却像塞了一团棉花,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和她眼神形成鲜明对比的,她的身量娇小玲珑,身上只著一袭雪白的中衣,腰肢纤细,单薄柔弱。 忽然,她甜甜一笑,凑到他耳畔轻声说:“南初哥哥,我请你看场好戏罢。” -- 公主驾到(十五) 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他用眼神问询她,瞪视她,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门外传来轻响,有宫人低声问:“公主殿下,您睡下了吗?” 苏锦书回道:“还没有。” 宫人道:“西齐太子到访,想要求见您。” 一个熟悉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进来:“桃桃,是我。” 苏锦书眼睛亮起来,轻轻蹭了蹭南初的脸,娇媚万分:“南初哥哥,一定要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哦。” 说完这句话,她将衣柜门缓缓阖上,却留了一道缝隙。 从南初的角度看,恰好可将室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香鼎中的灵犀香已经燃尽,残存的青烟将断未断,徒劳地散出最后一点香气。 少女将雕花乌金门打开,外面迫不及待走进一位少年,不过短短几月没见,他却像成熟了许多,清俊的面上满是焦急。 甫一见面,他便拉住她,仔细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痕,殷殷关切道:“我听闻你被南初挟持,险些掳出宫去,可有受伤?” 她也不答话,舒展腰肢任他翻看,看着看着,便依进他怀里。 沈沅一张俊脸越来越红。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太过于礼不合。 想要放手,却又有些不舍。 偏偏她还在他胸口缓慢地蹭起来,像只慵懒的猫:“裕之哥哥,你继续啊。” 沈沅低咳一声,四肢僵硬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哑声道:“你无事就好。” 她的脸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声音一如既往的甜软:“你还没有检查完,如何知道我没有受伤?” 这样明目张胆的诱惑,落在有情人的眼里,如同烈火燎原。 沈沅悄悄深吸一口气。 柜子中的南初已经意识到她打算做什么,却仍有些不敢相信。 不会的,不可能的!她怎么会让别的男人碰她! 少年却并未失礼,反而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在她肩上,衣衫尚沾着体温,混着龙涎香的醇厚。 他推着她往里走,催促道:“桃桃,别闹,很晚了,快些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说话。” 少女撅起嘴巴,十分委屈:“你都不知道我那天有多害怕,如果真的被他们带走,你说,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沅闻言立刻抱紧她,心有余悸:“不会,不管你被带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他道:“我本以为你在母国会更安全一些,如今看来,还不如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心。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必须把你娶回去。” 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她受了伤,受了欺辱,他该怎么办。 或许会发狂,杀尽所有相关的人,也或许会愧疚心疼至死。 不会再有下一次。 回过神来,才发现少女已经将一双柔荑探进他衣襟,紧贴他胸膛,不老实地捏来捏去,还在敏感处来回画圈。 “裕之哥哥,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些?是我的错觉吗?” 捉住她作乱的手,沈沅低叹:“快睡觉好不好?”他觉得腰侧发麻发软,有些招架不住。 少女不高兴地道:“我才不要嫁给你。” 他呼吸一窒,手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为什么?”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焦急。 “因为你根本就不想我。”少女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我当然想你。”沈沅不肯放手,着急得一连串情话吐出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做梦都会梦见你,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你。皇叔觊觎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每次见到他那张脸就恨不得上去狠狠揍他一顿;听到你遇险的消息,我一路疾奔赶来,无数遍猜测你当时会有多害怕,深深愧悔为什么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那你为什么都不亲亲我?”少女大胆地问道。 下一刻,她便被他扣住后脑勺,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吻一遍一遍侵袭,带着汹涌的爱意和怜惜。 南初目眦欲裂,想大喊,却喊不出声,想挣扎,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不可以。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她比他以为的,分量还要重上许多。 然而已经来不及。 少年缠绵的吻,初时尚有些青涩,渐渐便如鱼得水,在她口齿间肆意逡巡,勾住她柔软的舌。 披在身上的外袍早已滑落在地,她一双藕臂紧紧环住他,双腿不知何时缠上他的腰。 心跳如雷。 沈沅忍了又忍,哑声说:“桃桃,等成亲以后,我们再……” “不。”少女蛮不讲理,“我现在就要。” 沈沅从来就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闻言深深喘了好几口气,然后托住她的腰臀,将她抱上了床。 他要去吹灭烛火,被她拦住:“不要灭灯,我害怕。” 沈沅以为是上次粗暴的欢爱给她留下了阴影,心中又愧又悔,低声道:“别怕,我这次一定不会再弄疼你。” 他轻柔地亲吻她,从额头到眉心,到鼻尖,到嫣红唇瓣,再到玲珑下巴。 手指极有耐心地和她繁复的衣带纠缠,一点一点解去她身上的衣衫。 解到肚兜时,她害羞地躲进被子里,将头也埋进去,闷闷道:“不公平,为什么只脱我的,不脱你自己的。” 沈沅微微笑了笑,依言也脱去自己身上的衣衫,直至不着寸缕,然后也钻进被子里去。 滚烫的身体从她背后覆上来,把她压在身下,细细舔吻她的雪背,直至每寸肌肤都被他留下烙印。 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裕之哥哥,我好痒,不要亲了……” 欲望蓬勃的男人哪里肯罢休,一边继续亲吻,一边将双手从她肚兜下面探进去,直接摸向两团绵软。 上次中了春药,没有顾得上细细品尝,这次他可不打算草草了事。 少女脸上的笑渐渐变成迷醉,双颊晕红,口中发出细细的呻吟。 “不……不……要……嗯嗯……”她在他怀里扭动,怎么扭都逃不出他的魔爪。 “到底是要还是不要?”沈沅低笑。 “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女孩子一声一声急促地喘着气,满脸初经人事的无措和懵懂。 沈沅心念一动,将她翻转过来,自己埋进被子往下退。 “嗯?裕之哥哥,你做什么……”双腿被他轻轻分开,然后湿濡温热的触感袭向她的秘处。 “啊!”少女浑身绷紧,连忙一通挣扎,嘴里连连推拒,“你……不可以!你怎么能……怎么能……” 可惜她的力气太小,被他毫不费力地制住,做为惩罚似的,他的舌头重重舔过密林中那颗已经微微挺立起的珍珠。 “啊!”她的腿想要并拢,却被他直接抬上他肩膀,形成更方便他施为的姿势。 -- 公主驾到(十六) 滚烫的舌尖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舔吻吸吮着花核,时不时还探进紧致的花穴入口处顶弄两下,很快,女孩子抗拒的动作消弭,身体也一点点软化,黏腻透明的水液一股股涌出来,打湿了大腿根,也弄湿了少年俊秀的脸。 她羞耻至极,小口小口抽着气,娇声呻吟:“裕之哥哥……不要了……好脏……” 沈沅将刚刚分泌出的一股液体尽数吸进口中,毫不犹豫地咽下,然后哑声道:“桃桃干净得很,这里很甜,我很喜欢。” 他低头轻轻咬了咬已经变得通红的花核,又将之含进去,用舌尖慢捻,含混问:“你真的不想要吗?” 她被他弄得上不上下不下,下身又痒又麻,更有无尽的空虚泛上来,销魂蚀骨,于是下意识扭了扭腰肢,声如蚊蚋:“……要……” 沈沅眸色更深,不再说话,全部精力都放在取悦她这一件事上。 没多久,女孩子便皱起秀眉,一脸又难受又快乐的复杂表情,连声唤他:“裕……裕之哥哥……我……我……” 他用舌尖用力抵住那颗颤巍巍的花核辗转,然后听到她急促尖叫一声,花穴中喷出一大片水液。 这阵高潮来得又快又持久,她细嫩如白玉的双腿夹紧他脖颈,腰身一拱一拱,像条离水的鱼,整个身体微微抽搐着。 沈沅重新覆到她身上,将肚兜除下,含住粉嫩的乳尖,温柔舔弄,手也伸到她背后,一下一下抚摸安抚。 滚烫的肉茎贴到穴口处,借着湿意一点一点往里蹭,他细心观察她的表情,问:“可以吗?” 如果她有一点不适,就算再难受,他也不会做下去。 高潮后的身体迫切需要异物填满,她小小地“嗯”了一声。 下一刻,茎顶陷进去,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少女无措地抓住少年的手臂,双目隐隐含泪:“裕之哥哥……好酸……好胀……” 沈沅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的花穴像张小口吸住他,诱惑他,偏偏他不敢往里冒进。 “乖,我们慢慢来。”他亲亲她的眼睛,将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吸吮干净,然后用慢到几不可查的速度往里磨。 好在前戏做得充分,虽然过程中她几度皱眉,到底还是一点一点容纳了他。 进到一半的时候,前路变得艰难,她看不到下面的情形,懵懂问他:“好了没有啊?” “……”沈沅咬咬牙,“还没,桃桃再忍忍。” 他小心地缓缓抽送几下,里面又紧又热,绞动得他险些精关失守。 新的春水在抽动中缓缓溢出,借着这滑腻,他又往里进了寸许。 “好长……”她慨叹一声,刺激得他的肉茎止不住颤动了几下。 “还受不受得住?”他一边慢慢抽送一边担心地问她。 “还……还有多少啊?”她睁大水润润的眼睛,大着胆子将手探到双腿之间去摸。 摸到那还未进去的小半茎身,她唬了一跳,唇色都吓得发白:“这……这么长?肯定进不去的!” 沈沅拥住她,亲了亲她通红的耳朵尖,柔声安慰:“不怕,不怕,进不去就算了。” 他强忍住长驱直入的欲望,隐忍着浅浅抽插起来,插几下还要细密地吻她脸颊,用温柔的声音缓解她的紧张。 不多时,水液肆虐,春情萌动。 她渐渐感受到畅意,双腿放松,缠上他劲朗的腰身。 一半是如火烈焰,一半是冰封寒川。 南初早已闭上双目,不忍再看,可那声音却无孔不入地钻入他耳朵里,钻入他大脑里,让他头痛欲裂。 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冗长的噩梦,梦醒之后,她还是那般柔弱,处在他的宫囿之中,依附他而活。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怎么能够……怎么能够不爱他? 一颗心堕入永夜之中,什么王图霸业,什么倾城美人,终成一场空。 这夜的沈沅极体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感受,一心取悦她。 苏锦书犹如置身于温柔的水波之上,随着海浪上下起伏,左右摇摆。 她做了梦,梦见自己变成一株水草,在大海的怀抱里自在地呼吸、游动,彷如远行旅人终于找到归宿。 梦醒后,天已大亮,身上被妥帖地清理过,清清爽爽。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来。 沈沅已经穿戴整齐,听见动静连忙走过来,柔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娇声道:“有些饿。” 沈沅摸摸她的头:“已经吩咐下人们备好早膳,你先用着,我去求见陛下,向他提亲。” 苏锦书还待再提意见,被他恶狠狠吻住,直吻到喘不上气来才放开。 他瞪她一眼:“要么嫁给我,要么我入赘做驸马,你自己选。” 苏锦书噤声,忍着笑目送他离开,这才穿鞋下地。 她打开柜门,看见一张面若死灰的脸。 南初双目血红,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她取出他口中的布料,神情娇憨:“南初哥哥,这场戏看得可还满意?” 一口血喷将出来,被她轻巧地躲过,落在地上,洇染成一团艳丽的花。 “贱人!”南初声音嘶哑,“你竟敢……你怎么敢!” 苏锦书挑挑眉:“我为何不敢?南初,你难道看不出来,沈沅对我比你诚心许多么?” “他怎么能同我比!我是天下的霸主!”南初面目狰狞,撕心裂肺。 苏锦书冷冷笑了笑:“哦?霸主?南初,那些都是前世的事,如今,你可是我的阶下囚。” “不,不对。”她轻掩红唇,娇俏一笑,“也或许,根本不存在什么前世,那不过是你的黄粱一梦,如今,你也该醒醒了。” “不可能!不可能!”南初如遭雷击,死命摇头,好像要把她的话甩出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你胡说……” 苏锦书已经抛下他,转身离去,窗外的清风吹进来,卷起她大红色的衣袖,飘飘欲仙,美艳无匹。 宋长安的声音低低传来:“南初万念俱灰,任务已经完成一半。” 三日后,北明上了封请罪折,称太子南初冒犯东周公主,并意欲出逃,北明国君闻听后惊怒交加,十分惶恐。为表诚意,将其从玉牒上除名,任凭东周陛下处置,绝无二话。 与此同时,北明另册立三皇子为太子,并将两名双生皇子送来东周为质,以表永远臣服之意。 死牢中的南初听说了这消息,自知大势已去,咬舌自尽。 一月后,恰逢秾桃公主及笄之礼,在同一天,嫁与西齐太子为妻。 百里红妆,金围翠绕,那空前盛况,令东周和西齐百姓津津乐道了许久。 晏清做为弟弟,背她上轿,短短几十步路,他走了很久,稀里哗啦哭得不成样。 “姐姐,我舍不得你!你年纪还小,过两年再嫁人不行吗?沈沅太子真讨厌!”他抽抽噎噎。 苏锦书闷笑出声:“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在姐姐面前有什么好羞的?”晏清气哼哼。 不远处沈沅的脸色已经阴沉沉的快要渗出水,他却挑衅似的又放慢了步子。 苏锦书安抚他:“好啦阿清,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 她在他耳畔低声叮嘱:“我昨日与父皇长谈,父皇没有子嗣,心里属意于你,我也乐见其成,只是你自己要争气。” 晏清瞠目结舌:“不……姐姐,我从没动过这种念头。”他这样不成器,怎么会轮到他? 苏锦书给了他一个爆栗:“能不能有点出息?姐姐远嫁他国,若是受人欺负,可还指望你给我撑腰呢。” “不会有人欺负你。”沈沅等得着急,过来接她,正好听见二人的谈话。 他将她从晏清手里接过,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往花轿走。 满目的乱红,满目的喧闹,心底是泼天的喜悦。 终于等到这一天,尘埃落定,修成正果。 …… 在一片白光闪过之后,苏锦书又回到了虚无之中。 宋长安无声无息的出现,依旧是那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 她提起长长的大红色裙裾,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往第三层。 宋长安跟在她身后。 “你很厉害。”他低声道。 苏锦书没有回应他的称赞,过了会儿问道:“为什么这个世界里还会有重生的人?”万幸她计划缜密,没有打草惊蛇,不然估计早就扑街了。 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宋长安沉默片刻道:“那是个意外。” 苏锦书已经不信他的鬼话,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 这个弟弟有点甜(一) 大一新生开学季,稚嫩的学生和家长们带着冗杂繁多的行李,踏上开往全国各地的火车。 热闹程度,仅次于春运。 b市开往a市的火车上,十五号卧铺车厢,走进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他身高约摸一米八五上下,乌黑的头发蓬松微卷,顶上还翘起两绺不听话的呆毛,皮肤细腻如牛奶,五官精致得不像话,人畜无害,神情还有些迷糊。 两个女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激动地说起悄悄话,声音却并不小。 “你看你看,好帅啊啊啊!” “小奶狗!好可爱……我觉得他长得有点像那个当红小生……” 男孩子充耳不闻,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坐下,接了通电话。 他的声音干净温软,像甜甜的棉花糖:“妈,是的,我已经上车了。” “嗯,找到座位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放心……” 接着,神情忽然柔化下来:“好,我知道,已经联系过阿罗姐姐,她说在出站口等我……” “好,这您不用担心,我一定听阿罗姐姐的话,她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他挂断电话,戴上耳机听起音乐。 旁边想搭讪的女孩子找不到机会,暗暗着急。 三个小时后,广播传来即将到站的提醒,男孩子摘下耳机,拿着背包去了卫生间。 认认真真洗了脸,将刚穿不到一下午的短袖脱下,另换上一件白色印浅绿色树叶的t恤,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心情止不住地雀跃起来。 他走出门,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子拦住他,红着脸说:“那个……你好,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男孩子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摆摆手:“不好意思,我要下车了。” 说着绕过被他的笑晃得眼晕的女孩,到座位上收拾行李。 这站下车的人很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提背包,长腿迈开,跑得飞快。 甫一出站,一眼便望见要找的人,他恨不得跳起来,挥手放声喊道:“阿罗姐姐!阿罗姐姐!” 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手持一把太阳伞,眉目颇有些古典美人的气质,婉约雅致。 她柔柔一笑,走到他面前,踮起脚摸摸他头发:“无言又长高了。” 她的声音比春风还要柔和,甜美婉转。 江无言屏住呼吸,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又紧张,又欢喜。 他暗暗调整气息,这才和她说话:“阿罗姐姐也长高了不少。” 女孩笑着点了点他额头:“净会胡说八道,我都多大了,怎么还会长高?” 江无言摸着被她点过的地方,笑得像个傻子。 女孩看了眼腕表,道:“时间有点晚了,你先去我那儿住一晚,明天我再送你去学校报到吧?” “去……去你家?”江无言一张脸瞬间爆红,心跳得像野马奔腾。 “对啊。”女孩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伸手去接他背包,“不过我那儿是一室一厅,可能要委屈你睡客厅。” 江无言哪里肯让她拿东西,一把将背包甩上肩,腾出只手来,还可以为她打伞。 两人打了出租车往回走,路上江无言调整好自己,恢复了话唠的本性。 “阿罗姐姐,我们已经有半年多没见了,你最近很忙吗?”确切地说,是二百一十八天没见面了。 “我最近在听你参与配音的广播剧《长相思》,特别好听,每周都在等更新……”暗搓搓地将她的配音逐个剪辑出来,无限次循环播放。 “我妈妈说今年过年他们俩照样还是赶不回来,我可能还要在你家继续蹭吃蹭喝啦,你不会嫌弃我吧?”算上今年,在她家蹭年夜饭已经蹭了六年了。 六年前,他还是个熊孩子,爸妈常年在国外工作,无暇管教,索性把他丢给世交家的女儿——正上高二的楚罗帮忙管束一二。 他无数次感谢父母这个明智的决定。 苏锦书听着男孩子在耳边碎碎念,渐渐有些困,轻轻靠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江无言立刻噤声。 肩膀像被电过一样,酥酥麻麻。 想抱她。 好喜欢她。 心经不知道在脑子里过了多少轮,十根手指互相搏斗,险些扭成麻花,才听到司机说:“到了。” 苏锦书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浑然不知身旁的人方才经过了怎样一番天人交战。 她带他上楼,干净整洁的精装公寓,恰到好处的打光,处处透着家的温馨。 “你去休息会儿,客厅有电视,卧室有电脑,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啦。”她拿出双一次性拖鞋递给他。 江无言偷眼往鞋架上瞄了瞄,没有看见男人的鞋,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阿罗姐姐,我听阿姨说你最近交了男朋友?” 知道她有了男朋友的那晚,他生平第一次喝酒,喝到大醉,在公园里躺了一夜,然后感冒发烧,病了好几天。 病好后便想通,反正她还没有结婚,他有的是机会。 就算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呢。 “是啊。”苏锦书将头发简单扎起,去穿围裙,“还是重麻重辣对不对?” 江无言点点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探:“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家是哪里的?有兄弟姐妹吗?” 他大着胆子去帮她系围裙后面的绑带,竟然没有被拒绝。 真好,她一点都没和他生分。 苏锦书横他一眼:“怎么,你在查户口?”说着笑了起来,伸手推他,“老实坐着等吃饭,别来添乱。” 江无言气哼哼:“我是来帮忙的!我择菜择得可干净了!” 到底还是乖乖听了话,在沙发上坐下来。 听着厨房传来的切菜声和流水声,看着充斥女孩气息的装饰和摆设,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踏踏实实落下来,不愿再挪窝。 人间烟火,少年心事。 他瞄了瞄卧室的方向,又侧耳认真听听厨房的动静,深吸几口气,攥紧拳头,鼓起勇气向里屋走。 嘴上还要理直气壮地说:“阿罗姐姐,我玩一下你电脑,密码是多少啊?” 甜甜的声音传来:“没有密码,你去玩吧。” 卧室也极简洁,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装满书籍的书架,一个衣柜,一架梳妆台,仅此而已。 他看向那张床。 浅橘色的四件套,上面印着小小的花朵,枕头旁边坐着只大大的毛绒兔子,白生生,颈间系了蝴蝶结。 呆坐了不知道多久,鬼使神差的,他走到床前,然后低下头来。 轻轻在床上嗅了嗅。 全是她的味道,香,甜。 他心道:哎呀我这样好像变态,她一定不知道我心里这么龌龊,不行我要克制住我自己,不能让她发现端倪……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噗通”一声,他栽倒在她床上。 手忙脚乱爬起来,看见她一脸好奇。 江无言面红耳赤,磕磕巴巴道:“我……我看见这里有只蚂蚁!” “蚂蚁?”苏锦书歪歪头,“十八楼,有蚂蚁?” 江无言差点咬到舌头,硬着头皮道:“真的有蚂蚁,说不定……说不定是坐电梯上来的!” “唔,可能吧。”苏锦书点点头,“去洗手,准备吃饭。” 江无言火烧屁股一般,胡乱点点头,一头窜了出去。 苏锦书在屋子里默默笑弯腰。 宋长安出现,脸色有些苍白:“是的,苏小姐,江无言是本次需要攻略的男配目标。” 脸上的笑容消失,苏锦书道:“我三个小时前问你的,为什么现在才回复?” 宋长安犹豫了一下:“我临时有事,耽搁了。” “是么?你同时负责好几个任务者吗?”苏锦书斜睨他一眼,越看这男人越觉得烦,“我最恨男人脚踏两条船。” 宋长安噎了噎:“我不是,我没有。” “我不想听你解释,以后你最好随叫随到。”苏锦书冷声告诫,接着换了副神色走了出去。 -- 这个弟弟有点甜(二) 深夜,卧室里的灯光未灭,江无言窝在窄小的沙发上,长腿无处安放,心里更是抓肝挠肺。 根本睡不着。 女孩温柔的嗓音从门缝逸出来,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像温热的水层层荡漾,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他知道,她这是正在主持某个知名电台的深夜故事。 摸出充好电的手机,戴上耳机,熟练地调到对应频道,她讲的故事恰好接近尾声。 “那天,风很轻,白云低低的飘在天空上,我躺在树下的躺椅上,回忆我的一生,忽然惊觉,原来我除了爱过他,别的什么也没做。” “可他也终究是离我而去了。” 少女特有的甜美声线,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轻描淡写,却又情深入骨。 最后,她低叹一声,结束了这个故事:“今天的深夜故事就到这里,接下来是互动时间,欢迎大家拨打热线进来,和我们分享自己的感受和心情。” 紧接着,电话就接了进来,一个有些粗犷的男声说:“阿罗小姐,我是您的粉丝,想要冒昧地问一句,您像故事里的女孩那样喜欢过什么人吗?” 江无言噌的一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嘴里暗骂一句:“我草!” 这不是明晃晃的骚扰吗? 女孩怔了下,温柔不减:“喜欢过的……” 苏锦书想起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往事,云水苍茫,竟然仿佛已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了。 甚至连那个人的面貌,都已经记不起来。 男人有些失望地说:“这样啊,唉——阿罗小姐,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锦书已经回过神来,笑道:“不好意思,这属于个人隐私,我拒绝回答。” 江无言咬住下唇,心想:我也想知道。 想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想往那个方向靠近。 互动时间结束后,苏锦书关掉设备,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宋长安再次出现,道:“苏小姐,没想到你也曾经……” 他猛然打住话头,自毁失言。 出乎意料的,苏锦书竟然没有发火,只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生来就百毒不侵。” 宋长安怔了怔,低声道:“你早些休息。”说完便自发地消失不见。 第二日,是个很好的天气。 苏锦书大早上起来做了早饭,煎成花朵样式的鸡蛋,配上全麦面包片,另煮了玉米,一人一碗紫薯粥。 男孩子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捧着空碗说:“阿罗姐姐,我没吃饱。” “锅里还有,自己去盛。”苏锦书并不与他见外。 “哎!好咧!”男孩子笑开,跳起来去盛饭。 像个小太阳。 出发前,苏锦书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道:“里面是我给你买的零食,还有防晒霜,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吧,一定要做好防晒,不要晒伤了,知道吗?” 江无言开心至极:“阿罗姐姐你真好!”姐姐太温柔了怎么办,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她。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阿罗姐姐,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玩么?” 苏锦书没说话,手伸进玄关处的柜子里翻了翻,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 “呐,备用钥匙给你,想过来的时候直接来就行,不用和我见外。” 江无言如获至宝,将钥匙紧紧攥进手里,笑得灿烂:“谢谢阿罗姐姐!” 小尾巴一样跟紧她,去往学校报到。 a大是她的母校,轻车熟路,不到一个小时便办完了所有手续。 送他进宿舍的时候,寝室里已经另有两个同学并家长在里面。 两个青春期的男生一见到温婉美丽的苏锦书,眼睛都亮了。 有家长搭话:“这是你姐姐吗?你们父母怎么没跟着来?” 江无言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挡住众人的视线,笑道:“我爸妈有事没过来,这是我邻家的姐姐。” 他刻意把“邻家”两个字咬得很重,十分不喜欢别人将苏锦书误认为他亲姐。 那家长已经转头教育自家孩子:“你看看人家,多独立,都不用家长来送……” 那男生颇委屈:“明明是你们非要跟着来的,不然我自家也可以处理好……” 苏锦书亲自帮他铺了床铺,又归置好东西,絮絮地嘱咐他应该如何照顾好自己。 江无言享受地听着,甘之如饴。 收拾完毕,苏锦书带他去食堂吃饭。 已经到了饭点,食堂的人很多,在各个窗口排起长龙。 江无言只觉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会牵引无数人的注目。 他十分不高兴,恨不得用罩子将她罩起来,不许别人乱看。 却浑然不知,其中有大半的目光,是朝向他。 尤其是那些高学年的学姐,更是虎视眈眈。 这么优质的小鲜肉,整个a大也不多见,偏偏又一点都不高冷,笑起来甜丝丝暖洋洋,谁看了不喜欢。 排到一半时,忽然有人杀到。 “阿罗!”声音温和,如陈年老酒。 江无言回过头,看见一个只比他低一点的男生,含情脉脉地看着这边。 苏锦书从记忆里搜罗了一下,认出这是同系的同学郑澜,后来保了研,依然留在母校,于是客气地微笑:“郑澜,好巧。” “不是巧合。”郑澜摇摇头,态度热忱,“我听他们说在校园里看见你,还以为是在诳我,怎么过来也不打个招呼?” 江无言眯了眯凤眼,心里泛起敌意。 苏锦书指指江无言:“我送弟弟过来报道,下午就走。” 江无言咬文嚼字:“邻家弟弟,不是亲弟弟。”如果他有毛,这会儿早已浑身炸起。 偏偏郑澜没眼色,随意瞟了他一眼,接着旁若无人继续聊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总不接?你最近那个广播剧特别好听,我为了听那个还专门充了个高级会员……” 他兀自喋喋不休,江无言已经不爽地撂下脸来,恨不得把他丢出去。 忽然,郑澜停顿下来,问道:“对了,阿罗,你和祁涵分手了没?” 苏锦书笑道:“没有啊,怎么,你盼着我们分手啊?”原身和祁涵是同班同学,大二便开始谈恋爱,到现在已经开始谈婚论嫁。 郑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啊,等你们分了手,我才好趁虚而入啊。” 竟然丝毫不加掩饰。 江无言磨了磨牙,忍不住插嘴:“就算分手,在后面排队等着的人能排出八条街去,您可且等着吧!” 郑澜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男孩子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敌意。 苏锦书也不生气,亲昵地胡噜两下他的头,对郑澜笑:“小孩子胡说八道,你别介意。” 这时队伍已经轮到了她们,她淡淡道:“郑澜,要么你到后面去排队?” 听明白她话里的排斥之意,郑澜涨红了脸,讷讷地退了回去。 江无言这才多云转晴,一边去帮她端餐盘,一边气呼呼抗议:“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成年。” 苏锦书考虑到他的饭量,给他又加了个鸡腿,打饭的大爷也青眼有加,给她俩打的饭满得快要溢出来。 找到位置坐下来,苏锦书才道:“在姐姐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江无言瞬间感觉胃口全无。 -- 这个弟弟有点甜(三) 将黏人的江无言留在学校,苏锦书坐了公交车往回走。 祁涵打来电话。 “阿罗,我在你家门口,你怎么不在家?”男人说话透着熟稔。 “有事。” “你平时见天儿的宅在家里配音,今天怎么破天荒出来了?”男人有些惊讶,含笑问。 “我在回去的路上。”苏锦书耐下心来敷衍两句,挂了电话。 平心而论,祁涵对她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模范男友。 他在学校是个学霸,家里也很有些根基,还没毕业就拉了几个好友一起创业,到现在已经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钱。 人又很体贴,逢年过节必有价值不菲的礼物送上,一周至少来看她一次,做低伏小,身边也从未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出现过。 青年才俊,可堪佳配。 原身的父母对他是一千一万个满意,近来经常催婚。 苏锦书走回家,看见祁涵还在门口等着,盛夏的天气,依然一丝不苟地穿着白衬衣和西裤,手里提着几个袋子。 因为宋长安的缘故,她如今看到正装就觉得烦躁。 微微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神情,她道:“不是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祁涵跟着她进门,熟门熟路地换了鞋,打开空调,又拿起纸巾擦汗,“阿罗,要不你把钥匙给我一把?不然下次我又要等半天。” 苏锦书摇摇头:“不好意思,没有备用钥匙。”已经给了另外一只小家伙了。 祁涵叹口气,将带来的袋子打开:“我在机场那边的专柜给你挑了几支口红和两瓶香水,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锦书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谢谢,你费心了。” 祁涵站起来,从背后抱住她,微微摇晃:“阿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可是我怎么总觉得好像隔了点什么?” “哪有?”苏锦书娇羞地靠在他怀里。 “那么……”祁涵低下头,轻轻吻她细腻的脖颈,“我今天晚上不走了,好不好?” 两个人交往四年,竟然从未发生过什么,他提出这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苏锦书嗔道:“不好,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想到哪里去了?”祁涵亲昵地捏捏她鼻子,“我保证不碰你,就是想单纯地和你待在一起。” 苏锦书心中冷笑,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种鬼话怎么会信? 先是说保证不碰你,接下来就该说只是亲亲不做别的,再然后就是摸摸不进去,接下来就是…… 全是套路。 若是你情我愿自然没什么好说,可仗着女孩子脸皮薄不会拒绝,这样层层设套诱敌深入,可就有点不光彩了。 多少女孩栽在这上面。 苏锦书微微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祁涵看计划落空,有些恼怒,又强自按捺下去,道:“那好吧,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妈妈说想见见你。” 一丝微光闪动,苏锦书笑着点头:“好呀。” 将祁涵打发走,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开了瓶红酒浅啜,夜晚的风仍带着些燥热,吹乱她的发丝。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想起了那个人。 有什么好想的。 她闭上眼睛,竟然觉得有些想流泪。 手机适时响起来,上面几个大字“江家弟弟”。 她揉揉眼睛,按了接听:“无言,怎么了?” 江无言十分敏锐:“阿罗姐姐,你哭了?” “没有啊。”苏锦书若无其事,“你有事吗?” “哦,那个……我……我现在可以去找你吗?” 江无言生怕她拒绝,说出早就编好的理由:“我们宿舍的人出来聚餐,地点正好离你那儿特别近,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礼物忘记给你,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他小心翼翼问:“阿罗姐姐,你方便么?” 握着礼物的手心已经渗出汗。 自己也知道不应该逼得太紧,自己也害怕被她看出来什么。 可是人怎么能管得住自己的心。 以前离得远,学业又繁重,还能勉强忍住,现在只要一想她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五里地的地方,就连坐都坐不住。 苏锦书好像轻轻笑了一声,道:“过来吧。” 真是黏人。 五分钟后,有脚步声腾腾腾上楼,像急促的鼓点。 苏锦书打开门,看见男孩一头的汗,竟然是跑上来的。 她疑惑:“为什么不坐电梯?” 江无言挠挠头:“锻炼身体,嘿嘿。”其实是楼下有人在运家具,而他连一刻都不想等。 他举起手里的打包盒:“我带了烧烤给你,有你最喜欢吃的烤鸡翅和烤鸡心,要不要吃?” 神情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子。 苏锦书素来吃软不吃硬,闻言神情立刻软化下来,接过盒子道:“好,我正好还没吃饭。” 看他背后都湿透,她推他去浴室:“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洗。” 江无言闹了个大红脸,口齿都不利索起来:“不不不不用了!我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不方便,我待会儿就回学校。” “听话,虽然是夏天,还是要小心别感冒。”苏锦书拿出条干净的浴巾塞给他,“快去吧,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对他这样不设防,他既高兴,又有些心酸。 高兴的是她和他一如既往的亲近,心酸的是她没拿他当异性看。 冲过澡,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暗自庆幸暑假期间去健身房苦练了两个月,现在已经有了隐隐的腹肌。 可惜皮肤太白,看着不够爷们。 在腰间裹紧浴巾,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深吸几口气,他推开了门。 他心心念念的姐姐已经换了件浅紫色的丝质睡衣,吊带样式,长度只到大腿,后背处系了一列绑带,淡粉色的肌肤隐约可见。 江无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堪堪扶住衣架。 第一反应是揉鼻子,深恐鼻血飙出来。 苏锦书转过身来,前面的样式倒是比较正常,衬得锁骨玲珑精致。 她接过他手中的衣服,笑道:“冰箱里有冰镇好的酸梅汤,自己去拿。” 江无言亦步亦趋:“阿罗姐姐,我来洗。” “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还是好好歇着吧。”苏锦书将他的衣服和自己几件脏衣服一起放进洗衣机,往里面倒洗衣液,“以后脏衣服可以攒起来,周末拿来我这儿,我帮你洗。” 她忽然发现自己一条牛仔裤口袋里好像有东西没掏出来,弯腰探下去,裙子被拉高,露出点内里布料的边缘。 纯白色的蕾丝。 江无言只看了一眼,便慌慌张张转开目光。 口干舌燥。 -- 这个弟弟有点甜(四) 翌日清晨,被绮梦甜蜜折磨了一整夜的江无言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爬起来,一脸呆滞。 苏锦书看看那和他比起来格外袖珍的沙发,若有所思。 江无言做贼似的,手忙脚乱套上衣服,连早饭都没好意思吃,夺路而逃。 苏锦书化了淡妆,揽镜自照。 毫无攻击性的长相,看着好像很好欺负。 祁涵打来电话,说在楼下等她,她换了条浅紫色的荷叶裙,踩一双白色小高跟下了楼。 上车后,祁涵递给她一个精致的袋子,交待道:“这里面是我买的丝巾和首饰,你一会儿拿给我妈妈,就说是你买的,知道吧?” 苏锦书扫了一眼牌子,价值不菲,她笑着点点头。 祁涵是单亲家庭,据说小的时候父亲出轨,因此净身出户,后来不知所踪,留下了偌大的家业。 阔气的联排别墅,坐落在此地的富人区,堪称有价无市。 两人并肩往里走,祁涵怕她露怯,叮嘱道:“我妈这人有点……刀子嘴豆腐心吧,你就多笑,少说话,她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去。” 苏锦书皱了下眉。 按了半天的门铃,才有佣人来开,对祁涵谄媚地笑道:“小少爷,快进来。”竟完全视身后跟着的苏锦书于无物。 下马威。 苏锦书心里呵呵一声。 祁涵回头拉她手,带她进去。 迎面一个宽大的客厅,足有一百平米大小,装修华丽奢靡,处处透着“我很有钱”的况味。 有个女人从楼上慢慢走下来,穿着大红色的中式旗袍,上面绣着凤穿牡丹,只是身材早已发了福,毫无美感不说,还有些俗艳。 她挑起一双吊梢眉,一脸的精明刻薄,假笑道:“来啦?” 祁涵扯她过去,热情地说:“妈,我带楚罗来看您了。” 苏锦书客气地微笑道:“阿姨好,这是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递过礼物袋子。 林秀荷眼皮往下扫了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太客气了,放那儿吧。” 祁涵打圆场,伸手接过去,又笑着缓和气氛:“妈,您不是老和我念叨楚罗么,这会儿本尊来了,你们俩好好聊聊?” 林秀荷坐在沙发上,伸出大红色的蔻丹指,点了点对面的位置:“坐吧。” 苏锦书已经有些不耐烦,理了理裙摆,坐了下来。 “是干什么工作的啊?”林秀荷端起一杯热茶,掀起茶盖,轻轻吹气。 “妈,我不是和您说过了,阿罗是配音演员。”祁涵和苏锦书坐在一起,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林秀荷皱眉,评价道:“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苏锦书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个干净,低眉不语。 祁涵有些尴尬:“妈,看您说的,现在配音演员行情很好的,阿罗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而且收入也不低。 女孩子自己可以养活自己,总会有底气很多,别人也不敢轻易怠慢。 “唔。”林秀荷不置可否,沉默会儿,又开口,“会做饭吗?” “阿罗做饭很好吃的。”祁涵温柔地看一眼苏锦书,“我没事就会去她那儿蹭饭。” “嗯……不错,咱们家是大户人家,又不缺钱,有你一个男人在外面赚钱就够了,女人嘛,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本本分分的才好。”林秀荷道。 苏锦书腹诽,怕不是这女人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 “既然工作也不怎么稳定,等以后结婚了,就辞职在家照顾小涵吧。”林秀荷勉强从她身上找到了一点可取之处。 “对了,我家小涵啊,嗓子不太好,受点凉就容易咳嗽,所以我每天早上五点钟就会起床给他炖梨汤喝,这二十多年来从未间断,结婚后,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吧。”林秀荷理所当然地道。 “另外,”林秀荷扫了扫她浑身上下,“以后不要穿裙子,打扮得蝎蝎螫螫的,不正经。” 祁涵颇有些尴尬,嗫嚅了两下,想要解围。 苏锦书嘴角勾起,一双眼眸如星如月:“阿姨,不好意思,我觉得您可能不是在找儿媳妇,而是在找保姆。” 林秀荷噎住,难以置信地瞪向她:“你!” “我能理解您的拳拳爱子之心,可惜,我也是家里娇生惯养养大的女孩儿,我家虽不比您家有钱,可也算衣食无忧,完全没有理由也不想把您儿子当祖宗一样供着。” “我很喜欢我的工作,不可能放弃,也不会依附男人而生,至于炖梨汤,我妈还会早上三点爬起来给我炖排骨汤呢,请问您儿子可以做到吗?他如果可以,我也可以,真心换真心嘛。” “您说不让我穿裙子,那您这身打扮又怎么算呢?难不成——”苏锦书笑得促狭,“您觉得自己很不正经?” “你……”林秀荷气得发抖,将手中的茶盏向对方掷去,苏锦书轻巧地躲开,瓷器撞在沙发的靠背上,又一路滚下来,发出一声脆响。 祁涵这才反应过来,扑上来从后面拖住林秀荷,嘴上劝:“妈!妈!冷静!” 苏锦书无奈地摊摊手:“不知道我哪句话说错了,让阿姨发这么大的火,闹成这样多难看?要不我先告辞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 “你永远都别想进我们家门!”林秀荷怒吼,后面带了一连串国骂。 祁涵想追出去,看了看情绪不稳的林秀荷,到底留了下来。 心中暗自懊恼。 别墅到门口有好一段距离,苏锦书没有坐电瓶车,闲庭散步一样慢慢往外走。 新鞋磨脚,有些痛,她将鞋子脱掉拎在手上,光脚踩在热乎乎的草坪上,刚发出的嫩芽轻轻挠着她的脚心,痒痒的,令人想笑出声。 还是直接开撕来得畅快,或许她骨子里其实是个泼妇。 手机响起,是配音圈中一个老大哥打来。 “阿罗,我们后天晚上攒了个局,一起来聚聚吧。”老大哥十分诚挚地发来邀请,“我们把《心魔》的广播剧版权拿下来了,想邀请你配女主,考虑考虑?” 《心魔》是去年大火的ip,古代武侠风,讲述的是一个病弱少年如何一步步走向邪路,最后成为一代魔头的故事。 这样暗黑的风格,最后竟然正不胜邪,反套路的情节反而吸引了一大批粉丝。 “好啊,我的荣幸。”苏锦书欣然答应。 “对了。”她想起什么,“我想带个家属过去,可以吗?” -- 这个弟弟有点甜(五) 一场台风卷过来,从a市的边缘擦过去,到底送了些凉气过来,暂时压制住持续了好些天的高温。 苏锦书穿了条极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裙摆垂至脚踝,长发用一根檀木簪松松挽起来,风雅清丽。 江无言早在楼下等待,经过几天的军训,他原来白皙的皮肤已经晒成小麦色,笑起来却仍然极可爱。 看见她下楼,他快跑过来,苏锦书毫不怀疑,若是他有尾巴,这会儿恐怕早就摇成一片残影。 “阿罗姐姐!”江无言跑到跟前,难掩眼中的惊艳,“好几天没见,你又变漂亮了!” 他的声音软软,带着点儿靡丽的尾音,说话好像在撒娇。 这毫不掩饰的夸奖取悦了苏锦书,她笑着摸摸他的头,把他头顶那绺总是翘起来的毛发压下去:“走吧,我们打车过去。” 江无言边走边问:“我们是去什么聚会呀?我需要注意什么?穿成这样合适不?” 他收到苏锦书的邀约后,又紧张又激动,今天在宿舍试了半天的衣服,最后穿出来的是一件浅灰色的衬衣和一条黑色牛仔裤。 这已经是他最成熟的衣服了,可看着镜子里的娃娃脸,他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要是……他再大上几岁就好了。 苏锦书打量他两眼,直看得他脸皮发烫,这才道:“很好,很帅。” 心脏狠狠跳了两下,江无言抿了抿嘴,竟然有些害羞。 聚会的地点定在一家特色饭庄,小桥流水人家,分外有意境。 与会的都是些配音大佬和二次元圈层的朋友,宅男居多,女孩子是凤毛麟角,如苏锦书这样出色的更是少有。 她甫一出现,便受到热烈欢迎。 老大哥当先迎她:“很多人都认识,我再多嘴给大家介绍一遍,楚罗,也是我们《心魔》广播剧定下的女主角配音,二次元女神,哈哈!” 苏锦书笑道:“大哥太客气了,我哪里称得上是女神。” 她向众人介绍江无言。 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到哪里都讨喜,更何况江无言并不中二,反而十分活泼可爱,嘴也甜得很,自然更是如鱼得水。 他天生是个话唠,他妈妈深感无奈,因此给他改了名字叫做“无言”,希望他能稳重一些,可惜收效甚微。 这次他有心替苏锦书长脸,好听话不要钱地往外抛,因着苏锦书的缘故,对配音圈和二次元也十分了解,句句都能搔到别人的痒处,令人十分受用。 不一会儿,江无言便和大家打成一片,一团和气。 苏锦书笑着坐在配音导演莫兰身旁,举起红酒敬了她一杯。 “兰姐,《心魔》的男主角配音定下来是谁了么?”她是莫兰带着入圈的,情分不同旁人,说话也较随意。 一说起这个莫兰就发愁,她皱眉道:“还没有,圈里的大神声音好是好,但这个角色比较特别,需要很浓的少年气,前期乖巧,后期病娇,太成熟的声音不合适……” 但贸然启用新人,风险又太大,效果难预期。 “张哥太谦虚了,我阿罗姐姐曾经和我说过,当年那部动漫谁都不看好,是您慧眼独具……”一个活泼的声音飘过来。 莫兰怔了一下,抬头看过去,问道:“那是……” 苏锦书招江无言过来,江无言乖得很:“阿罗姐姐,怎么啦?” “你分几种不同的语气喊你姐姐,我听听。”莫兰道。 江无言一头雾水:“啊?” “快喊。”苏锦书对他鼓励地笑了笑。 “哦。”江无言直直看着苏锦书,酝酿了下情绪。 其实何需酝酿。 “姐姐!”这是欣喜的口气。 “姐姐~~”这是在撒娇。 “姐——姐——”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呼喊。 …… 最后,他眼神暗下来,两个字轻轻从舌尖滚落,带着无限缱绻和求之不得的不甘:“姐姐。” 不知什么时候起,周遭的声音静下来。 莫兰眼睛越来越亮,果断点头道:“就你了!” “啊?什么?”江无言一脸懵逼。 “回去我再和你好好解释。”苏锦书目的达成,和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深夜,她带着江无言回家,在路上和他细细分说了一遍。 “你考虑考虑,看对这行感不感兴趣。”苏锦书给他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江无言激动得语无伦次:“我?配音?男主角?和你搭戏?”他指指自己,又指指苏锦书,眼睛眨了又眨。 “嗯。”苏锦书笑得温柔,“你考虑一下?” “不不不不不!”江无言连忙摆手,“不用考虑,我愿意!”他做梦都想离她近一点,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如今机会来临,哪里肯放过。 他又有些没信心:“可我之前没接触过,我行吗?” “没关系,谁也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苏锦书向司机指了下去学校的路,回过头来交代,“你先抽空把那本书通读一遍,然后我慢慢教你。” “好!”江无言应得响亮。 “我那儿有录音设备,平时无事直接过来练习就好。”苏锦书拿出手机,看了下日期,“距离正式录制还有一个月时间,来得及。” 江无言只剩点头。 心底卷上一波一波的喜悦,令他高兴得想笑,想大叫。 如此,以后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经常去她那里。 苏锦书将他送到学校门口,笑道:“早点回去睡觉,以后有空就过来找姐姐。” 江无言挠挠头,不放心地道:“应该我先送你回去的,天这么晚了,太不安全。”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粗心,一点都不会照顾人。 心里悔得不行,他跳到车尾去拍车牌号,又对看起来颇憨厚的司机师傅说:“师傅,我拍过你的车牌号了哦,请你一定要把我阿罗姐姐安全送到家。” 苏锦书笑出声:“快走吧,年纪小小的,装什么大人。” 江无言气哼哼:“我已经不小了,马上就满十九岁。” 引擎发动,他又追上来:“阿罗姐姐,我明天晚上去找你好不好?”明天是周五,说不定可以死皮赖脸地一直赖到周日再回来,如此便可以和她相处两天两夜。 江无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苏锦书含笑点头,对他挥挥手。 这天晚上,刚熄灯,他便爬到床上,迫不及待地下载了小说看起来。 这一看就着了迷。 看到凌晨三点多钟,他的面色忽的变得古怪,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拉过毯子将自己连手机兜头包住。 一张脸越来越红。 -- 这个弟弟有点甜(六)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祁涵似是也有些生气,一直没有联系过苏锦书。 苏锦书乐得清静,也不去管他。 早上起来,她打车去了家具城,挑了个宽大舒适的沙发床,请师傅帮忙运回家,旧的沙发直接送给了楼下的阿姨。 晚上七点钟,江无言赶到她家,甫一开门,一张浅绿色的沙发床映入眼帘,厨房好闻的饭菜香涌入鼻腔。 一颗心骤然失了节奏。 “姐姐,你买了新沙发?”江无言蹭到厨房门口,望着她纤细的背影,觉得一切美好得像一场梦。 “嗯。”苏锦书将炖好的鱼汤盛进白瓷汤碗中,回头笑看他一眼,“方便你以后留宿。” 明知道她没有旁的意思,江无言还是开心得要命。 吃完饭,江无言自告奋勇去刷碗。 刷完出来,看见苏锦书在客厅拖地,他不由急了:“阿罗姐姐,我来拖!” 苏锦书笑道:“没事,很快就好。” “阿罗姐姐,你不能这样惯着我,这些体力活就该男人来做。”江无言说着过来抢拖把。 没提防脚底打滑,直直向她跌了过去。 将她压倒在新买的沙发床上,只觉她的身体软得不可思议,温温热热的,和他紧密相贴。 他今天穿的是宽大的短裤,小腿露在外面,和她的腿缠在一起,有一种难言的暧昧。 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她,近到——轻轻一低头便可以吻到她的唇。 她的眼眸微微睁圆,似是也惊住了,小巧的鼻子下方红唇微张,像在索吻。 江无言的呼吸窒了一下,血涌上头顶,不管不顾地低头去吻她。 即将亲上去的那一瞬,她微微侧过头去,颈侧的皮肤险险擦过他。 “快起来。”她似是有些难堪,耳垂都红了。 江无言清醒过来。 他面红耳赤地爬起来,挠挠头,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 苏锦书已经不听他说,低头去了卧室。 江无言暗悔,不好,露了痕迹,她恐怕是明白了。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她有意避嫌,和他生分了许多,即使教他配音时,也是一板一眼,不复以前的亲密。 江无言越来越难过,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打破这种隔阂,一颗心越来越沉。 他确实是居心不良,妄图挖墙脚,自己站得不正,说话也说不响。 时间久了,他无力再维持表面的阳光开朗,变得有些阴郁低沉。 一月后,《心魔》开始录制。 这次的配音班底,除了江无言一个新人,清一水儿的配音大神,堪称豪华阵容。 原著本身自带大批流量,再加上这实力班底,还没开播便在网上引发热烈讨论。 