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宠溺[电竞]》


 第1页

    [网游竞技] 《绝对宠溺[电竞]》作者：炸毛冰【完结+番外】
    文案一：
    顾寒捡到过一个小孩。
    小孩不爱说话，但是长得很漂亮，喜欢用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看他，守在家门口等他回家。
    但顾寒万万没想到，长大后和小孩重逢，他居然会被小孩压在身下。
    文案二：
    大魔王·刚枪王·顾寒带领UMP战队在世界冠军联赛上夺冠之后，宣布退役。
    但顾寒却在退役后的第二个月，宣布加入名不见经传的KOG战队，担任主教练。
    电竞圈炸了，粉丝也炸了。
    面对镜头和疑问，顾寒只是笑笑，什么都也没有解释。
    入队的第一个晚上，顾寒的房门被推开了，KOG战队队长江璟站在他的身边，冷冷的问：“你来干嘛？”
    顾寒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我、来、招、惹、你、啊。”
    *
    世界赛上，江璟凭借精湛的枪法一战成名。
    回国后，有人扒出了他早期的采访。
    记者问：“请问你对电竞神话顾寒的看法？”
    江璟淡淡的说：“我会找到他，超越他。”
    然后，压倒他。
    文案三：
    顾寒表示，自己招惹的男人，被弄哭也要抱紧他。
    *
    KOG：King of GU（GU是顾寒的ID）
    “你是宠溺，是首选，是独一无二。”
    混世温柔直球狂撩受x沉默寡言有一丢丢傲娇攻
    【年下年下年下！！！】
    甜！爽！苏！宠！甜度+++++++++
    攻受站好，不拆不逆！
    阅读指南：
    1.双向暗恋，【年下年下年下年下！顾寒受顾寒受】日常向。
    2.无逻辑，无原型，非正经电竞文，游戏是瞎编的，就是写着玩，不要代入啊啊啊啊啊求求你们了！！！！
    3.哒哒，加一句，反弹所有ky，造谣，人身攻击，写作指导，弹弹弹！！
    内容标签： 强强 竞技 游戏网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璟（攻），顾寒（受） ┃ 配角：预收文《校霸O装A还是会被反攻的》，求戳专栏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来宠你好不好
    第1章 今天早饭吃肉包
    “比赛现在还剩下最后一分钟，我们可以看到，场面陷入僵局，UMP战队只剩下机械师和狙击手，而对面AE战队还剩下三个人，人数优势，UMP很吃亏啊。”
    WIT纽约冠军联赛场馆中陷入一片寂静，无人出声，在场所有人目光紧盯场馆正中巨大的沙盘，通过模型和3D投影技术共同还原出一张雄伟壮阔的游戏地图，能够清晰明了的看到每一位选手的动向。
    男解说：“AE战队相当沉稳，在烂尾楼蹲守……他们行动了！！”
    女解说：“AE战队Hey朝颜九冲过来，颜九避开，击飞！好可惜，放歪了，颜九居然把技能放到顾神身上……”
    男解说打断女解说的话：“不对，不是放歪。”
    沙盘上，机械师释放机械手臂，掠过地面，卷起黄沙，烂尾楼顷刻坍塌，顾寒操控狙击手借这股力向后反跳，越过战士和法师的人墙，一举飞入对面时间领域。
    战士连续发动多轮强袭，颜九身亡，UMP战队只剩一名狙击手——顾寒。ID：GU。
    女解说：“顾神借力进入AE战队的时间领域！一发精彩的瞬狙！Hey被击倒！AE减员！”
    男解说：“GU架枪了！他直接在AE战队时间领域中架枪！这是要放手一搏的节奏啊！狙击手血量极薄，只能抗住两次时间领域的伤害，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话音未落，场馆内传出两声枪响，震耳欲聋，久久回荡。
    第一枪，顾寒狙倒对方赶来的机械师，第二枪，狙穿战士，而时间领域的第三次反噬即将降临。
    女解说叹气：“很可惜，我们可以预料到，GU将被最后一击击倒，如果双方全员阵亡，时间领域还未拆除，这一局可能将会成为和局……”
    大屏幕切到顾寒的脸。
    一对极其锋利漂亮的眼睛，眼尾点缀一枚泪痣，轻狂又张扬。
    他微微勾起嘴角。
    寂静中，传出一声清脆拆环声。
    男解说按捺不住激动情绪，猛地瞪大眼：“是□□！！机械师第二段攻击！！需要十五秒的蓄力时间！顾神什么时候接下的！！”
    GU将□□丢进时间领域之内。
    第三次反噬没有落下来，在一片火光与爆破声中，AE战队时间领域顷刻粉碎！
    大反杀！
    从2V3，到1V2，再到结束，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顾寒的手速爆发到多少，甚至没人看清他什么时候接下机械师的技能，每一击每一秒，以极为精准无可挑剔的操作，一瞬间反杀对局。
    场馆安静片刻，接着爆发出穿云裂石般的尖叫声。
    两个解说同时站起，热血沸腾：“赢了！！世界冠军！WIT冠军联赛总冠军，属于中国的UMP战队！！！”
    那一瞬间，尖叫声与呐喊声交融，响彻整个场馆，中国国旗飘扬，鲜红似血，赤色张扬。
    解说A：“我们的顾神，我们的神话，我们的UMP战队！！！”
    “……”
    “是我们的顾神！”
    纽约皇后区某酒吧包厢中，液晶屏幕正在播放当晚WIT冠军联赛回放，沈天跟着解说一同欢呼，下一秒，熊扑到顾寒身上，整张脸通红，一身酒气，几乎是哭着哀求道，“顾神，不要退役好不好……”
    --

 第2页

    顾寒扒开沈天的手：“……”
    沈天是UMP战队经理，刚来一年，原来的经理苏宁宁休产假，把他介绍进战队里。
    沈天用力拍打顾寒后背：“六年，三次出征世界，三次夺冠。”
    “从入围赛，小组赛，淘汰赛，从WCIP到冠军联赛，一整年时间，二十八场比赛，无一败绩，你是唯一一个让WIT改变规则的男人！”
    沈天醉得迷迷糊糊，一连串战绩报下来嘴却不带瓢的，他揪住顾寒的领口，酒气喷他满脸，“你、你就不该给别人机会。明明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顾寒用力捋了几下他背后：“你喝醉了。”
    另一边，HOHO又抱住顾寒的手臂：“队长……”
    他同样喝得烂醉，“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狙击手我、我会好好练的……”
    包厢里，灯光绚烂，沈天喝醉后打开所有灯，灯球亮得晃眼，七个人，倒了六个，抱着酒瓶瘫倒在沙发上。
    刚得了世界冠军，这些人都开心疯了。
    劲爆吵闹的音乐从门缝里涌进来，顾寒倒了杯冰桶里的香槟，一饮而尽，眉头皱了皱。
    好苦。
    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清醒着，屏幕上继续播放当晚比赛的视频，UMP战队全体站到领奖台上，聚光灯投射在战队成员身上，摄像头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庞——
    金，颜九，老K，红心。
    最后是他，UMP战队队长，顾寒。
    镜头久久定格在顾寒的脸上，全场无一人出声，都在等他的获胜感言。
    但顾寒要说的却不是这个。
    他手捧奖杯，身披国旗，站在聚光灯之下，宣布他的退役。
    “我从十七岁接触电竞，现在二十三岁，整整六年，用了整个青春。”
    “在这里，我要给大家说声抱歉，这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没有太多话要说，只有一句——”
    “谢谢。”
    顾寒说完，同队友们一起，站到领奖台上。
    他始终带着笑。
    一如他刚踏入电竞圈的轻狂笑容，赢得胜利之后的张扬，即使要退役，也没人能打破他这份落拓不羁。
    顾寒喊来服务员，结账，把这群醉汉搬回去酒店。
    第二天醒来后，微博炸了，前十条都是关于这次WIT纽约冠军联赛，十条中有九条，是关于GU退役。
    顾寒刚醒，昨天喝了点酒头还有些疼，看到几千条的私信和艾特消息，再看到热搜榜上的#GU退役#，#顾神别走#，#顾寒，不要退役好不好#，话题之后还跟着红艳艳明晃晃的“爆”，顾寒眉角一跳，头更疼了。
    【顾神只是太贪玩，打比赛对他来说太容易，他并不是真的要走，我相信过一段时间他还会回来的。】
    【23岁还是电竞黄金年龄，再加上刚拿到全球冠军，顾神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退役，是不是战队或者资本逼迫他了？！】
    【这么多年，顾神的状态一直很好，你太厉害，你能做太多的事情，电竞圈并不能束缚你，你应该去更好的舞台。但是，答应我们，如果玩累了，就回来，好不好？我们还想看你打游戏，还想看见你的笑。】
    【我们的大魔王，不要走好不好。】
    顾寒什么也没发，关闭微博，把手机塞进口袋，下楼。
    复式酒店公寓一楼倒了一群醉汉，各个姿态豪迈，顾寒把滚到地上的沈天扶回沙发，走进厨房给自己煎了个蛋，在餐桌上支起平板看直播。
    点进去时，比赛正好开始。
    顾寒看的是一场国内小比赛，小到连主办方都不怎么重视，画质不清晰，甚至还有点抖。
    画面迅速切换，少年的脸在镜头中一闪而过。
    “KOG战队，队长江璟，主攻狙击位。”主持人极为简短的介绍参赛的队伍，迅速开始比赛。
    “砰。”沈天醒了，一翻身滚下沙发，在地毯上发愣半晌，丧尸似的爬上餐桌，用下巴支撑脑袋，“你在看什么？”
    顾寒：“WIT线下城市赛，KOG对……对谁来着？算了，不重要。”
    直播中，KOG以无法超越的优势碾压对面，一场平均三十分钟的比赛，六分钟火速结束，解说甚至没来得及说多少话，比赛就已经分出胜负。
    沈天说：“这个狙击手，有你早期的风格。”
    简单粗暴，暴力输出，不留余地。
    说完，沈天黏到顾寒身边，张嘴讨食：“啊。”
    “滚。”顾寒嫌弃的推开这颗圆脑袋，“没刷牙。”
    相当冷漠。
    除了开始的那一瞬间，少年的脸再也没出现在直播镜头里，顾寒索然无味，关闭直播，打开已经炸了的微博……
    打不开。
    私信太多，在登陆界面卡了许久。
    顾寒把手机递给沈天，过程中，私信依旧不停的往外蹦，信息提示音响得头疼：“你买热搜了？”
    沈天还没睡醒：“没有啊。”
    他接过手机，在界面滑了几下，滑不到底，“现在电竞圈大环境变了，经济效益增高，粉圈化趋势明显，热度高本来就很正常。”
    顾寒说：“微博带个节奏，把话题正过来，别老关注我退役这件事。”
    提到“退役”两个字，沈天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作为顾寒最早一批的粉丝，有幸沾师姐的光，进入战队和男神共事，沈天一直认为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

 第3页

    顾寒起身活动活动手腕，把碗筷一起拿进厨房里冲洗。
    热水蒸气升腾，沾在窗子上，蒙上一层薄雾薄的水雾。
    纽约的雪停了，晨光跃过水雾浇进来，视线一片朦胧。
    指尖随手在窗户上一擦，满目银花。
    顾寒将碗筷放进消毒柜中，回头对沈天说：“机票改签了，我一会先回去。”
    “为什么？”沈天一愣，“不和大家告个别？”
    “又不是死了。”顾寒上楼，声音渐远，“过一段时间还会再见的。”
    沈天的眼神亮了，搬开睡成猪的HOHO，追上顾寒，在他房间门口等着：“你会回来？！”
    顾寒说：“教练。”
    沈天：“什么战队？”
    顾寒：“KOG。”
    这名字有些耳熟，沈天想了想：“你刚刚看的那支小战队？”
    “小战队？”顾寒拎出行李箱，放在沈天面前，倚靠门框整理袖口，“很快就不是了。”
    尾音上扬，语气一如既往的轻狂。
    顾寒一向如此，随心所欲，一年前忽然告诉他们冠军联赛打完就准备退役，隔天开始培养二队HOHO，带他参加各大赛事。
    仿佛退役只是很随意的决定，冠军拿腻了，想换个身份换个职业换个玩法而已。
    沈天不会忘记顾寒那时候的模样，一队刚结束一轮训练赛，十五只战队，包括五只欧洲战队，通通被UMP战队暴力碾压，无人能翻身，全都倒在顾寒手上一把大狙上。
    他靠在电竞椅上，揉着自己的手腕：“太无聊了。”
    太无聊了。
    顾寒是电竞圈最任性的大魔王，拿了无数比赛冠军，鲜有败绩。有媒体把他誉为神话，电竞之光。他果断，强大，耀眼，所有人只能仰望他，在身后追逐，却无法赶超半步。
    对他来说，从零开始一定比一直站在高处来得更有意思。
    “魔鬼。”沈天说。
    比起神话，这个形容词更适合顾寒。
    “是我。”顾寒一笑。
    沈天一路送顾寒走到门口，看他一点点走远，脚印落在松软的雪地里，他还是没忍住，冲顾寒大声喊道：“我还是你的粉丝！”
    顾寒没有回头，摆摆手，留下背影：“知道了。”
    第2章 今天午饭喝牛肉汤
    纽约飞往江城要整整一天时间，从天亮飞到天黑再到天亮。
    顾寒晕所有交通工具，尤其是飞机，二十二小时简直要命，他在飞机上强行睡了一觉，一下飞机，就收到林初发来的消息。
    一小时前。
    林初：我到了。
    五十八分钟前。
    林初：我走了。
    林初：你一会自己出来啊。
    林初：A楼3口，新车，红色大奔，车牌尾号636。
    林初：话说你的行程被人透露了，行程管理要做好啊。
    林初：接机室里现在全是你的粉丝，各个眼眶发红，太恐怖，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自己小心点。
    顾寒本来就不太舒服，从摆渡车下来整个人更是不好，懒得打字，只回了一个“好”。
    行程被路透挺正常，之前比赛UMP战队也遇到过几次这种情况，不过粉随蒸煮，粉丝向来很有秩序，不吵不闹不拥堵，这次也一样。
    顾寒先在鬼哭狼嚎的战队群里报了平安，排队取行李的过程，他便瞧见接机通道外的人山人海。
    同班飞机乘客震惊：“我去，外面什么情况？”
    同伴告诉他：“好像是哪个很牛逼的电竞选手退役，碰巧和我们同一航班，外面全是他的粉丝。”
    “好像听过，昨天纽约WIT冠军联赛是吧？我朋友圈都疯了！”
    乘客的声音越飘越远。
    门外人头攒动，顾寒深吸一口气，走出接机室。
    接机室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但没有一人说话，所有粉丝自觉遵守机场秩序，并没有挡到其他乘客的路，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出口通道，直到顾寒走出来。
    粉丝们本就情绪低落，见到顾寒的一刹那，站在排头的女孩子再忍不住，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她紧抿双唇，缓缓举起一块LED板，上面写道：“顾寒，GU，顾神，魔王。”
    每往前一步，便会有人立起一块板，手写的，灯光的，黑白的，绚烂的，在拥挤的接机室连成一条道路——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十七岁，在江城，以一己之力逆袭WCIP。”
    “三次世界冠军，六次全国冠军，亚洲邀请赛，北美表演赛，从未失手，WIT为你改变规则。”
    “六年，你的笑容从未变过。”
    “看你从青春走来，看你离开我的青春。”
    “你给我们带来热血，我们见证你整个青春。”
    “我们等你。”
    “等你玩累了，回头看看，我们在这里。”
    “还看你打游戏。”
    “你永远是我们的大魔王。”
    不少粉丝的眼眶都是红的，他们知道顾寒虽一直站在聚光灯下，却不喜欢被太多关注，也不喜欢让他们花费太多钱，得知顾寒的行程之后，他们从全国各地赶来，只为给他准备这一场告别。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脚步声，呼吸声，还有隐忍到极致的抽咽。
    什么也不需要说，千言万语早已经被高高举起。
    顾寒压低帽檐，将右手插进裤兜，缓缓走过这条路。
    --

 第4页

    “……”
    “咔哒。”江畔场馆，少年倚靠栏杆，点燃一根烟。
    他正在看直播，这位博主正在机场。
    视频中，顾寒一身乌黑，帽檐遮住他的脸庞，从镜头前经过，走进人群中，在即将走出接机室时回头，摘下帽子口罩，向所有人深深鞠躬——
    每次比赛结束，他都会这样，带着他最狂傲的笑容，用最谦逊的姿态，向所有粉丝致意。
    然后，彻底走出屏幕。
    一位男粉没忍住，先哭出声来，接机室的气氛陷入低潮，屏幕开始晃动，弹幕安静许久，有人发送弹幕：【顾神，再见。】
    接着，无数人跟着发送，整个屏幕瞬间被这句话占据。
    再见。
    江璟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夹着烟头，吐出一口青烟，烟雾升腾，在寒风中扭动后，彻底消散。
    他点开弹幕发送界面，纠结半天，到底还是什么也没发。
    “队长，第三轮要开始了！”刘洋小心翼翼地靠近江璟，提醒他。
    KOG所有人都知道，江璟是顾寒的粉丝，喜欢，崇拜，甚至可以称之为爱。
    顾寒的退役对他打击极大。
    自家队长只在心情差到极点时才会抽烟，自从顾寒宣布退役，江璟的情绪就一直不大对劲，虽然表面看不出来，空闲时间却一直在闷头抽烟，就连赛场上都暴力得不行，一上场就暴力输出，丝毫不给对面半点机会。
    刘洋主攻辅助位，平常和江璟配合最多，被其他队友派出来安慰江璟，他尽可能挑江璟喜欢听的话题：“老板今天回来，这场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就有新的训练基地，也能参加级别更高的比。”
    “地址已经发在战队群里，临江，位置还不错，听说这一周还会给我们买新外设。”
    KOG一开始只是一支网吧战队，却在半年前的某一天被人收购，老板从未露过面，只负责帮他们报名比赛，通知比赛日期。
    刘洋按捺住兴奋：“很快，我们就会是真正的职业战队！”
    职业战队吗……
    江璟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掐灭烟头，淡声道：“进去吧。”
    *
    林初的车非常显眼，在一众普通车中特立独行，顾寒一眼就认出，直接开门丢行李，上车后给认识的大粉发了红包，要她在各个粉丝群转发，并叮嘱来机场的粉丝们回去的路上小心，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整个人瘫在座位上。
    “还是大奔舒服。”顾寒松了口气，他不喜欢飞机座椅。
    林初给顾寒递过去两包山楂片，启动车子，提醒：“系好安全带，我国内驾照新拿的，实习期。”
    顾寒捻出几片含住，酸味甜味在嘴里弥漫，刚下飞机的难受压下去许多：“才考到驾照你爸就舍得给你开大奔？”
    林初翻了个白眼：“我自己买的，谢谢。”
    飞机太累，顾寒很快在车上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睁眼，他们已经到达江城。
    顾寒十七岁时在这里呆过一年，如今六年过去，没什么变化，繁华处依旧繁华。
    红绿灯路口，大奔停下，抬眼就是顾寒的广告牌。
    最顶尖的代言，挂在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地方。
    “后悔吗？”林初不知从哪掏出一瓶水，拧开递给顾寒，“退役之后就再也接不到这些代言。”
    “还好。”顾寒仰头喝水，喉结滚动。
    林初补刀技术挺溜：“很快，这些牌子就会被撤掉，换成别人。”
    顾寒冷漠：“我不退役，你还能回国？”
    红灯时间结束，林初一踩油门，车子飞驰：“那可真是谢谢顾少把我从美国的医院救回来。”
    顾寒一笑：“不客气。”
    下午一点，比赛早已经开始，进入最终角逐，顾寒打开直播软件。
    昨天KOG三比零赢了另一只战队，江璟操作太暴力，收获一批夸赞，今天直播主办方特意多给他镜头。
    顾寒点进去时，屏幕正好切到KOG战队。
    少年肩背锋利，脸上没太多表情，噙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清冷。
    和当年一样，一点也没变。
    顾寒不自觉勾起嘴角。
    林初瞟了眼屏幕，说道：“KOG江璟，主攻狙击手的位置，半年内共参加十五场WIT城市赛，五次金奖，六次银奖，四次铜奖，从未掉过前三名，KDA平均13。”
    顾寒：“嗯。”
    林初：“之前打法一直较稳妥，运营配合向，偶尔暴走，暴力输出，速战速决，像这两天的比赛……”林初见顾寒没什么反应，顿了顿，“halo，你在听吗？”
    “没有。”顾寒戴上耳机，试图将林初的声音隔绝在外：“了解战队成员，是你身为队医的职责。”
    林初：“……”
    趁红绿灯间隙，林初偏头看了一眼战局，今天KOG对战的是PLL战队，PLL战队曾经打到过循环赛，就算在顶尖战队中不算什么，但是比从零开始的网吧战队要好上太多。
    江璟的暴力在这一轮不起作用，毕竟这是团队配合游戏，PLL有意避开江璟，全程压着另外四人。
    顾寒看得仔细，林初说：“别看了，这局KOG不会赢，PLL只派出三个人，时间领域建成一半，机械师满血满配，KOG机械师现在只剩丝血，战士被压制，法师装备甚至还没满，就一个脆皮狙击手，拿什么来反击？”
    --

 第5页

    现场状况一如林初分析的这样，KOG暂处下风，之前暴力打法太过简单粗暴，漏洞太多，几轮下来足够PLL找到压制方法。
    “林初。”顾寒叫他，“你知道我认识他多久了吗？”
    顾寒调整座椅，整个人向后仰，慵懒惬意：“所有状况，在他面前都是假象。”
    “他天生反骨，天生不会屈服，不懂认输。”
    “他不是种子。”
    顾寒的无名指上，一直戴着一枚戒指，和他平日的穿搭不同，这枚戒指材质一般，十分破旧。
    他转动戒指，将缺口移动，对准阳光。
    恍若指尖上镶嵌的碎钻。
    “他是一只困兽。”顾寒说。
    镜头再一次扫到江璟的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他的头发很短，两边嚣张的喇了两道，尖锐锋利，仿佛浑身长满了刺。
    眼眸深邃漆黑，嘴角不可察觉的向上一勾。
    顾寒第一次见到江璟时，看到的就是一双困兽般的眼睛。
    PLL时间领域建成，全体buff加持，眼看优势明显，屏幕却忽然变白——狙击手的□□！
    法师得到喘息之机，释放控制，一秒的沉默。
    机械师放弃时间领域，脱下所有装备堆给战士，狙击手从高处跳落，接住机械师投放的□□。
    机械师手短，□□有投射距离，但第二段技能若是给狙击手——
    人工轰炸！
    一颗□□，三发子弹，PLL派出的三人全灭。
    困兽从不怕困境，因为他本就是从困境中走来。
    这一波操作猛如虎，直播间人气瞬间飙升，弹幕飘过一片666。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买下这只战队了。”要不是握着方向盘，林初甚至想鼓掌，他由衷感叹道，“他很像你。”
    顾寒摇摇头：“不，是我像他。”
    战局没有悬念，顾寒从包里找出眼罩，卡在头顶还没拉下，手指修长，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去吃点东西？定位发给你了，我请客。”
    林初点开定位，一家沿江烧烤。
    “大白天的吃什么烧烤？”
    “我乐意。”顾寒拉上眼罩。
    很少有烧烤店在白天开，这算是江城特立独行的一家，由于中午没什么人，上菜速度很快，刚吃两口，门口又咋咋呼呼进来几个少年。
    一共五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为首的那人眉目清冷，浑身都是锋芒，他安安静静的坐在男孩子们中间，气息尖锐，却又干净得要命。
    江璟，KOG战队队长。
    他们刚赢了一把城市赛，高兴坏了，叫了一箱啤酒，举杯庆贺。
    顾寒将烤串撂下来，眼神望向江璟。
    许久未见，他长高许多，比镜头中还要好看，举杯时手腕从袖口露出一节，腕骨线条流畅分明。
    “你一叫我，我就回来了，国外那医院是人待的吗？”
    林初开车，顾寒不会喝酒，两人没点酒，只点了杯橙汁。
    林初一饮而尽，愣是把橙汁喝出红星二锅头的豪迈：“还好是你，别人我爸都不信任，好好的医生不当来战队当队医？！他当时就这个语气——”
    “欸？他们不是那谁……？”
    林初猛地起身，动静不大，但整家店这会只有两桌，江璟不可避免的回头看了一眼。
    和顾寒对上目光。
    黑色卫衣，颈线精致，眼眸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笑容沉沉的落了过来。
    独一无二，张扬不羁，顾寒。
    心跳一滞。
    接着，他看见压低帽檐，起身对林初道：“走了，我去结账。”
    “这么快？不去和他们打个招呼？顾寒？”林初放下手中的东西，跟上顾寒。
    刘洋见江璟愣愣的不动，拍拍他的肩膀：“队长，你在看什么？”
    江璟恍若惊醒，直到此刻才想起来要追出去。
    是顾寒，是他梦到无数次的身影。
    门外，红色大奔驶出视线，江璟没追上，停在门口。
    柜台的服务员问他：“这位小哥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江璟深深吸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些，说，“结账。”
    服务员说：“刚才那位帅哥已经帮您结过了。”
    江璟微怔。
    他还认得他。
    那为什么不和他说话？
    江璟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有的。”服务员说，“他说，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让我告诉你——”
    “明天见。”
    第3章 今天晚饭吃青菜
    明天见？
    江璟不明白顾寒说的这个“明天见”究竟是什么意思。
    分别五年，他们早已没有联系。
    吃完烧烤，江璟和队友们回到出租屋，路上，KOG五人收到老板发来的短信，要他们晚上十一点半到楼下，有专车接送至战队基地。
    房子是五个人一起合租，两人一间，江璟不喜欢和旁人接触，一个人住一间。
    战队被收购后，老板每个月发固定工资，加上参加比赛的奖金，不多，但是吃喝不愁，房子一般，五个人住有点挤，总比以前睡网吧的日子好。
    出租屋中东西已经收拾好大半，客厅散落几个行李箱，几个男孩子哼哧哼哧往箱子里塞东西。
    江璟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打包好，他没占位置打扰另外几人，独自一人靠在阳台上。
    --

 第6页

    出租屋在八楼，朝阳，午后阳光清澈，他向后仰，让光浇在脸上，点燃烟。
    随后低头将手机亮度调到最亮，点开微博。
    顾寒退役的热搜已经下去了，应该是顾寒的意思，最近娱乐圈没什么大事，讨论的最多的就是WIT，挂在排行第一的是#UMP夺冠#和几个关于这次WIT冠军联赛的话题，再然后，是一条新蹿上来的话题——#GU的笑容#。
    一位网友把顾寒的笑剪成合集，正好在顾寒退役的时候发出来，被粉丝们顶上热搜。
    博主将顾寒从刚开始打比赛，到退役的视频做成剪辑，每一个笑容被拼在一起。视频中，顾寒的脸从稚嫩，一点点变得成熟，即使身穿队服，一身干干净净，也压不住脸上的那抹骄傲。
    他有资本骄傲。
    他太强了。
    顾寒十七岁初入电竞圈，十八岁生日那天，作为替补出战WCIP，一战成名，从此顾神之名叱咤整个电竞圈。
    江璟随手点赞几条微博底下的评论，缓缓吐出一口白烟，散在淡金色的阳光中。
    谁也无法逃过顾寒的笑。
    他也是。
    那时候在网吧，四周光线昏暗，烟味刺鼻，他蜷缩在角落。
    顾寒唤醒他，向他伸出手，温柔一笑。
    “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
    要进基地，男孩子们异常兴奋，晚上十一点就在楼下等，江城的十二月，夜风能把人吹掉一层皮。
    江璟戴上口罩，站在刘洋身后。
    刘洋最胖，挡风。
    十一点半，林初开了辆商务车准时抵达。刘洋把行李箱提到车旁，礼貌道：“司机大哥，后备箱可以帮忙开一下吗？我们东西有点多。”
    林初：“……”
    司机你妹。
    林初深深呼吸，内心告诉自己不能和小朋友生气，这货太胖，揍起来也不会疼。他打开后备箱，挤出笑，郑重介绍自己：“KOG战队队医，林初。”
    几个男孩子猛的反应过来，“医生好，医生帅，医生一笑人人爱”的彩虹屁了半天才上车，江璟最后一个上，坐在副驾驶。
    十一点半出发，十一点五十八分到达江边别墅，两分钟下车搬行李，开门。
    顾寒坐在正对门口的那台电脑前，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上，嘴角上扬，托腮看向江璟。
    十二点整，刚好。
    明天见，一分不差。
    顾寒起身走到门口，向江璟伸出手，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终于来了。”
    顾寒今年二十三岁，年纪本就不大，身上还留有半分几不可觉的少年感，脖颈上挂着个蓝牙耳机，一身宽松的卫衣，长腿笔直，慵懒随意的站在江璟面前，手掌近在咫尺，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我是你们的老板兼教练，顾寒。”
    江璟拉着行李箱的手猝然握紧。
    男孩子们进来得晚，身后行李箱“砰砰砰”砸了好几个，四五个人堵在门口。
    “卧槽，顾神？！”
    “真的是顾神？我没看错吧？？”
    “刚刚你说了什么？老板兼教练？halo？假的吧？？？”
    林初停好车进来，只见一地散乱，他扶起行李箱侧身走进去，疑惑道：“怎么了？”
    他看到顾寒伸出手，江璟迟迟没动，平时关注KOG战队，赛后采访江璟虽然高冷，但基本礼仪还是在的，这会见到老板动也不动，大眼瞪小眼？
    林初自顾自的把江璟的手搭在顾寒手上，更加疑惑道：“你有洁癖吗？”
    “抱歉。”江璟声音很低，尾音有些许颤抖，他轻轻握了下，“江璟。”
    “啊。”顾寒松开手，露出一抹明亮的笑意，“我知道。”
    江璟的手握起来和以前感觉不一样，那时候他还小，手指上还有些肉，现在的江璟和他差不多高，十九岁的男孩子还能长，过几年身高估计要超过他。
    顾寒侧身，带领男孩子们参观别墅：“一楼训练室，餐厅，厨房，二楼房间，暂时只有4间，你们有两人得睡一张床。“
    刘洋说：“没事，我和鳕鱼平时都睡一间！”
    顾寒点点头：“我和林初住在三楼，战队经理叫苏宁宁，还没来报道，过几天才来。”
    林初认识苏宁宁，当年他们三人一个学校，后来他被抓到国外学医，顾寒加入UMP战队，苏宁宁是战队经理。
    他给每个人丢了一瓶矿泉水，问道：“怎么回事？”
    顾寒说：“给孩子过周岁生日。”
    “……”相当现实的理由。
    “江璟，鳕鱼，刘洋，沐宸，GIGI。”
    顾寒一一念出他们的名字和位置：“狙击手，战士，辅助，法师，机械师。”
    “三点睡十一点起，训练八小时，生活规律，这样很好，电竞选手就业时间短，只有几年，每一秒时间都要合理利用，继续保持。”
    “以及，这半年我让你们参加那么多场城市赛，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短板？”
    顾寒没和他们客套，话题直戳重点，男孩子们在对面沙发上坐成一排，有些紧张。
    “没有专业受训，反应速度还行，但达不到职业选手标准。”顾寒拿出一份文件，看了一眼时间，“不过这些话明天再说，现在现在距离你们睡觉还有两小时四十五分钟。”
    “这份是正式职业战队的营业执照，从进入这扇门开始，你们就已经不再是网吧战队。生理心理还有家庭背景都要留底，知道吗？”
    --

 第7页

    谈及正事，顾寒向来严肃，男孩子们个个坐得笔直，点头。
    江璟没坐，站在沙发边上，手插在裤兜里，摩挲烟盒边缘。
    “现在你们跟林初进隔壁房间进行测试，一切结果保密，全权交给林初，我也不会知道。确认符合条件之后交给你们合约。”
    林初起身：“我先进去准备，你们十五分钟之后按顺序进来。”
    大厅一时没人说话，男孩子们都是网瘾少年，机缘巧合下组成战队，平时都在打比赛训练，不怎么和外人沟通，更不知道怎么和电竞圈所有人的偶像兼教练兼老板沟通。
    刘洋欲言又止，嘴张了好几次，被身旁鳕鱼生生摁住。
    顾寒走进厨房，给男孩子们切好橙子，端出来放在茶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一人一个。”
    刘洋环顾四周，实在没忍住：“真的是顾神？”
    顾寒问：“需要签名吗？”
    GIGI：“半年前买下我们战队的老板？”
    顾寒：“是的，半年前就打算退役。”
    鳕鱼也是顾寒的粉，暗戳戳的握着手机：“能、能合影吗？”
    顾寒示意鳕鱼抬起手，在镜头前露出官方笑容，随后坐在沙发靠背上。
    沐宸在战队中年纪最大，二十一岁：“为什么愿意签我们？”
    顾寒抬眸，眼眸弯了弯。
    他答：“开心。”
    这话谁说都不行，除了顾寒。
    为了开心买下支网吧战队，他的确会这么做。
    轮到江璟，他迟迟没说话，目光紧盯顾寒。
    从进门之后，江璟就变得不大正常。
    刘洋离他近，悄儿摸的碰了他几次，好半晌，江璟才开口，声音低沉：“为什么退役？”
    大厅里落针可闻。
    谁都想知道顾神为什么退役，谁也没敢问。
    “江璟先进来。”身后传来林初的声音。
    顾寒耸耸肩，轻松道：“你问我答环节结束，进去吧。”
    江璟第一个进去，第一个出来。
    顾寒正好打完一把游戏，问道：“要不要打一把，娱乐局。”
    “好。”江璟没多废话，开机登录账号。
    顾寒开的娱乐局，没上GU的账号，随便登的小号。
    娱乐局本来就没有胜负之分，快乐就好，江璟却打得全神贯注。
    江璟玩的狙击手，顾寒挑了辅助，轻松不费脑不累手。
    两人趴在烂尾楼后，对面天桥有人露出头皮，瞬间被江璟一枪狙穿。
    狙击手换弹，弹壳丢在水泥地上，透过耳机，异常清脆。
    江璟移动小地图观察周围局势，没人出来。
    在这份安静中，顾寒听见江璟的声音，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退役。”
    八百里开外有人露头，顾寒给江璟加持视野buff，江璟直接击杀。
    顾寒没回答他：“你不该抽烟。”
    路人局打得很轻松，他们乘胜拆了对方时间领域，屏幕上闪烁“胜利”两个大字。
    江璟问：“还回来吗？”
    “啊。”顾寒深了个懒腰，靠在电竞椅上，脚一蹬，滑到江璟旁，慵懒道，“好久没和你一起玩了。”
    顾寒显然不想回答，江璟没再说话，一时间，气氛安静得难受。
    须臾，江璟问道：“有天台吗？”
    顾寒昂首，指向楼梯：“那里。”
    江璟上去了，顾寒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随后也一起走上去。
    江璟在抽烟，黑夜中摇头明明灭灭，烟雾朦胧，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五官——
    这个年纪，他本该是张扬跋扈的，然而他将这份张扬尽数藏在生人勿近的高冷之中。
    “江璟。”顾寒靠近他，将啤酒往他怀里一丢，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烟，叼在嘴里，轻轻一吸，吐出一脸烟雾，旋即将烟蒂摁灭，“我刚刚说了，抽烟不好。”
    江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顾寒也凝视他。
    “……”
    顾寒猛的咳了起来。
    江璟拍他的背，说：“你不会抽烟，不要抽。”
    顾寒顺过气，没忍住笑出声。
    丢人，太丢人！
    他将啤酒拉开，猛的灌了一口，打了个寒颤。
    顾寒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连饭菜里的料酒也不喜欢，再好的酒也只能尝出苦味。
    江璟也拉开拉环，耳边闷闷的一声。
    两人一起站在天台。
    别墅所在正对江面，江城是不夜城，即使深夜，灯光依旧绚烂。
    夜风很凉，吹过两人中间。
    “为什么退役。”
    江璟第三次问。
    他很倔强，只对顾寒倔强。
    “因为太无聊，一直赢，又没输过，没意思。”顾寒说完，手机振动，林初发消息问他去哪了，测试已经全部结束，他回复句知道了，收起手机。
    江璟看着他，眼瞳深邃漆黑，仿佛想一眼将他看透。
    顾寒反问：“你信吗？”
    冷风冷得刺骨，夹杂着夜晚零星水汽，刀子似的割过脸颊。
    顾寒自嘲一笑：“走吧，下楼了。”
    转身才走两步，顾寒听到江璟的声音。
    “我信。”
    顾寒回过头，江璟又重复道：“我信。”
    他的身后是万家灯火，眼瞳比任何一盏都要明亮，眼底里映着他：“你说我就信。”
    --

 第8页

    “顾寒。”江璟唤他的名字，瞳底漆黑，噙满认真神色。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代替你的位置，那个人只能是我。”
    第4章 今天早饭吃面包
    男孩子们在沙发前坐得笔直，动也没敢动，一群人盯着面前的脐橙。
    刘洋：“我拍一张传微博，顾神切的脐橙，你们说会不会上热搜？”
    “不知道。”林初忽然蹿出来，直接吃了，一本正经道，“顾寒建立新战队也许会。”
    林初看起来笑嘻嘻的，好相处，刘洋胆子也大，正想接话，见江璟和顾寒一起下来，瞬间闭上嘴，怂了。
    桌面上丢了几块橙子皮，林初吃的，他擦干净手，将平板和基本材料递给顾寒，顺手又拿起一片橙子，坐到一旁：“没人动我再吃一块啊，挺甜的。”
    顾寒点开平板，平板是刚才水平测试的录像，顾寒看得聚精会神。
    男孩子们有些紧张，他们没签合同，随时有可能直接走人，顾寒只要说一句不合格要他们今天滚蛋，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方是顾神，电竞圈的神话，出道即巅峰，哪怕他只是想买下KOG这个名字，换掉所有人，重新组建一支新的战队，也完全没问题。
    实力和能力就摆在那。
    刘洋离江璟坐得近，小声问他：“队长，刚刚在楼上你和顾神说了什么？”
    所有男孩子向他靠过来，身体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倾斜。
    “……”江璟回答，“没什么。”
    刘洋又问：“你们原来认识？”
    江璟这一晚上的反应不像粉丝见到偶像，倒像是见到失散已久的亲人。
    江璟在看顾寒，心不在焉：“嗯，认识。”
    一楼大厅开了暖气，吹得人身上暖乎乎的，顾寒坐在对面，低垂着头，刘海垂下来，睫毛纤长浓密，眼尾一枚漂亮的泪痣。
    他很快看完一系列材料，抬起头，对上江璟的眼眸，清浅一笑。
    顾寒的笑很温柔，但男孩子们却倏地坐直身体，更紧张了。
    电竞圈里的人都知道，顾寒在赛场上是大魔王，训练时是魔鬼，异常严格，绝对不允许队员出一丝纰漏。
    UMP战队红心曾在赛后采访中透露，前几天训练走了下神，技能没放准，训练结束后被单独加练两小时定点。
    “特、别、恐、怖。”红心当时一字一顿的强调。
    鳕鱼在刚才测试中出错过，更怂，恨不得把头整个闷起来。
    只有江璟敢看他的眼睛。
    天台冰凉，下来之后暖和，冷热交替，顾寒的指节染上半分暖红色。
    他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手指抱在杯壁，随意的坐在沙发扶手边，长腿屈起来。
    “刘洋。”
    被点到名，刘洋猝然直起身，脸颊的肉一颤：“在！”
    杯子里水很烫，扬起白雾，沾上浓密眼睫。
    顾寒指出刘洋的不足：“你是辅助，大局观意识不错，但是反应速度偏慢，狙击手选择激进战术时常常跟不上，你有没有注意到？”
    刘洋点头，不敢说话。
    “嗯，明天起安排你进行反应训练。”
    听到没有把自己踢出队伍，刘洋松了一口气。
    “鳕鱼。”
    鳕鱼僵硬的抬起头。
    “我问你，战士位，最重要的是什么？”
    鳕鱼僵硬回答：“刚。”
    “对。”顾寒，“你不够刚，和刘洋一样，反应不够快，打起来太被动。刚刚测试出错了，为什么？”
    鳕鱼声音很小：“太紧张了……”
    顾寒：“心态问题，自己学会调整，之后要面临的更多，赛场不是测试，容错率为0，一次错误，全盘皆输。”
    “GIGI，沐宸，测试没什么大毛病，昨天上午城市赛还记得吗？不止一次出现过这种状况。”顾寒指出，“配合，WIT中分工明确，每一个位置都有各自的分工，而你们并没有明确自己的分工，试图变成所有位置，可能吗？”
    沐宸听得很认真，最后点头：“明天起我们会注意。所以顾神，你说这些话的意思——”
    “是的。”顾寒猜到沐宸想说什么，“我不会换掉你们任何人，但是你，江璟。”
    顾寒凝视江璟的眼睛：“你不可以。”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被顾神留下来了”这股兴奋瞬间消散，淡然无存。
    林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玩手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嚼起来。
    整个一楼都是林初嚼薯片的声音，这货全然不见当时氛围，当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时，反而伸长手问：“吃吗？原味，还不错。”
    所有人：“……”
    没人叼他。
    鳕鱼：“队长他平时很努力的，他比我们晚睡起得都早！”
    听到顾寒说江璟不可以，这几个男孩子比江璟还紧张。
    刘洋也说：“他很厉害，顾神，你就算把我们任何一个人开了也不能开队长，他真的是拼了命在打比赛。”
    GIGI说：“是因为有队长才有KOG，战队名字是他取的，人是他挑的，成绩是他打的，每把都是MVP，被照顾的是我们。”
    沐宸：“队长不在，我也走。”
    听见他们的话，顾寒一笑，喝了一口水，语气不急不缓：“江璟，这两天正好周末，不要训练，好好休息。”
    --

 第9页

    他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指针指向两点半：“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睡吧，合同明后天会给你们。”
    顾寒将水杯冲洗干净，倒扣放好，走上楼，林初把最后一口薯片倒进嘴里，和男孩子们道完晚安，一起上去。
    楼下男孩子们在收拾东西，动静不大，应该是努力在压低声音，顾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天台上，江璟说完那句话，顾寒又问他：“还有呢？”
    “还有……”江璟没再回答下去，眼尾上扬，眼神明朗坚毅。
    身后五光十色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本就锋利的轮廓被再度细细描摹。
    仿佛寻到目标的野兽。
    想到这里，顾寒轻声笑了，翻身阖上眼眸。
    *
    换了新环境，生物钟理所当然也要适应下，第二天男孩子们不出意外的睡晚了，刘洋起最早，一间间敲门叫醒其他人，五个人一起洗漱好下楼，然后看见了他们永生难忘的画面——
    顾神正在炒菜，娴熟的端起炒锅，盛出锅里的菜。
    餐厅一桌子的菜，香味四溢，颜色艳丽，异常漂亮。
    漂亮得……非常崩人设。
    这双手怎么能用来炒菜？！
    特么的这双手居然还能炒菜？？
    在赛场上创造无数奇迹的手怎么能拿锅铲？！
    这锅铲他也不配啊？
    除了江璟，男孩子们各个大眼瞪小眼。
    鳕鱼小声问道：“队长，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惊讶？”
    江璟：“……”
    顾寒会做菜，江璟早就知道。
    是为了他。
    刚被顾寒带回家时，江璟肠胃不好并且营养不良，医生开了一堆药，并叮嘱最好不要去外面吃。
    顾寒硬生生为了江璟学会做菜，一顿顿变着花样喂，才慢慢把他身体养好。
    刘洋话多，头一个没忍住，难以置信：“顾神，你在……做什么？”
    “炒菜啊，不明显吗？”顾寒习惯了似的，转身把盘子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时间，“起晚10分钟，今晚自觉加训。”
    男孩子们：“？？”
    说话间，林初已经先每样尝了一口，不吝夸赞：“好吃啊，多年未见，手艺一点没退步！你们快过来一起。”
    顾寒给每人分好碗筷：“吃饭，服务器已经开了，账号密码我一会发群里，饭后十五分钟开始训练。”
    之前KOG没有专门用于训练的服务器，只是一遍遍在训练场里机械的练，训练肌肉记忆。
    四个男孩子讷讷坐好，江璟没过来，穿鞋准备出门。
    江璟没胃口：“我不吃了，出去逛逛。”
    凌晨时顾寒要求江璟放假，出去一会也没什么。
    鳕鱼尝了一口顾寒的菜，瞬间惊艳：“好吃！”
    “多吃点。”顾寒说，“以后只能点外卖了。”
    林初：“为什么？！”
    顾寒回答简洁明了：“懒。”
    “……”
    江璟在附近逛了一圈，回来时男孩子们已经进了训练室，林初在一楼办公室整理材料。
    顾寒在餐厅等他，饭桌上还留着菜。
    新的，没人碰过，和刚刚摆上桌的完全不一样。
    全是江璟喜欢吃的。
    顾寒问：“口味变了吗？”
    江璟答：“没有。”
    顾寒一笑，眉目宠溺：“那就好，给你的。”
    江璟在位置上坐好，顾寒在他对面。
    “这几年自己有好好吃饭吗？”
    江璟夹了片肉，塞进嘴里，闷闷的“嗯”了声，片刻后又补充：“不会做饭，平常自己下挂面……”
    顾寒声音轻柔：“胃还经常痛吗？”
    江璟答：“没有。”
    顾寒眼眸一弯：“那就好。”
    江璟吃饭时很安静，喜欢把米饭铲在筷子上小口吃，每样菜都会夹，一脸淡漠，一桌子菜吃得无欲无求，吃饱时盘子正好空了。
    顾寒只做了一个人的量。
    只为他做。
    吃完饭后，江璟主动收拾碗筷洗碗，顾寒靠在水池边上刷微博。
    温热的水流过指尖，他把手机屏幕递到江璟面前：“你看这个新闻。”
    顾寒给他看的是一则沙雕新闻，男子报复出轨前女友开小号撩骚，结果撩到前女友的现男友。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顾寒笑点，他一直低头闷笑，江璟反应半天没看到哪里好笑，淡淡的“哦”了一声。
    他一直很冷漠，对别的事没丝毫兴趣。
    不过，这样才对，一点也没变。
    以前顾寒不爱洗碗，吃完饭都是江璟洗，顾寒在他身边陪他，刷刷微博，看到沙雕段子会习惯性给他递过去，和他闲聊，江璟闷，大多时候是顾寒在找话题。
    顾寒问：“刚刚去哪里了？”
    江璟答：“周围闲逛。”
    顾寒帮江璟一起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消毒柜：“看到了什么？”
    江璟边做事边回答：“出门右拐就有便利店，往前有家兰州拉面，左拐是中国银行，去地铁站步行大约十五分钟。”
    江璟的习惯，每到一个新环境，除了睡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记清楚周围的环境。
    江璟小时候被家人扔掉过。
    他只能这样保护自己，即使现在已经有导航了，他还是将这个习惯保留下来。
    --

 第10页

    餐厅整理干净，顾寒说：“我一会出去趟。”
    江璟抬眸。
    顾寒：“和林初去办份材料，这里交给你，小朋友们在训练，你盯着点。今晚我订了海天盛筵，你不准碰电脑，碰了自己在家里下挂面，知道吗？”
    江璟摇摇头，他想训练。
    顾寒了解江璟，他生性冷漠，没兴趣的事一碰不碰，要认准了一件事，撞破南墙也绝不回头。
    这就是江璟，固执倔强又冷漠，着实不是什么好脾气。
    他说要代替顾寒，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而顾寒的位置，是世界冠军，是三连冠。
    他不会在乎自己，只在意那个位置。
    所以他会拼命。
    顾寒握住江璟的手，找到几个穴位，按压。
    江璟眉头一皱。
    顾寒：“疼吗？”
    江璟没回答，手指下意识的握紧。
    顾寒说：“电池都是有寿命的，手也是。”他放轻力度，指尖擦过江璟的肌肤。
    江璟很白，尤其手腕，常年不接触阳光，血管清晰。
    “做到最好就够了，太拼命不好。”
    顾寒声音很沉，他松开手，将袖子拉下，挡住自己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眸半分温柔，还有半分说不出的情感。
    “乖一点，江璟。”
    第5章 今天午饭吃芦蒿
    顾寒两点出门，江璟呆在训练室里。
    男孩子们正在进行点对点的训练，江璟不允许碰电脑，坐在电竞椅上刷手机。
    手机里全是顾寒。
    网络时代，找到一个人很容易，弄丢一个人也很容易，以前是信纸，是照片，可以保留，现在与他所有的联系全变成一串数据，丢了就没了，找不回来。
    进入微博，顾寒再次登上热搜，UMP战队昨天落地京城，连夜在WIT分部墙面上贴满顾寒的照片，花里胡哨，姿势夸张，各个在照片墙前痛哭流涕。
    顾寒退役热度还没过，自带流量，沈天一把照片发出来，直接冲上热搜。
    沈天：你是我们整个青春。@UMP战队@顾寒，谢谢你的到来。
    [图片][图片]
    UMP战队官方和其他几个成员纷纷转发微博，对顾寒退役的正式回应，顺带官宣一下即将接替顾寒位置的HOHO。
    UMP战队：@顾寒，你是永远的大魔王，长路漫漫，未来可期。希望@UMP-HOHO能抗起大狙，勇往直前。
    UMP-红心：想队长的第二天。
    UMP-金：[流泪][流泪]
    UMP-HOHO：队长的大狙，我扛好了。[加油][加油][加油]
    这个HOHO江璟认识，只上过几次赛场，是顾寒亲自培养，一步步带上来的。顾寒宣布退役之后，HOHO继承UMP一队狙击手的位置。
    一轮训练四十五分钟，结束后系统自动暂停五分钟。
    顾寒将男孩子们的训练时间严格控制在最合理的范围内。
    鳕鱼环顾四周，确认顾寒林初没有回来，鬼鬼祟祟的从衣服底下掏出平板，男孩子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凑到鳕鱼身边。
    昨晚睡前，鳕鱼和刘洋一起搜了一堆关于顾寒的视频，从早期到退役收藏了个遍，全在平板里。
    他们还招呼江璟：“队长，要不要过来一起看？”
    江璟：“？”
    GIGI解释道：“学习一下怎么和教练相处，教练不凶，但，就……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在教练面前捉襟见肘，不敢抬头。”
    沐宸：“压迫感。”
    “对对对。”GIGI以拳抵额，动作相当中二，“来自强者的威压。”
    江璟：“……”
    “还好吧。”他面无波澜，戳进HOHO的微博里，“你们看吧。”
    关于顾寒的一切，他早就看过无数遍。
    鳕鱼最先点进去的是顾寒两个月前的采访，UMP战队在莫斯科参与全明星赛，顾寒被摄像机怼到面前时才刚走下台。
    他一边往后台走，记者一边跟着，哭着话筒追问：“顾神，顾神，这次比赛用的俄罗斯特制版地图，感觉怎么样？”
    “诶？”顾寒停下脚步，眨眨眼，一脸无辜，“是吗？结束得太快，没注意，下一轮一定注意看看。”
    相当骄傲，相当欠扁。
    “操。”刘洋重重一拍大腿，“帅炸了啊！什么时候我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江璟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两个月前，HOHO也发了一条微博，两张照片，莫斯科全明星赛宣传照的图透，UMP一队五人站在雪白背景前，HOHO没有一起拍照片，和沈天一起在旁边站着。
    一张全员合照，一张自拍，顾寒入镜。
    配字：队长真的超帅！偷拍也帅！[星星眼][星星眼]
    江璟目光微沉。
    休息时间不多，男孩子们赶忙戳进下一条视频中，视频排列没顺序，这段是顾寒早期的采访，当年设备一般，加上年代久远，被多次上传，压缩过好几次，画质很差。
    但顾寒样貌出众，即使糊成马赛克也能一眼让人觉得他特别帅的那种出众。
    接受采访时顾寒十七岁，还没加入UMP战队，还在打野鸡比赛，比赛一结束，顾寒拎起包，飞奔出场馆。
    “让我们采访一下GU。”记者拉住顾寒。
    他看向镜头，还有些懵逼，记者拉着他，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最后才问道：“GU，刚刚在赛场表现很好，现在要去做什么呢？”
    --

 第11页

    那个年纪，他的身体才刚抽条，眼眸还是少年人的模样，偏圆，眼神清透，看起来很乖。
    他不停的在看手表，语速急切：“家里有人在等我，不能让他饿肚子。”
    鳕鱼暂停视频，疑惑道：“咦？家里的是顾神女朋友吧？”
    GIGI：“同居了都？”
    沐宸的想法比较靠谱：“也可能是父母。”
    刘洋：“不是，之前顾神说过，忘记在哪里看到的，他没和父母一起住过。”
    鳕鱼：“那就是女朋友吧？十七岁谈恋爱，说早不算早，说晚也不算晚，也算抓住早恋的尾巴。”
    HOHO微博一路翻下来，十条有八条在表达对顾寒的崇拜，江璟关闭手机，暗暗记下这个ID，声音低沉道：“不是女朋友，哥……教练那时候没有对象。”
    江璟冷不丁说话，男孩子们纷纷回过头：“你是怎么知道的，队长？后面采访有说吗？”
    江璟：“……”
    江璟当然知道，因为那时候住在顾寒家里的是他。
    他没多解释，起身没收鳕鱼的平板，冷漠道：“训练。”
    “…………”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林初先回来，顾寒五点多才到基地，不知道他下午去了哪里，沾了一身消毒水味，一进门直奔二楼冲澡。
    下楼时，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换上短袖休闲服，脖颈上搭着毛巾，碎发垂在额前。
    他检查了下男孩子们的训练成果，还算合格，接着屈起手指敲响桌面，示意所有人靠过来，宣布：“今晚去海天盛筵，大家准备一下出门。”
    男孩子们愣了下：“海天盛筵？我没听错吧？是海天盛筵？！”
    海天盛筵，江城高端海鲜会馆。
    一个人吃一顿能顶他们之前一整个月工资。
    “嗯。”顾寒点头，尾音上翘，“没听错。”
    男孩子们一脸兴奋，火速冲上楼换衣服。
    这还管他怎么相处呢？拼命就是了！
    男孩子没什么好准备，上去换件衣服，很快就好了，江璟下来时，正好看见顾寒把车钥匙交给林初的这一幕。
    林初的表情瞬间凝固：“顾寒，你不要太过分啊！”
    “我是医生！”林初没忘掉上次被刘洋叫做“司机大哥”的事。
    他伸出手，中指带一枚银制戒指，在顾寒面前展示他双手：“我这双手是悬壶济世的手！不是给你们当司机的！”
    他放大音量强调道：“不是！”
    “好吧。”顾寒指尖勾着钥匙，另一只手点开订票软件，悠悠道，“明天飞芝加哥的机票还有，挑个时间，十一点的怎么样？”
    “……”林初一把夺过钥匙，咬牙切齿，对他竖起拇指，愤愤出门。
    顾寒憋笑，冲江璟招招手，一起跟出去，上车。
    男孩子们动作很快，没等两分钟也一起出现，相当有秩序的挤在商务车后两排座椅上。
    江城的冬天天黑得特别快，还没六点，天已经暗下来，昏沉沉的，顾寒靠在窗边，将车窗拉开一条缝。
    窗外霓虹灯明艳，流光溢进车窗内。
    “你很喜欢HOHO？”
    顾寒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江璟的声音，微眯着眼，转头看向他：“什么？”
    “没什么。”江璟说，“你先眯一会，别晕车了，难受。”
    顾寒将窗户关紧，手臂贴在窗上，脑袋埋在臂弯里，好脾气的“嗯”了声，尾音带点习惯性的沙哑，好听得要命。
    车内开了暖气，渐渐热起来，林初播放一首缓慢**歌。车窗外，月亮挂在树梢，星子躲在流云之后，灯光、月光与漫天星光交融，一起映在顾寒的脸上。
    湖光山色般，将他的眉眼细细描绘。
    这个姿势，正好压得他头顶上的碎发翘起来一撮，江璟伸手帮顾寒顺好。
    指尖触到发丝，柔软的，靠近点还能闻到洗发水的香味。
    顾寒阖着眼眸，林初专心开车，后排男孩子知道顾寒晕车，不敢大声说话，交流全程靠嘴型手语。
    江璟的手指蜷了下。
    顾寒没睡着，只是习惯性的闭上眼，然后，他感受到有人顺了下他的头发，指尖未曾离开，纠结片刻后，又浅插进他的发丝中，轻轻一揉。
    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他似的。
    是江璟，只有他敢这么碰，也只有他能够碰。
    他的手掌始终温热。
    身边是暖的，头顶也是暖的。
    顾寒扯起嘴角，没睁开眼，任由江璟这么摸了一会。
    *
    男孩子头一次来这种高档会馆，下车进了包间，屁股黏在椅子上，坐姿标准，动也不敢动，拿菜单的手微微颤抖，菜单轮转一圈回到顾寒面前，一样菜没点。
    “不会点，不敢点，我的天哪。”刘洋疯狂摇头。
    顾寒无奈笑笑，问清楚他们的口味忌口，和林初商量着点好，交给服务员。
    核对完后，顾寒又临时把菜单扯回来，添上去一样。
    吃饭时间不谈训练，不谈成绩，一桌子都是男生，气氛很快就聊开了，几个男孩子们扯天扯地，被林初唬成小弟，顶着好几双星星眼听林初侃天侃地讲述在国外的经历。
    很快，服务员端上一大碗白粥。
    林初说得正起劲，骤然一顿：“白粥？刚刚没点啊？”
    --

 第12页

    “我点的。”顾寒乘好一碗，推给江璟，微微弯起嘴角，“胃不好，先垫一些。”
    江璟闷声接过。
    刘洋正在夹餐前小菜，一愣：“顾神，为什么你会知道队长胃不好？”
    另外几个男孩子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这个啊。”
    顾寒一笑，眼眸弯成好看的弧度，“因为我们认识了很久了。”
    “嗯。”江璟舀起一口粥。
    刘洋眨眨眼。
    凌晨时江璟的确说过他认识顾神……只不过，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江璟不想多说，男孩子们也不好问，又扯到别处去，菜越上越多，都是他们没吃过的海味，最后干脆不说话，专心吃东西。
    中途顾寒接了个电话，出门，五六分钟左右才回来，领进来一位女人。
    女人身材高挑，头发挑染成暗红色，干净利落的束起，脸上画了淡妆，简单漂亮，笑起来时锋芒毕露，令人移不开眼。
    男孩子们平时接触到的都是差不多年纪的网瘾少年，头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女性，停下动作，四颗脑袋齐齐往门口转去。
    林初吹了声哨：“好久不见，你终于来了。”
    他毫不客气的送上一杯红酒：“你们战队经理，苏宁宁。”
    顾寒道：“中国人民大学市场营销专业博士，曾担任UMP战队经理，以后就是我们战队的一员。”
    “大家好。”苏宁宁将红酒一饮而尽，“我是苏宁宁，迟到了，我先自罚三杯。”
    她豪迈的喝了三杯酒，又倒了第四杯酒，举起酒杯：“以后赛场归你们和顾寒，赛场下一切全交给我。”
    鳕鱼第一个回过神，拍醒身边几个男孩子，举杯：“经理好！”
    顾寒坐回位置，原本被倒满的红酒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掉，成了牛奶。
    那杯红酒在江璟手里：“你不会喝酒。”
    顾寒笑笑，也给江璟换了一杯热牛奶：“你不能喝。”
    他托起江璟的手一起举杯。
    “KOG战队，正式成立！”
    “哦——！！”
    玻璃杯碰撞，声音清脆，包间里灯光亮堂，顾寒喝了一口牛奶，嘴角沾染上奶白，同江璟对上眼神。
    暖色灯光映在他眸子里，双眸盛满笑意，太美太亮。
    江璟将杯里的牛奶一口饮尽。
    胃里暖暖的，耳根子有些滚烫。
    下午鳕鱼他们还没看完的那段采访视频其实还有后半段，只是年代太过久远，后半段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
    但江璟记得。
    那是顾寒第一场比赛，江璟全程守在电视前看直播。
    记者拦住顾寒，问到他的理想。
    他想了想，笑容灿烂，意气风发：“以后，我会有一支自己的战队，基地就建在我们相遇的城市，选在江边，江边风景好看。”
    “我是队长，他是战队首发。”
    他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斜阳洒在他的眼睫上，眼里仿佛闪着光：“我们会一起走向世界。”
    第6章 今天午饭皮蛋拌豆腐
    一顿饭下来，没碰酒的只有顾寒和江璟，最后是由顾寒开车，先送苏宁宁回家，再送一群醉鬼回战队基地。
    喝了点酒，助眠，林初和男孩子们窝在后排瞌睡，苏宁宁在车外和家人视频。
    在外面干练又漂亮的女人，一看到孩子就变得不一样了，和孩子一起咯咯咯的笑，温温柔柔可可爱爱。
    等了一会，苏宁宁上车，压低声音解释道：“孩子刚睡醒哭了，我不在家，非要视频才能哄好。”
    顾寒系好安全带，开车，想起前几天苏宁宁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说：“你家孩子很可爱。”
    说到孩子，苏宁宁笑得愈发开心，她点开朋友圈，就近递到江璟眼前。
    江璟：“……”
    他不知道该不该接。
    顾寒系好安全带，开车，说：“接吧，当了妈的女人都是炫崽狂魔，不看她不会放过你的。”他顿了顿，补充道，“看完记得夸。”
    江璟接过手机。
    照片里小姑娘长得水灵，双眼皮大眼睛，皮肤雪白，嫩的能掐出水似的。
    江璟的手指动了动。
    “往后翻。”苏宁宁说。
    红灯，顾寒停下车。车内后视镜可以看到江璟的模样，表面上看起来淡然冷漠的少年，也能露出那么柔和向往的神情。
    他看见江璟的指尖在小孩脸上轻轻点了下，又缩回手指，将手机递还给苏宁宁，低声道：“她很可爱。”
    顾寒微微勾起嘴角。
    苏宁宁对这句夸赞甚是满意，孩子也秀够了，心满意足，随口向江璟提道：“当初顾寒要我注意KOG战队，我当时问他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
    江璟看苏宁宁，等她继续往下说。
    苏宁宁找出当时的聊天记录，手掌遮住屏幕，只给江璟看。
    ——你想做什么？
    顾寒没回复多余的话，只有五个字。
    ——我答应过他。
    江璟指尖一僵。
    “是你吧？”苏宁宁眨眨眼，小声问道。
    知道顾寒性取向的人不多，苏宁宁是其中一个，只是这句话模棱两可，没表达出太多意思。
    “我……不知道。”江璟说。
    --

 第13页

    苏宁宁笑了：“加油吧，有他在，KOG的未来不会太差。”
    刘洋半睡半醒，只听到最后一句，以为苏宁宁在夸他们，眯眼问道：“所以这就是您来KOG的理由吗？”
    “不是。”苏宁宁换个舒服的坐姿，“年薪高于市场价，十三薪，非特殊情况不加班，五险一金，周末双休，年底分红，工作生活分开，你问问哪个女人不愿意来？”
    “……”刘洋挠挠头，一时语塞。
    顾寒没忍住，边开车边笑出声，林初浑身一颤猛地惊醒，环顾一眼四周，发现什么也没发生，又一脸懵逼的松口气继续睡。
    前方，路灯明亮，映亮整个夜空，一直蔓延到远方。
    送完苏宁宁，顾寒和江璟把几个醉鬼一起扛到各自房间后也去睡了。
    第二天，男孩子们一起来便被叫到会议室，顾寒推过来一叠文件袋。
    “合约在里面，两年约，待遇，注意事项，在第七页，直播合同正在谈，你们先看看，没问题再签。”
    刘洋连看也没看，直接拿笔。
    顾寒拦住他：“看清楚再签，万一我把你们卖了怎么办？”
    顾寒没拦住江璟，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干脆利落的签上名字，抬眸看顾寒，声音低沉：“卖了就卖了。”
    隔着桌面将合约推给顾寒。
    江璟两个字，笔锋凌厉，转合张扬，最后一划用力向里勾。
    冷淡坚毅的眼神落过来，无畏无惧。
    就和当初被顾寒捡走时的眼神一样。
    沐宸细细翻阅合约，工资，训练时长，比赛保底出场都没问题，他问道：“假期怎么安排？”
    “理论上双休，国家节假日。”
    “工资什么时候发？奖金构成比例？”
    “每月五号，奖金战队5%，其他部分各队员平分。”
    沐宸的问题相当实际，顾寒一一解答，随后道：“不用急，你们可以慢慢看，有问题我随时解答。”
    说完，他拉开一旁抽屉，取出平板，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打开网页：“WIT赛制清楚吗？”
    男孩子们点点头。
    “之前WIT一直积分制，战队必须达到一定积分才能参与等级更高的赛事——”
    “这也是我之前让你们一直打城市赛的原因。”
    男孩子们围成一圈，听得认真。
    “照你们目前的进度，至少还要再打两年才能参加国家级别赛事。”
    顾寒将平板屏幕翻转，向着他们，“但你们的运气很好，上个月刚下的文件，WIT赛制将在2023年，也就是明年大改。”
    “这次的WIT赛事从明年二月份开始，区域打到世界，赛程持续整整一年。”
    苏宁宁适时敲门进来：“在谈正事呢？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说。”
    顾寒示意她先讲。
    苏宁宁一人发一份文件：“我预估了明年趋势，这是针对明年可能出现的情况制定好的一系列计划，你们仔细看看。”
    “直播合约正在谈，九洲直播。”
    九州直播是中国目前最大的直播平台。
    “你们要知道，平台现在肯和我们谈，只是因为顾寒的名字。”
    “你们不可能成为顾寒的影子。”苏宁宁了解顾寒，“他也不会这么做，所以现在，你们需要一场出道赛。”
    GIGI：“出道赛？”
    “一个月后的九州直播邀请赛。”
    苏宁宁翻动文件：“第三页。”
    会议室一阵翻页声。
    “赛制大改，赛程空白期，各战队也正在进行改革，需要磨合，年前只有这一场比赛。”
    “国内各大职业战队都会参与，我已经帮你们报名。”
    “你们负责秀，我负责抬价格。”
    “我有讲明白吗？”
    男孩子们听得一脸茫然，他们之前只是支小小的网吧队，还没考虑过那么多问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顾寒问：“有什么问题？”
    江璟：“只要赢就对了吧？”
    “嗯。”顾寒一笑，“现在你们要做的，只是训练，比赛，战队其他事有我们三个。”
    “我知道了。”沐宸不再犹豫，KOG这份合约比任何一个战队都要友好，顾寒给他们开的条件绝对是新手中最顶尖的。他在合约上签好名，和其他男孩子的合约叠在一起，交给顾寒。
    顾寒整好文件，站起来：“欢迎成为职业选手。”
    男孩子们还是年轻，分配完当天任务之后，很快就进入训练状态。
    凌晨两点，一天训练结束，队员各自洗漱休息。
    三楼浴室没有水声，浴霸开着，顾寒站在镜子前，腰上裹着浴巾。
    他才洗完澡，镜子上还沾着水雾，顾寒一把抹掉雾气，擦干净手，将药膏涂抹在手腕上。
    药性刺激，他的手掌骤散一握，手臂连着肩胛骨略微紧绷，好一会才缓过来，捆紧医疗绷带。
    他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唇色苍白。
    他穿好衣服，深深吸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好看些，开门下楼。
    顾寒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
    一楼灯都灭了，只有训练室还有动静，江璟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在看排位视频。
    他用手撑着额头，挡住眉眼，只露出充满少年感的下颔。
    “在看什么？”顾寒抱着舒化奶，靠在训练室门口。
    --

 第14页

    “看比赛视频。”江璟边说，边记下视频中人物移动跳跃的方式，“UMP的。”
    顾寒问：“紧张？”
    江璟说：“我们有可能第一轮就遇到。”
    直播邀请赛采用抽签制，随机分配，对手是强队弱队完全看脸。
    “陪我玩一把。”顾寒坐到江璟身边，开机，“上线，上欧服。”
    亚服欧服赛季时间不一样，欧服正处于中期，靠前的积分段冲分比较猛。
    进入游戏，江璟和顾寒都选了“随机”。
    随机模式，系统roll点随机选择位置。
    倒计时结束后，江璟和顾寒同时随机roll到了狙击手。
    双狙位，对面凉得很彻底，一枪一个小朋友，高分段玩成鱼塘局，六分钟，对面只剩下机械师和法师，无力反抗，却拼死不投降。
    顾寒和江璟在坡顶架枪，另外三个路人躺得舒服，在自家时间领域蹦跶，开全部对话打字嘲讽，用各国语言相互问候。
    对面两个人相当猥琐，干脆不出现，专心回应问候。
    耳机外边，传来江璟的声音：“职业选手，是什么样的？”
    顾寒眉梢一挑：“想知道？”
    “嗯。”
    “好。”顾寒收枪，往对方时间领域方向移动，“打中我。”
    WIT排位模式中，可以对队友造成伤害。
    相比其他简单粗暴的5v5，WIT更偏向战略，一言不合就杀队友也是战略之一。
    移动过程，顾寒看到对方机械师躲在垃圾桶后，只露出头皮，一动不动，估计在打字，被顾寒一枪狙倒。
    机械师应该是中国人，流利打出一大段以高等植物中栽培植物以外的草本植物的统称组成的脏话。
    法师靠近救援，拉起来要十秒，这十秒间，他就看着对面两个狙击手自己打起来了，KOG-JJing正在追击一大串乱码，乱码精准预判，灵巧躲避。
    顾寒说：“身为狙击手，绝对不能让对方狙击手伤到分毫。”
    机械师才复活，就看到顶着乱码ID的黑影从头顶上越过，法师瞎按技能，乱码精准避开几个攻击，接下技能，往回丢。
    狙击手的特殊机制，可以接下部分数值技能。
    法师只剩丝血，机械师第二次被击倒。
    机械师-Universe：操！！！
    顾寒又说：“能打中敌人的不仅只有枪。”
    机械师第三次复活，只见乱码避开JJing的攻击，跳到他面前，迅速掏出□□，一枪，法师倒。
    机械师：……
    顾寒：“你永远不止只有一把枪。”
    机械师终于没忍住开麦，游戏中二十米范围内可以听到对方声音：“我说兄弟，你在做什么啊？要么就打死我俩，别这么闹行不？伤自尊！”
    “抱歉朋友，在教学。”顾寒说。
    机械师还想说话，被江璟一枪补死。
    三次救援机会用尽，他只能看着自己屏幕灰下去。
    江璟打字：法师，自己玩一会，别死太快。
    法师：……
    于是，法师眼睁睁的看着对面两个狙击手对狙，耳边子弹声呼啸，偏偏就是不打他。
    机械师没退出，打字劝到：炸了吧，兄弟。
    法师：好的，兄弟。
    打完字，法师默默退到时间领域，自己站在技能之下，自缢，游戏结束。
    “怎么样？”顾寒意犹未尽的退出游戏。
    “很厉害。”江璟抿唇，问顾寒，“你是怎么做到边百度边躲的？”
    顾寒手机扔在桌面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百度界面：WIT狙击手装逼语录。
    虽然被揭穿，顾寒却没有丝毫尴尬，只是笑笑：“长大了，越来越不好骗。”
    他靠在电竞椅上，一笑：“职业选手没那么多名词解释。站在赛场上，拼尽全力去打，就是合格的职业选手。”
    说完，他起身活动手臂，“很晚了，去睡吧。”
    江璟看到顾寒又拿走平板，窝进沙发。
    沙发很软，顾寒整个人陷在里面。
    江璟坐在他身边：“你呢？”
    “整理几个视频，一会也去睡。”
    “我陪你。”江璟说。
    顾寒没有拒绝。
    没一会，身边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江璟睡着了。
    训练一整天，很累。
    江璟睡觉时会习惯把自己缩成一团，这是最好保护自己的方式，但在顾寒面前时他不会，手臂撑在沙发上，枕着抱枕。
    顾寒轻声唤醒他：“这样不好，脖子会疼，上楼睡。”
    “嗯。”江璟应了一声，没动。
    半晌之后，他的唇动了动，梦呓似的喃喃：“顾寒，我好想你。”
    “是梦话吗？”
    “不是。”
    顾寒看着他。
    少年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线条，放下一身凌厉，乖乖巧巧的窝在他身边。
    他将手掌轻轻盖住江璟的双眸，睫毛蹭过掌心，有点痒。
    他低声道：“我也很想你，阿璟。”
    第7章 今天晚饭吃水煮蛋
    顾寒是被震动活生生震醒的，点开屏幕一看，早晨七点整。
    ……操。
    江城的十二月天亮得很晚，这会天都还没亮全。
    屏幕里三十二条未读消息，六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沈天。
    沈天：顾寒顾寒顾寒顾寒！
    --

 第15页

    沈天：帮个忙吧帮个忙吧！
    沈天：直播赛不是要开始了嘛，九洲直播拜托我们今晚开个直播宣传一下，我打算把HOHO放出去。
    沈天：帮帮忙撑个场子。L02的久长也会来。
    沈天：[动画表情]
    沈天：[动画表情]
    沈天：顾寒，顾神，魔王GU！你醒了吗！
    ……
    顾寒最佩服沈天，能用文字营造出耳边无数人在逼逼叨叨的感觉，十分聒噪。
    消息还没看完，沈天一个电话又打过来。
    电竞选手作息本来就不正常，顾寒很晚才睡，这个时候困得要命，他揉揉额心，在挂掉还是接起纠结3秒，最后还是接了。
    沈天的声音直接蹦出话筒。
    顾寒把手机拿得远了些。
    “寒寒！你终于接电话了，看微信消息了吗？今晚直播啊！”
    “……”顾寒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你就不能晚点打电话过来？”
    这个点，脾气再好都能给整出起床气。
    沈天听起来异常亢奋：“我这不是激动吗？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联系你，又不敢主动联系，毕竟你去了KOG，虽然不是首发，但四舍五入也变成别人家的GU了，这个时候直播赛又临近，我们私底下联系不太好。”
    “收到小宋消息时我激动得一晚上没睡！”
    “你接了？”顾寒指小宋拜托沈天的那场直播。
    “接啊，当然接！白送流量为什么不要。”沈天对自己身为职业经理人的嗅觉异常自信，“这不就来找你帮忙了嘛，顾神。”
    “苏宁宁呢？”
    “问过了，学姐说没问题。”
    顾寒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整个人埋进被窝里：“你在消耗我的人气。”
    沈天急忙否定：“我不是我没有。”
    顾寒：“嗯？”
    音节短暂，微哑，透过听筒异常好听。
    沈天小心翼翼：“你再‘嗯’一下。”
    “你无聊吗？”顾寒下一秒就能睡着的样子，“还有什么事？”
    沈天立马怂了：“好吧我今晚也在，想和你打几把。”
    顾寒问：“几点？”
    沈天答：“九点！”
    顾寒松开手腕上的绷带，听从医生叮嘱带了有段时间，还是没习惯：“嗯，就两把，很忙。”
    “好好好！顾神晚……”晚安。
    那边沈天异常激动，话音未落，顾寒干脆利落掐掉电话，把手机丢出被窝，片刻后又伸手摸回来，关机。
    又睡了一觉，顾寒醒来，收起被丢在床底下的绷带，拿出新的捆上，洗漱下楼。
    这个点还没到规定训练时间，男孩子们已经开始自主训练，训练室中键盘声络绎不绝。
    江璟的位置靠近窗边，他戴着耳机，凝神紧盯屏幕，修长好看的手指敲击键盘。
    顾寒打了个哈欠：“今天怎么这么勤奋？”
    刘洋干劲十足：“报告教练，我们不想输得太惨！”
    顾寒笑笑，放下投影仪，连接设备，示意男孩子们暂停训练：“大家都过来一下，我昨晚整理了去年WCIP的视频。”
    他点开比赛视频，按出场顺序一一介绍。
    最先出来的是一张冰山面瘫脸。
    鳕鱼：“这是久长吧？电竞圈雪山男神？”
    顾寒“嗯”了声，接着道：“L02，营销起家，除了久长之外其他人都是花瓶，人设立得不错，战术方面一塌糊涂，不用太担心他们。”
    “KA，PUBG转战WIT，实力不稳，时好时坏，这场比赛失误太多，估计还拿WIT当枪战游戏打呢，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转过来，不然他们也就止步国内。”
    “FK太菜，非要说优点的话，菜得很平均，BUSL队长很帅，没了。下一个，哦，是我，我收回前面那句话，没我帅。”
    “UMP当年没什么太大缺陷，只是现在狙击位换了，要知道狙击手是C位，战术大多围绕狙击手制定，现在这个时候UMP需要时间磨合。”
    顾寒说着，拿起手机，边打字边说，“但也别掉以轻心，我离开前就已经在平衡HOHO和其他人……”
    他忽然一顿，片刻，一收手机：“关讲这些没用，今天你们先把这些视频看了，自己总结，我帮你们约了一场训练赛，明天下午三点，国内十五支职业战队同时参与。”
    WIT的训练赛由十五支战队同时参与，等比例放大地图，每支队伍在相应位置建立时间领域。
    顾寒又说：“过几天我会整理出一份国外强队资料，到时候再细细研究，先继续训练吧。”
    *
    江璟今天的训练内容，不停重复收枪架枪的步骤，强迫自己形成肌肉记忆。
    和外人看到的高光时刻不一样，电竞选手的训练生活枯燥无味，往往一个微小细节都要重复上几千甚至几万次，每天八小时甚至更长的机械训练时间，尤其比赛临近时刻，每天只睡四小时，其余时间全都在训练。
    电竞，不比任何一个行业轻松，是一个消耗体力耐力，消耗青春，消耗执念的职业。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屏幕自动亮起来，微博跳出推送消息。
    是HOHO微博的更新，文字相当官方。
    UMP-HOHO：#直播邀请赛倒计时#，#九州直播#好久没有和队长一起打排位，今天终于又能见到队长啦！还有L02的久长哦！久仰大名！今晚九点不见不散！@顾寒@L02-9Long。
    --

 第16页

    “……”江璟默默偏过头，顾寒正站在鳕鱼身后，指出他刚才的错处，鳕鱼听得仔细，频频点头。
    他关闭微博，盯着电脑屏幕发愣片刻，又打开微博，设置不再关注此人，才继续训练。
    男孩子们外卖到时，上午的训练正好结束，刘洋鳕鱼摇点输了，一起出门拿外卖。
    训练室外早已飘香四溢。
    顾寒为江璟熬了一锅海鲜粥，香味咸鲜，配料丰富，粥上浮出一只红透的大虾。
    刘洋拎着自己的外卖，非常酸：“啊，教练又给队长开小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待遇？”
    “外卖到了吗？”林初从办公室出来，刘洋给他让了一个位置，他挤在男孩子中间，拆开自己那份。林初对顾寒的偏心早已经习以为常，叮嘱道，“别看别想，不要伤害自己。”
    说着，他点开一档午间连续剧。
    沐宸拿走外卖又回到训练室，GIGI，刘洋，鳕鱼动作同步，拆外卖拆筷子捧着盒子靠在沙发上，深呼吸，整齐划一，一气呵成。
    林初年纪轻轻，爱好挺重口，看的古早婆媳剧，媳妇刚流产，恶婆婆拦住自家儿子不让他进医院照顾老婆。
    林初扒了两口饭问道：“沐宸都在训练室里面吃，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刘洋：“教练说过，训练是训练，吃饭是吃饭，劳逸结合，开心快乐。”
    顾寒和江璟一同坐在餐桌上，他的碗里只有粥，没舀任何配料，不小心混进去几片菜叶，也被他一点点挑出来。
    顾寒不喜欢粥里有料，喝汤也只盛汤，不吃配料。
    沈天称这种行为为“瞎精致”，归根到底就是挑食。
    在去年一年的时间，沈天就这个问题几次和顾寒促膝长谈，全被他无辜的眨眨眼，再展颜一笑糊弄过去。
    顾寒吃东西很慢，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江璟正将螃蟹的肉剔出来，装在小碟子里，连着醋一起给顾寒。
    江璟问：“你今晚要直播？”
    顾寒：“是，沈天让我帮忙，L02久长也在。”
    江璟“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怎么了？”顾寒问。
    “没事。”江璟低头剥虾给顾寒，他的手指很好看，指甲修得整整齐齐，动作熟练，捏住尾端，沾上点酱料，递给顾寒。
    顾寒直接用嘴叼走，抿着半只虾，对他一笑。
    刘洋无意间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看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动作太自然，自然到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江璟递得从容不迫，顾寒接得不动声色。
    刘洋怀疑自己被喂了一大口狗粮。
    “噗呲噗呲。”
    刘洋咽下嘴里食物，悄悄往林初那斜了斜身子，问道：“医生，队长和教练到底什么关系啊？”
    林初从刘洋碗里夹走丸子：“没问过，应该认识很久了。”
    刘洋：“那他们怎么认识的啊？”
    林初又夹走一块肉：“不知道。”
    “……”刘洋，“医生，你不觉得，太亲密了吗？”
    “是吗？”林初抬眸看向他们，顾寒把手机递给江璟，说说笑笑，江璟将剔好的蟹腿肉给顾寒，没什么表情。
    “还好吧？”林初说。
    芝加哥那位也这么对他的啊？
    刘洋挠挠头，看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心道应该是自己想太多，没再纠结，专心吃饭。
    一整个下午，江璟一句话也每说，埋头训练，效率异常高。
    晚上九点整，顾寒上楼直播，微博自动推送链接，江璟在链接前纠结许久，最后还是选择点进去。
    这会直播已经开始，页面上三个视频窗口，UMP的HOHO，坐在镜头前乖乖巧巧；L02久长，冰山脸，机器人；然后是顾寒，黑色耳机，托腮，指尖百无聊赖地在鼠标上点。
    三方都自带流量，开播十分钟，直播间的人气已经超过500w。
    【啊啊啊啊啊顾神顾神顾神好久不见！】
    【好帅好帅啊！妈妈问我为什么一直舔屏幕！】
    【久长！妈妈爱你！】
    【我们久长比明明就比GU帅好吗！】
    【楼上姐妹不要引战，我就是馋他们身子，HOHO也好可爱，小奶狗啊！！】
    HOHO第一次直播，非常紧张，即使在之前做过功课，真正上场的时候有一些功能反而不会用了，红心时不时入镜帮他调试设备，手忙脚乱。
    他年纪不大，第一次在镜头前，不会开滤镜，脸红扑扑的，有时候还有特别可爱的反应，萌得吸引一群妈妈粉嗷嗷叫。
    等待期间，顾寒，久长在和弹幕聊天。
    【顾神，你的背景和HOHO不一样，你不在战队吗？你去哪里了？】
    顾寒飞快眨下一边眼睛，神秘道：“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家，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了。”
    【以后还能见到顾神吗嗷嗷嗷嗷！】
    顾寒一笑，尖叫瞬间溢满屏幕。
    【久长！接下来的直播赛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吗！】
    久长：“……”
    【没事没事，我们久长不爱讲话，能看到你就很满足了！】
    久长：“……”
    顾寒莫名开始憋笑，嘴角抽搐，半天才调整好情绪，端正坐姿，强行掰回本次直播的主题：“大家今天把关注点放在UMP新狙击手HOHO身上，HOHO非常优秀，训练刻苦，相信很快就会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UMP。”
    --

 第17页

    HOHO终于调试好，不好意思的挠头，露出一抹羞怯浅淡的笑容：“大家好，我是UMP新狙击手HOHO，队长好，久长好。”
    然后念了一段广告词，读完不知所措对着镜头笑了笑。
    【妈呀，HOHO真的好可爱啊！！】
    【新将老将一起，好温馨！】
    【大魔王配小奶狗！】
    【天哪，HOHO看顾神的眼神，像极了爱情！】
    【我是不是又磕到一对CP！】
    江璟：“……”
    弹幕直接把顾寒和HOHO凑成一对，江璟看不下去，关闭弹幕。
    第一把先开了娱乐局热身，HOHO意识超前，每一击都打得非常漂亮。
    不愧是顾寒亲自带出来的。
    江璟退出直播，进入训练场，把伤害统计人偶打成筛子，思考片刻，还是打开直播，切成小窗模式，丢在屏幕角落。
    “队长，我们准备好了。”刘洋双腿一蹬，滑到江璟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他换了大狙，八百里开外命中靶心，身上阴沉沉的低气压，“队长，你没事吧？”
    “没事。”江璟进入游戏，邀请其他几个男孩子进入队伍中，“排位。”
    刘洋伸长手臂点击接受邀请，注意到江璟角落的小窗口：“这不是教练吗？你也在看直播吗？我刚刚也看了一会，话说教练为什么不提我们战队？”
    刘洋心直口快，没有别的意思，单纯询问，江璟点击开始，游戏进入匹配界面，回答道：“他不能提，我们需要在邀请赛先露面。他太耀眼，我们很容易就会成了他的附属品。他不会想这样。”
    有些事说的先后顺序不一样，结果也会不一样。
    刘洋听明白了，点点头，回到位置上。
    HOHO的直播也正好进入匹配，弹幕夸HOHO刚才那一枪打得漂亮，HOHO软着嗓子：“因为是顾神教的。”
    “对对，我也是顾神的粉丝！”
    “当初进入二队，做梦也没想到顾神会选中我！”
    HOHO在直播中毫不掩饰对顾寒的崇拜，江璟眉头微微一皱，关闭小窗口。
    烦，很烦。
    心情不好时江璟习惯性想抽烟，然后看到顾寒特意贴在他面前的禁烟标志：“……”
    他深深吸气，压下心中火气，专心排位。
    挑选位置时两边ID头像都是看不到的，直到进入加载界面，江璟忽地一愣。
    “卧槽？教练？这都能碰到？！”刘洋反应最大，嚎出来的。
    “这两百分我不要了……”GIGI欲哭无泪，两百分，在他们这个积分段里极其重要。
    直播间里，有人高调刷了好几艘航空母舰。
    航空母舰是九州直播等级最高的礼物，一艘价值两千，每送出一个，屏幕上就会出现一串华丽丽的特效。
    【啊啊啊啊啊顾神我来了！】
    【GU粉每日一问：顾神有对象了吗？？】
    【9Long粉每日一问：久长今天说话了吗？】
    久长：“……”
    “对象啊……”顾寒看到游戏的ID。
    KOG。
    这么巧？
    顾寒笑了。
    弹幕安静片刻，疯了。
    【啊啊啊啊顾神笑了！】
    【天哪，盛世美颜！】
    【顾神的笑怎么这么好看啊！】
    【对面是一支战队吗？名字这么整齐？】
    【土拨鼠精！我是土拨鼠精！！剪辑又有素材了！啊啊啊啊啊！】
    WIT高分段比较难打，一般这个段位都是职业选手，常常有职业选手撞车。
    “KOG。”顾寒盯着狙击手，ID：KOG-JJing，嘴角一勾，“是一个新的战队，很快大家就能看到他们。”
    排位正式开始，双方图标在开局十秒会全部出现在小地图上，男孩子们正在建立时间领域，只见江璟独自一人不顾一切冲向HOHO，以极快的速度杀到对面领域附近。
    江璟原地甩狙，直接脑袋打穿。
    HOHO被击倒。
    HOHO：“啊？”
    【我去？这个狙击手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是新的套路吗？？？】
    【他的动作好快啊！甩狙？？这么近也能用出来？】
    男孩子们愣住了：“队长？”
    江璟：“继续建，刘洋，过来奶我。”
    HOHO爬到掩体之后，被沈天拉起来，还是一脸懵逼，红心身为战士探头，发现江璟还在刚才那块地方架枪守着。
    HOHO说：“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
    他迅速起身，绕开方向，开枪，幸好刘洋及时赶到给江璟套了个buff，留下点血皮，没倒，撤到土包之后。
    刘洋觉得江璟今天哪哪都不对劲，平时就算刚也是五个人一起刚，今天就一人头铁冲过来，极度冲动。
    “队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刘洋问。
    “……”江璟磕满血，换弹，弹壳咋在沙地上，溅起满目黄沙，“有点不爽。”
    说完，他直接向后开枪，靠后座力向后跃出，径直冲向HOHO。
    双方时间领域还没建好，两个狙击手就打起来了。
    操作华丽，不相上下，直播间是HOHO视角，上下左右切换，看得头晕眼花。
    弹幕同样没看懂状况。
    【？？？？？】
    【这是什么情况？】
    【职业选手们都这么打游戏吗？】
    --