讨论之中,不乏对江无言这个新人的质疑。 “单男主的文,男主竟然选一个新人,在搞笑吧?” “为什么不让我们家陆大大配音?只想嗑陆大大和阿罗这一对cp!” “看在其他几位大神的份上,还是会听的。” …… 苏锦书的冷淡和重重压力一起砸过来,压得江无言喘不过气。 这些积累的情绪在配音的时候,一股脑儿宣泄出来。 误打误撞,竟恰好贴合男主的病娇暗黑性格。 录完第一集,所有围观的人集体起立鼓掌。 素来严苛的莫兰也称赞道:“不错,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经过后期制作后,第一集上架,免费开放。 所有质疑的声音消弭不见。 “我觉得我恋爱了!” “这小哥哥当真是刚入行吗?情绪拿捏得很棒呀!” “老公,我就坐墙头看一会儿……” …… 配到第十集的时候,男主萧佐已经悄悄黑化,故事里的众人尚茫然不知。 这天,到了一场重头戏。 萧佐暗恋的师姐陆晴即将与心上人成亲,萧佐对师姐表明心意反遭拒绝,嫉妒恼怒之下,支开旁人,在茶水中下了药。 江无言望了望坐在对面不远处的苏锦书一眼,见她雪肌玉肤,温柔可亲,却在看向他的时候一脸冷漠。 火气和委屈压不住的往上泛。 他低垂眉眼,飞快地进入了剧情。 莫兰在旁边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姐姐,你怎么了?”少年的声音,像冰凉的毒蛇,悄悄吐出血红的芯子。 “我……”少女声音软嫩,略有些迟钝,“我有些头晕……” 茶盏落地,发出脆响。 少年脚步慢慢走近,嗓音里一派伪装出来的天真:“姐姐,你还好吧?” 少女低声喘了喘:“我……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挣扎着起身,却被少年扶住:“姐姐,我扶你去里屋床上躺一会儿可好?” 少女已经明白过来,奋力挣扎,难以置信地道:“小佐,你……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少年露出真面目,低低笑起来,带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与偏执:“姐姐,你乖乖听话好不好?我不想伤到你。” 少女惊喘两声,反应过来,大声呼救:“来人啊!来人!救命!子衡……”她口中的子衡,便是她的心上人。 “啪”的一声脆响,将她的呼救声打断。 少年冷声:“我说了让你听话!不会有人来的,所有人都被我支开,两个时辰内不会回来。” 他又高兴起来:“姐姐,我们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很充裕的,我不着急,咱俩慢慢来。”少年清脆的笑声里,透着说不出的诡谲。 紧接着,他又神经兮兮地说:“姐姐,刚才那一下,打疼了你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都告诉了你要听话的吗?你乖乖的好不好?” 一波三折的情绪,在转瞬之间完成,令人听得喘不过气。 少女声音发颤,似是十分惧怕:“小佐,小佐你不要这样,我说过的,我只把你当弟弟看,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保证今天的事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她的声音像寒风中簌簌发抖的落叶。 “我讨厌你拿我当弟弟!”少年发火。 伴随着衣料撕裂的声响,女孩害怕得哭叫起来:“你不要碰我!你走开!混蛋……” 一连串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声响起。 “姐姐,你以前不是说最喜欢我的么?我也最喜欢你呀!所以……想和你做最亲密的事情,这有什么不对么?”亲吻的间隙,他说得十分天真和理所应当。 女孩哭得狠了,又被他缠得厉害,忍不住干呕。 “姐姐觉得我恶心么?”他呵呵笑了两声,“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是绝对绝对——” “不会放开你的。”他在她耳边低语,像情人的耳语。 同时,肉体的钝响声传来。 他闷哼一声,低低抽了口气。 女孩急促喘息,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痛不痛?”他怜惜地吻她,“再忍一会儿,适应了就好了。” 女孩呜咽着,声音里夹杂着含糊不清的怒骂。 却更让人血脉偾张。 “我把你关起来好不好?”他自说自话,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锁上手铐镣铐,囚禁在地牢里,日日夜夜和我在一起……那样多好……” …… 一段戏录下来,江无言的脸红成颗熟透的番茄。 他抬眼悄悄望了望苏锦书,见女孩面色如常,不由有些失落。 莫兰走过来夸他:“情绪把握得特别到位!很棒!走走走,收工收工,我请大家吃饭!” 众人欢呼。 江无言却不敢起身。 “走啊无言!坐我车过去!”一个大哥拍他肩膀。 “你们先走,我待会儿过去。”江无言暗自庆幸今天穿的t恤宽大,遮住了那里的反应。 可如果站起来,就全露馅了。 他自己心里清楚,刚才录得好,不是他天赋异禀,而是这段场景,他已经在梦里复盘过许多次。 每一次的对象,都是她。 -- 这个弟弟有点甜(七) 这段戏一放出,在网上掀起新的热潮。 “妈呀好变态!可是好喜欢!” “漆黑的屏幕映出我猥琐的笑容……” “阿罗别求饶了好吗?听得人狼血沸腾,怎么还会放过你xd” 甚至有人不满于广播剧中一笔带过重点的含蓄,将前几集中二人的对话剪辑出来,配上各种音效和语气词,做出一段开车音频,放在了时下最火的一个二次元网站上。 瞬间点击率奇高,跃升至首页的热门推荐。 江无言听过后,做贼一样将视频悄悄下载到手机里,无事便要翻出来循环播放。 这日,录音结束,江无言送苏锦书回家。 “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那段戏回去再琢磨琢磨,我们明天再录个版本看看。”苏锦书对他交待。 “好。”江无言近来沉默寡言许多。 苏锦书叹口气,揉揉他的头:“录完就该抽身出来,不要入戏太深,知道吗?” 时隔多日的亲昵,令江无言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用力点点头。 “阿罗姐姐,我……我有点累,不想回学校了,今晚可以在你那里过夜吗?”他怕惹她讨厌,已经许久没有留宿,心里想得厉害。 苏锦书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晚上,洗过澡,苏锦书换上纯白睡裙,对正刷牙的江无言道:“无言,我手机找不到了,借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江无言含糊不清地说:“我放在客厅茶几上了,密码是我生日。” 他漱着口,忽然想起来什么,大惊失色地往外跑。 苏锦书正好奇地点开那段暂停状态的视频。 不可描述的声音响起。 “姐姐,你明明很喜欢这样的,为什么不肯承认?”少年的声音恶意满满。 “你……你放开我……”女声抽抽噎噎,正是她自己的声音。 接着是一连串剧烈的肉体撞击声,这是网友从别的地方剪辑过来的。 江无言一把抢过手机,手忙脚乱关掉音频,一张脸又红又白。 “我……阿罗姐姐,我就是随便听听,我……”他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苏锦书面色复杂地望他一眼,甩手进屋。 是夜,江无言坐在她卧室门口的地上,以手挠门,委委屈屈地道歉。 “阿罗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我就是看别人剪辑的挺好玩,才下载下来听了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阿罗姐姐,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最后几乎带了哭腔。 门终于打开,苏锦书叹气,轻轻推他:“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快去睡觉。” 青春期的男孩子自尊心强烈,点到为止,不适合明说。 江无言郁闷地躺回沙发上,暗地里把自己骂了个半死。 不久,祁涵前来求和,一通做低伏小,软语温存,赌咒发誓说自己可以搞定林秀荷。 苏锦书也不和他多计较,大大方方下了台阶,两人和好如初。 过了几日,江无言正上课,忽然接到苏锦书的电话。 “阿罗姐姐?找我有事吗?”他立刻偷溜出去,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雀跃。 “无言,可以请假陪我去个地方吗?”苏锦书的声音有些低哑。 江无言道:“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他飞快赶过去,看见她穿了一身黑,还戴着口罩,神情严肃。 他意识到出了大事,忧心忡忡道:“阿罗姐姐,你怎么了?” 苏锦书没答话,拉住他就走。 一路拽着他进了家高档酒店,走到前台处,她说:“开一间大床房。” “什么?”江无言表情惊悚,五官抽搐。 苏锦书瞥他一眼:“带身份证了吗?” 傻呆呆地交出身份证,看着苏锦书刷了卡开好房,扯着他上楼,他一双脚好像飘在云里,晃晃悠悠。 就算做梦,也不敢做得这样荒唐。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阿罗姐姐,你这是……” 苏锦书一言不发,带他去了五楼。 江无言看看手中的房卡,忍不住道:“阿罗姐姐,我们的房间是3 ,在三楼……” 苏锦书忽然握住他的手。 冰冰凉凉的手指搭上来,他下意识接住,用体温去熨帖。 神魂颠倒地跟着她往前走,不管前路,不问来由。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甘之如饴,在所不辞。 走到509房间门口,苏锦书犹豫了下,按响门铃。 好半天,才有人警惕地问:“谁啊?”是个男人的声音。 苏锦书看江无言一眼,江无言福至心灵,正正经经道:“先生您好,我是客房的服务生,恭喜您成为我们酒店第一万名住客,我们准备了份小礼物想送给您。” 男人不疑有他,打开一条门缝。 苏锦书阴测测看了一眼,正是祁涵,他什么衣服都没穿,只在腰间裹了条浴巾。 祁涵此时看见来人,脸色大变,立刻要关门,被江无言反应极快地以肩抵住,将缝隙撬得更大。 苏锦书身量娇小,闪身钻进去,往里面冲。 祁涵连忙回身去追,嘴上急喊:“阿罗你听我解释!” 江无言此时已经隐约明白此行的目的,深恐苏锦书吃亏,紧随其后。 三人前后脚走到卧室门口。 床上,一个人无处可躲,缩在被子里发抖。 满地凌乱的衣物和卫生纸团,一看便知方才经历了怎样一场激战。 江无言大怒,指着祁涵道:“你他妈就是这么对我姐姐的!你配得上她吗?” 心底同时漫上狂喜,一边高兴一边唾弃自己的卑劣。 苏锦书嘴唇发白,浑身直抖,泪眼盈盈:“祁涵,你……你竟然……” 祁涵见事情败露,一边惊慌地往床上看,一边跪倒在地上,抱住苏锦书的腿忏悔:“阿罗,我错了!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就干过这一回,求你原谅我吧!” 苏锦书摇头,眼泪随着动作落下来:“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我已经跟踪过你好几次,每隔几天,你都会来这里开房,每次开的都是509号房,不然我也不可能抓个正着,祁涵,你太过分!” 她又指着床上的人说:“你如果移情别恋,告诉我一声就是,我绝不会纠缠你,为什么非要脚踏两条船呢?还骗我说想要娶我,何必呢?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害我?” 江无言见不得她哭,抬脚狠狠将祁涵踹在地上,跺了好几脚,又过去揪躲在被子里的人。 那人反抗剧烈,拉锯了好半天,最后江无言用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被子掀开。 里面竟然是个男人。 -- 这个弟弟有点甜(八) 江无言愣在当场。 那男人面容清秀,看着年纪并不大,身上不着寸缕,还布满暧昧的痕迹。 祁涵脸色煞白,硬着头皮解释:“阿罗,我就是随便玩玩,我真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他扑上前要拽苏锦书,被江无言拦住,一把推开。 似乎是连碰他一下都觉得脏,江无言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你恶心不恶心?随便玩玩就玩这么大的?啊?” 他忽的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骗婚?”他听说过有许多同性恋,害怕家里父母的反对和舆论的指责,会伪装成异性恋,骗女人结婚,骗子宫,等孩子出生了,照旧在外面玩。 女人就算知道了,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只有忍气吞声,吃个哑巴亏。 他对同性恋没歧视,喜欢谁是每个人的自由,但不敢担当,还要搭上一个无辜女人的幸福,尤其这女人还是他放在心尖上的阿罗姐姐,他就不能忍了。 祁涵眼神闪烁,不敢和他对视。 苏锦书抽泣一声,忽然好像再也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待上一秒似的,拔腿就走。 江无言指着祁涵的鼻子警告道:“给我滚远点!不许再污了我阿罗姐姐的眼睛,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完又狠狠踢他几脚,紧紧跟上。 苏锦书走得飞快,到门口拦停了一辆出租车,上了后座。 江无言赶到,也钻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苏锦书,安慰道:“阿罗姐姐,你别哭,你别哭了,他那样的人渣,不值得你这样。”看见她流眼泪,他的心都变得皱巴巴的。 苏锦书再也忍不住,埋头在他肩上,放声痛哭。 温热的泪水很快浸湿他的衣服,江无言木呆呆的,心疼和窃喜轮番出没,来回撕扯。 左手轻轻环上她的肩膀,不敢用力,温柔地拍了拍:“阿罗姐姐,别哭,我送你回家。” 苏锦书声音沙哑:“不,我要去酒吧。” 她对司机报了个地址,是本地最火的一条酒吧街。 江无言自然舍命陪君子,莫说是陪她去喝酒,就算她这会儿要他去砍人,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酒吧里灯红酒绿,人影缭乱,嘈杂得很。 江无言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到吧台,看见她点了两杯鸡尾酒,端起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 接着,她脱掉外面套着的深蓝色开衫,将发绳解开。 乌黑的长发披了满肩。 里面是件乳白色的吊带,胸口处抽绳设计形成的皱褶,将本就丰润的曲线凸显得越发勾人,下面穿的是黑色的鱼尾半裙,脚踩着黑色绑带小高跟。 本来贤妻良母的气质,这样稍稍一改装,瞬间变得色气满满。 江无言喉结微动,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不远处传来声口哨,他抬眼看过去,见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成熟男人,正对着苏锦书举杯。 侍应生端了杯血红色的酒过来,道:“小姐您好,这是那边那位先生送您的酒。” 苏锦书抬眼轻轻一瞥,眼尾还带着哭过后的潮红,妖冶如狐。 男人差点捏碎手中的酒杯。 她嘴角勾了勾,伸手去接酒。 被江无言一把抢过。 江无言将自己手里的酒递给她,道:“阿罗姐姐,你想喝酒的话,就喝我的,不许喝别人的。” 又咕哝道:“谁知道别人的酒里有没有加什么东西。”说着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 苏锦书不以为意,将酒喝尽,像一尾鱼滑入舞池。 有一种女人,长相未必多么风华绝代,但她站在人群中央,总是能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摇曳舞动,举手投足间,全是风情。 江无言紧紧跟在她身旁,驱散一拨又一拨的狂蜂浪蝶,心累得无以复加。 “小哥哥,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一个扎着五颜六色脏辫的女孩子搭上他肩膀。 他正要拒绝,余光扫到一个男人已经凑到苏锦书身边,连忙回身护住她,用杀人的眼神逼退那人。 苏锦书喝了不少酒,又跳了许久的舞,细汗渗出,轻声喘息着伏进他怀里。 江无言连忙如获至宝地捧住,半抱半托地带着她往外走。 “阿罗姐姐,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酒吧太嘈杂,他附在她耳边低语。 猝不及防被扑了满鼻的暖香。 勉强压住心底的绮念,他见她醉得神志不清,索性不再顾忌那许多,弯下身将她拦腰抱起。 这是他第一次抱她。 小时候,只拿她当个温柔可亲的大姐姐,她会做很好吃的饭,会关心他冷不冷,热不热,会耐心去理解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比父母还重要的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情愫慢慢变了质。 少年情窦初开,心里眼里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那个男人作死,他心里却在想,这是不是自己日日夜夜的祈祷见了效,终于得到上天的垂怜? 她是他的心劫,他早已病入沉疴,走火入魔。 一路抱她回家,抱进房间,抱到床上。 奇怪,丝毫不觉得累。 兴奋得要发狂。 脸上却还要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试探:“阿罗姐姐,我们到家了,你醒一醒好吗?洗把脸再睡。” 苏锦书轻皱峨眉,脸颊往枕侧偏了偏,沉睡不醒。 江无言又喊了几声,看她还是没反应,欲盖弥彰地道:“那我……那我帮你洗,好不好?” 卧室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衬得她的肌肤越发莹润如玉。 他眼神闪闪发亮,去兑了温水,将毛巾打湿,屈身蹲在床前,轻轻为她擦拭。 着迷一样看她秀致的眉眼,看她小巧的鼻尖。 擦到嘴唇的时候,他的动作慢下来,手指从毛巾里探出去,小心翼翼摩挲。 那里的触感很软,像质地上好的丝绒,滑腻温暖,里面藏着雪白的贝齿。 他受了蛊惑,一点一点凑上去。 像衔住盛放的花瓣,一寸寸吮过去,滋味妙不可言。 她昏昏睡着,全然不设防,在他动作时还微微张开口,像无声的邀约。 江无言自然却之不恭。 吻着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锦书似觉得有些重,轻轻哼了一声,以手去推他。 他已经停不下来,伸手捉住她手腕,禁锢在头顶。 吻到她气喘吁吁,吻到他浑身发疼。 脑子中最后一根弦好歹没有断,堪堪拉住了他。 -- 这个弟弟有点甜(九) 第二天早上醒来,苏锦书只觉得嘴唇火辣辣的疼。 她对着镜子照了半日,回头问江无言:“无言,我昨天喝醉后都做什么了?没发酒疯吧?” 江无言心虚地不敢看她,搪塞道:“没做什么啊,我把你带回来后你就直接睡了。” “是么?”苏锦书半信半疑,到底没有再追问。 江无言悄悄松了口气,又有些怅然若失。 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不放心苏锦书,怕她做傻事,江无言往这里跑得越发勤快,也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活泼轻快,话越来越多,使劲浑身解数哄她开心。 十二月,冬季已至,《心魔》广播剧录制完毕。 一众人马去往世纪欢乐园参加粉丝见面会。 大巴车上,苏锦书闭目养神。 天气骤冷,她有些感冒,神情恹恹。 热乎乎的水杯塞到她手里,江无言靠过来摸摸她额头,道:“阿罗姐姐,把药吃了吧。” 前座的阿乔笑道:“阿罗,你这弟弟也太贴心了,比我男朋友对我还要好。” 苏锦书笑着摸摸江无言的头:“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和亲姐弟一样好。” 江无言眼神微黯。 到了地方,现场已经围拢大批粉丝,看见大巴车,争先恐后尖叫起来。 其中有不少是喜欢江无言的声音,想来看看本尊真身的。 下车时,江无言紧跟在苏锦书身后,叮嘱她脚下小心。 正式亮相的时候,江无言和苏锦书以及一干重要配音一起上台。 他皮相生得好,即使裹得厚厚的,一身直男打扮,仍然招眼得不行。 许多女生放声尖叫:“萧佐!萧佐!我爱你!” 江无言挠挠头,露出个羞涩的笑容:“大家好,我是江无言,在《心魔》中为萧佐配音。” “啊啊啊啊!”一众女生受到暴击。 苏锦书在圈子里早有盛名,喜欢她的粉丝中,男生更多,且多为铁粉。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冲上台来,手捧一大束红玫瑰,站在苏锦书面前:“阿罗,我喜欢你!请你收下我的花!” 苏锦书虚弱地笑了笑,接过花束:“谢谢。” 男生赖着不走:“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 她还没答话,江无言已经挡在前面,笑着拒绝:“不可以哦,因为姐姐是我一个人的。” 他这话一语双关,众人却都以为他这是代入戏里的角色,不由一阵大笑。 现场气氛更加热烈。 主持人热过场,单独留下江无言和苏锦书进行采访。 “江先生,听说你才刚满十九岁,但在听《心魔》广播剧的时候,觉得你情绪转换得很娴熟,分寸拿捏得也特别好,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江无言望苏锦书一眼,笑道:“是我阿罗姐姐带我入的行,技巧和情感,都是她教会我的。” 技巧是她亲口传授,情感——则已潜埋多年。 主持人跟着他目光看了看苏锦书,笑问:“那我替广大粉丝们问个问题,这个问题她们一定很想知道,请问你现实中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江无言睫毛低垂,心中横生一腔孤勇,认认真真道:“我喜欢头发黑黑长长的,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很温柔的女孩子,哦,对了,做饭一定要很好吃才行。” 他说一句看一眼苏锦书,说一句看一眼她,那眼底的情意,傻子都看得出。 主持人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问:“那不是——和剧里萧佐的师姐那样的女生吗?” 江无言道:“是的,姐姐那样的女孩子,就是我的理想型。” 苏锦书脸色微变。 活动结束后,他们坐上大巴回程。 苏锦书觉得头痛,侧过脸去,额头抵住冰凉的玻璃窗。 江无言伸手扶住她的头,往自己肩上揽,口中安慰道:“阿罗姐姐,你靠着我睡会儿吧。” 苏锦书躲开了他。 话已经说开,江无言也不再避讳,直言道:“阿罗姐姐,你还在病着,等你病好了,我好好同你说。” 一路沉默。 进了家门,苏锦书低头换鞋。 江无言半跪下来,替她解鞋带。 苏锦书眉头蹙起,想往一旁躲,被他握住脚踝。 本来想慢慢同她说的,可一看到她的躲避,他便觉得,自己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男孩子面沉似水,冷静地脱掉她脚上的鞋子,换上棉拖,然后盘坐在地上,仰头看她。 “阿罗姐姐,我喜欢你。” “确切的说,是爱你,迷恋你,疯魔一样的想和你在一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喊你阿罗姐姐而不是单叫姐姐吗?因为我心里,从未有一天拿你当过我姐姐。” “我才不想当你的弟弟,我只想做你的男人,爱你,占有你,一辈子照顾你。” 苏锦书咬了咬下唇,低声道:“你疯了。” 说着她就要绕过他往里屋去。 却被他用力拉住,两个人纠缠着跌在地板上。 他垫在下面,做了人肉垫子,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过来。 结结实实的一个吻。 这些日子,宛如发了情,夜夜做春梦,在梦里和她做尽欢乐事,沉溺其中。 更在梦里吻过她千万遍。 苏锦书用力挣扎,却因病弱毫无反抗之力,被他死死压制住。 不知什么时候,他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的反应,也从极力抵抗到任由他为所欲为,也不知是有所软化还是脱了力。 屋子里地暖烧得很足,热烘烘地烤着,不一会儿便出了汗。 江无言更是热得不行,心火和身体里的火一股股地往上窜,压也压不住。 见她不再挣扎,他放松了钳制,手渐渐往下,伸进她的毛衣。 后腰处微微往里凹,形成优美的弧度,触之如生温美玉,令人爱不释手。 他像只发狂的猛兽,一味的啃噬舔吻,摩挲揉捏,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锦书被他撩得难受,看他迟迟不再动作,睁开迷蒙的眼眸,问:“亲够了没有?” “没有!”江无言堵住她的嘴,不许她说话,不许她拒绝自己。 火烧上天灵盖,却不得其法,只能懵懵懂懂地在她身上乱蹭。 急得快要哭出来,自己真是太笨了,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取悦她。 苏锦书叹口气,拿他没了辙。 她以手推他,推开些许缝隙,在他急慌慌地要再凑上来前,握住了他的皮带。 江无言傻住,木呆呆地任由她解开金属扣,然后感觉到一只柔软至极的手探了进去。 他深抽一口气,浑身僵硬。 -- 这个弟弟有点甜(十) 苏锦书推他躺在地上,自己坐在他双腿间,将汗湿的头发理在耳后,轻声道:“放松。” 怎么放松得下来? 细滑纤巧的手指拉开深灰色的内裤,里面早就挺起来的小家伙热情地跳到了她掌心。 江无言咬牙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他是男子汉,怎么能像女孩子一样叫床呢? 可是……真的好舒服…… 双手握成拳头,贴紧大腿,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动都不敢动。 软乎乎的指腹按住同样软乎乎的龟头,在其上慢吞吞地揉捏打圈,时不时轻轻点过铃口。 未经情欲的身体根本经不起心爱之人这样撩拨,他粗喘着气,那个小口很快分泌出透明的粘液。 手指蘸着粘液,将整个龟头都涂得湿漉漉,滑腻腻,她低下头来,檀口轻轻舔过。 “不……不行!”江无言惊呼一声,挣扎着半坐起身,然后看到温柔婉约的女孩子,冲着他妩媚一笑。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不要……” “真的不要么?”苏锦书又舔一口。 硬到不行的肉茎随之热情地摇了摇。 江无言面红耳赤,低低道:“不要舔……那里脏……” 他舍不得。 苏锦书没有再刺激他,手掌下移,握住滚烫的肉茎,开始上下动作。 短短的几分钟,像过了一整个世纪,他在幻象中看到浮生掠影,白雪惊鸿,看到琉璃火,灯花堕,看到穷尽自己所有想象力也想不出的无边美景,四时风月。 最后,他轻轻颤抖着,回归于她指尖。 他大口喘息着,像缺了水而濒死的鱼。 这才发现,两个人的身上都是一塌糊涂,不忍直视。 羞耻心回笼,脸腾的烧了起来。 再看看她黏糊糊的手,更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苏锦书嗔他一眼:“刚才不是很会说?现在怎么了?哑巴了?”说着站起身来,去卫生间洗手。 江无言只觉无地自容,红了脸穿好裤子,追过去帮她洗。 小心翼翼地问:“阿罗姐姐,你……你这是答应我了么?”他拿捏不准她的态度,患得患失。 苏锦书洗完手,将擦手的毛巾掷在他身上,不置可否:“看你表现吧。” 江无言傻站在洗手池旁,愣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狂喜跃然脸上。 随着《心魔》的持续更新,情节越发跌宕起伏,相应的,在网上的热度只增不减,不断引发热烈的讨论。 苏锦书和江无言也跟着水涨船高,收获了大批粉丝和关注度。 今年的冬天很冷,初雪早早落下,进而滴水成冰。 祁涵又一次过来求复合,把准备去图书馆看书的苏锦书堵在家里。 捉奸事件后,他来求和过许多次,都被苏锦书拒之门外,冷眼相对。 随着苏锦书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后悔,以前只觉得她是在小打小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出色,朋友说,她做配音的收入只怕比他还要高上许多。 这让他怎么舍得放手? “阿罗,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你再给我个机会行不行?求你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原谅我好不好?”祁涵眼眶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看来这阵子过得并不好。 苏锦书微微锁了眉:“这不是感情的问题,这是性向的问题。” 祁涵扣住她手腕,挤进客厅,神情诚挚:“不是的,阿罗,其实……其实我是双性恋。” 苏锦书讶然。 “所以……所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也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祁涵低下头,看见她胸前的山峦迭起,不由眼神微微一动。 他确实是个双性恋,虽然相对来说更喜欢男人,但对女人也会有反应。 她除了性格有些清高之外,别的地方再挑不出毛病来,是个很理想的结婚对象。 至于那天那个男孩子,是他最近新搭上手的,刚刚上大一,十分乖巧柔顺,很招人。 两边他都舍不得。 相恋四年,阿罗生性保守,两个人竟然从来没发生过什么。 如果生米煮成熟饭……她不想原谅也只能原谅他了。 思及此处,他不动声色地又往里迈了一步,反手关上门。 “阿罗,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有多喜欢你。”他脱掉身上穿着的大衣,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苏锦书皱了下眉,往后退了一步,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祁涵轻舒手臂,将毛衣脱掉,又去解衬衣的纽扣,微微笑着道:“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让你原谅我。” 苏锦书一动不动,手悄悄伸在后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和他对话拖延时间:“祁涵,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强迫我有什么意义?我已经不爱你了。” 祁涵摇摇头,一步步向她逼近:“阿罗,不要自欺欺人,你肯定还爱着我。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害怕我是在骗婚,我今天就让你成为我的人,证明给你看我对女人也有反应,好不好?” “你乖乖的,不要反抗,我不想伤到你。”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雅,说话间,已将衬衣脱下,露出微微的腹肌。 苏锦书迫不得已,只能一步步往后退,脚撞到茶几一个趔趄,接着被他捞在怀里。 她奋力挣扎,大声呼救。 祁涵将她压在地毯上,男人得天独厚的力量把她困得死死。 他解下皮带,把她双手捆在头顶,像残忍的野兽凝视自己的猎物,低低笑出声。 “阿罗,我要开始了。”说着,他将她乳白色的毛衣推了上去。 大门在此刻被轰然推开。 看见屋里的情形,江无言的神色从焦急转为暴怒,飞扑过来拽起祁涵,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祁涵吃痛,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苏锦书挣扎着坐起身,冷声道:“无言,不要打了,快报警,我要告他强奸。” 祁涵动作停顿了一下,被江无言趁机揍了个半死。 他惊慌地爬起来,倒打一耙:“好啊!我就看你们两个不对劲!还说什么姐姐弟弟,说,你们是不是早就搞到一起了?” 没想到苏锦书轻轻一笑:“对啊,我们早就睡过了,这绿帽子你戴得开不开心?” 祁涵呆住,旋即大怒。 “你这个贱人!平时还在我面前装贞洁烈女,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你……”他还没骂完,被江无言狠狠踹中要害,疼得哀嚎一声,缩成虾米。 江无言伸手掏手机:“喂,110吗?我要报警……” 祁涵见势不好,飞快逃窜出去。 -- 这个弟弟有点甜(十一) 江无言想要去追,回身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苏锦书,到底留了下来。 红着脸解开她腕间的禁锢,又帮她整好衣服,他愤愤道:“都怪我,我不该在楼下等你,应该直接上楼找你的。” 又道:“不对,我没事回什么学校,以后必须寸步不离守着你。” 自那天把话说开后,江无言不敢逼得太紧惹她反感,反而比之前克制守礼了许多,不敢再留宿,努力学着做个完美体贴的男朋友。 今天这件事却令他觉得后怕,早知如此,他绝不会顾忌那么多,赖也要天天赖在这里,确保她安全无虞。 “以后我上完课就过来找你,晚上留在这儿睡沙发。”他当机立断。 然而,人的恶意,永远是无法估量和揣度的。 第二天开始,微博和知名二次元网站上同时出现一个爆料帖,楼主自称是楚罗的男朋友,两个人在谈婚论嫁之际,他忽然发现楚罗出轨,和新人江无言借合作之机搅合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他还诬陷说楚罗滥交,之前屡次劈腿,借美色上位,排挤同行,人品极差,并上传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说得有鼻子有眼。 祁涵或许是请了专业的代笔,帖子写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他另外花钱收买了几个和苏锦书不太对付的同行,公然指责苏锦书耍大牌,眼高于顶,私德有亏。 舆论一时哗然。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吃瓜群众永远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谁管你是真有其事,还是空穴来风。 江无言看到这些言论,当时气得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他抢过苏锦书的手机:“阿罗,不要看了,他们都在胡说八道,不要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可他自己却比谁都介意。 晚间,他在微博上发出声明,称自己确实喜欢苏锦书,且一直在追她,目前还没有获得她的芳心。 文末,他@祁涵,说道:“谢你吉言,我也希望我能尽快追到阿罗,好好守护她一辈子,另外,贼喊捉贼,我今天也算开了眼。” 意有所指。 《心魔》的原班人马也纷纷出来力挺,称苏锦书性格温软,从不与人争斗,业务能力也是有目共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苏锦书的粉丝闻风出动,和黑粉们厮杀在一起。 江无言虽出道不久,因为高颜值和萧佐人设自带的流量,粉丝数量也极为庞大,且其中多数是他和苏锦书的cp粉,此刻更是磕了鸡血一样前来助阵。 网上一时热闹至极。 更有许多粉丝隔空喊话二人:“在一起!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苏锦书发了一段时长五分钟的视频。 正是那日的捉奸现场。 视频里,能清晰听到女孩伤心至极的质问和哭喊,看到祁涵丑恶的嘴脸,江无言的维护与心痛。 最后一幕,被子拉开,里面藏着的人虽没拍到正脸,却还是能看出来,竟然是个男人。 剧情反转得猝不及防,众人都哑了声。 苏锦书写道:“我问心无愧,却也不愿任人中伤,是非黑白,一看便知,另外@江无言,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么黑暗的一段日子,如果你愿意,我们试试看?” 正窝在沙发上和黑粉撕得难解难分的江无言看到这条微博,立刻呆住。 在黑暗里坐了三分钟,他木楞楞地起身,走到苏锦书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苏锦书很快打开门,浅粉色的睡衣睡裤,长发微乱,神情温柔。 江无言低下头,小心翼翼抱她入怀,下巴搁在她颈窝处,一时竟然哽咽。 “我说的可是一辈子哦,少一天都不行。”他的声音沙哑,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坠下来,落在她肌肤上,热得烫人。 苏锦书回抱住他,轻抚他后背,一下一下,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 他忽然发力,握住她的腰,把她扛到床上。 绵长到窒息的吻。 吻到她发昏,他趁虚而入,右手轻巧地探进去,沿着纤巧的腰身往上爬。 触到一团绵软,他的呼吸窒了一窒,低声问她:“没穿内衣?” 苏锦书斜睨他一眼,风情泼洒出来,勾得他发慌:“睡觉呢,穿什么内衣。” 犹如懵懂的孩童,初次探索从未抵达过的禁区。 他在她身上逡巡,整个人兴奋得要疯掉。 越来越放肆。 大着胆子将她的上衣整个推到胸部上方,他看着白到近乎发光的两座玉峰,还有峰顶肉粉色的茱萸,不由呆住了。 呆了不过片刻,便立刻埋头进去,毫无章法地热情舔弄吮吸。 一边舔一边发表感言:“好甜……好软……” 苏锦书脸颊通红,难耐地在他身下扭动,弯眉微微蹙起,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招人。 他的手指终于解开了她睡裤上的带子。 那次窘迫的经历后,他回去偷偷下了很多女性向的小电影,观摩学习了很久,这时总算派上用场。 苏锦书伸手去阻拦,欲拒还迎:“不行……” 江无言一遍又一遍舔她耳垂:“不做,我只是想投桃报李,也帮帮你……” 她微微喘气,收回推拒的手,侧过脸去,恨不得将脸埋进枕头里。 他将她的睡裤脱下,双腿分开,折成“m”形,然后凑近隐秘处细细观察。 靠的距离太近,温热的呼吸喷在花穴附近,引起她轻轻的颤抖。 将眼前所见和看过的理论知识一一对比,江无言试探性地伸出拇指,轻轻按了按贝肉之中那颗凸起的肉珠。 “是这里吗?”他小声问。 一边问一边小心摩擦顶弄。 苏锦书难耐地想要并拢双腿,却被他阻止住。 刚开始手法十分生涩,到后来便渐入佳境。 食指浅浅探进花穴,做出抽插的动作,时不时还在穴口附近的皱褶软肉中抠挖,每一下都带出一股清透的粘液。 同时,拇指按着肉珠,借着湿液的润滑前后滑动,速度越来越快。 女孩子细细的呻吟和抽泣声渐渐响起来。 有些忍受不住,她的双腿拼命往回缩,却被他的身体牢牢挡住。 白生生的脚泄愤似地踢踹他的腰。 他将她右脚抬高,低头一口含住嫩白的脚趾,用力吸吮。 同时手下重重一按。 双重刺激下,女孩子呜咽一声,腰身挺起,达到了高潮。 高潮中的穴口一下一下大力收缩着,将他的食指紧紧咬住。 江无言凝神感受了一会儿这种奇妙的感觉,等到她高潮的余韵散去,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指。 粘液随着他的抽离,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银丝,靡丽非常。 将指头上沾着的她的体液吞吃入腹,他俯下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心底又酸又涩,又欢又喜,轻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问她:“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是不舒服,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被一个孩子弄成这样,饶是苏锦书也不由有些脸红,她翻过身背对他,闷闷道:“我要睡觉了。” 江无言不依不饶地缠过来,从背后搂住她的腰:“阿罗,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全改。” 苏锦书又羞又窘,却躲不开他的纠缠,索性自暴自弃:“没有,你做得很好。” 没想到他越发来劲,蹭着她耳朵道:“那我们再来一次?” “…………”苏锦书彻底败给他。 -- 这个弟弟有点甜(十二) 祁涵怎么也没料到,苏锦书去捉奸那天,竟然悄悄录了视频。 这视频一曝出来,覆水难收,回天乏术,迎合了网友的猎奇和窥探心理,热度居高不下。 很快,身边人尽皆知,他声名狼藉,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几个合伙人纷纷撤资,公司也树倒猢狲散。 没几天,这件事传到了林秀荷耳朵里。 林秀荷急召他回家,他刚刚进门,便被几个彪形大汉制住,扭送到了一家私人精神病院。 “妈!你这是干什么!妈!”祁涵崩溃地大喊,却动弹不得。 林秀荷穿了身黑色的旗袍,面容平静,却有种诡异之感。 她没有看最疼爱的儿子一眼,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医生嘱咐:“孙大夫,我儿子有病,和他爸爸一样,是个同性恋,你可一定要帮我把他给治好啊!钱多少不是问题!” 老先生慈眉善目,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们医院有过几十例成功治愈的案例,你儿子这病能治。” 祁涵难以置信地说:“妈,我没病!这怎么能叫病呢?妈你清醒清醒!” 林秀荷脸上的表情有些崩塌:“这不是病是什么?都怪你爸爸,他祸害了我还不够,还把这脏病遗传给你!我的命好苦啊!不行,你必须把病治好,我们祁家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呢!” 她又喃喃自语:“早知道,你之前带回家那个女孩,我就不挑剔那么多了,好歹是个女的啊,总比现在好啊……”她嘴里咕咕叨叨,转身自去了。 祁涵大喊大叫,被一个壮硕的护工按住,用电棍击晕在地。 老医生摇头晃脑:“这个患者病情很严重啊,小王,以后一天电击三次,如果情绪还这样激动,就再增加两次,注意观察。” 祁涵被人像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一个月后,精神病院迎来了一位造访者。 苏锦书穿了件浅蓝色的短款羽绒服,衬得面颊光洁如玉,眼神灵动至极。 她坐在探视间等待,不一会儿,祁涵被两个男人带进来,坐在了对面。 两个人之间,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 祁涵早已不复当初精英人士的模样,头发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油腻腻的覆在额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露出高高的颧骨,双目无神,形容委顿。 他眼珠迟钝地转了好几下,这才认出对面的是谁,跳起来高喊道:“贱人!贱——啊!” 后面的保安一个电棍击翻了他,凶神恶煞:“老实点!” 好半晌,他才从地上爬起来,手指颤颤巍巍扒在玻璃上:“阿罗!阿罗我错了!你帮我去求求我妈吧!让她把我放出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行不行?” 苏锦书似怜悯似鄙夷地施舍给他一个笑容:“祁涵,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我哪儿错了?”祁涵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水,“我哪里做错了啊!喜欢男人是我的错吗?啊?” 苏锦书摇摇头:“不,同性恋并不应当被歧视,真正为人所不齿的,是你脚踏两条船,并且意图骗婚骗子宫。” 原来的故事线中,楚罗单纯地爱着祁涵,嫁给他后受尽婆婆的折磨却一直忍气吞声,直到后来生下儿子后,才偶然得知祁涵劈腿并双性恋的事实,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同样被林秀荷送到了这家精神病院,饱受折磨。 而祁涵呢?操着对精神失常的妻子一往情深的人设,拥着小鲜肉,事业名利双丰收,好不风光快活。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爱人的自由,如果你大大方方承认,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你左右逢源,居心叵测,落到这样的下场也只能算咎由自取。” 苏锦书不想在他身上继续浪费心神,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外有个少年,正焦灼不安地等着她。 寒假来临,江无言照旧跟着苏锦书回楚家过年。 “真的不可以跟叔叔阿姨坦白我们俩的关系么?”他拽着她的手来回晃,像只撒娇的大型犬。 “不可以。”苏锦书闭目假寐。 “为什么?”江无言委屈脸。 “因为你还小,现在说这个不合适。”苏锦书忽觉指尖痒痒,睁开眼看,发现是他一根一根吻过她手指。 “那什么时候才合适?”江无言不依不饶,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为他的睫毛刷上一片金色的残影。 苏锦书看着恍如水仙的俊美少年,笑着安抚:“等你毕业以后。” “毕业的第二天,就去领证。”江无言一本正经地道。 苏锦书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像蜻蜓点水,一触即收。 江无言的眼睛立刻亮起来,紧扣住她的手,凑过来耳语:“阿罗,你一招我,我又想要了。” 要知道,她随意碰他一下,他便会硬上半天。 苏锦书一时无语,吐槽道:“说得跟你要过一样。” 江无言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骨子里竟然十分传统,坚持不肯越雷池一步。 却热衷于亲亲摸摸,时常把苏锦书撩得一身火。 听到她这么说,江无言红了脸,低声道:“用这里也很好啊。”说着反复摩挲她的手指。 苏锦书啐他一口,抽回手去。 他又整个人贴上来。 到了楚家,江无言跟到自己家一样熟稔,嘴甜如蜜:“叔叔阿姨,我来啦!咦?阿姨怎么又变漂亮啦?” 说着又去拿礼物,七大姑八大姨个个有份儿,件件都费了心思,把楚父楚母哄得合不拢嘴。 晚饭时,楚母忍不住又唠叨苏锦书:“阿罗,你和祁涵分了,我不怪你,是他人品太差,可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身边有别的合适的吗?” 楚家过年离不了催婚二字。 江无言竖起耳朵,多希望她能公开俩人的关系。 苏锦书夹一块孜然羊排,啃得不亦乐乎,满不在乎道:“暂时还没有,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楚母忍不住唉声叹气。 楚父突然插嘴:“对了,我那个战友刘哥昨天跟我提过一句,说他儿子从法国留学回来,还没女朋友,想找我给介绍介绍。” 楚母闻言大喜,拍掌道:“是小晋那孩子吧?我记得他,小时候还经常来咱家串门来着,对了,他好像挺喜欢阿罗的,小时候经常给阿罗买零食吃……” 她撺掇楚父:“你吃完饭赶紧给刘哥打个电话,约着见一见,我觉得这个合适……” 江无言几乎要跳起来,维持着残存的理智死命给苏锦书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拒绝。 苏锦书不理他,他气得不行,在桌底悄悄蹭她鞋子,却被她轻巧地躲过。 忍无可忍打算自己开口时,苏锦书才搁下手中的筷子,不急不缓道:“算了,爸,妈,我和晋哥一直有联系,拿他当亲哥一样待,我俩不来电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楚父楚母一脸遗憾,又唠叨了几句,方才罢休。 半夜,苏锦书正熟睡时,感觉到一双热乎乎的手臂从背后搂住她的腰。 -- 这个弟弟有点甜(十三) 她翻转身体,闻到熟悉的味道,咕哝道:“无言,你胆子好大,竟然敢爬床……” 半睡半醒时的声音软乎乎,像在撒娇,格外令人心痒。 江无言委屈地半趴在她身上,控诉:“不许你去相亲,不许你看别的男人。” 这是吃醋了。 苏锦书轻笑一声,以手推他:“好,我答应你,快回去睡觉。” 江无言静默半晌,抑制不住嫉妒心的折磨,忽然将手探下去。 苏锦书知道拗不过他,和他做这种事又不止一次两次,索性放松身体由他折腾。 只是这次不比以前,隔壁就是父母房间,两个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出,紧张之外多了一丝别样的刺激。 弄完以后,各自出了一身的汗。 江无言鼻子抵着她锁骨,蹭来蹭去,黏黏腻腻的肌肤紧紧相贴,格外亲密似的。 他忍得难受,过了很久,像是终于做了个重大决定,低声说:“阿罗,我想我可能忍不了了。” 下身向她挨了挨,告诉她自己有多渴望。 苏锦书有些疲累,闭着眼问他:“不等结婚了吗?” “不等了。”江无言一下又一下舔舐吸吮着她的脖颈,在上面印出一个又一个红色的标记,“我要把你变成我的人。” 委委屈屈,说不出的可爱。 苏锦书被他逗笑。 江无言看着她笑了半天,不高兴地顶了顶她细滑的大腿内侧,催促道:“行不行嘛?” 热乎乎的硬物隔着条内裤,向她诚挚地发出恳请。 苏锦书禁欲许久,又怎会把送上门来的肉往外推,于是抬起腿,勾住他的腰,声音很小地说:“那你慢一点。” 毕竟这具身体是第一次。 闻言,江无言的眼睛立刻亮起,红着脸拼命点头,然后麻利地脱掉身上唯一的遮蔽,沉下腰贴近她。 他调整调整位置,肉茎在仍然湿润的花穴附近戳来戳去,充满求知欲地问苏锦书:“是不是这样?我的姿势对不对?” 苏锦书被他问得又羞又窘,咬着唇点点头。 又戳了半天,江无言一脸无措地求助她:“我……我怎么进不去呀?” 苏锦书被他顶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旖旎的气氛散了个一干二净。 江无言恼羞成怒,气呼呼地说:“你别笑!哎呀别笑了!” 忽然,龟头顶在穴口,他精神一震,立刻用力挤进去。 苏锦书只觉穴内又酸又涨,不由止住笑容,闷哼了一声。 钻进狭窄的甬道后,很快便遇到一层阻隔。 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本能便促使他往前,冲破了障碍。 “疼!”苏锦书惊喘一声,双手抵住他的腰,不让他往前,“疼……” 江无言懵住。 好半天,他才明白过来,低着头难以置信问:“阿罗,你……你是……” 竟然是第一次吗? 她的第一次,竟然被他这样鲁莽仓促毫无所知地夺走。 他慌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下身再不敢动弹,一迭声地喊:“对不起!我……我……” 惊慌愧疚到无语伦次。 他太笨了,把事情搞得这么糟,听说女孩子第一次时候的体验和感受特别重要,他刚才弄得她那么痛,她以后会不会性冷淡啊? 苏锦书这时候已经缓过来气,看了看一脸晴天霹雳的男孩子,到底不忍心苛责,低声道:“我好一些了,你慢一点好不好?” 江无言回过神,听明白她的话,难过和感动同时胀满胸膛,不住吻她,边吻边道歉。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停下,不要再做了,她会疼。 可完全占有她的诱惑实在太大,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说:插进去。 始终昂扬的硬物回应般的,在她体内动了动。 江无言紧张兮兮地问她:“我还可以继续吗?你要是受不了,就算了。” 这句话有多违心,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苏锦书偏过头,咬住被角,含混道:“你继续。”她怕自己待会儿忍不住会发出声音。 将胳膊伸过去,替代被角的位置,他道:“疼的话,就咬我。”至少他可以陪她一起疼。 苏锦书点点头。 然而他终究是不敢再冒进,将空余的另一只手探到两人交合之处,轻轻揉弄敏感的肉珠。 头也埋进她胸前,用尽温柔和耐心,一点一点取悦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动情,花液混合着鲜血打湿他的整个手掌,夹住他腰的玉腿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江无言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到极点,开始一点一点往里推进。 被无数皱褶紧紧包裹挤压的感觉太好,他拼尽全力才没有呻吟出声。 “阿罗,你好紧啊……”他小声叹息。 贝齿在他胳膊上磨了磨,却没有用力。 勾得他心痒。 整根没入之后,心满意足的幸福感令他险些矫情地哭出声。 一万个声音在心底悄悄喊:真好,从此以后,我就是她最亲密的人。 茎顶好像触到什么东西,他疑惑地顶了两下。 她发出一声娇吟,腰身扭动着往后躲。 犹如发现了新大陆,江无言对着那一点缓慢抽送起来。 “好酸……不要……”她娇软的撒娇声,是他最好的春药。 由浅入深,由轻及重,从微不可觉的抽插到整根拔出、再整根没入,江无言只觉越来越畅快,浑身的快感控制不住地向那一点流窜奔腾。 几分钟后,他忽然拔出来,在她身上一泄如注。 白浊四处喷溅,有几滴甚至直接飞落在她脸上唇边,他羞红脸,慌忙伸手去帮她擦。 却见她自然地舔舔唇,将浓稠的精液卷入口中吞下。 他喉头一哽,下体几乎立刻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可看看她泥泞带血的私处,他立刻打消了自己禽兽的心思。 将软绵绵的她抱入怀中,小心翼翼帮她清理。 处理完毕后,他小心翼翼问:“阿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对吗?” 苏锦书没有回答。 却暗地想:我不会属于任何人。 半明半寐之际,又听到他在耳边喃喃说了一句:“那么,换个说法,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了,你一个人的。” 她的心微微皱了一下。 怎么也没想到,江无言比之前两个任务者都要贪心,他的梦想竟然是和她相守到白头。 一天都不能少。 苏锦书无法,只得在这个世界里停留了一辈子。 他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成熟,达到了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成就,深受敬仰爱戴。 然而,不管他长到多少岁,在她面前时,却仍是少年。 他把他的一腔热忱,一腔忠诚,全部献给她,一点也没剩下。 七十岁时,他得了癌症,发现时已是晚期。 他拒绝治疗,和她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 弥留之际,他握住她的手,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他眼里却一如初见时明媚温柔。 “阿罗,对不起,我要先走了,原谅我就自私这么一回。”他的眼眸温柔,轻轻揉捏她的手指,“我无法眼睁睁送你走,那样我活不下去,老天可怜我,让我先走一步,你别怪我。” 苏锦书垂下头来,皱纹满布的脸贴住他的手掌,笑道:“我不怪你,你安心走吧。” 回光返照时,浑浊的眼神忽然发亮,他握紧她,问道:“阿罗,你说人真的有来世吗?” 苏锦书微笑,眼泪成串落下来:“应该是有的。” “那么来世,我还要去找你,和你过一辈子。”他喃喃自语,“不,两辈子,三辈子,十辈子,和你怎么过都过不够,阿罗,你会等我吗?” 