 第18页

    【这是新型战术？？】
    【晕，我有点晕！可是又很想看！】
    HOHO技巧精湛，江璟实战经验丰富，一时间两人没有分出高下，一人将对方击倒两次，躲回掩体。
    【HOHO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呀？】
    【我怎么感觉对面狙击手在针对你？】
    【顾神刚刚好像知道这个战队？】
    【刚刚百度了一下，KOG原先是一支网吧队，前几天才正式成为职业战队，怎么看都和HOHO没有关系呀？】
    WIT可以死亡三次，江璟和HOHO同时走出掩体，避开子弹，同时掏出□□。
    □□只适合近战，两个人的角色此刻无比贴近。
    WIT最大的优点就是画面还原，可玩性强，当年一出世就横扫各大游戏，特效也相当真实，地图正值黄昏，落日喷薄华丽，黄沙携裹余晖，屏幕上朦胧一片，只有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们只能根据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
    江璟飞快上膛瞄准，与此同时，他听到另一边传来的上膛声。
    HOHO先开麦：“我们是不是认识的呀？之前有什么误会嘛？”
    HOHO的声音很软，和他长相一样，听起来又软又乖。
    枪声同时响起，两个狙击手同时倒下，屏幕渐渐变灰。
    荒漠中一片寂静，枪声久久回荡。
    江璟也开麦，低沉的声音落了过去，一字一顿。
    “顾寒，是我的。”
    第8章 今天早餐喝豆浆
    角色死亡，双方狙击手下线，视角自动切换到队友，时间领域才刚建到一半。
    男孩子们面面相觑。
    GIGI的位置就在江璟身边，怀疑自己耳朵出错，磕磕巴巴道：“队长你刚刚……说了什么？”
    鳕鱼也问：“真的没事吗？队长，你今天一整天看起来怪怪的……”
    江璟遇事向来冷静，哪怕比赛陷入僵局也从未意气用事过，这一点连年纪最大的沐宸都比不上。
    今天实在太反常。
    “没事。”江璟用力搓了几下脸，退出游戏，“你们继续排，这局结束叫我。”
    江璟去洗手间冲了一把脸，凉水冲在脸上，冻得他浑身一阵发颤。
    直到平静下来，江璟才发现自己的心脏一直跳得很快。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抹去额角水珠，转身走出去。
    *
    HOHO被江璟那句“顾寒是我的”震住，茫然的眨眼，歪歪脑袋：“诶？”
    弹幕也一片问号。
    【这个小哥哥也在看直播？】
    【这算是……宣示主权？】
    【难怪要突然追杀HOHO，原来也是粉丝啊。】
    【有一种被小狼狗盯上的感觉，话说小哥哥刚才那个声音也太好听了叭？】
    【依然没搞清楚状况的我，KOG这个小哥哥怎么了到底？】
    最后一句弹幕来自平台超级会员，闪闪发光占据整个屏幕，很难不注意到。
    顾寒轻轻笑出声，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心情不错，回答道：“他可能……有点吃醋。”
    “吃醋？什么吃醋？！”沈天人没出现，声音蹦出来。
    久长嘴角动了动，没出声。
    【哈哈哈哈是甜甜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沈甜甜！】
    【同想问，什么吃醋？顾神指的是谁？】
    系统提示，双方时间领域建成，顾寒关闭弹幕，专心排位。
    这一局并不好打，双方都损失了狙击手，KOG男孩子们不肯投降，拼死相搏，坚持许久才败下阵。
    一局结束，顾寒退出房间，对镜头抱歉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先离开一会，你们先打。”
    “去做什么？”久长在直播间说出第一句话，弹幕瞬间就久长说话这个话题跑偏方向。
    顾寒微微一笑，说：“哄小朋友。”
    弹幕方向一拐再拐。
    【小朋友？什么小朋友？】
    【顾神家里住了小朋友？】
    【天呐，是哪个小朋友，好幸福啊！】
    【顾神的表情好宠溺，顾神你一会再去，就这样看我一会！】
    【小朋友……很重要吗？】
    “嗯，是啊，很重要。”
    “不舍得让他有一点不开心。”
    说话间，顾寒眼眸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盛满笑意，恍若暖阳倾泻，耀眼明亮。
    江璟不在训练室，顾寒找到天台，只见他家小朋友整斜倚栏杆，身后灯火灿烂，暖色灯光连成一线，浩浩荡荡绵延至远方。
    江璟正在抽烟，见到顾寒，一愣，迅速掐灭烟头。
    顾寒走向江璟，拆开怀里的薯片。
    他在房间里穿的只是短袖，出门前随意拎了件薄外套披上，并不保暖，戴了运动腕带，看不见手腕。
    顾寒把薯片递到江璟面前，青柠味的，盖过空气中残留的烟味，江璟没动，只是低声道：“对不起。”
    顾寒：“怎么了？”
    他捻出一片，伸到江璟唇前，用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啊。”
    尾音下压，眼眸水润，噙满宠溺。
    江璟含住薯片，清新青柠味在嘴里蔓延，抽过烟后的苦味顿时消散。
    “刚刚我不该那样。”江璟说。
    “嗯，的确不该。”顾寒说，“不该那么冲动，刚才你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击杀HOHO，但你却选择了同归于尽。”
    --

 第19页

    江璟微怔：“什么？”
    顾寒将包装开口一点点卷起：“HOHO是我在决定退役之前从二队挑出的孩子。”
    “他的性格，技巧，能力，年龄，包括其他各个方面，都是最能胜任UMP狙击位的人。”
    “HOHO不是代替我的人，他只是最适合UMP这个战队。”
    顾寒凝视江璟，眼神温柔。
    江璟，他认识许久的江璟，曾经在比赛前夕悄悄溜进房间替他暖床的小少年，初见时比他还要矮上一个头的小朋友，如今已经变得现在这样沉稳成熟，只有仔细看他的眉眼，才能找到一点从前的影子。
    他是成长起来的困兽。
    “……”江璟摸摸鼻子，看起来依旧面无波澜，声音却有些局促，“哦。”
    顾寒把薯片塞到江璟怀里：“继续排位吧，我答应沈天要打两把，这会差不多还要下去。”
    江璟握紧薯片包装：“嗯。”
    顾寒摊平手掌：“薯片换你的烟，戒了。”
    江璟乖乖交出口袋里的烟，应道：“好。”
    烟盒还是崭新的，才抽了两根，却边缘已经凹下去，显然是纠结许久才打开的，顾寒强迫症般把凹下去的部分挤出来，一笑，道：“别吃醋了。”
    他的声音很轻，微仰起头，眉目柔和，下颔线清晰分明，左耳一枚耳钉。
    江边驶过艘巨型游轮，船笛声悠远，泛滥了整个江面。
    顾寒站在星河之下。
    江璟看着他，移不开眼神：“我……我没有。”
    “这样啊。”顾寒的笑沉沉的落过来，牵住江璟的手腕，将他往楼下带去。
    指尖微凉，衬得手腕温度愈发滚烫。
    顾寒在前面走着，忽然唤道：“阿璟。”
    江璟：“？”
    “没事。”顾寒一笑，“就叫叫你。”
    叫叫他的江璟。
    第9章 今天午饭吃蒸羊羔
    当晚，#GU的小朋友#直线蹦上热搜，热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
    男孩子们一直忍着，直到训练结束才戳进话题里。
    有人把昨晚HOHO直播录了下来，打上相当俏皮可爱的字幕。
    “去哄小朋友。”
    在赛场上那么狂傲不羁的大魔王，说到小朋友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里挟裹笑意，声音很轻很轻：“是啊，很重要，不舍得让他有一点不开心。”
    一晚过去，视频转发破万，评论破万，还被不同几个蹭热度的营销号转载。
    刘洋大口扒饭，捧着盒饭倚在沙发扶手上，探头嚎道：“教练，小朋友是谁啊？”
    他看了一眼评论：“哄小朋友什么意思？”
    又看了一眼：“为什么要哄啊？”
    今天顾寒做的是家常菜，拌青菜，荔枝肉和玉米筒骨汤。
    江璟正在盛汤，听见刘洋的声音手忽地一抖，汤洒了。
    “我我我、我也想知道。”鳕鱼挨着刘洋探出头举手。
    “我们基地里哪有小朋友？”GIGI凑热闹。
    江璟故作淡定盛好汤，神情依旧冷漠，一抹粉色却悄悄爬上他的耳根。
    顾寒注意到这一点，咬住筷子尖，低头闷笑。
    刘洋不懂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还想再问，苏宁宁正好开门进来，小西装，包臀裙，脚踩高跟鞋，健步如飞：“可以啊江璟，会制造话题啊。”
    江璟：“？”
    “宁宁姐。”男孩子们打招呼。
    她看到桌子上的饭菜，问道：“有我的份吗？”
    “给你点了外卖。”顾寒说。
    苏宁宁：“……”
    过分。
    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鳕鱼忽然大嚎一声，扔下盒饭，钩住刘洋脖颈，使劲把手机往他面前怼：“诶诶诶？我们KOG也上热搜了！看下面，50名！”
    鳕鱼：“洋，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看错？是KOG吧？”
    GIGI闻声点开微博，惊呼：“卧槽，是真的啊！”完了还特意把沐宸从训练室拽出来，“我们上热搜了啊！”
    刘洋看了三遍，确认自己识字并且没看错，喜不自胜：“蚊子腿也是肉！最后一位也是热搜啊！我要发朋友圈哈哈哈哈！！”
    男生们还是孩子心性，截图，朋友圈，QQ空间同步发送，齐齐摊在沙发上，一脸享受。
    沐宸还保留一丝理智，问道：“这热搜是买的吗？”
    “不是。”苏宁宁说，“蹭的。”
    “昨天就算没有江璟那一出，我也原本是让顾寒在不经意间随口提一两嘴。”
    刘洋恍然大悟：“难怪你会答应教练和UMP、L02一起直播。”
    “嗯。”苏宁宁，“前期我计划偶尔放出一点话题，慢慢告诉大家这个战队。不需要被人记住，只要在提到KOG时，大家觉得，这三个字母好像在哪里听过，有这样的印象就好。”
    “然后呢？”刘洋凑上去问。
    苏宁宁轻敲刘洋额头，说教语气：“好好训练，打比赛，营销再好只是锦上添花，怎么打好比赛才是你们应该思考的。”
    刘洋点点头。
    饭后，男孩子们打两把排位热身，下午三点，训练赛准时开始。
    参与训练赛的共有十五支战队，同时上场，十二支国内战队，三支东南亚战队，UMP因为行程安排没约上。
    男孩子们第一次接触职业选手，意识，战术，反应都与之前接触的对手要更上一层，令他们有些手忙脚乱。
    --

 第20页

    除了江璟。
    始终如一的处变不惊，他像平常一样果断，迅速做出决定——
    既然经验技巧无法取胜，那就Gank（偷袭）。
    不停Gank，只抓落单，从不恋战，他安排好每一次迎敌战术，不停寻找对手的底线。
    看似不大成熟的袭击躲避，但战术风格已经初见雏形。
    男孩子们在江璟的带领下逐渐找到状态，火速端了附近点位的战队，建成自家时间领域。
    江璟点开小地图，标记：“开车去矿山，那边应该会有人来。”
    矿山在西南角地图中制高点，先到达便能取得先机。
    KOG偷袭占领高低，集体埋伏，没一会，两辆车开过来，正互相扫射。
    “劝架？”沐宸调整技方向。
    “等等。”江璟拦住他。
    山下两支队伍混战，其中一队四保一，倒了两人，法师无恙，激战中法师技能条蓄满，大范围伤害落下，一套技能瞬间反杀对方。
    屏幕左上角跳击杀，L02击杀Null，东南亚战队Null全灭，L02-9Long板面增加四个人头。
    鳕鱼说：“是久长。”
    江璟：“嗯。”
    法师在WIT中的位置有些许尴尬，没有特定针对时间领域的技能，输出不如狙击，不少战队甚至没有培养法师这个位置。
    法师的存在更多是在维持队伍间平衡。
    久长，中国王牌法师，不仅如此，还可以称他为WIT联盟第一法师。常年盘踞法师输出排行榜榜首，击杀数榜首，KDA榜首，至今无人超越。
    顾寒在复盘各个战队时曾分析过：“久长，法师位，是L02战术核心，擅长猥琐流，常常采用四保一的方式，遇见他们时切忌无脑团，很容易被反杀。”
    久长指挥队友躲进掩体后。
    江璟默默盯着屏幕，指尖有节奏的点在桌面上。
    他在计算救人所需要的时间。
    “现在Lmui剩两次生命，UI只剩一次，久长没倒过。另外两个已经没机会。”
    刘洋：“你怎么知道，队长？”
    江璟眼神冰冷：“击杀公告。”
    男孩子们最佩服的就是江璟这一点，面面俱到，他们忙碌防守试探的时，江璟还能同时关注到其他方面。
    久长正在拉人，还剩三秒。
    “上。”江璟操控角色改变位置，边指挥道，“刘洋跟我绕后，丢位移buff，沐宸顺沙路布阵，GIGI注意后方，鳕鱼扔雷，随便扔，扔光为止。”
    “好！”
    刘洋听从指令施加buff，江璟纵身跃出。
    手雷声、技能光影闪烁，烂尾楼倒塌，溅起烟尘，视野受阻，无法看清周围。
    久长曾经是PUBG选手，受过专业的听觉训练，听觉超乎常人。
    他放弃救援队友，蛰伏未动，凭脚步声判断地方位置。
    但是，没有声音，哪里都没有。
    “你在看哪里？”江璟的声音从天而降。
    满满的挑衅。
    谁也没想到一个脆皮狙击手敢孤身闯入一支五人满编队，也没人能想到一个头一次接触职业战队的新手有勇气站在联盟第一法师面前。
    猝不及防。
    枪声起，L02全灭。
    “他和你以前一模一样。”训练室外，苏宁宁看完这波精彩的Gank，感慨道。
    临危不乱，出其不意，一把大狙扛起整个队伍的输出。
    顾寒嘴角一挑：“他一直都是这样。”
    少年背板挺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过，指挥起来有条不紊。
    混战引来另一支队伍，KOG火速撤退。
    “只是这支队伍太依靠江璟，狙击手一崩，战术链接也容易崩盘。”苏宁宁说，“联赛不是城市赛，这种风格并不讨喜，江璟很容易被针对。”
    她建议道：“KOG需要一个能够平衡战力输出的人”
    顾寒不置可否。
    苏宁宁说：“可你并不打算换人。”
    “不换。”顾寒双手抱在胸前，“不会有问题。”
    苏宁宁摇摇头，笑了：“你哪来那么多自信？”
    苏宁宁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顾寒，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场网吧比赛，顾寒队友不听指挥瞎上，全灭，只剩他一个人。
    “你们输了。”对面说。
    顾寒扬起一抹从容不迫的笑容。
    网吧灯光阴暗，电脑屏幕的光印在脸上，显得眼尾泪痣尤其勾人。
    接着五颗子弹，五个人头，比赛结束。
    “我从来不会输。”他说。
    这么多年，顾寒一直如此。
    绝对骄傲，绝对自信，不曾失败，也不会失败，哪怕从头开始也依旧保留这份狂妄。
    简直把人生当做游戏去征服。
    “因为我相信江璟。”顾寒说，“他是战队核心，他拥有这个能力，他能做到。”
    顾寒的视线落在江璟的手上，手指干净修长，手腕线条分明，泛着冷光。
    明明坐姿规矩得要命，却依旧锋芒毕露。
    是他的小少年。
    “我不过想站在他身边而已。”
    第10章 今天晚饭吃烤腰子
    第一场训练赛结束，KOG总分排名第五，休息十五分钟，刚退出游戏，江璟后台收到一条好友请求。
    【L02-9Long请求添加您为游戏好友。】
    久长加他干嘛？
    江璟正想点击拒绝，对面抽风似的发过来一连串好友验证，附带验证消息。
    --

 第21页

    L02-9Long：你是不是顾寒？？？
    L02-9Long：不是退役了吗？换个马甲来打训练赛啊？
    L02-9Long：怎么不说话？顾寒那家伙不可能不说话。
    L02-9Long：你不是顾寒？
    L02-9Long：从战术到风格都和顾寒相似，要么你是他粉丝，要么你就是他。
    L02-9Long：不过刚刚那一狙虽然跟顾寒一毛一样，但没有他稳。
    L02-9Long：所以你是不是顾寒？
    L02-9Long：你和顾寒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什么关系？？
    L02-9Long：啊，你是不是小朋友？？
    L02-9Long：我猜对了是不是？就是你吧哈哈哈哈被我发现了吧？
    江璟：？？
    三十秒之内发这么次验证过来，这人Apm（手速）至少250以上。
    鳕鱼正在饮水机倒水，顺带帮江璟带过来一杯。
    “……”江璟问他，“你知道久长吗？”
    鳕鱼：“知道啊，刚刚我们还偷袭他来着，队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璟：“他……话很多？”
    鳕鱼答：“怎么可能啊？！电竞高冷男神，传闻中来自雪原的少年，超级面瘫，赛后采访一句话都不讲的……诶，队长，你昨天不是还在看他们直播吗？怎么了？”
    江璟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屏幕，不过和鳕鱼说两句话的时间，久长又发了满满一屏幕的“小朋友是不是你？”。
    不同组合，不同语法，同一个意思，甚至连文言文都用上。
    这人把手速全用在打字上？
    “没事。”江璟干脆利落拒绝好友申请，顺手举报“该账号疑似盗号”，回答，“他可能被盗号了。”
    晚饭过后，顾寒和男孩子们一起复盘今天训练赛。实战和之前训练时的纸上谈兵不一样，临时情况无法避免，三场训练赛男孩子们出错颇多，顾寒将每一点都拎出来，细细分析，复盘到深夜才各自散了。
    睡前，顾寒下楼倒牛奶，瞧见江璟还在训练室中，不停重复播放今天训练赛的录像。
    他戴着耳机，没注意到门外动静。顾寒没去打扰他，在门口静静看着。
    江璟的头发好像比刚来时长了些，没时间出去修剪，后脑勺有个可爱的发旋。
    他进入训练场，选择实战对抗模式，把参数值调整至视频中近似值，重新模拟训练赛战况。
    进攻，躲避，死亡，不断循环，一遍又一遍。
    牛奶刚热过，杯壁温暖，浮着氤氲雾气，少年脊背挺直，清冷孤傲，身影渐渐和回忆重合。
    ……
    江璟从小就不爱说话，被顾寒带回家好几天也没开过口，顾寒去哪，他就跟哪，顾寒出门，就乖乖搬张凳子守在门口，等他回来。
    江璟有一双精致的眼睛，眼瞳是深黑色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颜色。
    那天，江璟在深夜进入顾寒的房间。
    他穿着顾寒的衣服，睡裤对他来说还太长，拖着地面。他赤着脚，脚趾缩在一块儿，却像感觉不到冷似的，目光直直盯着屏幕。
    顾寒正在训练，于是问江璟：“要不要来试试？”
    江璟点点头，与顾寒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坐在他的前面，被顾寒环着手握住鼠标。
    他体温很低，手指很冰，顾寒便从身后环着他，尽可能让他暖和些。
    看起来冷清清的男孩子，抱起来却软乎乎的，身上还沾着奶香味。
    “牛奶喝完了吗？”
    “……”
    “明天比赛在晚上，会回来得比较晚，不要等在门口，先去睡觉，知道吗？”
    “……”
    江璟只是点头，顾寒无奈：“小朋友，你来我家五天了，总得和我说一句话吧？”
    江璟回头，眉骨清晰，浓密睫毛下，双眸异常明亮。
    他执拗的凝视顾寒，许久才张开双唇，声音有些干哑。
    他说：“不是小朋友，我叫江璟。”
    这是江璟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顾寒将手中牛奶喝完，低头一笑。
    江璟已经停下动作，黑白分明的眼睛沉沉的看向他。
    顾寒走进训练室，问道：“还不睡？”
    江璟说：“练完就睡。”
    “明天周末，战队休息一天。”顾寒靠在桌子边，捧着空杯，和江璟闲聊，“沐宸回家，刘洋他们请半天假在江城逛逛，你准备去哪里？”
    江璟想了想，回答：“训练。”
    说完，江璟最小化游戏窗口，重新点出训练赛视频，他的电脑桌面干干净净，只有回收站和WIT游戏客户端，所以当多出一个文件夹时，格外明显。
    “等等。”顾寒搭上江璟的手，强行退回桌面。
    文件夹是顾寒的名字，江璟下午刚建的，还没来得及藏起来。
    “这是什么？”顾寒故意放轻声音。
    “不是，我……”话音未落，顾寒俯下身，就着这个姿势，手掌叠手背的点开文件夹。
    里面只有两条视频，直播的录屏，上了热搜的那条剪辑，关于顾寒。
    两个人贴得极近，顾寒的肩膀贴着他的肩膀，他轻轻笑了：“一遍C盘，一遍手机，U盘还没买对不对？要不要我先借你呀？”
    “……”江璟耳后根微微发痒，“你还记得。”
    江璟以前就喜欢藏顾寒的照片视频，被顾寒当场抓包过。
    这是第二次。
    --

 第22页

    顾寒低头闷笑。
    两人的手还叠在一起，体温避无可避的沿着掌心传递过来，食指没忍住在鼠标上挠了一下，江璟唤道：“……教练。”
    顾寒眉梢一挑，松开手，坐到一旁电竞椅上：“叫我什么？”
    “顾寒……哥。”
    顾寒展颜一笑，眸光温柔。
    江璟：“你是为了话题才、才说那句话吗？”
    顾寒：“哪句？”
    江璟抬眸，看到顾寒的眼睛，当即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开口道：“很重要的……那句。”
    说话时，他的耳根发红，分明很想低下头，还是固执的抬头看顾寒。
    他想知道答案。
    顾寒心尖一软：“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实话。”
    “当然是真心的。”顾寒声音轻柔，带着笑意，“小朋友。”
    “不是小朋友。”江璟纠正，“今年十九了。”
    “那是什么？”顾寒问道。
    江璟没回答，手指不自觉握紧键盘边缘。
    他不能说。
    顾寒一笑，没再追问，指出江璟刚才手法的不当之处，陪他重新练了几轮，互道晚安后回到各自房间。
    才刚进房间，久长的电话就来了。
    顾寒任手机在那自生自灭响了好几轮，洗漱完才接起来。
    还没开口，久长连珠炮似的：“顾寒你个狗比！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知道我很焦躁吗！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成立了新战队？什么身份？教练？不对不对。你不可能舍得退役去当教练。首发？战队叫什么？”
    “……”顾寒沉默挽起袖子，露出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
    任何一个电竞选手，只要有能继续坚持下去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没人会选择退役。
    无数人明明可以在光芒万丈时离开，却偏偏要顶着伤痛上场，失败，惨败，最终被人遗忘。
    顾寒不过是运气好点而已。
    久长早就习惯一个人说话，继续比比：“我猜猜……KOG是不是？！那天看你反应就不太对。”
    “哈哈哈很好啊！早就知道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认识你那么久我也就不揭穿你，这样，把我合约买走吧？一口价600万，WIT第一法师抱回家，很合理的价格吧，怎么算你都不亏啊对不对对不对！”
    这人说话连气也不用喘的，顾寒把手机放一边，等久长想起来喘气才道：“没钱，等你合约到期了再说。”
    久长：“没钱？！顾少？！这是理由吗？你要出去自立门户不叫我？！你知道我年少无知签了这狗比战队有多痛苦吗！”
    “要我卖高冷人设，说什么高冷有饭吃，肖衍他是小说看多了吧，你这么欠扁真性子人气也很高的好吗！训练不让好好练整天出去接通告，发个微博还要装作被迫营业的样子，靠，我明明很想分享我的生活好吗？”
    和久长通话，十分钟有八分钟在抱怨L02战队经理肖衍，剩下两分钟感叹自己年少无知受人蒙骗。
    顾寒拆下绷带，在手腕上涂抹药膏，重新系上：“最近怎么样？”
    “不好！非！常！不！好！”久长简直想要咆哮，“三个广告代言，两档综艺，上海成都两头飞，July走了，换了个新的进来，我们还没机会磨合。”
    “跟我说这些真的好吗？”顾寒咬住绷带一端，拉紧，“不怕到时候针对你？”
    久长：“怕，所以把我的合约买走怎么样？”
    顾寒：“一队人满了，只能当替补，你愿意吗，第一法师？”
    “靠！狗比！你果然出来组战队了！话说小朋友是谁……？”久长声音一顿，想起来什么似的，“你以前捡回家的那个？”
    “嗯。”顾寒应道。
    久长抱头咆哮：“早就说你不会养孩子了，那么多东西能教你教给他什么了？性格？你把他养得跟你一毛一样你知道吗？！这以后得气岔多少人！”久长控诉，“你知道吗？下午我加他，拒绝就算了，大不了这朋友不做了，关键是他还特么把我举报了？！盗号？！举报我？盗号？！”
    久长想起系统给他发送的注意网络安全提示就气不打一处来，甚至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顾寒特别不给面子，直接笑出声来。
    举报，是江璟会干的事。
    久长磨牙：“你小心点啊，那小朋友，天生反骨，以前看他时眼神跟狼狗似的，小心趁你哪天睡了醉了被一口吃干抹净。”
    “关你屁事。”顾寒耳朵贴住脖颈夹住手机，套上专用护腕，拿下来时，屏幕上跳出来好几条消息。
    战队群里，沐宸发了一张家里的床，鳕鱼刘洋故意牵手拍照发群聊，GIGI起哄，男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在群里拌起嘴来，手机不停震动。
    顾寒看了眼时间，打字发送消息：三点，该睡了。
    男孩子们瞬间噤声。
    “怎么不关我的事啊，我心怀天下的好吗，再说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对不对，当时还差一点一起组战……喂？怎么没声音了，你有在听吗瓜皮？”
    顾寒回道：“没。”
    就在刚刚，江璟给他发来一条消息，安安静静，两个字。
    JJing：晚安。
    半分钟后，又发来一条。
    JJing：总之……不是小朋友。
    第11章 今天晚饭吃水饺
    --

 第23页

    直播邀请赛在过年前一周举办，地点在H市。
    临近过年，街上年味越来越浓，这段时间林初最闲，得空就出门，买了一堆年货，有用的没用的送给男孩子们一大堆，回来后贴对联挂灯笼，将整个基地都打扮得红红火火。
    去H市的车上，林初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副大红手套：“明天比赛加油！这幅手套我带去寺庙里开过光。”
    林初终于摆脱当司机的命运，挺兴奋的鼓励道：“你们戴一整天，明天比赛绝对没问题！”
    “真的啊？那我好好藏着。”明显就是唬人的话，刘洋居然信了，煞有其事的放进自己外设包里，挠挠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啊。”鳕鱼从出发前就没说过话，失了魂似的，直到这时候才有点反应，接过手套，双手颤抖，“我我我、正好正好需要……手一直在发抖，可能是太冷了……H、H市比江城冷、冷多了。”
    男孩子们第一次参加相对大型比赛，内心紧张，沐宸GIGI没表现出来，整个人讷讷的，只有刘洋心宽体胖，状态还好些，林初试图通过对话调整他们的状态。
    他在车上陪男孩子们胡扯一通，话题跳跃宏大，令人叹为观止，从芝加哥扯到江城，从全球变暖再说到中国电竞发展史，时不时CUE一下坐在副驾驶的苏宁宁，顺便偷偷爆料：“你们别看顾寒现在看着还行啊，混的人模狗样的，以前离家出走过的，那叫一个惨，没比赛打的时候活生生饿了三天，最后没法子来找我借钱……”
    刘洋问：“真的啊？为什么会这样？”
    林初想了想，回答道：“那时候我在美国具体也不清楚，等下车你们问问。”
    “医生。”江璟沉默一路，忽然开口，“有毯子吗？”
    顾寒晕车，超过半小时车程的地方基本不让自己清醒，一上车戴好耳塞倒头就睡，试图通过突如其来的睡眠，让身体假装无事发生。
    “有，你等等啊。”林初取出一张大红色毛毯，给顾寒披上，继续闲扯。
    男孩子们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话题愈发放得开，沐宸说到他妹妹时，手机正好响了，他老妈发来的视频电话，接通，屏幕里是个小姑娘。
    “是小派吗！”男孩子们纷纷围到摄像头前，屏幕上挤不下那么多张脸，刘洋只露出半坨脸颊肉。
    屏幕对面的小姑娘红围巾红帽子，小熊外套，一双眼睛水润又好看，就是嘴唇有些苍白。
    她甜甜的叫道：“哥哥们好呀！”
    小派先天性心脏病，常常住院，沐宸平时训练刻苦，连吃饭都在训练室，就为了把周末的训练尽可能补上，能够回家陪她。
    “听说哥哥要去比赛，小派来给大家加油！”小姑娘把手机架在桌面上，双手托腮，声音又甜又糯，问道，“江璟哥哥呢，江璟哥哥在哪里？”
    江璟坐在前面，沐宸往前伸手，让他入镜。
    江璟打了个招呼。
    小派咯咯笑了，挥挥手：“江璟哥哥和之前不一样啦，很开心的样子！”
    “有吗？”沐宸疑惑，江璟分明没有表情。
    刘洋也把脑袋怼到江璟面前：“没变化啊？”
    “有的！”小派凑到镜头前，屏幕里只有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让小派猜猜，江璟哥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人啦！”
    小孩子单纯天真，有时候看东西却比成年人通透。
    顾寒就在身边，江璟回答道：“小派说对了。”
    小姑娘挺起胸膛，自豪：“小派看人绝对不会有错的！”
    实在太可爱太讨喜，男孩子们被逗得笑出声来，沐宸的手机在所有人手上传了一遍，挨个介绍战队成员，林初，苏宁宁，还有顾寒，顾寒睡着了，靠在窗上。
    小派拍手笑道：“这个哥哥好帅！小派最喜欢帅哥哥！”
    林初不服，硬要抢镜：“我不帅吗？”
    “没有刚才的哥哥好看。”小派认认真真指出，“也没有江璟哥哥帅，就比我哥哥也好点！”
    小姑娘长得可爱，玩笑也会开，一车男孩子被萌得滋血，连苏宁宁也想多和这个小妹妹说几句话，车上气氛轻松了一路。
    江璟本就不爱说话，坐在座位上，只在被叫道的时候回一两句，基本不主动开口。
    目光再次转向顾寒，顾寒醒了，睫毛纤长浓密，温柔和煦的眼眸望了过来，微微一笑。
    周围太吵，男孩子们挂了视频，开始下自走棋，江璟想提醒他们安静些，正要转身，动作却猝然一顿。
    顾寒拉住了他。
    手指从袖口漏出来，勾住他的指尖。
    温热的，指甲修得整整齐齐。
    特别好看的手。
    “没事。”顾寒用嘴型说。
    江璟低下头，没再动作，顾寒阖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两只手藏在毛毯底下，指尖勾着，谁也没动，就这么轻轻巧巧的碰在一起。
    **
    直到下车，顾寒才对这张红色毛毯发表意见：“这毛毯你买的？颜色这么土？你奶奶的？”
    “你骂人呢？”林初瞪大眸子，作势想要动手，顾寒把毯子往车里一扔，笑嘻嘻的躲到江璟身后。
    这次主播邀请赛阵仗极大，除了国内各大邀请战队之外，还有平台知名主播报名参与，场馆入口处就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

 第24页

    刘洋的目光跟着前面一道倩影：“我去，欸欸欸！鳕鱼！那是不是小草莓！流浪妹！籽籽晴也来了！”
    刘洋的长相和他性格一致，资深宅男，睡前一定要看会直播才能睡着，收藏夹里有不少美女游戏主播的直播间，鳕鱼被他带的也认识几个：“真的诶，那个好像本本啊？真人和直播完全没差！”
    林初给他俩递上纸巾，终止这场大型粉丝见面会：“擦擦，口水要滴下来了。”
    “别看了，先进去。”苏宁宁一股脑把行李丢给林初，边走，边从口袋里拿出小本子，“我们的酒店在B区，现在先去一号馆签到取钥匙，江璟东西给林初，到二号馆抽签。”
    “直播邀请赛一共三天，分为A、B两组，顺序对手按抽签顺序决定，各占一天，第三天决赛和闭幕式。这次采取的是一局定胜负模式，输了就下台，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些规则宣传海报上已经写过，苏宁宁还是强调了一遍：“虽然不是正式比赛，但要当做正式比赛来看待，这是你们的出道赛。”
    抵达签到点，苏宁宁麻利的交证件签名，继续道：“关于这次邀请的职业战队，顾寒已经给你们说过了。我不多说，提醒一句，这次九州直播在宣发上投了很多钱，想要有曝光的机会你们只有多赢几场，合约我谈，你们就负责比赛和签字，不要想其他的，OK？”
    苏宁宁说完话，一行人正好到电梯口，她收起笔记本，抬头环视他们。无论多少次，男孩子们总会被谈正事的苏宁宁吓到，缩成一团，点头。
    气场是个好东西，苏宁宁只要不在基地里，浑身上下都是气场，严厉经理人，职场女精英。
    刘洋不用缩也是一团，格外头铁：“想其他的是指什么？”
    顾寒笑了：“没事尽量呆在酒店里，少去会场逛，吃饭最好别去外面，避免吃坏肚子，比赛期间别喝别人给的水，战队有自备，最重要的一点——”
    顾寒一顿，看向刘洋，微笑：“别看女主播。”
    心中算盘被看破，刘洋干笑几声，干巴巴的和鳕鱼缩在角落。
    主办方阔气，直接给每个战队都安排了公寓式酒店，顾寒将东西收拾好时，江璟正好抽完签回来。
    江璟手气不错，KOG被分在B组，多是主播战队，巧妙的避开A组的UMP和L02。
    男孩子们松了口气，比赛期间顾寒不主张训练，只是下午让他们排位两把保持手感，没太限制他们的活动。
    A组白天的比赛没什么看头，UMP和L02不负众望脱颖而出，晚上决战，顾寒带KOG全员到现场观战。
    直播邀请赛是九州直播的一大盛事，晚上是酒会形式，全场酒水自助，食物无限供应，平台全程直播。
    场馆装饰华丽，被红蓝两色的灯光分割成两块区域，顶上挂了四面巨大的LED屏幕，中间摆放巨型地图沙盘，人物特效用3D技术投影，极具感官体验。
    男孩子们头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格外兴奋，东瞧西看，压根静不下来，苏宁宁和旁人打了声招呼，正在和其他经理人攀谈。
    顾寒和江璟坐在一张小圆桌旁。
    江璟今天穿了队服，面前摆了一个小蛋糕，顾寒正打算随便扯点话题，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从远至近传来：“队长！”
    HOHO飞奔而来，双臂压在顾寒肩上，随后拉起他，抱住他手臂，一脸惊喜：“队长！你怎么也来了！”
    一个多月没见，HOHO的头发长了，染成黄色，右侧用小皮筋起来一个小揪，有种漫画少年的感觉，阳光又可爱。
    他吐了下舌头，解释道：“发型师给我扎的，最近想烫，不过长度不够还得留点，可是散着又不大好看。”
    “这样也不错。”顾寒说。
    HOHO羞怯的低下头。
    “队长！”UMP其他几人跟了过来，看到顾寒非常激动，围成一圈。
    顾寒笑笑：“别这么叫了，我已经不是队长了，下午那场打得不错。”
    老K：“改不过来啦！就这样叫着呗，反正我们新队长也不介意，是吧HOHO队长？”
    HOHO用力点点头。
    “你们来了。”苏宁宁过来，和沈天碰杯，“好久不见！”
    HOHO嘴甜：“好久不见宁宁姐！还是那么漂亮！”说完仰头看了眼顾寒，笑得无忧无虑。
    “师姐。”沈天给苏宁宁敬酒，然后一把勾搭顾寒，哈哈大笑，“顾寒！我就知道你会来！要官宣KOG了吗？”
    “对啊。”顾寒笑道，“出道赛，多指教。”
    江璟已经将男孩子们都叫回来，顾寒一一介绍道：“KOG战队，刘洋，鳕鱼，GIGI，沐宸。”
    轮到江璟时，顾寒目光柔和：“队长，江璟。”
    男孩子们穿着整齐的队服，和UMP各位握手。
    “你们好你们好。”红心说，“当初沈经理说队长去做教练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啊！UMP终于要有对手了。”
    HOHO蹦到江璟面前，向他伸出手：“你好！我们见过的！我是HOHO。”
    “你好。”江璟面无表情和他握手。
    说话间，L02从附近经过，见到顾寒，久长露出一抹特别崩人设的笑容，想要往这边过来，被经理人掐了把腰，刚迈出去的脚又生生拐回去。
    短短几分钟，刘洋已经和红心混熟，悄悄问他：“刚刚久长是不是笑了？他会笑的？？？”
    --

 第25页

    红心见怪不怪，摇摇头惋惜道：“队长没和你说吗？久长，就是一话痨，高冷人设全是假的。没签好战队被坑惨了。”
    刘洋听得一知半解，还想再问，只见肖衍一个人过来，对沈天还算客气，见到苏宁宁整一个气质就猥琐起来：“哟，苏宁宁，生了娃还来带战队？嗯？这是什么战队？怎么没听过这名字呢？”
    天知道一个大男人是怎么把阴阳怪气四个字拿捏得那么准。
    苏宁宁不甘示弱：“你最近业务能力可不行，最近的话题没炒起来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不对付，气氛剑拔弩张，没人敢往他们跟前凑。
    另一边又走来几个熟人，过来找顾寒搭话，沈天也一起，其他人各自活动，没人注意到HOHO和江璟已经退到一旁。
    晚上的比赛还没开始，舞台上还是暖场节目，江璟和HOHO站在离舞台稍远些的地方，谁也没说话。
    顾寒在人群中，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会发光般。
    他就像光源一样，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总会有一群人围着他。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那顾寒就是最夺目最耀眼的那颗。
    HOHO从路过的服务生托盘上取下一杯香槟，微抿一口，说道：“队长他，很好吧。”
    江璟：“？”
    “他在赛场上非常张扬，但是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不会随意发脾气，总能把事情处理得恰到好处。他有他的骄傲，他向往自由，没人能束缚他。他也从来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他真的很温柔。”
    “你想说什么？”江璟不信HOHO拉他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HOHO笑了，随后话题一拐：“你有没有发现，队长他都不怎么碰游戏？”
    “从我到一队时就已经是这样了，以前的队长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其他时间全在训练，但是那段时间训练室里基本都看不到他。”
    HOHO低下头，刘海垂下，看不清他的五官。
    那一瞬间他的气场似乎变得不大一样，有些阴沉，很快他又笑了，脸颊沾上喝了酒后的绯红。
    他屈起手臂靠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仰头：“你叫江璟对不对？我好羡慕你呀。我也很想一直和队长呆在一起，可是最后，不管我多努力，哪怕重新开始，他的选择也不是我。”
    HOHO把空杯放到身后小桌上，伸了个懒腰，摘掉小揪，五指梳起刘海，笑意未达眼底，全然没有刚才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模样。
    他看向江璟，眼神微沉：“队长说的小朋友是你吧？”
    江璟扔给HOHO一粒水果糖，水果糖可以解酒：“顾寒知道你这个性格吗？”
    HOHO一把接住拆开糖纸，含进嘴里，随后把糖纸揉在掌心中，嗤笑，“叫他名字，这么快，你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不是重新开始。”江璟没回答他，而是回应他上一句话，“不算是。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约好了。”
    HOHO微怔，很快又一笑，松了口气似的：“这样啊。”
    他握拳，平举：“那就别让队长失望。”
    “嗯。”江璟和他对拳，两只手撞在一起，眼眸藏在灯光之下，漆黑深邃，“赛场见。”
    第12章 今天晚饭吃炒肉丝
    晚上七点，A组决赛准时开始，HOHO表现的确如顾寒所言，是最适合UMP的新人，从操作到战术节奏再到配合，无一不契合现在的UMP战队。
    久长的法师依旧强悍，技术无可挑剔，然而队友太鸡肋，在和寻常战队对战中一拖四完全没问题，但对上UMP实在捉襟见肘，被逼入绝境，退到时间领域之下。
    几名队员脸上尽显疲态，苏宁宁冷笑：“L02算是被肖衍搞废了。”
    大屏幕同步转播战况，UMP步步紧逼，L02陷入穷途陌路，败局彻底无法逆转，顾寒伸了个懒腰，没兴趣再往下看，和苏宁宁说了声“先回酒店”，走了。
    L02战败，久长摘下耳麦，什么也没说，挥挥手领战队其他成员下台，UMP被主持人留在舞台上，接受赛后采访。
    江璟对赛后采访没有兴趣，回头时，发现顾寒已经离开场馆。
    江璟拐到附近便利店买了一盒热牛奶才回到酒店。
    开门，顾寒正盘腿窝在沙发里，笔记本架在腿上看视频，时不时在平板上记下一串数据，看到江璟进来，对他扬起一抹微笑：“你回来了，其他人呢？”
    “在看赛后采访。”江璟说。
    酒店房间里开了暖气，顾寒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松开第一颗扣子，袖口挽得整整齐齐。
    江璟换上拖鞋，问道：“在做什么？”
    “复盘今天的比赛，UMP变化很大，有点难搞。”顾寒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要不要过来一起看，阿璟？”
    他的手腕上戴了黑色腕带，指尖上扬。
    江璟眼神微沉，在顾寒身边坐下，将牛奶插好吸管递给他。
    顾寒下意识抬起右手去接，随即动作一怔，换成左手。
    牛奶是热的，入口带点甜味，顾寒一笑，道声“谢谢”，继续复盘视频。
    一天的比赛足以看出现在HOHO已经成为UMP的主心骨，战队其他几位老人高度接纳并配合这位新队长，服从命令，出手果断，操作稳健，失误极少，依然保持豪门战队该有的气势。
    顾寒在某个片段暂停，倒退，重复播放，记录。
    --