苏锦书一时怔忡,还没答话,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熟悉的白光终于笼罩下来。 她依然是白发耄耋的老妇人模样,一步一步慢慢地爬着台阶。 宋长安紧跟着她,想要去扶却又不太敢。 爬着爬着,水迹落下,她竟哭了。 宋长安心神俱震,道:“苏小姐,你……” 苏锦书回过身瞪他:“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越来越讨厌你。” 她讨厌太浓烈的感情,反正到最后,还是会失去。 还不如浅淡一点,像水拍打沙滩,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什么都不剩下。 乐得一身轻松。 可人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就好了。 宋长安僵住,看着她一步步蹒跚上楼,消失在黑暗里。 -- 我本是女娇娥(一)投靠 正安六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一年,各地前来京师参加科考的书生逾三万人,是大岐开国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 京城一时车水如龙,热闹非常。 悦来客栈。 “依我说,今上今年即将行冠礼,一旦成年,理所当然应该亲政,那季太傅还能有什么理由把着权势不放?”一个蓝衣书生神情激愤,拍案而起。 “不不不。”他对面的白衣书生摇头叹息,“季太傅从先皇在位时便颇受器重,先皇临终钦点他为辅政大臣,他对皇上再怎么约束管教,毕竟占着一个理字,挑不出什么错来啊。” “哼!”蓝衣书生闻言更是气愤,“谁不知道那季太傅权倾朝野,喜怒无常,又自视甚高,刚愎自用,他门下走狗三千,做了多少坏事!今上年纪小的时候不好和他一般见识,待亲政后,我看必有一番动作!” 客栈老板见这个角落声音颇大,忙不迭亲自过来倒茶,小心翼翼点头哈腰:“二位爷,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神佛祖宗,若是被那季太傅的手下听到这书生背后如此谩骂于他,把他二人抓起来还则罢了,万一迁怒于他这客栈,岂不是飞来横祸? 靠近门口的地方,坐着个略显羸弱的书生,肩形削瘦,乌黑的长发以一根翠绿色的竹簪束起,青衫淡隐,一人独酌。 走近细看,由不得人深抽口气,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清雅如竹,偏偏五官又秀美得厉害,言语难以描摹其万一。 苏锦书又浅啜一口竹叶青,小小打一个哈欠,拽了拽腕间的宝石手链:“宋长安,季棠季太傅是本次攻略的目标吗?” 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回答。 她心底暗骂一声,这人还能再不靠谱点吗? 翻了翻荷包,看到所剩不多的银两,她叹了口气,距离科考还有十天,日子可怎么过啊? 上楼回到房间,对着铜镜观察自己的脸,又再度叹气。 长得这么好看,女扮男装又能瞒多久? 情形不妙啊,自己无权无势无亲无故,若是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或者撞上个有断袖之好的权贵,必定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行,得赶快找条大腿来抱,保住自己安全之后,再考虑任务的事情。 苏锦书沉思片刻,计上心来。 不管季棠是不是此次的任务目标,他权大势大,依附他总不会有错。 于是,第二日清晨,苏锦书便来到季府门外。 此地离宫城颇近,是寸土寸金之地,偌大的宅院不知占地几许,十分奢靡气派。 朱红色的大门上一对兽首铜环,狰狞凶猛,和门外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交相呼应。 她轻轻叩门。 一个衣着整齐的小厮闻声过来开门,那身上的布料只怕比她的还华贵些,面容白净,眼神里透着十分的趾高气扬。 看见苏锦书,他愣了一愣。 按说看人下菜碟是看门人的基本功,这书生穿着身洗到发白的长衫,簪子是竹子做的,雕工十分拙劣稚朴,腰间连玉佩都没戴,手里提了个瘪瘪的小包袱。 一看就寒酸得很,不知道是哪里跑来打秋风的,应该立刻拒之门外才是。 可这人长得也太出色了。 苏锦书客客气气拱手:“在下辛见青,久仰季太傅大名,前来拜会,还请小哥代为通报。” 小厮只觉对着她的脸,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脸不知为什么红了起来,他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柔声气道:“我家大人上早朝还没回来,公子要不再等会儿?” “多谢小哥,那我可以进去等吗?”苏锦书诚恳地道。 平素若有脸生的人想求见大人,先要衣着精致华美,至少给他塞上几两银子才可让进大堂,然后将拜帖呈给大人阅览,见不见客全看大人心情。 可今天,面对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小厮鬼使神差地把她放进了门。 不仅如此,他还令下人备了壶龙井茶并两碟点心,客客气气地让她稍待。 苏锦书微笑着谢过,目送小厮同手同脚地离开后,端起碟子优雅万分地吃起点心来。 她早上来得急,还空着肚子,这季府的点心又极好吃,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不一会儿便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回过头来,突然看见一个暗紫色的人影立在不远处,直直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唬了一跳,站起身来,这人行动悄无声息,自己竟然半点也没察觉。 男人三十岁左右模样,面相俊美中藏着一丝阴鸷,浑身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眼睛沉沉扫过来,有如泰山压顶。 苏锦书见机极快,连忙跪下身来拜见:“参见季太傅!草民辛见青久仰大人盛名,前来投靠,求大人收留!” 季棠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落魄却又毫不拘束之人。 想起刚刚她那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吃相,他的眉角微微抽了抽。 撩起宽袍,坐在紫檀椅上,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本官为何要收留你?有什么好处么?” 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苏锦书不敢起身,半仰起脸谄媚道:“草民身无长物,唯有一腔丹心,一点急智,几滴文墨,愿以此侍奉大人左右,生死报效!” 这不要脸的奉承话配上她清俊矜持的脸,让人觉得十分违和。 季棠来了几分兴味,问:“那你想从本官这得到什么?”他不信无缘无故的忠诚,世间所有人际关系,归根结底不过交易二字。 对面这书生竟然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他:“草民只想有口饱饭吃。” “……”季棠噎了噎。 苏锦书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另外,大人权势滔天,草民也想依附一二,不再被人欺凌和……折辱。” 季棠心下了然,也是,这样的相貌本身就是祸事,京城这几年又盛行男风,在权贵们眼里,捻死她和捻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除了他,恐怕再无人可以保她周全。 他挑起浓眉,忽然起了逗弄她的恶趣味,伸出手托起她尖巧的下巴,仔细观赏:“你怎知——本官就不会欺凌折辱于你?” -- 我本是女娇娥(二)科考 没想到,这书生竟不闪不避,眼神中竟还有一丝……羞意? 苏锦书温顺道:“若是大人,那自然就不能叫折辱,而是垂青,草民全部身心都是大人的,任大人予取予求!”说着微微阖上眼眸。 近看来,她皮肤光滑柔腻,睫毛如乌黑色的鸦羽,根根分明,鼻头尖尖,嘴唇嫣红…… 季棠像被烫到一样急忙缩回手,起身甩袖,似有些厌恶:“本官对你没兴趣!你若想留下便留下吧,但有一条,不许仗势欺人!”说着步履匆匆往里间去了。 苏锦书变跪为坐,揉了揉酸痛的膝盖,眼睛闪闪发亮,过了半晌,轻轻笑了一声。 季府对门客极好,季棠尚未婚娶,后宅盖了两排青瓦小楼,屋舍俨然,干净整洁,绵延出去很远。 每栋楼里都住得满满当当,住客多是书生,也有商人道士,三教九流,每日里煞是热闹。 苏锦书运气好,距离主院最近的一个楼里恰好腾出个空房来,她立刻搬了进去。 每日里除了温习功课,便是到处闲逛,没过两天,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季棠新收了个俊美无匹的书生当门客。 小丫鬟们春心萌动,轮值一样络绎不绝地来看她,给她送手帕、吃食,有大胆的,还往她的门缝里塞情书。 这晚,苏锦书正在楼上房间里喝茶作诗,从窗户瞥见季棠经过,忙不迭探出个头来,热情大喊:“大人!大人!” 季棠闻声抬头,恰好一阵风吹过,她头上本就松散的竹簪滑落下来,乌黑的头发披满两肩,更衬得容颜清丽,国色无双。 像只夜晚出行惑乱世间的鬼魅。 季棠呼吸窒了窒,随即皱眉训斥:“披头散发,不成体统!” 周围从人都惊掉了下巴,他们行事最为放纵不羁的季大人,竟然会指责别人不成体统? 苏锦书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抬手去束拢头发,嘴上道:“大人等一下啊,我马上下来!”说着转身蹬蹬蹬下楼。 季棠双手背在身后,竟真的留在原地没动。 她来到他面前,仰头道:“好几日不见大人,甚是想念,大人近来很忙?” 一副和他很熟稔的口气。 季棠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最近吃饱饭了吗?” 苏锦书嘻嘻笑:“托大人的福,府上伙食很好,我都吃胖了,就是夜里有时候还是会饿。” 季棠扫了眼她身上那件青衫,皱眉:“你没有别的衣服吗?” 苏锦书摇摇头:“有啊,我这两件是一模一样的,这次穿的和上次见大人时穿的不一样呐,您看,这件后腰这有一块补丁。”说着转过身给他展示。 季棠眉头再度抽了抽,吩咐管家:“明日找绣娘给辛公子做几身换洗的衣服,另外,以后晚上加一餐夜宵给他。” 管家恭声应是,看苏锦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们家大人,什么时候对别人这样另眼看待过?更遑论衣食起居事无巨细,关心到这等地步。 苏锦书欢天喜地:“谢过大人,您真是个大善人!” 季棠没再理她,前呼后拥走了。 他心里敞亮得很,这辛见青摆明了是想狐假虎威。 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配合她做了这场戏。 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明明春日夜里还有些寒凉,身上却觉得燥。 贴身小厮松烟揣测上意,低声道:“大人,要不小的去请嬿嬿姑娘过府侍奉?” 众人皆知,这季府没有女主人,也没有姨娘之类,除了总角的小丫头,连看门的狗都是公的。 极少数时候,季棠有了兴致,也不过派人去请京城花坊里的头牌姑娘过来纾解一二,绝不留人过夜。 这嬿嬿姑娘,是柳叶坊今年的花魁,善解人意,温存体贴,还算合季棠的眼缘,倒也有些恩宠。 季棠轻轻哼了一声,是默许的意思。 不多时,一名云鬓高耸、雪肤花貌的美人被带了进来。 她跪在床前,柔若无骨的小手慢慢抚过季棠的腿部,不轻不重地为他拿捏按摩。 按着按着,便探进了中衣里面,在重要部位附近逡巡挑拨。 然而今夜,不知为何,季棠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 不仅如此,每当他闭上眼睛,眼前总是会闪过那人青丝披泻的模样。 他皱起眉头,扣住美人手,冷声道:“你先回去吧。” 嬿嬿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了他的厌弃,吓得匍匐在地上连声哀求讨饶。 季棠忽觉索然无味。 他在这些事上一向极淡,对这些身娇体软的美人也缺乏耐心,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 小厮松烟吓得够呛,连忙将嬿嬿扯了出去,塞给她些金银,着人把她原样送了回去。 第二日凌晨,季棠起来上早朝,正穿戴间,忽然望着金冠玉带出了神。 “本官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支地方进贡的碧玉簪,找出来,给辛见青送过去,告诉他以后把头发束好,注意仪态。”他对管家吩咐。 管家一头雾水,因此对那俊美的书生愈发恭敬。 苏锦书优哉游哉,就这么衣食无忧地等到了考试那天。 带着季府统一配发的笔墨和食盒,她在考场里整整待了三天。 第三天上午,季棠过来考场巡视。 主考官忙不迭前去迎接,一众官员簇拥着一袭紫衣的他,恭恭敬敬,额角滴汗。 季太傅鲜少关心这种琐事,今日是抽什么风? 然而他素来喜怒无常,谁敢在老虎顶上拔毛?只能唯唯诺诺,鞍前马后伺候着。 季棠心中说不出的烦躁,他今日本来打算去郊外打猎,走到中途却又疯魔一样突然折转回来,直奔考场。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平常人参加科举,不死也得脱层皮,那书生身体瘦弱,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下来。 看到苏锦书好端端地在考舍里坐着,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而已,他暗暗松口气。 苏锦书抬头看见他,脸上泛起个大大的笑容来,丝毫不顾忌形象地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眉眼弯弯,满是风流。 要人命的好看。 季棠略带了些惊慌地转过头,大步迈了过去。 -- 我本是女娇娥(叁)探花(收藏满600加更) 十日后放榜,苏锦书名列第一。 季棠知道后,很有些吃惊,吩咐下人重赏前来报喜的官差。 没想到那书生看起来巧言令色,极擅溜须拍马,竟然真的有几分才能。 自己这是无意中捡了个宝贝么? 他目光沉沉,正思虑间,苏锦书大剌剌地走进厅堂。 少年人正是春风得意,今日又穿了身新衣,皎如玉树,乌发白衣,晃得人睁不开眼。 “大人!见青幸不辱命!”苏锦书拱手行礼,笑语盈盈。 季棠仍旧喜怒不形于色,泼冷水道:“明日还有殿试,别得意得太早。” 苏锦书颇自信地道:“状元的位置见青不敢奢望,但叁甲还是能保证的!” 她又挤眉弄眼:“大人一向赏罚分明,不知道打算如何奖赏见青?” 季棠几乎要笑了,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他嘴角微牵:“明日结果出来了,再来讨赏不迟!” 第二日,金銮殿上,苏锦书初次面圣。 皇上将满二十岁,一身朱红色龙袍,眉目间满是年轻帝王的抱负和野心,英姿勃勃,浓眉凤目。 他出的题目竟然是“恶紫夺朱”。 朝臣们看看素喜穿紫色衣袍的季太傅,噤若寒蝉。 论语有云: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皇上这是不愿再蛰伏,向季太傅公开宣战,告诉他自己才是正统。 季棠摸着手上的扳指,阴测测地笑起来。 他很少笑,这时笑起来,却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另外两个书生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侃侃而谈自己的见解,高举正统大旗,无条件拥护皇权。 皇上深感满意,又看向跪在最前方的苏锦书道:“辛见青,你怎么看?” 苏锦书这才抬起脸来,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 满座皆惊。 皇上眼中闪过惊艳之色,艰难地稳住心神。 清凌凌的声音在宽阔的大殿上响起:“草民以为,紫与朱不过是两种不同的色彩,本无贵贱之分。” 殿中陷入死静,落针可闻。 皇上勃然大怒,抄起手边的奏折扔下去,险些砸在她身上:“荒唐!朱乃是正统之色,如何是紫色可比?照你所言,这世间岂不是贵贱一体,黑白颠倒?” 苏锦书丝毫不惧,以头叩地道:“非也,赤橙黄绿青蓝紫,不过是世间诸般颜色,犹如山川草木花鸟,生而平等,并无优劣之分,所谓贵贱,不过是世人后来赋予它们的寄托和意义;而皇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拥有一颗宽容之心,海纳百川,博采众长,自然也不会有普通人的狭隘与偏见。” 她这话把皇上高高架起,反而令他不好再怪罪于她。 一片可怕的安静中,突兀地响起两声击掌。 季太傅阴鸷的脸上泛出抹笑来,却让人觉得更为阴森可怖:“臣觉得这位先生说得甚是在理,很有意思。”说完这句话,他不带一丝温度的眸子扫过在场诸位大臣。 他的拥趸们立刻连声附和,对苏锦书称赞有加。 皇上一张脸青白交加,最终还是气哼哼道:“巧言令色,不是读书人所为。”到底对苏锦书存了成见。 最终,苏锦书被点了探花郎。 她笔试本是第一,这下成了第叁,颇有些可惜,不过她这样的好相貌,做探花倒是当之无愧。 殿试后按惯例是琼林宴,诸多朝臣欢聚一堂,同时也是高官权贵延揽新晋进士的好时机。 状元和榜眼先行入场,探花郎需先前往琼枝园摘一朵牡丹花,携花游街一遭后方可入殿参加宴会。 这也是与民同乐,让百姓们一览朝廷英才风姿的意思。 皇上心情不佳,没有到场,于是,季太傅和另一位辅政大臣刘太师并坐首席。 刘太师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兴致盎然地问左右:“听说探花郎长得唇红齿白,惊才绝艳,是真的吗?” 他素喜男色,更爱少年,府中隔叁差五便要抬出几具被他玩死的少年尸体,此刻问这话的意思,昭然若揭。 季棠的脸上又阴了几分。 怪不得一直推说年迈体弱,连殿试都没出席,却突然跑来参加琼林宴,想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他等了许久,有些不放心,招来身边的护卫,令他带十几名手下去迎一下苏锦书。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刘太师在这期间不耐烦地问了好几次探花郎怎么还不到,殿外终于隐隐传来人声。 苏锦书穿了身大红衣袍,捂着额头进门,龇牙咧嘴。 饶是如此,仍然表里澄澈,令人见之忘俗。 刘太师眼睛立刻亮了,他经手过那么多英俊少年,没有一个及得上这人十分之一的,不由热情道:“哎哟,探花郎这是怎么了?谁伤着你了?好大的狗胆!” 季棠的护卫上前复命:“大人,属下赶到的时候,探花郎的车驾被城中的女子们团团围住,瓜果鲜花掷了满车,险些把他淹没,头上的伤是被人不小心用核桃砸伤的。”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忍笑声。 季棠忍不住也轻轻咳了咳,看见凑近前来的苏锦书一脸苦恼,调侃道:“这就是掷果盈车罢,若本官没有派人去接你,今日说不准要看杀卫玠。” 苏锦书顺杆往上爬,拱手作揖:“可不是么!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见青无以为报,以后必肝脑涂地,唯大人马首是瞻!” 季棠嘴角微微抽了抽,读书人以清贵为要,这人怎么连面子都全然不管,这样大剌剌地在众臣面前表忠心? 刘太师犹不死心:“哎!探花郎怎么这么快就投靠季太傅了?本官也爱才心切,想和你多讨论讨论诗词歌赋,民生社稷。” 他又看向季棠,道:“季太傅门客叁千,本官府中门客却极少,俗话说,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道理探花郎应该懂得……” 这样堂而皇之的挖墙脚,当真是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当他季棠是死的吗? 更何况,谁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季棠彻底沉下脸来,正准备替苏锦书解围,没想到她略有些羞赧地蹭到他身边,对刘太师道:“太师一片好意,见青感激不尽,可实不相瞒,见青许久之前便已投靠太傅,早已是太傅的人了,唉,恨不相逢未嫁时啊,请太师莫怪!” 季棠眼角狠狠抽了抽,神特么的“恨不相逢未嫁时”! ————VρΘ18.cΘм 所以今天是任性的四更 第四更晚上九点奉上~ -- 我本是女娇娥(四)诱惑(珍珠满200加更) 刘太师皱了眉,以怪异的眼光看着季棠:“我竟不知——季太傅什么时候也开始好这口了?”既如此,不知道他从府里选两个美少年和季棠交换,季棠肯不肯。 季棠还能说什么,只能“呵呵”以对。 此事就这么被混了过去。 但季棠没有忽略刘太师垂涎的目光,直觉告诉他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唉,少不得要派两个护卫暗中照拂她一下了。 宴罢,他坐上马车准备回府。 “大人!大人等等我!大人!”苏锦书一路小跑,毫无形象地奔过来。 “大人,见青没马没车,今天累得很,已经走不动路,可否乘大人车马回府?”她跑得气喘吁吁,脸颊通红,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那个青紫色的印记越发显眼。 看着像是被人狠狠凌虐过。 季棠嗓子发干。 他别过头去,冷漠地道:“上来罢。” 苏锦书毫无形象地爬上马车,坐在他对面,眼巴巴地看着小方案上的茶:“大人,我口渴,能不能讨碗茶喝?” 季棠拒绝:“车上没有备用的茶盏。” 苏锦书嘻嘻一笑:“没关系没关系,我用大人的就可以,我不介意的。”说着端起茶杯就一饮而尽。 季棠:“……”他介意好不好? 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她的唇瓣,刚沾过茶水,唇色显得更润,看起来很柔软。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接着逃避似的迅速撇过头,道:“你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与我的关系,就不怕众人非议吗?” 苏锦书眨眨眼:“我与大人什么关系?” 季棠:“……”明明挺正常的话,到她嘴里怎么就像变了个意思? “好好说话,不然本官把你丢出去。”他冷冷道。 “哦哦哦。”苏锦书似是刚反应过来,“这有什么,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嘛!而且我和大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您说对不对?” “……”算了,一和她说话就头疼。 一路无话回到府中,季棠急匆匆去了书房,好像在逃避什么东西一样。 不日调令下来,苏锦书任职大理寺录事,而状元和榜眼,都被调入了翰林院。 很明显,皇上不喜欢她,有意把她放在这样吃力不讨好的衙门吃灰。 谁不知道翰林院清贵,多少天子近臣皆出于此,虽然官职不高,但面圣的机会非常之多,出头的概率自然更大。 季棠心中不豫,着随从将苏锦书喊到书房。 他正伏在书案上绘一副美人图,连续绘了好几幅草稿,都找不到感觉,不由心烦意乱。 苏锦书此时推门进来。 她今日着了身浅蓝色的衣衫,束白色织锦腰带,不说话的时候,十分赏心悦目。 “大人大人,好久不见,您越发俊美不凡了呢!”她笑得灿烂。 季棠叹气,要是能把这人的嘴巴封上该多好。 他重新拿出一张雪白的宣纸,边落笔边道:“调令下来了?” “是的,见青明日就去上任,从今以后可以不再吃白饭,一定努力报效大人!”苏锦书表决心表得响亮。 “……皇上对你有成见,这官职是委屈你了,你先去混些资历,过两年我再帮你筹谋。”不知道为什么,季棠总是忍不住关注她。 苏锦书闻言大喜:“多谢大人,大人您真是个好人!” 她凑近看季棠笔下的画:“大人是在画美人图吗?” 季棠微微点头。 苏锦书一时兴起:“大人,单凭想象很难画出神韵来,不如我做模板,大人比照着我画可好?” 季棠心中一颤,瞪她一眼:“胡闹!” “怎么能叫胡闹呢?”苏锦书喋喋不休,“我在家乡的集会上经常扮作观音娘子呢!许多人都说我男生女相,比寻常女子还要好看!” 这倒不是虚言,季棠沉沉地望着她秀美得过了头的脸庞。 苏锦书一边说一边抽出碧玉簪,整整齐齐的发髻如瀑布般散落,她咬住发簪,叁下两下挽出个女子的寻常发髻来,又将簪子插上去固定。 不过转瞬之间,便化作一个倾国倾城的少女。 季棠屏住呼吸。 身下的欲望缓缓耸动,完全压制不住。 他不由骇然,自己这是疯了吗?对方长得再好看,毕竟是个男人! 纵然他行事再随心所欲,放浪不羁,到底骨子里也是被传统礼教熏陶过的,虽说没有对什么女子动过心,但对异性的正常反应还是有的。 怎么自从遇到这个人之后,什么都乱了套? 不对,不对,他宽慰自己,不过是因为苏锦书长得太像女子,此时又做了女子打扮,自己才会有些异样。 他绝不可能喜欢男人。 不管内心如何惊涛骇浪,他面上仍然不露声色,一笔一笔缓缓描摹。 苏锦书端端庄庄坐在窗下,难得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又不消停起来。 “大人,我这样可以吗?要不要摆什么姿势?您喜欢什么姿势?” “……闭嘴。”季棠没法不想歪。 她又道:“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像女人?要不要去换套女装?” “……不用。”他不敢想那将是如何勾人心魂的天人之姿。 过了一个时辰,季棠终于画完,他搁下画笔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苏锦书先凑过来看了看,大感满意:“大人果然是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所不能,画得真好看,比我本人好看多了。” 季棠将手背在身后,悄悄捻了捻扳指,心道:不,哪里及得上她本人的万分之一。 脸上越发疏离:“你走吧,我还有事。” 苏锦书应声,一边扯散发髻,一边热情道:“大人下次如果还有需要,随时喊见青过来,您喜欢什么姿势我们就用什么姿势。” “哐当”一声,端茶进来的小厮松烟听见这句话,吓得跌翻茶盏,石化在当场。 “……滚。”季棠忍无可忍。 苏锦书不以为意,嘻嘻一笑,转身溜了。 松烟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大人,大人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听到!”天爷,他们家大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色了?怪不得上次嬿嬿姑娘哭哭啼啼地回去了,不对,那他们期盼的主母岂不是更加没可能了! 他心中凛然一惊:不行,以后可得对那位探花郎恭敬点! 季棠自然明白松烟误会了什么,可又不好解释,只好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隔日,苏锦书走马上任。 ————VρΘ18.cΘм 季棠:在被掰弯的路上越走越远…… -- 我本是女娇娥(五)上任 所谓录事,其实就相当于文书,每日只需整理案宗,若京师发生案件,则需到现场做好记录,供主簿们分析案情。 十分没有技术含量,也十分枯燥无味。 尤其是大理寺这样的清水衙门,里面的官员多数无权无势,寻不到晋升之阶,自然也没什么盼头,每日里死气沉沉,越发无聊。 自那日琼林宴后,京城所有官员都知道苏锦书是季太傅罩着的人,不齿她的固然有,攀附奉承的也不少。 苏锦书抱着一摞卷宗走进审刑院,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连忙迎上来,笑成朵花儿:“哎呦这不是探花郎嘛!怎么能劳烦你亲自做这种苦力活!快给我快给我!”说着将卷宗抢过去。 另有一名二十多岁衣着清简的男人看不惯道:“要享福回家享去!咱们大理寺不养吃白饭的!” 中年男子吓得脸色更白:“张主簿,这位可是——”他指指上面,“那位的人,你说话之前过一下脑子,你自己光棍儿一条无所谓,可别连累了哥几个!”他真是服了这个张清,一副狗脾气,见谁咬谁,半点儿不会看人眼色。 苏锦书好脾气地出言解围:“谢谢宋主簿照拂,不过张主簿说得也不错,我既然身为录事,就不能尸位素餐,该做的事绝不会推辞。”说着又把卷宗拿了回来。 张清冷哼一声,觉得她秀美脸庞上的笑容甚是碍眼,拂袖而去。 到了午饭时间,大理寺内设一个小饭厅,统一供饭,只是饭菜多是清汤寡水,一眼看过去便觉十分难吃。 苏锦书打了份萝卜烧肉,看了看里面零零星星的几小块肉,欲哭无泪。 再一尝,难吃得真的哭了出来。 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太招人,好几个同僚都悄悄吞了吞口水。 有人心痒难耐,上前搭话:“辛录事,你这姓倒很少见啊。” 另一人道:“哪里少见?前两年意外故去的辛平澜不就姓辛么?” 众人一时默然,辛大人是大岐的治水能臣,更是个出了名的清官好官,兢兢业业叁十多年,孰料在一次洪涝灾害中,不幸落水身亡,尸骨无存。 苏锦书眉眼微动,低头努力下咽。 松烟提着个食盒走进来,一眼看见苏锦书,笑道:“辛公子,我家大人今日在鹤颐楼用膳,尝了几道菜觉得味道尚可,命小的送过来给您尝尝。” 松烟内心已将她视作季棠的新欢,态度比之前恭敬许多。 听到的人都神色微惊,看来季太傅对这辛见青果然不一般。 苏锦书喜笑颜开,忙不迭接过来:“多谢松烟,你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晚上亲自过去道谢。” 晚上……众人的神色都怪异起来,她长得这般花容月貌,由不得人不想歪。 张清再度冷哼一声,愈发不屑:“以色事人,巧言令色。”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苏锦书面色不变,大方地将珍馐拿出来,和众人一同分享。 用过午膳,有人来报,说是城南一户民居内出了件凶杀案,死者形状凄惨,案件有诸多可疑之处。 张清准备动身前往探查,苏锦书跟将出来,笑道:“张主簿,可否带我同行?”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不顺眼,冷言冷语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听说这死者面目狰狞可怖,你到了可别吓得哭出来,堕了我们大理寺的脸面!” 苏锦书面色丝毫不改:“主簿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出息。”说着粲然一笑,晃得人眼晕。 张清嫌恶地转过头,飞也似地往前走。 案发地离大理寺不大远,加上官署预算紧凑,车马费更是少得可怜,只能步行前往。 张清没想到这看着弱不禁风的探花郎体质还不错,竟然能跟得上他的脚步。 两个人走了多半程,在大街上碰见一队声势浩大的车马。 近百人的队伍,中间簇拥着一架华丽的八抬大轿,一路鸣锣开道,好不威风。 “是刘太师。”张清紧皱眉头,示意苏锦书和他一起站在路边,避其锋芒。 轿子经过二人身边时,忽然停了下来。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刘太师看见朝思暮想的苏锦书,犹如狼看见了肉,眼睛里发出慑人的光。 那日琼林宴后,他命人按着苏锦书的样子四处搜罗美少年,倒也找到几个眉目有些相像的,可哪个都及不上她这样,天然风流,清贵非常。 更何况——她可是才华横溢的探花郎啊。 每每想起她妙语如珠巧笑嫣然的模样,他就觉得饥渴难耐。 连续玩死了叁个少年,心情却没有好上半分。 今天在街上撞见她,可谓天赐良机,他怎么肯放过这机会? 至于季棠,等他生米煮成熟饭,再另外寻机会补偿一二,不愁堵不上他的嘴。 “哟,这不是探花郎么?”刘太师笑得一脸慈祥。 苏锦书暗道不好,低头行礼:“刘太师好。” 刘太师道:“真是巧啊,老夫很欣赏探花郎的风姿才气,正打算下帖子邀你过府赏花谈天呢,这不就刚好碰上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探花郎这就去老夫府上做客吧!” 苏锦书心下微沉。 张清狠狠皱了眉,刘太师好男色的毛病京城人尽皆知,他玩也就玩了,偏偏下手极重,后宅里时不时抬出几具男尸来,无一死状凄惨,严重的甚至肢体不全。 然而他权势滔天,连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人能奈他何。 苏锦书如果跟过去,只怕有去无回。 他虽讨厌苏锦书,却生性刚直,心下不忍,替她解围:“刘太师,我们正要去城南查案,公务紧急,实在不大方便,还请太师见谅。” 刘太师皱眉:“你是何人?” 一旁的管事谄媚道:“太师,这人我认得,不过是大理寺一小小主簿而已。” 刘太师冷笑:“是吗?老夫在和探花郎说话,什么时候一个主簿都敢插嘴了?去,教教他规矩!” 管事应声,撸起袖子走上前来,神色不善。 苏锦书挡在张清面前,低眉道:“太师莫怪,我这同僚是个直肠子,说话不过脑子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哦?”刘太师挑起眉,“那——探花郎可愿过府?”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张清皱眉,正要开口,听见她冷静答话。 “既如此,见青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VρΘ18.cΘм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再加更。。 祝大家周末快乐哟~ -- 我本是女娇娥(六)危机 张清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刘太师的轿子,却束手无策。 苏锦书钻进轿子前,回过头来,对他比出个口型。 张清看得分明,她是在说“季棠”。 看着浩荡人马消失在拐角处,他连忙从袖子中摸出块碎银,租了匹马,往季府狂奔。 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去那最为不齿的奸臣之府。 可他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苏锦书还是为了他被人挟制。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奔到季府门前,他踉跄着下了马,一路狂呼:“快!我要求见季太傅!辛见青被刘太师带走了!” 府中人人皆知苏锦书是大人的新欢,闻言哪里敢怠慢,连忙一路将他引至书房。 季棠刚从鹤颐楼回来,席间逢迎拍马的黄侍郎献给他两位美人,绮颜玉貌,温柔可人,是他一贯喜欢的类型。 可不知为什么,竟然提不起半点兴致。 最后还是没收,原路退了回去,直把那黄侍郎吓得战战兢兢,以为是什么地方惹到了他。 听到外面的嘈杂,他皱了眉,府里的规矩哪里去了? 松烟踉跄着冲进来,面色苍白:“大——大人!大事不好!” 季棠悠悠然品了口大红袍,轻斥:“好好说话,慌什么?” 松烟惶急万分,越急越说不清楚:“辛……辛公子他……他……” 季棠立刻将茶盏搁在桌案上,站起身问:“他怎么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张清这当口闯起来,疾呼:“季太傅,辛见青被刘太师带走了!求您赶快去救他!” 季棠变了脸色:“什么时候的事?” 张清道:“大约有半个时辰了。” 季棠厉声喝道:“备马!”心里却沉了下去,半个时辰……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还来得及吗? 他走到门口,看见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带了两个美少年过来。 “哟!季太傅,真巧!我家太师命我给您送份谢礼来。”男人说着,令两名少年上前拜见。 季棠黑漆漆的眼扫过那对少年的眉眼,是对双生子,竟和苏锦书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是……交换么? 他运掌如风,将男人劈倒在地,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翻身上马,风一般消失在街角。 男人吐出一口血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公鸭嗓惊声尖叫:“太傅这是何意啊?” 几名护卫暗影一样跟了过去,松烟拍拍那男人的肩:“兄台,你难道不知道我家太傅的脾气?能留条命在已是万幸,见好就收吧!领着你的人赶紧滚蛋!”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不是觉得他们爷好欺负? 难道那些人都忘了,季棠在先帝临终时临危受命,使出雷霆手段,以一己之力在叁天内镇压意图造反的宗族,并将郑、王两大世家尽数屠诛的事了吗? 他还记得行刑那天晚上,鲜血将地砖染成血红,诅咒哀告声不绝于耳,夜漫长得好像永远不会亮,刀剑入肉发出的钝响连延成一片。 而季棠,就稳稳端坐在门厅之上,手执一盏热茶,轻啜细品。 这几年,老虎不过暂时收起了爪牙,打了个盹儿,那些健忘的人难道就以为他不会发怒了? 松烟打了个哆嗦,愿上苍保佑那辛公子还安然无恙,不然……不知道又要祭出多少条人命。 宽敞的轿子里,苏锦书和刘太师相对而坐。 刘太师呵呵而笑,露出一口黄牙,腥臭气息扑面而来:“近看探花郎,越发觉得你肤若凝脂,美艳无双啊……” 他言语十分不尊重,苏锦书心中暗叹,这是已将她视作府中禁脔,所以摘掉了面具无所顾忌。 只能希望那张清脚程快一些,希望季棠不要见死不救。 她拖延时间:“一直听闻太师府是专程请了江南的工匠精心设计,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十分的精美,更从各地搜集了许多奇石,加以精雕。今日终于有机会大饱眼福,见青心中十分欢欣期待呢。” 她言笑晏晏,尚未弱冠的年纪,身姿如柳,雌雄莫辩,十分的赏心悦目。 所以,明知她是在虚与委蛇,刘太师仍然半点都不气恼,只道:“来日方长,待回府歇息一夜,养足了精神,老夫着管家带你慢慢看。” 他话中似有深意,苏锦书一凛,后背渗出细汗。 看来是急着将生米煮成熟饭了。 只是不知——待他发现自己的女儿身后,是会将错就错,还是暴跳如雷? 说话间便到了太师府,刘太师迫不及待地来拉苏锦书的手:“来,青儿,老夫带你回房休息。” 听到他这油腻的称呼,苏锦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躲开,轻巧地跃下马车,仰头笑得灿烂:“太师,天色尚早,况且……” 她有些脸红地摸了摸肚子:“大理寺的饭食太难吃,见青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饿得难受,浑身无力,求太师先赏口饭吃。” 刘太师略作沉吟,虽说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探花郎,季棠又一向冷漠无情,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应该不会为了她大动干戈。 更何况他还派人另送了两名少年过去,也算给足了对方面子。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他吩咐管家道:“老钱,让厨房准备点吃食,直接送到我卧房。”说着扯了苏锦书的手腕就往里走。 苏锦书心里“咯噔”一声。 原故事线里,原身秉性刚直,最开始便向皇上表明忠心,成了一名纯臣,和季棠及刘太师皆形同水火。 刘太师虽同样觊觎过她美色,到底忌惮皇上,始终没有下过手。 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借着袖子的掩映,用力扯腕间的手链,扯到生疼,心中一直默念宋长安的名字。 依然杳无声息。 暗骂了句脏话,这宋长安到底有什么用?需要他的时候永远不出现! 刘太师年纪虽大,到底身体底子好,苏锦书又是一弱智女流,如何能挣脱他的掌控? 更何况这府中侍从众多,她羊入虎口,若是轻举妄动,只怕立刻会被捆起来扔到刘太师床上。 只好强笑道:“太师,你弄疼我了……” 刘太师露出淫笑,嘴角好险没流出一长串口水来:“青儿莫怕,你乖乖听话,老夫一定下手轻一点。”他平素得了美少年,往往控制不住力道,凶残地发泄欲念,一夜过去,非死即残。 可这美人太出色,他一定要轻一些,争取多玩上几回。 哪怕玩死了,也要把她这细腻白皙的皮剥下来,做成扇子,日日把玩观赏。 思及此,他血液沸腾,推开房门,一把将苏锦书推了进去。 ————VρΘ18.cΘм 今天叁更,第二更中午十二点,第叁更下午四点。 -- 我本是女娇娥(七)周旋(收藏满700加更) 似兰似麝的香气,一旦浓郁到一定程度,便会令人隐隐作呕。 更别提这香味里还掺杂了些其它的气味,腥臭难闻。 她瞪大眼睛,看向宽大得过分的大床,那床竟是用黄金雕就,金光灿灿,刺眼灼目。 这倒还罢了,关键是——床边跪着两名少年。 那两个少年通体不着寸缕,长发披散,脖子上系着精铁打造的项圈,牢牢拴在床脚。 听到开门声,他们中断趴在地上进食的动作,浑浊的眼睛望过来,像未开化的野兽一样发出唔唔的声音,四肢焦躁不安地在爬来爬去。 犹如兜头一盆冰水泼下,把苏锦书浇了个透心凉。 她只觉毛骨悚然,这两个人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副神智全无的模样? 刘太师洋洋得意道:“这是我养的两个宠物,左边这个叫清风右边这个叫明月,十分乖巧听话。” 他说着扯住苏锦书走到床前,两个少年十分热情地扑上来,伸出舌头舔舐他的鞋履,神情依恋至极。 苏锦书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双手紧握成拳,攥得青白一片。 刘太师抬起眼皮,笑得十分慈祥:“青儿莫怕,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你可是老夫的心肝宝贝,乖乖听话,老夫一定好好待你……” 说着,他抬脚踹开少年们,往她的方向逼过来。 眼看他就要揪住她的衣袖,苏锦书急中生智,往旁边险险躲开,羞涩道:“太师……见青愿意听您的话,只是……我不惯在人前如此,我们可否换个地方?”说着,美目还瞟了一眼呜呜直叫随时想扑上来舔人的少年们。 刘太师只觉得她和他经手过的少年全然不同,那些男孩子们伺候他时,无一不是战战兢兢,惊恐欲死,哪有她这样的风情。 他笑道:“哦?青儿还想换个花样不成?哈哈哈,好好好,那我们去假山里怎么样?” 苏锦书心中暗骂: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马上风? 脸上却笑得妩媚:“既如此,见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太师狠狠咽了咽口水,用力拉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不住揩油。 万幸太师府果然有江南园林的曲折纡回之特色,走到假山时,已经花去不少时间。 苏锦书心内如焚,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刘太师早已忍不住,火急火燎地解开腰带,将外衣随意掷在草丛里。 又扑将上来撕她衣衫。 清雅秀丽的少年忽回过头莞尔一笑,顺着他的动作将淡蓝色的外衫褪去,脱离他的掌控。 还未等他反应,她声音婉媚,像带了把小勾子:“太师,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哦?”刘太师心痒难耐,“青儿想赌什么?” “我在这假山中躲起来,一炷香时间内,若太师能寻到我,我便任太师处置,如何?” 刘太师沉下脸:“青儿,若你还打着拖延时间的念头,老夫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已经派人去季棠府上知会,他这人杀伐决断,冷血无情,绝不会为了你打破和我之间的平衡!”他与季棠相安许久,彼此都清楚对方有多难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撕破脸。 苏锦书嗔道:“太师,您看您想到哪里去了!见青心中清楚,既然到了这里,插翅也飞不出去,拖延时间又有什么意义?见青不过是想玩些小情趣罢了……” 她又换做委屈的神色:“既然太师不愿对见青另眼相待,只将我当做那些娈童,想要纯粹地发泄一二,见青也无话可说……”说着主动将手伸到腰间宽衣解带。 刘太师转怒为喜,连忙哄她:“不,不,都依青儿就是,那老夫给你些时间,你快去躲起来。”说着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时近黄昏,天色忽然阴沉下来,渐渐飘起细如牛毛的小雨,落在人身上几乎察觉不出,却渐渐浸润衣裳。 季棠眉目阴戾,紧提缰绳将马逼停在太师府门前,翻身下马,径直往里冲。 看门的认得他,吃了一惊,连忙上来拦:“哎哟,这不是季太傅吗?请您稍待,小的去通报……” 忽的,他惨呼一声,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落在地,口喷鲜血,瞬间便没了气息。 季棠冷着脸,脚步几乎没停,五指并拢,掌中溢满杀意。 这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六名身手不凡的侍卫涌上前来,围住了他,却忌惮他的身份,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管家闻声跑过来,心知肚明他为何而来,暗暗惊奇,不就是一个长得略好看了些的小白脸么?值得冷情冷性的季太傅如此大动干戈? 他点头哈腰:“哎呀!不知季太傅到访,有失远迎!太傅请上座,小的去通报我家太师!” 季棠的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雪寒川:“不必,本官亲自去见他!”说着迎上去,一掌将正前方的一名侍卫击毙,夺了他手中的佩剑,雪亮的剑刃“当啷”一声出鞘,转瞬便取了另两名侍卫的首级! 管家吓得抖做筛糠,早听说季棠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却从未见过他出手,谁能想到他的身手竟然高深到了如此境地! 恐怕他们阖府高手之力,也未必能和他相抗! 而且,下了这样狠的杀手,明显已经愤怒至极,恐怕——他们太师错估了那人在季棠心中的分量! 他愣了片刻,转身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暗暗使眼色,令众人无论如何都要拖住季棠。 为今之计,只能请太师过来周旋一二了,若是任这季棠闯到后宅,他们太师府颜面扫地倒在其次,如果被他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该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将太师给…… 他打了个哆嗦,加快了脚步。 一炷香过去,刘太师丧失了耐心。 “青儿,老夫认输了,你快出来吧。”他到底年迈,不适宜爬高上低,更兼之这假山怪石嶙峋,不知道有多少条错综复杂的通道,从中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四周寂静无息。 刘太师道:“青儿,莫要胡闹,快跟老夫回去,老夫保证今夜对你温柔一些。” 除了雨打草木的声音,别的什么也没有。 刘太师泛起几分恼意:“怎么,你觉得这样便可以躲掉么?老夫最后再说一遍,快出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又等了片刻,他顿悟自己是被这小滑头给耍了,不由恼羞成怒,呼出左右的侍从:“去!把那个小贱人给老夫揪出来!” ————VρΘ18.cΘм 我算了算珍珠和留言,发现还欠了好几个加更,ORZ好像永远也还不完的节奏…… 明天继续加更~ -- 我本是女娇娥(八)心痛(收藏满800加更) 这时,管家惊慌地跑过来,跑得太急没看清脚下的石头,“噗通”一声绊倒,在地上滚了几滚,狼狈地爬到刘太师跟前。 “太师!太师!季棠上门来了!” 刘太师微微吃惊,却仍有些不以为意:“让他等着,等老夫办完事再去见他。” “不行啊太师!”管家想到季棠杀人的样子就觉得胆寒,连忙摆手,“他从大门一路硬闯进来,已经杀了好几个人,恐怕很快就要找到这里……” “什么?”刘太师眉头一竖,“竟敢在我府里杀人?岂有此理!”说着就要折身去前厅会一会季棠。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从地上捡起苏锦书那件蓝色外衫,计上心来。 一边走一边吩咐左右:“找!翻遍整座假山也要把那小贱人给我找出来!扒干净捆起来送到我床上!”他还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他弄不到手的人。 季棠已杀至垂花门,鲜血将他的紫色衣袍浸透,沉甸甸的,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他整个人犹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眼眸发红,杀意越发浓重。 “季太傅这是做什么?”刘太师呵呵笑着,身上的中衣散乱,露出干枯灰败的胸膛。 “要人。”季棠冷漠回道,他手中的剑正在此时插进一个侍卫的骨缝里,难以拔出,他干脆伸出玄黑色绣螭龙纹的朝靴来,踩在那人身上,借力将剑用力抽回,兵刃擦过坚硬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铮鸣声。 刘太师将蓝色的布料握在手中,放在鼻下细闻,神情陶醉。 季棠剑眉微敛,心下暗沉。这衣服他认得,早上出门时恰和她撞上,她还腆着脸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问他好不好看。 他当时只觉拿这人不知如何是好,冷哼一声径直离去,没想到—— 轻薄的衣衫下摆已经沾满污渍,他到底来迟了一步。 心下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陌生的感觉令他一时喘不上气来。 刘太师笑了笑,意有所指:“季太傅,东西已经脏了,你还要么?” 又给了他个台阶下:“季太傅权倾朝野,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实在不必执着于这么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今日我不问而取是不大合适,但你肆意屠杀我府中侍从也有失分寸,不如我们两相抵消了,如何?” 季棠心中雪亮,刘太师虽不及他势大,但手握吏部、户部,门生也多官居高位,事已至此,他再硬扛着只有两败俱伤这一种可能,全然没有必要。 可是……一想到她这会子可能正在哪个角落里哀声哭泣,那张嘚瑟无赖的脸上再也看不见笑容,他就觉得心痛难忍。 手腕一旋,将长剑横在刘太师面前,他冷声道:“既然刘太师已经用过,还请尽快归还,我带了人就走,绝不多言。” “你!”刘太师眼睛微眯,万万想不到那人竟在季棠心中有如此分量。 季棠忽地一笑,笑容却毫无温度,更显阴森:“或者——我自己进去找也是一样。”说着手指轻叩鲜血淋漓的剑身,发出虎啸龙吟之声。 刘太师无端觉得不寒而栗,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如果今日不让季棠如愿,季棠说不准会不管不顾真的杀了他。 他僵持许久,挥挥手命下人把苏锦书带过来。 不多时,衣衫凌乱形容不堪的苏锦书脚步虚浮地走过来,她看见季棠眼睛一亮,一直拼命压抑着的惧怕和紧张这时候突然翻上来,脚下一软,跪坐在冰冷的地上。 季棠快步走过去,将外衫脱下披在她肩上,拦腰将她抱起,转身便走。 第一次发现,她竟然这样娇小,身子也轻得吓人,好像轻轻一用力,便可以将她捏碎。 走过死尸遍地的庭院,他低声道:“闭眼。” 她听话地阖上双目,睫毛微颤。 府中护卫们已经赶过来接应,还驾了他惯坐的马车。 将她小心放在车里的榻上,他沉默半晌,道:“今天的事情,我会封口,你……便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说是这样说,他心中却不大确定,哪个读书人受得了这样的折辱?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 手指轻轻捻动,他又惜字如金地补一句:“我一定给你个交待。”那刘太师欺人太甚,这笔账无论如何要算个明白。 苏锦书和刘太师周旋了半日,身心俱疲,一句话都不想说,歪头倒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季棠呼吸微顿,转过头看她的睡颜。 平素舒展的眉头这会儿紧紧皱起,睫毛安静如蝶,栖息在眼眸上,小巧的鼻子下方,是有些苍白的嘴唇。 这个样子的她,狠狠攫住了他的心,竟让他觉得怜惜。 多年来古井无波的心,悄悄动了一下。 为什么总是为她破例? 更何况,她还是个男儿身。 回到府邸,他不忍叫醒她,小心翼翼抱她下马车。 仍在苦等的张清迎上来,看到这情态唬了一跳:“这……这是……” 他面上泛起悔恨交加之色,自责到无地自容。 季棠不知为什么,看他不大顺眼,冷冷道:“这是本官的家事,本官自有章法,来人,送张主簿回去。” 他径直抱她回了自己的卧房,又叫了水亲自为她擦脸。 着手解她脏污的衣襟时,苏锦书清醒过来,挣扎着起身,薄脸微红:“大人,我自己来。” 季棠还以为她是因刘太师的事有了心理阴影,不再勉强,只不放心地道:“我在门外等着,你有事就喊我。”说着出门回避。 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再推门进来,发现她已经换好中衣昏睡过去。 季棠放心不下,在外隔间的榻上小寐,时不时过去看她一眼。 到半夜,苏锦书发起了高烧。 季棠火急火燎地催人去请郎中,又亲自绞了帕子敷在她额上为她降温。 苏锦书昏昏沉沉间,顺着他手上的凉意往他怀里钻。 季棠略犹豫了片刻,便坐在床前,将她半抱半搂在胸前,手指还温柔地整理她湿透的发丝。 不一会儿,她便说起胡话。 “不……不要过来!” “大人救我……大人……” “季……季棠……季棠……” 过一会儿又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这话倒是毫无由头,令人全然摸不着头脑。 但声音柔弱,还带了些难言的凄楚。 季棠头一次尝到心疼的滋味,紧紧握住她手,一遍又一遍安慰她:“我在,我在,我在这里。” 晶亮的泪水从她紧闭的眸子里流出来,每一滴都重重砸在他心上。 他深吸一口气,又吸一口,到底按捺不住,狂乱地低头去吻她眼睛,将咸涩的泪水一一吮去。 ————VρΘ18.cΘм 季太傅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啦~撒花~ 季棠:本官也不是不能弯。 苏锦书:(大惊失色)可……可我其实是个女儿身,没想到大人竟然有龙阳之好,那我们……只能有缘无分了…… 季棠:……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 我本是女娇娥(九)纵容 松烟带郎中进来,看见这场景吓得呆住。 季棠也不掩饰,哑声道:“快过来号脉。” 候着郎中开完药方,抓了药煮好,季棠一勺勺亲自灌到苏锦书口中,又不停给她换冷毛巾,一遍遍哄劝安慰,兵荒马乱折腾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他仍没有起身的意思,对松烟道:“使人传信,替我告假两日。” 松烟更觉惊诧,他们大人从政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除去出公差,没有缺席过一天早朝,今天竟然就这么破了例! 看来他们阖府上下,以后要对苏锦书愈加恭敬。 虽然对大人忽然转了口味喜欢上男人这一点,他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可是,只要他们家大人不再孤身一人,陪着他的是男是女是猫是狗又有什么所谓? 苏锦书这病来如山倒,一部分是因为这次受的惊吓,另外还有一大部分,是堕入系统后一直拼命压抑着的恐惧和绝望所致。 