 第26页

    他的手很好看，字也好看，在Ipad上端端正正，整整齐齐。
    “顾寒。”江璟问他，“你有多久没正经训练过？”
    顾寒笔尖一顿，偏头看向他，回答：“做教练不需要训练。”
    “每周六下午两点到五点不在战队，手机关机，回来身上有消毒水味。”江璟一一罗列，最后停顿片刻，声音低沉，“沐宸上周在医院见到过你。”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
    HOHO想告诉他顾寒受伤，关于这个江璟早有猜测，只是他不信。
    沐宸告诉江璟他在陪妹妹检查的医院见到顾寒时，他还是不信。
    不想相信。
    客厅只开了一盏灯，灯光昏暗，半明半暗的照在顾寒脸上，他的眼眸弯成漂亮的弧度，嘴角扯着微微笑意，一动不动的在等江璟继续往下说。
    “顾寒，让我看看。”江璟说。
    “可以拒绝吗？”顾寒问。
    “不行。”江璟声音低沉，尾音下坠。
    “你不用总是那么倔强的，阿璟。”顾寒伸出手，江璟轻轻摘下他手上的腕带。
    底下裹了一层纱布，药膏痕迹透过，纱布上沾上一片淡黄色。
    江璟眉头微皱，指尖搭在纱布上。顾寒手下意识的往回缩，江璟放轻动作，一点一点拆开。
    然后，他的心猛的一坠。
    纱布之下，手腕红肿，一道狰狞的伤疤，缝合针角才刚长好不久，混着药膏，细细密密的长在他的手腕上。
    WIT世界联赛前曾经有两个月没有顾寒的消息，他应该是在那段时间动的手术。
    心脏像是被针刺了般，江璟眉头紧紧蹙起，目光不肯移开，惩罚自己似的，固执的盯着那道伤口。
    天知道他是怎么顶着这种伤口打完那样高密集的比赛。
    “阿璟。”顾寒唤江璟，眸底光芒柔和，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头发，轻声道，“我不是故意不遵守约定的，至少这样也成了一半对不对？”
    笑容全都聚在眼底。
    房间内无比寂静，只有空调在隐隐作响。
    江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时候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顾寒没有催促，静静的等待江璟的回答，他看到江璟缓缓捧起他的手，然后，亲吻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嘴唇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顾寒手臂倏地一缩。
    江璟立马松开手，眉峰紧蹙，担忧的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他身上。
    顾寒见到江璟紧张的样子，一笑，说：“痒。”
    音色清透，尾音带着惯性的沙哑，杏花春雨般，轻轻拂过耳畔。
    第13章 今晚午饭开水白菜
    关于顾寒受伤这件事，顾寒不想说，江璟也没有告诉旁人，他本来就不是多嘴的人，等男孩子们回来一起排位保持手感，就去睡了。
    第二天的比赛，KOG排在B组第三轮，白天的比赛不用上台，在侯战室进行，所有人提前一小时到达侯战室，登录账号等待进入房间。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主持人正在舞台上和观众互动，活跃现场和直播间气氛。
    两个主持人对着摄像头侃侃而谈，聊到“你最无语的一次游戏经历”这个话题时，名叫“宇宙”的主持人说：“说到这个，之前我就经历过特伤自尊，特凶残的一次对局。”
    另一个主持人捧哏：“哦？是什么样的呢？”
    主持人宇宙：“天知道这两人有多无聊，同一队的，居然在游戏里自相残杀！还嫌我碍事，把我杀了整整三次，三次！”
    另一个主持人不留情面的笑出声，直播间弹幕飘过满屏的“哈哈哈哈”。
    后台工作人员告诉两边选手比赛房间号，两边选手进入房间，角色投影按顺序出现在场馆正中的沙盘上。
    “好了好了，大家把笑声都收一收！现在比赛双方已经进入战场。我们可以看到，其中一方，是一支新战队。要说这个战队，可谓是身经百战，进半年的时间里参与了几乎全国的城市赛。”
    主持人开始介绍双方成员，另一边是游戏区知名主播组成的战队，视频资料多，说起来时笑点十足。
    江璟的角色出现在沙盘上，狙击手，手握大狙，站在战队最前方，ID：KOG-JJing。
    “……”宇宙的声音骤然停顿，情绪激动，“观众老爷们，就是他！刚刚我说的，在游戏里自相残杀的那个人！啊哈！山水有相逢，冤家不聚头——”
    弹幕气氛又一次活跃起来，此刻镜头正好切到江璟，面无表情，一双眼沉静得可怕，仿佛浑身上下都笼罩低气压。
    一看就不是能开玩笑的人。
    宇宙收回即将想要说的话：“好，让我们进入比赛！”
    对面主播战队耍嘴皮子行，秀普通玩家也还可，在正经战队面前这点技术根本不够看的，开局两分钟，KOG直接硬钢对面领域，主播战队全员战亡。
    主持人惊呼：“我的天，开局两分钟！主播战队全灭！”
    “现在复活还有十五秒，KOG开始建立时间领域，趁这个时间我们来唠嗑唠嗑。”
    “很多这两年才入坑的观众朋友们也许不知道，WIT刚建立联盟的那段时间有一项规则——只要团灭，并且时间领域没建成游戏就算结束，那时候的WIT更偏向于Gank向。”
    “后来，顾寒替补出战，不玩Gank，直接硬刚，WIT在他手上变成杀人游戏，一通操作猛如虎啊，带领已经半只脚被淘汰的UMP战队开局直接团灭对手，横扫第一届职业联赛。”
    --

 第27页

    “当然，也有人想试图用同样的团灭他们，却被暴力执法，得不偿失啊。”
    “后来WIT联盟直接修改规则，团灭不算游戏结束，加强时间领域护盾值，并增添三次复活机会，正式建成现在的WIT联盟。”
    “虽然现在顾寒已经退役，但WIT史永远不会忘了这个男人，凭一己之力让整个联盟改变规则！”
    战局中，江璟留下GIGI建立时间领域，其余人一同藏在掩体后，等待对面全员复活，然后四个人整整齐齐的从草丛出来，三十秒之内结束战局。
    完美的Gank，对面还没见到完整的地图，再次被团灭。
    镜头扫过江璟，少年眉头紧蹙，嘴角抿成一条板正的直线，仿佛浑身上下都被一股一样情绪压着，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第一局，暴力团灭，KOG胜利。
    第二局，暴力团灭，KOG胜利。
    第三局，第四局，KOG胜利。
    KOG以绝对的压制统领整个B组的战场。
    KOG的男孩子们了解江璟，队长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战术只有一种原因——江璟心情不好。
    非常不好。
    对面再一次被团灭，沐宸问道：“队长，谁又惹你了？”
    “没事。”江璟默数对面复活的时间，“准备进攻。”
    在又一次暴力拆解之后，宇宙瞠目结舌，说不出话，另一个主持人话锋一转：“KOG这种风格和顾神早期十分相像，战队整体稳扎稳打，尤其队长江璟，风格明显，属于纯进攻型选手。”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摄像老师，镜头能否切到后台，让我们看看是谁教出的KOG。”
    镜头一路摇晃，然后定格，接着，场馆正中悬挂的大屏幕上，出现了顾寒的脸，他双手撑在桌上，正隔着玻璃看KOG战队的比赛，一旁是林初和苏宁宁。
    顾寒看到镜头，神情疑惑，他回过头，不动声色的问苏宁宁：“你安排的？”
    苏宁宁耸耸肩，用嘴型回答道：“没有。”
    顾寒微怔片刻，旋即面对镜头勾起一抹笑。
    属于GU的标志性笑容。
    全场安静了一瞬，然后，炸了。
    同步直播的弹幕也彻底炸锅。
    【天呐天呐我没看错吧！是顾神！！】
    【顾寒顾寒顾寒顾寒——】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在KOG战队里！！】
    【顾神看我！！！】
    【顾神挂的牌子好像是教练证？顾神去KOG做教练了？】
    主持人万万没想到镜头照到的会是顾寒，原本只是想随场做个互动，好在专业素养足够，反应迅速：“是顾神，是GU！之前他曾在直播间说过很快就会和大家见面！他回来了！他带了一个全新的战队回来了！”
    选手在的房间经过特殊处理，隔音，看不见场外，直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最前面的幕布才会撤下来。
    江璟看到大屏幕上的顾寒，眉目柔和，眼尾泪痣衬得眼角眉梢都泛着光。
    江璟心里一软。
    刘洋十分惊喜：“教练诶！”
    GIGI：“他怎么在大屏幕上！”
    他们听不见主持人的声音，也听不见顾寒的声音，只见顾寒在和旁人交谈几句之后，再次看向镜头。
    他挽起袖口，亲吻自己的手腕——
    右手，带着腕带。
    江璟昨天亲吻过的地方。
    现场粉丝疯狂尖叫，弹幕化身土拨鼠，“啊啊啊啊”溢出屏幕。
    江璟怔住了，那一瞬间，他身上的低气压顷刻间消散无踪，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紧绷整日的锋芒也在这一刻一点点柔和下去。
    是顾寒。
    一直记得约定的顾寒。
    受伤也不愿意让人担心的顾寒。
    是他的顾寒。
    江璟转过头，磨砂玻璃后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很快，电脑屏幕开始倒计时，新的一轮即将开始。
    他闭上眼，又睁开，嘴角不可察觉的勾起一抹弧度。
    九州直播主播邀请赛第二日，B组冠军出炉，新锐战队——KOG。
    第14章 今天晚饭吃大虾
    第一天比赛顺利结束，KOG所有人把自己填了个撑，一脸满足的回到酒店，林初先去冲澡，出来后，看到沐宸他们神情严肃的围在一起。
    林初把毛巾搭在头顶，凑过去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在看微博评论。”刘洋说，“这都什么玩意儿？说我胖？我？我太胖？！”
    刘洋相当不服气，手一摊：“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七，胖吗？保持得很平均啊！”
    他指着自己，脸颊的肉都在颤抖。
    他们正在看九州直播官博底下的评论，一个网友说刘洋胖，下面一群网友跟楼回复 1。
    林初大笑，表示非常赞同这位网友的说法：“你确实胖，不健康，不然我给你搭配一系列减肥餐，明天开始少吃点？”
    刘洋随手抓起一袋薯片朝林初身上砸去，林初双手接住，嘻嘻笑道：“谢了啊，不过刷牙了，明天吃。”他把薯片放好，刘洋冲他做了个鬼脸，搬了条凳子让林初坐下。
    KOG运气好，B组没有太强的对手，一整天的表现都十分亮眼，再加上顾寒的流量加成，官博底下一半在讨论UMP，一半在讨论KOG这支新战队。
    【冲鸭！冲冲冲！】
    【一转眼中国电竞已经走向世界，也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进来了啊，感慨。】
    --

 第28页

    【太厉害了KOG，话说有没有姐妹注意到队长的颜，有一点点帅啊。】
    【楼上站住，不止一点点好吗！！】
    【新战队有什么好吹的？明天和UMP对战还不是得被摁在地上摩擦？】
    【和UMP比起来这群小朋友还差得太远，GU怎么想的？抛弃豪门战队到这种小战队来？】
    “他们在说我们明天必输？！”GIGI眉头紧皱。
    沐宸倒看得开，安慰道：“我们是新战队，受到点质疑很正常，其他人也有鼓励嘛。”
    鳕鱼撅嘴不太服气：“虽然但是，看到这种评论还是很不爽。”
    “没事别刷微博，以后更难听的都有。”苏宁宁从房间出来，拿走他们的手机，“正好给你们注册了官方号，账号密码已经发给你们，后面几个是小号，如果忍不住要下场反驳记得切小号。”
    鳕鱼屁股一撅，从后裤袋摸出自己的手机，愤愤不平：“我现在就要去！这群人居然说我们不会赢！他们看到我们拼命训练了嘛！”
    沙发被男生们占领，顾寒坐在餐桌旁，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叹气。
    直播赛上露脸后，顾寒的微博又一次炸了，一群人冲到他之前发过的微博下评论，点赞最高的一人评论【欢迎顾神回来！】，下面一群人跟队形。
    底下也有部分黑子言论，有粉就有黑，顾寒早就习惯，自动屏蔽这些话，正准备关闭微博，提示音响起，屏幕上方跳出应用消息提示。
    微博：【您收到一条来自KOG-JJing的评论。】
    是江璟，评论简简单单，只有两个字。
    KOG-JJing：教练。
    江璟在男生们身后，坐在沙发边上，周围男孩子一个个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嘴里逼逼赖赖念念有词——
    明天和UMP对战，每个人都很紧张，下意识想找个宣泄口和喷子对战，苏宁宁只是提醒他们少看少理，倒没怎么阻止。
    只有江璟，画风和他们不同，依旧淡定没说话，也没受影响，低着头，鼻尖翘起一道弧度，衣服勾勒出少年肩胛的轮廓。
    顾寒在江璟的这条评论点了个赞，点开微信，找到江璟的头像，发送消息。
    顾寒：阿璟。
    江璟看了眼消息，又抬眸看了眼顾寒，回复。
    江璟：？
    顾寒笑笑，正想打字，另一个群正在疯狂的跳消息，是之前UMP战队群，现在沈天把群名改成“相亲相爱电竞交流群”，并且群里开始疯狂发红包。
    金：[微信红包]欢迎队长回来！
    红心：[微信红包]队长队长！
    HOHO：[微信红包]
    HOHO：[微信红包]
    HOHO：[微信红包]
    HOHO：[动画表情]
    这群人是改不了口了。
    顾寒回复表情包，红包一个没领，倒是发了个更大的。
    “啊啊啊啊好气啊！这人也太过分了吧？”沙发那边，刘洋大概是吵架输了，把手机高高举起，挥了几下，愣是没舍得砸下去，“我说KOG不会输，他居然回我要是输了你就叫我爸爸？”
    顾寒靠在椅背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机盖在桌面上：“我们本来就不会赢。”
    “？”
    GIGI：“教练？”
    顾寒说：“UMP成立七年，在各个国家参与各大比赛，失败胜利，被捧被踩全都经历过，每个人的心脏都是铜墙铁壁，不会被语言影响。”
    “赛场上拼的除了技术、心态还有经验，你们训练很努力是没错，现在这个大环境，有几个选手敢不努力训练？UMP除了HOHO，每个人经验比中国其他战队都要丰富。”
    “他们的经验足以把你们所有的优势碾压。”
    “……”刘洋张了张嘴，难以置信，“教练，你不是在一本正经的分析我们有多菜吧？”
    顾寒点点头：“直视无法避免的失败也是胜利的一种。”
    这些事他们本就明白，经验，技术，心态上的差距本就不是短短一个多月的训练能弥补。
    顾寒放到明面上说出来，反而让男孩子们平静下来。
    “诶，你们可别不信。”林初刚才看段德云社剪辑，这会掰不过来，插嘴打诨，“顾寒能有今天的成就嘿，可不就是因为他肯直面失败，通俗了讲，心里有点逼数。”
    男孩子们被逗笑，和林初相互捧了几句，刘洋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溜烟凑到顾寒身边，扯开话题：“教练，你今天在大屏幕的时候帅爆了！！”
    顾寒微笑，接受夸奖：“谢谢。”
    刘洋又问：“不过这个是什么意思？”
    “？”
    “就是这个动作。”刘洋撸起袖子，在手腕上特别夸张的“吧唧”一口，“微博上不少人在讨论这个，还上热搜了！教练，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这个啊。”顾寒说到一半便开始低头闷笑，笑得刘洋一头雾水，更加好奇，轻推顾寒的肩膀，凑得更近了些，重复道：“什么意思哦，教练？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外传。”
    顾寒瞥向江璟，背对所有人，手指在屏幕滑动，频率不太正常，一看就是装的。
    顾寒眉毛扬起，建议刘洋：“你可以问问你们队长？”
    江璟倏地坐直身体，耳根发红。
    刘洋乐呵呵的转向江璟，对着他吧唧一口手腕，“队长，这个什么意思？”
    江璟不语。
    --

 第29页

    一个笑，一个不说话，刘洋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连，等半天没一个回答，看向林初和苏宁宁。
    “……”苏宁宁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林初耸肩：“我也不知道。”
    等顾寒笑够了，他锤了下刘洋，起身回答：“没什么意思，哄小朋友的。我先去准备，五分钟后来我房间复盘。”
    顾寒回到房间，正准备关上房门，被江璟挡住，一言不发的走进顾寒房间。
    耳垂的红晕还没褪去。
    江璟已经知道自己手伤的事，顾寒也不再躲着他，从柜子里取出药箱，拆开手腕上的绷带。
    江璟说：“我帮你。”
    顾寒点头，伸出手。
    江璟洗干净手，沾湿纸巾，替顾寒擦拭伤口，然后挖一小勺药膏抹在伤口上，指尖不敢用力，力都收着。
    “疼不疼？”江璟问道。
    “还好。”顾寒说。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暖光打在少年的脸上，映在他的眼中，闪闪烁烁。
    他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抹开。
    江璟的手指修长，指尖上有薄薄的茧子——
    这是每个电竞选手长年累月敲击键盘的标志。
    顾寒之前也有，敲多了反而消下去了。
    药膏涂在刚长好不久的皮肤上，依旧有灼烫，还有点痒，江璟轻吹一口气，冰冰凉凉的黏在手腕上，刹那将灼烫感压下。
    他抬头，对上顾寒的眼眸，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的。”
    江璟从以前开始就不太会表达感情。
    喜欢的东西会抱着不肯放手，所以他总会跟着顾寒；爱吃的零食会每样都尝一口，只给顾寒留一份。
    当他认为顾寒不高兴了，就会过来道歉，用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他，没头没脑的说一句对不起。
    有的时候顾寒得回忆好久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但这次他知道。
    江璟死心眼，应该是觉得亲吻伤口这个动作太暧昧。
    “知道了。”顾寒应道，却反手捉住江璟，将他往前一拉，同样在他手腕上，低头亲吻。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柔软的唇瓣触碰手腕处的皮肤，江璟手臂猛的一僵。
    然后顾寒松开手，嘴角上扬：“但我是。”
    顾寒的眼睛非常漂亮，昏暗的灯光投在他的眼睫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不知是因为这双眸子，还是因为顾寒突如其来的那个动作，江璟愣住了，好半晌，才想起帮顾寒重新系好绷带。
    冷静，赛场上的无畏无惧，在顾寒面前全都形同虚设，江璟跌跌撞撞的想离开房间，一开门，鳕鱼正好抬着手准备敲门。
    慌慌张张，耳垂发红，男孩子们没见过江璟这幅模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GIGI问道：“队长，你……没事吧？”
    “……”要复盘，江璟醒着头皮转过身，“没事。”
    顾寒忍俊不禁，拉下袖口，挥挥手让男孩子们进来。他的房间里有一套便携投影设备，很快准备好，将前一天UMP的比赛投影在墙上。
    “这次直播赛算是新UMP第一次在公众前露面。”
    顾寒将每一处细节放大了讲，从各个方面让男孩子们深刻的意识到，即使GU已经退役，但UMP这个战队依旧强大，至少在明天的比赛上，他们不可能赢。
    复盘结束，顾寒收起设备，男孩子们在床尾坐成一排，仔仔细细看刚才的笔记，气势不高。
    顾寒坐下，撑起下颔：“你们的弱势是年轻，你知道你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沐宸永远是男孩子里面最理智的一个，他思考片刻，回答说：“年轻。”
    顾寒打了个响指，很满意：“bingo。”他一一指出，“刘洋鳕鱼十七岁，江璟十九岁，沐宸二十一岁，每个都是电竞圈里的新鲜血液。”
    “你们能接受更高强度的训练，参与更高密集的比赛，反应力适应力都比我们这些老人要更强。电竞选手职业寿命很短，就那么几年，年轻能吊打一切。”
    “想要知道自己能够飞多高，就得知道现在自己有多渺小。”
    他将男孩子们手中的笔记本通通没收：“都去睡吧，今晚别开电脑，别看微博，实在紧张的找林初开导。”
    “明天加油。”
    顾寒伸出手，片刻后，江璟也伸出手。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搭在他手上。
    再然后是男孩子们。
    交叠的手高高举起，高高放下。
    “输掉比赛并不丢人。”顾寒说，“你们是KOG。”
    第15章 今天晚饭吃烤脑花
    第三天才是直播邀请赛的重头戏，前世界冠军UMP战队和新锐战队KOG的决战。
    现场直播还没开放，直播间已经蹲了不少人，黑色背景前面飘满各色弹幕，甚至有人在直播间里开了赌局——
    你认为这场比赛谁会赢？
    A.UMP战队（已有16524人投票）
    B.KOG战队（已有357人投票）
    奖品是两片小鱼干，直播间投食可用。
    “太过分了啊，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刘洋义愤填膺的把这个数据截图发群里，给KOG战队投了一票。
    “……”鳕鱼点开界面，“这投票在哪里呢？我也去混两块小鱼干玩玩！”
    出发前，他俩就在盯着这个投票数据，UMP的票数呈直线上升，KOG的票数增长恍若乌龟慢爬，甚至在某个节点还掉了俩。
    --

 第30页

    刘洋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跟扑街作者看自己文收藏涨幅是一样的，涨一个高兴一天，掉一个垂头丧气。
    “不然注册个小号给我们投投？”GIGI提议。
    “同意。”
    于是男孩子们围成一团，火急火燎的开始注册小号。
    决赛在下午，三局两胜制，结束后就是战队表演赛和闭幕式，一个晚上过去，男生们心态已经放平，所有人提前抵达备战室，检查外设，直播开始后，先进行十五分钟左右的UMP战队专访，其余人在后台等待专访结束。
    沐宸将键盘接到设备上简单测试，没发现问题，便拔下换鳕鱼。备战室在舞台斜侧面，连街一条通道，透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舞台全景。
    主持人和UMP战队全员相谈甚欢，台上和直播间气氛融洽。
    “你们说。”GIGI靠着窗檐，托腮疑问，“我们为什么没上台啊？”
    到底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没真正经过社会洗礼，对这些方面还是有执念。
    苏宁宁回答他：“我们不能上。”
    看GIGI眼神疑惑，苏宁宁尽可能通俗的解释：“现在行业趋势好，关注的人多，这很好，但是又会有别的劣势，比如语言暴力，安排你们上场专访不是不行，但一，德不配位，没有成绩，只会遭受质疑，你们受的住吗？被无脑喷一通连反驳的资本都没有。”
    网络暴力……之前就有两个德高望重的老选手因为输了比赛被喷到退役，GIGI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既然说了，苏宁宁干脆都说完：“二是枪打出头鸟。”
    “UMP背靠俱乐部，被阴有人兜着，而我们战队，一共就我们八个人，你们老板说退役就退役，什么也没带出来。”苏宁宁看了眼顾寒，耸耸肩，“一步步来吧。电竞选手，比赛成绩才是最重要的。”
    林初开门进来，提了一袋饮料，一人分了一瓶：“不用担心，UMP当年也是从五个人的小战队慢慢起来的，你们现在环境比当时好，是喜事啊。还有，这场比赛打完再过两天就放假了。”
    “回、家、过、年。”
    “我不想放假，放假回去准被老妈说。”听到放假，别的男孩子们面露惊喜，就刘洋整个人蔫了，给自己灌了一口饮料，后退一步，学着长辈的样子，“你看看你，回来一天天只知道玩电脑，床也不收，家务也不做，一整天待房间里，养猪都没你这么养！”
    沐宸接话：“那可不是，猪才不会玩电脑。”
    其他人大笑。
    刘洋作势想要揍他。
    男孩子们顺势在备战室说笑打闹起来，鳕鱼抢走GIGI的饮料狂甩，不小心将林初的饮料撞倒在地上，沐宸搭着刘洋的肩，刘洋疯狂嫌弃想要甩开……
    吵吵闹闹，充满朝气。
    顾寒没有阻止他们，比赛前要的就是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
    江璟来到顾寒身边，给他递了一瓶，瓶盖半拧开。
    顾寒接过，问道：“不和他们闹一下？”
    江璟说：“我不紧张。”
    顾寒笑笑。
    台上，主持人问道：“我想问问各位，当初是为什么踏入电竞圈的呢？”
    话筒被递到老K手上，他挠挠头，笑道：“因为女粉丝多啊！母胎solo八百年，最想要妹子的夸赞啊对不对。”
    “当时刚成立UMP战队，没什么比赛，我们几个人中没人统筹，老输，后来队长来了，所有女粉丝都成了他的，我就只有一群男粉。”
    其他人点头赞同，留下单身多年的泪水。
    红心接过话筒：“好不容易队长终于退役了，原以为我们终于会有女粉丝了，接过又被久长和HOHO瓜分了？！”
    被Cue到，HOHO脸红了，舞台前方巨大的LED屏幕上也正在播放直播间内容，屏幕飘过一串图片弹幕。
    九州直播的超级会员可以发送一定次数的图片弹幕。
    【别怕，不哭，你有我。】
    【我爱你们。】
    【不要哭，我的怀抱和肩膀通通借你。】
    后面跟了好几张肌肉壮汉的自拍。
    老K一愣，嚎啕大哭。
    其实关于女粉丝什么的，都是开玩笑。进入电竞圈的，哪一个不是因为喜欢？喜欢到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喜欢到愿意用整个青春去完成梦想。
    顾寒转身，问男孩子们同样的问题：“你们为什么想要打电竞？”
    刘洋还在和沐宸撕扯，沐宸掐住他胳膊肘，刘洋勾住沐宸脖颈，他们保持这个动作回答道：“因为帅啊！当着全世界人民的面打游戏，身披中国国旗，多帅啊！”
    沐宸实话实说：“我想赚钱。我成绩不好，学历太低，靠正经工作是凑不齐妹妹的手术费的。”
    GIGI：“我不会做其他的，只会玩游戏。”
    鳕鱼：“没想过，就是想打。”
    沐宸顿了顿，松开钳着刘洋的手，总结道：“归根到底，还是喜欢吧，进来了，就不想再走了，即使扑到死也得挣扎一下嘛。”
    男孩子们赞同的点点头，把眼神投向江璟。
    江璟从来没说过他为什么要进去电竞圈。
    以他的天赋他的能力，完全有资格被签到更大更好的俱乐部，之前也的确有俱乐部向他伸出橄榄枝，他通通拒绝，留在这支小战队里。
    后台工作人员敲门进入，提醒他们访谈差不多结束，该去准备了，顾寒和他们一起走到选手席，看他们走上台，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

 第31页

    江璟走在最后面。
    他很高，身材并不孱弱消瘦，场馆里开着暖气，所以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和队服，走动间，衣纹动势勾勒出专属于少年的张力和朝气。
    江璟回头看向顾寒，眸子中波澜不惊。
    顾寒对他一笑，江璟转回头，进入席位，装好外设，最后戴上隔音耳机。
    比赛正式开始。
    顾寒分析得没错，UMP比寻常战队强上太多，更不是参与城市赛那些队伍能媲美的，他们经历过太多比赛，经验、意识、大局观都在KOG之上。
    KOG放弃前一天的暴力策略，选择迂回，UMP紧逼，他们便退后，寻找机会进攻。
    而相对的，UMP也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前两局基本在三十分钟左右才结束。
    “现在场上的气氛有些奇特，KOG只守不攻，他们似乎知道一定会输，好像没想赢，又没有放弃，他们是在……”男解说一时词穷。
    女解说接过话：“他们在学习。”
    在学习UMP的意识走位，试图预判他们的操作，每一次缠斗虽KOG都处于下风，但每一次都会比上次更好。
    属于年轻人和冠军队的战场。
    镜头在两个战队间轮流切换，最终定格在两个队长的脸上。
    先是HOHO，然后是江璟。
    依旧平静沉稳，看似冷漠无温，嘴角却扬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
    顾寒知道，他很兴奋。
    野兽遇到强悍的对手时的那种兴奋。
    他是从逆境中逃脱的困兽，敢出逃，也敢重新闯入。
    他的冷漠，只是因为时时刻刻在压抑骨子里的嚣张。
    江璟看向顾寒，远远的，两个人对上目光。
    顾寒站在选手席，胸前挂着教练牌，身穿简单的卫衣，外面披着与他们相同的队服。
    KOG——
    江璟取的队名。
    是一个人的名字。
    在他十三岁那年出现的人，从那人身上耳濡目染学会的嚣张。
    第16章 今天晚饭吃烧鸡
    不仅直播间，微博也在实时讨论这次决赛，不少人PO出直播间截图，休息时间，顾寒一一把关于江璟的图片保存下来。
    第三局很快开始，KOG随UMP调整战术，UMP也随KOG改变部署，十五分钟后，KOG被逼入绝境中。
    男解说：“不愧是年轻的选手们，进步很快，但到底不敌世界冠军啊。”
    女解说：“KOG现在被逼退至沙坑，这个地形不太利于他们，周围没有掩体，视线太差，沙尘暴还有两分钟才能结束，UMP在步步逼近，很危险。”
    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局已经无法挽回，KOG毕竟太年轻，失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男解说分析战况：“UMP现在正在逐渐靠近沙坑，HOHO和老K配合，金正在布埋伏，包围圈缩小，准备酝酿最后一击，KOG实在被动。”
    女解说发现赛场上不太正常的气氛：“奇怪，他们怎么没有行动，KOG已经彻底放弃了吗……”
    话音未落，沙坑中传出两声沉闷的枪响。
    子弹穿透黄沙，瞄准HOHO，HOHO偏身躲开，阵型打乱，紧接着，沙尘忽然被一道紫色巨网撕裂成无数块，铺天盖地的沉下来——
    男解说：“是辅助的Debuff！！！时机精准，UMP被控住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在这个时候突起反击，UMP被控住，挑飞，静止，寒霜，来自辅助，法师和机械师的连续三个控制，黄沙成了他们的掩体，枪声再次响起。
    江璟出现在他们近之又近的地方。
    沙盘之上，清楚的看到，KOG狙击手JJing在跃起瞬间换掉□□上的零件。
    “是瞬狙流！！！”男解说突然起身。
    瞬狙流在KOG是一种极难完成的操作，需要与队友精确的配合，极强的预判，最准确的微操，在发射同时改变角度，利用游戏中数值使子弹改变方向。
    许久没有在赛场上看到这个操作，男解说异常激动，换句话来说，男人都会为之激动——
    因为没有人不渴望自己手中的狙也有这种力量！
    “瞬狙流，这是一种几乎自杀式的战术，狙击手必须承受□□对自己带来的伤害！！！”
    五声枪响。
    KOG用两局时间看穿了UMP的习惯，预判，后退，隐忍，偷袭，全都是为了这一瞬间的爆发。
    江璟和男孩子们配合完美，以近乎自残的方式连收四个人头，最后一枪，HOHO躲开，没击中头部，只剩丝血，他发动之前队友们埋下的陷阱。
    比赛结束。
    屏幕变灰暗，出现灰色的“Defeat”，意料之中的结局，男孩子们脱力般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时间领域炸裂。
    “操，五换四，太爽了！”刘洋说。
    “队长太猛了。”鳕鱼说。
    江璟和鳕鱼碰了下拳头：“谢谢。”
    第三局，KOG五换四，UMP只留一个狙击手，只剩血皮。
    KOG以几近完美的瞬狙流结束了他们的出道赛。
    “太漂亮了，真的太漂亮了！！”两个解说同时为两个战队鼓掌，男孩子们走下席位，和对手握手拥抱。
    【太强了！他们用一个半小时，只为了最后一分钟！】
    【我仿佛又看到了青春啊！！】
    【这才是年轻人啊！年轻人拥有无限可能！！】
    【这是我见到输的最漂亮最硬气的一场！】
    --

 第32页

    【KOG，加油！UMP，加油！】
    全场灯光打开，场馆透亮，男孩子们站在台上，向镜头挥手。
    顾寒点开微博，编辑，发送。
    他没有多说，只有三个字——
    顾寒：KOG。
    以前这个战队只有江璟，现在也有他。
    赛后，主持人把两个战队的对长都留在舞台上。
    主持人问HOHO：“你们每一次攻击都相当果断，并不打算让让这支新战队吗？”
    HOHO露出温软的笑容：“尊重对手，所以才要拼尽全力呀。”
    主持人又问江璟：“每一队战场上都想赢，而你们似乎目标明确，只是为了学习？”
    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顾寒，比刚才更近。
    江璟答：“因为以后不想输。”
    HOHO也看见顾寒，对他挥手。
    顾寒点头示意。
    HOHO说：“我不会输，因为这位置是队长留给我的！”
    然后HOHO扬起下巴，露出一颗小虎牙：“期待下次和你们再相遇。”
    *********
    接下来是表演赛和闭幕式，KOG参与完表演赛之后，在顾寒的带领下提前离场。
    顾寒定好饭店，离场馆不远，刘洋提议散步过去，其他人同意。
    大街上挂满红灯笼，年味十足，偶尔能听到小孩子的炮声，几个小朋友点完小鞭炮，丢进沙堆里，然后捂住耳朵后退。
    “砰——”
    要过年了。
    “这个导航真的没问题吗？？”
    导航第三次提示“您已偏离路线”，林初有点崩溃，把手机举在头顶，四处乱转，企图把指针给转回来。
    江璟跟在最后，刘洋四处看了眼，颠颠的跑过来。
    “队长。”他问道，“你为什么进入电竞圈？你好像从来没说过。”
    当初是江璟让他们这几个人聚在一起，他们聊过梦想聊过未来，只有江璟静静的听他们说话，什么也没讲。
    “啊。”江璟抚摸自己的手腕，过了一晚上，昨晚那个触感还在。
    原来被亲吻的时候真的会痒，心里也痒。
    前面的林初找到方向，大手一挥，继续带路，顾寒向后面的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队伍。
    他的目光定格在顾寒身上。
    和他一样的队服，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眸中有一道温热的光。
    顾寒。
    刘洋以为江璟不会回答了，正想放弃，却听到江璟的声音。
    他说：“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电竞。”
    第17章 今天晚饭吃白果
    “什么喜欢？队长，你喜欢谁？哪个女选手？”刘洋没明白江璟的话，还想再问，江璟已经往前跟上其他人。
    比赛结束，心情大好，这顿饭男孩子们吃的是兵荒马乱，第二天回江城，得早起，顾寒驳回所有要继续在外面浪的提议，吃完饭所有人没在外面耽搁，直接回酒店收拾东西，中途江璟拐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很快也回来了。
    “队长。”GIGI敲响江璟的房门，江璟正好去客厅拿东西，顺手打开门。
    “我的眼镜在你这里吗？GIGI有点轻微进视，探进房间里时眯着眼，“我记得刚才吃完饭装你包里了。”
    “嗯，在里面，你自己拿一下。”江璟说完，走出房间。
    进来时，GIGI已经把江璟包里的东西每一样整整齐齐的摞在床上。
    溜溜梅，清凉油，榨菜，橘子，小瓶醋，苏打饼干，没削好的姜。
    江璟手里正拿着削皮器：“……”
    GIGI不解：“队长，你是想去野餐还是旅游，这带的东西也没什么逻辑啊？”
    江璟面无表情。
    很快，GIGI自己找出这些东西的逻辑，恍然大悟：“哦哦！这些好像都是治晕车的偏方？不对啊，你什么时候开始晕车了？”
    江璟眼神冷淡。
    GIGI和他对视，很头铁的眨眨眼，然后，怂了，一样一样放回包里，刚出门又探回脑袋，提醒道：“其实用啤酒盖的锯齿削姜皮更方便一点。”
    江璟：“……”
    回去的车上，GIGI看着自己一样样放好的东西又被江璟掏出来给顾寒，顾寒笑笑，对他说“谢谢”，相当自然的用嘴叼走江璟剥好的橘子，然后又对他笑笑，再然后车子启动，游戏正好开始，隔壁鳕鱼催促他赶紧准备，GIGI没再看，也没多想。
    接下来就是回到江城以后三点一线的训练生活，这几天主要是复盘，将在直播邀请赛上遇到的战队统统分析过去，同时针对这次对战UMP时发现的不足进行针对性训练。
    放春节假期前一天，苏宁宁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合约。
    “直播合约谈好了，第一年一百万，一个月播满六十小时，年后开始，按月结算，这是合约，我看过，没什么问题，你们自己再看看，有问题可以问我。”
    刘洋迫不及待翻到最后一页，对着“1”后面的零整整数了三遍，七个零，一个不少：“操，真是一百万？”
    他就没见过这么多钱，之前参加城市赛，夺得冠军最高也只有一万，更别提亚军季军和遇上抠门主办，几个人平分交个税还个花呗就没了，有时候甚至不够还花呗。
    身后，厨房传出一声巨响，所有人吓了一跳，回头。
    林初把微波炉炸了，他还挺无辜的问道：“我就热个芋泥，怎么会这样？”
    --

 第33页

    沐宸：“……你换容器了吗？”
    “没换啊？”林初不解，“要换吗？”
    片刻后，林初醍醐灌顶长“哦”一声，在微波炉前纠结三秒，捧着只剩底的芋泥盒子慢悠悠的过来，没事人似的舀了一勺：“一百万？我能签吗？”
    所有人：“……”
    他又大方的伸出手，挨个问过去：“虽然炸了，还是挺香的。”
    还是没人理他，又把注意力放在合约上。
    江璟什么都没问，第一个签，刘洋GIGI鳕鱼也毫不犹豫的签好，沐宸着重挑结算日期，战队分成，违约赔偿等问题细细询问，苏宁宁解答后他点点头，签字上交。
    “真有一百万？”刘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又要回自己那份，再次上下左右看了好几次，“一百万啊，江城半套房子啊！”
    “真的。”苏宁宁检查合约，指出鳕鱼有一处没签，让他补上，说道，“这不算多，你们知不知道我当年还在时，顾寒一年多少？”
    GIGI说了几个数字，苏宁宁摇头，立起手掌。
    “五百万？”沐宸猜测。
    苏宁宁微笑：“少个……”零。
    “嘶——”
    话还没说完，林初极度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
    男孩子们又看向他。
    “你在干嘛？”苏宁宁保持这个动作，露出生气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听到开门的声音，顾寒回来了。”他把吃剩的芋泥扔茶几上，“我没吃过这玩意儿，我一直呆在房间里，谢谢配合。”说完，林初忙不迭跑回房间。
    厨房一片狼藉，芋泥天女散花般散得四处都是，顾寒微笑，男孩子们齐齐指向江璟，江璟往后倾斜身子，指尖指向楼梯。
    ——林初跑太急，落了只拖鞋。
    顾寒闭上眼，深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崩得那么厉害，一言不发拎起上次被放在门口的小黑板，写字。
    ——林初与狗不得入内。
    苏宁宁憋笑，说：“我刚刚让孩子们签好直播合同。”顺便提醒顾寒，“冤有头债有主。”
    “好。”顾寒把小黑板挂在厨房门边，再度吸气，调整好情绪，从包里取出五个大红包，一一分发给男生们，“这个月工资和奖金。”
    厚重沉甸，拿到手男生们瞬间笑开了。
    “我们一定好好训练！”
    “回家也不会荒废的！！”
    “永远敬爱老板！”
    好话都被说完了，刘洋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讪讪一笑：“恭喜发财，年年有余。”
    顾寒递给江璟，他收下，想了想：“……谢谢，需要打手，可以叫我。”
    回家车票统一购买，战队报销，时间都挑得差不多，到点所有人一起出发去动车站，江璟就是江城人，不用买票，一起送其他人，车上，苏宁宁边刷微博，神情愈发严肃，下车后示意江璟先把男生们送进去，和顾寒林初坐在附近的店里，小声说道：“网络上舆论不正常。”
    顾寒翻了翻，没说话，至少混了这么多年电竞圈，舆论趋势应该怎样，顾寒多少知道一些。
    林初一头雾水：“怎么了？都在夸，很正常啊？”
    苏宁宁继续道：“不应该夸。”
    她将舆论数据变化设置成更直观的柱状图和折线图，递给林初：“按理说直播赛结束这么多天，KOG热度早就应该下来。”
    “官博、成员微博都没更新，我有意降下热度，现在不可能还有这么高讨论度。”
    “不太对，我会做好准备。”她对林初道，“孩子们心理状态要注意。”
    苏宁宁身为职业经理人，对数据的嗅觉自然不会有错，林初也正式起来，正襟危坐听完苏宁宁的分析，比了个OK的手势。
    “好了。”远远的，江璟从车站出口出来，几人起身，苏宁宁一人给了个拥抱，笑道，“新年快乐，过个好年。”
    第18章 今天晚饭吃烧烤
    送完男孩子，把林初丢机场，又把苏宁宁送回家，最后，一大群人一起出去，回来的只剩江璟和顾寒。
    “今晚想吃什么？”车上，顾寒问江璟。
    提到晚饭，他又响起被炸的厨房还没清理，锅碗瓢盆还得重新洗，他揉揉眉心。
    出门前，林初被绑到厨房，哀嚎阵阵，“我没有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总之就是拼死不承认。
    然后顾寒用扫把拖起他的拖鞋：“能穿上这只拖鞋的人，就是凶手。”
    林初：“那如果穿不上呢？”
    “剁了脚趾脚后跟。”顾寒微微微微笑，看起来非常危险，“就一定能穿上。”
    林初躲不过，抱住白板：“林初……不得入内，老板定的规矩，我得遵守啊是不是？”
    还挺自豪。
    顾寒决定再逃避一会。
    “拉面怎么样？”
    “拉面吧。”
    两个人同时说。
    顾寒笑了，调转车头，来到一家破旧的拉面馆。
    这家店在江城已经开了很多年，装修破了点，但拉面味道香放料足，不少街坊邻居喜欢来这里，属于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苍蝇馆子。
    面很快就端上来，顾寒把面减给江璟。
    顾寒不爱吃面，也不怎么吃米饭，更多的喜欢喝汤。
    顾寒往碗里加了一点店家特制的辣椒面，问江璟道：“打算在哪过年？”
    --

 第34页

    江璟没回答，反问道：“你呢？”
    顾寒好几年没有过过年，总是在各个大洲参加比赛。
    “回家。”顾寒说。
    江璟“哦”了一声，顾寒家不在江城：“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阿璟。”顾寒笑了，说，“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他的位置正对斜阳，眼睫仿佛浸入微光。
    江璟发愣片刻，点点头。
    吃完拉面，两人回战队基地停好车，清洗厨房，结束之后顾寒把江璟拐到附近超市，买了些调料、鸡蛋、面粉等年夜饭要用的调料，又拿了两幅春联。随后在清单一一核对，准备结账，江璟却推着推车在方便面区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怎么了？”顾寒问他。
    江璟：“今年不是吃泡面？”
    顾寒想起以前一起吃泡面的日子，嘴角微勾：“你还记得。”
    江璟点头。
    顾寒和江璟一起过过年。
    那段时间没有比赛，顾寒刚交了房租，没剩多余的钱，年夜饭吃的是泡面。江城有个习俗，大年初一第一天吃素，可以保一整年平安，于是第二天，他们又吃了三顿没放蔬菜包的泡面。
    顾寒：“你之前怎么过的年？”
    江璟：“在出租屋，刘洋不喜欢呆在家里，初三就会回来。我就……吃泡面，看你比赛。”
    江璟从不提他的家人，也从不回家，其他男孩子只知道江璟是江城人，其他一无所知。
    “然后呢？”
    “然后……”江璟说，“藤椒牛肉面，很难吃。”
    顾寒笑。
    江璟摸摸鼻子，往推车里装了一包红烧牛肉面。
    结完账，顾寒叫来一辆滴滴，他们上车。
    这些年江城的变化很大，老路翻新，也开通了新的路，顾寒坐车时不爱说话，江璟没有打扰他，安安静静的抱着一大袋东西靠在窗边。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顾寒看向江璟：“你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不问。”江璟回答。
    道路两边路灯都缠上颜色艳丽的彩灯，顾寒将窗户拉下一条缝，晚风从缝隙中吹进来。
    “快到了。”他说。
    车子在马路上往前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向右转，驶入一条熟悉的无名小路，在眼熟的小区门口停下来。
    江璟双眸缓缓睁大，捏着塑料袋的手越握越紧。
    这是个老式小区，楼房矮小，最多只有八层楼，在周围一片高楼大厦中显得格外突兀，就连小区名字也一股古早味道——
    花园街小区。
    金属字型，经历十多年的风吹日晒，表面有些生锈。
    前方传来机械女音：“乘客已到达目的地。”
    司机说：“下车后请帮我点个五星好评，谢谢。”
    顾寒晃了晃他，笑意温柔：“我们到啦。”
    老式小区，古早的名字，破旧的便利店前摆放两辆破旧的摇摇车，小朋友坐在摇摇车上，放着远古的童谣，保安室门口两个老人穿着棉袄在下棋，旁边趴着一条哈巴狗。
    一切都那么熟悉。
    他和顾寒一起住过的地方。
    江璟真的有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久到快要记不清。
    两人一起上楼，江璟全程一言不发，然后手心里被塞进来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一把钥匙。
    顾寒接过塑料袋，示意他打开门。
    家具换新了，墙也重新刷过，但东西摆放的位置都一样，门框旁铅笔笔迹被重新描过，记录了男孩子一年长高的身高。
    再进门，是餐厅和厨房，门口摆了一张椅子。
    ——江璟以前喜欢坐在这个位置等顾寒回家，或许是在看书，或许是在写作业，或者在干别的，他能在这里坐一整天。
    但他总会在门打开的那瞬间放下所有事。
    “欢迎回家。”他会这么说。
    面无表情的小孩，清透的嗓音，还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现在小孩长大了，于是，顾寒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带进来，对他说：“欢迎回家，阿璟。”
    第19章 今天晚饭吃火锅
    顾寒刚走的那段时间，江璟来过一次，远远的看了一眼，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甚至有意避开这段路。
    “这里不是……”江璟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这里不是已经不是家了么？
    他想这么说。
    他曾看到别人的灯笼挂在这个阳台上，闪着光，远远的看到窗帘后的影子——
    他们搬走后很快又有新的住户搬进来，直到那时候江璟才意识到，这里或许从来不是家，只是一起住过的地方，仅此而已。
    顾寒打开灯，明亮的光线中，顾寒的轮廓异常柔和，他点点头，说：“我把这里买下来了。”
    当时顾寒执意要买这套房子，沈天不赞同，从环境市值到涨价空间事无巨细的都分析了一遍，劝说无效：“二手房，住过那么多住户，而且周围环境……”沈天无从下口，最后总结，“我知道了，你是在赌这个地段会被拆迁，对不对？”
    他轻轻揉了一下江璟的头发：“重新装修好，放了半年，现在才能住人。”
    其实，总是恋旧的，不仅江璟一人。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他把江璟领到他的房间里，随后出去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

 第35页

    江璟在房间门口呆愣愣的站了许久才走进去，好像自从他和顾寒重逢之后总会发愣。
    房间里陈设简洁，灰色被套银灰色墙壁，深色的窗帘。
    ——是最适合江璟的装修风格，他说他不喜欢太亮，不喜欢太花哨。
    靠窗的书桌上有一台电脑，电脑旁摆了一株多肉盆栽，才刚发了芽，又好像才浇过水，泥土还是湿润的，冒出一点芽尖，鲜绿又可爱。
    从前他们只有一台电脑，在顾寒的房间里，江璟总会对他说说“他也想玩”，于是和他挤在一张电竞椅上，顾寒往后靠，他靠在顾寒身上，乖乖巧巧的，有时会回头问他，但当顾寒将鼠标交给他时，他却会摇摇头，说：“现在不想玩了。”
    江璟从房间里出来时，顾寒已经把东西一一摆在餐桌上，他看向江璟，笑意沉沉：“以后周末也可以回来了。”
    江璟帮他一起，问道：“你也会一起吗？”
    顾寒笑：“嗯，会啊。”
    他有很好看的笑容，睫毛微微上翘，再微微颤动，仿佛是雪夜空中悬挂的那抹明月，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坠入他眼中的皎洁。
    江璟最喜欢看他笑。
    顾寒把对联交到江璟手上，拇指向后指向厨房：“能帮忙贴下对联吗？我先准备点厨房要用的东西。”
    江璟点点头。
    对联共三处，两个阳台和大门口，江璟贴完对联从阳台进来，厨房溢出香味，顾寒端出刚煮好的泡面。
    雪白瓷碗，金色的面条，浓白色高汤，糖心荷包蛋，上面撒了葱花和黑芝麻。
    顾寒将凳子拉出来，说道：“好久没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尝尝吗？”
    江璟坐下，尝了一口。
    “很好吃。”江璟说。
    顾寒眼眸微弯。
    他们两个其实有很多回忆。
    一开始顾寒只会泡泡面，吃多了开始尝试不同的做法，后来，医生说江璟肠胃不好，最好少吃这类不健康的东西，顾寒就开始学会煮菜。
    好像那之后顾寒再也没让他吃过泡面，但江璟又好像总会在顾寒的房间里闻到泡面的味道。
    再后来，顾寒和家人抗争胜利，家人把他接到国外集训，分开的那段时间，一开始他们还能联系上，顾寒会给他拍中午吃过的饭，可是他生活不规律，他们之间又有时差，江璟在半夜才会收到顾寒的消息，他会捧着手机等到半夜，收到消息才肯睡觉。
    直到有一天，顾寒突然失踪了。
    新闻报道UMP开始封闭式训练，隔绝一切外界往来，临时下的通知，直接没收通讯设备，电脑是特殊处理过的，没有联网，有一系列游戏相关健全的服务器。
    ——他们根本没来得及说一句再见。
    然后，江璟手机丢了。去学校，回来后就找不着了。
    那张电话卡买得早，没有绑定身份证，号码找不回来，他平常也没有其他社交平台的账号。
    后面又传来顾寒被狂热粉骚扰，不得不和战队成员一起换掉一切联系方式的消息。
    他找不到顾寒，顾寒也找不到他。
    江璟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把顾寒弄丢了。
    之后就是五年未曾联系，他成立KOG，他仰视顾寒，他在网络上收集一切顾寒的消息，远远的看着他，看他一步步走向世界，站在领奖台上，身披国旗，再到退役，买下他们的战队。
    江璟慢慢吃完，顾寒递给他一双一次性手套，脸上沾上了面粉，一笑说道：“过来帮我。”
    一个晚上顾寒准备好半数材料，第二天需要早起出去买新鲜食材，刚过九点，江璟帮顾寒上完药，两人互道晚安，约好第二天六点起床赶早市，各自回房间休息。
    顾寒习惯睡前玩会手机，久长专挑这时候过来轰炸他。
    久长：买我吧买我吧买我吧！我也想过个年！
    久长：我真的要疯了！
    他发过来一条链接，标题明显：【电竞明星选手9Long参与综艺超星跑跑跑，会有怎样亮眼的表现呢——】
    久长：[流泪][流泪]
    顾寒：你去录综艺了？
    久长：嗯，从小年到大年初六，每天一场，还都是直播，在不同城市。
    顾寒在心中为久长默哀。
    顾寒：[蜡烛][蜡烛]
    久长：有想要的特产吗，我可以帮你带[微笑][微笑]
    顾寒：有糖吗？各个地方特色的那种，小朋友喜欢吃甜的。
    久长：可以，没问题，所以，买我吧买我吧买我吧？？
    顾寒：你让我想起了当年玩的人口买卖。
    回复完，顾寒把手机扔在床上，下床去厨房倒了杯水，顺便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久长已经自导自演出了一部大戏。
    久长：你不能不救我的啊！我们认识了那么久！
    久长：六百万太多了对不对，那五百万！
    久长：四百万呢？？四百万你总该拿得出来吧？
    看顾寒久久没回，久长又说：三百万，一口价，不能再低了。
    久长：你倒是回我一下啊！
    久长：那行，一百万，一百万行了吧！！
    久长：[图片]
    久长：这是我咬碎的牙。
    久长：……十万！！！十万就十万！你把肖衍打一顿！！！
    WIT第一法师，居然自降身价只要十万。
    --

 第36页

    随随便便一个替补都比这个价格要贵。
    顾寒没忍住笑，再不回复这货可能会把自己打包送到KOG来。
    顾寒：法治社会，打人违法。
    顾寒：十万这个价格我可以把你推荐到瑞典的战队。那边应该更合适你。
    久长：我觉得你很冷血。
    久长：我去找你家小朋友试试，他是队长。
    战队队长在成员变动方面也有话语权。
    上次江璟把久长当盗号举报后，主动要了久长的联系方式赔不是，是一个很合格很有礼貌的后辈。
    顾寒：嗯。
    十分钟后，久长发过来一张截图。
    久长：在？
    江璟：嗯。
    久长：战队缺人吗？
    江璟：？
    久长：我挺厉害的是不是，加入你们怎么样？
    江璟：[推荐个人名片：KOG-苏宁宁]
    江璟：[推荐个人名片：顾寒]
    久长：……
    久长给顾寒发了长长的省略号，然后说：我怀疑他是自动回复，抓取关键字回复的那种AI。
    顾寒：哈哈哈哈哈。
    久长也知道，KOG现在维持着难得的平衡，即使加入了，想成为首发选手的可能性也不大，顾寒没要他也是为了他好，毕竟联盟第一法师不可能甘心当替补，再说他的卖身契还在肖衍手里捏着，这个黑心经理人必然不可能放他这株摇钱树走。
    接着久长又和顾寒说了会车轱辘话，顾寒说他要睡了，久长说不准睡我再给你讲讲综艺里遇到的女明星，顾寒说明天要早起，久长说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女生在春节期间五天不洗头吗，这要从一只蝙蝠说起……
    这货手速快，5G时代能拥有超脱网速的手速。
    最后顾寒给他发了一个红包。
    顾寒：闭嘴，我要睡了。
    久长拆开红包，晚安，下线，动作迅速，毫不留念。
    顾寒退出微信，关灯躺好，从坐着冲浪变成躺着冲浪，一会后放下手机，闭眼。
    顾寒又睁开眼。
    睡不着。
    平时凌晨两三点才睡觉，现在这个点顾寒实在睡不着。
    就这么干躺了不知道多久，门忽然被人推开，先是一条缝，手机手电筒的光从门外漏了进来，顾寒咪起眼睛。
    门外的人动作很轻，担心吵醒他似的，关闭手电筒，轻手轻脚的拉开门走进房间，又关上门，在床边站了一会。
    是江璟，穿着睡衣，赤脚，怀里抱着枕头。
    顾寒压住想勾起的嘴角，闭上眼睛装睡。
    确定顾寒睡着之后，江璟轻轻拉开被角，小心翼翼的钻进被窝里，然后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子往他那边靠。
    顾寒的体质和他的名字一样，很凉，一个人在被窝里躺了许久也不热，手脚还都是冰凉的，江璟钻进来后，两个人的体温交缠，很快便暖和起来。
    一切都那么自然。
    顾寒打开家门，门口有张凳子，凳子上坐着男孩，他对他说“欢迎回家”，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孩会在他睡着后悄悄钻进他的被窝，他很热，冬天里像个暖炉，用体温温暖他。
    男孩的脖颈白皙光滑，现在长成少年，还是那样精致又漂亮，颈线连接锁骨，喉结凸起，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
    顾寒悄悄动了动，把手搭在他的腰上：“在战队里怎么不来？”
    他感受到江璟明显有一瞬间浑身僵硬，片刻后才放松下来，梗着脖子道：“你应该已经睡着了。”
    顾寒靠得近了一些，可惜房间太黑，他看不清江璟的耳朵有没有变红。
    “是这样吗？”顾寒问。
    “嗯。”
    “好。”顾寒阖上眼眸，就着这个姿势，轻声说，“晚安。”
    “晚安。”江璟也说。
    顾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应该很快，房间没开暖气，一点也不闷，被窝里暖和。
    他也很久没睡这么沉了，好像还做了一个梦——
    顾寒捡到过一个小孩。
    那时候他十七岁，离家出走来到江城，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对他这样的网瘾少年来说，了解一座城市最好的方法就是先了解这座城市的网吧。
    那时候网吧还没改名网咖，有身份证就能进，他在出租屋附近随便进了一家网吧，开了一张双人座的包厢。
    他拉开包厢帘布，里面躲了一个小孩，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
    小孩应该是偷偷溜进来的，没有身份证，电脑也黑着屏，身上的衣服好像穿了很多天。
    但小孩长得很漂亮，小脸白白净净，睫毛纤长，眼眸漆黑，好看得像洋娃娃。
    用洋娃娃来形容一个男孩子似乎不太好，但那时候的顾寒就想这么形容他。
    洋娃娃抱住膝盖，埋进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眼睛。
    乌黑的，对周围充满警惕，却又无所畏惧一般。
    大概是之前都过得太顺风顺水，顾寒从没见过那种眼神，像野兽，又像小猫，相处许久之后他才知道，这个孩子是一只困兽。
    这是困兽的眼神。
    他可以轻而易举对你放下警觉，也可以拼尽全力撕碎一切。
    顾寒一言不发，放下帘子，开机上游戏。
    小孩盯着顾寒玩游戏，很快睡着了，顾寒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他很安静，一句话也没说，眼眸阖着，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

 第37页

    顾寒想，也许这小孩也是离家出走的，按道理应该送到警察局——
    可他也是离家出走。
    于是，鬼使神差的，顾寒轻轻唤醒小孩。
    他看向顾寒，还是刚才那种眼神。
    他与他对视。
    然后，顾寒向他伸出手，清浅一笑，问他：“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第20章 今天晚饭炒年糕
    早晨醒来时，顾寒发现自己正被江璟紧紧抱住，微微偏头就能看到他，还有若有似无擦过耳畔的呼吸。
    以前江璟是小孩，躺在一张床上，他们靠的很近，现在他是少年，这张床似乎有些挤，他们依旧靠得很近。
    顾寒小心翼翼的将江璟的手挪开，尽量放轻动作，下床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
    窗外天气明媚，阳光正好，不远处的公园已经有不少出门晨练的老人。
    身后似乎有些动静。
    睡梦中，江璟迷迷糊糊摸了下枕侧，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瞬间惊醒，猛的直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直到看到顾寒，才平静下来一些。
    顾寒靠在窗边，暖阳跃过窗帘缝隙浇了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侧，就连微弯的眼眸里也噙着阳光。
    “早上好。”他说。
    江璟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失态，又直起身子：“早……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我们都睡迟了。”
    “哦……”
    “睡得怎么样？”顾寒问。
    “很好。”江璟说，“你呢？”
    “我也是。”顾寒笑。
    他拉开窗帘，房间一下子变得亮堂，他将窗帘在两侧固定好，反正都已经晚了，错过早市的开市时间，他也就不着急出门，慢悠悠的磨蹭一会，才到小区附近的一家锅边店吃早餐。
    江璟不爱吃锅边，点了海鲜粥。
    两人都是网瘾少年，八百年没早起吃过早饭，偶尔吃一次居然分外神清气爽。
    顾寒边吃边刷朋友圈，除了久长，圈里选手都在炫耀放假生活，顾寒一一点赞，挑了几条好玩的给江璟看，顺便点开备忘录整理一会要购买的材料清单。
    顾寒问：“今晚想吃什么？素的昨晚差不多已经买好了，荤的呢？四喜丸子好不好？饺子有点懒得动，买现成的行吗？”
    江璟点点头，顾寒能将一切都安排好，但他还是一一询问江璟意见，毕竟是两个人一起吃的年夜饭。
    他将清单列好，收起手机，一只手撑着下颔看着江璟，想起什么似的，眼眸弯了弯，忽然问道：“所以，阿璟，为什么在战队的时候不来？”
    顾寒指的是江璟昨晚钻进被窝陪他睡觉的事。
    昨天他问过，被江璟强行扯开。
    “……”此时此刻，江璟是躲不掉了，回答，“我怕你不愿意，我……”他思考了一下措辞，“长大了。”
    江璟的确长大了，也长高了，他的性子清冷，在为数不多的几场赛后采访中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在面对顾寒时会有几分和他性子不大搭配的局促不安来。
    比如耳根发红。
    比如现在。
    顾寒喜欢死小朋友这个模样，眉梢一挑，又问道：“那昨晚呢，昨晚你怎么来了？”
    江璟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顾寒了解江璟的性子，傲娇，什么都憋在心里，知道再逗下去，他也什么都不会说，起身结账，江璟便走到门外等他。
    付完款，顾寒手机振动，收到一条消息。
    江璟发来的。
    JJing：就是很想。
    少年在门外，不敢看向他，眼神飘忽，鞋尖踢开脚边的石子。
    顾寒一笑，截图聊天记录，走出门外，将手搭在江璟的肩膀上：“下午好像没什么事，要不要去看电影？”
    *
    早市的东西新鲜便宜，对顾寒来说主要是好看，不会有太多被人挑过的痕迹。
    买完东西，回去折腾到大中午，吃完午饭，两人掐点一起出发去电影院。
    他们挑的是一部春节档前爆火的电影，关于人工智能的故事。
    5G时代之后，网络速度大幅度提升，很多之前做不到的事现在已经渐渐在社会上投入使用，例如全息游戏，自动驾驶系统，人工智能。
    电影从专业角度讲述一系列人类社会可能的变化，集科教与剧情于一身，紧跟潮流，符合年轻人口味，当即吸引一群自来水N刷，成了过年前最后一部爆款电影。
    电影结束时才四点多，阳光正明媚，顾寒提议走回去，江璟没有反对。
    这个点，大街上比上午热闹许多，年轻人起床并外出活动。顾寒和江璟两个人个头高，虽然穿的只是简单的卫衣配大衣，即使戴口罩严严实实遮住脸，依然引来不少路人频频回头。
    好在街上的人都戴着口罩，三年前那场殃及全国的肺炎后，公众已经养成勤洗手多通风出门戴口罩的习惯，他们这幅打扮也不显得突兀。
    边走，顾寒边和江璟聊起刚刚看完的那部电影：“有时候想想，这世界真的变得很快，也许不用几年，AI会取代许多东西，比如这个。”
    顾寒晃晃他的手，又马上塞进口袋——实在太冷。
    他说：“也许再过几年，连煮饭做菜之类的活都会被机器人代替，人工智能拥有更多更精确的食谱，更适合你，阿璟。”
    --

 第38页

    调料，味道，人工智能绝对比人工要更加精准，安排更加合理。
    江璟抬眸。
    他平时不爱讲话，男孩子们打打闹闹时，他喜欢冷冷清清的站在一旁，只有在顾寒身边的时候整个人才会变得鲜活。
    “不会的。”江璟说，“有很多东西无法替代。”
    顾寒偏头看向他，问道：“比如呢？”
    江璟想了想，回答：“情感。”
    说这话时，江璟神情认真。
    江城在南方，即使是冬天草植还大多数是绿色的，树梢上挂了各色彩灯，如果此刻是夜晚，整条街景必定华丽。
    江璟说：“吃你做的饭，和吃外卖的感觉不一样，和吃机器人做的饭感觉一定也不一样，还有其他的……”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顾寒理解他的意思，继续往下说：“比如说，我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我支持你，我很爱你。”
    他们对上视线，从对方的眼眸看到自己的影子。
    有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晃动，泛着满目阳光，柔和了视线。
    心跳停了一下。
    “……诸如此类的。”顾寒说。
    “嗯……嗯。”江璟不太自然的偏开眼神。
    顾寒笑，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倒着走，他好像又对人工智能这个话题没兴趣了，闲聊道：“听说你最近经常叫我的名字？”
    江璟：“？”
    他很快反应过来：“HOHO说的？”
    顾寒：“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江璟：“没有。”
    顾寒又说：“听说初雪会在阳光明媚的日子落下，今天天气就很好。”
    江璟说：“江城不下雪。”
    顾寒说：“那这句话就是假的。”
    他们慢慢散步回去，一路上都在进行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回去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公园，去年才建成，最近增添了几样游乐设施，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午后的阳光是一天之中最温和的，公园里人很多，四处都是嬉笑声，各种各样的人，不同的穿搭，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有人坐在栏杆上，头顶带着闪光兔耳朵——虽然这些东西在白天一点也不闪。
    身后响起敲铃声，欢乐飞椅开始动转动，顾寒和江璟停下脚步，看坐在设施上的那群人缓缓转动，升高，发出声声酣畅淋漓的尖叫。
    然后有几个男孩子，也许他们是一起的，有人在高空中喊着倒计时，于是在一声被拉长的“1”后，一起喊道：“新年快乐——！”
    底下的人群发出笑声，顾寒也笑了。
    “你要不要玩？”顾寒问。
    “不玩。”江璟说，“小朋友玩的。”
    顾寒说：“可你就是小朋友。”
    “不是。”江璟对“小朋友”这个词非常倔强，每每提到都要反驳一次，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最后强行说，“过完年我二十一。”
    虚岁，往往比周岁要来得大两岁。
    比如年前出生的孩子，过完年就是两岁。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残忍记岁的方式，过完生日，会提醒你老了一岁，过完年，你的家人会提醒你老了两岁。
    顾寒逗他：“那我就是二十五，你还是小朋友。”
    第21章 今天晚饭不知道吃什么
    江璟不再说话，在想该如何反驳。
    迎面走来两个男生，高中生的模样一个缠着另一人的胳膊，不停的在说话，绘声绘色，表情精彩；而另一个手里拿着冰淇淋，好像是草莓味的，神情淡然，只点头，什么也不说。
    然而，淡然男孩在看到顾寒时，忽然不那么淡然了，他脚步猛的一顿，将冰淇淋塞到“话痨”手中，向他们走过来。
    他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是GU吗？”
    被路人认出来，江璟下意识往前跨上一步，挡在顾寒身前。
    顾寒眨眨眼。
    后面拿着冰淇淋的话痨也眨眨眼。
    “……这你特么都能认出来？！”男孩盯着两人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除了泪痣鲜明一点，其他部位都被挡住，他又小声问，“包得这么严实？！”
    总有能被认出来的依据，男孩没搭理他，往前跨了一步，对顾寒和江璟勾起一抹礼貌的微笑。
    他的笑容柔和，只是这微笑实在太标准，像是程序化似的，眼前的情景要他笑，他便笑，或许他其实根本不爱笑。
    男孩说：“可以麻烦你要一张签名吗，我想给我好兄弟，他很喜欢你。”
    “可以啊。”顾寒搂住江璟的肩膀，轻声告诉他没事，然后对着男孩眨下一边眼睛，“但你不能说在这里遇见过我们，可以吗？”
    男孩是个好说话的人，他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几张优惠券，想了想，转身从另一个男孩口袋里抽出一支笔：“签这里可以吗？我没带纸。”
    顾寒同意，签上名，江璟淡淡然退开一步，站到一旁，却看到后面那个男孩在笔被递出去的那一刻全身凝固，好像被夺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接着拉下口罩，露出一张长得挺俊俏的脸，神情幽怨，咔嚓咔嚓两口把剩下的冰淇淋吃干抹净。
    江璟：“……”
    这冰淇淋似乎被另一个人吃过。
    要到签名，男孩没多做停留，礼貌的对他们笑笑，礼貌的送给他两张冰淇淋优惠券，再礼貌的离开。
    --

 第39页

    正好，优惠券是不远处冰淇淋车的，江璟让顾寒在这等着，一个人过去买，回来就被早已准备好的顾寒拉下口罩捞住脖颈一连自拍了好几张。
    很少有人敢用苹果前置自拍，尤其是当Iphone出到20x以后，前置摄像头清晰得跟显微镜似的。但顾寒和江璟不怕，两人的颜值硬生生扛住了Iphone20x前置，甚至不需要化妆不需要修图。
    他们坐在石椅上，边吃边挑照片。
    “这张怎么样？”顾寒把手机递到江璟面前，让他挑。
    “好。”江璟答。
    顾寒指出：“你有点敷衍，阿璟。”
    “不是的。”江璟说，“都很好看。”
    顾寒用怀疑的眼神盯他，他依然很认真的点点头。
    江璟是真的觉得顾寒每张都好看，自己怎么样倒是没去注意。
    “好吧！”顾寒勉强认同，将冰淇淋一口吃完，挑了一张自己最满意的，把手机屏幕往回躲了点，悄悄设置成桌面。
    ——这是他们第一张合照。
    顾寒非常满意，手机锁屏，塞进口袋，然后用胳膊肘顶了顶江璟，嘻嘻一笑：“冷。”
    撒娇似的。
    他的两只手都露在外面，指节被冻得通红。
    他其实不太冷，就是手凉，不过这个季节吃完冰淇淋，谁的手都会凉。顾寒只是想多和江璟说些话，和他说话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谁知，江璟听到后眉头微皱，好像遇到什么大事一样，神情肃穆，煞有其事的站起身，半蹲在顾寒身前，然后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擦。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踩在心跳上。
    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温柔的落下，同手掌间的温度缠绕在一块。
    “对不起，不该去买冰淇淋。”江璟神色担忧，声音低沉。
    顾寒屈起手指，在他掌心里勾了一下。
    微痒。
    江璟猝然停下动作，指节僵硬。
    “不冷了。”顾寒一笑，“谢谢阿璟。”
    微风拂过，指间有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是戒指。
    顾寒的无名指上总是戴着一枚戒指。
    他戴了很多年，训练比赛时摘下放在身边，结束后又戴起来，每场比赛结束后总会女粉扒出顾神的戒指，从生产年份，产地，质地都扒了个遍，甚至还引申出“顾神今天换戒指了吗”流派，也有因为戴在无名指这点，有人得出其实顾寒已经隐婚的猜测。
    非常无脑，相当大胆。
    之前还不知道老板就是顾寒的时候，刘洋偶尔也会拿这个调侃江璟，说几句“你的顾神已经结婚啦”“顾神手上的戒指是婚戒啊”之类的玩笑话，只有提到顾寒，平日不闻身边事的江璟才会有点烟火气，会很认真的反驳他：“没有，不是。”
    刘洋问：“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江璟也有一枚。
    他蹲着，身体微微向前倾，领口下张，脖颈上有一根黑绳。
    顾寒注意到这根黑绳，一点一点，动作缓慢的将黑绳从领口里抽出来。
    底端悬挂一枚戒指，和顾寒的那枚一样，花纹简单，有些破旧，看起来他这个年纪会佩戴的东西，却被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时时刻刻挂在胸口，同心脏一起跳动。
    顾寒轻声笑了，他摩挲戒指边缘，说道：“原来你没丢啊。”
    “不会丢的。”江璟很严肃。
    顾寒以前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那时候的江璟傻乎乎的，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人教过他怎么表达喜欢，他也没有喜欢过旁人，电视上说，相互喜欢的人会交换戒指，于是他信了，他就跟顾寒说，他想要一对对戒，一人戴一枚。
    他也不知道，这枚戒指，会成为分别五年间他们唯一能说出来，能看到的回忆。
    “我也是。”顾寒说。
    冬天白天短，阳光并不持久，很快便散了，他们没在外面呆太久，一起回去做了一桌子年夜饭，顾寒主厨，江璟负责洗菜洗碗递筷子，摆出来后拍照发朋友圈。
    他们开了春晚前的直播互动当背景音，边吃饭边看手机，时不时再说两句没营养的车轱辘话。
    这会KOG战队群已经闹开了，一人拍了一张照炫耀自己家的年夜饭，顾寒发了一张，然后逼着江璟也发，同样的装潢，同样的菜品，只是摆放位置不同，但凡没瞎都能发现这两人之中铁定有猫腻。
    刘洋：队长？！你和教练在一起？
    鳕鱼：教练？！你和队长在一起？！
    GIGI：队长，教练，你们在一起了？！
    苏宁宁：？
    苏宁宁：太快谈恋爱不利于队内平衡，不大提倡。
    林初：顾寒？！你把人家拐你家去干嘛？这是你家吗？怎么不太一样？
    江璟：……
    沐宸：队长之前都是一个人过年，现在和教练在一起我们也都放心一点。
    沐宸说的话在理，群里纷纷开始说顾寒干得漂亮，爱情的苗头活生生被他们夸成老父亲的慈祥，顾寒索性不听，接着他们开始彩虹屁对方拍得好一定很好吃，苏宁宁最先发了个红包，群里大叫一声“好！”，莫名其妙的开始玩起红包接龙，运气王接力往下发。
    江璟运气好，一言不发的抢到的总比运气王少一丝，发最少的红包，收获最多的快乐。
    --

 第40页

    中间有几轮江璟没有参与，因为HOHO忽然发来好友请求，江璟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HOHO很快通过被拒绝界面发消息过来：你为什么拒绝我？
    江璟：你告状。
    HOHO：什么告状？
    江璟言简意赅：叫名字。
    江璟对别的事无关紧要，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大度的人，尤其是关于顾寒的事。
    HOHO：-_,-
    HOHO：[图片]
    他很快发来一张截图，把江璟拒绝他这件事再次向顾寒告状，顾寒还没回。
    江璟：……
    两分钟后。
    江璟：。
    就在刚刚，顾寒发了一条朋友圈，在公园里的自拍，年夜饭的餐桌，角落故意露出一双手，伸着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
    是江璟的手，是江璟给他夹的肉。
    顾寒的配字简洁明了：除夕快乐。
    一样的内容也在微博发送了一条，还明目张胆的艾特江璟。
    简直想告诉全世界，他今年是和江璟一起过年。
    江璟给HOHO发送一个微笑。
    什么都不用说，赢了。
    顾寒才发送没一会，朋友圈和微博通通爆炸，消息提示音一声接一声的往外冒，连带江璟的手机也热闹起来。
    江璟应付的方式很干脆，直接退微博开静音。
    顾寒不得不挑一些人回复，之后才后知后觉看到消息，半开玩笑的问道：“阿璟，你怎么拒绝HOHO呀？”
    江璟缩在沙发上，又悄悄开微博点赞顾寒的微博和朋友圈：“他告状。”
    “告状？”顾寒笑，“别用这个词，我还不想当你长辈。”
    江璟抬眸，眼神沉沉。
    八点，春晚准时开始，按惯例大红大紫的开场舞镇场，主持人慷慨轩昂的声音。江璟就和顾寒一起窝在沙发上，刷微博段子手年终考核，再在开始小品节目时放下手机一起看。
    顾寒笑点低，跟着观众笑，时不时把他觉得好玩的段子分享到群里。
    客厅没开暖气，有些冷，江璟起身去房间里拿了一床毛毯给顾寒披上，顾寒屈膝挤在沙发上，把江璟一起拉进毛毯里。
    “五福要开奖了。”顾寒说。
    这几年集五福开红包成了除夕夜的必要项目，明知道红包不会太大，大众还是乐此不疲的扫福，充满仪式感。
    顾寒问：“你集齐了吗？”
    江璟摇摇头，他不爱凑这些热闹。
    “等我一下。”顾寒直接进几个群喊了一声，要到一整套多余的“福”字，赶在截止前发给江璟，两人一起踩着倒计时开红包，一个1.68元，一个2.88元。
    “好少。”江璟说。
    果然这种东西付出的精力和回报不成正比。
    “是啊。”顾寒也说。他抬头，就看到江璟真情实感在嫌弃的神情，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身子一斜，仍止不住，趴在江璟的颈窝里继续笑。
    “你不要笑。”江璟试图劝说顾寒，但没有用，顾寒只是没笑出声，依旧抱着他抖个不停。
    最后整个春晚的节目有哪些，江璟全都不记得，只记得顾寒伏在他耳边的笑声，还有颈窝的热气。
    他们盖一床毛毯，两人一起缩在沙发上，顾寒脚丫子冰凉，就去缠江璟，江璟好脾气的任他架，最后顾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不知道是因为音乐太催眠，还是早晨起太早，或者是这个姿势真的舒服，总之就是顾寒睡着了。
    江璟调小电视音量，将毛毯往上拎起一点，确保风不会漏进来。
    他没心思看春晚，也没心思玩手机，目光小心翼翼的黏在顾寒身上，也做好顾寒醒来随时移开的准备，他还不想那么快让顾寒知道他的想法。
    窗外，是一街红火，当彩灯尽数点亮，灯火蔓延视线尽头，一切都是恢宏壮丽的。街上偶尔响起鞭炮声，很遥远的地方，有烟花放起来，听不见它的声响，只能看见满天荧花散落，接着，鞭炮声越来越多。
    爆竹声中一岁除。
    十二点了。
    中国人新的一年。
    顾寒被鞭炮声吵醒，在沙发上愣坐片刻，起身开门，往铁桶放了准备好的鞭炮，点燃，火速关上门。
    鞭炮声嘈杂，全都挡在门外，顾寒背靠房门，给江璟发了个红包。
    “……”江璟没点开，“你刚刚说不想做我长辈。”
    顾寒伸懒腰，刚才那一觉睡得还挺舒服：“怎么了？”
    江璟：“……可你给我发了红包。”
    顾寒拉住江璟回到沙发，盖上毛毯，里边还残留刚才的体温。
    “这并不冲突。”顾寒说，“把人拐回家，没放回去过年，总得有点表示。”
    “再说，又不止只有长辈才能发红包。”
    他一一枚举：“老板给员工的除夕福利，哥哥给弟弟的零花钱，或者妻子给丈夫的零花钱，都可以是红包。”
    江璟听后拆开红包，小声说：“我选三。”
    顾寒说：“你占我便宜，阿璟。”
    江璟用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神看向顾寒，目光直勾勾的：“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那我给你三秒逃跑时间。”
    江璟没动，顾寒扑向江璟，抱住他疯狂挠他腰间痒痒肉，江璟开始不想抵抗，之后顾寒动作越来越放肆，他捉住顾寒的手腕，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他的伤口，虚虚握住。
    --

 第41页

    爆竹声混着电视中难忘今宵的歌声，扔在茶几上的手机不停震动，每个人都在发春节快乐，玩累了的两人靠在一起，也给好友发去新春快乐的祝福，然后，在某一刻，他们忽然看向对方——
    他们同时收到对方的新春祝福。
    不是群发，写着对方的名字。
    新的一年，他们每一天都会见到对方。
    遥远的地方烟火绽放，恍若流星划破夜空，自下而上绽放无数光芒，再坠落，映亮半片夜空。
    顾寒停下动作，说道：“我们这边好像禁燃吧？”
    江璟：“嗯。”
    顾寒把手缩进毛毯里，连着江璟一起包紧，往沙发上一靠：“好久没放了，你记不记得那年，我们俩就坐在阳台上，人家放烟花，我们放小烟花，就那一小根。”
    “记得。”江璟说。
    顾寒笑：“现在连那种小棒子也没了。”提到这个除夕，这个跨年夜晚，总想有些浪漫的，能够回忆的东西。
    “有的。”
    江璟说着，直起身子，缓缓抬起手，握拳，然后张开五指。
    他看向顾寒，眼眸熠熠生辉。
    在这个热闹又寒冷的冬夜中，少年为他放了一朵烟花。
    “新年快乐，顾寒哥。”
    第22章 今天晚饭吃烤鱼
    春节假期七天，不用训练，生活极其放松也极其规律，睡醒就吃东西，晚上出门散散步，睡前和江璟一起打打游戏，或者江璟看复盘视频，顾寒在一旁指导，睡前再一起看看久长的综艺……也就看了一期。
    久长参加一门体力综艺，他是个电竞选手，靠脑子和手的运动员，现在却要和田径选手比速度，和柔道选手比力气，和长跑选手比体力，每一回镜头切向他时，都是一脸苍白，还得维持人设，抿住嘴假装坚强。
    完全靠消费运动员来达到博取观众眼球的目的。
    辣鸡综艺。
    江璟和顾寒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发去消息以示慰问，并在慰问之后成了久长情绪发泄地，每到综艺直播时间他们总会收到一大串来自久长的前言不搭后语的消息。
    天知道他是怎么在密集的镜头转换中抓住时机发送消息还不被发现的。
    某天下午，他们收到一件快递，是久长寄来的，江璟那时候正在训练营里练手感，久长给他发去消息。
    久长：江小队长，收到你久长哥哥的糖没，说谢谢。
    顾寒和江璟提过久长会寄东西过来这件事，他很干脆的回复。
    江璟：谢谢。
    久长：……我以为你会稍微傲娇一下。
    江璟：为什么？
    久长：或者至少反驳一下“久长哥哥”？
    江璟：……
    江璟来到客厅时，顾寒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旁电视还开着，腿上平放一部平板电脑，手里正在拆快递。
    来自厦门鼓浪屿的手工牛轧糖，久长前两天正好在那录综艺。
    顾寒拆开包装，递给江璟。
    江璟喜欢吃糖，以前心情不好时顾寒总能从口袋里变出糖来，久而久之，他就习惯在难过时嚼一颗糖，后来他学会了抽烟，这不是什么好习惯，被顾寒强行戒烟，给他准备不少零食和糖果。
    “久长的合约在今年六月到期，他估计是不会续约了。”牛轧糖奶味很浓，一点也不腻人，江璟问道，“你有没有打算让他进我们的战队？”
    “进来之后呢？”顾寒自己也吃了一颗，指尖在平板屏幕上轻点，他正在看往年明星选手视频锦集，准备总结一些选手特点，“我们目前没多余的人力物力财力培养二队。”
    “对于久长来说，瑞典的Kiil战队也许会更适合他，还有美国的Gree战队，之前也向他发过邀请，但是他都拒绝了。”
    “为什么？”江璟不解，说实话，国外的电竞市场的确比国内更加成熟。
    顾寒耸耸肩：“听不懂外语。”
    非常实诚的理由。
    “……”江璟一时语塞，“好吧。”
    平板没有暂停，视频正好播放到久长SOLO秀剪辑，画面在键盘和战况中来回切换，操作华丽流畅，特效炫目，无数次利用地形和决策掰正劣势，凭一人之力逆转战局。
    只是他太孤单。
    L02全靠他撑起来，他只有一个人，没办法放心的把后背交给队友。
    顾寒说：“我们战队暂时已经达到平衡，就目前情况上看，久长进来之后看饮水机的可能性更大，我不太想让他明珠蒙尘，毕竟每个人都是向高处走的。”
    他的话语一顿，又说道，“如果两年后，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想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
    江璟边听，边打开茶几上的药箱。
    ——顾寒的手一天需要换两次药，自从受伤这件事被江璟知道后，换药这种事全都被江璟承包。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东西都放在茶几上，他娴熟的拆开绷带，涂抹药膏，复又缠上，接着替顾寒按摩放松肌肉，说道：“我不会走的。”
    顾寒看着他，笑了笑。
    这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公园里聚集了不少游玩的人，小孩银铃般的笑声透过半敞的窗子传进来，在空旷的午后格外清晰。
    厨房里，烤箱传出“叮”的一声。
    自从解锁烧菜技能之后，顾寒顺手解锁了甜点技能，刚才他烤了些小饼干，等江璟帮他重新捆好绷带，起身戴好手套，缓缓打开烤箱。
    --

 第42页

    黄油和牛奶经过炙烤散发的香甜的气息瞬间溢满整个客厅。
    “好香。”江璟说。
    “我猜你会喜欢吃。”顾寒笑笑。
    厨房的位置有一扇窗户，淡金色的暖阳洒了进来，餐桌上摆放的花瓶映出一道长长的投影，他就站在光的正中，眉眼柔和，眼角眉梢仿佛浸入金光。
    像被阳光穿透的水晶。
    江璟的喉结不自然的滚了下。
    顾寒在每个饼干上点缀果酱，然后去调奶油，江璟静静坐在沙发上等他，顺手点开平板上的笔记，翻阅刚才顾寒记录下的东西。
    有针对别的选手的，也有针对他们的，更多的是对于KOG未来战术的描绘草图。
    “侧重战术？”江璟头一次见到这个名词，应该是顾寒随手记上去的。
    顾寒一边搅拌，一边回答道：“是，虽然战队目前达到平衡，但实力的确有偏差，按之前WIT战队等级来分，你属于S级，沐宸他们属于A 级，这种组合再按之前的战术部署，打职业联赛也许会有些困难。”
    “所以，目前我决定让你成为整个战队中心，其他人围绕你部署接下来的战略决策。”
    江璟提出：“可是这样的弊端也很明显。”
    顾寒：“所以只是侧重，在其余各个方面我还会进行安排。”
    他将搅拌器拎起来，奶油还有些清，他继续搅拌：“就目前来看，这个战术最大的弊端就是，你不在，那整个战队就会彻底崩盘。”
    江璟嘴唇动了动，正想说话，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有人拨了个视频过来。
    顾寒的手机。
    “嗯？是谁？”顾寒问道。
    江璟看了一眼备注，回答道：“你哥哥。”
    “那帮我接一下吧，阿璟。”顾寒示意他手上，无奈道，“腾不开。”
    那年顾寒被接走后，据说和家人相处得不错，只是平时不怎么见面，全靠网络情缘一线牵，联系密切些的只有他哥哥顾晚舟。
    江璟见过顾晚舟。
    顾寒走的那天就是顾晚舟来接的他，破旧的居民楼楼下忽然来了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车上下来的男人身着黑色西服，款式简单，他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和江璟唯一的交集只是淡淡然往楼上瞥了一眼，同趴在阳台上的他对视过。
    江璟接听视频。
    屏幕对面，男人眉眼依旧冷淡。
    “你是江璟。”他的声音波澜无漪，像刀锋。
    “嗯。”江璟应道。
    “顾寒呢？”
    “马上就来。”
    说完这四句话，十二个字，两人就不再说话，江璟干巴巴的盯着屏幕不移开视线，尽量显得礼貌一些，对面的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
    “…………”
    江璟余光看到顾寒在偷笑，就知道他是故意慢吞吞的，于是关掉麦克风，无奈的叫了一句：“顾寒哥。”
    顾寒这才放下手中的事过来接视频。他捂住摄像头和麦克风，小声让江璟帮忙把奶油舀出来。
    他们交换位置，顾寒戴上耳机，对着摄像头一笑：“哥。”
    “嗯。”顾晚舟点头。
    顾寒靠在窗边，这个角度下，江璟整个轮廓都变得柔和，简单的卫衣和休闲裤，还有下颔，脖颈，喉结，接着是锁骨。
    明明是极为锋利的长相，却被这抹淡淡的金芒缀出一股只有他能察觉到的内敛来。
    阳光，微风，少年。
    顾寒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
    “你刚刚走神了，顾寒。”视频中，顾晚舟提醒道。
    “没有。”顾寒否认，“我网不好。”
    “春节快乐。”
    “嗯，你也是。”
    “什么时候回家？”顾晚舟问。
    “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我一直在国内。”顾寒想了想，又问道，“你喜欢的那个小演员追到没？”
    “……”那头顾晚舟沉默许久，才缓缓“嗯”了一声。
    顾寒由心一笑：“恭喜。”
    顾晚舟也不是爱说话的主，两个男人没什么家常八卦好唠，很快就挂了视频，江璟已经将奶油和小饼干一起装盘好端过来，沾了一片递给顾寒。
    顾寒正在看手机，身体向他那边偏，自然而然用嘴衔走，江璟正好看到顾寒刚才偷拍的那张照片。
    江璟：“？”
    偷拍被发现，顾寒丝毫不紧张，反而问道：“我可以设置成锁屏吗？”
    江璟还没回答，那边顾寒就利用他这短暂的停顿顺杆爬，点开桌面，问道：“桌面用这张行不行？”
    江璟：“……”
    顾寒继续顺杆爬：“你同意了。”
    江璟低下头，沾了奶油，往自己嘴里也送了一片，片刻，他又抬头，瞧见顾寒已经摸出他的手机，正悄儿摸的靠近他试图指纹解锁。
    行径被发现，顾寒索性光明正大的让他解开，把桌面换成他们的合照，大摇大摆在他眼前晃了晃。
    和顾寒一样的桌面，与顾寒的合照。
    顾寒勾住少年的脖颈，白色卫衣，褐色毛呢外套，领口扎着一条围巾，口罩勾住下颔，他笑得很开心，似乎连眼角泪痣也在笑，笑意染得另一个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
    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天空有流云，流云后是阳光。
    淡淡的天光为照片中两人渡上一层温软又柔和的光晕。
    --