她并非无坚不摧,所有的挫折与惊惧总会留下痕迹,只不过心性坚忍,经历过的事情又比较多,比旁人的承受能力略强一些罢了。 可她也会累。 所有的负面情绪,借这个契机一股脑儿爆发出来。 黄昏,她拼尽全力睁开双目。 融融的金光洒进来,在季棠俊美无俦的脸上镀了一层金光,他背靠着床头,牢牢抱紧她,低头浅寐。 平素阴沉难测人人畏惧的季太傅,竟也会有这么不设防的一面。 苏锦书仰头看了他一会子,忽然自嘲地笑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多大点事,就吓成这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就是在十个世界里打滚走过一遭吗?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把命搭进去,不过,自己也早就活够本了,不算吃亏。 有什么可怕的? 坚定心神,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季棠立刻惊醒,下意识里去摸她额头,低哑的嗓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怎么了?哪里难受?” 温度正常,烧已经退了。 “我饿。”她打了个哈欠,倦懒地在他怀中蹭蹭,十分亲近的模样。 季棠失笑,吩咐下人赶快去备清粥小菜。 苏锦书一脸怨念:“我想吃肉。” 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季棠哄劝:“病中不可吃油腻之物,等你好了之后再说。” 苏锦书眨眨眼,发现季棠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大一样了。 粥很快煮好,季棠竟然亲手一口口喂她,吃完又端来苦药,还是亲力亲为,丝毫不假手他人。 苏锦书喝完药,苦得小脸皱成一团。 季棠立刻拈起一颗蜜饯,递到她唇边。 她略顿了顿,没有伸手接,而是直接含入口中。 连着他的手指。 因病而有些无力的唇舌软绵绵地缠住他,忽地舌尖轻轻划过指腹,往里一吸。 季棠暗地里抽一口气,将手指飞快缩回来。 她……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该不是烧糊涂了吧? 不可否认,他是对她生了绮念,可他又不是刘太师,不可能将此事挑破,更不可能折断她的羽翼,把她囚在后宅之中,逼她雌伏于他。 她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才功成名就,应该有繁花似锦的前程和封疆拓土的抱负,他绝不会委屈了她。 “见青,你的抱负是什么?”或许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苏锦书想了想,笑道:“希望有一天可以衣食无忧,混吃等死。” “……”季棠如何知道,苏锦书所说全是肺腑之言,他只当她敷衍搪塞,深感无奈。 “那好吧,如果有一天你想到新的抱负,可以来找我。”他给出承诺。 接下来的日子,苏锦书在季府中的地位直线上升,不可同日而语。 她也不客气,心安理得地作威作福起来,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把整个季府的下人支使得团团转。 有不长眼的去季棠那里上眼药,那喜怒无常的季大人竟然笑得舒朗:“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怎么?你有意见?” 他这话一出,谁还敢说什么? 休养了几日后,苏锦书照常回大理寺应卯。 张清见到她,一改往日不屑鄙夷的态度,又热忱又愧疚地迎上来,低声道:“辛兄弟,你……可大好了?” 苏锦书挑挑眉,这一场波折下来,直接从小人变成了兄弟,这张清倒是耿直。 “我已经无事,有劳张兄惦记。”她拱拱手,好脾气地笑。 张清欲言又止,那天她神智不清地被季棠带回来,他内心悔恨交加,幸好季棠将消息封锁得严密,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生了场大病,好歹没有影响她的名声。 可——已经受过的伤痕,该怎么消弭? 更何况,同为读书人,就算她……趋炎附势了点儿,也情有可原,却遭到那样不堪设想的侮辱,若是他,只怕根本没有勇气活下去了吧…… 完全不清楚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苏锦书很快便将自己埋在卷宗里,认真查阅记录。 “张兄,上次那件凶杀案,后来你去现场看过没有?” “哦。”张清回过神来,从案牍中翻出一卷案宗,“我去过了,案件详情在这里,你看。” 苏锦书仔细看了一遍,皱起眉头:“死者原本是一名壮年男子,你赶到时发现他变成了一具干尸?” “对,皮包骨头,血肉全部消失不见,然而,除了颈侧有一块齿痕外,别的地方毫发无损。”联想到那时的情状,张清不由打了个冷战,“就好像——被什么鬼怪吸去了精魂似的。” “张兄之前处理过类似的案件么?”苏锦书心想,鬼怪是不可能的,但难道是什么邪魔外道不外传的魔功所致? 张清摇摇头:“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正说话间,一名衙役来报:“张主簿,城西又发现一具尸体,和城南那起案件十分相似,您赶快去看看吧!” 张清和苏锦书对视一眼,立刻道:“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两人刚走出门外,便见四名玄衣护卫迎上来,当先那位对苏锦书恭敬行礼:“公子,大人命我等来贴身保护您的安全。” 他又指了指后面低调奢雅的马车:“那是大人专程命人为公子打造,以供公子出行所用,请您上车,我等护送您过去。” 苏锦书略怔了怔,随即莞尔一笑:“也好,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从“辛公子”到“公子”,这称谓的微小差距,预示了什么,不言而喻。 鸟枪换炮,从步行突然变成前呼后拥,张清一时感觉十分不适应。 他看向坐没坐相的苏锦书,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VρΘ18.cΘм 今天尽量叁更 对故事情节和女主人设做一些小说明: 1、ooc的问题。因为要考虑到快穿文情节的紧凑度和虐渣的爽度,女主的性格和原身相比,确实会有比较大的出入,我已经尽量控制这个度了,后面几个世界会有所改善,相对来说不会这么违和,不过相应的也会稍微虐一些。 2、每个世界男配都认不出女主换芯的问题。只能说,这算女主唯一的金手指吧。十个世界里,有的男配比如季棠这样的,是在女主魂穿后才喜欢上她;也有像叶渊那样的,曾经把她当做信仰和理想,但并没有真真切切了解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后来的朝夕相处中越来越沉迷,彻底爱上她;也有毫无道理就是只喜欢她一个人的。本文不是毫无瑕疵,看文最重要的是要开心,如果大家实在看不下去,弃了就行,没必要影响心情哈~ 3、女主是个普通人。女主虽然性格坚强独立,但她也是个和大家一样的普通人,也会遇到危机,会手足无措,会受伤,会难过。其实我觉得我这篇快穿文是比较女性向的,大家不妨把自己代入进去,跟女主一起体验每个世界的奇妙旅程,体会人生的贪嗔痴慢疑,体会最极致的爱情带来的快乐和满足感。女主多数时候是靠自己,但也有少数情况下借用男配的力量来解决问题,借力打力,我不觉得是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一个走捷径的方式而已,即便男配不出手,女主也有办法通过别的途径来完成任务,这一点上不必纠结。 很感谢大家给我的珍珠和留言,谢谢你们这么支持我,欠的加更……我会尽快补上 以上,大家圣诞节快乐~ -- 我本是女娇娥(十)妖女(收藏满900加更) 死者的死状确如张清所说,血肉俱无,面目全非,空荡荡的骨架子凄凄惨惨地躺在华丽的衣物里,十分可怖。 “除了死状,两个受害者的背景有没有相似之处?”苏锦书问道。 “有。”张清眼神灼灼,显然是和她想到了同一处,“死者皆为豪富,城南那个是皇商之子,这位则靠着祖荫锦衣玉食,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他想了想,又去问死者哀痛欲绝的母亲:“老夫人,敢问令郎昨日去了哪里?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耄耋苍苍的老夫人仔细回忆:“他昨日照常去了鹳雀坊赌钱,后来……后来应该就直接回来了吧。” 小厮在一旁补充:“禀报太太和两位大人,少爷他……昨天还去了天香楼。” “天香楼?”张清皱眉思索,“好像……城南那名苦主在死前也去过天香楼。” 天香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每日里迎来送往,十分热闹。 两人又细细查问一番,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处,便决定亲自去往天香楼一探究竟。 护卫听到苏锦书要去的所在,面色古怪,想劝又不敢劝:“这……这个……”若是让他家大人知道他们送公子去了青楼,怕不是要扒了他们的皮? 苏锦书察觉到他想歪,眉眼弯弯:“你想哪里去了?我们是去查案。”同时去游玩一番,长长见识,说起来,她前世今生还从未去过烟花之地。 护卫这才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驱车将二人送到目的地。 此刻天色尚早,整条花街都冷冷清清,街面上一个人也看不见。 两人往天香楼里走了两步,苏锦书复又折转回来,对护卫道:“小哥,能不能借我些银子?我回府便还你。”她囊中羞涩,口袋中那几钱银子估计还不够在这里喝盏茶。 护卫连忙奉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这是大人特为公子备的。” 苏锦书接过来,手感很轻,打开来看,全是一千两金额的银票,厚厚一摞。 她深感满意,收起荷包进门。 张清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一句:“那季棠对你倒是不错。”他想起上次季棠抱着苏锦书的情态,一股违和之感泛上心头。 “辛兄弟,我提醒你一句,季棠持身不正,摄威擅势,门下走狗众多,实在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你最好离他远点儿,以免近墨者黑……”他好意提醒。 苏锦书神色未动:“自我入京以来,每每听人在我耳边说起他如何行事张狂,如何排除异己,可却从未见过他戕害人命,抑或做哪怕一件劳民伤财的举动,比起人言,我更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张清愣怔半天,追上去和她争辩:“就算他没有亲自做过恶事,可那些贪官污吏确实出自他门下,为害四方,人神共怒……” 苏锦书回视他:“你怎么知道,那些贪官污吏是真的忠心于他呢?” 事实也是这样,季棠位高权重,许多官员和他素昧谋面,便胆大包天在地方上打着他的名号鱼肉乡里,他鞭长莫及不好约束,待那些官员落马后,污名便算在了他头上。 而随着他名声愈差,那些官员们便愈发敢与他攀扯,形成恶性循环。 偏偏季棠行事无羁,从不在乎这些声名,也从不解释,时日久了,谣言便成了事实。 所有人都忘了,他曾经临危受命,挽大厦于将倾;他曾经肃清朝野,还天下一片清平;他曾经披肝沥胆,潜心辅佐幼主。 他若愿意,先帝身逝时便可取而代之,何至于到如今这人人不齿的境地。 落拓疏狂的外表下,竟然藏着副光明磊落的君子骨。 张清果然完全不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这是被他蒙蔽了双目……” 正说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楼上传来:“两位公子大驾光临,仙仙有失远迎!” 二人抬头看去,见一位身着纯白留仙裙的绝美女子手持纨扇,轻移莲步,像一朵流云缓缓而下。 随着她一步步接近,苏锦书心下微惊,这样美丽却又清纯无瑕的容颜,和她所处的场所格格不入。 那名唤仙仙的女子站在两步之外,一双含情目紧紧盯着苏锦书不放,眼波流转,欲语还休。 张清日日受苏锦书的美色荼毒,竟对这女子的美貌视而不见,公事公办道:“仙仙姑娘,我等乃大理寺官员,城西发生一命案,死者名唤刘默,据悉昨晚曾来过天香楼,所以前来问问姑娘是否还有印象?当时他和何人在一起?有无异状?” 仙仙略作思忖,天真一笑,指着苏锦书道:“我记得那人,但我只想说给这位公子一个人听。” 张清不由无语,求助地看向苏锦书。 苏锦书摸了摸鼻子,笑得温文:“那么,仙仙姑娘借一步说话可好?” 仙仙含羞带怯地带他进了一个香气浓郁金围翠绕的雅间,刚阖上门便依偎过来,媚态横生,竟像变了副面孔:“公子,我对你一见钟情,有心想以身相许,不知公子答不答应?” 她的声音柔媚得好像能掐出水一般。 苏锦书不着痕迹地往后躲了躲:“姑娘一片美意,可惜在下已经心有所属,还请姑娘见谅。” “这样啊。”仙仙面露失望,也不多纠缠,松开了她去点香炉,一股如兰的清雅香气散发出来,合着这屋子里本有的味道一起,熏得她头昏脑涨。 “姑娘,你昨晚见到刘默时,是什么情形?可否与我详细分说?”苏锦书重提正事。 “唔,他当时一个人过来喝花酒,本来是由芍药接待的,可当时我正好下楼,他看见我就扑了上来,一个劲纠缠不休,好不烦人。”仙仙的蔻丹轻敲玲珑精致的鎏金小香炉,神色娇憨。 “后来呢?”苏锦书揉了揉太阳穴,打点起精神追问。 “后来么……我实在却不过他的好意,便跟着他回家啦!”仙仙忽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嗯?”苏锦书思绪有些打结,反应了一会儿,浑身一凛,“你说什么……” 仙仙笑吟吟地挥了挥衣袖,果然见那比谪仙还要好看的公子“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她伏下身来,手指轻轻拂过苏锦书的脸庞,低喃:“虽说这么快就被你们追查过来,导致我不得不换个地方,在此地的经营谋划全都毁于一旦,令我很不高兴,可得了公子这样神仙似的人,不知怎么的,又有些欢喜呢。” 说着,她往床底探去,摸到一个凸起,轻轻旋转,只听“咔嚓”轻响,墙壁裂出一条暗道。 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苏锦书轻飘飘扛在肩上,脚不染尘,鬼魅一样闪身进去,暗道又悄无声息地阖上了。 ————VρΘ18.cΘм 关于女主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上当,后面会解释。 -- 我本是女娇娥(十一)命数(留言满200加更) 张清傻乎乎地在外面苦等,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才察觉到不对,着急地要往里冲。 天香楼的龟奴们哪里容得了一个寒酸的小官在这里闹事,当即拦住了他,嘴上还不干不净的:“哟,官爷您别急呀!您那位朋友没准这会儿刚入港,正在逍遥快活呢!您这突然闯进去,坏了他的好事,岂不是平白招埋怨?” 张清脸涨得通红,一边挣扎一边道:“放肆!我们是来查案的,不许你们信口雌黄!”大岐明令禁止官员狎妓,更何况苏锦书长得那副模样,就算真的嫖了,还不知道是谁更吃亏。 正闹腾时,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张清回过头,见一人长身玉立,眉目阴冷,正是季棠。 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越说季棠的脸色越黑。 听他说完,季棠长剑出鞘,气势如云,对着纠缠的众人斥道:“滚开!”然后一马当先劈开了房间门。 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他不由脸色更难看,回头怒视张清:“怎么回事?”怎么回回都是和这人在一起的时候出事,这人是丧门星吗? 张清也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啊,辛兄弟明明和那仙仙姑娘一起进了房间,我……我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有看见人出来啊。” 这夜,天香楼被官兵重重封锁,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在场的人尽数被收押进大狱,由季棠的心腹亲自严刑拷问。 第二日清晨,遍寻未果,审讯也毫无进展,季棠双目通红地下发命令,将京城四个出口全部封锁,不许任何人外出。 一时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皇上很快知晓了消息,亲自垂询,有消息灵通的回复道:“听说是季太傅府上一位门客——就是那皇上钦点的探花郎,查案时离奇失踪,季太傅雷霆震怒,正在京里挨家挨户搜查。” “简直胡闹!”皇上拍案而起,“一个小小录事罢了!季棠这是想找人,还是想造反?”想到那人竟然可以不经他同意擅自封锁京城,他就觉得悚然。 自己受那人的钳制已经受够了,他可是大岐的帝王!季棠凭什么不把他放在眼里!凭什么这般无法无天! “去!把季棠给我叫来!” 消息送到天香楼,季棠彻夜未眠,神情掩不住的焦躁,周围人等皆两股战战,汗如雨下。 他听完皇上的口谕,不耐烦道:“告诉皇上,本官没空,等忙完再去找他请罪。” 传令的太监吓得要死,胆战心惊地将原话告知皇上,皇上摔碎了一套天青色缠枝纹茶具后,竟然不怒反笑:“朕从未见过季棠这副模样,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呢,有意思。” 他依稀记起那探花郎惊人的美貌来,豁然开朗:“朕竟从不知道,难道季棠竟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神色却渐渐缓和。 耽于儿女私情的人,不足为惧,是他太过小心了。 “派一队人马过去,听季太傅调令,帮他寻人。”皇上的话听在那太监耳里,不由吃惊万分,他畏惧地应声,心道果真是天威难测。 将天香楼翻了个底朝天,半个影子也没见,季棠怒极,开始拆楼。 有什么东西梗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令他抑郁难消。 他不禁自嘲,人世间走这一遭,枉称机关算尽,洞察世情,到头来还是栽在了一个人身上。 最可叹的是,那还是个好吃懒做没心没肺巧舌如簧的无赖男子。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大人!发现一条密道!”属下来报。 站在黑漆漆的密道口,季棠撩起长袍,一跃而下。 他轻功卓绝,此刻施了全力,护卫们被远远甩在身后,渐渐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这条密道初时极狭窄,渐行渐宽阔,走到尽头,顺着绳梯爬上去,进入一个不起眼的小小院落。 季棠微微提气,纵身跳到乌瓦房檐上,行至正堂,揭开一角瓦片,往下看去。 屋子里满满当当全是男人,那些人俱着白衣,看样式却并不是大岐的服饰,反而像是……南疆的风格。 他们的表情也很奇怪,千篇一律的笑容挂在脸上,一模一样的弧度,像是戴了个雕刻拙劣的面具。 此时,所有人围成一个圆圈,匍匐在地,恭敬地对着中间一名女子顶礼膜拜。 那女子身上白衣的质感明显要比跪着的人身上穿着的华贵许多,她脸上也蒙了层白纱,飘渺似雾,形若谪仙。 “求神女赐福!”众人异口同声道。 下一刻,那女子竟然毫无羞耻之心地褪去身上衣衫,裸珵在人群中。 那些男人形容亢奋地围上去,将她托起,一个接着一个与她轮流交合。 女子毫不抗拒,甚至十分享受,身下两穴同时填满男人丑陋粗大的性器,嘴里和双手也没闲着。 屋子里的气氛和声响太诡异,太淫靡,季棠泛起恶感,将头偏过去,闭目调息。 心里已经想到最坏的可能,这女子放荡至此,或许苏锦书已经…… 那样的姿容,即使生在男儿身上,也是件祸事,莫说女子会倾慕于她,就算有男人看见了,说不定也会生出歹意。 思及此,他越发焦灼。 强自按捺下来,等屋子里的响动渐消,看见那名女子遍体白浊,站起来重新穿好衣裳,步履踉跄往后院而去,他也紧跟过去。 那女子认真梳洗打扮一番,换了套更加精致华美的白裙,走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处,拿出钥匙开了门。 季棠绕到紧闭的窗棂下,并指如刀,在层层白纸糊就的窗户上戳开一个小洞。 他的视线正对着床,一眼便看见苏锦书平躺其上,面色红润,气息平缓,好梦正酣。 见她衣着完好,并无不妥之处,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那女子走到床前,言语娇嗔:“公子,醒了便醒了,何必装睡?这般不愿看见仙仙么?” 被她拆穿,苏锦书索性不再装下去,睁开双目,问道:“仙仙姑娘,你我无冤无仇,素昧平生,为何如此?”她暗暗挣扎,却发觉手脚瘫软如面条一般,使不出半分力气。 最可怖的,是腹部窜起一阵又一阵热意,越来越强烈。 她自然懂那是什么,也因此脸色一寸寸白下去。 那仙仙咯咯一笑:“自然是因为仙仙喜欢你啊!”神情娇憨,像个十四五岁未通人事的少女。 然而,季棠一想到她方才的情状,便忍不住觉得反胃。 苏锦书强笑:“多谢姑娘抬爱,只是在下已经心有所属,委实无法回应姑娘。”心里早就无力吐槽,自己这是什么运道?上次被那刘太师强掳倒也罢了,怎么逛个青楼还能碰见个劫色的妖女? “那也无妨。”仙仙也不着恼,“只要能与公子春风一度,仙仙死而无憾。” ————VρΘ18.cΘм 今天依然是叁更的一天 明天继续加更,话说明天就上肉了呢,激动~~ -- νρò18.Còм 我本是女娇娥(十二)春药( 她说着就开始宽衣解带,说来可叹,自己身为南疆神女叁十多年,虽吸取了不少男人的精魄,更长期受教众们滋养,以致容颜不老,可还是头一次遇见让自己心动的公子。 可惜,没想到这公子看着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官员,实际竟然是那权倾朝野的季太傅的心头好,她刚把人带到这秘密据点,还未来得及品味,便听教众说京城已被封锁,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搜罗,眼看就要搜到这里来了。 为今之计,只能暂时放人,可她在放之前,总要先尝上一尝。 苏锦书浑身无力,面色却一点一点开始红起来,身体里像有无数虫蚁啃噬,急着寻个出口。 她看着仙仙爬上床,皱眉问:“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心里想,如果被她发现自己是个女儿身,不知道是会恼羞成怒一掌将自己劈死,还是扣起来慢慢折辱。 “不过是些助兴的玩意罢了,对你的身体不会有损伤,不过……如果没有人给你解毒,可就不好说了呢。”仙仙的肌肤紧紧贴着她,手像条滑腻的蛇往她衣襟里探。 身体热得很,偏偏神志却一片清明,也因此觉得越发难捱。 忽然,仙仙身体一僵,双目又惊又怒,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音。 季棠小心打开窗户,跳将进来,一记手刀劈晕被他点了穴的裸身女子,又嫌恶地将她踢到床下,半跪着去扶苏锦书。 他的手一碰到苏锦书,便是一惊:“怎么这么烫?” 苏锦书支撑不住,抬臂揽住他脖颈,温热的气息扑到他脸上:“大人……” 季棠动作一顿,压抑住翻腾的气血,低声道:“忍着点,我带你回府,找大夫给你解毒。”接应的人已经到了密道出口,因着他担心打草惊蛇,才一直按兵不动,如今已经将人找到,自然不必再有所顾忌。 这药性太霸道,苏锦书方才一直靠着坚忍的心性才勉强支撑,这会儿见到他来,陡然松懈防备,便有些克制不住。 她将头埋进他怀中,低泣出声:“大人……” 这两个字曲曲折折,落在他心里,如春风化雨,说不尽的缠绵缱绻。 “别哭……”季棠扶住她腰,不让她乱扭,这才惊觉她腰肢细得惊人。 正欲抱她出去,忽见窗外有一队人举着火把四处巡逻,他连忙紧闭窗户,轻轻抚摸她散落满肩的头发安抚:“再等等。” 苏锦书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将他的心都哭碎了。 “乖,别哭。”一片黑暗里,触觉和嗅觉越发敏锐,她肌肤烫得厉害,身上又香得很,是一种无比难耐的折磨。 白日里掩藏完好的情意,开始控制不住往外窜。 可他不能毁了她。 这样有悖天理人伦的事,他孑孓一身,百无禁忌,自然做得,却不忍将她也拖下泥沼。 偏偏她不懂得,手指紧紧揪着他衣服不放,却又不得其法,急得满身是汗,低低求他:“大人……帮我……” 这……这要如何帮?季棠咬碎银牙,恨不得将那妖女碎尸万段。 狠下心去掰开她的手指,安慰她:“再忍一忍,等我带你回……” 还未说完,滚烫的唇齿贴上来,夺去他所有神智。 她将他扑倒在榻上,床褥太薄,硌得他后背生疼,可此时已经无暇顾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艰难地偏过头,他硬下心肠:“见青,听话,快起来……嘶!” 他忽的倒抽一口冷气,原来是她恨极,牙齿用力咬在他脖颈上,刺破皮肉后,还来回磨了磨。 连绵的疼痛不绝,鲜血溢出来,他却连一点反抗的意识都不曾生出,全部的自制力都用来抵抗她蹭来蹭去在他身上撩起的火焰。 苏锦书见他这样无动于衷,索性骑坐在他身上,伸手用力撕扯他的衣袍。 布料碎裂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明显,透过幽暗的天光,他看见她脸颊潮红,眼睛里燃着蓬勃的野火。 猛兽挣脱枷锁,破笼而出。 他蹂身而上,将她压制在身下,双手紧紧捧住她的脸,专注而凶狠地看着她。 “我是谁?”他问。 苏锦书的眼神茫然了一瞬,张开花朵一样的唇瓣索吻。 “我问你,我是谁?”他往后撤,避开她滚烫的气息。 她皱起眉头,声音有些哑,却可怜可爱:“季……季棠……” 下一瞬,便被他炽热的情潮吞没。 身经百战的男人,年近叁十,已不再是毛头小子,自然更懂如何让人快乐。 她紧紧攀着他肩背,像一艘随波飘摇行将散架的小船,除了抓住他不放,什么都做不了。 “你考虑清楚,我这里从不许人走回头路。”说话间,他已经解去她外衫。 苏锦书只是一迭声地喊他名字,双腿隔着衣料在他腰间乱蹭。 季棠不再犹豫,一边狂吻她,一边将手往下探。 他打定主意,只用手帮她纾解出来,绝不在她不清醒的时候占她便宜。 没想到,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你!”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紧接着,为了验证那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他粗暴地扯松她的衣带,将中衣也一并除去。 然后……他看见了她胸前缠着的白布。 脑中轰然一片。 她却发起了脾气,在他手下翻腾起来:“到底做不做……你是不是男人?” 这药性着实霸道得很,她头一次被弄得这样狼狈。 “你说什么?”季棠眼里泛起危险的光芒,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挑衅,尤其这还是出自他喜欢的人之口。 苏锦书瞄了瞄他下身,挑衅道:“季棠,你是不是不行……唔……”她被他死死堵住了嘴。 既然她是个女儿身,之前困扰他折磨他的所有心结自然迎刃而解,他不再顾忌什么,叁两下便把她剥得一干二净。 不大不小的玉乳,形状却甚美,顶端早在春药的效用下凸起挺立,他的大手覆上去,立刻感觉到她微微颤了一下。 原来试图取悦她的另一只手并未改道,向着花间泥泞之处长驱直入,食指浅浅探进花穴,很快触到一层阻隔。 他忍住耸动的欲望,缓缓抽送起手指,不时在肉壁上抠弄,细心观察她的反应。 可她却不肯给他慢慢来的机会,赤裸细嫩的腿勾住他的腰,把他往下压,不满地嘟哝:“好难受……给我……” 额角渗出汗水,季棠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本来不想和她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可她这样勾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她再度催促,带着哭腔:“快点……呜呜呜……季棠……进来……” 双腿大张,穴口吐出一股又一股黏液,热情地邀请着他。 ————VρΘ18.cΘм 卡在这里我会不会被打? 今天系统维护,所以发的稍微晚了一些~ 下午四点二更,晚上可能会有叁更,然后,我欠的债差不多就该还完了,开心~ -- 我本是女娇娥(十叁)魔障(H)(留言满300 季棠有种错觉,他好像也中了春药。 或者说,她娇娇弱弱喊他名字的声音,就是这世上最烈的媚毒。 理智灰飞烟灭。 他解开腰间玉带,半褪衣衫,将昂扬许久的硬物释放出来,抵在那一片湿润中,缓慢磨动。 她发出一声动人的嘤咛,身体下意识地往上挺。 季棠按住她的腰身,咬牙切齿道:“你可别后悔。”说着,茎顶一寸寸顶进去。 他那物事生得尺寸十分可观,且顶端和柱身几乎一样粗细,由此也越发难以挺进未经人事的少女身躯。 有心想让她慢慢适应,所以刚进去寸许,他便停下来,用极细微的动作开始抽送。 可这种酸酸涨涨的感觉如同隔靴搔痒,不仅不能止渴,反而让她越发难耐,她在他身下扭动起来,控诉道:“季棠……快一点……我要……” 眉角青筋狠狠一跳,季棠哑声说:“乖一点,我不想让你疼。”身下的肉茎却逐渐控制不住,加重了力道。 他感觉自己触到了那层柔韧的薄膜,怕她喊出声惊动别人,所以提前捂住了她的嘴。 他附在她耳边说:“忍一忍。”语气极其轻柔。 然后狠下心,一举捅破了少女最后的屏障。 “嗯……”她身体紧绷,神智也稍微回笼了一点,懵懂又慌张地望着他。 季棠被她的紧致逼得快要发疯,粗喘着气,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克制住挞伐的冲动。 又一波猛烈的药劲涌上来,驱散破身产生的疼痛感,她的眼睛又朦胧起来,腰肢扭上来迫不及待地容纳他的硕大,媚叫道:“快一点……季棠……季棠……” 季棠再也忍不住,压住她狠狠抽送起来,每一下都顶进她身体最深处。 快感一个劲往上窜,他彻底丧失了理智,完全控制不住力道,凶悍至极。 不多时,她便被他送上了巅峰,手脚乱颤着死死缠住他,泪水系数蹭在他的脸上。 甬道里无数皱褶同样死死缠绞着他的欲望,一下一下痉挛着,收缩着。 察觉到自己快要忍不住,季棠连忙往外退。 她却紧跟上来,迷迷糊糊道:“不要走……” 季棠头皮发麻:“不行!我不能弄在里面!”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整个身体贴过来,伸出香软的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喉结。 季棠喉头一哽,精关瞬间失守,大量浓稠滚烫的精液尽数喷涌进她身体最深处。 “你……”他又气又急,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只得拢了拢她湿透的发丝,“好受一些没有?” 她依旧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软软地说:“我还想要……” 季棠叹口气,南疆多奇毒,这样可怖的药性不知道要交合几次才能完全消解。 说不出心里是愧疚多一些,还是窃喜多一些,他将她一条白生生的腿抬上肩头,道:“那就再来。” 左右木已成舟,他也没必要再有所顾忌了。 禁欲多日的欲望很快又生龙活虎起来,借着花穴内的滑腻,他毫不费力地再次抽送起来。 这一次却不比刚才的兵荒马乱,他着意拿出十二分手段,探索起青涩的身体,在每一个角落驻足试探,很快找到她的敏感点。 对着那一点发动强烈攻势,她的身体很快瘫软下来,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娇吟着,时不时发出几声讨饶。 犹觉这样不够尽兴,他轻松将她抱起,迈步下床。 她尖叫一声,失重的恐惧感令花穴越发紧缩,双臂牢牢抱住他的脖颈,双腿也缠得更紧。 季棠托着她软嫩的雪臀,边走边抽送,一路走到对面放着的金丝檀木椅上,方才把她放下。 将她双腿抬高,架在两边扶手上,他低下身,双手扶住靠背,开始又一轮的抽插。 这样的姿势入得太深,饶是药性尚在,她也有些受不住,一个劲往后缩,可身体被他禁锢在一方小小的角落里,根本退无可退。 她颤声告饶:“季棠……我不行了……我们换个姿……姿势……呜呜呜……好不好啊……” “不好。”季棠板着脸,每一下都顶在她身体深处的那一点,把她弄得又酸又麻,手脚无力。 他的第二次格外持久,直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软成一滩烂泥,才闷哼一声,再次喷射在她体内。 将软绵绵的她抱在腿上坐好,他的胸膛紧贴着她汗湿的脊背,手伸下去,探向她的花穴。 她哆嗦了一下,呜咽道:“不……不要了……” “我帮你清理一下。”他低声道。 花穴附近全是溢出来的白浊,散发出一种腥膻之气,气味十分浓烈。 食指和中指撑开已经肿起来的穴口,里面浓稠的液体缓缓流出,打湿了大腿根部。 有些太靠里面的,无法自然流出来,他将两指并拢,插进深处往外抠挖。 动作间,不免刺激到残毒未清的身体,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腰,窄窄的甬道不受控制地夹住他的手指。 他的阳物应声跳了跳,再度挺起来,从她双腿间穿过去,顶住红肿的贝肉。 她立时僵住。 低笑声传到她耳边,他抽出湿答答的手指,顺势将肉茎插进去,道:“再来一回吧。” “不……不要了……嗯……”她有气无力的阻拦很快被他镇压。 窗外雨声渐起,彻夜未停,玉兰花苞吸足了水分,颤颤巍巍地绽开满枝芳华。 天色微微发白时,季棠抱着已经脱力了的苏锦书,从原路返回密道,对等候多时的众人道:“院中所有人等全部活捉,等我亲自来审。” 心腹看见他只穿中衣,颈侧有血,不放心地跟上来道:“大人你受了伤?属下去找大夫来。” 又看见他腰部的衣襟上也沾着斑斑点点的浅红色血痕,不由惊道:“大人你腰腹也受伤了吗?” 季棠的神色微有一些不自然,怜爱地看了眼窝在他怀里被深紫色衣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苏锦书,低声道:“让大夫直接去府里。”那药性太烈,他也着实担心她醒来会有什么不适。 奇怪,发现她的女儿身,他本应怀疑她是别有所图故意接近他的,却偏偏一点戒心都生不出。 甚至于,就算她说要来取他的命,他也甘之如饴,给她递刀子都没关系。 她是他命里的魔障,一旦遇见,再难脱身。 ————VρΘ18.cΘм 啦啦啦,肉写完了,接下来继续走剧情 晚上十点第叁更~ -- 我本是女娇娥(十四)目的(珍珠满300加更) 昏昏沉沉睡到傍晚时分,苏锦书才醒过来。 甫一睁眼,便看见许久未露面的宋长安。 他脸色越发白,身上不再穿之前那套西服,而是换了套青绿色的衣衫,宽袍大袖,风度翩翩,像个浊世里的佳公子。 苏锦书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过旁边桌案上的白瓷药碗,往他的方向狠狠掷去。 他并无实形,这下自然落了一个空,瓷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外守着的两名婢女闻声连忙进来,诚惶诚恐道:“公子醒了,请问您有何吩咐?” 她冷声冷气:“无事,你们出去。” 婢女们战战兢兢地出门,悄悄去报大人。 宋长安咳嗽一声,面带歉意:“对不住,这阵子有点事情要忙,刚回来。” 见苏锦书并不答话,他又小心地继续说下去:“你猜的没错,季棠确实是本次要攻略的男配,我看见他的满意度已经非常高了,想来这个世界要不了多久便可以结束。” 苏锦书半坐起身,只觉下半身酸痛难言,不由越发生气,冷笑道:“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宋长安默不作声。 僵持了一会儿,苏锦书暂时按下火气,道:“这个世界不太对劲。”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宋长安愣了下:“哪里不对劲?是你太多疑了。” “原身和季棠交恶,忠心辅佐皇上,却从未遇到过这么多波折,最后也不过是鞠躬尽瘁,意外而死,并无一人加害。怎么我投靠了季棠,却叁番两次涉险,避无可避?”苏锦书咄咄逼人。 宋长安苍白无力地解释:“你选了季棠做攻略对象,故事线变化也是正常的。” “但什么南疆神女,在原身的记忆里可是从未出现过。”苏锦书揪出疑点,“有些事的走向会变化,却不该无中生有。” “宋长安,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宋长安沉默不语。 “既然你不说,以后也不必再出现了,对我而言根本毫无用处。”苏锦书不想再与他多言。 宋长安怔了会儿,留下一句:“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帮你。”说完便消隐在空气中。 季棠此时推门进来,身上紫色的衣袍已被鲜血浸透,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他正在地牢里亲自对那些人刑讯逼供,刚斩断那“神女”十根手指,便听到婢女来报苏锦书已经苏醒,忙不迭赶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看见苏锦书面沉如水,地上布满碎裂的瓷片,他心里咯噔一声。 “后悔了?”故作平淡地一边问,一边脱去脏污的外衣。 苏锦书神色微缓,答道:“没有。” 不复之前的谄媚模样,像个沉静的病美人。 季棠绕到屏风后,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裳,这才近前来,问:“不装了?” 心里却十分忐忑,有种一切将要揭穿的惶恐之感。 苏锦书忽然笑了,色若春花,清昳雅丽:“我装得很不像么?” 季棠提着心,坐在床侧,试探地伸手去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见她没有躲,这才悄悄松口气。 “很像,所有人都被你骗了过去,还以为你真是个奸邪小人。”其实,他早该想到,相由心生,她生就这么一副钟灵毓秀的好相貌,怎么可能只会逢迎拍马? “我仔细想了想,你姓辛,前两年过世的辛平澜辛大人,是你的什么人?”他问道。 “是我父亲。”苏锦书不再掩饰。 犹如心被狠狠攥住,季棠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力感:“那你,是来找我报仇的。”语气已经十分肯定。 没想到苏锦书却摇摇头:“我父亲是在治洪时,堤坝坍塌,坠水而死,而堤坝之所以坍塌,是因为当时在任的河道总督李成献监守自盗、贪墨工程银两所致,与大人何干?” 季棠苦涩道:“我知道,可是——李成献曾做过我府中门客,是我一手栽培提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能说自己全然无辜么? 苏锦书似笑非笑:“大人当真觉得,李成献是你的人?” 季棠皱眉:“你什么意思?” “大人可以着人去明察暗访一二,看那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你的意思……是皇上?”他有些惊讶。 苏锦书点点头,他们这位皇上,野心不小,识人却不清。人人皆说季棠祸乱朝纲,把着大权不放,却不知若他放权于皇上,这江山还能撑几年? 季棠不是不愿,是不能,偌大的朝局天下,全靠他一个人左右逢源,才勉强保持着平衡。 “那你为何……还要接近我?”季棠又道,若她是要报仇,不是应该想办法搭上皇上那边么?何必兜到他这边来? 苏锦书笑吟吟:“只是想求个庇护而已,觉得大人顺眼,便选了大人。” 顺眼?季棠苦笑,哪个人听见他的名号不是闻风丧胆,又敬又怕?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大人还说我,你自己不也装得很像?”她挑起远山眉,灵动至极。 季棠怔了下:“我装什么了?” “明明是个君子,却偏偏要装成奸臣,我来之前仔细调查过大人生平,发现大人徒有恶名,虽行事不拘,甚至有些恶劣,却从不曾真的害过什么好人。” 季棠有些想笑,颌角却仍紧紧绷成一线:“难道你没听说过,我曾经在京城的大街上,将叁朝元老赵大学士用鞭子活活抽死?”赵大学士出身簪缨之家,学富五车,以安贫乐道着称,桃李满天下,却落得那样一个惨死街头的下场。他死之后,大岐的热血书生更是把季棠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苏锦书认真地看他:“那件事人尽皆知,可却鲜有人知道,赵大学士本是个衣冠禽兽,年少时便性好狎妓,荤素不忌,等到年迈不能人道后,便使人悄悄往府里送七八岁的幼女,百般手段,横加凌虐,他府中花园里,不知道葬下多少冤魂。” 季棠终于笑开,神色清朗,不见阴霾:“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一人懂我。”实在是幸甚。 “那么,大人为何从不解释,任由别人往你身上泼脏水?”她着实有些好奇。 “因为皇上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季棠回答她,“我不贪恋权势,自然也不在意生前身后名,生平所求,也不过是天下清平,功成身退,这二事罢了。” 如今,又加上一个她。 “所以你从不解释,甚至不惜自污,希望放松皇上的戒心,令他觉得你不足为虑,日后可以放你一马,是吗?”苏锦书问。 季棠点头,惊讶于她的聪慧。 “可是,如果皇上非要赶尽杀绝呢?”她追问。 ————VρΘ18.cΘм 连着几天加更,要命…… 预计本周会把这个世界结束,然后下个世界的预告:我的哥哥(德国骨科XD),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 -- νρò18.Còм 我本是女娇娥(十五)兴味 季棠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迟疑道:“我看着皇上长大,好歹也有些情分……” 苏锦书知道一时半刻无法说服他,索性不再多言。 季棠从花瓶中掐一朵盛放的白玉兰,插于她鬓角,见她并不抗拒,遂问:“你的闺名是什么?” “辛卿。”她答。 “卿卿……”季棠念着,看她俏脸微红,自己不知怎么也局促起来,“家中可还有长辈?” 苏锦书回答:“只剩几个旁支亲戚,父亲过世后,早就不来往了。” “那么,我设计令你诈死,悄悄回归女儿身,正式嫁我可好?”他问道,同时又承诺,“你放心,你父亲枉死,我必定拿李成献的命来偿还,此事不必你出手。” 苏锦书咬唇不答。 季棠有些着急:“我可以向你保证,府中只有你一名主母,绝不纳妾,也绝不眠花宿柳,你若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在以为她是个男儿身时,他都能克服心理障碍,对她心动不已,更遑论如今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又有了夫妻之实,真是恨不得立刻把她娶进家门。 本来无欲无求的一个人,头一次迫切地想要得到什么,便因此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 苏锦书却摇了摇头。 季棠皱眉:“为什么?” 他一时想左,声音变了调:“难道……你已经有心上人?”昨夜发生那样的事,虽不是他所愿,但他也不敢说完全没有私心。 甚至于,心里是隐隐欢喜的,高兴上天给了这样的机会,让他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可如果她已经心有所属,他…… 不,他应当也不肯轻易罢手。 苏锦书失笑:“我没有。” 婢女端了新煎好的药进来,季棠接过,亲自一勺一勺喂她。 药苦得很,苏锦书整张脸都皱巴起来,却显得生动许多,似乎又是他熟悉的那个样子了。 喝完药,又含了蜜饯,她这才缓缓解释:“大人,你我皆不是受世俗约束之人,昨晚……也是迫于无奈,才累了大人牺牲自己救我,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怎么能拿这个要挟你负责?” 季棠被她逼出心里话:“不是负责,是我心悦于你,想要和你厮守终生。” 他这辈子没说过什么情话软话,这句话说得生硬无比,却见她眉眼舒展开来,盈盈一笑。 “那么,等大人功成身退的那一天,我再嫁给你,可好?” 季棠愣了愣,问:“你不信我可以全身而退?” 苏锦书道:“我自是希望可以有那么一天,可世事未必尽如人意,既然大人执意于此,我便祝大人心想事成。” 季棠还待再说,有个小太监过来宣陛下口谕,召苏锦书觐见。 他拒绝道:“卿……辛录事刚刚脱险,身体不适,你替她向皇上告个罪,就说等大好了再去拜见。” 小太监额角滴汗,这可是圣命,谁敢拒绝,他讪笑道:“皇上说了,辛录事务必去一趟,如果走不动路,就用软轿抬过去。” 他想起临来之时,皇上说这话时眼底泛起的兴味之色。 季棠阴沉地盯着小太监,直将他盯得两股战战,这才开口:“皇上召辛录事所为何事?”太蹊跷了,不由得人不疑虑。 小太监都快哭了:“这……皇上所思所想,岂是我等敢妄加揣测的?求太傅大人不要难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季棠垂下眼帘,略思忖片刻,便道:“罢了,本官陪她同去,你先在门外等上一等,我们整理一下衣冠。” 苏锦书自始至终不答话,等小太监出了门,才微笑道:“真是天威莫测,不知道皇上召见我这么个小人物是为了什么。”不管是好奇还是敲打,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季棠找出官服递给她:“别担心,有我在。你有没有力气自己更衣?” 她摇摇头:“还是有些乏,要不大人喊婢女进来帮我吧。” 季棠不肯假手于人,亲自帮她穿戴,手却很有分寸地尽量不碰触她身体:“以后无人的时候,喊我季棠。” “大人没有表字么?”她配合着他的动作,脸颊蹭过他胸前微凉的衣料,那里绣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 “没有,我是贱奴出身,无父无母,不知本姓,这名字还是自己知晓了些事理后,随便取的。”说起那些悲惨不堪的过往,季棠面色淡淡,心里却有些紧张。 大岐门第之见甚重,因着他出身低贱,即使后来战功赫赫,官至太傅,仍有许多门阀子弟在背后非议鄙夷,十分不齿。 她会不会看不起他?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苏锦书却念了一句诗经,“大人的名字,寓意很美好。” 季棠的心软下来,给她穿戴完毕后,抱着她上了马车。 车行至御道,便被拦停,二人转乘软轿,由小太监引路,一路前行。 越往里走,季棠越觉得不对。 他喊停那个太监:“这不是去太和殿的方向。” 太监解释道:“回禀太傅,皇上这会子在养心殿。” 季棠皱眉:“皇上从不在自己的寝殿接见外臣。”养心殿属于后宫范围,连他亦很少涉足。 太监为难:“这……这是皇上的旨意。” 装神弄鬼!季棠有几分不耐烦,到底没有再多说。 到了地方,他被拦在大殿外,皇上身边那个精明外露的大太监笑眯眯地说:“太傅,皇上只请辛录事一人进去,还请您在偏殿稍待。” 苏锦书望了季棠一眼,神态娇弱地被两个宫人扶了进去。 季棠眼底迸出一丝怒气。 她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明黄色的帐幔低垂,空气中有淡淡的龙涎香气,所有宫人俱退了下去,寂静无声。 约摸跪了有小半个时辰,才有一人掀开帘幕走进来,同样明黄色的靴子进入她低垂着的视线。 她伏下身:“微臣辛见青拜见皇上。” “你抬头。”清越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响起,极具迷惑性。 她微抬起身,视线上移,看着龙袍上张牙舞爪的金龙。 皇上仔细打量她,见她眉宇间虽带病气,却不颓丧,反而有种羸弱之美。 上次在大殿高台上远远看她,只知她美,却不知竟然美到如斯境地。 甚至可以说,凌驾于他后宫万千美人之上。 怪不得将冷硬怪诞的季棠迷成这样。 仿佛被蛊惑了似的,他伸手抬起她下颌,迫她与他对视。 ————VρΘ18.cΘм 你们赢了,今天还是叁更 所以,明天就可以把这个世界完结,后天开始哥哥的故事~ -- 我本是女娇娥(十六)反心(收藏满1000加更 极纤长的睫毛微眨,她有些畏惧地怯怯看他。 皇上素来对龙阳之好敬谢不敏,此刻却突然好奇,不知道像她这样的美少年品起来是何等味道。 更何况,一想起这是他深恶痛绝的季棠放在心尖上,为之方寸大乱的人,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他如今羽翼渐丰,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季棠的阵营中,都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便不愿再像之前那般示弱,也越发厌恶季棠。 每每想起,曾有一个人见过他最弱小的时刻,并自诩为救世主拯救他于乱世将倾之时,他便觉得无地自容,恼羞成怒。 凭什么!区区一个下九流的贱奴,凭什么对他这样的天定之人指手画脚! 手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苏锦书皱眉,轻声道:“皇上,您弄疼微臣了。” 她的声音也好听,雌雄莫辩,中性的清朗声线,带着股天真与不自觉的娇憨。 皇上闻言,力道渐松,却撩起衣袍,蹲在她面前,问:“你喜欢季棠吗?” 苏锦书心下一惊,低眉道:“季太傅对微臣有知遇提携之恩,微臣十分感念仰慕。” 皇上呵呵一笑:“朕看季棠很喜欢你。” 苏锦书强笑:“季太傅对很多门客都极好。” “不一样。”皇上凑近她,认真观察她表情,“朕认识季棠十几年,从没见过他这样在乎过什么人。” 苏锦书敷衍:“微臣何德何能,怎么当得起季太傅厚爱。”后心已经渗出汗水。 “朕也很好奇,你到底有哪里不一样……”皇上说着,离她越发近,忽然伸出舌尖舔舐她唇瓣。 苏锦书吓得往后一退,仰面栽倒,后脑勺撞在冰凉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皇上欺身上来,按住虚弱无力的她细品,两个人的衣衫纠缠在一起。 呼吸渐渐乱起来,皇上在她耳边低声说:“果然不大一样,辛爱卿,不如你弃暗投明,投靠朕这边如何?” 苏锦书还未答话,便听门外一阵骚动,有太监慌乱的声音响起:“太傅大人,皇上未曾传召,你不可入内!” 季棠暴怒,一掌将其挥开:“滚!” 皇上松开苏锦书,刚站起身,便看见季棠杀气腾腾地闯进来,后面跟着几个挂了彩的侍卫,显然是刚在外面交过手。 他一甩袖子,先发制人:“大胆!季棠,你要造反吗?” 季棠看见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苏锦书,血都冲到了头上,也不理会皇上的质问,疾步过去将她扶起,焦灼问:“卿卿,你怎么样?” 苏锦书拉住他衣襟,强笑道:“是微臣病弱体虚,不慎跌倒,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见她还算有眼色,又观她气喘吁吁,美不胜收,心先软了几分,便顺势下了台阶:“既然如此,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吧,等大安后,朕还有重要的事务交托于你。” 季棠只觉一刻也待不下去,抱起苏锦书就走。 用尽所有的理智,带苏锦书出了宫,将她放在马车上的床榻之中,他压抑地问:“皇上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她还没答话,车内光线明亮,他已经眼尖地发现她红肿的唇。 伸出手指去用力摩挲,仿佛要擦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声音里的杀气四溢:“他还碰了哪里?” 苏锦书摇摇头,无力地靠进他怀里。 季棠气得发抖。 闷闷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季棠,你觉得,以皇上这副性情,你真的退得了吗?” 季棠牢牢箍住她削瘦的肩膀,不发一语。 有些事他未曾对她提起,那南疆“神女”,忽然出现在此地,竟然是因为——皇上想借他人之手诛杀他。 神女之秘术,有颇多离奇之处,尤擅采阴补阳,且留下的伤口极小,寻常仵作是验不出什么的,只会觉得是冲撞了什么鬼怪。 若不是苏锦书瞎打误撞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只怕他在哪一天喝花酒的时候,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弄死在床上。 他竟不知,自己一手养大的小皇帝,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白眼狼。 枉他费尽心机为皇上筹谋,做尽恶人,还打算等皇上行过冠礼后,便渐渐隐退幕后,做一只闲云野鹤,纵情于山水。 苏锦书说得对,他退得了吗? 正思虑间,怀里羸弱的少女低声问道:“皇上似乎对我起了些兴趣,大人为避祸,会将我献给皇上吗?” 他轻斥:“你胡说什么?” 女孩子柔若无骨的双臂缠上来,软语抱怨:“皇上亲了我,我很讨厌,他身上的香味很浓,不像你这样清苦,动作也粗鲁得很……” 明知她是在激他,季棠还是上了钩,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上去,堵住她的嘴。 狂乱暴虐的气息吞没了她,他有些失控,却还是小心顾及她尚且虚弱的身子,没有太过造次。 缠吻间,她腾出空来,桃腮上红晕遍布,声调有些颤:“季棠,我刚刚真的很怕,幸好你闯了进来……” 头抵着她额头,季棠忽然下了个决定,他道:“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隔日,季棠下了早朝,并未像往常一样出宫,反而去了后宫。 先帝在时,为表器重恩宠,特许他可在皇宫内各个场所自由出入,但他为了避嫌,除非皇上宣召,否则绝不踏入后宫一步。 今日倒是有些奇怪。 太监总管担心不好向皇上交待,大着胆子问了句:“太傅大人这是?” 季棠道:“去内务府一趟,听说天机阁新做了不少小玩意儿,打算挑几件拿回去给家里人玩玩。” 家里人?他哪有什么家里人!老太监想到了那个令季棠直闯养心殿,不惜和皇上杠上也要抢回去的美貌少年,不由暗地里咂舌。 色令智昏啊!没想到这种事也会发生在年近叁十堪称心思如海的季棠身上。 不过细想想也不奇怪,人都说上了年纪的人,一旦动了情,就像老房子着火,无药可救。 他笑道:“那老奴找个小太监领着太傅去吧?” 季棠拒绝道:“不必,走惯了的地方,我还能迷路不成?” 去往内务府的路上,经过长门宫。 长门宫,听名字就知道,是鲜有人涉足的冷宫,萧条凋敝,门内的荒草长到一人高,都没个人打理。 有个孩子坐在门口,四五岁模样,手拿几株野草,在那折草蚱蜢玩。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眼神木呆呆的,衣服虽然干净,却浆洗得泛了白,有几个地方甚至还打了补丁。 和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格格不入。 季棠站在他面前,看了会子,喊他:“阿玙。” 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认认真真地忙活手中的事,十指翻飞,倒是颇灵活。 一个衣衫灰扑扑的女人闻声跑过来,战战兢兢,点头哈腰:“季……季太傅!”声音一颤一颤,显然是被吓到了。 她伸手去扯那孩子,埋怨道:“说了不让你出这个门,为什么又出来了?快跟我回去!” 又对季棠赔笑:“太傅您知道的,阿玙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我这就带他回去,求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本来如花的年纪,却因着这卑躬屈膝显得有些辛酸。 她带着孩子往门内退去,脚步越来越快,眼看就要消失在拐角。 忽然,背后响起一声:“我只问一遍,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VρΘ18.cΘм 我发现其实我很喜欢写剧情。。 我可能写了个假肉文吧。。望天。。 第叁更在下午四点 -- 我本是女娇娥(十七)旖旎(H)(留言满400 女人浑身僵住。 季棠等了会儿,见她不答话,便转身欲走。 忽然,一个童稚的声音响起:“季太傅,您是来帮我们的吗?” 女人吓得要命,一手捂他嘴,一手按着他肩膀和自己一同跪下,涕泪横流,显然怕到了极点:“太傅大人!阿玙是在说疯话,他真的是个傻子,求您放我们一马吧!” 孩子却挣开了她的束缚,眼神清明:“阿娘,您每日里不到叁更便起来刷恭桶,浣洗那些欺压我们的太监的衣物,偶尔还要被皇后娘娘喊过去,肆意欺辱一番,天长日久下来,身子如何经得起这般磋磨?您昨天夜里吐了血,阿玙都看见了!您总劝我忍耐,令我装作痴傻孩童模样,可我却害怕,怕哪一天您受不住……” 他对季棠恭恭敬敬道:“求季太傅救我和我娘于水火,阿玙愿结草衔环,回报大人!”说着在青石地砖上,重重叩了叁个头。 季棠嘴角微弯,有点意思。 这李美人本是皇后身旁的丫鬟,偶然被皇上临幸,也不知道是运道好还是不好,竟然有了身孕。 彼时后宫中尚无一人诞下龙嗣,她自然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自怀胎至生产,多灾多舛,跌倒两次,落水两次,中毒一次,还险些被火烧死。 生下庶长子后,那孩子不会哭也不会笑,看着不大正常,太医诊断说胎里带来的病,想来就算长成,也是个痴傻儿。 于是,李美人尚未出月子,便抱着孩子去往冷宫,这么多年来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季棠招手令阿玙近前,李美人想拦却不敢拦,紧张地在后面望着。 “我问你,若有一天你承袭地位,会怎么当这个皇上?”季棠问。 阿玙不假思索道:“惟大人之命是从!”活着最重要,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季棠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傀儡,你好好想想再答一遍。” 阿玙愣了下,安静思忖片刻,小心翼翼答:“自是希望做个史书上秦皇汉武那样的明君,知人善任,勤政爱民,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四海清平,万国来朝!”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倒有了些孩童的烂漫和羞涩:“阿玙大言不惭,让太傅见笑了。” 季棠却道:“你说得很好。” 当年先帝托孤,他没得选择,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次,必得万分谨慎才行。 “先和你娘回去吧,我会托人暗中关照你们。”留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什么承诺都没留下,他要考验考验这孩子的心性。 回到府中时已经日上叁竿,他边往里走边问松烟:“公子在何处?” 松烟略有些无语地回道:“公子……还没起身。”如今这府里,除了大人,属公子最大,偏偏那位是个促狭不按常理出牌的,这阵子又告了病假在家,闲得发慌,成日里想起一出是一出,折腾得他们苦不堪言。 可大人宠着,他们能说什么?他们敢说什么? 果然,大人竟极温柔地笑了:“午膳晚点再摆,我去看看她。” 小心推开门,走到床边,看见她好梦正酣,宽松的衣袖滑到肘部,露出一段凝霜皓腕。 本想恪守礼节,等成亲后再这样亲密的,可自从上次从宫里回来,他生平第一次知道害怕,便顾不了那许多,命人将她的行李全搬了过来。 他俯下身来,轻轻吻她眉眼,吻她鼻尖。 她咯咯笑起来,眼睛仍然闭着,手臂缠上他,撒娇:“季棠,再陪我睡会儿。” “好。”他声音微哑,躺在她身侧,一手垫在她脖颈下,一手搂住她腰。 她的腿也缠上来,和他形成亲密无间的姿态。 面对她,一而再再而叁地降低底线,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往死里纵容。 只觉得喜悦,觉得亢奋,每一寸灵魂都在颤栗。 抱在一起昏昏沉沉睡了一个时辰,待她再次醒来,季棠伸手去扯她的中衣。 “我不要……你走开……”她无力地挣扎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一回。”他咬了下她耳朵,见她立刻软成泥。 说话间,衣服已经被他扯得七零八落,露出雪松色的肚兜和凝脂一般的肌肤。 她没奈何,捂住通红的脸:“季棠,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待会儿要水的时候,肯定又会被那些下人们笑话……” 季棠低笑:“你不是一向没脸没皮,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么?” 现在府中上上下下全都以为他转了性,有了断袖之癖,就连想要巴结他的官员,也不再往府里送美人,开始改送美少年了。 他却无所谓,只要能留她在身边,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苏锦书无话可说,咬唇随他摆布。 隔着单薄的肚兜,他含住她的玉乳,轻拢慢捻地爱抚着,同时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拉。 她红着脸偏过头,不敢看他,指尖碰到滚烫滚烫的物事,轻轻摸了两下,便被他强硬地按在上面。 练武之人带着些薄茧的大手,紧紧包着软嫩细滑的小手,小手之中,艰难地握着根本合围不了的庞然大物。 他带着她上下移动,语调喑哑,暗含挑逗:“帮我。” 听话地主动套弄了几十下,那物事分毫不见萎靡,反而越发精神。 她撒娇道:“季棠……我的手好酸……” “好。”季棠恋恋不舍地收回嘴唇,盯着已经把濡湿的布料顶起来的两颗茱萸看了会儿,伸手抚向她的腿。 从大腿一路往下,经过膝窝,经过匀称的小腿,最后停在一双玉足上。 将她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脚拢在一起,他笑道:“手酸了的话,就用这儿代替吧。” 她瞪大眼睛,不明所以。 下一刻,他将自己挺立坚硬的欲望插入了她双脚的缝隙之间。 她明白过来,脸红得要滴血:“你……你……” 他带着她的脚前后挪动,悠悠然道:“继续,等到你的脚酸了,我们还可以再换个地方。”说着,眼睛暗示性地看向她红润的唇瓣。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连忙积极配合起来。 双脚生涩地勾连在一起,紧紧夹住他的肉茎,一前一后地动作着。 沉默着享受了一会儿,季棠客观评价道:“照你这样的速度,再过一个时辰我也不会射。” “……”苏锦书索性收手不伺候了,翻身朝向床里,“我笨,学不会。” 季棠也不生气,贴着她后背躺下,手指熟门熟路地探进桃源深处:“没关系,以后我慢慢教你。” 她却夹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抱怨道:“刚摸过脚,脏。” 季棠从善如流,把她拦腰抱起,走向浴室。 ————VρΘ18.cΘм 我卡点真的卡得好棒棒~~求轻拍~~ 其实这个世界写得还蛮长的,我很喜欢季棠这种男人,强势霸道,坚不可摧,但是一旦把什么人放在心上,又会宠溺入骨 明天依然是叁更,结束这个世界,其中两章免费,一章季棠前世的番外篇做为打赏章节收费,番外篇无H,偏虐,大家自由选择要不要购买。 -- 我本是女娇娥(十八)起事(H) 宽大的白玉砌成的浴池内,引的是乐瑶山中的温泉水,朦朦胧胧的白气氤氲,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将苏锦书放进水中,季棠也跟着跳下,把她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 两个人缠吻在一处。 吻着吻着,季棠把她往深水处带。 苏锦书怕水,紧张地将双腿盘上他的腰,纤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水雾:“季棠,你做什么?” 季棠伸手托住她的雪臀,把她往上举了举,始终坚挺的物事对准她的蜜穴,笑道:“自己吃进去。” 她面红耳赤:“你……” 他作势继续往里走,吓得她死死揽住他:“不要!我害怕!” “那就听话。”季棠含住她软乎乎的耳垂,命令道。 “我……”她迫于他的淫威,只能妥协,委委屈屈地把他的硕大一点点往里吞。 好在有温水的润滑,倒不算太艰难。 吞到一多半的时候,季棠突然松了手,臀部在重力的作用下忽然往下,把肉茎整根含了进去。 “呜……”她抽泣一声,“季棠,你……怎么这么长啊……”顶得她好难受。 季棠低笑着,再度托起她,一上一下开始缓慢抽送。 身体适应之后,快感侵袭,将酸麻尽数驱散。 她开始觉得身体最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弄得她好痒,不由哼唧道:“季棠……用力一点……” 季棠深呼出一口气,把她翻转过来,按在玉石壁上,抬高她的臀,一下一下插进去,毫不留情。 在他凶猛的冲撞下,她的腰渐渐塌下来,手指吃力地抠住墙壁,固定被他顶得一晃一晃的身体。 极致的侵占和攻略,卷去她所有思考的能力,没顶的快感之下,她只能被动地承受他所有的爱与欲。 “季棠……季棠……”她神智不清地念着他的名字,身子忽然一颤,被他送上高潮。 他眼眸通红,像不知餍足的兽,稍微停顿下来感受了一会儿她甬道内的绞缩,等她缓过来气以后,又开始动作。 她有气无力地求饶:“季棠……轻一点……” 他轻拍了一下她高高翘起的臀:“小狐狸精,真难伺候。”到底体谅她年纪小,略微温柔了些。 等他折腾完,午膳已经变成晚膳。 没过多少日子,朝中风向渐变。 季棠一改往日懒散随性的态度,对政事诸多干预,偏偏又有着辅政大臣的名号,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刘太师照常往府里弄美少年,只是听说近来入府的,眉眼全部都很像季大人的新宠,甚至还有一个八分像的,受宠得很。 不过,没几日,刘太师竟然在同御两男时,得了马上风,当场没了命。 无独有偶,又过了两日,皇上暗地里的心腹李成献竟然在夜晚归家时,离奇落水,等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由此,季棠一人独大,越发如日中天。 皇上如临大敌,密召幕僚商议对策,忙得顾头不顾尾,自然也就把苏锦书暂放在一边。 一月后,几位权臣并禁军统领秘密拜见季棠,言称皇上刚愎自用,目光短浅,为社稷之计,意欲扶季棠上位。 季棠品了品手中的桂花酒,似笑非笑:“几位大人,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郭统领言辞切切:“太傅大人,大岐本就在您手掌之中,我等眼看着您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心中万分钦佩,如今不过是请正神归位,何罪之有啊?” 常尚书也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想来皇上也会感念太傅教养之恩,心甘情愿禅位于您的。” 几人车轮战一般表着忠心,季棠听了半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既如此,那季棠便却之不恭了。” 又一月,皇上前往登天台祭天,重臣良将皆随行。 登天台共有六千余阶,皇上为表诚意,徒步而上。 季棠及几名“起事”之人俱在随行之列。 行至半途,随行的几十名侍卫忽然将皇上围在了中间。 他们拔出刀刃,对向那个他们本应效忠的君王,异口同声道:“昏君当道,民不聊生,属下等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匡扶正道,另立季太傅为新主!” 皇上怒不可遏,对着身着紫衣闲庭信步的季棠道:“季棠,你这是要造反吗?” 季棠但笑不语。 “乱臣贼子!你敢!”皇上往后退了一步,撞在大太监身上,被大太监小心扶住。 郭统领、常尚书等人越众而出,笑道:“请皇上禅位于太傅大人。” “你们——你们!”皇上气得发抖,指着季棠,“季棠!先帝临终时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季棠挑了挑剑眉,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挥了挥手:“动手。” 然而,本该对准皇上的刀刃忽而全部转向他。 皇上冷笑:“季棠,你想不到吧?这不过是朕设的一个计罢了!郭统领他们,实则是朕的心腹。” 他振振有词:“朕不过是想试探你一二,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有这等狼子野心,实在是其心可诛!” 常尚书道:“太傅大人,对不起了!我等誓死效忠皇上,绝不会与你合谋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郭统领恶狠狠下令道:“把季贼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季棠低低笑了两声:“演完了吗?”说完,他拍了拍手掌。 几百全副武装的精兵忽然从山石后面冒了出来,将皇上等人团团包围。 皇上脸色突变:“你——你们——” 季棠道:“郭统领等人意图挟持皇上,造反篡位,把这些乱党拿下!” “你颠倒黑白!你……啊!”郭尚书正在怒骂,被旁边的兵士一刀斩断头颅,鲜血四溅,喷了皇上一身。 皇上的脸色苍白如鬼,躲在郭统领背后,止不住的颤抖:“快!快保护朕!朕给你们升官进爵!” 伴随着凄厉的唿哨声,空中一只破云箭雷霆万钧而来,直中皇上后脑! 他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脑子像被摔到地上的西瓜,“嘭”的一下破裂开,红的红,白的白。 自诩不凡的帝王,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像个荒诞至极的笑话。 ————VρΘ18.cΘм 第二更在中午十二点,番外篇(打赏收费章节)在下午四点~ 明天开启“我的哥哥”故事,德国骨科XD -- 我本是女娇娥(十九)清平(珍珠满400加更) 季棠看都没看一眼,朗声道:“乱党竟敢弑君,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这天的登天台,像被鲜血洗过,铺出一条红到刺目的通天大道。 叁日后,新君刘玙继位,亲自颁下诏书,将季棠封为摄政王。 新皇和先帝手段大不相同,秉性和柔,但关键之时却十分清醒冷静,更无偏听偏信之弊端。 他对季棠也十分亲近爱重,事之如父如师。 季棠渐渐将大权转交给他,并潜心教他许多治国平衡之道。 不久,那位季棠十分宠爱的少年意外身亡,刘玙正苦恼如何宽慰他一二,却见他入宫来求赐婚。 年少的皇上还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的手段,震惊道:“为什么?辛爱卿尸骨未寒,王叔为何……”他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自己是好日子过久了失了分寸,季棠岂是他可以随便质问的? 可是想起那个没见过几面却机灵古怪的少年,仍不免有些可惜。 原来这世间真的没有永恒不变的情爱么? 季棠正正经经回答:“皇上此言差矣,微臣已过叁十,这年纪在有些人家或许都要当祖父了,却还孑然一身,每每想起,都觉得愧对列祖列宗。” 刘玙:……你连你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居然和我提列祖列宗。 他叹气:“好吧,那王叔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现在就写旨意。” 季棠道:“已故的辛平澜辛大人家的女儿。” 也姓辛?刘玙愣了愣,看向他,却见他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什么都看不出。 疑窦丛生地下了旨意,季棠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着急忙慌地把婚期定在了半月之后。 他如今烈火烹油,又深受皇上信任,比先帝在时更加炙手可热,在京的官员和豪富哪个敢不前来道贺。 于是,成亲当日,真真是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席间,有嘴贱的在角落里闲磕牙:“哼,前两年这位主子忽然转了性,喜欢上一个男人,当时我就知道此事绝不长久,男人嘛,偶尔玩玩是有的,可到底是要成家立业。” 另一人道:“那辛公子我也曾远远看过一眼,哎呦,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子般的人物,就算我从不好那一口,也着实有些心痒,可惜了,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去了呢?” 又有一人说:“如今,想嫁给这位主子的人恐怕要排到京城外面去,多少名门闺秀眼巴巴地等着,也不知道那位名不见经传的辛小姐何德何能,竟然得了这位主子的青眼,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也姓辛?” 说得正热闹间,花轿进了府。 季棠终于换下紫色衣裳,穿了身大红色的新郎服,面如冠玉,乌发如墨,嘴角止不住的勾起,平添了一丝邪魅之感。 他不愿循那些射箭和踩火盆的旧礼,生恐委屈了她。 叁步并作两步走到花轿前,俯下身:“卿卿,来,我抱你进去。” 同是一身朱红的女子慢吞吞地递出一只白嫩的手来,被他小心托起。 抱她入怀,他一步一步稳稳往前走,看着好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在衣服的掩映下,死命地拧着他的腰。 “乖,晚上洞房的时候再好好拧。”他面色不改,低声道。 “季棠,你是个王八蛋。”苏锦书骂道。 “那你岂不是要给我生一个小王八蛋?”季棠也不恼,还有心思调笑。 “……滚。” 季棠笑开,其实也不能怪他行事不光彩,谁让她一直不肯松口嫁他,每每欢愉之后,总要喝一碗避子药,他求了叁年,见徒劳无功,只好悄悄将药换掉。 得知她身怀有孕后,他自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任她劈头盖脸打了一顿后,忙不迭安排她诈死,去求皇上赐婚。 埋怨就埋怨吧,他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准备举行仪式时,外面忽然一阵骚动,有人来报:“皇上驾到!” 众人面露震惊之色,连忙跪地行礼。 得皇上亲自观礼,这殊荣当真令人羡慕到眼红。 刘玙免了两位新人的礼,笑道:“朕今日是来观礼的,大家不必拘束,都起身吧。” 夫妻对拜时,一阵风吹起,扬起挡在苏锦书眼前的红盖头。 一时四下皆惊。 皇上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心道:果然,只是不知是那个少年如今扮作了女装,还是之前的身份是假的? 不管真相如何,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实乃赏心乐事。 众人却在想:可怜这辛小姐花容月貌,竟做了某个人的替身。 又过了几年,大岐四海清平,繁盛更胜往西,太平盛世,路无饥馁,夜不闭户。 季棠将政权彻底移交至刘玙手中,自请辞官。 已经沉稳如山的皇上仍然忍不住面目抽搐:“王叔,你说你要告老还乡?” “告老”二字咬音极重,简直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要知道,季棠尚未满四十,说这理由是在逗他吗? 季棠一脸理所当然:“是的,皇上,微臣为大岐鞠躬尽瘁,呕心沥血,近来总觉身子骨日渐老迈,难堪重任,请陛下恩准。” 刘玙:……我昨天还看见你跃到那株已逾百年的参天木兰枝头摘花,以求逗王妃一笑呢,今天就跟我胡扯说什么老迈,要脸吗? 然而这话他却不能说出口,只能依依不舍道:“王叔,你是大岐的顶梁柱,更是朕的主心骨,朕不愿放你走。” 这话里,十成十的真心实意。 季棠也有些感慨,正色道:“皇上,您已长大成人,江山社稷的重担,该移交到您的身上了,微臣一直梦想做个富贵闲人,携爱妻游遍大好河山,阅尽四时风物,求皇上成全。” 刘玙再叁挽留而不得,只好依依不舍地放行。 即便如此,他每有所得有所惑,必亲自修书,令人快马加鞭送至季棠处,季棠也必认真回复解答,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季棠与苏锦书育有两子一女,在几十年后的同一天,携手而逝,形容安详宁静。 ————VρΘ18.cΘм 这个世界完结,下午四点会有一个季棠前世的番外(打赏收费),无H,虐,大家自由选择是否购买 明天开启第五个世界:我的哥哥 有人问德国骨科是什么意思,附上解释:“德国骨科”起源于一段不羁的乱伦之恋,故事的男女主角是一对亲兄妹,因为相互苟合被父亲当场抓住,哥哥不幸被打断腿,去德国住院了。 -- 打赏章季棠前世番外:山鬼自啼风雨 一声梧一声秋,今年的秋季格外反常,连绵的大雨持续了十几天,仍没有要停的意思。 年初,北漠蛮族侵犯大岐边疆,皇上震怒之下,派心腹——已官至卿的辛见青辛大人做监军,亲往边境敦促粮草战备事宜。 说起那辛大人,出了名的刚直不阿,不畏强权,自点了状元郎后,便入了清贵翰林,颇受皇上器重信任,一路青云直上,羡煞旁人。 就连那季棠季太傅,嚣张跋扈到了顶点,也不过是在开始时为难了几次辛大人,待对方后来立住脚跟,便隐隐呈现出分庭抗礼之势。 不少诤臣在背后悄悄提起,皆万分庆幸,若不是有辛大人克制着季棠,处处掣肘,事事提防,不知道季棠如今会张狂到什么地步。 然而,十日前,边境传来噩耗,军夜间突遭敌袭,辛见青为流矢所伤,不治而亡。 一时朝野俱惊。 皇上大恸,罢朝三日,更亲往城门处迎其骸骨,葬于皇陵之侧,谥号忠。 出殡之日,除季棠外,所有在京官员俱在其列,哀戚满面,言语间颇多叹息。 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终究神与魂俱灭,肉身被一抔黄土掩就。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今日,是辛见青的头七之日。 冷到彻骨的大雨里,寥落的坟前,出现一抹紫色人影。 他的头发早已被雨水彻底打湿,贴在俊美却有些刻薄的脸上,紫金冠,白玉带,服饰考究到极致,此刻竟浑不在意地席地而坐,身体紧贴着冰凉的墓碑。 修长的手指极温柔小心地拂过石碑上刻板周正的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冲刷着碑面,好像怕她痛似的,他的手并起,挡住她的名字,为她遮风避雨。 口却还说着毫不留情的话:“辛见青,本官准你死了吗?本官还没玩够,你为什么这般没用,一声不吭就死在了北疆?” “你以为你真的能斗得过本官吗?哼,还不是本官让着你。” 他想起这么多年来和她斗法的点点滴滴,自己身处高位,久不逢敌手,乏味得很,偶然碰见初生牛犊浑身是刺的她,不由如获至宝。 遇见她之前,他不信这世上有纯白无瑕毫无私心的人,即使看起来一脸刚正,也不过是因为受到的诱惑不够多罢了。 可她竟真的是个异类。 “本官费了多少心思,才不着痕迹地把你扶至如此高位,令你有与本官一战之力,可你倒好,深涉险境不说,还认为我别有所图,把我派过去的暗卫尽数驱逐,你说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凉薄的话和咬牙切齿的表情搭配起来,分外违和。 “你总认为我别有用心,认为你的皇上是一代明君,光风霁月,所以心甘情愿为他肝脑涂地,呵……” “不过,有一点确是我小看了你,你竟然把你的女儿身瞒了这么久,愣是没露出一点端倪。”皇上亲迎骸骨,从随行的侍从得知了这个惊天秘密,为了掩盖真相,令知情人全部陪葬,然而百密一疏,消息还是传到了他耳朵里。 那日他本欲亲自送她最后一程,听说了这秘辛,不知怎么竟然怒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若是我早些知道这个消息,必定……”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会做什么,是揭穿她身份,让她无容身之地?还是以此要挟她,折断她的傲骨,令她奴颜婢膝?又或者…… 然而,假设只能是假设。 “你誓死追随皇上,是君臣之义,还是……男女之情?可惜,皇上并没有多么在意你,他的表现,我看最多有三分真,剩下七分都是做戏,倒博了一个君臣相得、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雨势渐缓,他收回手,往前倾了倾有些僵硬的身体,额头抵住她名字。 “我脱离贱籍,踩着尸山血海往上爬,拼命积累军功的时候,有个算命先生给我算过命,说我此生杀孽太过,性情暴虐无常,不仅寿元不长,而且无父无母无妻无无亲无友,注定凄凉而死。” “我当时觉得自己贱命一条,活一天就快活一天,哪天死到临头,反正也无人牵挂我,我更不会把什么人放在心上,自然也无所谓。” “可是……为什么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又为什么这么突然地死掉?”他犹记得遇见她的第一天,她站在明亮宽敞的大殿上,侃侃而谈,针砭时弊,周身的光芒比太阳还要刺眼,令人移不开视线。 心里也曾隐隐地期待过,期待她爬到和他并肩而立的位置,期待哪一天她发现他并没有传言那么恶劣,许多“恶事”也都别有隐情,会是怎么样的一副错愕悔恨的表情。 可如今,没有以后了。 他陪着她的坟茔,说了许许多多从未对人言说过的话。 直到夜色渐起,暮光四合,他才强提真气,努力站起身来。 “你不是希望四境安定,万国来朝吗?我便帮你完成这个心愿,只是,你要拿什么来谢我呢?”他的脸上现出一个比雨水还要冰凉的笑,转瞬即逝,抓不住踪迹。 “我从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可如今却忍不住在想,如果这一世能够重来一次,该有多好?我愿意再受一遍幼时苦楚,十倍百倍加诸我身也没关系,只要你还能出现在我生命里。” 他以命担保,自己一定可以护她周全。 第二日,季棠请命亲往边境平叛。 今上又惊又疑,百般周旋,不料季棠派系官员皆据理力争,在殿外长跪不起,兼之战况接连告急,只好暂且答应。 三月后,季棠率军大败北蛮,乘胜追击至一百里开外,活捉蛮夷国君。 敌军一溃千里,只得俯首称臣,承诺年年献上岁贡,成为大岐附属国。 季棠回京途,遭遇一众神秘高手截杀,不幸遇难。 杀手首领回京向皇上复命途,多次回忆起季棠死前的奇怪表现。 当时,他明明可以躲开自己那一剑,却偏偏不避不退,神色淡然地看着利刃穿透他的胸膛。 然后,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令首领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记得好好谢我。” 皇上除去心腹大患,不由长舒一口气,自觉压在肩背上数十年的重负终于卸下。 五年后,河清海晏,皇上志得意满,开始广罗美人,穷奢极欲,宫日夜歌舞不休。 又五年,蛮夷休养生息,再度进犯,加之国内官商勾结,民不聊生,难民揭竿而起,内忧外患之下,大岐国灭。 皇上被乱军斩杀于如林美人之,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VρΘ18.cΘм 本章标题来自元好问的《摸鱼儿》: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别离苦,是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有情皆孽,无人不苦。 好在,前世所有的阴差阳错,肝肠寸断,终于换来今生的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 νρò18.Còм 我的哥哥(一)欺凌 明水镇是一个和现代化进程格格不入的小城镇,虽然依山傍水,却因山路崎岖、民风闭塞等种种原因,发展一直裹足不前。 镇上仅有一所小学一所初中并一所高中,每年能考上大学的高材生凤毛麟角,大部分年轻人,都是草草拿了个高中毕业证,便背井离乡外出打工。 明水一初中这届收进来的初一学生越发寥落,满打满算才组了两个班,每个班也不过就叁四十人。 正因此,成绩格外突出的程清梦从入学第一天便分外招人眼。 表面的平静在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很快被打破。 课堂上,多少年没见过好苗子的班主任唾沫横飞地把程清梦好一通夸,顺带无差别打压了班上其他学生,将倒数的那几名学生骂得狗血淋头,下课铃响后,才意犹未尽地挟着教案走了出去。 紧接着,倒数第一名的郑茜站起身,来者不善地走到程清梦课桌前,拿起书本狠狠敲了敲她的头。 “怎么,第一名了不起啊?”郑茜个头窜得猛,身形又壮,从小学开始便是班里的大姐大。 听说她哥哥是混社会的,早就不上学了,在外面神奇得很,众人十分忌惮,平日里都躲得远远的。 程清梦眼里蓄出眼泪,却不敢哭,怯生生道:“我没有……”她小学和郑茜不同班,饶是如此,也被郑茜欺负过两叁回,心里有了阴影,此刻怕得厉害。 另一个郑茜的好友叫张蓓蓓的,跟过来不怀好意道:“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乖乖女,会读书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啊?” 她转了转眼珠,又笑了:“不过也不能这么说,长得漂亮又会读书的话……卖的时候保不准会比别人贵一点……” 郑茜也笑起来,乌黑的眼珠里不带一丝感情。 这样恶劣的话语是程清梦无法承受的,她不由带了哭腔反驳:“你们太过分了……” 郑茜脸色蓦地阴沉下来,单手用力揪住她头皮,把她扯起来:“过分?” 又转头对张蓓蓓说:“她说咱俩过分,你说我们要不要让她看看什么才叫过分?” 张蓓蓓二话不说拉住程清梦衣领,使劲把她往外拖:“走吧,书呆子,我们去厕所好好聊一聊。” 程清梦吓坏了,手指紧紧抓住桌角,却被毫不留情地掰开,她慌张地转头求救:“帮帮我!帮我喊一下老师……” 四周鸦雀无声,无一人敢动。 纵使有人面露不忍之色,也被身边的人按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郑茜这样的人,他们根本惹不起。 程清梦就这么被两个人一路拖行到了肮脏的厕所。 张蓓蓓将厕所门反锁,回过头狠狠抽了大声呼救的她一耳光。 耳朵“嗡”的一声响,程清梦被这力道甩得跌坐在脏污带着不明水渍的地上,裙子下雪白的肌肤瞬间被染脏。 她捂着脸,噤若寒蝉,浑身抖做筛糠。 郑茜又用力扯了把她乌黑的头发,生生揪了几十根下来,看她失声呼痛,心底泛起快意。 郑茜从几年前就开始讨厌程清梦,年级第一,各大竞赛第一,学校里的所有老师都对她青眼有加,格外爱护,不许自己这种“渣滓”接近她。 哼,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她凭什么高人一等? 暴戾的恶意在体内流窜,郑茜计上心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到摄像功能,道:“蓓蓓,把她衣服脱了。” 程清梦寒毛直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不……不要!”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一直退到狭小厕所的窗边,后背贴住冰冷的墙。 张蓓蓓明白了郑茜的用意,活动活动手指,一步步向程清梦走过去,口中还道:“装什么装?反正早晚要跟你那个短命妈一样出来卖,姐们这是在帮你呀!好好听话拍完,我们把这视频发到网上去,帮你宣传宣传,不要太感激我们哦!” 程清梦面无人色,幼嫩的手指紧紧护住自己的衣领,泪水爬了满脸,仓皇求饶。 她穿的是一件洗到发白的灰色圆领T恤,下面配一条普普通通的黑裙子,材质颇廉价,看起来土土的。 可偏偏长了张特别出挑的脸。 看到她无助的模样,张蓓蓓不仅毫无恻隐之心,反而产生一种优越感和满足感,伸手用力撕扯她上衣,叁两下便将衣服扯掉,扔在地上。 程清梦声嘶力竭地哭喊,可是始终没有人来救她。 郑茜饶有兴味地追着拍特写,拍少女布满泪水的脸,纯白色的内衣包裹着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平坦细腻的小腹,用力挣扎着的双腿。 “把她内衣也脱了。”郑茜发号施令。 张蓓蓓笑着应了,却见程清梦颤抖着双腿,手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对方用一种混合了怨恨和哀伤的眼神看了她几秒,猛地推开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操!”两个人都懵了。 郑茜冲到窗口往下看,见程清梦躺在水泥地上,身下洇出鲜血,不知是死是活。 事情闹大,救护车很快赶了过来,一起赶过来的,还有程清梦的哥哥程星河。 他在隔壁的明水一中读高二,正上课时听到闲言碎语,说一初中有个女孩跳了楼,当时还没联想到妹妹身上,后来见班主任脸色很难看地喊他出去,这才慌了神。 一路狂奔到出事地点,正看见救护人员正往车上抬人,血迹斑斑的程清梦衣不蔽体,人事不省,像个破败的布娃娃。 他当时就疯了。 顾不上问清事情原委,程星河跳上救护车,脱掉T恤小心覆住妹妹身体,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喊她名字。 “梦梦,听得到吗?哥哥来了。” 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声还在,程星河只怕早已崩溃。 将妹妹送到医院的抢救室,他微怔了片刻,便掏出钱包去交费办手续。 从小便没有父亲,跟着从事不光彩行业的母亲颠沛流离,尝遍世间艰辛,母亲病逝后,又拉扯着年幼的妹妹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过往造就了程星河万分理智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情。 可刷卡输密码的时候,他竟连续输错了两次。 脑子是懵的,视野是失真的,耳朵里嗡嗡响,手脚在二十多度的天气里冰凉一片。 手术持续了五个小时,他便光着脊背坐在门外等了五个小时。 表情一片空白。 ————VρΘ18.cΘм 我感觉我欠的债永远都还不清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收藏改成每过200加更一章,留言和珍珠在上1000之前暂时不变,还是满百加更一章 而且,所有收费的番外篇都不算作加更。 然后……今天依然是叁更的一天,容我哭一会儿,十二点第二更…… -- 我的哥哥(二)还牙(留言满500加更) 发小郑明赶过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先被唬了一跳,拍拍他背道:“星河,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怎么会从楼上掉下来?” 程星河摇摇头:“我不知道。” 手术室的急救灯灭了,他连忙爬起身,嘴唇颤抖着,慌得要命。 郑明连忙安慰:“星河你别怕,咱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医生终于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程星河,皱眉问:“家长没来吗?” 程星河定定神,说道:“我爸妈都过世了,家里就我和我妹妹两个人,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医生闻言面露同情之色,声音也缓和许多:“患者已经基本脱离危险,轻微脑震荡,内脏受了些冲击,右腿骨折,不过都不太严重,住院观察几天。” 他给了个不是安慰的安慰:“听说是从四楼摔下来的?没出人命已经算运气不错了。” 程星河深深呼出一口气,神魂归位,找回几分平日里的稳重:“谢谢医生,她什么时候能出来?” “再观察两个小时就可以去病房了,等她清醒后再进食,多吃点好消化的食物,有什么异常及时喊护士。”医生仔细交待。 几个小时后,病床上醒过来的少女,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麻药劲渐渐过去,疼痛开始泛上来,苏锦书艰难地转了转脖子,撞进一双温柔安静的眼眸里。 脑子中快速过了一遍原身的记忆,她轻叹一口气。 没有还手之力的小白兔什么的,实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有勇气跳楼,为什么没勇气反抗呢?哪怕正面杠没有胜算,也可以忍辱负重,徐徐图之啊。 察觉她醒了过来,程星河连忙按了呼叫铃,又凑近前来贴紧她额头,柔声道:“疼不疼?哥哥在,别怕。” 苏锦书只来得及摇摇头,便被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仔细检查了一番。 “情况比较稳定,可以开始吃东西了,病人身边不要离人,有情况随时喊护士。”医生叮嘱。 程星河一一应了,郑明正好买了粥回来,他便坐在病床前,一口一口亲手喂妹妹吃。 “我已经把清梦的老师和校长送出去了,他们……说已经调查过,这只是个意外。”这话郑明自己都不信,厕所的窗户那么高又那么狭小,如非刻意攀爬,怎么掉得下去。 程星河什么也没说,他自然更不信,妹妹当时连上衣也没穿,明显是出了什么事,那些人可真敢睁眼说瞎话。 可他怕刺激到妹妹神经,不敢贸然提起。 苏锦书却弱弱开了口:“不是的,是有两个女生欺负我,脱我衣服,还拍了视频,我害怕才跳下来的。” 空气陷入可怕的安静中。 郑明爆了句粗口,程星河则面无表情。 平静地喂苏锦书喝完粥,他将碗放下,俯身抱住了她。 “哥哥去处理,不会再有下次。”程星河说话,向来掷地有声,一诺千金。 半个月后,苏锦书出院回家。 当晚,程星河递给她一个手机。 是店里最便宜的那种老人款手机,大大的拨号键和屏幕,功能很少,仅支持短信和通话。 然而苏锦书知道,家里本就捉襟见肘,经过她这次住院,更是雪上加霜,哪里有余钱买手机? 见妹妹面露疑惑,一直不接,程星河强行塞到她手里:“拿着,以后有事直接给郑明打电话,他会告诉我。”这次的事情,实在将他吓破了胆,所以将最后的钱拿了出来,买了这部手机。 看来,自己要多接一份工来补贴家用。 翌日,程星河一路把她送到教室门口。 他握住她双肩,低下身来叮嘱:“梦梦,别害怕,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程星河一向惜字如金,在妹妹面前却总是忍不住多费些口舌。 用郑明的话说,对着妹妹才有了点人情味儿,不再那么刻板。 苏锦书自然是不惧的。 她大大方方走进教室,里面本来嘈杂的声音立消,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有同情,有愧疚,有淡漠,却唯独没有她意料中的鄙夷和嘲笑。 她略有些疑惑地往始作俑者的位置看去,正好和郑茜打了个照面。 郑茜竟然打了个寒颤,扭过了头。 许多天以后,苏锦书才从混熟了的同学口中知道了自己哥哥做的光辉事迹。 郑茜不仅有个不好惹的哥哥,还有个当教育局长的叔叔,因此,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们虽然明知程清梦跳楼和她有关,却根本不敢问责。 包括班里的同学,也被班主任警告过,说那件事只是个意外,不许再提起。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然而,事发一周后的自习课上,程星河突然带了十来个男生进来。 他直接将门反锁,站在讲台上,往下扫了一圈,冷冰冰问:“郑茜和张蓓蓓是哪位?” 众人的眼神出卖了两个女生。 郑明冲下去,从郑茜手里夺过手机,挂断刚刚拨出去的通话,笑道:“你应该是郑茜吧?听说你很厉害啊?” 张蓓蓓没带手机,被这阵势吓住,往后缩了缩,果断出卖郑茜:“是……是她指使我的!我也不想的啊!” “张蓓蓓!”郑茜怒视对方,又回过头来色厉内荏地示威,“你们是为了程清梦那个贱人来的吧?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叔叔可是……” “啪”的一声,一记清亮的耳光抽在她脸上,力道极重,皮肤上立刻高高肿了起来。 郑茜尖叫一声,捂住脸庞,看向程星河:“你居然打我!” 程星河面无表情,又抽了她一耳光,两边都红肿起来,很是对称。 “我不打女生,但败类除外。”他的声线很稳,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接着,他又接过郑明的手机,调出摄像选项,发号施令:“脱。” 郑茜又气又怕,浑身发抖:“你疯了吗?我叔叔可是教育局长,我哥还是混这一片的大哥,你们惹不起的!” 另外一个哥们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程哥,我都录下来了!” 郑茜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发白。 程星河道:“叔叔是局长,了不起。”不动声色的嘲讽能力满分。 郑茜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过了,脱啊。”程星河的语气,像是在说快吃饭啊一样自然。 郑茜终于知道害怕。 ————VρΘ18.cΘм 虽然阿銮并不提倡以暴制暴这种做法,但在某些情况下,对于不讲道理无所顾忌的人,这种方法还是最直接且有效的。 对方打了你,你总要采取一些手段报复回去,让他也觉得疼,他才会长记性。 第叁更在下午四点。 -- νρò18.Còм 我的哥哥(叁)迷途(珍珠满 她服了软:“我错了行了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程清梦。” 郑明拿起旁边一条凳子,放在手中晃了晃,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轻而易举将凳子腿拆了下来。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要么听话脱衣服,要么,我们就把刚才的录像传到网上去,你自己掂量吧。”他看着程清梦长大,将其当做亲妹妹一样疼,生气程度不亚于程星河。 郑茜的眼睛一直瞄着窗外,想要拖延时间。 程星河耐心告罄,挥了挥手:“帮帮她。” 几个人越众而出。 郑茜立刻崩溃:“别!别过来!我……我脱还不行吗?”说着哆哆嗦嗦去解衣扣。 程星河指了指张蓓蓓:“你也过来,一起脱。” 张蓓蓓本以为躲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被点了名,推脱道:“我……我真的是受她指使,我也不想的!” 郑明“啧”了一声:“星河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要是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哥几个只有脏了自己的手,亲自帮你了。” 张蓓蓓大哭起来,不情不愿地被人扯了过去,和郑茜站在一起。 众目睽睽之下,她们度过了人生中最难堪的几分钟。 食人者终被人所食,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程星河录完全程,将手机递还给郑明,侧过头去,不愿再多看一眼。 郑茜和张蓓蓓哆哆嗦嗦地缩在角落里,眼泪糊了满脸,看起来越发面目可憎。 程星河掸了掸衣服,拍掉上面并不存在的泥土,眼神一一扫过自始至终默默围观不发一语的同学们,又回到两个女生身上。 “从今以后,如果程清梦平安顺遂,这两条视频就永远不会有曝光的那一天,若她再出一点意外,我全都算在你俩头上。”说完这句话,他带领众人离开。 苏锦书听闻此事,很有些吃惊。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温柔体贴的哥哥,还有这样凶悍的一面。 不过她还是有些欣赏他的所作所为。 打蛇打七寸,方可一击致命。虽然她不提倡以暴制暴,但对于一些有点背景的渣滓而言,这种手段才更行之有效,且永无后患。 中午放学,她坐在教室里等哥哥送饭。 腿部的伤还没好,走路仍需要扶拐杖,程星河便每日背她上下学,中午匆匆忙忙赶回家里做好饭,带来给她。 家里一贫如洗,一分钱要掰成两瓣儿花。 程星河本就接了一个周末发传单的活,这次事情发生后,家底掏了个干净,他就又找了份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收银员工作,晚上十点值班到早上六点,没顾客的时候才能偷偷打个盹儿。 两份工一起做,人很快就熬得形容憔悴。 他小心瞒着苏锦书,却不知道苏锦书早就一清二楚。 “梦梦,吃饭吧。”一点钟,程星河准时出现,背起她去了操场,在树下的石椅上坐下。 打开饭盒,里面是卖相十分不怎么样的炒饭和煎糊了的鸡蛋,另外还有一碗白粥。 程星河长得好看,人品深受街坊邻居的肯定,成绩也好,是名副其实的“别人家的孩子”。 然而,上天应该是公平的,点数全加在他别的方面,唯独没有点亮厨艺技能。 程星河有些尴尬:“今天做得不太好吃,你凑合着吃,行不行?”他也觉得妹妹跟着自己太受苦了,非常内疚。 苏锦书却一点也不嫌弃,用勺子舀了一大口炒饭塞进口中,细细嚼了嚼,大加称赞:“好吃!哥哥的厨艺又有进步!” 见她这样懂事乖巧,程星河越发心疼。 再看看她洗得发白的衣服和穿了叁年的旧球鞋,这种难过更翻了几倍。 他最近心里有个念头,左右摇摆不定,此刻见妹妹这样,天平不由往一边倾斜了许多。 兄妹俩一同分食完午餐,程星河问:“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事?” 苏锦书摇摇头:“很好,哥哥不要担心我。” 她踮起脚帮他擦嘴,又摸了摸他乌青的眼眶:“哥哥气色好差,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程星河不自在地掩饰:“哦,最近学习比较紧张,晚上睡得晚了点儿。”他每天晚上等苏锦书睡着再偷偷溜出去,生恐她发现了哭闹。 这辈子什么都不怕,连穷到这个地步,也不觉得害怕,却最怕看见她的眼泪。 苏锦书没有再追问,温顺地伏在他背上,由他背着慢慢往教室走。 她娇娇软软地问:“哥哥,你以后大学毕业,想做什么工作呀?”故事线里程星河早早辍学养家,去工地做苦力活,浪费了过人的天资,泯然众人。 他对她这样好,她自然不能看着他重蹈覆辙。 程星河心底好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恍惚片刻,回答她:“我想做个警察。” “那很好呀,可以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哥哥加油!”她为他打气。 程星河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揽紧了她。 几日后,苏锦书的腿终于完全康复。 程星河也做了决定。 郑明过来找他,避开苏锦书,刚走到他屋里,便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程星河,你是不是疯了?我听人说你今天递交了退学申请?”他怒气难遏。 程星河擦了擦嘴角,顺势坐在地上,也不起来,连续多日的缺乏睡眠让他神情倦怠。 “是,家里穷,我要供妹妹读书,她是个好苗子,不能耽误在这儿。” 郑明横眉怒目:“那你呢?你就能耽误在这儿啦?”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程星河:“喏,这是五千块钱,算我借你的,先拿去用。” 程星河没接,平静地说:“你能帮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等上了大学,花费只会更多,而且,我不想让梦梦继续跟着我过这种苦日子。”郑明家里也不富裕,这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千方百计凑来的,他不能收。 郑明正待再劝,房门被推开,稚嫩的女孩轻声细语:“哥哥,你如果退学,我也跟着退。” 程星河强行摆谱:“别闹,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快去睡觉。”俨然忘记了他也尚未成年。 苏锦书道:“我没有闹,哥哥你可以试试看。” 程星河一时无言,他能感觉到,妹妹自从出了上次的事后,不再如从前软弱,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 他本以为这是件好事,可现在,却不得不郑重掂量她的话语和态度。 ————VρΘ18.cΘм 这个世界其实有点偏现实向,基调偏沉重,但这是阿銮很想讲的故事,不止是情爱,还有成长、疼痛、挣扎、苦涩和亲情。 哥哥不鬼畜,不病娇,不变态,相反,他很有担当,很有责任感,是枚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也因此,日后他对妹妹生出不一样的情愫后,内心的纠结可想而知emmmmmm -- νρò18.Còм 我的哥哥(四)悬崖 第二日是周六,恰逢苏锦书十四岁生日。 一早起来,程星河便煮了两个鸡蛋,又奢侈地买了两个煎饼果子回来。 苏锦书猫一样地小口吃完,看哥哥要出门,连忙追上去。 “哥哥你去哪儿?”她问。 “我去发传单,你在家里好好写作业,无聊的话就看会儿电视。”程星河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昨晚谈论的事,最终不了了之,谁也没能说服谁,便先搁置下来。 苏锦书连忙去换鞋,道:“我和你一起去。” 程星河皱眉:“你去干什么?” “发传单呀。”苏锦书理所当然地道,一边说一边扎头发。 “别闹。”程星河哭笑不得,“你才多大,乖乖在家待着。” 苏锦书不服气,撅起嘴巴:“我已经满十四了,你可以赚钱养家,我也可以啊!” 纠缠半天,程星河到底没拗过她,带着她去上工。 他发传单的地点很固定,一直在本地最繁华的商业街上,雇主是一家生意十分兴隆的KTV。 发单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留着络腮胡,看着流里流气的。 他看见缀在后面的小尾巴,眼睛一亮,笑道:“哟,星河,这小妹妹是?” 程星河脸色微沉,将苏锦书挡在身后:“陈叔,这是我妹妹,今天跟过来玩的。” 苏锦书探出个小脑袋来:“不是的,叔叔,我也想和我哥哥一起发传单,你看可以吗?” 大叔啧啧两声:“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发传单做什么?你会唱歌吗?来我们包房做公主好不好?来钱特别快!”现在那些有钱人,口味挑剔得很,就喜欢这种嫩得出水的。 程星河彻底撂下脸色,一字一顿:“陈叔,我妹妹不会唱歌。”如果不是为了这份工作,他早就忍不住翻脸了。 说着,他将苏锦书的头按回去:“你去那边座椅上待着,不许乱跑。” 大叔颇遗憾地叹了口气,仍然不大死心,对着苏锦书的方向瞄了又瞄,低声对程星河道:“星河,你就是太死板,让你来做服务员你不愿意,让你妹妹来唱歌你还是不愿意,非做这种一天才几十块钱的体力活,何苦呢?”不是他说,这兄妹俩的相貌真是个顶个的好,但凡脑子灵光一点,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再看看那小姑娘的打扮,真是明珠蒙尘,他又加了把火:“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想想你妹妹,花一样的年纪,别人家都是娇生惯养宠着的,却跟着你吃这种苦,你忍心?” 不管是哥哥还是妹妹来他这里,他敢保证,只需要调教一段时日,一定会成为他们KTV的摇钱树。 程星河沉默了会儿,接过他手中的传单,转身走了。 苏锦书坐在长椅上,身量还未长成,一双腿堪堪挨着地,脚丫贴着地砖磨来磨去,很无聊的样子。 看见程星河过去,她跳起来,接过一沓传单,笑道:“哥哥,我帮你发。” 程星河还待拒绝,见她可怜巴巴看着他:“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帮哥哥早点发完,好让你有时间多陪陪我。” 程星河立刻心软,道:“那好,但你紧跟着我,不要和我走散。” 本来要发一天的传单量,因为苏锦书长得可爱嘴又甜,不到半天便全部发完。 去找陈叔领工资的时候,陈叔又毛毛地看了他半天,笑道:“星河啊,叔今天跟你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 五十块钱领到手,程星河拉着苏锦书去了旁边装潢精致的蛋糕店。 好闻的甜甜香气扑面而来。 “梦梦,今天是你生日,哥哥买个蛋糕给你吃,你自己挑喜欢哪个。”他拉着她走到琳琅满目的陈列柜前,指着里面价格不菲的蛋糕道。 苏锦书甜甜笑了笑,看了半天,指着角落里一个最小的切块蛋糕道:“我喜欢这个。” 程星河的心抽疼了一下。 不是喜欢,而是因为那个最便宜吧。 他想改选一个大的,被苏锦书一通胡搅蛮缠,最后还是买了那块。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打开了蛋糕的包装。 “快吃吧。”程星河道。 “嗯!”苏锦书用叉子将上面仅有的一颗草莓叉起,递到程星河唇边,“哥哥吃。” 程星河摇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蛋糕。” 苏锦书蹙眉:“哥哥骗人,你明明很喜欢吃草莓的。” 程星河却不过,低头咬了一小口,又推给她。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了整个蛋糕。 “好好吃啊!”苏锦书一脸满足之色。 程星河越发心疼,平常人眼里的小零食小点心,于她而言却是难得的礼物,他又想起陈叔说的那些话。 自己不是个好哥哥,太委屈她了。 “接下来想去哪儿?”程星河问。 苏锦书想了想:“去看看妈妈吧。” 程兰是个苦命的女人,屡次遇人不淑,后来又误入歧途,跌进泥沼里再难翻身。 若说她这辈子有什么成就,大概也就只有这一双儿女了。 她不是个好女人,却是个好妈妈,把贫瘠的温情和爱,毫无保留地给了兄妹二人。 走到陵园的山下,苏锦书嚷着脚疼,程星河心疼她,一步步背她上山。 到了坟墓前,程星河将一小捧雏菊轻轻放在墓碑下,低声道:“妈妈,我带妹妹来看你了。” 苏锦书随哥哥一起,恭恭敬敬在地上磕了叁个头。 两个人席地而坐,对着坟墓絮絮叨叨说了些最近的琐事,报喜不报忧,一不留神便说到了天黑。 “回去吧。”程星河道。 临走前,他回眸望了一眼,心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妹妹。 和妹妹相比,尊严、骄傲、梦想,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铤而走险也没关系。 下山时,苏锦书伏在程星河背上,安静了许久。 她忽然紧了紧搂住他的胳膊,喊:“哥哥。” “嗯?”程星河注意力全放在脚下,生怕一步踩空跌下去。 “我们把房子卖了吧。”她道。 程星河身形一滞,停在当地。 “不行。”他艰涩地道,“那是我们唯一的家底,卖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会啊,我还有哥哥。”她声音轻松,“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哪有哥哥的人生重要。” 程星河没说话,不可否认,他也有私心,她口中的人生,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直走到山底,他才回答:“好。” 苏锦书或许永远不知道,当时他已经站在悬崖边沿,马上就要自暴自弃地跳下去。 是她拉住了他。 ————VρΘ18.cΘм 有个小调查,大家在看文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缺字少字的情况?昨天有个小伙伴反馈说她用手机浏览器看简体文的时候,会有个别字眼无法显示,但繁体的文看起来就没有问题。如果大家有出现过同样的情况,麻烦留个言告诉我一下,这种情况多的话,我会考虑多开一本繁体版,给你们看,避免影响你们的阅读体验。 今天应该是两更,真的肝不起了,我们细水长流好不好?第二更在下午两点。 -- 我的哥哥(五)兄妹(收藏满1200加更) 程家住的虽然是老房子,到底位置不错,面积也不小,最终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程星河算了算,够支撑他们兄妹两个人读完大学了,省着点花的话,或许还有富余。 