 第43页

    江璟很喜欢这张照片，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嘴角勾了勾。
    “你笑了，阿璟。”顾寒说。
    “……”江璟将将回过神，“是吗？”
    “我很开心。”顾寒将遥控器递给江璟，“为了庆祝这一刻，我们看部电影吧？你挑，我去拿点零食饮料。”
    直到顾寒抱了一整袋东西过来，江璟也不知道顾寒想庆祝的是什么。
    不过也不重要就是。
    和顾寒在一起，干什么江璟都是愿意的。
    他从播放排行榜中挑了一部评分最高的电影，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
    电影片头是一阵轻柔上扬的钢琴调调，接着是一片旷野，金发碧眼的小女孩身着白裙，赤脚在旷野上奔跑，奔向另一个精致的男孩子。
    江璟心情看起来不错，脸上是温柔的神情——在看到孩子时，他总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顾寒喂给江璟一片薯片，江璟也喂给他沾好奶油的饼干。
    奶油不小心沾到唇角，江璟替顾寒抹去，发现顾寒一直目不转睛的凝视自己。
    “怎么了？”江璟问，“不好看吗？”
    “不是。”顾寒摇摇头，笑了。
    微风吹起窗帘，携裹着漏进来的阳光，轻轻扬起，又轻轻落下。
    电影画面中的女孩一点点长大，用琐碎的镜头描绘出她和男孩经历的整个人生，从相识，上学，工作，再到慢慢变老。
    或许是梦，画面又回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旷野上，他们又回到少年少女时代。她是芭蕾舞演员，有一双很美的腿，和温润如玉的肌肤，男生牵着她，她蒙着眼，跟随他的步伐。
    然后，画面逐渐变灰，变黑，只剩微风的声音，接着雷声，雨声，汽车碰撞声，画面复又亮了起来。
    场景切换到苍白的病房，女孩浑身插满管子，仪器发出规律又冰冷的声音，只为了让旁人知道她还活着。
    病房里空无一人，床边摆放了一张照片，是男孩的，灰色的照片。
    导演到结尾才告诉观众答案，原来一切都是梦，男孩女孩遇到车祸，男孩身亡，他们的记忆只停留在女孩的二十一岁。
    病床上，女孩紧闭双眼，流下泪水。
    纵使从今以后生活再无你，至少我们已经在梦里共度一生。
    电影结局看着有些难受，顾寒消沉须臾，仰头看向江璟，唤他：“阿璟。”
    “嗯？”江璟也有点后悔选这部片子，这个时候应该看点欢乐的才对。
    顾寒：“我刚刚有没有和你补充过一个‘但是’？”
    “什么？”
    “那我补一句。”顾寒端正坐好，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两年后，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人想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但是……”
    他放轻声音，很轻很轻：“你不许走。”
    **********
    所有能够流传下来的话都不是没有道理的，例如“每逢佳节胖三斤”这个从互联网刚时兴就有的梗。
    过完年回到战队基地，每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尤其是刘洋，本来就比较圆润，再雪上加霜的胖了三斤，穿一身长款白色羽绒服，圆润得活脱脱像一个行走在路上的雪球。
    沐宸的妹妹病势反复，春节假期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医院里，沐宸在医院里陪她，连身上都沾上消毒液的味道，回来时面带疲色。
    “就，大年初一那天，我们不是出去走亲戚吗？我算过了哈。”刘洋带回来好几袋特产，一一分给男孩子们，顺嘴闲聊道，“我至少给十五个亲戚解释过——打电竞不是玩游戏，我是正经运动员，不是不良少年。”
    “我我我！我也是！”鳕鱼非常认同，“我家，我二姑夫家的三……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很远的亲戚，知道我在打电竞之后特别不屑，她说，我给你们学一下哈，咳咳。”
    鳕鱼捏起嗓子：“不就是打游戏吗？我儿子啊，再不济也是本二头毕业，今年出去实习啦，瞧，刚给我买了一只口红，我正用着呢，得两三百哈？我总让他省点，害，不听话。”
    鳕鱼模仿起极品亲戚碎嘴的样子，翘着兰花指，嘴角一撅，眼白一翻，惟妙惟肖。
    “哈哈哈哈哈！”刘洋一拍腿，“然后呢！！”
    鳕鱼说：“然后我爸就拿出了我送他的围巾——”
    他又学起自家老父亲的语气，“是啊，我家儿子不太懂事，过年回来送我这什么围巾，叫、叫巴宝瑞，还是博柏利？反正一大串英文字母。”
    “我寻思就一围巾，应该也没多贵，结果前两天我串门，正好楠楠从北京回来，好家伙，告诉我这玩意儿四千多？！这不是浪费钱嘛你说说？！哎，我儿子要也像你儿子那么省就好了。”
    “她当时脸都绿了，没待多久就走了。”
    “哈哈哈哈哈！！”
    大快人心，男孩子们一阵爆笑。
    他们聊了些过年间好玩的事，沐宸因为妹妹的病情没什么精神，说话间一直抱着靠枕，刘洋他们自觉不去打扰沐宸，转身问江璟道：“队长，你呢？”
    “我在家。”江璟言简意赅。
    “家？”GIGI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关键字，“和教练一起？”
    “……”
    男生们正想追问，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
    林初每次进厨房总能搞出莫名其妙的动静。
    --

 第44页

    他已经不怕死的将厨房门口的那块写上“林初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藏起来，伸出了他蠢蠢欲动的爪子，一阵惊天动地后端出一碗难以形容的东西。
    鳕鱼一言难尽的咽了口口水，强行压下喉咙不太好的感觉：“这个颜色……”
    颜色诡异，形状惊悚，怎么看都不是很能入口的样子。
    刘洋眼睛眯了又眯，终于还是凭借多年觅食的经验认出了碗里的东西：“医生，你是怎么把土豆泥弄成……人或动物的排遗物的？”
    林初学医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颜色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食欲，甚至想要分享：“我加了生抽，味道不错，你们要尝尝吗？”
    “不用不用，刚吃过饭。”
    “……不了，谢谢医生。”
    战队全员聚齐，顾寒将所有人集中会议室，开春节后第一场战队会议。
    会议室墙上投影出一张表格。
    顾寒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会议正题：“这是我们接下来一整年的赛事安排，具体表格已经发给你们，我先简单给你们讲一下。”
    男孩子们掏出纸笔，边听边记。
    “先是地区赛。”
    “地区赛时长三个月，二月份到五月份，通过小组对抗模式，从全中国四个赛区筛选出一共十二支队伍，我们在华南地区。”
    “未来三个月，你们每一周都至少有一场比赛。”
    “接下来是国家赛，在六月中旬，从地区赛中出线的十二支队伍里选出三支出战世界，赛程大概两个月，最后，世界赛，在十一月，地点多伦多。”
    “同时，中间你们必须参加一些国内赛事保证战队等级。”
    对于电竞选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比赛，男孩子们都听得相当认真，沐宸也强打起精神。
    简单介绍完一整年的赛程安排，顾寒道：“接下来训练方式会有所改变，不仅针对自身进行训练，团队配合，对手状况等其他各个方面都要顾及。”
    “以及我会相对频繁的替你们约训练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顾寒顿了顿，严肃提醒道：“WIT赛事改革对你们来说是机遇，也是挑战，赛程太过密集，所以，身体不适立即报告，我给林初开这么高的工资不是让他在会议室里吃……的。”
    男孩子们纷纷转头。
    林初手里还捧着他那碗奇形怪状的土豆泥，翘着二郎腿躲在离顾寒最远的地方摸鱼。
    苏宁宁轻咳一声，他才发现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林初：“？”
    “叫我吗？”
    苏宁宁无奈，绕是看不惯林初的样子，也不得不承认：“别看林初一副吊儿郎当的富二代样，他是真的富二代，不仅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他身后的医疗资源。”
    “真的？”GIGI将信将疑。
    这句话绝对是对林初专业的质疑，就和当初刘洋叫他“司机”带来的屈辱是一样的，林初一把摔下他的生抽味土豆泥：“我爸，目前正在经营芝加哥最大私人医院！不仅在美国，国内也有专业团队。”
    “而我，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博士毕业。我们战队医疗条件绝对比国内任何一家战队都要好，合同里队员福利部分写得清清楚楚，你们都没看吗？”
    江璟是真没看。
    其他男孩子们除了沐宸也没怎么看，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自己交出去了。
    沐宸迅速将林初说的那一串上网搜索，证明林初说的句句属实，并给另外几个男孩子传阅。
    “原来医生不是吹牛啊！”
    “我还以为是随口比比的……”
    “哇，真的啊。”
    “……”
    林初深深深呼吸，努力压住想把土豆泥扣在他们头顶上的冲动。
    会议气氛被这一波打岔，顾寒屈起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示意所有人集中注意，又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放在会议桌正中间，机械女音提示该设备连接成功。
    顾寒继续说：“WIT春节期间更新版本，更新了六张新地图，分别是斯克达斯堡，克蒙巴山谷，河阿亚森林，德尔港，卡瑟丘陵和法马高地。”
    随着顾寒的声音，会议桌上一座宏伟壮观的地图拔地而起。
    比电脑上看更加直观，全细节还原，能够清晰的看清每一处他们可以利用的地点。
    “全息投影！”男生们对这一类的科技有天生的兴趣，顿时双目发光，刘洋甚至伸手触碰，直至手臂穿过整条河流，再一次惊呼，“真的是全息投影啊！！”
    全息投影技术目前只用在大型比赛，随着技术的成熟，以后会更广泛应用于电竞赛事中。
    顾寒说：“KOG目前不是最顶尖的战队，但会给你们最好的一切。”
    他任男生在全息投影上关注片刻，将话头交给江璟，他用特殊的笔在全息投影地图上标注几个点，说道：“我先给你们简单介绍下新地图，在后面几天，原有的三十六幅地图我也会一一复盘。”
    年假几天江璟并未放松，早早就和顾寒一起研究过新地图，站在前面分析时气势十足，娴熟切换角度，放大收缩地图，精确回答男孩子每一个提问，井井有条。
    他在短短几天就能记住新地图的每一处细节，大到山脉走向，小到每一处泥潭所在，无一遗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手中。
    --

 第45页

    江璟，是困兽，是天生的队长，天生就该让人记住。
    他能让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顾寒。
    **********
    由于战队基地坐标不同，UMP，L02，KOG分散在三个不同的赛区，至少地区赛不用和另外两支战队碰面。
    华南地区开年第一场比赛，KOG一如之前在直播邀请赛中耀眼的战绩，毫无疑问的获胜。
    当第一个人在赛场上被悄无声息的淘汰，对方士气顿时大打折扣，第一场比赛，KOG乘胜追击，赢得毫无悬念。
    由于WIT赛制大改，各地区几支潜力战队成员从地区赛开始就备受关注，尤其是江璟，一脸冷漠，处事淡定，在他的指挥下，KOG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粉丝，在网络上引起一波讨论。
    【啊啊啊啊天呐！瞧瞧这张脸，瞧这气势我仿佛嗅到古代帝王的味道！】
    【啊！真的好帅啊！！】
    【KOG临场反应真的是绝了，好几次对面都没反应过来！】
    【辅助小胖子好可爱啊，和狙击手配合得也很好！加油加油！】
    赛后采访，媒体对这支新锐战队充满期待——
    教练是世界冠军队队长顾寒，苏宁宁曾在UMP担任过战队经理，就连林初的资料也被人扒出来，医学界高知富二代，再加上直播赛的曝光，地区赛上江璟呼风唤雨的表现，队员间默契的配合。
    KOG绝对是今年WIT联盟最具竞争力的一批黑马！
    战队经理苏宁宁严格控制采访时长，十五分钟准时走到所有人跟前，回绝接下来的一切提问：“非常感谢各位记者朋友，采访时间结束，请队员多一些休息时间。”
    她还不忘打个广告：“大家也可以关注KOG明晚的直播。”
    第二天是周六，KOG第一次直播，也是战队例行放假时间，沐宸提前和苏宁宁请假要前往隔壁市——
    经过林初的安排，小派转到隔壁市拥有更佳医疗条件的医院。
    反正直播只要有电脑就好，在哪里都无所谓，在沐宸离开前，苏宁宁召集五人简单开了个会，会议大致内容是这是一次五人合体直播，之后再各自直播，并叮嘱他们直播注意事项，进行简单教学直播规则。
    顾寒周六也要去趟医院，本来是不用去的，由但于主治医生更换，他需要和新的主治医生见面聊一聊，对其他人，他什么也没说，只道回家住得舒服，便提前回到住处，江璟也跟着一起回去。
    第二天，江璟执意要陪同顾寒一起去医院。
    全世界的医院都一个样子，冰冷的消毒水味道，惨白灯光，顾寒其实不喜欢来医院，或许没人喜欢来医院，毕竟除了一年两次的身体检查，只有身体出现问题才会到医院来。
    他的新主治医生来自芝加哥，金发碧眼，却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简单寒暄之后，医生示意助手带江璟在会诊室外等待。
    会诊室外有个小隔间，助理护士贴心的为身为陪同人员的江璟准备好茶水，江璟道了一声谢谢。
    会诊室门紧闭，他听不见里面在讲什么，直到助理护士抱着一大叠文件敲开门，他才隐隐约约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顾寒和医生的交谈。
    “以你目前的情况，以后或许有很大的可能无法再打电竞。”
    江璟捧着杯子的手猝然捏紧，茶针随着水面上下剧烈起伏。
    分明是对顾寒说的话，分明离得很远，甚至不太真切，江璟却觉得那个声音，那句话像是在自己耳畔炸开一样，胸腔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难受得几乎要把他整个吞没。
    会诊室中沉默许久，顾寒才开口应道：“好。”
    护士整理好文件，关上门，再次将里面和外面隔绝成两个世界。
    在这之后不久，顾寒就出来了，面色如常，笑着搂住江璟的脖颈，语气轻松：“走吧。”
    江璟抬眸，问道：“怎么样？”
    顾寒答：“还不错。”
    “嗯。”
    医院走廊十分安静，两人不再说话，一路沉默。在一楼走廊上，有人穿戴黑衣黑帽，撞到顾寒，低头道了一声抱歉，匆匆忙忙走了。
    行迹诡异，穿着可疑，怀里好像还抱着相机。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人应该是个狗仔。
    在医院，电影院，住宅区等场所常常会有狗仔出没，在网络越来越发达的现在，不仅娱乐圈会有狗仔的存在，电竞圈也同样有。
    这人应该也是无意中发现顾寒，一直蹲守到现在。
    顾寒来医院能做什么？肯定是生病了。再联系两个月之前没有征兆的退役，是个合格的狗仔都会知道这会是个大新闻。
    江璟正想出手拦住他，顾寒握住他的手腕，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看向江璟时，帽檐下的眸子波澜不惊。年前苏宁宁告诉过他和林初，网络上舆论数据不大正常，虽然说不上理由，但顾寒总觉得，不要拦住他比较好。
    “没事的。”顾寒在江璟的手腕上勾了勾。
    江璟相信顾寒的决断，点点头，不再说话。
    *
    “我们真的要直播了啊！”
    “那个延迟怎么开啊？”
    “咦，为什么还是黑屏的就有弹幕？”
    “啊啊啊，队长，沐宸，你们在哪，说句话呗，我好激动啊。”
    第一次直播，男孩子们相当亢奋，江璟沐宸不在战队基地，他们干脆开了视频聊天，直播开始前一小时，手机里源源不绝传出来的全是刘洋鳕鱼GIGI的热血沸腾充满期待的声音。
    --

 第46页

    挺吵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对“第一次”保持相当浓厚的兴趣，不论是什么第一次。
    视频一直持续到七点五十分才挂掉，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直播还没开始，屏幕上已经全是弹幕，之前比赛亮眼，这两天苏宁宁宣发做的好，又是难得一见的五人合体直播，直播间前蹲守不少粉丝。
    五颜六色的字体看得人头晕，江璟关闭弹幕。
    顾寒在准备这台电脑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他会在这里直播的情况，耳机键盘摄像头统统都准备好了。
    江璟心情不大好，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如此。
    他闭上眼，下意识想从口袋里摸出烟，烟早被顾寒上缴，这也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但他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顾寒的字迹——
    打开抽屉。
    不知道顾寒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但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江璟打开抽屉。
    里面放了一盒糖，他小时候常吃的那种，彩纸包装的果味糖，盒子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看书架。
    也是顾寒放的。
    江璟心里一暖。
    也许他在房间各个角落都放了纸条，去往书架应该还有一张字条，会写着去床头柜或者衣柜，然后打开，会看到他精心准备的小零食，不同类型不同口味，但都会是江璟喜欢的。
    顾寒二十三岁，依然和当年一样幼稚。
    他从前就很喜欢和江璟玩这种“寻宝”游戏，那时候没钱，送不了太贵重的东西，但对于江璟来说，每一样都是珍贵的。
    江璟拆开一颗糖。
    粉色糖球，草莓味，甜腻的气息蔓延整个口腔。
    他闭上眼，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医生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畔。
    顾寒一直很喜欢游戏，从DATA，LOL到PUBG，再到现在的WIT，每一个游戏时代的变迁他都有真真切切的参与进去，他也曾经有过中二宣言：“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记住我。”
    他是个很骄傲的人。
    江璟也很骄傲，他一直喜欢着一个这么骄傲的人。
    房门被轻轻推开，顾寒走进房间来，他手腕上还缠着绷带。
    “阿璟。”顾寒将手掌轻轻搭在他的眼睛上，掌心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眼睫每一丝微小翕动，“你今天心情一直不太好。”
    真实的触碰将江璟思绪抽回，他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我听到了。”
    他不应该说出来，他本来应该向别人那样，像任何一本电竞文男主一样，什么也不说。他会成为代替顾寒的那个人，也会把顾寒的理想带向更高的地方，更会扛起整个战队，有顾寒在的KOG。
    ——他本来应该这样。
    但在顾寒面前，他还是一个藏不住事的小孩。
    “……”顾寒沉默片刻，轻声一笑，“不能打电竞吗？”
    “难怪你今天看起来一直不太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
    江璟没回答，眼神却一错不错的全都凝视在他身上。
    顾寒坐下，打算和他谈谈心：“说不难过是假的。”顾寒承认道，“受伤这件事，我谁也没说，就是奢望万一哪天能治好，我就能回到赛场上。”
    “……万一呢？”
    “可是阿璟，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不仅仅只有比赛，我现在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和你，和大家，一起走下去，江小队长。”
    他眼眸微弯，噙着会坠入温柔星河的笑：“KOG还有很长的路，这才地区赛呢。”
    三言两语，顾寒撤去了堆积在江璟心里一整个下午的阴霾。
    江璟问道：“那你会看吗？”
    顾寒笑：“你想我在这里看还是隔壁？”
    江璟眼眸沉沉：“一直。”
    “好啊。”顾寒点了点江璟的鼻尖。
    屏幕在此刻忽然亮了，耳机还没插好，音箱传出刘洋惊慌失措的声音：“啊！我不小心点错了！！”
    直播开始得猝不及防，等在直播间外的观众也猝不及防，此时此刻，几十万粉丝眼前都是同样的画面——
    男孩们惊愕失色，另一个摄像框里，顾寒身穿款式简单的卫衣，指尖点在江璟鼻尖上，眼神宠溺，而江璟撇撇嘴，垂眸看向别处，耳根处似乎有点红。
    弹幕安静片刻，炸了。
    第23章 今天夜宵吃蛋挞
    【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什么！！】
    【是顾神吧！是吧！我没看错吧！】
    【小队长？天哪？你们在干什么！】
    【我进的确实是电竞区不是恩爱区吧（误），我到底在说什么】
    【回前面的，我已经确定，是电竞区没毛病！】
    顾寒虽然已经退役，奈何之前战绩斐然，样貌又是让人一目难忘的偶像脸，即使退役两个多月，但流量还在，尤其是各种女友粉和妈妈粉，还处于战斗力巅峰，在顾寒露脸的瞬间口口相传，奔走相告，直播间的人气一下子从80万飙升到190万。
    弹幕在那一刻铺天盖地涌来，连带着礼物信息也一起刷屏。
    短暂的措手不及后，刘洋他们在苏宁宁安抚下维持表面淡定，偷儿摸的在群里发来消息：“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点错了！！”
    直播提前两分钟不是什么大事，顾寒娴熟自然的对镜头打了个招呼，温柔一笑：“很高兴大家能来看KOG战队的直播首秀。”
    --

 第47页

    弹幕又炸了，屏幕上飞过一串五颜六色的“啊啊啊啊”。
    说完，顾寒主动离开镜头，示意江璟接过话头，然后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昨天开的小会上，苏宁宁已经告诉过他们直播流程。
    “先回答弹幕的问题，记得挑，记得保留点，不要一股脑全说，游戏大概两把左右开个抽奖。不用太紧张，就和平时训练赛一样，记得关注一些弹幕的内容，和观众们互动下，一些该过滤的话自动过滤，不过倒不用太费心这些，直播间有房管，交给他们就好。”
    江璟插上耳机，深深吸气，对着镜头：“大家好。”
    男孩子们也相继向观众们打招呼。
    【啊啊啊啊啊！！！】
    【我是一只只会扣啊啊啊的土拨鼠！】
    【我们小队长的声音好好听！！】
    【鳕鱼，鳕鱼怎么这么可爱啊！】
    【第一次看五个人合体直播，不知道应该准备什么啊？】
    【同问。】
    【回前面，准备好小鱼干投食就好！】
    厨房烤箱还在运作，桌上摆了几样材料，顾寒看了眼时间，点开九州直播app架在桌上。
    他在尝试做几个蛋挞当夜宵。
    男孩子们谨遵流程，正在和弹幕互动。
    【队长看起来不是在战队里面，沐宸也是？】
    “嗯，这里不是战队，以前住过的地方，沐宸在自己家。”
    江璟的声音本就低沉，经过机器的过滤反而多了几分清冷。顾寒听见他在认真回答弹幕的问题：
    “KOG还是一支新战队，感谢大家信任。”
    “未来规划已经确定，对出线国家赛有信心。”
    “和UMP的关系很好，很期待再次相遇。”
    不卑不亢，恰如其分。
    江璟回答完三个问题后，刘洋接上，男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紧张过后只剩激动了，他憨笑一声：“到我了吗到我了吗！”
    “当然是喜欢吃啊！没有一百八，谢谢大家！”
    男孩子们轮流回答，问答环节结束，开始排位。
    即使是鱼塘局，KOG依旧展现出他们新锐战队本该有的样子，配合完美，意识走位优越。
    江璟是指挥位，每一个指令下得简洁明了，他不像刘洋鳕鱼他们会开玩笑，也懒得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套路，像他经历过的每一场比赛，每一次对局一样，他全神贯注紧盯屏幕，只在偶尔瞟到他觉得有点意义的弹幕才会开口说一两句话：“嗯，WIT里压枪有技巧，和别的枪战游戏不一样。”
    “瞬狙流以后会少用，不大适合当前版本。”
    正经技术流主播。
    蛋挞只要烤二十分钟，很快就出炉，顾寒取出装好，轻声走进江璟房间，将蛋挞和热牛奶放在桌上。
    江璟抬头，顾寒对他微微一笑，用嘴型说：“夜宵。”
    他的手只在镜头前出现几秒钟，好不容易平息点的弹幕又开始尖叫。
    【手！漂亮的手！顾神的手！】
    【顾神不要走！】
    【我就知道顾神还会再出现！】
    【这是放了什么在小队长房间里！】
    【别走别走别走！】
    顾寒不想打扰江璟直播，正要出去，却被他轻轻拉住衣角。
    “……”江璟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弹幕说不要你出去。”
    江璟的手离开键盘，游戏里狙击手因为这个动作一动不动，被对面探头打掉半管血。
    顾寒没出现在摄像头里，弹幕听到江璟的话语，正激情邀请顾寒露脸，很快，直播间传出顾寒的声音，他问道：“你呢？”
    声音很轻，挟裹着像是清风流云交汇刹那的温柔。
    弹幕尖叫。
    江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GIGI：“队长，教练，别你呢了！！你要倒了啊！！！”
    “……”
    GIGI，毁气氛小能手。
    顾寒轻声一笑，没出门，直接窝进江璟被窝里。
    【总感觉刚刚的气氛被破坏了啊！】
    【还差点粉色滤镜吧？】
    【正准备磕CP，锁都准备好了，被GIGI那声惨叫吓得掉了QAQ.】
    【蛋挞蛋挞蛋，重点不是蛋挞吗！是顾神做的吗？】
    江璟躲回掩体打药，回答弹幕：“嗯。”
    【顾神顾神做的蛋挞！！】
    【天呐，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小队长，我有点酸！！】
    【顾神会做东西？居然从来没有说过？我大概是个假粉。】
    刘洋说：“我们战队有个小厨房，就是教练专门用来给队长开小灶的！”
    “你问我们啊？我们就吃过一次，入队第一天中午，但是，我发现，教练给队长准备的东西不太一样哦~”
    最后一声“哦”，富有感染力，配上刘洋的眯眼和蜜汁微笑，显得异常猥琐，弹幕被带跑偏，一齐刷起“哦~~”
    江璟装作没看到，提醒道：“N87方向桥墩有人。”
    才提醒完，对面狙击手远程狙击，刘洋被爆头倒地。
    对面显然盯这块据点很久了，有备而来，江璟立即封烟封视野，沐宸迅速赶来救援，对面本想乘胜追击，GIGI、鳕鱼放技能拦截，刘洋及时被拉起，放弃补药，第一时间丢出两个技能，与此同时沐宸阵法发动，江璟和鳕鱼从掩体后跃出——
    --

 第48页

    对面全灭。
    “吓死我了。”刘洋长舒一口气。
    两局结束，男生们开了个“面向所有人”的抽奖活动，平台首页也跳出抽奖信息，观众源源不断涌进来，热度超过五百万，整个直播间直接上了平台首页热播榜。
    江璟无论什么时候都相当非常淡定，其他男孩子们反倒有些受宠若惊，磕磕绊绊学着之前看过主播的样子感谢礼物。
    五个人的直播，你一言我一语，显得有些许混乱，但又莫名其妙的乱出了KOG的特色，弹幕也非常欢乐且和谐。
    最后一局打完，时间差不多两小时，只是这最后一局打得有点久。
    原因无他——
    对面特别狗。
    再猥琐的队伍都会在前期猫出来打打经济，搜搜装备，买买东西，这一支队伍，完全不出门，守着自家时间领域一动不动，让系统自己生产金币。
    “不是，这狗得也太狗了吧？”GIGI把小地图移动至对面时间领域所在，放大，再放大，只见五个人整齐划一的蹲在领域旁，不动如山，恍若掉线。
    刘洋：“他们是在打坐吗？”
    鳕鱼：“别人信佛不杀生，他们信佛学打坐？”
    GIGI打开全部对话框：哈喽？有人吗？挂机还是人机？
    对面：我们是不会出去的！我知道你是谁！
    鳕鱼：？
    对面：你们是KOG，直播我也在看，我们不会出去的！
    对面：拖到和局，我们也算是征战过职业联赛！赢过职业战队！
    对面：你们一言一行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要轻举妄动！
    男孩子们：“？”
    沐宸：“我们这是……被威胁了？”
    江璟：……
    江璟打字：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延迟？
    早在对面车轱辘话的时间，江璟已经默默换好装备。
    他不带感情的指挥：“沐宸，布阵，刘洋加buff，位移攻击攻速同时，没蓝没事，鳕鱼跟我冲领域，GIGI扛伤害。”
    屏幕上，沐宸释放远程阵法，对面全体僵直二点五秒，江璟鳕鱼GIGI跃过成片钢筋水泥，电光火石间，对面全员阵亡，一点反抗余地也没有，眼睁睁的看着KOG暴力拆解时间领域，屏幕直接跃出“胜利”两个大字。
    【卧槽！好凶啊！】
    【这么快？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面：我一脸懵逼，我不是在时间领域里吗？我怎么死了？】
    【哈哈哈哈哈神特么延迟！】
    江璟非常耿直的向弹幕解释：“开始没注意，抽奖时开的延迟。”
    直播即将结束，那边刘洋他们和弹幕又聊起天，江璟退出游戏，鼠标停在屏幕一角，关闭摄像头，拿起一个蛋挞。
    刚烤好凉了一会的蛋挞最好吃，蛋挞皮酥脆。顾寒永远能掌握到江璟的口味，不会太甜，也不会太淡，香甜软嫩。
    他用另一只手接住碎屑，拍进垃圾桶，刘洋终于聊完天，正打算开麦和男孩子们一同向直播间观众道再见，一个带着金光闪闪能闪瞎眼特效的弹幕飘过，九州直播VVIP用户专属特效。
    【要结束了吗！我来问最后一个问题！小江队长，听说顾教练训练时特别凶残，真的假的啊？】
    这弹幕很难不让人注意到，提到顾寒，江璟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是的。”他说，“教练很温柔。”
    回答完，江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顾寒似乎就在他身后的床上，梗着脖子不敢回头，蒙头吃蛋挞，好不容易熬到直播结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跳出顾寒的消息。
    -小江队长。
    -床铺已经很暖和啦。
    -今晚要早点休息吗？
    江小队长的耳根子一点点红了。
    他怔愣许久，才转身，对上顾寒的眼眸，缓缓开口：“不行，还没洗澡，你的药还没换。”
    说完，他出去将药箱拿进来，一如之前每次睡前那样，小心翼翼的捧起顾寒的手。
    顾寒轻声一笑，唤道：“江小队长。”
    “嗯？”
    涂抹在伤处的药物味道刺鼻，也有些刺激皮肤，顾寒微眯起眼，又唤：“江小队长。”
    “疼吗，我慢点。”江璟说。
    “不是。”顾寒说。
    他看向低着头的那个人。
    江璟不是会向旁人低头的人，但他在他面前低下头，指尖抚过他的手腕，带着千般谨慎，万般小心，暖色灯光下，这副画面有些懒绻，有些温和，与每一天为之消解的时间一般，平淡又自然。
    “江小队长。”顾寒说，“我觉得这个叫法很好听。”
    “那你可以多叫几声，顾教练。”江璟细细将绷带绑好，“好了。”
    顾寒笑。
    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桌上是吃完的盘子和透明玻璃杯，窗外好像挂了一轮圆月，不过流云更厚，看不真切。
    他看着江璟，对他说：“晚安。”
    ——没什么理由，说晚安不需要理由。很晚了，该睡了，所以晚安；今天夜空真美，虽然看不见月亮，所以晚安，就像他喜欢江璟也不需要理由那样。
    江璟收拾药箱的动作一滞，凝视他，回道：“晚安，顾寒哥。”
    第24章 今天晚饭喝粥
    KOG能在直播邀请赛上让UMP吃瘪，自然也能在地区赛让与之相遇的战队吃瘪。
    --

 第49页

    连胜，一整个月，六场比赛的连胜。他们奔波于不同城市，比赛，然后胜利，他们让所有轻视过KOG存在的人战栗，牢牢占据华南地区积分榜榜首的位置。
    UMP战队同样保持冠军队的高傲，一路高歌猛进，战绩斐然。
    两个战队虽然在不同赛区，网络上却越来越多关于KOG和UMP的讨论。
    顾寒作为UMP战队曾经的队长，退役后收购KOG战队，成为幕后老板兼教练，WIT论坛上有个专门属于两支战队的高楼，标题相当中二——
    宿命对决，来自宿敌战队之间的相爱相杀。
    甚至还有人自娱自乐写起战队拟人小说！
    在两支战队掀起舆论讨论的同时，L02却因状态不对被喷得体无完肤。
    这段时间，久长一边录综艺，一边参与比赛，状态下滑程度肉眼可见，曾经与UMP并肩的豪门战队，如今居然在地区赛上被Crazy战队——这一支全是女生的新手战队打败。
    比赛结束时，甚至有激动的粉丝往台上扔矿泉水瓶，当着直播摄像头面前破口大骂，久长冷眼扫过，一言不发退下后台。
    ——这次他不是装的，是真的失望。
    对于L02战队的表现，粉丝心态爆炸，一个比一个骂得过分，网络上各种言论层出不穷。
    【久长你忘了你的身份吗？你是电竞圈的，不是娱乐圈的！】
    【妈妈对你非常失望，退坑了。L02，久长，江湖不见。】
    【久长今天退役了吗？】
    【L02久长滚出电竞圈！】
    顾寒主动给久长打了个电话：“你没事吧？”
    “没事。”久长声音疲惫，“就是有点累哈，最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你看直播没，明显不？”
    他苦笑：“你知道他们骂得多过分吗？说我频繁录综艺不好好训练，叫我别出道了，直接殡仪馆一条龙服务送我C位出殡。”
    “还有一位，前几天还要给我生猴子，现在只想让我升天。我能怎么办，那些合约又不是我签的，违约要我赔钱？我能怎么办？”
    “话说你们战队看起来状态很不错啊，继续加油。”
    顾寒翻看地区赛积分表，说道：“你们要是再输，可能连地区赛都没法出线。”
    “我知道啊。”久长整个人丧丧的，说话声音有气无力，“肖衍才不管地区赛能不能出线，他现在已经放弃L02了，那个Crazy，就是他即将接手的战队，正好我们输了还能踩一脚，捧捧他那支新战队。”
    顾寒没出声，认真听久长说话，只有在气氛忽然安静时，才会开口说上一两句。
    对于久长来说，这种时候只要有人倾听就好了，他一个人能把所有话都说完。
    久长很快调整好心态，问道：“要不要上线打两局？”
    “不了。”顾寒回答。
    他的手上还缠着绷带，又一轮复检，医生建议他最近最好少用手。
    久长惊讶：“你这网瘾少年也会拒绝我？！”
    顾寒说：“老了，需要休息。”
    这话倒也没说错，二十三岁，在电竞圈的确是老人。
    “嘁。”久长表示不屑，反正都被拒绝，又缠着顾寒说了好一会话才挂掉。
    顾寒下楼时已经凌晨三点，训练室依旧灯火通明，男孩子们才结束主动加训的内容，这会正在排位，五排上分。顾寒敲敲门，倚着门框，直到男孩子们一局结束，问道：“你们怎么还不去睡觉？”
    “不想睡！”刘洋脚一蹬，电竞椅往后滑出去，然后身手矫健的站起来，点开微博送到顾寒眼前：“教练，最近网络上都是在夸我们，你看这些。”
    他一连点进不少电竞相关博主主页，兴冲冲问道：“这两天直播间也非常有热度，我们是不是要红了！”
    “我们一想到这些粉丝，就不想睡！我觉得我现在精力充沛，还能再训练两小时！”
    顾寒赏给刘洋一个脑瓜崩，内心毫无波澜，只说：“自觉加训很好，但身体和效率更重要，不要变成恶性循环。”
    和顾寒相处久了，男孩子们早就已经放开，顾寒有两种性格，一个是在训练和赛场上的大魔王，私底下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人，甚至不怎么发脾气。
    刘洋点点头，乐呵呵的又蹦跶回去。
    在微博上有关注度，这本来是一件应该值得骄傲的事，但顾寒却不像男孩子们那样激动，在下楼前，他、林初、苏宁宁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开一个会，整理各项数据和战队情况。
    现在网络方便，再加上三年前肺炎带来的影响，现在在家办公也在国内相当普及。苏宁宁有家有孩子，不住基地，五点半准时下班，KOG许多事宜都是线上沟通。
    苏宁宁坐在自家阳台上，往群里发了几张表格，嘴唇贴着耳机话筒：“现在共有五十二个十万以上粉丝微博发过关于KOG的话题，其中百分之八十是营销号，目前看来有十篇左右的通稿，清一色在夸。话题讨论度超过五千万。”
    “官方账号涨粉八十万，队员个人账号平均涨粉三十万。”
    “……”苏宁宁说，“太多了。”
    接着她又发出一系列折线图，各项数值整体呈上升趋势，其中黑料、喷子言论数量也在上升，换成折线图愈发陡峭。
    苏宁宁停顿片刻，道：“跟风吹的，有一部分，是水军。”
    --

 第50页

    如果粉丝都是真心实意夸，何必找水军？
    有人在设局。
    苏宁宁从年前就已经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各种数据都看不出太大端倪，有这种想法更多的是她从事这一行天生的嗅觉。
    “小心点。”
    关于这些，苏宁宁不止一次提醒过顾寒和林初，地区赛开赛之后三人时常开会汇报情况，私底下也做准备防备，做到彼此心里都有数。
    “好了。”顾寒熄灭训练室的灯，“明天要去厦门，大家今晚早点睡。”
    华南赛区KOG战队第七场比赛，地点在厦门。
    厦门属于沿海城市，粉丝相当热情，这次KOG的对手是PLL战队，他们曾经在城市赛遇到过。
    PLL战队，曾是联盟S级战队，后来由于队长退役，再加上种种原因人员更换，全队换人，后来的队员相当临时，实力青黄不接，输太惨被组委会降级，俱乐部能拆的拆能卖得卖，最后只剩WIT一支分部，去年循环赛被淘汰后，沦落到靠打城市赛维持生计。
    现在的PLL也是一群年轻人，输习惯了，早已练就钢铁般的心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在比赛结束后没有一点沮丧，和KOG的男生们一一握手，感叹：“几个月不见，你们进步得好快。”
    “那是。”男生们欣然接受来自对手的夸赞，也毫不保留对顾寒的敬仰，“因为我们教练很好啊！”
    两支战队甚至在比赛结束后一起出去吃了一顿烧烤，回到酒店后，顾寒向男孩子们宣布明天留在鼓浪屿玩一天再回江城的决定。
    KOG与别的战队不同的地方，每周一定会放假一天，劳逸结合才能最好保持住男孩子们训练状态。
    顾寒订的名宿就在海滩边，男孩子们白天在鼓浪屿逛了一整天，晚上冒着三月份的冷风，硬生生来到海边。
    三月份，实际上并不是最适合去海边的季节，海滩远近闻名的“蓝眼泪”奇观在六七月份，这个季节天气冷，风也冷，尤其再沾上海水的湿气。
    冷到爆炸。
    根本不能扑进海水里。
    但男孩子们头铁，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跨上手臂就想往海里奔，林初连忙追上，老妈子一样以身相逼：“你们不准玩水！！！”
    他在沙滩上画了个圈，一个不落把男生们圈起来，边往回走，边警告：“谁敢跨出这个圈，你们就死定了。”
    男孩子怂哒哒的站在沙滩上，站成一排，看海水冲到他们身前十公分的地方，退后，再退后，退到很远的地方——
    退潮了。
    林初火速回民宿拿了几件外套，不管好不好看，一人一件逼他们穿上：“也不知道顾寒为什么会同意来这种地方，生病了怎么办，下周你们还有两场比赛！都穿上都穿上。刘洋？你说拉不上？肚子收回去一点不就能拉上了？”
    林初身为队医，虽然平日里不太着调，但对KOG全队身体健康状况比“我还年轻我还能浪”的男孩子们自己更重视。
    于是，男生们在林初的监视下，脚不能碰水，外套不准脱下——刘洋还得收起肚子。
    他们面对海鸥，面对辽阔海岸，面对远方灯塔……开始玩游戏。
    别人来海边穿比基尼拍美美的照片，他们的海边……唐僧保护圈，流行多年还没凉的5v5手游，外套，还有看不见的浪花。
    “队长，你来吗？”沐宸转头问道。
    江璟和顾寒坐在稍微干点的地方，江璟回复道：“不来。”
    林初也给顾寒和江璟丢了两件外套，咸湿海风扑在脸上，顾寒浑身一颤。
    是有点冷。
    江璟把他身后外套自带的帽子戴上，扣好扣子。
    帽子边沿围了一圈细毛，顾寒吹口气，毛飘了下。
    “阿璟。”顾寒指出，“我觉得这样有点傻，像头狮子。”
    江璟说：“不会。”
    “真的？”
    “嗯。”
    “我觉得你在骗我。”顾寒伸手，强行戴上江璟的帽子，用力拉紧胸前的带子，动作太突然，江璟没站稳，往后倒去，顾寒扶住他，两人一起倒在沙滩上。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满天星河印入眼帘。
    “我是不是没和你来过海边？”顾寒问。
    “你把我带到池塘边，假装是海。”江璟回答。
    “这么傻？”顾寒偏头看他。
    “我觉得还好。”江璟也偏头过去。
    顾寒一笑。
    海浪很远，潮声却很近，星河辽阔，整片夜空仿佛坠入顾寒的眼中，像被收拢的光芒，一如他往日眸中的温柔安静。
    “啊啊啊教练！队长！你们躺在这里干嘛！”男孩子们结束一把无聊的对局，左右玩不了水，一股脑往顾寒和江璟这块冲过来。
    林初眼睁睁的看着一群被限制自由的男生如脱缰野马往回冲，叠罗汉似的倒在沙滩上。
    林初掏出手机丢给苏宁宁：“密码960706，我也去玩，帮忙拍个照啊哈哈哈哈！”
    苏宁宁淡定的喝着咖啡，精致的女人连拍照都相当精致，找好角度，调整明暗。
    沙滩上的人被定格。
    苏宁宁将照片发给战队的每个人。
    这是一个平常的晚上，KOG战队例行休息日，一群人在沙滩上打闹，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但是多年后，已经退役的男孩们，回忆起当年的电竞生涯最难忘的一天，他们不约而同提起的却是这一晚。
    --

 第51页

    甚至连日期都记不清，只记得那时的天空很干净，海也干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穿着厚重的外套滚在沙滩上，弄得一身污渍。
    和旁人不一样的青春。
    ——属于他们的年少轻狂。
    第25章 今天晚饭芝士焗饭
    地区赛开局完美，KOG一路士气高扬，一举拿下接下来的比赛。
    地区赛第十六场。
    解说A：“现在，KOG全员埋伏，Gray战队还没回合，目前最近的两位选手还相距二十个身位格。”
    身位格是WIT表示距离的单位，此刻，场馆沙盘之上，全息投影将战况尽数呈现。
    森林繁密，尽头便是悬崖，悬崖峭壁之上却屹立一座城堡，外观富丽辉煌，巍峨壮观。
    一方已经埋伏，一方正在试图汇合，一时间，场内无声，解说B聊到这张地图：“这次两支战队roll到的是最新版本增加的六张地图之一——斯克达斯堡，这幅地图被称为WIT史上最变态的地图。”
    “地势险恶，峭壁随机断裂，天气变换影响赛场上视听觉，同时增添新机制——”
    “城堡附近有士兵看守，无论哪一方进入士兵攻击范围，即被视为侵略者，将进行无差别攻击。”
    “伤害高，攻程远，是地图中从未出现过的禁忌之地！”
    解说B话音刚落，一道巨雷从天而降，全息投影使闪电的每一道分叉在眼前分毫毕现，仿佛想要撕碎整片场馆。
    “来了。”江璟说。
    Gray五人会合，正向城堡区域靠近，江璟屏息聆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上。”
    一声令下，刘洋迅速施加全员buff，KOG五人分散，又汇合，将动静降到最低，悄无声息出现在Gray队员身后。
    阵法起，剑芒，机械手，枪声同时发动，在意识到自己进入对方埋伏的刹那，Gray第一反应不是应战，而是逃跑！
    Gray战队在技能即将落在自己身上前一刻，选择直接坠崖！
    解说A：“Gray这一波跳崖相当猥琐啊，不是贬义词，Gray战队显然做过功课，战术上KOG更偏向于硬钢，Gray目前装备物资还没发展起来，避战是最好的选择。”
    解说B接话道：“跳崖虽然会掉血，但悬崖上有几处落脚点，不用担心死亡，总比在上面被KOG轮死来得强。”
    话音未落，场馆内传出系统击杀提示音。
    一杀，二杀，三杀，四杀，五杀。
    Gray全员阵亡。
    “怎么回事？”解说切出游戏回放，上帝视角加持下两个解说才注意到，他哑然片刻，“每一个落脚点都有陷阱！！硬钢是假的，扔技能是假的，埋伏也是假的！KOG从一开始就想把Gray逼到跳崖！！！”
    “华南地区第十六场地区赛，KOG获胜！！我们来看看积分排名——”
    “KOG积分144，目前排名第一，第二是YuPop战队，总积分130。”
    “说到YuPop，不仅是下一场KOG的对手，更是一支全是女生的战队！”
    “女选手的实力不容小觑，据我所知，隔壁赛区积分第一的Crazy战队也全是女选手吧？”
    解说在填补比赛结束之后的空白时间，大屏幕上，镜头切到KOG战队，男孩子脸上还保留热血沸腾之后的兴奋。
    游戏的魅力不仅仅只是被压制之后的反抗，碾压，无法超越，稳操胜券，才是游戏最大的快乐。
    江璟看了眼镜头，一言不发的收拾好外设，转头和男生说了一句话，然后背上包离开对战室。
    比赛场馆离江城只有一小时左右的车程，回去的车上，男孩子们挤在最后一排，刷网络上针对KOG的各种评论。
    【真的太帅了！！谁能想得到在落脚点还会有埋伏啊！！】
    【辅助buff加的真的很及时啊！刘洋是我见过最显眼的辅助了，各种意义上的哈哈哈哈！】
    【我真的好喜欢KOG啊！他们太棒了！】
    【江璟江璟！表白一下小江队长！掌控全局的模样实在太帅了！】
    “啊~我怎么这么厉害！”刘洋心满意足的立起领口，如果车内空间够大他甚至想再转一圈。
    GIGI：“不行，我也快爱上我自己了，我刚刚才发现特么居然有后援会了？哈哈哈哈哈！”
    沐宸：“我截个图给妹妹看看。”
    苏宁宁从副驾转过头，提醒道：“都别飘都别飘啊，心态放好了，还是少看评论比较好！”
    “知道啦！”男生们应道。
    毕竟还是年轻人，皇冠加身难免兴奋，难以自抑，男孩子们一路上都沉迷在粉丝各种彩虹屁中。
    江璟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话题中，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靠着椅背。
    正如他只为一个人而进入电竞圈，他也只想得到一个人的夸奖和赞扬。
    而这个人在他获胜后，总会给他塞来一样小东西，不是说多名贵，或许是从国外寄回来的零食，也有小时候吃的麦芽糖，各种各样，没有什么逻辑。
    有些幼稚的，他总会因为这些小玩意儿亢奋一整天。
    比赛远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轻松，江璟全程保持高度紧张状态，这会心情放松下来，反倒觉得疲惫，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
    车子摇晃，江璟没睡熟，半梦半醒中，好像有人把毯子分给他，又给他塞了一只耳机。
    耳机里正在播放轻音乐，温柔舒缓，一只手臂贴着他的手臂。
    --