办完了过户手续,他另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紧锣密鼓搬了过去。 “为什么不租个大点的?”郑明一边陪他去二手家具市场淘沙发床一边问。 “省钱。”程星河对自己一向严苛,“我再有不到两年就该去读大学,所以租两室没必要,先在客厅凑合凑合就行。” 一切收拾停当,程星河下厨,说要请郑明一起吃顿开火饭。 郑明一听到他说要做饭就觉得牙疼:“哥们,咱定外卖行不行?我实在不想吃你做的黑暗料理,忒超出人的承受能力。” 又对乖巧看书的苏锦书说:“妹妹,你是怎么忍受你哥这数十年如一日毫无进益的厨艺的?味觉是不是已经被荼毒得失灵了?” 程星河冷笑一声:“爱吃吃,不吃滚蛋。”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无情?你这样对得起我鞍前马后掏心掏肺不求回报的一颗真心吗?”郑明觉得委屈巴巴。 苏锦书忍不住笑起来。 吃过味如嚼蜡的一顿饭后,郑明失魂落魄地飘走,世界顿时清静下来。 夜深人静,程星河窝在有些窄小的沙发床上,有些后悔。 当时只顾图便宜,选了这张,却没考虑到自己这半年来疯长的身高,躺在上面连腿都伸不直,别提多难受。 卧室传来响动,苏锦书抱着抱枕走出来,神情有些惊惶:“哥哥……” “怎么了?”程星河立刻坐起来,紧张问道。 “我做噩梦了。”苏锦书咬咬嘴唇,“我害怕,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 程星河犹豫:“不太好,要不我陪你说说话,等你睡着了再出来。” 苏锦书不说话,抱紧小兔子形状的抱枕,泫然欲泣。 程星河很快投降,带着自己的被子和她一同进了卧室。 说了没两句话,女孩已经迅速睡熟,嘴角还挂着得逞的笑。 程星河怔了怔,想明白了她的用意,无奈地关上了床头灯。 他家小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这么懂事,还这么窝心。 真是没白疼。 一切终于步入正轨,高二的课业已经很重,程星河辞去兼职工作,全心扑在学习上。 苏锦书也没有松懈,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排名,同时不间断地参加所有市级省级的竞赛,将奖杯拿了个大满贯。 学校的众多领导更是把她当成了宝,恨不得放手心里捧着。 郑茜和张蓓蓓自从上次的事后,嚣张气焰全消,在学校夹着尾巴走,再也不敢来招惹她。 其他同学同样对她敬而远之。 苏锦书并不在意这种孤立,她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冬去春来,苏锦书所在的班上,迎来了一个转学生。 楚瑜长得好看,性格又温柔,行为举止十分有风度,很快成了许多女生的梦中情人。 但他偏偏对苏锦书一人格外不同。 苏锦书也不拒绝,这人在故事线里是原身的忠犬,默默守护了她一生,是全心全意喜欢她。 “清梦,下雨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楚瑜叁两步追上她,撑开手中的大伞。 苏锦书望了望细密的雨幕,略犹豫了一下,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梦梦!” 她对着楚瑜粲然一笑,笑得他失了神:“我哥哥来接我啦,再见!”说着跑进一个高个少年的怀中。 程星河护着她往外走,不着痕迹地将伞往她这边倾斜,丝毫不管自己暴露在外的肩膀。 “哥哥不是说今天要补课,没办法来接我的吗?”她好奇问道。 程星河嘴角微抿:“下雨了自然要来接你,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同为男人,他自然懂得那人看着妹妹的眼神里蕴含了什么,当时就冒起一团火气,有种自己养了多年的白菜被人觊觎的愤怒和不安。 偏偏又要照顾她的自尊心,不敢把话说得太重。 “同班同学啊。”苏锦书今天穿了小皮靴,也不怕积水,反而有意往水多的地方踩,幼稚得很。 程星河低头打量她,房子卖掉后,手头松快不少,他又是个宠妹狂魔,毫不吝惜地给她买了几身拿得出手的衣服,今天她便穿了其中一套。 雪白色及膝的连衣裙,搭了浅绿色小外套,配上天真素净的脸,像株迎风而立的水仙花,确实有点太招人眼了。 他暗自思忖,以后还是不要再给她买裙子了。 口中小心翼翼提点她:“你还小,最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不要为别的事分心。” 苏锦书装傻:“什么事?” 程星河一噎。 是夜,苏锦书躺在床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召唤出了宋长安。 “楚瑜是攻略对象吗?”她对着宋长安,语气冷得像冰。 宋长安回答:“不是。” 苏锦书微微皱眉:“那么,是江衍?”江衍此刻还未出现,但后来也和原身纠葛不断。 宋长安欲言又止:“不是,你再好好想想,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苏锦书坐起身来,有些惊诧:“也不是他?”可在记忆里仔细搜罗过,确实没有别的可疑对象啊。 她思索良久,脑子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抬眼看宋长安:“不会是……程星河吧?” 宋长安点头。 “……那他和我是亲兄妹不是?”这是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然而宋长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综合目前所有的信息来看,是的可能性非常大。” 苏锦书无力吐槽:“你他妈的是在玩我?” 宋长安面露受伤之色,沉默片刻,答:“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苏锦书冷静下来:“滚吧。” 宋长安消隐在空气中。 过了一会儿,程星河从浴室中出来,换了睡衣睡裤,头发湿漉漉的。 他见苏锦书面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苏锦书想了想,问他:“哥哥,你还记得我出生时候的事吗?” 程星河笑道:“记不太清了,只大概记得你那时候特别小,大概只有这么大。”他说着手比划了一下,“吓得我都不敢抱。” 苏锦书心下微沉,勉强笑道:“我困了,睡觉吧。” 程星河应了,将头发快速吹干,和她并肩躺在床上。 被苏锦书勾起遥远的回忆,他神情充满怀念:“你小时候就特别乖,吃饱了不哭也不闹,好带得很。记得有一次不小心撞到了头,流了好多血,你疼得哇哇大哭,妈妈怎么哄也哄不住,我放学回来第一时间赶去看你,结果你一见我就笑起来了。” 苏锦书没说话,安静地听着他说话,不一会儿便睡沉了。 ————VρΘ18.cΘм 这章发出来,是不是又该有人同情宋长安了? 可是……他真的很坑哎,不觉得嘛? 我发现这账真的是还不完的节奏,默默望天…… -- 我的哥哥(六)异样 苏锦书思虑许久,终究觉得下不了手。 德国骨科什么的,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也想过取点头发去做个血缘鉴定,可转念一想,自己这具身体才十四岁,着什么急。 经过这几世的历练,她的心态改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极端冒进,性烈如火,逐渐将步子慢了下来。 左右以后的日子还长,不如享受当下的平静和温暖。 暑假,程星河找了家咖啡馆打工。 虽然积蓄还有不少,但窘迫的生长环境养成了他没有安全感的个性,总想着能多赚点钱,捏在手里才踏实。 这家咖啡馆颇具文艺腔调,常客都是些风花雪月的文艺青年,环境比较安静,程星河征得老板允许,每日带苏锦书一起上班,特地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让苏锦书坐在那里写作业。 郑明笑曰:你干脆把你妹妹揣在口袋里,走哪儿带到哪儿去得了。 程星河没搭理他,自从上次跳楼事件后,他就出现了后遗症,不把妹妹放眼皮子底下,实在不能安心。 偏偏苏锦书忍受得了他这种独裁大家长的管理手段,不仅如此,还有些甘之如饴。 这日,苏锦书正专心致志看着竞赛资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清梦,好巧!” 她抬头,看见眉目温柔的楚瑜。 嘴角刚刚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见程星河刻板冷漠的声音:“劳驾让一让。” 楚瑜回头,看见苏锦书的哥哥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场全开,脸色也难看得很,穿着服务员的统一制服,手里拿着拖把。 再看看干干净净几可照人的地板,傻子也知道他被人讨厌了。 他略有些尴尬道:“今天太热了,我想着来这里点杯冷饮,可巧就碰见你了,你想喝点什么?我请你!”说着往前一步,离苏锦书更近。 程星河几乎想把拖把砸到那人头上去。 苏锦书笑道:“不用啦,我想喝什么我哥哥会买给我的。” 程星河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盯着那个毛头小子又在妹妹跟前磨叽了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程星河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冷哼一声:“无事献殷勤,居心不良。” 难得看到他这么情绪化的一面,苏锦书忍不住笑起来:“哥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早恋的。” 程星河“嗯”了一声:“你还小,目前最重要的是学习,等你上大学了自然会碰到更多更优秀的男生,到时候哥哥便不再管你。”虽然能不能做到,他自己都不敢保证。 开学后,程星河升入高叁,正式开启炼狱模式。 他虽然成绩一直不错,但到底明水镇是个小地方,本就没几个好苗子,如果和全省的尖子生比起来,差距还是不小的。 苏锦书接过做饭的工作,每日里负责早饭午饭,晚上十点左右还会给程星河加一顿餐。 郑明偶尔蹭过一次饭后,对苏锦书的厨艺惊为天人,开玩笑道:“真不知咱妹妹这样又漂亮又贤惠的姑娘,以后便宜了哪个臭小子!要不肥水不流外人田,跟着我怎么样?哥一定对你好!” 程星河立刻翻了脸,狠踹了他一脚:“滚!” 明知道郑明只是嘴贫,随便开玩笑,不知为什么,他心底蒙上一层阴霾。 一想到自己手把手带大的小姑娘,以后会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笑,和另外一个男人朝夕相处,然后离他越来越远,他就觉得无法接受。 郑明看出点什么,趁苏锦书去刷碗的功夫,低声提醒:“星河,不是我说,你和你妹也太黏糊了点儿,眼看着就是大姑娘了,你也该适当放放手,给祖国的花朵一点儿自由成长的空间。” 程星河沉下脸:“我知道。” 夜里,他想起郑明的话,犹豫片刻,去卧室抱起自己的被子,道:“从今天开始,我去客厅睡。”不是郑明提醒他还没注意到,这一年多来苏锦书长高不少,也渐渐有了少女的曲线,已经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小不点了。 男女有别,再这样下去,确实不大合适。 没想到苏锦书却十分抗拒:“为什么?不行!哥哥正在学习的关键时期,沙发那么窄,你又这么高,夜里肯定睡不好的!” 说着爬起来抢他手中的被子:“要睡的话我去睡客厅。” 程星河哪里舍得让她受这委屈,抱着被子不撒手,无奈道:“梦梦,听话!你是个女孩子,咱俩不能老在一起睡。” 苏锦书拧眉:“可你是我亲哥啊!” 程星河欲言又止。 苏锦书又道:“更何况,事急从权嘛,家里地方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等你考上大学后,想睡床我还不让你睡呢!” 程星河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这晚,苏锦书似是受这场争执的影响,做了个哥哥离开的梦,睡得很不安稳。 她从自己的被子里拱出来,钻进程星河的被子,手脚紧紧缠住他,口中还喃喃:“哥哥,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睡?” 少女柔软带着馨香的身体,仅仅隔着两层单薄的衣料,令程星河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有些慌张地想扯开她,却被她缠得更紧,嘴唇也贴过来,在他下巴和脖颈处乱蹭。 程星河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转瞬,他便清醒过来,用力咬住自己嘴唇,心想:程星河,你是疯了不成?那可是你妹妹! 胡思乱想了小半夜,才朦朦胧胧睡着,又很快跌进狂乱的梦境。 在梦里,他和一具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女体交缠,耳鬓厮磨,做尽快乐事,却始终看不清她面容。 相携着登上云巅时,他在极致的快感中睁大双眼,终于看清楚她的模样。 一声惊雷划过脑海,他猛地惊醒,弹坐起身,急促地大口喘气。 裤子里一片湿濡。 他叁魂七魄去了一半,面无人色地看了眼仍在熟睡中的少女,步履踉跄地冲到卫生间。 打开淋浴喷头,任由冷水浇遍全身,他盯着被冻得发白的肌肤,许久之后,抬手蒙住双眼。 不,这只是个意外,他怎么可能对亲妹妹动这种心思? 纵使成功地说服了自己,从这天开始,程星河还是着意和苏锦书保持了距离,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夜里睡觉也总是背对着她,中间隔着好大一块空间。 好在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得很快,转眼便是高考之日。 ————VρΘ18.cΘм 昨天又收到了一个鱼叉,有点小难过…… 选择投珍珠还是鱼叉当然是大家的自由,不过有听说鱼叉好像会扣分,所以还是希望觉得本文写得不好、看不下去、影响心情的小可爱们能够高抬贵手,出门右转去看其它更合你们胃口的文,好不好? 忍不住想说点心里话,大家别看我每天两更叁更,更得很豪气的样子,其实这篇文,我已经默默写了半年了,每一个情节每一句话,都是一点一点慢慢抠出来的,我不是什么大神,手速也很渣,有时候在电脑前面连坐五六个小时,也不过才码两叁千字,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 虽然我写得不算特别好,但起码我很认真地对待我的每一本书,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从来不敢敷衍,也没有水过文。写这本书我也没抱什么赚钱的目的,大家也看见了,除了番外,都是免费,就算下个世界开始收费,也是24小时限免的,持续追更的基本不用花什么钱,无非就是我写得开心,想讲几个或可爱或深情的小故事,同时也希望大家看得开心罢了,希望大家能理解理解我。 有人反映过不好冲po币的问题,我昨天在淘宝看了一下,淘宝好像是可以代充的,其实我那有限的几篇收费的番外,一篇也就一两毛钱……真的不算贵,大家可以研究一下,不想购买也没关系,多留言多投珍珠就很好啦,每一条留言我都有认真看,也很开心。 再重申一遍,女主没有金手指,不完美,她就是个普通人,也会发愁会郁闷,会犯错会遇到危险,她也不是什么很纯洁的小白兔,有洁癖的人就不要看下去了。 另一篇半校园文《坏胚》今天开始恢复日更,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开始追了,那边计划从第四十章开始收费,但也是24小时限免。 今天还是双更,第二更在下午两点。 -- 我的哥哥(七)高考(留言满600加更) 盛夏的天气,考场里连个风扇都没有,但紧张的考生们根本无暇顾及,一个个眉头紧锁,握紧笔头争分夺秒地答着题,连汗水湿透后背都没有察觉。 时间已经过半,程星河将前面的选择题、填空题和阅读理解题全部答完,开始认真思索作文立意。 他运笔如飞,心境沉稳得可怕,牢牢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改变人生的机会。 上午场考完,他步入神色各异的人潮中,慢慢走出来,脑子中还在仔细回想答题是否有疏漏之处。 “哥哥!这里!”一个穿着姜黄色短裙的女孩在树荫下对他招手。 程星河加快脚步,走到苏锦书跟前,轻斥:“这么热的天,你不好好待在家里,跑来这里做什么?” 说完又瞪了瞪她的裙摆:“什么时候买的裙子?怎么买这么短的?” 苏锦书吐了吐舌头,丝毫不惧:“我担心你嘛!过来做你的后盾,给你加油助阵!” 又亲昵地挽住他胳膊:“怎么样?考试题难不难?” 程星河没了脾气,担心她被晒伤,快步带着她离开了学校,恰好在门口遇见郑明。 郑明哭丧着一张脸:“星河,我觉得我作文好像写跑题了!你呢?你答得怎么样?” 还没等程星河开口,他便说道:“算了算了!不用回答我,看你这副面带桃花的神色,就知道肯定很顺利……” 程星河莫名有些心虚,道:“你不要乱用成语。” 苏锦书在旁边咯咯笑,她看见路边有小贩在卖雪糕,便道:“哥哥,我想吃雪糕!” 郑明也跟着凑热闹:“哥哥,我也想吃雪糕!” 程星河笑骂:“滚!”然后拿出钱包递给苏锦书。 苏锦书跑过去挑了叁支不同口味的,正往回走,忽然被一个长相很艺术的男人拦住。 那男人背了个单反相机,长发披肩,胡子拉碴,一脸痴迷。 “小妹妹,有没有兴趣当模特啊?这是我的名片——”说着递过来一张设计得十分意识流的名片。 苏锦书还没答话,一直把眼睛放在她身上的程星河已经冲过来,挡在她面前。 “不管你是谁,离我妹妹远点。”他充满敌意地瞪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愣了下,不遗余力劝说道:“你是她哥哥是吧?不要误会,我是一名摄影师,不是坏人,你妹妹长得这么可爱,身材也好,如果做这一行会很有前途的……” 程星河理都没理他,拉住苏锦书的手抬脚便走。 男人还想跟过来纠缠,他回过头瞪视一眼,做了个口型:“滚蛋。” 苏锦书皮了一下:“哥哥,做模特是不是可以赚好多钱啊?” 程星河道:“不许去。” 他心底的隐忧越来越浓重,妹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就算天天守着也保不齐有被人钻了空子的时候,等他上大学以后又该怎么办? 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报考本省的重点大学,离家近比较方便照顾苏锦书,可到底也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一周最多回来一次,其它看不到她的时间,怎么避免出现不确定因素? 然而女孩子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软软地说:“哥哥,我开玩笑的,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话,专心学业,考上大学前不考虑别的事情。” 程星河心下稍安。 所有科目考下来,像是脱了一层皮。 程星河和苏锦书相携回到家,正要拿出钥匙开门,忽然被她从背后捂住了眼睛。 “哥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不许偷看。”温热的手覆盖在他眼眸之上,有种沉甸甸的欢喜。 “嗯。”他温声答应,嘴角含笑。 耳边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是她蹬蹬蹬跑进客厅,小心地把门带上。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打开门,拉着他往里走,口中道:“马上好啦,别睁眼哦!” 目不能视物,只能由她牵着往前,程星河笑道:“装神弄鬼。” 他被带到餐桌附近的位置,然后听到她击掌:“好啦,哥哥睁眼。”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菜肴,正中间放着一块小小的奶油蛋糕。 蛋糕中间点缀着一颗草莓,像镶嵌在雪顶的红宝石。 眼眶霎那有些热。 两个人相依着坐下,像那年在热闹的街头一样,你一口我一口,共同分食这方寸之间的甜蜜。 吃完饭,苏锦书拉住他准备收拾碗筷的手:“哥哥,我还有件事同你说。” “你说。”程星河道。 “前两天老师找我谈话,说我的成绩比较好,可以跳级,并且可以保送我去江帆高中读书。”苏锦书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程星河又惊又喜。 江帆高中是省内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升学率极高,且实行住宿制,管理十分严格。 另外还有一点,是这所高中和他想要报考的大学在一个城市,且相距不远。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那太好了,只是这样一来,你的学习压力会很大,自己要注意调节,得失心不用太重。”他细细叮嘱。 录取通知书下来,程星河果然如愿以偿。 他本想做一名武警,可后来仔细想过,这行业属于高危行业,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死了倒也罢了,若是落个伤残,岂不是拖累了苏锦书? 于是再叁思忖,选了相关的法医专业。 暑假临近尾声,他索性退了明水镇的房子,打算到学校附近再租一套,也省得来回奔波。 楚瑜赶来送别,在家门口——程星河的眼皮子底下,对苏锦书依依不舍。 “这是我托人复印的高考状元的学习资料,对你或许会有用。”他看着这个越来越遥不可及的女孩子,面带惆怅,递过来厚厚一沓资料。 苏锦书抿唇笑着,大大方方接过:“谢谢你,楚瑜。”她在这地方孤单这么久,楚瑜算是唯一的朋友,所以也不忍心冷言以对。 楚瑜不甘心地问:“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学?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去同一个城市。” 苏锦书看了眼面色不豫的哥哥,答:“我打算考哥哥的学校,不去别的地方。” 楚瑜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违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和你哥哥感情真好,可他终究是要和你渐行渐远的。” 苏锦书认真反驳:“不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楚瑜道:“他以后总要娶妻生子,你也要嫁个如意郎君,各自组成自己的小家庭,不是吗?” 他靠近她,低声道:“但我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等等我,我会追上你的脚步,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苏锦书惶惑地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懵懂又无措,十足可爱。 楚瑜受到蛊惑,伸出手来想抱她。 程星河终于忍无可忍,走过来揽住苏锦书的肩膀,把她往外面带,口中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 苏锦书顺从地跟着他上了车,透过车窗对楚瑜友好地挥挥手。 也和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地方道别。 ————VρΘ18.cΘм 明天就是元旦啦,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明天依然是双更 -- 我的哥哥(八)端倪 光阴似瞬,一转眼已是叁年后。 大一新生入学报到,接待处的大四学长学姐们清一水的全是学生会成员,其中最出挑的当属站在中间白衣黑裤的学生会会长程星河。 这会儿,他正心不在焉地一边安排工作一边往校门口瞟。 瞟到第叁十四次的时候,旁边妩媚的副会长宁璐笑道:“会长,今天怎么了?不在状态呀!” 这位校草长相俊朗,又十分禁欲,是学校众多女生心中的白月光,她也并不例外。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叁年她追随着他一路走过来,愣是没看见他对任何一个女生稍微假以辞色过。 就像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冰凌,时间久了,也只好死心。 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失态,不由起了好奇心。 入口处起了一阵骚动,宁璐疑惑地看过去,见人群中走过来一个雪肤乌发的女孩儿。 那女孩眉目温柔,穿了件简单至极的白裙子,一丝多余的修饰也没有,却有一种美而不自知的神态。 她一个女人看去,都生不起任何妒意,反而起了亲近之心。 旁边一个男生口水都要流下来:“卧槽,新入学的学妹质量这么高的吗?不行不行,我要和她搭个讪。” 另一人泼冷水道:“得了吧,你看看她身边已经有几个护花使者啦?哪还有咱们的份儿!” 男生望过去,果然见她身边跟了两个男生,后面还追着一个。 他不服气道:“这种事又不分先来后到,我未必没有机会。” 程星河已经离开接待处,迎了过去。 这叁年,她学业重,而他除了学习之外还要忙着学生会的事务,组织活动,到处拉赞助,周末那点唯一的闲暇时光也被用来打工,真正忙成了个陀螺。 所以,两个人虽然还在一个城市,平均下来一两个月也见不到一面,越来越生疏。 程星河心里清楚,他并不是非得像这样忙得脚不沾地,而是以此为借口在逃避。 建立自己的交际圈,离她远一点,或许就可以恢复正常。 可见到她的那一刻,发现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她长大了许多,一米七的个头,唇红齿白,身形窈窕,不自觉便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像朵正在盛放的花,美得令人心悸。 他竟觉得她有些陌生了。 “哥哥!”苏锦书看见他,展颜而笑。 郑明则在一旁抱怨:“你这大忙人到底是有多忙,连送妹妹来报到都要我代劳,好意思吗?” 程星河自然地从郑明手中接过行李,对苏锦书解释道:“确实事情太多,走不开。”他尽量避免回到那个有她在的房子里,更不敢继续留宿。 即使过年,也最多停留一两天便找借口落荒而逃。 这些,他知道她一定有所察觉,可她却一直不动声色,甚至顺着他的意思,疏远了许多,再不和他撒娇痴缠。 “没关系。”她此刻微收了笑意,睫毛垂下来,有些失落和脆弱。 程星河忍住心疼,若无其事道:“走吧,我带你去办手续。” 一直没说话的楚瑜开了口:“程哥,郑哥,要不你们先去忙你们的,我帮梦梦办就好,我昨天已经提前来报过到了,流程比较熟悉。” 他果然说到做到,拼了命地学习,在高一时也跳了级,并且拒绝了父母把他送出国的建议,坚持考到这所学校来。 程星河把他当空气,心里烦得要死,这小子有完没完,纠缠了叁四年怎么还不肯放弃。 他还没说话,后面一直跟着的男孩红着脸开口:“同学,我也是来报到的新生,刚才在校车上就坐你后面,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可以!”他和楚瑜异口同声答,他还顺带狠狠剜了那个男孩一眼。 以保护的姿态将苏锦书带到怀里,手把手带她办了手续,又领她去宿舍。 宁璐在后面看了半晌,不自然地对郑明道:“郑明,那……是他亲妹妹吗?”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 郑明也咂摸出一丝不对味儿来,又不敢往那个方面想,笑道:“嫡亲的妹妹,你瞎想什么呐?你们独生子女不懂这种相依为命的感情。” 好不容易把楚瑜打发走,程星河皱眉问苏锦书:“你……到底喜不喜欢那小子?”她已经成年,又上了大学,按说他没有立场再去干涉她的感情自由。 可心里却觉得闷,闷得透不过气。 好在苏锦书立刻摇头:“不喜欢,我只拿他当普通朋友。” 程星河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军训还没结束,苏锦书便被一个富二代死死缠上。 夏成安纵横情场二十年,博爱至极,清纯妩媚灵动可爱,各式各样的美女都玩了个遍,一旦腻味,拔腿就走,绝不留情。 他家里有钱有势,锦绣丛中养大的少爷脾气,遇到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 在情场无往不利,没想到竟在苏锦书这里踢到一块铁板。 遇见她的第二天,他派人从法国空运来一直升机的粉玫瑰,美名其曰“来自浪漫之国的爱之宣言”,并将直升机直接降落在苏锦书所住宿舍楼的楼顶天台上,引来全校学生的围观。 没想到苏锦书连面都没露,任由那些花朵在烈日下凋零枯萎,落了满地缤纷。 夏成安越挫越勇,竟然腰间悬了安全绳,从楼顶一路下到四楼,来到苏锦书宿舍的阳台外面,叩起玻璃。 室友艳羡得要命,拉扯苏锦书:“清梦,喏,夏成安找到家门口来了,又帅又多金,还这么懂浪漫,要不你答应他吧!” 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跟着起哄。 苏锦书丝毫不为所动,站起身来,走到阳台,对夏成安灿烂的笑脸视而不见,“唰”的一声将窗帘拉上。 夏成安怔了几秒,反而更加兴奋起来,他大喊道:“程清梦,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闻讯而来的程星河在楼下听到这句话,气得肝疼。 一起过来的郑明瞄他一眼,道:“你也该收收你这封建大家长的作风,梦梦已经是个大姑娘,谈恋爱也是正常的,别干涉她太多。” 程星河反驳:“那也不能找这样的纨绔子弟,我担心她会受伤。” 郑明凉凉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对梦梦不是真心的?”他越看越觉得程星河对妹妹的态度不大对劲,有心想拉上一拉。 ————VρΘ18.cΘм 新年快乐哦~ 第二更在下午两点 -- 我的哥哥(九)暴跳(珍珠满600加更) 程星河一时无话,嘴硬道:“这个夏成安我知道,他爸是本省有名的企业家,家里很有钱,他自己在我们学校也是臭名昭着,出了名的花心多情,绝对不是良配。” 郑明道:“就算是这样,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为了梦梦收心?就算他确实是个人渣,那也是梦梦自己的感情,她自己会去判断和做决定,星河,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他又把话往深里说了几句:“况且,就算梦梦看不上这一个,早晚也会有别的青年才俊——某个各方面都配得上她的男人赢得她的芳心,你总不能见一个怼一个吧?她总要嫁给一个别的什么人的,你拦不住,也不该拦。” 郑明的话像一把大锤,狠狠敲在程星河的心上。 他从来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她带着一个男人来到他面前,告诉他那是她男朋友,是她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那时他还能不能保持住现在这平静的表象。 他的脸色白得可怕,一个字也说不出。 因为他心虚。 那天,他到底没有插手。 夏成安屡败屡战,开始了自己漫长的追求历程。 功夫不负有心人,坚持的时间长了,苏锦书终于肯与他说上一两句话,十次里有一次还肯赏脸赴约。 不过,她的追求者们加起来能排成一个连,竞争压力十分之大。 夏成安从没遇过这么难追的女孩,不由使出浑身解数,百般讨她欢心。 这天,他借着自己过生日的由头,邀请苏锦书出席他的生日party。 一条简简单单的小黑裙,恰到好处地露出左边雪白的肩膀,便显得纯真而又魅惑。 她只化了个淡妆,淡漠地坐在喧闹的人群之外,遗世而独立。 江衍看得恍了神。 夏成安两手各端一杯红酒,手肘捣了捣他,对着苏锦书的方向使了使颜色:“怎么样?哥们儿这次看上的姑娘是个极品吧?” 江衍皱了下眉头:“看着是好人家的女孩子,你别把你那套手段用在她身上。” 夏成安啧啧两声:“怎么?阿衍你也对她感兴趣?都知道怜香惜玉啦?放心,等我玩腻了,给你玩两天,现在……现在可不行,我还没弄到手呢!”说着露出了个志在必得的笑,端着酒向苏锦书走过去。 在苏锦书面前,他又换了张脸,略有些羞涩而热忱地道:“清梦,谢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我敬你一杯。” 苏锦书却不过,和他碰了杯,却浅尝辄止。 夏成安从口袋中拿出个红丝绒的盒子,单膝跪地:“清梦,我真的特别喜欢你,我知道,我的风评不太好,声名狼藉,花天酒地,这些也成为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顾虑之所在。可是,我想告诉你,遇见你的那一刻,我便打算浪子回头,从此一心一意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他打开盒子,里面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在夜晚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女人总是容易相信自己是浪子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一个,相信他会为了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相信你是他浪荡生涯的终结者。 可实际上,纵使你确实有些特别之处,最终还是会沦为对方猎物图鉴中的一枚勋章,无非花色特别点罢了。 苏锦书不为所动,淡然道:“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暂时不打算谈恋爱,对不起。” 夏成安眼中流露出一丝恼意,他自小到大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不留情面地拒绝。 然而他很快掩饰过去,站起来笑道:“那好吧,那我等你,走,我们去切蛋糕吃。” 聚会结束,已是深夜。 苏锦书谢绝了夏成安留宿的邀请,执意要回家。 即使同在一所大学,程星河对她依然冷淡,甚至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 她猜测到原因,却不动声色,只是每个周末都会回到租赁的房子里,风雨无阻。 即使他很少回来。 夏成安一直将她送到楼下,问她:“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苏锦书婉拒:“不大方便。” 她喝的酒不少,此刻有些头晕,脚步虚浮地上了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在一片黑暗里摸索了半天,也没从包里找到钥匙。 大门“哐当”一声从里面打开。 屋子里的灯也没有开,她看见高高的黑影站在面前,入鼻的是浓烈的烟味,有些呛人。 苏锦书不确定地问:“哥哥?” 一只热得发烫的手把她扯进去,狠狠甩上门。 “你还知道回来?”程星河咬牙切齿在她耳边问。 两个人挨得极近,近到他几乎将她拥在怀里,她身上有酒味,还有香水味道,可他知道,她从不用香水。 不知道是从什么人身上沾染过来的。 明天周末,他按捺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放纵一回,想接她一同回家,却听到她的室友说,她去赴了夏成安的约会。 打了几通电话都打不通,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只有来这边等。 足足抽了一盒的烟,等到心焦血灼,等到怒火燃尽所有思绪。 一向理智冷静的他,骤然失控,开始一遍遍拨她电话,甚至打算报警。 脑海中忍不住开始臆测,她是不是打算夜不归宿?她这会儿在做什么?牵手?亲吻?还是…… 一想到有别的什么男人对她做亲密的动作,做他从没有做过的事情,他便气得想杀人。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迟迟等不到她回答,他的怒气再度上升。 “长本事了是不是?以为你成年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是不是?还学会喝酒了是吧?够能耐啊!”口不择言地说着训斥的话,他握住她肩膀,触手是滑腻毫无遮挡的肌肤。 他愣了一下,怒火更甚:“你这穿的是什么东西?啊?知不知道半夜叁更一个女孩子有多危险?” 他暴跳如雷,正打算继续数落下去,却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他的腰。 程星河立刻僵硬如石。 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受控制地往手掌和腰际涌去。 苏锦书软软靠在他怀里,求饶道:“哥哥,我错了,对不起,你吵得我头好痛,让我休息会儿。” 浑身的火气,奇异地被她简简单单几句话平息下去。 不胜酒力的她很快昏睡过去,程星河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用温水擦拭她的脸颊,然后静静望着她。 就这么看了一整夜。 ————VρΘ18.cΘм 今天的哥哥依旧是专制传统的大家长XD 快穿文和别的文不一样,剧情走得很快,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 忽然有点想把这个世界改成一个长篇……哈哈哈我也是够了 -- 我的哥哥(十)挑破 第二天太阳出来,程星河又伪装成正常兄长的模样。 只是不免再叁叮嘱:“以后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宿舍或者回家,也不许再穿那么暴露的衣服。” 苏锦书颇有些无奈:“哪里暴露了?” “不能露肩膀和大腿,更不能袒腰露背。”程星河拧眉。 “好吧。”苏锦书对他吐了吐舌头,“老古板,封建专制。” 程星河想了想,欲盖弥彰:“我不是反对你交男朋友,但女孩子还是要爱惜自己,自尊自重,最好不要……”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说不出口。 苏锦书心领神会:“遵命,我的好哥哥,您放心吧。” 程星河怎么放得下心。 夏成安追苏锦书的闹剧仍在继续,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手段用尽,花样百出,连校园里的其他旁观人等都暗地里唏嘘,觉得苏锦书也未免太过拿乔,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真心都看不上,难道是想上天吗? 期末考前,苏锦书在男生宿舍楼前截住了程星河。 “哥哥。”她温柔一笑,好一阵子没见,皮肤越见白皙,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美感。 路过的男生纷纷看了又看,令她赚足回头率。 程星河点点头,疏离冷淡:“有事?怎么不打电话?” 苏锦书摇摇头:“没什么事,明天是周六,晚上一起回家好不好?” 程星河拒绝:“我明天有点事……” 女孩子面色瞬间黯淡下来,盈盈望他:“哥哥你忘啦,明天是你的生日,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说你在忙,前年你说要出去旅游,今年也不可以一起过么?” 她的眼神里,含了无尽的期盼和一点哀伤。 程星河哑然,良久后道:“好,我们一起回去。”到底是狠不下心。 坐公交车先去了家附近的菜市场,两个人像认真过日子一样买了许多肉菜和水果,苏锦书的眼睛扫过蛋糕店的橱窗柜,面露怀念之色:“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买给我的蛋糕?” 程星河怔了一下,迈步进去买了一块,依旧是小小的方块,玲珑躺在手掌之间,顶端的草莓殷红如血。 两人在繁华街头分吃了几口,苏锦书笑眯了眼:“好吃。” 程星河心里有些乱,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却还是跟着附和了两句。 进了家门,苏锦书钻进厨房去做饭,程星河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他很少过来这边,此时竟像个客人,沙发什么时候换了位置?电视柜上面的装饰是什么时候买的?之前送她的那只一人多高的大兔子玩偶怎么不见了?这些他一律惘然不知。 会不会哪一天,真的成为她的客人?他心下微沉。 沉默地吃了饭,苏锦书问:“哥哥,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程星河道:“你先洗,我去刷碗。” 他一个人站在洗菜池旁,肩宽腿长,腰背挺得笔直,身形舒朗。 心思陷入一片茫茫然的混沌之中。 理智告诉他,要保持距离,离她越远越好,少说话,少交流,更要杜绝肢体接触。 情感却在不受控地嘶吼挣扎,左突右撞,拼命寻找突破口。 快要克制不住了,怎么办? 越疏远,越想念。 忽然,卫生间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她一迭声地唤:“哥哥!哥哥!”声音里带了颤音和惊惶。 程星河惊得跌破手中的盘子,扭头就往她的方向奔。 卫生间的门没有锁,轻轻一转便推开来,她带着水意的身躯立刻投至他怀里,紧紧缠上他。 双手下意识地托住柔软的雪臀,手指微微陷进去。 程星河僵成一块木头,动弹不得。 一片静谧中,花洒中哗啦哗啦往下流的水声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头紧紧埋在他怀里,带着哭腔说:“蟑……蟑螂……” 她自小便怕各种虫子,其中尤以蟑螂为甚。 程星河按捺住绮念,低声道:“你……先放手,穿上衣服。蟑螂在哪里?我来处理。” 他甚至不敢低头看一眼,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然而苏锦书完全不知他所思所想,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不……我害怕……哥哥抱我出去……” 隆冬的天气里,程星河额角渗出汗珠来。 这要他如何抱? 最终,他艰难地越过她身体,将放在架子上的浴巾取下,堪堪包裹住她,把她抱了出来。 整个过程中,他头脑发昏,用尽自己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出糗。 接着,他忙不迭逃进浴室,仔细搜查一遍,却怎么都没有找到蟑螂的影子。 正疑惑间,门被人轻轻叩了两下,她怯怯的声音响起:“哥哥,我刚才差不多洗好了,你洗吧。” 程星河“嗯”了一声,一件件脱去衣服。 往墙上挂的时候,看见她未来得及拿出去的毛衣、裤子并……内衣。 浅紫色,可爱的贝壳形状,上面绣着雅致的白色小花。 鬼使神差的,他将之取了下来,握在手中,低头轻嗅,淡淡的,是她常用的洗衣液的百合香气。 血管突的跳动了一下。 隐藏在骨血里的深沉渴念,无药可解,如此轻易地被点燃。 烧遍四肢百骸,燃尽残存理智,他在意念里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等清醒过来时,大错已经铸成。 他慌慌张张将轻薄的衣料扔出去,脸烧得滚烫,浓浓的自我厌恶感连带起生理上的恶心。 他扑到马桶边一通干呕,那种恶感却如跗骨之蛆,再也无法祛除。 他想,自己这是旧病难医,终成大患。 他还算是个人吗?此举和禽兽何意? 万念俱灰地清理残局,将那件被他玷污了的内衣洗了又洗,搓了又搓,又将她的衣物连同自己的一起放进洗衣机中漂洗,最后一同拿去阳台晾。 她已经换好睡衣,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看见他出来,娇憨地抱怨:“哥哥你洗了好久。” 他欲盖弥彰:“嗯,我顺手把衣服洗了。” 她跟着他到阳台,斜倚着墙壁,看他一件件晾衣服,忽然开口:“哥哥,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程星河一阵心虚,面无表情答:“没有。” 她“哦”了声,过了会儿又说:“我有。” 程星河努力维持表面的淡定,问:“是那个拼命追你的富二代吗?”心里早就乱成一团。 她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她道:“是你。” ————VρΘ18.cΘм 今天继续叁更,第二更在中午十二点,第叁更在下午四点。 这个世界不长,大概在二十章以内,实在接受不了骨科的小伙伴可以下周过来看下一个世界,下个世界预告:倾国倾城的宠妃X自卑狠戾的厂公大人(真太监) -- 我的哥哥(十一)逃避(收藏满1400加更) 手中的衣架掉在地上,发出“铛啷”一声响。 他兵荒马乱,神情惊惶:“梦梦,别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她往前踏近一步,咄咄逼人:“我没有开玩笑。” 他形如困兽,低吼出声:“我们是亲兄妹!” 他疯了,她难道也疯了吗? 苏锦书不为所动:“我知道,那又怎样?”少不更事的女孩,神色间满是无所畏惧的决然。 他可以下地狱,可他怎么舍得把她也拖进深渊里? 他冷漠地摇头:“我们不可能,而且,我也不喜欢你。”说完,就要从她身边越过去。 她从后面抱住他,哀哀道:“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得要死掉了。” 程星河身形微震,却狠下心去拉她手臂:“你清醒一点!大把的男孩子排着队追你,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何必……何必招惹我?” 苏锦书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他的背上,烫得灼人:“可我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哥哥,这几年,你对我越来越疏远,我知道你应该是察觉了什么,想借此令我知难而退。我也努力克制过自己,想要做个令你满意的、温顺乖巧的好妹妹,可我做不到。” “别说了!”程星河不敢听下去,手下更用力,然而余光瞥见她白嫩的手臂已经开始发红,到底不敢再硬拉。 苏锦书抱得更紧,哭道:“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们可以回到之前一贫如洗的时候,起码那个时候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你会温柔地对我笑,拼尽全力对我好,我们像那时那样相依为命,一起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程星河硬下心肠:“你知道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哭得泣不成声,“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为什么要逃避我?哥哥,如果你心里过不了这个坎,我们保持柏拉图式的感情好不好?不进行任何身体接触,一辈子不嫁不娶,相偎相守好不好?” 她转到他身前,踮起脚尖去吻他,冰凉和着泪水的唇青涩地舔过他嘴角,将苦涩和绝望一并带给他。 程星河紧咬牙齿,任由她小心又依恋地在他唇边蹭来蹭去,双手紧握,手背暴出青筋,内心更是天人交战。 他到底推开了她。 逃命似的换了衣服,夺门而出。 临出门前,他匆匆一瞥,看见她不喊也不闹,坐在冰冷的地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他头痛欲裂。 怎么就、搞成这样? 反复说服自己,告诫自己她只是小孩子心性,见过的世面太少,等以后遇见了足够优秀的男人,自然会忘却前尘,开始一段新生。 他但凡是个人,就不能接受她的引诱,不能毁了她。 寒假,他直接找了个实习单位,包住宿,连过年也没回家。 她似是死了心,也心照不宣地不再联系他,连条微信都不肯发。 开学后,他忙着写毕业论文和准备公务员考试,每天脚不沾地,也不知道是真的忙到这种地步,还是借此逃避什么。 偶尔在校园里看见她,她也不上前搭话,而是惊惶地避过去。 她似乎瘦了很多,添了些病美人的柔弱,却越发引夏成安痴迷。 追求更上一个等级,真金白银地往下砸,只求博得美人一笑。 看到这些,程星河心里的酸涩和苦痛难以言说。 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他顺利通过考试,进了本市的公安局当法医。 毕业不久,郑明约他喝酒,他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 郑明道:“你这也老大不小了,考不考虑找个女朋友?” 程星河皱眉:“不考虑。” “你这工作,天天和尸体打交道,以后想找女朋友只怕难,不如趁现在还抢手的时候,赶快定下一个。”郑明劝道。 “你什么意思?”程星河觉察出什么来。 “意思就是啊,我有个学妹,暗恋你好几年了,想托我说和说和,跟你相个亲。”郑明笑着给他又倒了一杯酒。 程星河回绝:“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考虑?”郑明皱了眉。 “我……”程星河自己也不知道。 他也试过,可是不行,面对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女孩,他半点兴趣都没有。 “星河,有些妄想,如果明知道不可能,就该彻底打消,人是要往前走的,不是吗?”郑明意有所指。 程星河心下一惊,连他都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了吗? 他不敢接话,仓皇应允。 相亲场地定在一个颇有情调的西餐厅里。 程星河受郑明逼迫,穿了笔挺的白衬衫和西裤,还打了条浅蓝色的领带,衣冠楚楚,丰神俊朗。 可他根本提不起劲来。 对面的女伴倒是含羞带怯,精心打扮过,穿了一字肩的蓝色连衣裙,化了得体的妆容,温婉可人。 乍一看,竟像是穿了情侣装,好一对璧人。 女孩极为热情,不停地找着共同话题和他搭话,他也不好太却人面子,一声一声应和,看着气氛倒也融洽。 “我还记得刚入学的时候,在新生典礼上,学长做代表当众演讲,声音好听极了,同学们都猜测你是不是播音系的呢!”女孩巧笑嫣然。 程星河扯动嘴角:“你过奖了。” “才没有!”女孩连忙摇手,“后来我悄悄关注了学长许久,发现学长真的是博学多才,不但擅长演讲,还很有领导和管理能力,学长上任学生会会长之后,策划的好几场活动都令人耳目一新,印象深刻呢!”她微微红了脸,自己暗恋他许久,却只在他面前混了个脸熟,真是没用,幸好灵光一闪,从他发小那里突破,果然得到个正式接触的机会。 这次,她可一定要把握住良机,努力表现自己。 程星河被女孩连番的恭维弄得有些尴尬,指了指有些凉的饭菜:“快吃饭吧。” “嗯!”女孩完全没被他的冷淡所影响,热情地往他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筷子黑椒牛柳,“学长你也快吃!” 一抹米白色的人影飘至桌旁。 程星河抬头,看见苏锦书复杂的表情。 似愤怒,似埋怨,似忧伤。 他慌了神,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锦书将他的碟子端起,冷冷扫一眼,掷在地上。 陶瓷碎裂,满座皆惊。 程星河皱眉,企图端起兄长的架子和威严:“梦梦,你闹什么!” 孰料她看都不再看他,扭头就走。 程星河滞了滞,站起身追出去。 ————VρΘ18.cΘм 这周打算竭尽全力还债,所以,或许明天后天会有四更五更的情况…… 珍珠已经满1000了,1000以后改成每200加更一章,但1000以前的,还是按原来说好的满百加更,我都记着呢,这周全部还上~ 留言的加更规则同上~这周还不上就下周还~【握拳】 -- 我的哥哥(十二)惊魂(珍珠满700加更) 他在路边追上她,拽住她胳膊。 “你闹够没有?”他质问她,不知为何却有一丝心虚。 苏锦书冷笑一声:“你刚才是在相亲吗?” 程星河定定神:“是。” “我讨厌你!”她情绪失控,眼睛里蓄了泪。 如同心脏被狠狠砸了一拳,程星河痛得面色发白,却还是冷静地陈述事实:“我总要相亲结婚生子的,你也是一样。” 她拼命摇头:“不!我不会!” “你冷静一点。”程星河安抚她,“梦梦,这么久过去了,你也该清醒过来。或许你所谓的对我的喜欢,只是一时痴迷,或者是混淆了亲情和爱情之间的界限,我们……” 她用力挣脱他的手掌,狠狠瞪他:“我分得清!我就是喜欢你,而且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程星河,要想让我放弃你,除非我死!” 说完,她扭头跑过马路,消失在人潮中。 程星河犹豫许久,到底没有追过去,而是无力地折身回转。 女孩子已经结过账离开。 他打开手机,看见女孩发来的一条微信:“学长,我不知道你已经另有所爱,打扰你了,对不起,祝你们幸福。” 他苦笑,颓然无力,只觉自己的人生一团糟。 失魂落魄地回到单位,第二天一早,局里接到一起命案,他跟着师傅匆匆出警。 “张哥,案发地点在哪儿?”他强打起精神,为带他的老师傅点燃一根烟。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边抽烟一边感叹:“唉,接近大学城的一片荒地里,受害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娃,昨天晚上被人先奸后杀,今早附近的人才发现,可怜啊!” 程星河“嗯”了一声,又问:“犯罪嫌疑人锁定了吗?” “锁定了,是一辆出租车司机,我们这次去主要是提取一下DNA和嫌疑人的指纹。” “受害者是大学城的学生吗?”程星河问。 张师傅回答:“是啊,还是X大的呢,重点名校,哎你不就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嘛,那受害人也算是你学妹,听说长得很漂亮,临死前遭了不少罪,唉,小程啊,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怕你待会儿看见尸体受不了。” 程星河心里“咯噔”一声,揪住张师傅的胳膊问:“张哥,你知道死者叫什么名字吗?” “我电话里隐约听到一句,但是没记住,好像叫什么……好像和你一个姓,叫什么来着?”张师傅还在思索,就看见旁边的青年变了颜色。 “小程,你怎么了?”他疑惑道。 程星河面色煞白,连忙掏出手机拨打苏锦书的电话号码,可连续拨了七八遍,都没有人接听。 和她室友联系,室友告诉他昨晚苏锦书根本没回宿舍。 冷汗涔涔而下。 车开到案发地点,他匆忙下来,步履趔趄了一下,心跳早就乱了节拍。 看见那具被白布裹着的尸体,他忽然不敢过去。 脑海中全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程星河,要想让我放弃你,除非我死! 如果……如果真的是她,他该怎么活? 张师傅从后面拍拍他:“小程,你没事吧?” 他的牙齿在口腔中打架,说不出半个字。 行尸走肉一样跟着张师傅走到尸体面前,在张师傅揭开白布的那瞬,他逼迫着自己看下去。 二十余年的过往点滴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流过。 还好不是她。 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会儿,她终于回了电话。 “有事吗?”语气已经变得冷淡至极。 他心中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庆幸,罕见地放柔声气:“你在哪里?” 苏锦书沉默几秒,回答:“在家。” “等我。”他挂完电话就去告了假,打车往家疾奔。 她打开门,眼睛红红肿肿,不知道哭了多久,却还要做出坚强的神气:“哥哥,相亲顺利吗?” 他猛地拉她入怀。 她身形微僵,颇有些难以置信,差点以为这是场美梦,自己还在长眠不醒。 他抖着音线道:“昨天晚上发生一起命案,刚才我去验尸,以为那个是你,当时我就在想,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我该怎么办?” 她往他心上戳刀子:“那你应该会如释重负吧,终于甩掉一个包袱,甩掉不知羞耻的妹妹。” 程星河收紧手臂,深吸几口气,道:“不,如果那样,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曾经怎样无望地爱过你。” 苏锦书震了一下,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一直不敢迈出这一步,不是因为我懦弱,而是怕你会后悔,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怕耽误你本应正常的人生,怕你承受无数恶意和伤害。我有多克制,就有多爱你。”他再不回避自己的视线,也再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定定地回望她,用尽深情。 他握住她的手,虔诚半跪在她面前:“现在,我想问问你,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你——还肯不肯再给我个机会?” 苏锦书咬咬唇,带着哭腔道:“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一颗心在尘世飘飘荡荡许久,终于落在了应该落的地方。 他早该认清楚,她是他唯一的归宿。 天理伦常,哪及得过她片刻欢喜? 他温柔地捧住她的脸颊,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吻得青涩而又痴迷。 禁忌感和甜蜜感交错杂揉,像不断翻涌的潮水,将两人淹没。 许久许久之后,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她压在沙发上。 身下的她面色潮红,气息不稳,眼睛中含着朦胧的雾气。 激起他狠狠蹂躏她的渴望。 他拼命克制半晌,才从她身上翻下来,冲进厕所洗了把脸,连续抽了两支烟才平复过来。 再出来时,她仍然保持那姿势没动,撒娇道:“哥哥,我饿。” 程星河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 白嫩的手臂从后面缠上来,她像只无尾熊扒在他身上:“哥哥,你搬回来住吧,我想天天都能看到你。” 程星河叹口气:“我怕我忍不住。”关系挑破,拼命压抑的悸动出笼,格外难捱。 就像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许久,本来已经习惯,一旦看见远处微茫的灯火,便觉得这寒冷一刻比一刻令人难以忍受。 可是他不能。 苏锦书红了脸,没有再强求:“那好吧,那你记得常常回来看我。” 她本以为攻略程星河的路程道阻且长,早已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横生枝节,竟然点醒了他。 不过程星河的厨艺,依然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一言难尽。 -- νρò18.Còм 我的哥哥(十叁)绑架 接下来的日子,令程星河沉迷。 再也不必压抑自己的感情,想她的时候就给她打电话,或者直接去见她,看她耀如星辰的眼睛里只盛得下他一个人,听她用甜软爱娇的嗓音对他撒娇。 周末的时候,两个人从早到晚腻在一起,像一对小夫妻,逛逛超市,买买菜,做顿好吃的大快朵颐,然后一同窝在沙发里,看电影,聊天,或者什么话都不说,紧紧拥抱。 他少年时便历尽艰辛,心肠在人情冷暖中被锻造得无比坚硬,仅存的一点温柔,全都给了她。 “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苏锦书靠在他怀里,让他看手机上的图片。 程星河扫了眼,是一个四格的盘子,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散粉,他猜道:“腮红?” “噗——”苏锦书喷笑出声,“你见过褐色和黑色的腮红吗?这是眼影啦!哥哥果然是个钢铁直男!” 程星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她的头:“我不太懂这些,喜欢的话我给你买。”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从钱包里掏出张银行卡塞给她:“我刚发了工资,不过不太多,以后工资卡就交给你保管吧,想买什么直接买,不用和我说。” 这样朴实无华的行为戳中了苏锦书的心。 她不客气地把卡收好,凑近他英挺的侧脸,吐气如兰:“哥哥表现不错,那我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你?” 程星河下意识里屏住呼吸。 为了避免擦枪走火,他不敢太过放纵自己,亲昵的时候并不多。 可心里却越来越渴。 丝绸一样柔嫩的唇瓣慢吞吞蹭过他的脸颊,滑过他的嘴唇,浅尝辄止,接着一路逡巡往下。 忽然,喉结处传来湿热的触感,是她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 他猛地抽一口气,往后退了退,无奈道:“别闹。” 苏锦书却无法无天地扑上来,压住了他。 她的眼底泛起调皮的笑意,问:“哥哥不喜欢这样的奖励吗?” 他实在无法,使出杀手锏,伸出手去她腰间呵痒。 她最怕痒,这点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被他偷袭成功,立刻大笑着软倒,和他厮缠成一团。 行将失控时,他强迫着自己坐正身子,又把她拉起来,细致温柔地替她整理好凌乱的长发,轻轻亲了亲她嘴角。 隔日,在校园里,苏锦书被夏成安堵住。 他苦苦追了一年有余,本来见她前一阵子态度有所软化,还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这几天她又恢复成初识时冷冰冰的模样,对他不假辞色。 夏大少哪里受到过这种冷遇。 也想过放弃,可想想自己付出的这么多沉没成本,怎么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事?”苏锦书面无表情地问,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夏成安压着火气道。 苏锦书拒绝:“不行,我没有时间。” “那明天呢?”夏成安锲而不舍。 苏锦书再度摇头:“明天也没有时间。” 夏成安见她这副模样,终于彻底恼火:“程清梦,拿乔也该有个限度!你吊了我这么久,差不多得了,怎么,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仙了?” 苏锦书冷冷道:“我没有吊着你,我早就说过,根本不喜欢你。” 夏成安气得眼前发黑,恶狠狠道:“老子也不是非你不可!程清梦,你算个什么东西!” 苏锦书已经越过他扬长而去。 他回到家里,越想越气,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周五下午下了课,苏锦书走出校门,坐公交回家。 程星河本打算来接她,无奈临时要加班,只好在电话里叮嘱她注意安全。 下了公交,需走过两条街道,才能到达所住的小区。 走到第二条街道的时候,一辆没挂牌的黑色轿车突然急刹车,“嘎吱”一声发出刺耳的声响,堪堪在她面前停住。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将她擒住,用一方带着刺鼻味道的手帕捂住她口鼻。 苏锦书昏了过去。 晚上十点,程星河回到家,看见客厅一片漆黑。 他皱眉喊道:“梦梦?睡了吗?”平时不是不等到他回家绝不肯睡的吗? 没有人应声。 他找遍屋子,看不见人,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给她打电话,冰冷的机械声提示已关机。 他联系她同学,得知她一下课便离开了学校,有人目睹她上了公交。 一定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事。 程星河立刻报了警,又喊了郑明等一众朋友帮忙找人,几个人把她的必经之路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路口的监控第二天早上才能调出来。 可这一夜何其漫长,不知道足够发生多少鬼蜮伎俩。 “星河,你冷静一点。”郑明看他已经慌得乱了方寸,出言安慰。 程星河怎么冷静得下来,他左思右想,觉得只可能是那一个人下的手。 托人要来了夏成安的电话,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夏成安,我是程清梦的哥哥,你今天有见过她吗?” 对方漫不经心道:“我这两天都没去学校,没有见过。”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夏成安嘴角泛起玩味的笑,浑身上下只着一条黑色的四角内裤,坐在沙发上,看着躺在脚下的女孩。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手脚俱被黑色绳索牢牢捆住,长发披泻,娇弱美丽。 此刻,她已经睁开双目,眼神清明,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冷静又淡漠。 以往有多喜欢她这副模样,如今就有多厌恶,夏成安丢掉手机,站起身来,从上往下俯视她,眼神极具侵略性地扫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彻底撕掉伪装的面具。 “不错,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胆子很大。”他鼓了鼓掌,赞叹道。 苏锦书道:“你这样是犯法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夏成安笑得前俯后仰:“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背景?别说我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就算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我,那些警察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细嫩柔滑的肌肤触感令人爱不释手:“之前是我太宠着你,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苏锦书忍住没有闪躲,陈述事实:“夏成安,如你所说,你这样的家世和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跟我过不去?” 夏成安阴下脸:“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不能例外!”说着将手探进她长长的裙裾,一路往上爬去。 ————VρΘ18.cΘм 今天保底叁更,也有可能会四更,保证让大家吃上肉 这个世界的肉真的是很少很少,少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但毕竟是骨科,哥哥的心理障碍很严重,如果不是被逼到那个份上,是绝对绝对不会碰妹妹的 但,闷骚的人,爆发起来往往也很……你们懂的 我建了个QQ群,群号:676875900,敲门砖:我的书里任意一个角色的名字,欢迎大家来聊天~ -- 我的哥哥(十四)脱身(珍珠满800加更) 苏锦书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强忍着这种令她头皮发麻的恶心感,她劝道:“夏成安,你这样强迫我,有意思吗?” 夏成安狞笑道:“有意思啊,我生平第一次这样强迫一个人,觉得很有意思!”说着饱含侮辱意味地在她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 苏锦书吃痛,紧皱眉头。 看他这副丧心病狂的模样,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可能还会多遭许多罪,索性闭口不言。 和贞节相比,自然是性命更为重要。 身下的女孩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这对夏成安的自尊心是种莫大的挑衅,他不由较起劲,不急着占有她,反而耐下心来一点一点撩拨开发少女刚刚成熟的身体。 嫌弃长裙碍事,他微微用力,便将裙裾撕成碎片。 纤细雪白的长腿横陈在深黑色的地毯上,双腿紧紧并拢,不留一丝缝隙。 他伸手勾住纯棉内裤的一角,往下拉扯。 少女最隐秘的部位一寸一寸暴露在他的眼中。 手指探进紧致的花穴,进去不到一个指节便触到一层阻碍,他愣了下,神情愈加亢奋:“我一直以为你在装纯,没想到你真的……” 苏锦书嫌恶地撇过头,一言不发。 夏成安难得起了一点怜惜之意,把她抱在怀里,胸膛紧抵着她削瘦的后背,一手缓缓揉捏着尺寸虽不大手感却非常好的娇乳,另一手在花穴中浅浅抽插。 他阅女无数,身经百战,技巧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挑拨了很久很久,女孩子的脸颊终于泛起潮红,甬道里也缓慢地一点一点湿润起来。 他在她耳边调笑:“看,你的身体多诚实,说不定你潜意识里是喜欢我的呢。” 苏锦书冷笑:“哪怕是条狗,舔这么久,我也会有反应。” 夏成安恼羞成怒,随即放弃仅存的温柔,将阳物放出来,顶在她双腿之间。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骚动。 “江先生,您不能进去!”是他安排在门外守着的人焦急阻拦的声音。 为了避人耳目,他没有将苏锦书带到自己任意一所私宅,而是选了一个高端俱乐部,这地方他经常和朋友们一起过来玩,服务种类很多,地点也隐秘。 江衍的声音响起:“怎么?我和成安多铁的关系你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呢?还要避着我?”语气已经明显不高兴了。 保镖急得满头大汗:“不是的,这……” 江衍已经开始一个劲按门铃:“成安,我新弄了个好东西,快出来,带你开开眼界!” 箭在弦上,却受到干扰没法进行下去,夏成安忍得一头汗,他烦躁地站起身,把她放倒在沙发上,然后随意披了件浴袍,俯下身在她耳边道:“乖乖等我,很快就回来。” 苏锦书一点反应都没有给他。 夏成安打开门,道:“什么好东西啊?” 江衍越过他悄悄往里看去,瞥见女孩子白生生的一双腿,心里突的跳了一下。 他今天过来俱乐部,听服务生八卦说夏大少绑了个神智不清的女孩来,玩得越发大了,便猜到是她。 明明没有交集,却鬼使神差的,急慌慌赶来阻拦。 脑海里晃过那天的惊鸿一瞥,那样清冷骄傲的女孩子,不该萎顿在这里。 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夏成安有些犹疑地动了动身子,挡去江衍的视线,不耐烦道:“到底有没有事啊?阿衍你今天很奇怪啊?” 江衍收回心神,痞痞笑着,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果然勾起他的兴致。 “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极品,那我可真的要去看一看。”他本就一身火未泻,左右苏锦书已经被他捏在手心,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索性先找江衍说的尤物玩一玩。 叁言两语,夏成安便被江衍带走,只是临走前,还是着意叮嘱保镖看好房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一个小时后,江衍折转回来。 他在军中待过几年,练出一身过硬的功夫,一个利落的手刀将保镖劈晕,然后小心推门进去。 房内空无一人。 地上有破碎的玻璃、淋漓的血迹和断裂的绳索。 他逐个套间找过去,在厕所窗台上看见拧成一条绳的床单,另一端垂进漆黑的夜色。 往下面望了望,他果断下楼,开车去追。 开出叁四里地,才终于看见穿着件浴袍狼狈奔逃的她。 他将车停下,打开车门,温声道:“程小姐,我送你回去。” 凌晨五点钟,焦灼地在家等待消息的程星河终于等到了他的妹妹。 他顾不得别人的目光,冲过去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江衍若有所失,目光微黯。 程星河看着苏锦书凌乱的衣着,赤裸带着泥土和血迹的双脚,被利器划伤还在滴血的手腕,气得发抖。 他此刻杀人的心都有,却要先考虑她的情绪,生怕她想不开。 苏锦书的状态却比想象中好,从他怀中抬起头坚定道:“报警。” 她从来都不是肯忍气吞声的人。 程星河自然更无二话,帮她处理好伤口、换好衣服后,带她去警察局报案做笔录。 郑明亲自开车送他们过去,在路上欲言又止。 “梦梦,哥问句不该问的,你……吃亏没有?”话音刚落,便从后视镜看见程星河紧紧握住苏锦书的肩膀。 苏锦书摇摇头:“他没有得逞,江衍找借口把他引开,我趁机打碎玻璃杯,用碎片割开绳索,然后从厕所窗户逃了出来。” 两个男人齐齐松口气。 郑明又道:“既然没有真的吃什么亏,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不是我为那个坏人说话,而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又还在上学,事情闹开了,对你的名声也有损……” 现在这个社会,虽说提倡人人平等,但横亘在性别之间的差别对待还是存在的。 卷进这种桃色新闻里的女性,不管本身是不是清白无辜,总是会招致无数恶意的猜测和攻讦。 强奸或者强奸未遂,总有许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键盘侠们说一些诸如“一定是她穿着太暴露”、“她自己作风不正派”、“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之类的风凉话。 也因此,很多受到伤害的女孩子不敢站出来发声,只能自己默默吞咽苦果,严重的甚至会出现心理疾病,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郑明问程星河意见:“星河,你觉得呢?” 程星河看向面色苍白的苏锦书:“我主张报警,但这事还是听梦梦的意思。” 被觊觎、被伤害,并不是她的错,她不需要顾忌任何人的看法。 当然,如果她不愿意报警,他也不介意用一些其它的手段,让夏成安付出代价。 哪怕为之锒铛入狱都没关系。 察觉到程星河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偏执与疯狂,苏锦书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平静道:“谢谢郑哥,我不怕别人非议。” ————VρΘ18.cΘм 这章的主题稍微沉重一点,只想表达一个意思,被欺负,被侮辱,不是受害者的错,无需因此觉得抬不起头,也不要轻易放过恶人。 再唠叨一遍,建了个qq群:676875900,欢迎大家来玩~ -- 我的哥哥(十五)过界(H)(珍珠满900加更 做完笔录后,苏锦书的精神松懈下来,在回来的路上靠着程星河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程星河趴在床边小睡,她轻轻一翻身,他便立刻惊醒。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他弯下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试了试体温。 苏锦书摇头:“我没事,哥哥你不用担心。” 程星河叹口气,胸中的沉重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他自责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苏锦书伸出扎着绷带的双手要他抱。 他连忙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别怕,没事了,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苏锦书在他怀里蹭,声音很小地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凑近她的唇,问:“什么?” “亲亲我。”女孩子睫毛微颤,闭上眼睛。 压抑着的情绪忽然爆发,程星河捧住她的脸颊,用力亲上去。 止不住的后怕吞噬掉他所有的自制力,这十几个小时里,他控制不住地反复设想,想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如果她被强奸,被虐待,甚至被杀掉,他该怎么活下去? 年少时伴他如跗骨之蛆的无力感,如今卷土重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那些一直束缚着他的道德和伦理,他忽然不想再顾及。 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疯起来热情得可怕,狂乱的吻在她脸上辗转流连,手臂箍得太紧,后背都有些疼痛。 她正欲出声喊醒他,忽然感觉到一片湿意。 他竟然落了泪。 命运的坎坷和生活的艰辛,从来没有击垮过他哪怕一分一秒,可这一刻,他忽然崩溃,泣不成声,疯癫成魔。 只怔了一秒,她便立刻迎上去,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要疯,便一起疯吧。 将她保守的睡裙脱掉,少女纯洁如羔羊的身躯一览无遗地袒露在他面前。 程星河叁两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个干净,然后伏在她身上毫无章法地乱吻。 不过几下,她便已经湿得不成样子。 按照曾经看过的书本里的技巧,程星河青涩地将手探到秘谷之中,准备耐心地做前戏。 摸到一片湿濡后,他愣了愣。 女孩子害羞得红了脸,却克制着羞意微微张开双腿:“哥哥……” 程星河托住她的腰,身子往下沉。 粗长的硬物和她柔嫩湿滑的花心第一次亲密接触。 他哑声问:“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这一步迈出去,就是万劫不复。 她的腿攀上他的腰,在其上轻轻摩擦,眼眸如水,无比坚定:“考虑好了,就算会为此下地狱,有哥哥陪着,我也甘之如饴。” 程星河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错不错地紧紧盯着她,然后用力将自己的欲望送了进去。 极度的湿润有效地缓解了破身的疼痛,一阵又酸又麻的涨痛感过去后,取而代之的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满足。 她小小呻吟了一声,他立刻止住前进的动作,紧张地问:“很疼吗?” 她摇摇头:“不,我很开心。” 接着,柔嫩的手探到两人身体的连接处,摸了摸他快要尽根没入的欲望,嘴角勾起一个令他神魂颠倒的笑容:“哥哥……现在在我身体里,这样真好。” 难耐她这样魅惑人而不自知的模样,他低头吻住她带着水色的唇瓣,将自己彻底埋进令人窒息的柔软秘境。 做着乱伦悖德之事,可他的内心是欢喜的,有一种奇异的平和与安宁。 从此以后,再也不必担心她会离他而去,他会照顾她,爱护她,直到生命尽头。 如果……真的会有报应的话,就让他一人来承担吧。 彼此适应了一会儿,他开始小幅度地缓缓抽插起来。 每一下都带出潺潺春水,很快便将身下的床单打湿。 水声清晰可闻,她红了脸,捂住自己的耳朵,掩耳盗铃。 他轻柔地拉开她的手,安慰她:“在哥哥面前,不用害羞。” 停了停又补充道:“你这么敏感,我很喜欢。” 她羞得不知道往哪里看,声如蚊蚋:“是因为哥哥……” “什么?”他停了停,止住自己快要喷发的冲动。 “因为对象是哥哥……”她咬住嘴角,“才会这么湿的。” 程星河眸色变得幽暗,再也控制不住,在她柔软热情的甬道里放肆起来。 一场欢爱下来,两个人俱是汗流浃背。 射在她小腹上的精液将两个人的身体黏连在一起,有种淫靡的亲密无间。 亲亲她嘴角,程星河拉住她的手腕查看伤势:“我刚才有没有伤到你?” 她摇摇头:“没有,哥哥很温柔。” 程星河忍不住脸红,他刚才那副失控的样子,可实在和温柔搭不上什么边。 他抱她去浴室清理身体。 淋浴打开,水很快热起来,担心弄湿伤口,他让她站在一旁,手举花洒一点一点帮她冲洗。 洗着洗着,欲望又有挺立的趋势。 程星河深感自己是个禽兽,正欲掩饰,见她柔软的腰蹭过来,磨过敏感的茎身,回过头一脸直白:“哥哥,我还想要……” 他暗暗磨牙,理智摇摇欲坠:“不行,等你身体恢复好再说……” 话音未落,阳物已经十分坦诚地变粗变大,顶住了她的臀缝。 “……”程星河蹲下身,分开她的腿查看那里的情况。 热水冲洗掉血液和白浊,他伸出手指帮她清理干净后,发现那里虽然有些红肿,但还算正常。 清理的过程中,她又变得湿润。 眼睛里也浸着水,娇娇地喊他:“哥哥……” 喊酥他的脊骨,喊热他的周身血液。 他示意她扶住洗手台,雪臀高高翘起,然后微曲膝盖,迁就她的身高。 硬物在柔软的花穴口磨了磨,他不放心地叮嘱她:“如果不舒服,就告诉我,知道吗?” 她小幅度地摆动起腰肢,把他的顶端吃进去,还不知轻重地继续往后蹭。 怕她伤到自己,程星河连忙固定住她的腰,缓慢往里深入。 不过片刻,她便已恢复到之前的紧致,每往里进一点,于他而言都是甜蜜的折磨。 他看见镜子里正在融为一体的两个人,男人像只被欲望完全主宰的野兽,眸光深不见底,表情甚至有些狰狞;少女脸颊潮红,吃力地扶着白色的大理石台面,胸前的两团雪乳随着他的顶弄一下一下地前后晃动。 恶魔与天使,如此泾渭分明,却又相依相生。 第二次格外持久,她渐渐撑不住,双腿往下滑。 他抽出带着淋漓水液的硬物,把她抱出浴室,按在沙发上继续下半场。 一直到她哀告求饶,他才意犹未尽地发泄出来。 她伏在他身上,舔弄起他胸前褐色的两颗乳粒。 程星河无奈地抚摸她的长发:“你想把哥哥榨干是不是?” 听到一贯禁欲冷漠的大哥说出这样的荤话,她红了脸,却大胆地道:“如果可以,我想和哥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连在一起。” 程星河亲亲她的手指:“好,等你的伤痊愈之后,我满足你。” ————VρΘ18.cΘм 啊啊啊我觉得哥哥真的是可盐可甜啊!!! 这一对好苏…… 第四更在晚上八点,然后这个世界就结束了,明天会有一篇打赏的收费番外(纯肉的那种,不过还没想好写什么play,大家有什么好的脑洞吗?) 第六个世界预告:倾国倾城妖妃X自卑狠戾的厂公大人,虽然是真太监,但不娘,暗搓搓地喜欢着女主,为了女主什么都可以去做。 放个小片段: “我是个阉人,除了忠心,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跪在床边,头深深低下去,将面孔和上面带着的各种情绪一股脑儿埋进黑暗里。 苏锦书坐起身来,看着他道:“你知道,我不在乎身份高低的,什么母仪天下,我也不稀罕。” 他道:“可我在乎。” “我不能忍受小姐因为同我站在一起而遭人耻笑,更不能接受小姐成为那些脏污贱奴口中乐此不疲的谈资,小姐你不知道他们会把话说得多难听,单是这么想象一下,我便觉得比让我死还要难受。”他的十指扣在青石地砖上,用力甚重,指尖根根发白。 -- 我的哥哥(十六)身世(H)(珍珠满1000加更 警方调取俱乐部的监控之后,确定了夏成安的绑架事实,依法将其拘留。 夏家上下打点,派人前来对苏锦书威逼利诱未果后,开始在校园里散播苏锦书自身不检点的谣言,说她是勾引未遂,倒打一耙。 无良的八卦记者受夏家的利益驱动,捕风捉影,抓住夏成安的身份和苏锦书的长相两个卖点,编造出一篇豪门阔少和平民少女相爱相杀的狗血报道,并将其推送到各大新闻和自媒体平台的头条。 一时间,苏锦书的身份和照片被曝光,这件事被炒得扑朔迷离,沸沸扬扬,各种不善的揣度和猜测如影随形,甚嚣尘上。 苏锦书每次出门,都有许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如果侮辱和谩骂会对人造成肉体伤害的话,只怕她早已经千疮百孔。 程星河直接请了长假,随行在侧,陪她一同面对所有的恶意。 两天后,一对中年父母找到程家,二人颇有气质,衣着装扮也不俗。 最关键的是,那个女人的眉眼,神似苏锦书。 她一见到苏锦书就开始哭。 程星河和苏锦书皆有些发懵。 聊过天才知道,这对夫妻二十多年前生过一个女儿,后来被用心险恶的保姆偷走,不知所踪。 直到最近看新闻,见到苏锦书的模样,女人一眼就认定她是自己丢失多年的孩子,立刻动用各种手段找到了她。 程星河只觉匪夷所思:“这不可能,当年我虽然还小,但清清楚楚记得我妈妈是真的怀孕了,后来去医院生产,住了几天院,然后将梦梦抱了回来。” 他当然希望苏锦书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可怎么想都觉得可能性不大。 女人哭道:“就当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当母亲的心,和我们去做一下亲子鉴定行吗?” 苏锦书跟着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他们的骨肉。 女人抱住她放声大哭,男人也红了眼眶。 “我可怜的孩子!是爸妈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还差点被人渣祸害!” 程星河又惊又喜,颇觉难以置信,后来又专程去了妹妹出生的医院调查,才知道当时母亲生下一个死胎,伤心绝望时,在路边机缘巧合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婴,便入了魔怔,觉得那就是她的孩子,抱回了家。 苏锦书的亲生父母出身显赫,手眼通天,亲自出手,将夏成安一路送进牢里,又打点了相关人等,嘱托他们对夏成安“好生关照”,接着将整个夏家打压得大伤元气,抬不起头。 苏锦书毕业后,便被程星河拉走火速领证结婚。 他是青年才俊,性格好,对苏锦书的心思更是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苏锦书父母自然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是夜,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内,灯火长明不熄。 正红色丝缎床单上,趴着个乌发雪肌的女孩,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枕头,将头埋在里面,拼命抑制即将脱出口的呻吟。 劲瘦挺拔的男人扣住她的腰身,双腿架在她白嫩的腿间,正在缓慢地一下一下抽送着。 肉粉色的硬物坚挺至极,以折磨人的速度慢吞吞插进去,又慢吞吞拔出来。 女孩终于忍不住,软声喊:“哥哥……” “嗯?”程星河面色如常,嘴角甚至还带着浅笑,“怎么了?” “嗯……快……快一点……”她红着脸小声央求。 “不着急。”程星河彻底停下动作,身下被撩拨得难受的女孩立刻下意识地扭了扭雪臀。 “我们先把账算清楚。”他好整以暇地制住她的动作,低头吻了吻她渗出细汗的脊背,慢条斯理地在上面吮出一个又一个暗红色的瘀痕。 痕迹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美不胜收。 他的眼神又暗了暗。 “什么……什么账?”他的硬物半戳在她的身体里,勾得她上不上下不下,空虚至极,根本无暇思考。 状似体贴地贯入进去,热情的软肉立刻涌上来吸吮住他,水液丰沛,哪里都是湿的、软的、黏的,他暗暗咬了咬牙,勉强控制住自己,再度停下来。 她难耐地哭叫:“哥哥……给我……” “我说了不急。”他撩开她湿透的长发,含住白玉一样的耳垂,“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慢慢做。” 她小幅度地往后套弄,急慌慌的,像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你……你到底要算什么账啊……”她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他。 程星河一项一项给她算清楚:“今年2月16日,你搬到你爸妈那边去住,到今天为止,总共是125天。你说我们在你父母前需要避嫌,所以我们在这中间只出去开过30次房,做了68次。” “……所以呢……”她不明就里,迷茫地转过头看他。 “所以……我也不为难你,就按平均一天做一次来算,你算算,你还欠我多少次?”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眸瞪大,红唇嗫嚅。 他再也忍不住,一下一下抽动起来。 额间的汗珠滴落到她背上,他此刻的模样,禁欲却又淫邪,唇角笑容扩大:“我帮你算,还有57次,加上利息的话,凑个整数,就算60次吧。” 她和他好言商量:“哥哥……哥哥……我们分期付款,我慢慢还行不行?细水长流啊……嗯……快……快一点……” 他轻拍她的翘臀:“你现在是在还债,好好受着,不许提要求。” 她皱起好看的眉毛,索性自食其力,从松软的床间爬起来,跪坐着往后热情地套弄他。 程星河深抽一口冷气,索性不再动作,低着头看自己粗长的硬物在她的花穴中进进出出,水液横流。 不多时,她便没了力气,重又趴回去,嘟囔道:“我不做了,哥哥欺负我……” 程星河叹口气,把她翻过来,双腿分开,架在肩膀上,然后再度顺利地插进去。 他不留余力地大幅度动作起来,一边抽插一边逗她:“怎么脾气这么急?” 她舒服得脚趾头紧紧蜷起,抬高臀部迎合他,小声撒娇:“我……我想要哥哥……特别想……无时无刻不在想……” 他含住她的唇,柔声道:“好,二十四小时,我记着呢。” 何止是二十四小时,他希望是,一辈子。 ————VρΘ18.cΘм 【重要提示】从第六个世界开始,实行24小时限免,大家一定一定记得每天追更,不然发布24小时后会变成收费章节,就需要花po币了(虽然也花不了几毛钱……) 还是那句话,有钱的捧个钱场,不方便充po币的捧个人场,嘻嘻,爱你们~ -- 打赏章程星河番外:送饭(厕所隔间play、制 月,市内及周边连发十几起凶杀案,从作案手法来看,怀疑是同一凶手所为。 带程星河的老师傅因病休了长假,因此,所有法医的工作全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每日里忙于勘察现场,解剖尸体,真正是脚不沾地,连家都没空回。 这日午,他从一个案发现场赶回局里,准备去找队长汇报情况,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小姑娘是叫清梦吧?老听星河提起你。”略为苍老的声音,正是他们的老队长。 “嗯,是的,您好,我来给我哥哥送午饭。”一把甜甜软软的嗓乖巧回答。 程星河顿住脚步,透过百窗看见穿卡其色长风衣的女孩随意挽了个丸头,不施脂粉,巧笑倩兮。 他的心里热了热,算起来,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回家。 正准备走进去,听见老队长又开口道:“有男朋友了吗?” 他皱了下眉头,当初她找到亲生父母的事,他们并没有对外宣扬,所以大多数人仍旧以为他俩是亲兄妹。 女孩迟疑了一下,回答:“还没有。” 老队长热情道:“我有个儿,今年刚大学毕业,考到了咱市里的教育局当公务员,个挺高,嗯……好像和你哥哥差不多高,还没女朋友,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和他交个朋友?” 少女还没回答,程星河已经走进去,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队长,我来给您汇报工作。” 三言两语将调查得来的结果总结完毕,他拉着妹妹去了隔壁的茶水间。 精心搭配的两荤两素,配着喷香软糯的米饭,躺在浅蓝色饭盒里,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女孩偷眼打量他。 里面穿着板正的天蓝色警服,规规矩矩打着领带,外面罩一件白大褂,干净又禁欲。 单是这样面对面看着,她就已经可耻地湿了起来。 已经好几天没做了。 穿着小高跟的脚悄悄从桌下探过去,隔着藏青色的西裤,蹭了蹭他的小腿。 程星河面无表情,一口一口用力嚼着米饭,像跟米饭有仇似的。 女孩有些气馁,锲而不舍地继续往上撩拨,一路爬到他的大腿内侧,在上面轻轻画圈。 程星河低头扫了一眼,看见黑色高跟鞋内,是同色的薄丝袜。 欲望不受控制地隆起。 脚尖正好点到那处,她愣了一下,旋即带着些兴奋地点了点,含笑看他。 眼睛里波光潋滟,春情涌动。 可他却像完全没看懂她的暗示似的,冷冰冰地握住不老实的脚,放回地上,然后起身收拾饭盒:“吃完了,我送你出去。” 这是在下逐客令。 她不明所以:“为什么?哥哥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程星河道:“我没空,局里事情多,忙不过来。” 她闷闷地“哦”了一声,却不好打扰他工作,听话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现在是午休时间,长长的走廊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经过公共洗手间时,她无意识地往里看了一眼,旋即被一把扯了进去。 “哥哥……”她小小地惊呼一声,便被他带进最里面的隔间。 “哐”的一声,他把门从里面反锁。 “你……”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迎来一个有些过分暴烈的吻。 “唔唔……”几天没刮胡,他的脸上冒出一层细细的胡茬,蹭得她脸颊有些发疼,下意识里把他往外推。 程星河彻底发怒,把她双手按在隔板上,阴沉问道:“怎么,不肯让我亲?” 旋即,他又冷笑一声:“还是说,你真打算去相亲?”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瞪大眼睛,正要解释,便见他急不可耐地扯开了她腰间的风衣绑带。 接着,她羞窘地捂住了脸。 严实的风衣遮蔽下,是纯黑色半透明的情趣内衣。 稀稀疏疏的网眼,根本遮挡不了什么,洁白乳房上肉粉色的乳粒几乎要从孔洞里钻出来。 几近完美的胸型,平坦的小腹,其下幽深的秘谷处,只穿了条小得可怜的丁字裤。 大腿上穿着纯黑色的吊带袜,露出白皙细嫩一段肌肤,晃得他眼晕。 程星河的呼吸声一下比一下粗重。 女孩不敢看他,低声娇吟:“哥哥……我……” 不像要解释,倒像是在求欢。 之前毫无道理的怒火顷刻烟消云散,程星河伸手在她大腿根部摸了摸,如愿摸到一片湿濡,问:“怎么穿成这样?你其实是来勾引我的?是吗?” 女孩下意识里夹紧双腿,反而将他的大手一并夹了进去。 她苍白地解释:“我……我真的是来给哥哥送饭的……”当然,她也想过,如果有机会,可以悄悄撩拨一下他。 可她没想到他的胆会这么大啊。 程星河解开腰间皮带的金属扣,将早就勃起的硬物放出来,拉住她的手覆在上面,来回移动了两下。 她自发自觉地主动握住,上下套弄起来。 程星河把她的风衣外套脱掉,挂在一旁的挂钩上,然后拉下她一侧的内衣肩带,俯身去亲她胸前的樱珠。 坚硬胡茬带来的刺痛感和柔软唇齿带来的包裹感交织在一起,弄得她有些受不住,一声一声喊:“哥哥……” 旷了好几日,程星河也有些忍不住,用力捏了捏她柔软的雪臀,道:“转过去。” 她听话地转过身,双手撑在隔板上,腰背往下塌,臀部往上挺。 衣着堪称完好的男人按住女孩的腰,拨开丁字裤窄小的布料,将滚烫的硬物贴在泥泞的花穴入口,长驱直入。 女孩呜咽一声,叫道:“哥哥……你轻一点……” 程星河压根忍不住,全根没进去,又迅速抽出来,很快顶得她连声求饶。 “不……我不行了……哥哥……呜呜……”她伸手到后面去推挡他的进攻。 忽然,外面有人声传来。 她浑身僵住,不敢再动。 程星河却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身下放慢动作,开始一下一下缓慢地磨她。 硬挺的阴茎在身体里一寸一寸开拓,带来的侵入感反而更加明显,她受不住,扭过头来看他,眼睛里渗出点泪,可怜兮兮的模样。 花穴绞得死紧,程星河也有点忍不住,放开钳制,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按下冲水键,在喧哗的水声用力抽送几下,把她送上高氵朝。 接着,粗长的阳物跳出来,将大量浓稠的液体喷射在她臀部和腰间。 女孩已经脱力,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等外面的人走远,程星河脱掉白大褂,帮她胡乱擦了擦,然后给她裹好风衣,道:“我送你回家。” 她摇摇头:“哥哥你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十分不赞同:“不行。”想了想又补充,“以后不许穿成这样出门。” 她红了脸:“穿在里面,别人又不知道。” “那也不行。” 她的万种风情,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 νρò18.Còм 不爱皇帝爱厂公(一)选秀 大宁十年秋。 宁清帝开始了自己继任以来第三次选秀,这次选秀规模之大,耗费之巨,令朝野暗生非议,却顾忌皇上的刚愎自用,未敢有所谏言。 此次选秀由大太监司礼监——也是当前风头一时无两的东厂厂公隗礼一手操办,通过初选者有五百人之众,被他统一安排在棠梨和合欢二宫。 鳞次栉比的精致小舍,虽然室内装潢并不算差,却无法满足相当一部分贵族女的娇奢需求,入住后的第一日,便有两名高门贵女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到隗礼面前抗议,语气多有不满,毫无敬畏之意。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只见他们面白无须的厂公大人看似脾气极好地听完了两名贵女的抱怨,接着挥了挥手。 接着,两名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华衣女便被几个太监强行剥去外衫,丢在宫门口示众。 一个时辰后,收到消息的家人才灰头土脸地将她们领了回去。 宫门两侧侍卫众多,这两名女如此难堪的一面被这许多男人看了去,想是再难嫁去什么好人家。 隗礼接过小太监呈上来的秀女画卷,逐个翻阅。 他眉头微微皱起,指了指其一张画道:“皇上喜欢体态略丰满些的女,这个太瘦了,将她遣送回去。” 又指了指另一张画:“这个又太胖。” 小太监唯唯诺诺。 干净的手指翻到某一张,忽然停住。 小太监探头看过去,是一张颇为美貌的女画像,这人他印象很深,长相在秀女里堪称最为出挑,家世也不错,于是出言询问:“大人,这是河北知府家的嫡女燕莲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有什么问题吗?” 隗礼犹豫片刻,道:“无事。”手指却在其上再三逡巡,这才揭了过去。 翌日,复试之时,他竟起意亲往,直把主持考试的太监张昌惊得两股战战。 “大……大人!您怎么来了?快请坐!”张昌一面谄媚地笑一面踢了脚身边的小太监,“没眼色的东西!快去给大人倒茶!倒最好的明前茶!” 隗礼理了理朱红色飞鱼服的宽大下摆,金丝檀木雕刻成的佛珠手串在右手缓慢流转,每一颗都光滑圆润,显是把玩过许久,他雌雄莫辩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不必,今日考的题目是什么?”说着便往考场里面走去。 张昌连忙跟上,点头哈腰道:“初试看的是容貌、体态和礼仪,这复试考的便是才艺,琴棋书画诗茶刺绣,不拘哪一样,只要拿得出手便算过关。” 隗礼点点头:“即使只会些旁门左道,只要出色,也是不碍的,皇上喜欢独树一格的女。”事实上,宁清帝十分博爱,无论什么样的女,只要相貌过得去,在他眼里总是自有其妙处。 张昌一迭声应:“是是是,大人考虑周详,小人佩服!” 他们迈步进去,却正撞上一场喧闹。 一个蓝衣女手持一盏已经空了的紫砂茶杯,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呦,真是对不住,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你绣作上了,不碍事吧?” 怎么能不碍事,上好的白色绢布上好大一抹茶渍,眼看是洗不干净了。 绣架前坐着的红衣女云鬓高耸,眉目美到笔墨难以描画,简直像是月宫下凡的仙,轻而易举便夺去了身边所有女的颜色。 她低眉敛目:“既是不小心,自然是不碍的。” 蓝衣女意态骄矜,还未说话,便见对方站起身来,身姿摇摇晃晃,扑到她准备点茶的几案上,将一整套精美茶具尽数推在地上。 “啊!”她尖叫一声,眼睁睁看着价值不菲的茶具碎成一大片一不值的瓦片。 苏锦书卷了卷被茶水打湿的袖口,露出一段皓腕来,柔柔弱弱道:“哎呦,真是对不住,不小心将你的茶具打碎了,不碍事吧?” “你!”蓝衣女气得浑身发抖,眼看自己一跃成为人上人的美梦落空,不由抛开豪门闺女的风仪,像个市井泼妇一样要冲过去厮打她。 “放肆!”隗礼忽地一声暴喝。 众人醒过神,闹事的、看热闹的、在一旁拉架的,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张昌颇觉没有面,跟着斥道:“你们在闹些什么!再这样下去,全都给我出宫去!” 隗礼指了指蓝衣女:“此女不修德仪,言行无状,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着她家人领回去。” 满堂噤若寒蝉,这样一个雪肤花貌的弱女,打上那么多板,就算不死也要落个终身残废,这隗厂公,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的狠辣无情! 蓝衣女难以置信地哭叫求饶起来,却被人堵住了口,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了。 隗礼复又转向苏锦书,脸上依然无甚表情,手的佛珠却不着痕迹地转得快了些,他眸色阴沉地看了几眼她的脸庞,又低头打量了一会儿地上被弄脏的绣作。 凤飞天,睥睨众生,她的确有这个资本,看来,也有这个野心。 张昌凑过来试探上意:“大人,您看……这位燕小姐……”按说二人相争,应当各打五十大板,可这女长相太过出挑,摆明了是个宠妃的好苗,就这样撵出去实在有些可惜。 没想到隗礼淡淡道:“绣工虽未完成,已经可见一斑,让她直接参加殿选。” 又妒又恨各怀心思的眼光齐齐聚焦在苏锦书身上,她却若无其事地行了个仪态万方的礼:“多谢大人主持公道。” 隗礼郑重回了一礼:“燕小姐客气。”接着转身离去。 众人目瞪口呆,隗礼地位贵重,就算一品大员也要给他三分薄面,除了皇上,谁受过他这么重的礼? 苏锦书眼底泛起兴味,自回房,召出宋长安问:“那位厂公大人,就是攻略目标?” 宋长安答:“是。” “我看他对我态度很不一般,可我不记得之前和他有过交集。”她有些疑惑。 宋长安沉默不语,他是不能给她任何提示的。 苏锦书又问:“那么,他是真太监吗?” 宋长安答:“是。” 苏锦书几乎要被气笑:“这次的任务还真是难啊。” 太监不止情欲极淡,而且多数心理卑微怯懦,乃至扭曲变态,想令他们满意,谈何容易? 只怕她再怎么示好怀柔,都会被对方认为是别有所图,绝不信她这样的大家闺秀会对一个身体残缺之人付出真心。 宋长安有些尴尬:“你……” 苏锦书翻身上床,背对着他:“我要睡了。” 宋长安沉默,知趣地消隐。 ————VρΘ18.cΘм 今天发的那篇收费的番外不算,另有两更,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在下午点;明天也是双更,后天我尽量三更吧。 这个世界开始,24小时限免,超过24小时会改成收费章节,大家一定要注意时间。νρò18.còм -- 不爱皇帝爱厂公(二)将计(收藏满1600加更 通过复试进入殿选者共有三百余人。 众所周知,宁清帝看重女表皮远远胜过德行才情,所以所有女皆使尽浑身解数,打扮得花枝招展,尽态极妍。 苏锦书却仍旧着一身红衣,梳了个飞天髻,随意戴了两件首饰,虽说不上多普通,但混在一群打扮精细奢华的美人,却没之前那样突出了。 隗礼从人群一眼看到她,皱了下眉,不大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不是想出人头地吗?为什么不着意打扮一二?纵使反其道而行之,穿得素雅一些,以她的相貌,也必定会极为出挑。 宁清帝年纪不到三十,长相自然是极好的,温柔多情的一双桃花眼,薄薄的嘴角微微上翘, 本来懒散地瘫坐在龙椅上,看见美人们联袂觐见,立刻坐直,面露笑意。 参加选秀的女皆是深闺之的豆蔻少女,除了父兄,也没见过什么男人,此刻见到心向往之的皇上竟然长着这样一副好相貌,更是芳心暗许,悄悄打起十二分精神。 苏锦书却往人群后方挪了一挪。 隗礼手转动着的佛珠停了停,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听见宁清帝道:“隗礼,人可都到齐了?只有这么些吗?”语气带着些微不满之意。 隗礼心暗讽,再多只怕后宫都要装不下了,面上却丝毫不显,恭敬道:“皇上,这些女皆是奴才着人千里挑一选出来的,色艺双绝,必不会让皇上失望。” 宁清帝着眼细看,见果真个个貌美如花,立刻被哄得眉开眼笑:“不错不错,爱卿办事朕最为放心,对了,今日早朝时,谈及河东赈灾事宜,户部尚书又在哭穷,一群人吵得朕头痛,你派人去核实一下,看看国库的银都到哪里去了。” 能到哪里去了?自然是尽数花费在为皇上扩建行宫、广纳秀女上面,这天下,徒有一个繁花似锦的假象,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可隗礼没这个能力去管,也不想管。 他恭声应是,拍了拍手,正式开始了殿选流程。 秀女们先是五人为一排,并行走到近前拜见宁清帝,宁清帝在这事上有一种处理政事时绝没有的专注,不仅仔仔细细打量每个女的容貌身形,遇见格外漂亮些的,还要和对方搭上两句话,相谈甚欢。 于是,一个上午过去,才不过见了一百名女,其入选者就有七十名。 隗礼看了眼排在队伍末尾的苏锦书,上前对宁清帝道:“皇上,时间已经不早,加快些进度可好?” 得到宁清帝首肯后,后面的秀女便十人十人地进来。 宁清帝也有些审美疲劳,走马观花地看过去,落选的女相应也多了不少。 然而轮到苏锦书在内的几人时,他还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隗礼心暗叹,他已经尽力,可她实在太美。 粗衣陋服,亦不能掩国色。 “你叫什么名字?”宁清帝指着苏锦书,面露惊艳之意,和煦问道。 苏锦书低头回答:“民女燕莲贞。” 宁清帝赞道:“清露湿红莲,贞色夺春媚,好名字,你是哪家的姑娘?” 隗礼低声报出苏锦书的家世。 宁清帝拊掌而笑:“家世也极好,如此,朕便封你为美人,赐号 ‘贞’。” 如此高的位份,加上赐号的殊荣,令在场的秀女们红了眼。 当晚,皇上便点了苏锦书侍寝。 前去接人的隗礼心情复杂。 其实,这一切皆在意料之,她那样的人,本就应该享受众星捧月的尊崇,从生到死都喜乐无忧。 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偶尔和她说上一两句话,对他而言,已经是从不敢奢望的上天垂怜。 走到苏锦书居住的南塘殿,却见到门扉紧闭,两盏昏黄的风灯下,跪着几名面目模糊的宫人。 隗礼察觉到不对,冷声问:“贞美人呢?”旨意已经先一步传过来,按道理来讲,这个时候她应当已经梳妆完毕,开门静候的。 一名内侍磕磕绊绊回答:“回大人的话,娘娘从下午便躲在屋里,怎么敲门都不肯出来……” 隗礼皱眉,亲自上前拍了拍门:“娘娘,奴才是司礼监隗礼,奉皇上之命来接您侍寝,请娘娘准备准备,早些动身。”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细弱的声音从门缝传出:“是隗大人么?烦劳你进来一下,可以吗?” 隗礼还没答,便听见她急匆匆补了句:“只你一个人进来。” 他心生疑窦,轻轻推门进去,屋里并未掌灯,黑漆漆的一片。 “娘娘?”他一边出声询问,一边缓步踱到灯罩旁去点灯。 火苗“扑”的在手绽开,飘忽了片刻,逐渐散发出稳定的光辉,借着光亮,他往四周看去,却不见她人影。 他再度唤:“娘娘?” 屏风后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我在这儿。” 手的佛珠停了停,他提起宫灯向屏风而去,声音带了些连自己都陌生的温柔:“娘娘,出什么事了?” 转到檀木挂屏后面,灯光照到一具雪白的身躯,他吓得连忙往后一躲,整张脸都转过去:“娘娘,您——” 她的哭泣声大起来:“大人,我身上好痛啊!” 隗礼气息紊乱,压抑着心悸,硬着头皮又往她的方向查看,看见她白嫩的脚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疹,不由变色:“娘娘,您这是?” 又往上微微移了移,看见不止是脚,只怕浑身上下全出满了这样的疹。 怪不得她不肯出来! 他急忙取下屏风上挂着的衣袍,潦草把她包住,听到她一连串抽气声,想来身上很疼,不由自责至极:“娘娘您先去床上躺着,奴才去叫太医!” 苏锦书抓住他不肯放:“今日殿选后,兰姐姐偷偷送给我一小瓶蔷薇凝露,说沐浴的时候洒在水里,可使浑身充斥花香,几日不散,我沐浴完刚出来,便成了这样……” 隗礼将她打横抱起,一边喊人宣太医,一边问道:“凝露的瓶可还在?” 苏锦书摇头:“被一个婢女收走了,那婢女的脸我不认得,当时也没留意。” 这是连证据也没留下,看来是早有预谋。 太医赶来,诊断过后惶惶然道:“臣从未见过这等病症,想来……恐怕是某种疫病也未可知。” 疫病?身边伺候的众人都变了颜色,如果被传染上,岂不是连活路都没了? ————VρΘ18.cΘм 至于为什么会招,当然是故意的啦~νρò18.còм -- 不爱皇帝爱厂公(三)前尘 隗礼阴着脸道:“不确定的话就不要乱说,怎么,太医院现在都靠猜测臆断给人看病开药方吗?” 太医连道不敢,被隗礼派人扔了出去。 然而,苏锦书昏迷一天一夜都没有醒过来,反而发起了高热。 隗礼思虑良久,独自去禀明陛下,也不知道怎么说的,陛下很快发了恩旨,命苏锦书前往宫外的大昭寺静养。 后宫的新欢与旧爱皆拍手称快,都说宫里来了个倾国倾城的狐媚,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这下可好,还没侍寝便得了恶疾,被匆匆赶出了宫。 却没人知道,送苏锦书出宫的马车里,还坐了一个人。 隗礼牢牢抱住面目全非的女人,小心地避免她在颠簸受到磕碰,他低声问赶车的亲卫阿明:“薛神医在赶来的路上了吗?” 阿明恭谨道:“是的大人,方才飞鸽传信,说薛神医马上就到。” 他心十分惊讶,薛神医脾气古怪,号称只医有缘之人,且固守山从不出诊,不知他家大人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人请了过来。 一路快马加鞭,竟然不是去往大昭寺,反而去了隗礼的一所郊外别院。 须发花白的老神医立在庭吹胡瞪眼,看见隗礼正要发难,却见他二话不说抱着怀的女跪在地上道:“求神医救命!” 老神医愣了愣,到底医者父母心,看苏锦书情况确实不好,咳了咳道:“把她放到床上,着人把老夫的医药箱拿来。” 开过药方后,老先生道:“这是了一种奇毒,此毒并不致命,按我开的药方,内服外敷,连续用上一个月便可大好,只有一点要注意,养病期间不可见风,否则恐有反复。” 隗礼千恩万谢不提。 别院里本就不多的仆从为了服侍好这位神秘姑娘,忙得脚不沾地,床褥衣物摆设家具,全部都要上好全新的,膳食更要万分注意,不可过于油腻,也不能太过清淡,还要用尽心思,做出各种精巧的花样。 隗礼御下极严,府无人敢嚼舌根,体察上意,简直把苏锦书当菩萨供着。 薛神医名不虚传,过了两三日,苏锦书便清醒过来,脸上身上的疹也下去不少。 隗礼得皇上信重,每日可休沐一日,以往他即便不当值,也无处可去,往往还留宿在宫。自从苏锦书在他别院养病之后,每逢休沐必往那处去。 其实两个人见了面也无甚可说,左不过寒暄两句,过问一下病情,他便很有分寸地告退。 可每每想到她就在隔壁房间里待着,和他仅有一墙之隔,他便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这日,他被事务绊住脚,赶到别院时,已是月上天,看到她房里已经熄了灯。 