 第52页

    江璟睡了一路。
    醒来时，车子已经抵达战队基地，男生们小心翼翼的下了车，顾寒一手撑着座椅靠垫，另一手正视图往他口袋里塞东西。
    见到江璟睁眼，顾寒一笑，直接将东西放在他的眼前：“阿璟，又赢了哦！”
    是两枚糖，巴掌大的包装，形状鬼畜——鸡腿糖。
    顾寒非常认真的把鸡腿糖立起来，找好角度，拼成爱心形状，眨下一边眼睛：“比心。”
    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江璟压低帽檐，嘴角不可察觉的勾了勾，收下：“谢谢，顾寒哥。”
    *
    下一场比赛在五天后，KOG的对手YuPop，同样是去年十二月才成立的战队，但却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新战队。
    YuPop战队由五个不同国籍的女选手组成，之前曾在各自国家出战WIT联赛。
    更关键的是，YuPop和Crazy同属于一家俱乐部，幕后人同时都有肖衍的名字。
    对上肖衍，苏宁宁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事，经过商量，他们决定把之前的猜测告诉男生。
    “舆论数据不对。”会议上，苏宁宁言简意赅，“我们已经提早提防，更关键的是你们，心态放稳，少看网络上的言论。”
    事实证明，苏宁宁的直觉没有出错，第二天，果然出事了。
    训练结束，KOG成员直播期间，忽然有人刷起同一句弹幕——
    前排指路豆瓣，微博，知乎，扒一扒“营销”之下你不知道的KOG。
    这篇帖子在地区赛来赛不久就已经写了，楼主好几天才出来一次，原本还有点兴趣的人早都忘了这个瓜的存在，一直没有引发热度。
    直到最近，KOG热度越来越高。
    【都在吹，有什么好吹的，不就是地区赛么？对手就那水平还卖什么牛逼人设？】
    【职业战队搞得跟电竞圈选秀似的。】
    【打比赛就好好打啊，拿那么多心思搞热度干什么？】
    这些喷子言论之前就有，只是数量不多，被盖过去，如今楼主一次性放出一堆真真假假的猛料——
    全是匿了头像的和ID，只有聊天框的投稿。
    117楼：-不是组内成员，可以投稿吗？
    -可以。
    -圈内人员，gh退役其实另有内幕，不能多说，顺便提醒一下jms，你们吹的大魔王只是他卖的人设，从U字头战队退役立马就收购K字头，想想就觉得有问题好么？
    -细思极恐啊。
    -嗯，再问，K字头的代言，赞助从哪里来的，用脑子想想。
    -目前先说这些，点到为止，后面想到再说。
    -OK，我先发出来。
    129楼：-楼主我也想投稿。这里KOG刘洋高中校友。他成绩很差，打架抽烟喝酒。
    -有锤吗？
    -有。
    -[图片]
    156楼：-匿名。
    -圈内人，利益相关所以开的小号。
    -不多说，一句话，沐宸偶像包袱特别重。
    200楼：GIGI小时候住我家隔壁，保护**不说他真名，对这人，一个字：呵。
    两个字：呵呵。
    三个字：呵呵呵。
    266楼：回复@129楼，这里也是刘洋校友，素质真的差，抽烟喝酒算好的，之前玩校园暴力，那人受不了直接退学了，现在搁这卖憨厚人设？
    280楼：不请自来。这里和鳕鱼是初中校友，附上毕业照[图片]
    人品奇差，以前做过街头混混，被通报批评过，以为换了个地方就能忘掉黑历史吗？
    289楼：这楼热度好像很高？借楼挂！！！
    #WIT##KOG#@WIT组委会
    @KOG战队疑似打假赛！！
    @KOG战队疑似打假赛！！
    @KOG战队疑似打假赛！！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之前特别无聊，就去看了家附近举办的一场地区赛，朋友是场馆工作人员，给了我一张票，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MI战队状态也太差了吧？跟演员似的，我就问了圈内好友，聊天记录在下面，大家品品。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一层：层主可以挂微博，这边不够显眼。
    二层：一哥说得对。
    三层：这条能搬运QQ空间吗？打假赛太恶臭！！
    层主回复：姐妹们不要急，只是疑似，等官方判定出来再锤。
    ……
    一整栋楼爬下来，刘洋看得一脸懵逼：“我哪来的校友？高中我根本没去上啊？”
    鳕鱼：“我就逃课去了一次网吧被通报就成混混了？？”
    GIGI：“不是，我哪有邻居啊？我家独栋别墅啊？而且为什么啊，他就发了几个呵，什么也没说怎么就开始骂我？”
    沐宸：“我……什么时候有架子了？”
    黑料真假假假，小事被无限放大，要么根本就是编的，这栋楼的楼主相当会带节奏，热度被带起来后，就在标题前又添了几个字：【可随意转载！不需要问我！可以直接转！】
    之后，楼内投稿被转到各个平台，5G时代，传播速度极快，几个营销号节奏一带，黑粉在超话一嚎，各路黑子喷子从论坛追到KOG官方，再到各个队员的账号底下评论。
    【呵呵，别叫KOG了，改名K呕G算了！】
    【敢打假赛？！电竞圈也是你们能染指的？？】
    【给老子爬！向MI道歉！人家老老实实打比赛，而你们打假赛？？谁给你们的胆子！】
    --

 第53页

    【所以顾寒其实就是叛徒吧？从UMP出走，资源全带到KOG？难怪啊，难怪这段时间KOG跳得那么厉害！】
    【楼上姐妹，别急啊，道歉就是敲键盘，就算道歉了还不一定是他自己敲的呢！】
    【已经预测到接下来粉丝的洗地套路——打电竞的看成绩就好了，看什么人品啊！顾寒不是背叛UMP，他很可怜的，被嫌弃年纪大！打假赛又怎样啊！只要他们够秀，多假我都愿意看！hhhhh，目前就想到这些，有没有姐妹提供新思路？】
    在舆论爆炸同时，仍然有粉丝相信KOG，在微博下替他们说话：【你有证据吗，这是造谣，超过五百转是犯法的！】
    底下往往会有成片的回复：【如果是造谣早被抓了，现在还在就说明是真的！】
    【我那么喜欢的电竞圈，被你们玷污成这样！】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突然被搞肯定是他们自己不干净啊。】
    【一条多少钱？有钱大家一起赚啊？】
    【来了来了，腿毛们来洗地了！】
    短短两天，舆论爆炸。
    明明之前还在被夸得捧上天，四十八小时后就被无数人踩在脚底下，连着尊严和之前所有努力，全被一句莫须有的“假赛”摁在地上摩擦。
    黑水泼得来势汹汹，显然有人在动手脚带节奏，现在网友普遍浮躁，哪里需要“正义”，他们就扛起键盘化身喷子去哪里。
    幸好苏宁宁提早准备，控制住部分言论，然而总有人在背后再推一把火，热度迟迟不下。
    ——摆明了是针对。
    苏宁宁第无数次提醒男生们：“千万别看评论，也不要回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两天你们都断网，不要直播，不要上微博！交给我，我有应对方案，你们千万不要受影响！”
    顾寒强行断掉基地网络，赶男生去训练，然而第二天，楼主又在各个平台发了一张聊天截图。
    是与刘洋微博私信的内容。
    刘洋：我们不会道歉。
    刘洋：比赛肯定要继续打。
    【？】
    【不道歉？？？】
    【脸呢？宁要脸吗？？】
    【头一次见到这种人，D区，不说什么，祝您清明节快乐吧。】
    刘洋看到这张截图直接心态崩了：“他叫我不要道歉，我才会回他的！”
    整段聊天记录看起来就是铁粉在鼓励自己喜欢的电竞选手要坚强，谁知道这个知心铁粉居然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前一句还在安慰，后一句转身曲解刘洋的话语。
    刘洋欲哭无泪：“我那么真心实意的相信他？？？”
    网络暴力这种东西，不看就不会影响，但人的本性就是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被骂得越惨，越想点进去。
    事情的**在比赛当日，有人拿水瓶砸到舞台上，声嘶力竭喊道：“我们那么真情实感的喜欢你们，没想到你们是那种人，KOG滚出电竞圈！”
    那人眼眶发红，字字心碎，仿佛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悲痛欲绝，闻者伤心。
    男孩子们怔在备战室外。
    闹事人员被安保人员拖走。
    江璟捡起滚到他脚边的矿泉水，丢进垃圾桶里，说道：“别看了，要比赛了。”
    随着现场这位“正义粉丝”出现，网络上又炸出不少键盘侠，自诩正义，不分青红皂白，不仅在微博破口大骂，甚至在比赛直播弹幕中刷屏恶意言论。
    “滚出电竞圈”已经算非常文明的问候了。
    男孩子们从没这种经历，一整局魂不守舍，这就直接导致KOG对战YuPop的第一局，KOG战败。
    这下，那些键盘侠直接高潮了。
    网络上又出现各种各样的黑料。
    男孩子们明显状态不对，顾寒和苏宁宁正在向裁判提出延长休整时间。
    男孩子们情绪低迷，备战室中无一人说话，落针可闻。
    “那人应该是托。”江璟是男生中唯一一个保持冷静的，他率先开口，“扔水瓶那个。”
    “之前L02也被扔过水瓶，和当时情况一样。”
    男生们抬起头，眼神疑惑：“什么意思？”
    窗外，顾寒向林初比了个“OK”的手势，裁判同意中场休息延长十五分钟的申请。
    林初抱进来一堆解压小零食，说道：“江璟说得没错。之前顾寒给你们说过，L02靠营销起家，最恶心的就是他们战队经理肖衍，那个水瓶，就是他的挑衅。”
    “肖衍恨不得让苏宁宁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L02就是被他搞废的，现在L02地区赛屡屡受挫，不能怪久长。”
    林初继续说：“具可靠消息，Crazy和YuPop都是肖衍即将接手的战队。”
    苏宁宁和顾寒进入备战室：“战队遇到喷子是常有的事，被喷到退役的都有，被人尬黑几句没什么。”
    苏宁宁问：“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这次被喷的理由非常奇怪吗？”
    “……”沐宸最先反应过来，“好像，是有点？”他一一理出条理，“没有证据，只放聊天记录，最严重的是疑似假赛，教练背叛UMP……连个稍微实锤点的东西都没有？”
    苏宁宁说：“疑似这个词用的好，巧妙避开造谣的指责。这种事在娱乐圈屡见不鲜，像哪对明星夫妻疑似离婚，疑似出轨，疑似分裂，这类新闻你们也看过不少吧？”
    “但是往往不会闹得特别大，不回应两三天就过去了。”
    --

 第54页

    “这次能爆炸只有一个原因。”
    苏宁宁提示道：“这几年电竞圈人群基数大了，有人插手想牟利，嫌某些人动了他们的奶酪——”
    男生们终于恢复了点精气神，抬起头：“水军。”
    苏宁宁把几个明显水军号发给他们看，水军战斗力很生猛，一人能发几十条，全天候各个时段发，通过各种角度抨击KOG每一个人。
    “水军不贵，一条评论几毛钱，通稿也不贵，这几天一连串操作下来几万块都不用，还包括之前清一水夸你们的评论。”
    GIGI：“夸的也是水军？！”
    苏宁宁：“有一部分是，你们不觉得夸得太过分了？赛制改革受关注没错，但并不至于让讨论度达到这么高。”
    “高高捧起，高高扔下，结果会是什么？”
    “输。”江璟很清醒。
    苏宁宁：“所以，你们的职业生涯那么长，被这几万块打败了？花几万块搞掉一支可能会挡路的战队，多合算的买卖？”
    男生们沉默不语，苏宁宁继续说：“放心，我们有对策，你们只要负责赢回来就好。”
    第二局比赛开始前十分钟，工作人员敲门示意顾寒离开备战室，男生们意识到这是个圈套后，情绪逐渐缓过来。
    刘洋抽了抽鼻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点，一边念念有词。
    鳕鱼问：“你在干什么？”
    刘洋有点委屈：“在道歉。”
    他正在删评论，将微博底下每一条为他说话的评论通通删掉。
    “明明是在为我说话，却被喷子喷得体无完肤，是我的错。”
    “下一把不会再分心了。”刘洋说。
    GIGI：“我们加个油？”
    男生们相视一笑，把手叠在一起，却发现江璟迟迟没有反应，叫了好几声才见他回过神。
    江璟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嘴角抿成一条板正的直线，眼眸冰冷，周身浮现的低气压令人颤栗。
    他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神情，仿佛坠入深渊中，就在那一瞬间，厌恶，憎恨，愤怒，各种意义上不大好的词语，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里的情绪，一点一点，在他身上浮现。
    “队长……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每个人手机都震了震，来自论坛的自动推送——
    【KOG队长江璟，叛逆少年，父母不知所踪，是真死亡还是为了骗取高额保险金？】
    第26章 今天夜宵吃龙虾包
    江璟没有父母。
    原本是有的，后来发生车祸，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所以江璟从来不提他的家人。
    曾经顾寒试探性问过江璟家里的事，他只知道江璟离家出走前寄住在叔父家，他问过他理由。
    ——每个离家出走的少年都有理由。
    那时候的小江璟正在看书，他坐在床头，蜷起膝盖，书页翻过的声音在房间里异常清晰，他说：“被扔掉了。”
    四个字，语气没什么波澜。
    仿佛说的只是刚刚从书中看到的故事。
    帖子里晒出几张车祸现场照片，画面惨烈，车头被撞到深深凹陷，变形严重，路上血迹被打了马赛克。
    江璟的家庭在帖子里被扒得底朝走向天，父母是公务员，为自己买了高额人身保险，车祸时那段路没有监控，后来对面肇事司机也没找到，整个车祸就这么不了了之。
    车祸日期，六月一号。
    六月一号，是江璟的生日。
    帖子下面被有心人带节奏，走向逐渐变得不正常，开始阴谋论。
    【真的车祸怎么会不了了之啊？】
    【对啊，而且看监控，这条路上都没人，是这辆面包车突然冲出来，假的一批好吗？】
    【所以为什么要给自己买高额保险，是已经提前知道会发生这个车祸了吗？】
    【这位小队长不太简单啊，难怪能和顾寒勾搭上，如果普通网吧队都能被收购，那不就是谁都能打电竞了？】
    顾寒的表情沉了下去。
    久长看到帖子第一时间给顾寒发去消息。
    久长：靠，这一定是肖衍做的！
    久长：水军喷子也都是他的手笔！
    久长：这人一点良心也没有！
    久长：这不仅是想要拉江璟下水，是想要他命啊！
    久长：江小朋友没事吧？？
    顾寒看见江璟从备战室离开，关上门，再看不见身影。
    他打字回复。
    顾寒：久长。
    顾寒：我有点生气。
    肖衍出现在现场，正和YuPop队员谈笑风生。
    顾寒的眼眸一点一点眯了起来。
    “需不需要再次申请暂停比赛？”林初问道。
    “不用。”顾寒转身，他的语气冰冷，“我出去一趟，比赛结束你送孩子们回基地。”
    林初：“那江璟怎么办？”
    “相信他。”顾寒说完，离开场馆。
    苏宁宁和林初对视一眼，两人不再说话。
    认识顾寒这么久，他们只见顾寒发过一次脾气，后来那个惹他生气的人彻底翻车，事业受阻，最跳脚的那人到现在还关在牢里，永无翻身之地。
    这是第二次。
    顾寒这人谈不上多绅士，也不喜欢勾心斗角，处理问题的方式简单粗暴，某些人本就多行不义，他只是帮着推一手而已。
    --

 第55页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男生们呆愣愣的站在备战室门后，不知道该不该出去。KOG战术以江璟为核心，江璟若是不在，战术链极度容易崩盘。但他们同样理解江璟，内心不想提的事被□□裸的扒开摊在大众面前，被黑化，被阴谋论。
    自己都会被喷子言论影响，一定没法比江璟做得更好。
    任谁内心再强大也无法扛过去。
    就在男孩子们下定决心准备出去时，江璟自己回来了，他去走廊上吹了会风，吹得嘴唇有些苍白，他将队服外套的拉链全部拉上，KOG战队队标贴着他的左胸。
    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大概真的魂不守舍，手机在裤子口袋没放好，屏幕还是亮的，隐约能够看出是论坛界面。
    “队长！”
    “队长……你没事吧？”
    江璟眉头皱了皱，说道：“他们好烦。”
    有些孩子气的语气，男孩们不敢说话，生怕刺激到他，直到江璟准备上场，男生们依旧呆愣。
    江璟提醒道：“走吧。”
    KOG的设备在舞台另一边，需要穿过YuPop的选手席。
    YuPop五名女队员也正好起身，肖衍走在队伍最前方。
    “江璟。”肖衍叫住他，嘴角斜勾，目中尽是嘲讽之色，“希望KOG都能喜欢这份礼物。”
    “比赛愉快。”
    江璟瞥了他一眼，走了。
    第二局很快开始，往常比赛男生们偶尔会叭叭几句，这会各有心事，分散开来各自发育，一个字也没说，队内频道沉默。
    江璟默默吃经济找物资，赛场气氛平之又平，极其无聊，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又是一局没什么观赏性的对局时，屏幕跳出了击杀信息。
    三次。
    江璟盯住YuPop的某个队员，击杀，等她复活，再次击杀，直到死亡次数用尽，无法复活。
    没有特殊战术，没有极限操作。抓单，击杀，一整局江璟都在重复同样的事，他保持超高手速，频繁切屏，精确掌握对面每一个人的动向。
    随着一条条击杀公告，YuPop节奏崩塌，其余几个男孩子们乘胜追击，一举闯入对方时间领域。
    第二局，KOG获胜。
    第三局，依旧如此。埋伏，偷袭，抓单，击杀，分散YuPop每个人，逐个击杀，在江璟的带领下，男孩子们逐渐找回状态，配合默契，将Gank运用到极致。
    连续两局，KOG钣回这场地区赛的胜利，总积分150，华南赛区积分榜排名第一。
    比赛结束的赛后采访，江璟谢绝回答记者一切提问，而是站起来，看向镜头，看向肖衍，竖起拇指，然后缓缓倒转，拇指用力向下。
    □□裸的宣战和挑衅。
    什么也不用说，辩解，回应，反驳，一切话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KOG从不服输。
    江璟也从不服输。
    一时间，采访厅闪光灯就没停下来，面对扑面而来的更多质疑和提问，江璟面无波澜，下台，提前离开场馆。
    当晚，就是这样一位霸气侧漏的队长，一向遵守战队规章制度、从来不晚归的江璟，晚归了。
    男孩子们经过林初的心理调节恢复大半，自觉在训练结束之后断网上交手机上楼休息。
    十二点，江璟才回到基地。
    他把背包抱在怀里，穿得很薄，一件队服外套，里面只有短袖，下半身薄薄的休闲裤。江城的四月份天气还没完全转暖，夜风打在脸上依旧冰凉。
    他轻手轻脚的开门，客厅还亮着一盏小台灯，顾寒正守在橙暖色灯光旁。
    “你回来了。”顾寒正在看kindle。
    江璟打开客厅的灯，说：“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
    顾寒放下kindle，拍拍身边空位，示意江璟坐到他这边，接着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咬开笔盖。
    “手给我。”顾寒说。
    顾寒说的话，江璟从来不问理由，乖乖照做，顾寒挽起他的袖口，拿着笔比划了两下，然后——
    在他手腕上画画。
    一个圈，几条线，看不出画的是什么，笔尖接触皮肤时有点痒。
    很拙劣的画技。
    顾寒的手能掌控赛场，能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也能写一手好字，可就是不会画画。
    尤其画在手上，更丑。
    江璟问：“你在做什么，顾寒哥？”
    “画个表。”顾寒说，“提醒你注意时间。”
    的确已经很晚了，KOG向来对规矩看得很严，晚归，不论是第几次，都要有处罚。
    江璟不说话，也没反抗。
    两分钟后，顾寒完成他的大作，相当满意的拍拍手掌，把笔帽合上丢一旁，起身去热牛奶。
    手腕上的表歪歪扭扭，而且只有一根指针。
    ——理论上说是有两根，顾寒特意画了两下，以强调指针的数量，只是等墨水干了之后，完全看不出来。
    “好丑。”江璟不太给这幅大作留面子。
    “憋着。”顾寒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
    “………”
    今夜的战队基地尤其安静，男生们很早便上楼休息，四周的窗帘都被放下来，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厨房传来的声响，和挂在墙上的时钟。
    滴答，滴答。
    顾寒热好牛奶，拿过来给江璟。
    --

 第56页

    身上寒意还没褪去，他的鼻头还是红的，直到喝下牛奶身子才回暖过来。
    草莓味的，入口清甜。
    顾寒说：“你刚刚去哪了？”
    “就在附近，江边。”
    说话间，空气弥漫着草莓味。
    江璟哪也没去，就枯坐在江畔石凳上，游轮来回过四次，有十八对情侣从他面前经过，从石凳到江畔围栏的距离是二十块石砖。
    “下次可以不用一个人出去。”顾寒有些心疼，“我可以陪你。”
    他又顿了顿，“我很担心你，阿璟。”
    “对不起。”江璟说，“其实我很早就回来了。”
    “然后呢？”
    “回来的时候看到那家卖龙虾包的网红店还没关门。”
    顾寒之前看到宣传图时提到过他想吃。
    江璟拉开背包拉链，取出一个袋子，双手捧着伸到顾寒面前：“你饿不饿，顾寒哥。”
    他一路上是抱着背包回来的，担心龙虾包被磕了碰了，被压得不好看。
    顾寒心头一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江璟，出去散心也没忘记他随口说的话。
    “你别不开心了，顾寒哥。”江璟主动认错，“以后不会了。”
    顾寒接过纸袋，反问道：“不是应该我来安慰你吗？”
    “好。”江璟实话实说，“我确实不大开心。”
    他并不需要在顾寒面前故作坚强。
    困兽不会服输，但会服软。
    他会在顾寒面前卸下全部伪装，将每一分最真实的情绪展示出来。
    比如他很生气，比如他很难过，比如他很冷，比如他现在很想要一个拥抱。
    于是顾寒半跪在沙发上，抱住江璟，搂住他，抚摸他的头发，将他紧紧摁在自己的胸前。
    顾寒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你别不开心了，阿璟。”
    “好。”
    “你相信我吗？”
    “相信。”
    顾寒一笑，低下头，同他额头相抵。
    眼前的少年，眉目清冷，轮廓锋利，他有又浓又密的睫毛，每一寸翕动，没一次呼吸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他，像是在看夜空，那里一颗低垂的金色星星，泛着蓝光，是他从年少到此刻从未遗忘的悸动。
    “你不要不开心。”顾寒说，“欺负你的，我会帮你通通欺负回去。”
    第27章 今天晚饭吃威化
    四天之后的比赛对KOG来说尤其重要，如果继续三局全胜，那KOG将会成为华南地区第一支出线的战队。
    这几天对男孩子们来说其实不太好熬，顾寒和苏宁宁时常出门，林初盯着他们，好在一切正常，网络上的舆论因为得不到回应，热度正在逐日下降。
    只要不上网不看评论，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过。网络时代最坏的是能被千里之外的憨批气到吐血，但最好的是只要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他们不管怎么跳脚都影响不到自己。
    比赛开始前，舞台有个五分钟的小活动，KOG按流程上台，和对手简单互动之后，进入备战室。
    很快，比赛正式开始。
    场馆的灯光暗下来，然后又用不同于前一种颜色的灯光缓缓亮起。
    雪花散落整个场馆，在与指尖接触后散成细碎的荧光。
    全息投影将战场完美的还原到每个观众眼前。
    是雪原。
    一望无际的空旷雪原，两支战队在雪原两端，只有正中心有稀松的房屋，但在很短的一段时间房屋便会消失，如果没有及时进入，房屋里的物资也会随之消失。
    ——不能让对手获得房屋里的资源。
    这是一张必须要硬刚的地图。
    江璟紧盯屏幕，游戏中KOG五个人跃过房屋，直接往对手的方向飞快掠去。
    两支什么也没有的队伍开始了混战。
    一开局即是高潮！
    与此同时，WIT中国地区组委会发布一条最新微博。
    WIT中国V：经官方核实，KOG打假赛为谣言。还请大众不要谣传信谣，比赛环境需要每个人来维护。
    这条博文配了九张图片，前三张是判定书，判定细则，判定资料，后六章是关于判定的分析。
    官博发出声明不过几分钟，UMP战队经理沈天就转发了这条微博。
    沈天：我是UMP战队经理沈天，顾寒是否背叛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UMP与顾寒有关的资源他一样也没拿走，他甚至尽职尽责的为UMP寻找到一位新的优秀的队长，为战队铺好接下来的路，至始至终，他带走的只有GU这个帐号。
    ——我们并没有理由扣留他这个帐号，对吧？
    UMP-HOHO转发微博：退役这件事，队长不是临时决定的，一年前就已经和战队提出申请，从那时候起，我才真正进入了一队。你们看到的只是赛场上的队长，不知道队长私底下是什么人，但也请不要随意揣测。
    没有队长不会有现在的UMP。
    UMP战队其他成员也陆续转发。
    -UMP和KOG的关系很好，不需要有人为我们抱不平，幸亏有队长，我们才能认识这些年轻的朋友，我很开心。
    -战队的每一场胜利都要付出无数努力，你们只看到光鲜亮丽的表面，不懂之下的东西。
    无论是什么样的比赛，胜利，获胜，都是属于电竞选手的荣光，任何人都不能侮辱。
    --

 第57页

    久长也立马转发官方微博，他的微博常年像个AI号，直到这一条才稍微有点烟火气。
    ——不止一条，也不止一点。
    L02-9Long：可以发了吧可以发了吧？鉴定结果出来了，是不是打假赛不是喷子说了算！
    L02-9Long：之前顾寒不允许我发声，没有官方判定的情况会把我拖下水——人家陷入困境时还想着旁人，喷子凭什么揣度他的人品？
    L02-9Long：哦吼？好像有人不服啊？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他的小朋友就是我的小朋友，我罩着怎么了？不服来上线solo？正好最近没比赛了很无聊！
    ……
    因为WIT联盟和UMP战队的发声，刚平息一点的舆论再次被挑起。
    【我晕了，怎么连官方也出来了？】
    【所以之前骂的打假赛都是假
    的？】
    【其实，我是相信KOG的，从之前城市赛就有关注过他们，他们一直都很有实力。】
    【终于有人出来说话了！之前在KOG官博下说了句话结果被黑子喷得死，再也不敢开麦……】
    【等等……久长队长，你人设好像崩了啊？！】
    选手席上观看比赛的只有林初和苏宁宁，顾寒出门处理点事，没有到比赛现场。
    苏宁宁手机一震，收到来自沈天的消息。
    沈天：终于可以发了。
    沈天：一开始我就想发，你非让我等到联盟判定出来。
    沈天：憋死我了。
    苏宁宁回复：谢谢。
    UMP本来不用搅这趟浑水，网络上，永远不站队，不发声，就不会有错误，也不会被抓住把柄。
    沈天：说什么呢。
    沈天：我们两支战队本来就关系很好啊！[呲牙][呲牙]
    沈天：再说，打假赛，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打假赛对于一个战队来说就是耻辱，就跟写文的或者相关行业的人被冠上“抄袭”这一罪名一样，无论之后成绩多么辉煌，还是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即使根本没有证据，即使只是人云亦云，即使po出的所谓的“实锤”都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东西。
    某些大众甚至忘了，是不是打假赛并不是由他们来评判，联盟有专门判定部门，一支职业战队究竟如何也不是由他们来判定，要交给时间，交给成绩。
    所以假赛言论一出，苏宁宁立马整理相关材料送往联盟主动申请判定，全程不允许战队官博和男生们的个人号发声。
    短短十几分钟，大众从厌恶到懵逼，接着言论慢慢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起来。
    “这风向变得也太快了。”林初翻看微博、论坛上的讨论，“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前几天要憋着，据我所知，黄金公关时间只有72小时吧？第一时间回应好像更好？”
    林初虽全程知道顾寒和苏宁宁的动作，但只是知道而已，他更多的精力是放在男孩子们的精神状态上，个中缘由并未细问。
    沙盘上，两支战队的混战并不持久，因为对面根本打不过KOG，KOG有一位强悍的狙击手，他可以用没有任何装备的□□以最准确的角度打出最高额的伤害。
    他们还有配合默契的队员——
    网络暴力都扛过去了，比赛算个屁啊！
    第一局，时长十分二十九秒，KOG获胜。
    “时代变了，林初。”苏宁宁叹了口气。
    “由最开始的口头传播，到文字传播，到后来的印刷传播，再到现在的电子传播——”苏宁宁说，“传播学内容，记一下，要考的。”
    林初：“滚。”
    苏宁宁：“你不够绅士，会持续性单身的。”
    林初：“呵。”
    苏宁宁继续说道：“现在是后真相时代。”
    后真相时代，即逻辑真相在传播过程中被主观忽视，舆论由情感煽动。
    所以只需要一栋楼，意味不明的截图，还有足够多的水军，就可以做到最大程度的群体暗示和群体感染，调动情绪，使他们失去理智，让事件扩大化，炒到相当高的热度。
    ——大众不会看到真相，只会看到某些人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大众不需要做出判断，因为某些人已经替所有人判断完毕。
    ——在这个时代，很容易的可以成为“上帝”。
    可以说这还是一个既开放，却又闭塞的时代。
    “不会有人看到真相，或者根本没人在意真相。”苏宁宁说。
    林初：“说人话。”
    苏宁宁：“搜集证据需要时间。”
    “……”
    第二局开始，地图在大屏幕上随机滚动，最后定格在一片汪洋。
    海战。
    WIT最原始的地图，从游戏初始就存在，地图设计者在当时曾经接受过采访，海是所有生物诞生的伊始，用海来作为WIT第一张地图，也同样象征着WIT的诞生。
    比赛开始，双方战队碰面，全息投影和环绕音响设备使所有人身临其境。
    热搜榜实时更新，在这个点跳出一条新热搜——
    Crazy战队赛前药物检查为阳性。
    和所有体育赛事一样，电竞比赛同样禁止磕药。
    华东赛区比赛暂停，Crazy战队积分清零，被官方工作人员带走，配合后续调查。
    林初：“你做的？”
    苏宁宁狡黠一笑：“我只是稍微调查了下。”
    --

 第58页

    Crazy不知用什么方法逃过赛前药物检查，但总会露出端倪，往下查，比如药物来源，再深入一点，比如赛区工作人员和战队人员的关系等等，往下调查，能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你好狠。”林初说。
    “不算是。”苏宁宁耸肩，“顾寒比较狠点，拉仇恨的事都是他来出面。”
    随着华东地区赛暂停，又一条话题爬上热搜。
    #L02战队经理肖衍被立案调查#
    点进话题，出现的是一个直播录屏，某个主播在路上直播，正好路过一处别墅，正好看到门口停了几辆警车，正好录到有人从房子里被带出来，他又正好认得这个人的脸。
    “这这这！”主播略微夸张的瞪大眼，将镜头拉近再拉近，“这不是L02战队经理肖衍吗？我记得最近地区赛人气很高的Crazy和YuPop也是由他带的战队吧？”
    “这是我干的。”苏宁宁挺自豪。
    林初竖起拇指。
    随着这个话题被顶起来，之前那栋高楼的楼主也被扒了马甲。
    有人质疑这栋高楼的真实性，热血网友扒了他的网络IP，发现这个楼主之前也带节奏污蔑过另一个战队！
    三年前一支叫BV的战队，在循环赛中成绩优异，却只是昙花一现，循环赛之后再没出现过，反而黑料缠身。
    套路和KOG这次一模一样。
    先夸，把人捧上天，然后开始泼黑水，撒黑料，带节奏挂人，引导网友抨击辱骂——
    一样的操作，一样的套路，甚至是一样的时间线！
    最终这支小战队没有扛过铺天盖地的问候内涵，在接下来的比赛节节败退，最终再也没出现过。
    而在那段时间，L02风头正盛，只是在某一场比赛的投票中，被BV战队略微压了一头。
    Crazy嗑药，是肖衍；
    BV被污蔑，又是肖衍。
    很快，就有营销号跟风这次热搜，发布一篇文章，内容主要是肖衍涉嫌贩卖毒品，骗战队成员签署霸王条款，还有更多肮脏的交易的证据，并在最后注明愿意为发布的所有言论付起法律责任。
    而话题深入，就又发现L02老队员退役得莫名其妙；肖衍威胁队员的录音等种种放在封建社会要被千刀万剐的罪行。
    网友彻底愤怒了。
    第二局，海战，KOG胜利。
    十五分钟中场休息时间，场馆里异常安静，不少人都在刷微博，论坛。
    【卧槽？我今天才知道肖衍这个人，所以我们之前都被他当刀使了？】
    【他到底干了多少肮脏事？】
    【好心疼KOG，被泼脏水，幸好他们扛过来了，比赛很精彩！！】
    【我好像参与进了一场营销大战中？】
    【请问肖衍这是什么憨批？】
    舆论彻底倒转，林初说：“我突然觉得当医生挺好的，纯粹。”玩营销的实在弯弯绕绕。
    “还没完。”苏宁宁停顿片刻，缓缓收起笑意，“其实可以不需要接下来的事，到这里就已经够了。”
    林初：“？”
    苏宁宁：“你知道‘子弹论’吗？”
    林初显然不知道，苏宁宁并不打算解释。
    她看向台上的五个男孩。
    身穿队服，姿势挺拔，KOG三个字母贴在他们的左胸。
    “顾寒他，真的很爱这个战队。”
    其实苏宁宁觉得，用“子弹论”概括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的缘由太过浅显。
    正如“子弹论”这个名字一样，有人拿着枪，在你面前扣动扳机，在这一片区域听到枪声的人会应声而倒——
    这是面向短期传播的，不太严密的学说。
    但更长期，更深沉的东西，不在这次的反击范围内。那些东西靠的是男孩子们之后表现的品格，成绩等种种方面。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开枪。
    而顾寒，是那个开枪的人。
    第三局开始。
    只要这一局依旧获胜，KOG就能确定出现地区赛。
    同时，事件也在对局即将结束时，被推向**。
    有记者在网络上发布了几张照片。
    尽管有些模糊，但能清楚的认出来，照片上的人是顾寒，而背景，在医院。
    他的袖口挽起来，手腕上缠着绷带。
    记者还放了一个特写，绷带上隐隐有药物涂抹的痕迹。
    而记者配的文字相当简洁，只有六个字。
    顾寒退役真相。
    这个记者传递的信息很简单。
    顾寒在医院。
    顾寒手上捆了绷带。
    顾寒已经退役了。
    顾寒是大魔王，他在电竞最辉煌的时代，用他的手，身披国旗，站到过世界的顶峰。
    他让所有喜欢电竞的人记住他。
    因为他是大魔王，他在赛场上无人能挡。
    然后，有人公布了他退役的真相。
    ——他并不是贪玩，体验不一样的生活，他只是受伤了。
    他只是无法继续在赛场上，即使他曾经说过他非常非常热爱电竞，非常非常热爱这个舞台。
    他每次都会用两个“非常”。
    但是他没法再次站上去。
    因为他受伤了。
    子弹发射的那一声炸响，一时间，使所有人都沉默了。
    然后，很快的，#GU 顾寒受伤#冲上热搜。
    第三局，KOG获胜。
    --

 第59页

    依旧是无法碾压的强悍，对手全灭，时间领域爆炸时，现场的全息投影会有金色的光。
    仿佛身处时间之中，随时间一同流逝。
    KOG彻底掰回了舆论。
    将大众视线从一件事，转移到另一件事。
    网络上的人太多，即使反击得再成功，也依旧会有很多不和谐的声音，整件事需要慢慢平复。
    但他不想让男孩子们再经历一次。
    顾寒这一枪，彻底将KOG剩下的炮火转移，将争议转移到自己身上。
    反击结束，事情结束，到此为止。
    关于受伤，顾寒其实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这件事的。
    没人愿意将自己的伤口撕开给所有人看，骄傲惯了的人，也不愿意让人发现其实他也很脆弱。
    但他说了。
    为了KOG，顾寒把他最不愿意告诉别人的全说出来。
    他真的很爱这个战队。
    所以他甘愿退下神坛，于是KOG这一刻正式进入大众视野。
    因为KOG是顾寒的战队，它还是第一支出线的战队，它有实力和未来。
    是堂堂正正的，昂首挺胸的。
    在后来，有人问起KOG这三个字母是什么意思，是不是“Keep On Glory”，是不是想要延续顾寒创下的战绩？
    然后，KOG的队长江璟会站在领奖台上，身披国旗，告诉所有人。
    ——不是。
    KOG，King Of GU。
    是一个人的名字。
    第28章 今天夜宵点奶茶
    “你上热搜了！”开车去场馆路上，顾寒接到久长打来的电话。
    “你也上了，恭喜。”顾寒说。
    热搜榜被各种电竞话题占据，#顾寒退役原因#，#地区赛Crazy嗑药#，#肖衍涉嫌多项犯罪被立案调查#，#华南赛区第一支出线队伍#，还有一条——
    #9Long久长人设崩了#
    天知道那些迷恋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人设的粉丝看到自家“王の様”化身祖安喷子人间话痨得心碎成什么样。
    久长心情舒畅，连语气都豪迈了几分：“去他妈的人设！反正也要解约了！”
    顾寒：“谢了。”能这么快搞倒肖衍多亏久长提供证据。
    久长不大客气的收下这声感谢：“感谢我的话让我进你战队啊。”
    “可以。”顾寒说，“当替补。”
    “……”久长，“你不近人情，顾寒。”
    “你第一天认识我？”顾寒轻声一笑，问道，“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以L02现在的积分，除非紫薇星降临，否则基本无法出线地区赛，今年赛制大改，几乎没有别的大型比赛，空等一年，再加上经理人肖衍被带走，投资商纷纷提出撤资，L02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将会是解散。
    久长：“解散好啊，一盘散沙，本来就不应该强行凑在一块。”
    “诶，你说我进娱乐圈怎么样？挺多运动员退役后就进军娱乐圈了吧？话说我综艺感挺强的吧？让你哥给我点资源？你哥不是影帝吗？可以吗可以吗？”
    顾寒认为今天他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接起久长的电话。
    隔着听筒，久长疯狂叭叭叭：“话说，早知道你那么罩你家小朋友……你还缺小朋友吗？我年纪比你小，还没受伤，电竞还能再打几年，勉强降个辈分做个小朋友也是没关系的。”
    顾寒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缺。”
    久长：“心很痛。”
    顾寒：“我心更痛，你提我软肋。”
    久长给自己想办法：“你们考虑弄个二队没？我可以去二队当队长啊。”
    “暂时没有。”顾寒说，“一个‘穷’字贯彻一身。”
    顾寒没说谎，他的确穷。办战队太需要钱了，电竞行业虽然看上去如日中天，但却很少有俱乐部能够真正达到收支平衡，这是一笔长远的投资。
    ——短短几个月，顾寒之前攒下的身家已经败掉一半。
    久长：“你就是倔，要是向家里开个口，搞栋战队大楼都没问题。”
    顾寒轻哼一声。
    接下来的话题没什么营养，久长话多，就顾寒受伤的问题能逼逼一路，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到你有治疗方案吗再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方面，似乎没有什么是他的嘴说不出来的。
    顾寒觉得自己不算高冷，但在久长面前他只能“嗯”一声，因为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当个相声演员？”顾寒在久长喘气时问道。
    久长：“我去，这个建议可以啊顾寒，你等我下，我找段绕口令。”
    顾寒有点后悔说那句话，久长居然真的开始念绕口令。
    直到到达比赛场馆地下停车场，久长才挂了电话，还依依不舍：“等你回去再和你背几个。”
    顾寒：“……”不用了。
    现在大部分城市都开始限号出行，地下停车场里车辆并不多，顾寒收到苏宁宁消息，说他们正要出来，便只找个位置停好车，下车等他们。
    很快，不远处传来男孩子们的说笑声，江璟走在最前面，黑色卫衣，黑色帽子，黑色背包，队服搭在胳膊上，正在低头刷手机。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刷到一些消息时，眉头微皱，看起来心情并不好。
    “教练！”刘洋第一个看到顾寒。
    他很好认，停车场没什么人，一眼就能看见顾寒靠在车门，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眸微弯，眼神明亮得像是正在面对镜头。
    --

 第60页

    他的镜头是江璟。
    等他们走近了，顾寒说：“恭喜出线。”
    “很成功。”苏宁宁说。
    顾寒一笑：“辛苦了。”
    男孩子们对视，在苏宁宁后面扭捏几下，最后沐宸先跨出一步，说道：“这几天非常抱歉。”
    鳕鱼也说：“之前的彩虹屁让我有点飘，是我们心态不好，非常抱歉。”
    GIGI：“对不起，教练，宁宁姐，医生不在，也说一声，这几天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刘洋：“我应该先调节好自己，之前差点输了比赛，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男孩子们心里是明白的，顾寒公布他受伤的消息，为他们挡住最后一波炮火。
    如果之前没有沉迷于突如其来的夸奖中，或者没有太在意恶言恶语，消极比赛，也许最后不需要这么破釜沉舟。
    也许，谁也不会知道顾寒受伤。
    “诶，顾寒你来啦！”林初叼了两根香肠姗姗来迟，冲过来和顾寒击掌，兴奋道，“你不在现场，你不知道吧，今天比赛实在太精彩了……你们干嘛呢？”
    男孩子们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相当正式。
    林初看到他们抱歉的眼神，大致猜出情况，假装没看到，催促道：“走了走了，杵着干嘛，有什么好矫情的，顾寒，是你们KOG的老板，还指着你们过后半辈子呢，应该的应该的。”
    “……”
    “…………”
    话粗理不粗。
    林初也挺生气：“就是受伤这件事没告诉我们不太仗义，先回去吧，回去再找你算账。”
    顾寒说：“你们先回去，我和阿璟稍微晚点。”
    林初把热狗塞进嘴里，说：“行，那你们早点回来。”
    男孩子们跟林初和苏宁宁走了，战队的车停在不远处，几人很快上车，原地只剩下顾寒和江璟两个。
    停车场空旷又安静，好像连呼吸都有回声。
    江璟今天没有开口，帽子遮住了半张脸，顾寒看不清他的神情。
    “阿璟。”顾寒轻声唤道，“恭喜出线。”他又重复了一遍。
    “嗯。”江璟摘下帽子。
    四下无人，没有粉丝，没有镜头。
    不会有人看见。
    江璟抱住了顾寒。
    是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阿璟？”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身体依旧在抽条，天天在一起时不会注意，直到这被他拥住，顾寒才发现，江璟好像又长高了，几个月前还是和他差不多的个头，现在已经比他高出一些。
    顾寒又问：“阿璟，你怎么了？”
    江璟没说话。
    顾寒低笑，顺着被拥抱的姿势环住他的腰，微微抬头，笑：“阿璟，你长高了，你比我高了。”
    江璟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像在撒娇吗？”
    有时候，顾寒觉得江璟像一只猫，不爱叫唤，但他会用那双深沉的眼睛看着自己，偏开目光，悄悄抬起爪子往他身边靠近一点点，然后又靠近一点点。
    是困兽，又是一只猫。
    ——那就老虎吧，老虎也是猫科动物。
    顾寒把自己逗笑了，低头埋在江璟的颈窝里，又轻轻笑了几声。
    “不是撒娇。”
    江璟松开手：“刚刚他们每个人都对你说了，我也想说。”
    “他们说了什么？”顾寒问。
    “抱歉。”江璟说。
    “那你呢？”
    “一个拥抱。”
    江璟的耳垂有点红：“我觉得，或许我可以和他们不太一样。”
    *
    男孩子们上车后，全心全意吃自己战队的瓜，没注意到自家面对镜头也不怎么说话的高冷队长忽然抱住了自家教练，而教练也没反抗，甚至好像很享受这个拥抱似的，将脑袋轻轻靠在队长的肩上。
    “宁宁姐，为什么啊？”刘洋身体往前倾，拍拍苏宁宁的肩膀，问道，“之前都没什么人为我们讲话，我还把替我们说话的评论都删了……现在怎么回事？”
    那几天只要打开网络就会自动跳出一大堆问候的日子令他们心有余悸。
    比之前被泼脏水带节奏来得更快，现在不过一场比赛的时间，评论方向又是一边倒，齐齐偏向KOG。
    【我就觉得KOG没问题嘛，那些黑料不是谁都能安上吗？】
    【楼主太过分了，之前BV战队也是被这样泼脏水泼走的！】
    【姐妹们，看我发现了什么？我翻那个肖衍的微博，他居然在大年初一吃青团？我？？？清明节吃的东西他在大年初一晒出来？他是在内涵谁？？图片在下一条评论，大家品品。】[注]
    “……”
    一个人只要有了黑点，连吃个青团都是错。
    之前刘洋也因为发过一张在冬天吃冰淇淋，配字“减什么肥！”被拉出来恶意解读过一波，什么“是在讽刺我们减肥人群吗？”什么“你不减肥我们还要减肥啊！”
    来势汹汹，吓得他把微博全都清空，很快，喷子又来了——
    【没心虚你清空什么啊？】
    【清空就说明承认了呗。】
    刘洋摇摇头，逼迫自己不去回忆喷子前几天的话。
    苏宁宁回过头：“你是想听我给你们解释‘沉默的螺旋’，还是什么？”
    林初连忙阻止：“别，别解释，我仿佛回到大学校园！”
    --