鬼使神差的,他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竟然并未从里面闩上。 脚步不听使唤地迈了进去。 她睡在月色下,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刷了层薄薄的光影,鼻尖还有几点未消褪的红点,却并不丑,反而有种娇俏的可爱。 他忽然想起她八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已经是个美人胚,鼻尖有几点小雀斑,笑起来两颊有浅浅的小酒窝。 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冬天了,只是到底是冻死还是饿死,还未可知。 他爹早逝,他娘得了痨病,每日里咳得像只破风箱,家里的破房和一亩三分地早在他爹死的时候便被大伯夺去,娘俩只能住在天桥下,靠他乞讨为生。 可就算乞讨,也是分地盘拉帮结派的,他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不点,拿什么和那些年轻力壮的乞丐争? 迫不得已,只能去偷。 第一次偷的时候便出师不利,被人打了个半死,头破血流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了,在街上购置年货的行人摩肩接踵,却没有一个人肯停下脚步看他这个可怜虫哪怕一眼。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无声无息地死在街头时,她救了他。 知府是什么样的大官?他心里完全没有概念。 知府大人家的嫡女,对他而言,是高高飘在云端的仙,连看一眼都是亵渎。 可她却像个最可亲的邻家妹妹一样,毫无官家小姐的架,不仅为他延医治伤,得知他家的窘况后,还将他和他娘都接回了府里。 等他病好后,成了她同胞哥哥身边的一名小厮。 她哥哥和她感情甚好,经常使唤他送些小玩意和吃食给她,他也因此频繁地见到她,两个人很快便熟稔起来。 心怀着某种隐秘的欢喜,眼睛越来越难以从她脸上移开。 他生性机灵,讨了少爷的喜欢,获得陪着少爷听学的殊荣,些许识得了几个字。 她无意发现了他对读书的兴趣,竟然亲自编写了一本针对他当前水平的启蒙教材,还叮嘱他有什么不懂的及时去问她。 后来,他娘病逝,他成了孤家寡人。 再后来,又是怎么入了宫,做了太监,和她成为陌路之人的呢? 他太阳穴微微作痛,竟是有些记不得了。 前尘往事流水去,再说什么都是徒然。 他从回忆收回思绪,静静看她许久,竟然伏下颀长身躯,跪在她床前。 束得整整齐齐的发冠向她的方向倾斜,却不敢靠过去,只敢虚虚倚在边缘。 像只对主人依恋至极的大犬,他竟用着这样毫无尊严的姿势,呼吸慢慢平缓,堕入梦乡。 苏锦书朦胧的睡眼微微睁开,看了眼伏在身侧的男人,微笑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早已不见他的人影,好像昨晚的亲近,都是她的幻觉。 侍女们鱼贯而入,服侍她起身,奉上几样精致的早点并一碗香气扑鼻的荷粥。 苏锦书品了品,觉得滋味和平日里的早膳不大一样,便问:“这是谁做的?” 侍女恭敬道:“回小姐,这是厂公大人亲自做的。”她们不清楚她的身份,私下里问过厂公,厂公犹豫了下,命她们以小姐称呼。 能得厂公大人亲手伺候,这位小姐又美若天仙,一看就不是凡品,她们越伺候越心惊,不由更加小心谨慎。 手的银匙顿了顿,她问:“大人还在府吗?” 侍女答:“大人一早便回宫了。” 隔了两日,隗礼收到消息,苏锦书病情不好反重,又发起了高热。νρò18.còм -- 不爱皇帝爱厂公(四)亲近(留言满700加更) 薛神医又被“请”到了别院。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捋着白胡疑惑道:“不应当呀,按理这几日应当痊愈才是,这期间没有受风吧?” 侍女连忙道:“绝对没有,小姐屋门窗日夜紧闭,我们从未打开过,小姐也没有出过房门。” “这是为何?”薛神医也犯了难,思虑半晌后提笔又写了个方,“照着这个试试看,我调整了比例,又加大了药量,这次应当无碍。” 喝了药后,苏锦书的高热确实退了下去,新起的红疹也在慢慢消失,可过了几日,新的红疹又长了出来。 “奇怪奇怪,当真奇怪。”薛神医再次驾临,眉头深锁。 “难不成是老夫看错了?这毒并不寻常,还有别的蹊跷?”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又开了新药方,薛神医带着对自己医术的怀疑步履蹒跚地离开。 隗礼急得嘴角起了一溜燎泡,对伺候的侍女们发了无名火:“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每个人去领五十鞭!” 侍女们吓得跪地连声求饶。 苏锦书咳了几声,说情道:“大人,我的病和旁人无关,素日里她们侍奉得也十分妥帖,还请你饶了她们。” 隗礼闻言立刻作罢,又亲自倒了温水递到她手里,问她:“小姐想吃点什么?” 苏锦书无力道:“没什么胃口,倒是想喝点清粥。” 隗礼点头,昏了头似的越矩帮她掖了掖被角,面无表情道:“您先躺着,奴才去给您做。” 走出门外,他低下头看着方才碰了她被的那只手,只觉滚烫如火。 甜糯清香的桂花板栗粥,喝一口下去,从口腔到食管,一路熨帖到胃里,她满足地眯了眼。 隗礼观察到她细微的表情,僵硬冷漠的唇角也微微动了动。 皇上去了汤山的行宫逍遥过冬,他以替皇上批阅折处理政务的理由顺理成章留下来,时间自由许多,便三天两头往别院跑。 见到她的时候,却还是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无法言喻的满足。 明知道不应该放纵自己,可脚步却完全不听自己使唤,自发自觉地往她的屋里迈。 临近寒冬,这天突然刮起了大风,冷嗖嗖的,刮在脸上生疼。 他处理完繁杂的公务,时间已至深夜,却还是不管不顾地骑了马往回赶。 赶到别院时,全身上下已经被冻得像块冰坨,只剩心头一方火热。 远远看着她的屋里已经熄了灯,他本不该再去打扰,可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试着推了推门,这次的门从里面闩上,严严实实地紧闭着。 回忆起上次她沉睡时的模样,他像入了魔障一样,向屋后面绕过去。 心里想着:我就隔着窗户站一会儿,应当算不得失礼。 没料到,他转过去后,竟然发现窗户大开,她正迎风而立! “小姐!”他惊呼一声,快速跃身进屋,脚刚落地,便立刻回身将窗户从里面阖上。 “你在做什么?不是说不能吹风的吗?”再看她只着了一身极单薄的衣,他怒气上涌,劈头盖脸问道。 苏锦书微垂螓首,默不作声。 隗礼又是气又是心疼,连忙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脱下,覆在她肩上,又催促道:“快去床上躺着,我着人去给你煮些姜汤驱寒。” 不料她嫩白的手指从大氅伸出,揪住了他的衣角,细细弱弱道:“大人,你别生气。” 隗礼怔住,好半晌才回过神,道:“我没有生气,只是,你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她的脸色这会儿还是苍白憔悴的,嘴唇甚至有些干裂,看着十分可怜。 他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答道:“我只是不想侍寝,若是久病缠身,便可以拖延回宫的时间。” 隗礼皱眉,问道:“你不想做人上人吗?”他当时看到她绣的凤凰图案,还以为她抱有青云之志,没想到是自己会错了意。 苏锦书点头:“不过是金丝笼一只鸟雀,美则美矣,却了无生气,大人不觉得很可悲吗?” 隗礼喟叹一声:“若是不想回宫,你和我直说便是,我自有办法替你斡旋,何苦如此?” 美如朝露的女抬头望他一眼,疑惑道:“大人,有一句话我早就想问,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隗礼噎住,竟然生出一种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的感觉,仓皇地编了个借口:“我家有一幼妹,和你五官十分相像,不过十岁的时候便生病夭亡了,她若是还活着,差不多和你一般大。我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一些移情作用罢了,还请小姐不要介意。” 她恍然大悟,笑道:“正巧,我也觉得大人给我的感觉和我兄长很像呢,大人不知道,我有一名兄长,平素也极为疼爱我。” 她又道:“大人如果不嫌弃,我认大人做义兄可好?” 隗礼连忙推拒:“不不不,奴才卑贱之体,怎么敢高攀小姐?小姐且在这里安心住下,若有差遣,直接着人给我送信便是,只要能做到,隗礼必不推辞!”说着逃也似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走出老远,他猛地停住,任由寒风卷起落扑在脸上,心思百转千回,在阴暗无光的躯壳里乱钻。 不愿意做她义兄,到底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还是……他有了别的不可说的心思,不愿与她兄妹相称? 他不敢想下去。 苏锦书的病终于慢慢痊愈,气色也渐渐好起来,越发艳光四射,令人目眩神迷。 隗礼像是着了魔一般,往别院来得越发频繁,后来竟到了每晚都留宿的地步。 苏锦书病好后,便经常去往园里散散心,指点着仆从们将别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休整一番。 为了投其所好,隗礼另雇了一批能工巧匠,专听她差遣,又将自己数年来收藏的奇石摆件并珍品古玩尽数翻拣出来,挑了好的每日里流水一样往这边送。 苏锦书果然极开心,越发来了兴致,亲自设计园林图纸,三不五时便跑去监工。 隗礼也对此事表示出莫大的兴趣,每逢休沐必陪着她亲往,他这些年经过不少历练,品位和学识与饱学之士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和苏锦书相谈甚欢。 到得腊月里,别院正式修缮完毕,彻底换了个模样,竟让隗礼经常生出种温馨的错觉来。 临近过年,各种事务也少了许多,这日,隗礼忽然起意,打算带苏锦书去不远处的山上打猎。 ————VρΘ18.cΘм 今日双更,明天继续加更还债。νρò18.còм -- 不爱皇帝爱厂公(五)暴雪 苏锦书几个月来闭门不出,着实被闷坏了,闻言兴高采烈,一迭声喊侍女们为她准备方便活动的衣服。 隗礼大着胆道:“小姐,我来为你束发可好?” 说完便有些后悔,这些日的亲昵麻痹了他,使他不知不觉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卑贱身份。 她一定会嫌恶他的吧? 没想到,苏锦书竟然回眸而笑:“那便劳烦大人了,我想梳个简单些的发辫。” 隗礼屏住声气,来到她身后,手指略带颤抖地抚上她的秀发,小心认真一丝不苟地将浓密的发丝编成几缕发辫,又高高盘在头顶。 他在森严的皇城,从最卑微的泥土里爬到如今这位置,间经历过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侍奉过多少贵人,挨过多少侮辱谩骂乃至毒打,才学会了这套伺候人的本事。 如今,能在她身边尽绵薄之力,他竟觉得以往受过的无数委屈都不值什么了。 梳好之后,他从袖拿出一支累丝雏凤出云金步摇,簪在她发间,往后退了一步,道:“小姐可还满意?” 她似是有些欢喜,颊生双晕,道:“大人的手真是巧。” 隗礼低下头,不敢看她如玉的容颜,道:“小姐去更衣吧,我在门外等候。”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迤逦推门而出,朱红色镶白狐毛的骑装,为她本来柔美的气质增加了几分英气,是另一种美艳。 怎么也看不够。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他特意挑了二十名身手卓越的护卫同行。 她却秀美微皱,有些不满:“大人,我不喜欢前呼后拥,这样还有什么乐趣?” 隗礼闻言,立刻将护卫屏退,好脾气道:“小姐不喜欢的话,不让他们跟着便是。”左右这附近都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可能有什么歹人出没,更何况他也有点功夫傍身,想来应当不妨事,带护卫也不过是他多疑多虑的习惯罢了。 苏锦书这才顺了意,爬上那匹特为她准备的性格温顺的枣红色宝马,握紧缰绳,笑道:“大人带路吧。” 原身并非普通的闺阁儿女,自小性格跳脱,家里又宠爱万分,当成男孩儿来养,骑射功夫在女孩里算是十分出挑的。 隗礼应了,翻身上马,一路奔驰,时不时回头照看,发现她完全能跟上,且游刃有余,这才放下了心。 两个人在山上畅快玩了大半日,所获不少,隗礼猎了一只梅花鹿,两只锦鸡,苏锦书则猎到两只肥嘟嘟的野兔。 隗礼将锦鸡和野兔绑在马身上,那只梅花鹿体型太大,不好带走,他便在原地留了记号,等侍从稍后过来取。 他正准备带苏锦书回程,却见女孩纵马越过他,神情兴奋:“大人,你会不会烤野味?” 隗礼难道还能拒绝她?他立刻回答:“会的,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小姐看着猎物,我去寻一些干树枝。” 他们很快找到一个山洞,恰能容纳两人,隗礼收拢了些干草,做成个松软的坐垫,又取出随身带着的点心和热茶,将苏锦书安置好后,去附近收集树枝。 松树和果木的树枝烤肉最为合宜,他拔出随身佩戴的匕首,砍了许多不大不小的枝干,用韧性极好的藤蔓捆成一大捆,很快赶了回去。 在路上,他正好撞见一个位置不太高的蜜蜂窝,便爬上树,将蜂巢捅下,取了些蜂蜜。 苏锦书兴致勃勃地帮忙打下手,很快篝火便生了起来,他在附近的水源处将锦鸡和兔脱毛清洗,去除内脏,收拾干净后,用粗一些的枝杈叉起,架在火上。 “我没有带调料,估计口感不会太好。”隗礼一边转着枝杈,一边往锦鸡和兔身上抹蜂蜜。 苏锦书一脸期待:“不不,我感觉会很好吃。”她眼巴巴地望着他手的野物,像只小馋猫。 不多时,隗礼将肉烤好,小心地切成小块,递给她品尝,神情十分紧张:“能吃吗?” 她品尝许久,久到他有些发慌,才眯眼笑道:“好吃!” 隗礼松了口气,他也有些饿,两个人很快便将食物分了个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隗礼起身道:“小姐,天色已晚,我们下山去吧。” 还未及动身,天上忽降大雪。 这一场雪来得毫无预兆,却气势汹汹,片片雪花大如席,很快便将四周化作白茫茫一片。 更糟糕的是,寒风也渐渐起势,刮得人睁不开眼。 两人试着往外走出几百米,隗礼见势不对,又拉着她回到原地。 “小姐,大雪天不适宜赶路,我们暂且避一避吧。”他将两匹马牵到背风处,拴在一棵凋敝枯槁的树下。 苏锦书点头,又钻回狭窄的山洞里。 隗礼将披风脱下递给她,冒着大雪在周边继续收集树枝和干草,直到雪越下越大,洞口都要被堵住了,才赶了回来。 点燃火堆后,两个人静坐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隗礼安慰她:“小姐莫怕,我那些手下看到下雪,必定会上山来寻,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 苏锦书点头:“有你在,我不害怕。” 她语气里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令隗礼心下一慌,好像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倒灌进身体里一样,使得他手足无措。 然而,火堆带来的温暖到底是杯水车薪,到了半夜,气温已经低到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纵使披着隗礼的披风,苏锦书仍冻得浑身发抖,她蜷成小小的一团,双手抱肩,唇色开始发白。 隗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内心天人交战,挣扎了许久,终于把心一横,站起来唤:“小姐。” 苏锦书抬头,露出求助之意:“好冷。” 隗礼道:“小姐,我是个阉人,算不得男人,这点你知道吧?” 不大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苏锦书懵懂答:“我知道啊,怎么?” 隗礼将衣带解开,外袍脱下,平铺在狭窄的地面上。 他似是有些说不出口,吞吞吐吐道:“小姐,我不算是男人,更何况事急从权,不如我……我抱着……” 他实在说不下去,脸上泛起一点红色,道:“我向小姐发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也绝不会对小姐有冒犯之举。” 苏锦书明白了他话之意,俏脸微酡,犹豫了会儿,伸展开蜷曲着的身体,温顺地躺在了外袍上面。 隗礼和她并排躺下,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终于接近她温热的身躯。 她似是终于忍受不了这透骨的寒冷似的,主动投入他怀抱。 ————VρΘ18.cΘм 今天依旧是三更的一天,第二更在十二点,第三更在下午四点。 好像很多人接受不了真太监的这个设定,我再重申一遍,是真太监。 其实我很喜欢这个故事,男主对女主自卑怯懦,对别人又阴狠歹毒,是个非常不完美的人。 但我觉得,爱情是和年龄、身份、阅历、才学、人品甚至性别无关的,千千万万个人,我偏偏就喜欢上你一个人,从此以后,人生没有其它的可能,我也不想有其它的可能。 最近太忙了,好多留言都没来得及回复,很对不起大家,但大家的每一条留言我都有认真看过,也很感动。 没什么说的,努力加更来回报大家吧,比心~νρò18.còм -- 不爱皇帝爱厂公(六)不配(留言满800加更) 隗礼觉得,自己此生都没做过这么好的美梦。 梦里,他和她肌肤相贴,抵死缠绵,她含羞带怯看着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崇拜和依赖,她每一声软语娇嗔,都在他血液里燃起不死的火焰…… 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有一次他买了她最爱吃的玫瑰糕,借着替少爷传信的名义跑去见她。 那年的盛夏格外闷热,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他冒着雨跑到她住的菡萏院,准备敲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严。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鬼迷了心窍,他悄悄推开一道缝隙。 还未长成的女孩正背对着他更衣,许是方才不慎淋了雨,轻薄的纱衣已经湿透,露出里面雪白的脊背和鲜红的丝线。 他看见她褪去轻纱,将手指绕到身后,轻轻一拉,绳结散开,再无遮拦。 下面的裙摆也湿了许多,紧紧贴着肌肤,显露出双腿的曲线,天真而又诱惑。 这时,她解开发带,及腰的青丝散开,遮住了所有的好风光。 她似有所觉,回过头来往他的方向看。 他当时吓坏了,扔了玫瑰糕,落荒而逃。 可心底,从那时起,便悄悄埋了一个不能对外人道的妄念。 隗礼从颠狂的梦里挣脱,看见外面雪色空茫,头脑混沌一片,想不起今夕何夕。 他拢了拢手臂,发现怀娇躯温热,一时魇住了,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两个人裹着件厚实的披风,以极亲密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大被同眠。 苏锦书迷迷糊糊地揽住他的脖颈,咕哝道:“困……再睡会儿……” 隗礼也昏了头,低声应和,紧搂着她又睡了过去。 等他终于清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 正要把她扶起,回避一二时,看见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神态疑惑:“隗礼,你的原名……是不是叫燕礼?” 隗礼浑身一震,竟然不敢看她。 时隔这么多年,她怎么认出来的? 苏锦书跪坐起身,拉住他的衣袖不许他躲闪:“我记性不大好,昨晚梦到了些旧时的事,才想起来为何总觉得你眼熟,你就是阿礼哥哥对不对?” 隗礼没有回答,自己的身份被看穿,越发觉得羞惭,他如今已经是这样的残缺可怖,怎么还配得上她这一声“阿礼哥哥”? 她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继续自言自语:“我记得,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小的时候,你总给我带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会陪我说很多很多话,可是后来,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了呢?又为什么进了宫?” 被戳碰到他最难堪的伤疤,隗礼仓皇站起,躲到洞口处,眼神慌乱:“小姐,求你不要再问了!” 苏锦书愣了愣,无辜又无措:“我不问了,你别生气。” 隗礼打通被积雪覆盖的洞口,看见外面暴雪已停,便收拾东西回程。 苏锦书安静地伏在他坚韧的脊背上,手臂亲密地揽住他,不发一言。 积雪及膝,马是骑不得了,隗礼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跋涉,面沉似水,心底郁懑难消。 走了许久,耳边传来她柔弱的央求:“阿礼哥哥,你别生我气,我知道错了。” 隗礼心一痛,愧疚道:“没有,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错,方才是我不好。” 她将脸伏在他颈窝,鼻在上面轻轻蹭了蹭:“阿礼哥哥,这么多年,我很想你。” 隗礼没答话,脸上现出哀戚和欢欣杂糅的复杂表情。 她附在他耳边絮絮说一些他离开燕府后发生的琐事,娘亲病故,哥哥考了武举人,去了北大营从军,父亲后来又娶了续弦……林林总总,事无巨细,都和他念叨了一遍。 和许多年前一样,她从未拿他当过下人,而是当成一个很亲近的朋友,在他面前半点不设防。 隗礼心又是贪念,又是畏惧。 贪念这种令他心甘情愿溺毙其的依恋和信赖,也畏惧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万劫不复的事情。 若他还是个正常男人,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把她强留在身边,呵护照顾,纠缠一世。 可人世间哪里有后悔药可吃。 走到半山腰,便和漫山遍野搜寻他们的护卫们遇上,隗礼却不愿假手于人,坚持亲自将苏锦书背下了山。 犹如饮鸩止渴,接下来的日里,他越发迷恋和她在一起时的点滴,她也格外亲近,恨不得和他日日腻在一起。 很快,新年到了。 苏锦书兴致勃勃地吩咐下人准备了锅,将羊羔肉薄薄地切成片,又备了些时蔬榛蘑之类,邀请隗礼一起守岁。 隗礼怀着又慌又喜的心情,罕见地换了常服,月白色的衣袍一尘不染,长发也用白玉冠束起,像个浊世佳公。 说来也巧,今日苏锦书不约而同也穿了白色的衣衫,只在腰间束了条朱红色的腰带,两个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吃着热乎乎的锅,不一会儿全身都出了层薄汗,苏锦书唤人取了府珍藏的女儿红,和隗礼推杯换盏,不知不觉便有些醉了。 隗礼强提最后一线清明,命人将饭食撤下,沏好醒酒茶,亲自给她喂下。 她恍如没有骨头似的,紧紧缠着他不放,神情是少女的天真和全然的信赖。 这认知令他心底发酸发软,越发舍不得推开她,只是到底顾及她的清誉,屏退了屋所有侍候的下人。 火炉的金丝炭不遗余力地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卟”一声轻响,不知道是酒力上涌,还是美色误人,他觉得身上越来越热。 低头悄悄觑一眼,见她脸颊绯红,呼吸长,睫毛似蝴蝶的羽翼,细微地颤动着。 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鼓起勇气,伸出手臂将她横抱起来,轻轻放在里间的床上。 准备起身时,她忽然呓语一声,抬手抱住他的腰。 隗礼浑身一僵,呆呆道:“小姐。”却不知道接下来应当说什么。 理智早就脱壳而遁,不知逃到了何方。 她睁开朦胧的醉眼,笑着唤:“阿礼哥哥。” 隗礼下意识答应:“我在。” 苏锦书收紧了手臂,他不备之下被这股力量拉得往前一倾,直直栽倒在她身上。 隗礼只觉头皮一炸,慌张地伸手去支撑,企图唤回她的神智:“小姐,你醒一醒。” 她闻言努力睁大了双眼,找回些许理智,他正要松口气,却听她软软道:“阿礼哥哥,我好喜欢你,可不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 隗礼定在原地。 无数翻腾的情绪在胸腔乱涌,眼角不受控制地开始酸涩,撑着床面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 若是年前,听到她这句话,让他立时去死,也算值了。 可现在,他根本没有脸面也没有胆量去回应她的这份垂爱。 隗礼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住镇定,道:“小姐,只要你需要,奴才一生一世都会陪着你,只是,喜欢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奴才不配。” ————VρΘ18.cΘм 第三更在下午四点,再提醒一遍,大家不要再攒了,本已经进入24小时限免,过了24小时就改成收费章节了 另外,继续求珠珠~爱你们~νρò18.còм -- 不爱皇帝爱厂公(七)鸿雁(留言满900加更) 苏锦书怔了怔,问他:“为什么?” 隗礼抿紧下唇,思虑良久,终于狠下心来将残酷的现实一一摆给她看:“小姐,你是诗礼传世的大家出身,自幼时起便被精心教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说句僭越的话,将来母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而我……” “我只是个阉人,除了忠心,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从她身上下来,跪在床边,头深深低下去,将面孔和上面带着的各种情绪一股脑儿埋进黑暗里。 苏锦书坐起身来,看着他道:“你知道,我不在乎身份高低的,什么母仪天下,我也不稀罕。” 隗礼道:“可我在乎。” “我不能忍受小姐因为同我站在一起而遭人耻笑,更不能接受小姐成为那些脏污贱奴口乐此不疲的谈资,小姐你不知道他们会把话说得多难听,单是这么想象一下,我便觉得比让我死还要难受。”他的十指扣在青石地砖上,用力甚重,指尖根根发白。 “你……”苏锦书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仓皇躲过。 “小姐,你若不想留在深宫,我可以设法筹谋,将你送出去,从此天高任鸟飞,小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玩得累了,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寻一如意郎君,成亲生,相爱相守,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这样不好吗?”没人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痛如绞,嘴唇不知不觉被咬出一排血痕。 苏锦书怔怔的:“可是,你不能和我一起走吗?我们舍下这里的身份,像你说的,找个地方重新开始,不好吗?” 隗礼坚定地摇头:“不好,小姐,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个身体残缺之人,无法给你男女间的情爱和快乐,更不可能和你成亲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不……”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小姐,不要再说了,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我忽然想起宫里有事还没处理,先行告退。”他说着站起身,步履匆匆逃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他再也没有去过别院。 宫的宫女太监们暗地里议论,说本就阴沉的厂公大人近来越发容易动怒,抓住一点小错便将当值者打个半死,且御下愈发严厉,偌大的后宫因此而每日里愁云惨雾,气氛低迷。 有些人甚至悄悄期盼着皇上早日回宫,有那位宽和温柔的帝王约束着,他们的日还能好过些。 某一日,隗礼亲自前往绣坊查看今年新制龙袍的进度,走过储秀宫时,在宫道上撞见一个小宫女。 那宫女像是没看见他似的,毛手毛脚撞上来,跌倒在他脚边。 周围服侍的人都暗暗心惊,认为这宫女凶多吉少。 宫女也不晓得磕头求饶,茫然地抬头直视他,圆圆的一双眼睛水光潋滟,姿容倒有几分出色。 隗礼皱了皱眉,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竟然没有计较,带着随从们离去。 众人暗自纳罕,只有他自己知道,放过那宫女,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那女……有几分像她。 忙了一天,到夜深人静时,他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住所,伺候他的小太监悄悄奉上一封信:“小姐又送信进来了,请大人过目。” 犹如饮鸩止渴一般,隗礼接过信,有些急切地拆开。 距离除夕已有三月之久,这些日里,她每天都会给他写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各不相同,有诉说思念的,有嗔怒怨怪他为何不去看她的,有描述日常生活琐事的,有时候还会无理取闹提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要求。 她提的要求,他都一一满足,她的动向,他全部了如指掌,可他从不回信,更不敢去见她。 自欺欺人着,反复告诫自己,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等兴头过了,自然会转移视线。 毕竟,他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值得她喜欢的呢? 他展开素白如雪的信笺,意外地发现,上面只写了一个字“离”。 离?离什么? 他皱起眉头,问小太监:“小姐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小太监小心答:“没有,小姐每日里好吃好睡,下人们着意伺候着,不敢有怠。” 所以,她是终于肯放下了吗?他如是想着,心里却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愈发沉重。 挥手命小太监退下,他望着桌台上的灯烛出神,烛泪流淌下来,在底部积起一层又一层的白蜡。 忽然,房门打开一条缝,有个窈窕的身影从外面闪身进来。 他抬头望过去,影影绰绰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心里突的一跳,嗓干涩,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女走到光线所及之处,神情又惧又慌,顶不住他灼灼目光的直视,“噗通”跪在了地上。 看清她的面容,隗礼立刻冷了脸:“是你?” 却原来这人正是白天冲撞了他的宫女。 宫女叩了一个头道:“厂公大人,奴婢……奴婢名叫春燕,奉娄管事之命,特来……特来……”她有些说不下去,又羞又惭,“特来侍奉大人……” 娄管事?隗礼冷哼一声,那人好巧的心思,竟然察觉到了他对这宫女的反常态度,只可惜,马屁拍到马腿上来了! 他正欲将这宫女驱逐出去,忽然心念一转,抚弄着佛珠的手垂下去,捏住了宫女小巧的下颌。 宫女在他手难以抑制地发起抖来,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幼鸟,却不敢言声。 “那么,你愿意伺候我吗?”他一边问,一边细细摩挲她柔嫩的肌肤,心里却生不起一点涟漪。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心,都只对那一个人有感觉。 宫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肩膀耸动着,整个垮了下来。 “你哭什么?”他寥落索然的声音在静谧无比的空间响起,是一种令人神魂俱惊的阴森和寒凉,“既然是来伺候的,把衣服脱了吧。” 宫女在地上砰砰磕头,哭着求饶:“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过春燕吧!” 隗礼低笑一声,果然,连一个普通的宫女都觉得被他触碰是一种折辱和亵渎,更何况她呢?即使口说着喜欢他,说着不介意他的残缺,真到了坦诚相对的时候,也很难不产生厌恶感吧?是他自己异想天开,竟然渐渐有所动摇,竟然开始妄想…… 罢了。 他收回了手,拿起丝绢仔细擦拭过一遍,道:“凭你也配用‘燕’这个字?滚出去,把名字换掉,以后不要让咱家再看见你。” 宫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从第二日起,持续了三月有余的信件,终于断了。 ————VρΘ18.cΘм 这个世界里,攻略男配的任务难度比较大,所以对男主(皇上)着墨就比较少,毕竟不能太虐女主不是⊙﹏⊙b 但七八十世界里男主的戏份会比较重。νρò18.còм -- νρΘ18.cΘм 不爱皇帝爱厂公(八)回宫 寒食已过,莺初解语,四月底,皇上从行宫回鸾。 那位甫一入宫便坑害了苏锦书的兰才人着实长袖善舞,不过短短半年便爬到了昭仪的位置,且深受皇上宠爱。 可这位皇上,素来多情优柔得很,刚一回宫,便想起了去年选秀时艳冠群芳的贞美人。 怜香惜玉的本性发作,他竟亲自提了御笔,写了封温柔缱绻的信,着人给苏锦书送过去,并叮嘱务必让美人回信给他。 送信的太监不敢擅专,将信递到了隗礼面前。 隗礼对着信看了许久,道:“给小姐送过去吧,暗示小姐,若是不想回去,可以一直装病,我会为她遮掩。” 然而,苏锦书回过来的信里,竟然言说自己已经康复无虞,希望能够尽快回宫侍奉皇上。 隗礼看到信的时候,端茶的手不知怎么抖了一下,将热茶泼了自己一身。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冲上来帮他擦拭,却被他踢到一旁。 他厉声问:“她递给你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小太监努力回想,战战兢兢答:“小姐……嘴角含笑,似是十分愉悦。” 隗礼的心沉了下来。 果然,她当时对他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也罢,如果她愿意,回宫也是一条通天坦途。 他将信件原样递了上去,皇上龙颜大悦,立刻派人接苏锦书回宫。 当晚,适逢宫夜宴,苏锦书应邀出席。 隗礼不知该用什么面目见她,索性告病避在了住处。 然而,人躲得过去,心却无处可躲。 他控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想她这会儿不知是不是正在大放异彩,她那样美丽妖娆,令皇上心悦迷恋一定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那么,今晚……她会侍寝吗? 一想到她会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他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佛珠在手转得飞快,却越转越没有章法,忽然,丝线受不住他暴虐的力道,轰然断开,光滑的珠散落一地。 他愣了片刻,似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精神的折磨似的,起身迅速换了殷红如血的飞鱼服,往举行夜宴的未央宫疾行。 赶到的时候,夜宴已经接近尾声。 浓郁的香气在炉鼎起舞,丝竹管弦之声不绝,座上之人皆已有醉意,或伏或卧,有几位天潢贵胄已经按捺不住,拉了舞女入怀,形容不堪。 隗礼四处搜寻,看不到那人身影,急得五内俱焚。 “隗礼?”高台上醉眼惺忪的帝王一边抚摸着伏在膝上的美人,一边略带疑惑地喊他。 隗礼抬起头,和那个美人对视,脸色瞬间煞白。 她今日刻意精心打扮过,轻薄至极的鲛绡纱透出玉色的肌肤,云鬓斜簪,额头贴了精美的花钿,盛装隆饰,眉目风流绰约。 隗礼心知,她这副样,没有男人能扛得住。 “爱卿来得正好,朕也乏了,你替朕招待这些客人,不得怠慢。”说着,皇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怜爱地扶起身边弱不胜衣的美人,在她颊上香了一口,“贞美人,跟朕一同回去。” 她丝毫不拒,反而娇羞地伏在皇上怀里,一眼都没有看他。 看着她步出大殿,隗礼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 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一直自诩无欲无求,敬她重她,愿意替她达成一切愿望的吗? 如今她求仁得仁,走向属于她的宿命,为何他却开始犹豫,开始后悔,甚至心底产生了些许怨恨? 苏锦书喝了许多酒,步履踉跄,被皇上一把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轿辇之上。 她红着脸,紧贴着男人的胸膛,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笑道:“明日朕就晋封你为婕妤可好?” 苏锦书斜飞他一眼:“皇上太过小气,婕妤和美人有多大区别?一样是低阶的嫔妃,好没意思。” 皇上被她这软语娇嗔的模样迷得神魂颠倒,自然什么都肯答应:“好好好,那封你为昭容可好?” 苏锦书这才满意,主动握了皇上养尊处优的白净手掌,将脸颊放在上面轻蹭。 宋长安悄无声息地出现,问她:“你为何如此?” 苏锦书将脸向他的方向侧过来,做口型道:“沉疴须猛药。” 宋长安不甚赞同:“如果这招不管用呢?若隗礼不出手,你该怎么办?” 苏锦书道:“他不会的。” 果然,还未来得及上龙床,便有人匆匆过来报讯,神色慌乱,道是那皇上最宠爱的兰昭仪,竟然在苏锦书居住的南塘殿内自缢而亡。 皇上闻言又惊又悲,自然没了宠幸新人的兴致,亲自去往现场查问。 苏锦书独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左右人等不知何时悄悄退了下去。 厚重的地毯上,传来一个人沉闷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问:“你动的手?” 隗礼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声音涩然:“是,她早就该死。”他只不过被她弄昏了头,一直没顾得上料理罢了。 “她是该死,可你为什么在这时候杀她,坏我好事?”苏锦书面色忿忿然。 隗礼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去帮我给皇上捎个口信,问他何时回来。”苏锦书命令他。 一股陌生的妒意忽然席卷了隗礼的胸腔,他冷硬地道:“皇上今夜不会回来。” 他手眼通天,在这宫城想做些什么手脚,实在是易如反掌。 苏锦书怒极而笑:“是吗?那也无碍,今夜不回来,还有明晚,明晚不成,还有以后,你总不可能一直妨碍我。” 隗礼道:“兰昭仪离奇身亡,奴才方才在她身上,发现了娘娘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说着,他拿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玉佩上的络十分精巧特别,正是她亲手打就。 苏锦书摸了摸身上,发现这玉佩确是自己不知何时遗失的,不由皱眉:“你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兰昭仪之死,娘娘嫌疑甚大,自今日起,请娘娘禁足于南塘殿,直至洗脱罪名,方可外出。”他说完这句话,下意识里想去拂佛珠静心,却发现腕间空空。 那束缚他身魂多年的禁锢,已经断了。 苏锦书不可置信道:“你疯了?明明是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显然想明白了其关窍,接着更加愤怒:“隗礼,是你自己不要我的,是你说无论我想做什么,都会帮我的,你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隗礼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在别人身下婉转献媚,更无法忍受别的什么人窥见她不为人知的美好和娇柔。 仿若逃命一般,他匆匆离去,消失在暗不见底的夜色里。 ————VρΘ18.cΘм 今天双更,第二更在下午两点,明天这个世界就结束了,这个故事比较短,不过我还挺喜欢的。νρò18.còм -- 不爱皇帝爱厂公(九)恶鬼(留言满1000加更 自那日起,苏锦书果然被软禁于南塘殿,这位惊世绝艳的美人儿回宫后犹如昙花一现,还未来得及引起众人的提防,便销声匿迹。 起初,皇上对她十分上心,多次催问隗礼调查进度,并言说苏锦书这样的弱质女必定不会做出那等心狠手辣之事,此事应当是误会或栽赃陷害。 然而,不久后,隗礼搜罗了两名雪肤碧眼的异域美人献上去,那两位美人不仅长得美,更体态妖娆,能歌善舞。皇上见色心喜,夜夜笙歌,很快便将苏锦书抛在了脑后。 所有人都以为苏锦书得罪了隗礼,这才倒了大霉,恐怕以后再无翻身之日,只能在形同冷宫的殿里自生自灭。 这就是所谓的心强命不强吧。 没有人知道,苏锦书被幽禁的日,过得有多滋润。 隗礼照旧把她供起来,锦衣玉食,珠宝钗环,无一不精,比起在别院的水准,更要妥帖几分。 只是他从不肯来见她。 苏锦书也不急,安安心心在殿里住下来,时不时使人给隗礼送信,颐指气使地提些或正当或过分的要求,全都被他一一满足。 他知道她爱看些话本野史,便着人四处搜罗精品,隔一阵便往她这里送上一批;担心她一个人无聊寂寞,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供她逗弄消遣。 到了夏日,酷暑难耐,他便使人抬了好几个冰鉴,放在大殿的各个角落里,各地供上来的新鲜瓜果,她总是比皇上还要更早享用到。 两人各自沉下气来,像在进行一场不动声色的博弈,谁都不肯先低头。 隗礼无数次走在左近,目光盯着厚重的院墙,想象着她在墙的那一头正在做什么,徘徊良久,直到深夜方才黯然离去。 他过不了心头这一关,不是怕他自己后悔,是怕一念之差,毁了她的一生。 她这辈都不会知道,他当时是为了什么不告而别。 母亲过世后,他在她的资助下,安葬了亡灵,接着,拿着剩下的银去寻她,想要借还钱的理由和她多说上两句话。 那日她院格外安静,门口守候的侍女不知去了哪儿,廊檐下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鸟雀的鸣叫声。 他走到门前,正要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人声。 “阿贞,你姨娘托人送信来,想和我们家结亲,娘看着你松柏表哥为人踏实上进,今年又考上了举人,是个不错的人选,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意思。”这声音是她的母亲,燕家高贵的大夫人。 他当时心里咯噔一声,收回抬起的手,耳朵凑近门缝细听她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细声细气地道:“母亲,我拿表哥当亲哥哥,并没有生过旁的心思。” 隗礼松了口气,听见大夫人又道:“那倒也罢,左右你年纪还小,不着急,只是,你跟娘说说心里话,你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又沉默许久,才答:“门第身份,在女儿看来都不重要,只要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真心待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便觉得很好。” 大夫人叹气:“你这要求,说来轻巧,单这一生一世一双人,便难如登天,我们这样的世家,能约束后宅不至于宠妾灭妻,已经算是良配,你……唉……” 听到这里,隗礼默默退了出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击破了他内心的屏障,打通他的经络灵窍,令他一瞬间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妄想是什么。 想要娶她,想要守护她一生,令她的脸上只有无忧无虑的笑容,心里永远没有阴霾笼罩。 那么,他就必得先成为配得上她的人。 于是,那天夜里,他背上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奔赴京城。 他本意是想要投军的,身上有些拳脚功夫,如果在天脚下拼命立些军功,混个一官半职,往后去她家求亲,至少不会太过难看。 没成想,被一个老奸巨猾的掮客哄骗,稀里糊涂进了净身所,然后被几个彪形大汉按住,一刀下去,成了太监。 那名掮客,因此赚了几两银,欢天喜地哼着小调走了出去,把他撂在一片血泊里。 曾经的那些少年野心,痴梦妄念,都成了个笑话,从此,他再也回不了头。 当时,本已存了死志,况且他年纪已大,阉割成功的几率本就偏小,很快便发了高烧,奄奄一息。 净身所的太监们暗道晦气,将他用草席卷了卷,扔在角落里,不给食水,只等断了气好扔到乱葬岗里。 不知道怎么,竟然挣扎着苟活下来。 或许,仅仅是因为,抱着那么一线希望,想着如果上天垂怜,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让他余生有机会再远远看上她那么一眼,就凭着这一点点念想,便舍不得从这个无情恶毒的世间离开。 在深宫生存下来,在性情扭曲的环境里自保,一步步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去,谈何容易?每到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闭上眼睛,将和她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细细回味过一遍,从汲取力量。 他站稳脚跟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个丧尽天良的掮客找出来,关在地牢里,亲手行了“梳洗”之刑。 所谓梳洗,就是先用滚烫的开水浇遍全身,直至浇透,然后再用特制的铁刷一点一点把那人身上的皮肉刷下来。 他极有耐心,一点一点慢慢地刷着,从白天刷到深夜,那人昏过去,他便亲自用冷水将之泼醒,直到露出累累白骨,那人还没有咽气。 自始至终,那人一直在鬼哭狼嚎,求他给一个痛快,到了最后,眼眶流出血泪,连声咒骂他,说他是个疯。 呵,其实他早就疯了。 他也是从那一刻才惊觉,自己在这噬人的深宫里,早已变了模样,扭曲了精神,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赤诚单纯的少年郎了。 屠杀恶鬼的过程,自己也成为了恶鬼。 如今,上苍给予的,远比他奢望的要多得多,可他却不敢要。 他早已没有了资格,他比少年时更加配不上她,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步步为营、阴险诡诈、残忍嗜血的小人。 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在地狱里慢慢烂掉,慢慢死去,每一分残存未灭的念想,都是对她的亵渎。 ————VρΘ18.cΘм 今天没有了呀,大家不必等了,明天见~ 预计有点偏差,这个世界还会出1-2篇番外,所以应该后天才会结束。 下个世界预告:胸大无脑十八线花瓶女星x毒舌经纪人νρò18.còм -- 不爱皇帝爱厂公(十)亵渎 夏去秋来,转眼入了冬。 今年的冬天格外严寒,好几处地方都上了折,言说灾民遍野,请求朝廷赈济。 然而国库早在皇上多年的声色犬马消耗了个干净,根本拿不出什么银两,皇上被那些官员们的诉苦声吵得头痛,再次躲去了行宫。 隗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能暂且拖延应付着罢了。 他并无当滥好人的意愿,旁人的生死困苦与他毫无干系,此生唯一惦记在意的,也只有那一个人。 “南塘殿今年过冬的炭火和用度都备好了吗?”隗礼问专司南塘殿内务的小太监阿七。 阿七十分活泛,眼睛咕噜噜一转,笑得讨喜:“回大人,小的着人往那边送了五车顶级的金丝炭,十几床今年的新棉花做成的崭新被褥,八件狐裘大氅,小厨房里也送去许多上等干货山珍,哦对了,小的记得大人说过娘娘体寒,特地从内务府挑了几个上好的小暖炉,也一起送了过去,大人您看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 隗礼点点头,迎着寒风走了几步,又补充道:“我让你去请的那位望江楼的厨,请到没有?” 他记得她幼时最爱吃望江楼的席面,尤其是其一道松鼠桂鱼,味道妙不可言,只要他出门办差,必会为她带一份回去。 阿七连忙答道:“请到了!正要和大人说呢,估摸着这几日就该到了。” 行至偏僻处,隗礼低声问:“她……近来如何?” 这位主是什么心思,阿七随侍许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同为太监,他更加明白隗礼的顾虑,若那位是名普通宫女倒也罢了,隗礼权势滔天,虽然给不了闺房之乐,到底也能落着庇护和实惠,可偏偏…… 想到那位主的相貌,他每每觉得心惊,那样绝美的姿容,如何用得着别人庇护?只怕勾一勾手指,便能引得无数权贵枭雄如痴如狂,为她上天入地,在所不惜。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隗礼呢?即使看得上,这种虚无缥缈的情爱又能维持多久? 看他久久不答,隗礼有些疑虑:“怎么?她出了什么事吗?” 阿七回过神来,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告罪道:“小的走了神,求大人饶命!娘娘近来一切皆好,只是总觉得闷,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隗礼想了想,道:“你去请几个戏班,要京城的名角,戏本也挑些时新有趣的,给她解解闷。”天长日久拘在那一隅里,确实委屈了她,他每每想起,便觉得内疚。 是他自私地囚禁了她,却没想好应该怎么安置她。 看来,应该找个时机好好谈一谈了,最好能够说动她,把她送出宫去,再找个妥帖的良人,好好照顾呵护她。 除夕之夜,举国欢庆,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松快下来,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玩耍作乐,燃放烟火,整个宫城充满其乐融融的气氛。 隗礼在处所的隔间处枯坐,望着桌上一盆初初绽蕊的水仙出神。 阿七掀帘走进来,恭敬道:“大人,您让小的给娘娘送过去的烟花,娘娘见了极高兴,小的回来的时候,娘娘正喊人取火折呢!” 隗礼嘴角微微向上挑,转瞬又恢复成冰冷的表情,那点温度好像水涟漪,短暂得令人辨不分明,他点点头:“你下去吧。” 一直坐到半夜,新年的钟声敲响,他才站起身来,活动几下僵硬的身躯,往南塘殿去。 夜深人静,他寥落瘦长的身影,和着斑驳的树影一起,平添几许阴森。 没有人知道,这条路曾被他在深夜里徘徊过多少次。 照旧走到后门处,发现守门的两个太监正在打盹儿,他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出声呵斥,而是挣扎着走进了院。 院空无一人,她的屋里灯火已灭,安静极了。 就看一眼,不为人知地悄悄看一眼,一个声音在脑响起,犹如恶魔的蛊惑。 他轻轻推门,细不可察的“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一种似兰非麝的香气,有些奇怪,不过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别处,并未留意。 重重叠叠的帷幔后,藏着他毕生渴求却不敢触摸的野望,藏着他隐秘的欢喜和痛苦。 手指轻轻颤抖着,他揭开帘幕,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狡黠的眸里。 “阿礼哥哥,你来啦!”仅着轻纱的女孩粲然一笑,天真烂漫。 他本能地察觉出哪里不对,正要仓皇遁逃,忽然感觉身体一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直直跌倒在床帏之。 “你……你……”他着急想要发问,发现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额头猛然渗出一层冷汗,她要做什么? 苏锦书伸出双臂,把他整个往床里面拖,她身体柔弱,力气自然小,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他连头带脚都拉到了深处。 接着,柔软至极的身躯牢牢贴紧了他。 惊慌过后,隗礼的内心泛上死灰一样的苍凉,也是,他一个残缺之人,有心无力,怕她做什么?莫说她是要捉弄他,就算是要一刀杀了他,他也甘心引颈就戮,还生怕脏了她的手。 他闭上了眼睛,化成一具木头。 可她偏不肯放过他,手指细细描摹过他的眉眼,停在他的唇角,来回摩挲。 接着,温热的触感传了过来,他不可抑制地睁大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她一张绝美的脸。 怎么可以这样!他开始惊惶,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那样淡定从容。 可不知她使的是什么迷药,这么会儿功夫,药性不减反增,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半点反抗不得! 她啄吻了他许久,大胆得很,在唇齿间慢慢研习,从青涩到熟练,也勾起他的心火。 可那又有什么用!羞惭和妄想交织,如不容的水火,把他架在间磋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漫长的亲吻终了,他刚刚松出一口气,便见她点燃了床头的红烛,置身于暧昧的光影之,将身上唯一的遮蔽除去。 他惊得连忙闭上双眼,不敢去看。 “阿礼哥哥,你不信我的心,我只有亲自证明给你看。”她说着他理解不了的话。 接着,她捉住他的手,一路牵过去,放在了一处温软湿润的所在。 他的心都颤了起来,用尽所有力气想要挣脱,却徒劳无功。 不! ————VρΘ18.cΘм 因为今天要停机维护,所以只有这一更了,昨天和今天发的章节,会延后一天再改为收费,避免大家错过。 另外,有个比较重要的通知: 很多人都知道,我第一个故事是有参考现实的事件的,也因此引发了一些争议,有些人说我恶心什么的,经过慎重考虑,现在决定把第一个世界的故事全部换掉。 不是我怂、怕事、玻璃心什么的,其实这个想法一直都有,只是现在才做决定而已。我写那个故事是在五个月前,当时那件事刚出,还没有发酵到后面的地步,后来当事人之一自杀,另外两个人复合,我心里也挺硌应的。虽然我的故事是独立的,但毕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现实,为了尊重死者,最后决定还是删除掉。 所以,加更暂停,隗礼篇更完,我会回去重写第一个故事,而且第一个故事永久免费(其实相当于是个小福利,追我的小可爱们就可以多看一个世界啦~),等那个故事写完,再继续还债。 第一个故事预告:被相公抛弃的乡野少妇x修炼千年的蠢萌狐狸精νρò18.cò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