 第61页

    鳕鱼问：“那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应？”
    他提了个和林初当时问得差不多的问题。
    苏宁宁解释：“第一时间回应又怎么样？就像他们拿不出证据证明你不是个好人，你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是个好人。”
    “之前让你们忍着，别回应，就是想今天一举反击。”
    苏宁宁举了之前同样被套路的BV战队的例子。
    在事件发生后，BV战队选择第一时间回应，现在再翻出当时官博的话，立场是正能量的。
    BV战队表示战队的确有不足的地方，以后会正视错误，等待判定结果，但对于虚假的黑料坚决不承认。
    评论里依旧清一水的在喷。
    【白莲花呗。】
    【当了婊什么的还要立牌坊。】
    【官方都学白莲花了，队员能好到哪里去？】
    “这跟白莲花有什么关系？！”男孩子不解，苏宁宁继续往下说。
    之后，他们不堪其扰，官博又发一条微博说明整件事情经过，呼吁大家保持理智，等待官方判定，当时已经有部分人相信BV战队的话，结果——
    发帖子的楼主把帖子一删，倒打一耙，反而带节奏说BV战队造谣碰瓷，内涵网友进行网暴！
    在那之后，BV战队没扛过更猛烈的网络暴力，最终消失在众人视线。
    “他们吃了不留证据的亏。”苏宁宁说，“肖衍敢下手，就说明他留有后手，回应了你就是无良电竞选手，以后再亮眼也有黑历史。”
    “就像BV战队，过了这么久，因为这次事件正好帮他们解释清楚了又有什么用，过去这么多年，他们已经无法回到赛场。”
    男孩子们性子直，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听得晕晕乎乎的。
    苏宁宁做了母亲之后，说教腔越来越明显：“网络很可怕对不对？就算今天我们赢了，也依旧被玩弄于鼓掌之中，营销什么的，都是资本游戏。”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你为什么打电竞，不是为了被人夸，是为了梦想，还有相信喜欢你们的粉丝。”
    男孩子们点头。
    林初吐槽：“苏宁宁，你变唠叨了。”
    “实不相瞒，我还有很多话没讲，你要继续听吗？”
    “我在开车，别打扰我啊。”
    GIGI又问：“那队长呢？他的那篇帖子……”
    那篇帖子被顶起来之后很快就被删了。
    江璟不说家里的事，男孩子们也不敢问，看到帖子的时候非常震惊。
    难怪他过年从来不回家。
    “那件事顾寒在处理，不用担心。”苏宁宁说，“今天去玩，顾寒报销。”
    沐宸说：“不去了，回去训练，虽然确定出线了，但是还要打比赛嘛。”
    刘洋：“对，还有两场地区赛，万一输了就真的很难看。”
    鳕鱼、GIGI：“战队更重要！”
    苏宁宁笑，男孩子们都成长了。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下肖衍？”
    “别，千万别！”林初说，“你们自闭这几天，我也快自闭了。”
    男孩子们也笑。
    “以后不会了。”
    “感谢医生不厌其烦的开导！”
    “辛苦医生，辛苦宁宁姐了。”
    车辆在跨海大桥上行驶，暖阳打在海面上，泛起满目粼粼波光，可以看到海，也可以看到与海相连的，很蓝很蓝的天。
    第29章 今天晚饭吃汉堡
    四月份，春天，樱花开了。
    江城的郊区那段路上种满了樱花，每到四月份便会盛开，车辆驶过，卷起花瓣，满目绽开的红云，柔软又鲜明，一直绵延至道路尽头。
    网络上，得知真相的粉丝们已经哭声一片，有人又翻出顾寒在冠军联赛宣布退役后独自回国那天的直播视频。
    接机大厅没有人说话，只有各色的手作手牌，沉默和低泣，他们自发的让开一条道路，随着顾寒向前走，一个个举起，而顾寒，在路的尽头，对他们深深鞠躬。
    ——顾神，再见。
    视频原始时间在2022年十二月，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月，将近半年。
    那时候江璟也在看这个视频，心情沉重，他当时还抽了根烟，而再一次被人翻出来时，沉重依旧，即使视频中的主角正在自己身边，即使他们可以靠得很近。
    “看视频多没意思，你可以直接看我。”红灯，顾寒缓缓停下车，伸手熄灭江璟手机屏幕。
    他看见江璟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当时放走狗仔是在计划今天的事？”
    顾寒想了想：“是，那时苏宁宁提醒过无论不对，留了个心眼。”
    “……”江璟沉吟，“我不该让他走的。”
    红灯时间很短，顾寒跳过这个话题，弯了弯眼睫：“天气预报说今天二十度，适合踏青。”
    “我不想扯开话题，顾寒哥。”
    “但是我想。”顾寒说，“受伤这件事，说不说对我都是没有影响的，我已经退役了，我不可能再上赛场。”
    江璟眉头皱了皱。
    顾寒意识到不能把这话说得太死，又补充道：“至少有机会治好之前不能上，人气和热度迟早会消耗完，不如趁这次卖一卖……情怀。”
    卖情怀？也许可以这样形容？
    用这件事终结整个过程，可不就是卖情怀？
    --

 第62页

    江璟说：“你不是这种人。”
    “我可以是。”顾寒很坚决，“所以，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江璟换了个角度：“不说的话，我会多知道一个你的秘密。”
    顾寒：“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个秘密。”
    他想了想，偏头吐了下舌尖。这是个很俏皮的表情，顾寒做起来一点也不违和，甚至还有些可爱。
    “我还没想好。”顾寒说，“先欠着。”
    “你有一点幼稚，顾寒哥。”江璟强调，“就一点。”
    顾寒打开车载音箱，车内响起音乐，是治愈系日语歌。
    轻柔的音调和满目樱花十分相配，顾寒说：“拉开你前面的抽屉。”
    江璟照做，抽屉里面装了一个盒子，他看向顾寒，顾寒点点头示意他打开盒子。
    ——盒子窜出一只极为滑稽的猴子，它手上还拿着一根彩色长哨，随着弹起来的动作发出“哔”的一声。
    喷出几颗薄荷糖。
    “……”
    “…………”
    一如既往地不太着调。
    “这次的礼物。”顾寒说，“点评一下，江小队长。”
    “不正经。”江璟如实评价，他在这些方面不太给顾寒留面子。
    “是吗？”顾寒向来没什么自知之明，“我认为比鸡腿糖会好点。”
    江璟将猴子塞回去，一颗颗把糖捡起来，托在手心里。
    水果味薄荷糖，透明包装，可以看清糖的形状。
    一个大圈，中间是圆形的小洞。
    江璟说：“这个牌子好久没见到了。”
    顾寒说：“无意中看到的。”
    江璟撕开糖纸，给顾寒递了一颗，顾寒正在开车，直接用嘴衔走。
    草莓味的。
    顾寒目视前方：“对不起，这几天整理证据花了一点时间，让你们憋了这么久，多亏久长。”
    江璟问：“那他怎么办？”
    顾寒简单说：“应该是算肖衍违约，要赔久长违约金并解约，具体情况得到时候再说，不过最近他没什么比赛，正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嗯。”
    估摸着顾寒应该快吃完一粒，江璟又撕开一枚，送到顾寒唇前，顾寒微微往前倾，衔住，然后嘴唇碰到江璟的指尖。
    只是很轻的一下。
    江璟指尖不自然的往回收缩。
    “顾寒哥，你嘴唇有点干。”
    顾寒舔舔嘴角：“好像是？可我平常水喝得挺多的。”
    “加点菊花。”江璟建议。
    “嗯。”顾寒同意这个提议，“希望这样看起来不会太显老。”
    “……”
    前方街景逐渐变得陌生起来，两边树苗才刚种上，道路不久前翻新过，十分宽阔，没有车辆来往。
    知道道路通向哪里的人应该都不会喜欢来这里。
    一路上，江璟都没有问过顾寒要去哪。
    “阿璟。”顾寒的声音沉下来，他唤了江璟一声，接下来很长一段路，他都没再说话，直到道路尽头那栋白色建筑物随着他们的靠近而越来越清晰。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不会太高兴。”
    江璟：“怎么了？”
    顾寒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早在处理这件事时他就已经开始措辞，将一件被判为普通车祸的案子翻案很难，但总能做到，告诉江璟这件事有猫腻，还不能伤到他，也很难，甚至有些残忍。
    真相很残忍，就连顾寒自诩在这些年见过许多人许多事，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人心能险恶到如此地步，能险恶到亲手抹去两条生命。
    顾寒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直接告诉江璟。
    顾寒说：“你爸爸妈妈那个车祸，有猫腻。”
    “……”江璟也沉默了很久，又是一个红灯，十五秒，计时器正在倒计时。
    离建筑物已经很近了。
    冰冷的白色墙体，高而漆黑的大铁门，最外围建了一圈护栏，缠着密密麻麻的铁丝。
    监狱。
    “啊。”江璟缓缓开口，“我知道。”
    绿灯，顾寒没有踩下油门，车身微微颤动，后面没人，他还可以多停一会，或者选择调头：“还去吗？”
    选择权在江璟手上。
    江璟只是不爱说话，但他又不傻，顾寒会把他带到这里，就是已经查出结果，并且，那个人已经被判刑。
    顾寒很了解江璟：“如果不去我们就掉头，我会花一整晚的时间哄好你。”
    “……”江璟说，“去。”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顾寒先下的车，下车前，顾寒说：“我为我的插手先道个歉，阿璟。”
    说完，他让江璟留在车内，自己在外面和警方沟通，江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看见顾寒掏出证件，在一张纸上签上名字，然后回头走过来。
    江璟撕开最后一枚薄荷糖，含进嘴里。
    青柠味，有点酸。
    手机响了两声，他拿出来看了眼，微博自动推送，肖衍住处搜查出毒品，相关人员被逮捕归案。
    关于父母车祸的那个帖子已经被删，网络上再找不到只言片语。
    互联网很快就会遗忘这件事。
    这很好，他家的事，只要他的家人知道就好。
    ——顾寒是他的家人。
    很快，顾寒打开车门，陪江璟一起走进去，他们被带到白房子前，警官伸出一只手，示意只有亲属才能进去。
    --

 第63页

    顾寒退了一步，江璟回头看他，警官开门，江璟拉住顾寒：“你没有多管闲事。”
    顾寒笑：“那就好。”
    探监时间有半小时，陪同人员可以在规定区域自由活动。
    顾寒是第一次来监狱。进来前要经过两层安检，大概是怕有人借探监的名义携带利器蓄意伤人。
    ——毕竟会被关进这种地方的大概率之前不会是好人。
    虽然里面的任何东西应该是防弹的，普通人甚至无法损坏分毫。
    能够探监的地方只有一扇门，门上有一面透明玻璃，只是隔了这么远，什么也看不见。
    江璟的父母不是车祸过世的。
    是蓄意谋杀。
    而杀人的，是江璟的叔父。
    他们在这个城市里的亲人。
    叔父当年赌博借高利贷，倾家荡产，被追债，江璟父母在借出二十万之后拒绝再借钱。
    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拿出二十万之后都不会剩下多少钱。
    但是他们给自己买了高额保险。
    买保险的初衷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万一哪天出了意外，至少这笔钱能保证江璟成年之前生活无忧。
    穷途陌路的人是没有人性的，叔父看上这笔保险金，制造了一场车祸，并向法律争取到江璟的抚养权，拿到这笔保险金之后，直接把江璟赶出家门。
    那时候他才十三岁。
    在男人叙述案情经过时，顾寒就在现场，他不允许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江璟不会喜欢被别人知道。
    审讯室里只有男人，一名警官，他在审讯室外观看监控。
    当警方提起江璟，被这个男人扔掉的侄子，男人没有丝毫愧疚与悔改，反而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哦，江璟啊，他现在混得好像挺好的，他那种性格，没那么容易饿死。”
    顾寒花了极大力气克制住自己，才让监视器依旧保持原型。
    这位叔父，唯一一点好的地方就是没在江璟出来这段时间再来找他。
    ——不然他能被判得更久。
    一周，从怀疑，查出问题，定案只用了一周。
    他本来不用那么早进去的，但是顾寒低头向家里人借了点关系。
    欺负江璟的人，他会通通欺负回去。
    “小伙子，你好像很焦躁？”巡逻狱警看到顾寒，叫住他问道。
    “有点。”
    狱警只是来劝慰他，他做狱警有一定时间了，见过不少或多或少带些情绪的人。
    狱警问：“那是你什么人？”狱警指的是刚刚获准探监的人。
    顾寒深深吸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家人，按正常逻辑来说，应该算是弟弟。”
    狱警指出：“看起来不太像。”
    他愿意和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年轻人多聊几句：“眼神，你看他的眼神不太像。”他解释道，“狱警这个职业，见到的人很多。”
    “他们哭着进去，哭着出来。”狱警很善聊，“我敢打赌，监狱是除了殡仪馆外眼泪最多的地方。”
    “我偶尔也会和他们聊几句，会经常来看的人很少，时间会磨灭很多东西。”
    “也不一定。”顾寒一本正经的想要反驳狱警的话，这个时候他真的得找点事做，生气不太好，他并不想让江璟再添负担。
    狱警猜测：“你们分开过很久？”
    “您眼睛很毒。”
    “是的，我见过不少人。”狱警重复。
    顾寒抬头，监狱四面围墙框起来一个地方，在围墙里又建起隔间。
    顾寒不禁想起多年前红极一时的宫斗剧，即使没看过，也在网络上刷过不少剧情片段。
    里面提到紫禁城里四四方方的天空。
    这里也是。
    顾寒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得有些远，狱警的话确实让他放松下来。
    “实不相瞒。”顾寒看向门上的那块透明玻璃，尽管他还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他知道江璟就在里面，出来时一定会很难过，他想把能给的一切都给江璟，想让他开心一些。
    “其实，我想做他男朋友。”顾寒说。
    第30章 今天夜宵吮指原味鸡
    江璟第一次来到监狱。
    与想象中不太一样，这里没有鬼哭狼嚎，也没有满目凌乱。
    人们总会在想象中将没见过的环境事物妖魔化。
    安静。
    很安静。
    厚重的隔音玻璃对面是同样结构的白色房间，只有一张椅子，一张长桌，玻璃上有个传声话筒。里面与外面是两个世界，所有声音只能从这个话筒中传出来。
    警官交接完手续，墙后的铁门拉开，男人被带了出来。
    他身着暗蓝色条纹监狱服，戴着手铐。看起来过得不太好，头发有些凌乱，眼窝深陷，好几天没睡好的模样。
    他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
    “啊，江璟。”男人看见江璟，毫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他一定会来似的，“你来了。”
    一旁的警官提醒道：“探视时间三十分钟，我们会在隔壁。”
    “好。”江璟应道。
    然后他看向玻璃另一端的人。
    他们隔着厚厚的墙和一层玻璃。
    江璟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见过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叔父。
    如果他还配自己称作叔父的话。
    好像自从被他扔掉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

 第64页

    他原以为多年后再次见到这人时自己应该会很生气，江璟自认为他的脾气不好，但现实是，此时此刻，男人坐在他面前，他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从车祸到今天，将近七年。
    一切都很可疑，空旷的路为什么会突然有车？为什么不看监控录像？为什么不追究？为什么要试图要弄到和他们关系并不好的孩子的抚养权？
    他和对面的男人都知道答案。
    “听说监狱里日子不太好过。”江璟说。
    “还好。”男人说，“五点半起床，吃饭干活，没了，里面绿化不错，听说八月份还有电影节。”
    “一间房住两个人，和我同住那人，强奸罪。”
    他语气平淡的叙述监狱里的生活，真的就像两个许久未见的人在闲聊。
    “那他应该过得不太好。”江璟说。
    “嗯。”男人点头，“强奸罪在这里过得都不太好，我亲眼看到他自由活动时被打了好几次。”
    江璟：“狱警不管吗？”
    “管啊，警告完继续打，那些人打得很有技巧，没外伤，就肉疼。毕竟谁都担心影响仕途，没上报，口头警告完事。”男人继续介绍道，“我隔壁间的过失杀人，五年，他室友诈骗，金额二十万，七年。”
    “那你呢？”江璟问。
    男人盯着他，嘴角一点点勾起，嗤笑一声，一一列出自己的罪行，全然事不关己不以为耻的模样：“蓄意谋杀，诈骗，弃养。”
    “判多久？”
    “还没判，听口风应该是无期。”
    江璟对这个结果不大意外：“嗯，应该的，两条命，差点是三条命。”
    男人语气轻松：“不用担心我，好好改造，会减刑的，总能出去的。”
    “……”他就好像在炫耀一样，倚靠椅背，翘起一只腿，两只手搭在身前，手铐拉扯碰撞间，声音清脆，“多亏了哥哥嫂嫂。江璟，多亏你的父母，至少这几年我们家过得很不错。”
    “欠债还清了，小杨考上不错的学校。”
    “可惜，就是你叔父我还是个混子，这辈子就这样咯！”
    他提到顾寒：“你认识的人不错，前几天我见过他。我受审，他就在外面听，我提起你，他的脸色就变了。”
    江璟：“……”
    “你好像不太意外？”男人心里盘算着，“家里应该很有钱，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进来不是？”他说，“我记住了，等我出去，你和他都不会好过，中国法律，一向仁慈。”
    江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你会觉得你能出去？”
    “蓄意谋杀，诈骗，弃养……”江璟说，“你不仅只干了这几件事。”
    男人直起身来，只听江璟继续说道：“不然你凭什么会觉得你能安然无恙过这么多年？”
    男人的身体一点点直起来。
    江璟说话时没什么表情，探监室里灯光惨白，他就像一尊无波无澜的石像，眼眸漆黑，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应该是有点生气的，但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这件事你也潇洒不了多久，证据我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你本来就跑不掉。”
    “叔父，你还有家人。”
    他看着男人的脸色一点点变了。
    幸好，这男人不是彻头彻尾的人性泯灭，起码他还记得自己家人。
    ……说起来，他们也是亲戚吧？
    叔父是他父亲的弟弟，身上或多或少都流着上一辈的血液。
    想到这个，江璟觉得现在很讽刺，一切发生的事，面前的男人，还有他此刻的神情。
    呵呵。
    “你要做什么？”男人警觉起来。
    “没什么，吓吓你。”江璟站起身，将椅子摆放整齐，“我要走了。”
    “还会来吗？”
    “不来了。”
    隔间警官推门走出，钳住他的手臂，将他带走。
    “江璟。”男人忽然又叫住他。
    江璟回头。
    “你爸妈给你留了东西，在阁楼，希望还没被搜走。”
    “别为难你弟弟。”他离话筒很远，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传音话筒被关闭，男人被带出房间，脚步声，铁门关上声音全都被隔绝在玻璃之后。
    江璟也推门走出。
    其实这是个很晴朗的下午，天空没有流云，阳光偏白，直直照射在脸上，挺烫。
    江璟觉得脑袋有些昏沉，里面的空气太闷，直到走出门外才感受到活气。
    他有时候会头铁看天上的太阳，但他只能眯着眼，阳光很刺眼，只能看到一轮虚幻的白。
    江璟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思绪像打结的毛线，乱成一团，他没法思考，幸好，他看到阳光下顾寒向走过来，把手搭在他眼前。
    顾寒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和阳光很搭，和这个季节也很搭。
    顾寒替他眼前的阳光，于是他看向他，弯起眼睫。
    阳光也照亮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和他的手指一样，漂亮又晃眼。
    记忆中，江璟很少笑，他向来没什么表情，只会在赛场上微微挑起嘴角。
    有无数次，顾寒都在想，江璟有小虎牙，那么他笑起来的样子应该很好看。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江璟唤他：“顾寒哥。”
    “嗯？”
    --

 第65页

    “能再带我去个地方吗？”
    *
    他们来到居民楼前。
    江璟曾经在这里住过很短的三个月。
    “我在外面等你。”
    顾寒认为自己不太适合，可是江璟摇摇头，说：“一起进去。”
    是一个女人开的门。
    他神情憔悴，见到江璟，微微一愣，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妈，谁啊？”一个少年从客厅冲出来，看见来者，脸色从疑惑到震惊，最后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他直接挥拳往顾寒身上招呼。
    顾寒没躲，因为江璟像早就预料到似的，捏住他的手腕，只用一只手就将他牢牢钉在墙上。
    ——江璟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和身高相差这么多的人动手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我呸！我见过他，就是他把我爸带走的！！”男孩大喊。
    江璟用力一捏，男孩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噤声。
    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顾寒知道，江璟现在很生气，他转过头，低声道：“你的脾气该改改了，小杨。”
    然后他松开手，向里走，男孩和女人跟在他们身后，在江璟即将走上小阁楼时，忽然跪了下来。
    “小璟，你饶了你叔父吧！”她声音带着哭腔，字字颤抖，“他不是故意的，那段时间我们真的没办法，追债的拿刀追到我们面前，你问小杨。”
    “他们……他们拿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他们……要我们还钱，可是我们没有……”
    女人语序混乱，把身边的少年拉下来，他不愿意，被女人锤了下，脚一软摔了下来，“那时候小杨生病住院，我们实在没办法。”
    她拉住江璟的裤腿，向他爬过去，扶着他的腿往上挺起身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饶了你叔父吧，我们家不能没有男人，只要你开口，减刑，或者什么，只要你开个口就好的。”
    “看在我们养过你的份上，我们还是亲人对不对？小璟，饶了你叔父吧。”
    顾寒：“啧。”
    亲人？叔父？养过？没办法？
    所以就可以杀人放火，让人流落街头？
    这都是什么屁话？
    顾寒很生气，但他没出声，他不能出声，这是江璟的事，他一定不希望由旁人来指手画脚。
    他现在只要看着那个愤怒的男孩，如果他想动手，或者手上有利器，他会第一时间为江璟挡住。
    现在的江璟不是十三岁无能为力的小男孩，也不是这几年孤身一人失去联系的少年。
    江璟皱起眉头，就像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似的，蹲下身，扶起女人。
    “他是故意的。”江璟如实说，“我刚刚去监狱看他了。”
    “他告诉我，等他出来，我、顾寒哥，他会让我们都不好过。”
    女人的脸色变得煞白，五官僵硬，嘴唇微微颤抖，最后撑不住脚，滑坐在地上。
    男孩扶住女人，凶狠的看向他们。
    江璟权当看不见，和顾寒一起走上阁楼。
    阁楼十分矮小，这本就不是适合做成复式的房型，他们用阁楼来充当仓库，放满了东西，顾寒开灯，现在很少有这种灯，钨丝灯泡，外壳黏满灰尘，连光线也变暗了许多。
    江璟在仓库角落找到一个盒子，表面积满灰，伸手拿出来动作间，溅起满脸灰尘。
    顾寒替江璟扇走尘埃，灯泡闪了闪，他打开手机手电筒。
    盒子被放了许久，十分破旧，上面甚至长了几束青苔。
    江璟打开盒子。
    里面只有两张明信片，一个已经坏了的游戏手柄。
    ——那年江璟想要的生日礼物。
    后来生日礼物没有到他手上，被堂弟玩坏了才随意又丢进来。
    他抽出纸巾，细细擦拭手柄，然后拿起那两张明信片。
    放的年头久了，明信片表面已经变得蜡黄，幸好，上面的笔迹还十分清晰。
    第一张，是他母亲的字迹。
    ——小璟，我是妈妈。
    你爸爸说，我们应该录个视频给你，甚至在写这封信时，他仍然在我耳边念叨，但是我觉得不好。
    任何一个时代都不能忘了最原始的东西。
    笔和纸才是这个时代会一直保留的纪念，妈妈相信我们细心的小璟不会弄丢的！
    这是妈妈写给你的第十三张明信片。
    生日快乐，我的小璟。
    即使妈妈天天都有和你说，但还是想在这里再说一句：我爱你，儿子。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们会看你成长，送你去更远更广阔的地方，我们会给予你期待又喜欢的人生，我们在努力做一对最好的父母，我们和你一起学习如何成长，一起努力变得更好。
    现在对你这么说好像太早了，但是，小璟，不管什么时候，累了都要回来哦，爸爸妈妈永远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向你张开双臂，做你永远的后盾。
    ——愿我们小璟，健康成长，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生日快乐！
    另一张，是父亲的。
    ——小璟，我是爸爸。显然我觉得录个视频给你更好，写明信片这个想法实在太土，但是你妈妈喜欢，她一直是个恋旧的人。
    之前十二张有好好收好吗？我猜猜，你是不是会放在书桌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
    你是个成熟的孩子，你喜欢在天台上，坐在不到膝盖的楼梯上，往下看，你说在这里能看到很多东西。
    --

 第66页

    ——但是爸爸希望，你能看到更美好的事物。
    世界很宽广。
    相信爸爸妈妈，会努力让你看到更大更宽广的世界，这世界有太多太多东西，我们都想给你。
    我们的小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子汉。
    要好好长大哦。
    我们很爱你。
    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第31章 今天夜宵吃薯条
    实在过去了太久，久到江璟已经忘了知道自己父母亲没了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甚至已经慢慢接受身边没有父母的痕迹。
    他不提，藏在心里，别人不知道，连他自己也慢慢忘了。
    直到他看到这两张明信片。
    心中的壁垒好像崩塌了，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点一点填满了他被挖走的内心。
    江璟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劲，顾寒握住了他的手：“阿璟。”
    顾寒的手有点凉，像刚浸过凉水的温度，江璟冷静下来，低声道：“我没事。”
    他缓缓翻转到明信片的另一面。
    背面是他们一家的照片，他的父母带着温柔和煦的笑，小江璟站在他们中间，那时候他的个头不高，双手高举起被父母牵住。
    他遗传了父亲的鼻子和母亲的眼睛。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原本应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顾寒的手越握越紧，最后松开。
    江璟，他的江璟本该是在一个温暖的地方长大。
    江璟一声不响的将东西放进盒子里，装好带下楼，临出门前，他回头，对女人说：“我不会为难你们。”
    女人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在江璟关上门的瞬间终于哭出声来。
    天已经黑了。
    江璟仰起头，浓云厚重，看不见月亮。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
    在院落外驻足片刻，江璟说：“顾寒哥，有点丢人，我有点想哭。”
    “那就哭，我肩膀借你。”顾寒说。
    江璟抽抽鼻子：“不了，我想在你面前不那么像小孩。”
    顾寒问：“你会偷偷哭吗？”
    “也许不会。”江璟想了想，问道，“今天能抽烟吗？”
    “不可以。”意料之中的答案，江璟点点头，顾寒替江璟打开车门，眼睫微弯，“但我可以哄你。”
    “哄这个字，也很小孩。”江璟总会和一切让他显得年龄小的词汇杠上。
    顾寒思考，换了个词：“那，安慰？”
    江璟“嗯”了一声。
    “好。”顾寒说，“让我想想。”
    两人坐在车中，没有说话，晚风从拉下一半的车窗飘进来，似乎卷了些春天花瓣的香气。
    “想到了。”顾寒看向江璟，眼眸里有一道温柔的光。
    江璟抬起眼眸。
    在某个异常安静的时刻，顾寒捏住江璟的耳垂，将额头贴了过去。
    两个人额头抵额头，轻轻蹭了一下。
    路边灯光昏暗，这里离郊外更近些，似乎有虫鸣从远处传来，淅淅索索的好几声。
    距离，在难过的时候拉进距离是最好的安慰。顾寒想。
    他其实还想亲一下江璟的额头，但是这个动作太过暧昧，所以顾寒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顾寒笑，眼眸微垂，眼尾弧度柔和。
    江璟的眼神一点一点，柔和下来。
    “看来我是找对方法了？”
    “嗯。”
    顾寒闭上眼睛。
    “多笑笑，阿璟，你笑起来明明很好看。”顾寒说。
    *
    回去之后，江璟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男孩子们疑惑，想敲门询问，全被顾寒拦了回去。他们大概也猜出来应该是因为家里的事，识相的没再开口。
    江璟并没有把自己关太久，吃饭，训练，比赛，一切都很正常。
    ——如果不是gigi无意间看到江璟对着镜子在笑的话。
    这天gigi意外的早起了一回，二楼只有走廊外面有两间厕所，出门洗漱时，gigi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江璟在试图对着镜子勾起嘴角。
    这比第一次看到顾寒拿锅铲还要令人感到震惊！
    gigi愣在门外，江璟听到动静，面无表情的回房间了。
    飞快洗漱完，gigi冲回房间摸出手机，在战队群里发了条消息。
    gigi：夭寿了，我今天看到队长在对着镜子笑啊！！
    gigi：他会不会是被夺舍了！！
    江璟：……
    gigi撤回了一条消息。
    gigi撤回了一条消息。
    下午一点点，例行训练等外卖时间，刘洋结束手上的训练任务，小声问道：“gi，你早上撤回了什么？”
    gigi他往四周看看，江璟在训练室外，在吃香蕉，应该不会注意到他们，于是他大胆的凑到刘洋耳边：“就是我今天早上……”
    他一直警觉着江璟突然回头，所以一直关注那个方向，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顾寒从楼上下来，拍拍江璟右肩，趁江璟转头间隙从另一侧咬走他手里的香蕉。
    gigi：qaq。
    “什么啊？？？”刘洋注意力全集中在gigi的话上，只说一半令人急躁，全然没注意外面的场景。
    gigi继续说：“就是我今天早上起得早，厕所里……”
    他又看到江璟摸摸顾寒头发，帮他整了下额前的刘海，顾寒对他笑了笑。
    --

 第67页

    gigi：qaq。
    “你早上什么？怎么了？你说啊！”太吊胃口。
    gigi咽了口口水，内心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坚定道：“今天早上队长在厕所照镜子……”
    但他的余光仍然注意在外面，只见林初从楼梯上一跃而下，顺手薅了一把顾寒的头发。
    ——和江璟刚才一样的动作。
    然而却被顾寒擒住小臂一个侧翻捶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林初：？
    gigi：？
    “啊啊啊你到底讲不讲！！！”被三番五次勾引，刘洋简直要疯了。
    gigi收回眼神决定一定要讲，这时江璟走进训练室，往他们两个身上扫了一眼，两人瞬间噤声。
    对训练，江璟和顾寒一样严格。
    对江璟，男孩子和对顾寒一样害怕。
    训练室外，顾寒扶起林初：“不好意思，顺手。”
    林初：“我靠，江璟都能摸。”
    顾寒：“他不一样。”
    “他哪不一样？”
    “……”顾寒张张嘴，想了会还是放弃和林初解释，他道，“我觉得你不会懂。”
    “……”
    午饭点正好是ump比赛时间，这局是ump出线赛，顾寒干脆把全息投影设备搬出来，连接电脑，在客厅一同观看比赛。
    第一局，ump抽到的地图是红石沙漠。
    大漠荒无人烟，黄沙，满目黄沙，就连视线尽头也只有一片荒芜。
    两支战队分别出线在地图两端。
    “我靠，原来现场看是这种感觉！”刘洋忍不住感叹，手指疯狂拨动全息影像。
    鳕鱼说：“平时用全息投影研究地图，和对战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没给他们太多激动时间，三十秒之后，第一轮很快开始，双方战队同时行动。
    ump并不急于毁去对方时间领域，而是在迂回。
    六分钟，双方初步发育完成，顾寒说：“由于每个选手不一样，每支战队都会有不同策略，像ump，总体分为2，2，1配合向，hoho和老k，金和颜九，红心。”
    不同于kog总是五人成团的战术，ump兵分三路，各自搜寻物资。
    场外观看直播可以随时切换视角，顾寒切换成hoho视角。此刻他们已经进入红石林，红石林算是整张地图物资相对丰富的地方，上帝视角可以看到石林外有三人已经汇合，准备强攻抢占。
    战斗一触即发。
    顾寒问：“你们来预判下，hoho和老k会怎么做？”
    男孩们轮流说了几种方案，最后江璟摇摇头：“不对，老k应该会强突，hoho绕后，近距离切小型霰弹。”
    鳕鱼质疑：“可是他霰弹枪只有四发子弹。”
    江璟：“四发子弹，够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和江璟所说一模一样，再接下来的几次包括对其他成员的预判也一字不差。
    男孩子们惊：“队长，你这么了解ump？”
    “没。”江璟仔细看战局，主镜头切到hoho，他们这一局打得惬意，hoho招招手，对镜头说了句话，声音听不见，便只有嘴型。
    “队长！”他在向镜头前的顾寒打招呼。
    不管在微博还是比赛直播，hoho向来不掩饰对顾寒的崇拜。
    江璟眼神沉下来，连声音也有些沉闷：“观察hoho时顺便了解的。”
    “观察hoho？为什么？”
    江璟没有解释，很快，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顾寒的话里。
    顾寒说：“预判不是仅仅只判断对方走位那么简单，你需要知道在你们相遇的下一秒他会做什么，并及时反应。”
    “世界赛的规则和地区赛、中国赛区淘汰赛的规则不一样，新增一个单人solo。”顾寒简要介绍，“地图按五比一缩小，同时，只能看到半径两米的区域。”
    顾寒顿了顿，“这就意味随时都有可能与对方碰面，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及时做出反应——”
    由于wit特殊的选位机制，单人赛决出胜负往往只有相遇的一瞬间。
    提到世界赛，男孩子们紧张起来，不自觉放下手中盒饭。
    哪个电竞选手不想走向世界？
    目标是世界，当然得提早为世界赛做准备。
    “接下来我会帮你们整理更详细的战队资料，先从国内开始。”顾寒见到男孩子们严肃的神情，打住话题，“先讲到这，好好吃饭，看比赛。”
    后两局，ump明显加快进程，快速取胜出线地区赛，毕竟之前ump帮过他们说话，两个战队已经隔着屏幕建立起革命友谊，男孩子们自然也为ump高兴。
    欢呼声中，hoho作为战队队长走上舞台，再次对镜头招招手，笑容灿烂：“队长，你有没有在看！”
    原本冷静淡然的江璟气场骤降，起身，面无表情的关掉比赛直播，冷冷道：“结束了，训练。”
    第32章 今天夜宵吃大闸蟹
    虽然已经出线，但剩下的比赛还得打。打完最后两场比赛，华南赛区地区赛圆满结束，kog以地区积分榜第一的成绩成功晋级。
    回战队的车上，男孩子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享受几天能稍微放松点的日子，就被苏宁宁一语打破：“月末了，记得直播。”
    男孩子们：“！”
    之前打地区赛太忘我，把直播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接下来几天，训练之外的空闲时间所有人都在补时长。
    --

 第68页

    于是隔日林初下楼时，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刘洋盘腿坐在电竞椅上，面对摄像头，闭眼，胸口有规律的起伏，整个人显得相当有禅意。
    “……”林初，“你在干嘛？”
    刘洋深呼吸，竖起一只手指随着吐息缓缓向前。他说：“我在直播呼吸。”
    “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大家跟着我一起，吸，吸，呼。在心里默念游戏世界太多傻逼，不能暴躁，不能生气，要佛系……”
    鳕鱼摘下一边耳机，从屏幕后探出头解释：“刚刚碰到傻逼了，自己坑还喷人，喷着喷着演上了，给刘洋气的，傻了。”
    江璟也在补时长，他干不出直播呼吸这种事，在单排，鱼塘局的队友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输赢也无所谓，甚至在队友出错时还会简单和直播间讲解最优做法。
    将技术主播进行到底。
    【今天能蹲到顾神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江小队长的讲解令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觉得我马上也能进入职业圈了。】
    【这速度，这操作，太快了吧！】
    【哈喽，有人来提醒一下刘洋吗，他已经一分钟没动过了，我怀疑他要睡着了！】
    一局过半，顾寒推门走进训练室，他给江璟切好苹果，放在江璟桌面上，给其他人准备的都是一整粒，弹幕精准捕捉到细节。
    【我们教练又过来开小灶了！】
    【差别对待太明显了哈哈哈哈。】
    【性感教练在线偏心！】
    gigi不够佛：“教练，虽然非常明显，但我还是要说你偏心，为什么我们没有切片！”
    林初在训练室找了台电脑玩扫雷，已经见怪不怪：“我觉得他能给你们洗干净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是的。”顾寒没有否认，“你不能想让一个男人做太多精细活。”
    刘洋眯起眼睛看了一下，保持禅意：“大家心平气和……有水果，已经是上天的恩泽，我等将不胜感激……”
    沐宸随手从桌上抄起个喝完的一次性纸杯，正中刘洋脑袋：“你给我正常点！”
    “这……这……”刘洋猛的睁开眼，“朋友们，这我没法佛系了昂，人就在对面，稍等我一下。”
    男孩子们在训练室打闹，弹幕乐呵呵笑成一团。
    反正是休息时间，顾寒自动屏蔽这群人，站在江璟电脑旁，等他打完这一局，拍拍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说：“十五分钟后和ump对战。”
    “啊？”刘洋正试图把纸杯塞沐宸嘴里。
    “和ump？”鳕鱼再次从电脑后探出脑袋。
    gigi：“对战？？”
    “单挑。”顾寒说，“正好他们也在补时长，规则你们自己定，好好打，别出丑啊，我会看直播。”
    关于单挑赛的训练已经提上日程，顾寒说完，摘下江璟耳机，小声说：“我去医院，一会回来接你。”
    隔天周六，他们不打算住战队里。
    江璟点点头，起身送顾寒上车，回来时正好hoho发来房间号，他转发进战队群里，很快，两支战队，十个人齐聚单挑房间。
    每个人都在补时长，开着直播，粉丝们想去哪个直播间都可以，再加上ump和kog两支战队的关系，两位队长的直播间直接冲上网站首页。
    甚至有别的主播来蹭热度充当解说。
    ——一场简简单单的线下单挑莫名其妙成了电竞区盛宴。
    【我来了我来了，单挑单挑单挑！！】
    【嗷嗷嗷加油！！】
    几个人当着粉丝观众的面开麦沟通，很快便定好规则。
    规则很简单，擂台赛，roll点决定上场顺序，直到角色被击杀下场为止，每一局地图随机，血量不变。
    相比于团队赛，单人solo项目有更强的可塑性。团队赛的位置选位基本固定，solo项目可以选用不同位置角色，同时，没有团队的限制，更能发挥选手本身的竞技特色。
    双方设定好数值开始对战。ump第一个上场的是老k，kog是鳕鱼。
    由于是第一场，两人不约而同选择平日里常用的位置。
    坚持十五分钟，鳕鱼落败，老k被磨掉70％血量。
    “啊——输了。”鳕鱼仰天长叹。
    老k乐呵呵的：“刚才也有运气成分，打得很痛快，你很棒！”
    “谢谢！”鳕鱼退出擂台，换下一人。
    赛场上是对手，赛场下两支战队关系还算不错，ump的各位身为前辈，很乐意在单挑过程指出男孩子们的不足。
    第四轮，hoho一枪偷走沐宸最后10%的血条，kog轮到江璟上场。
    准备时间，江璟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桌面跳出来自顾寒的消息，他取消准备，说道：“稍等我一下。”
    顾寒给江璟发了法院的进度，叔父做的别的事证据一并上呈，过几天还要开庭，江璟说要还顾寒律师费，顾寒说不急，等事情结束再说。
    顾寒：我到医院了。
    顾寒：好好打，我也在看。
    顾寒：[动画表情]
    他开着摄像头，低头发消息的动作十分明显，hoho等了一会，开口问道：“你在和谁聊天呢？”
    江璟回复了一个“好”，进入单挑擂台：“教练。”
    hoho的眼神瞬间亮了：“队长他也会看吗？”
    “嗯。”江璟购买装备，在出生地附近行走，辨认地图，“我们教练。”
    --

 第69页

    hoho：“啧。”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觉得hoho和江小队长有点短兵相接的意思！】
    【莫名其妙有一股酸啊，hoho最后一声啧是什么情况？】
    【开始了，这是什么图啊？】
    【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太可爱了吧，有点修罗场的感觉啊！】
    【为什么我莫名有点想要磕这对cp？感觉有点香哈哈哈哈哈。】
    看见最后一条弹幕，江璟眉头微皱：“不要乱说。”
    hoho也很直白的表示不满：“我才不要和他组cp！我最喜欢的是队长！”
    江璟：“啧。”
    弹幕一片“哈哈哈”开始翻旧账调侃这两人。
    【要说江璟和hoho可谓是很有渊源啊，当初hoho和顾寒直播，匹配到kog，江璟还吃醋了来着，有人记得这一段吗！】
    【有有有——顾寒，是我的。】
    【那时候我和姐妹们还在讨论谁是小朋友来着！顾神是真的宠！我也想被叫做小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
    hoho和江璟，他们俩年纪相仿，又都是队长，两个人一动一静，气场不入，连对战的风格也不同，这场solo战特别有看点，干脆有主播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开了盘免费赌局。
    ——顾神更喜欢谁？
    江璟。
    hoho。
    赌局套的是直播间里“最后谁会胜利”的模板，最后胜出者会在赌局最上方显示。
    例如原本结算语句的是：最后的胜出者是xx。
    被改了描述后，结算语句就会变成：顾神更喜欢xx。
    这位主播在电竞区人气挺高，有好事网友把赌局链接发到江璟和hoho的直播间里，两波粉丝纷纷投出小鱼干，一时间，两人赔率各占一半不相上下。
    “江璟。”耳麦里，传来hoho的声音。
    “嗯。”江璟应道。
    hoho：“你放弃吧。”
    江璟：“你知道这不可能。”
    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视野只有半径两米，顾寒平时让他们背地图细节，遇到两个建筑物，江璟迅速判断出这是名为深渊都市的地图。
    运气真差。
    深渊都市，建立在深渊中的城市，这张地图并不适合单挑，换句话来说，并不适合狙击手的单挑，除了地形复杂掩体太多，还有各种各样隐藏暗处的陷阱，狙击手血薄，也许一个陷阱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hoho就在附近，江璟反应迅速，侧身翻进附近掩体，侧头开镜，不远处传来同样的架枪声。
    两人同时开枪，同时后跃，子弹擦过角色手臂，两人血量下降20%。
    hoho：“抓到你了！”
    江璟：“你试试。”
    两人在单挑，刘洋小声问身边的gigi：“咱队长是不是和hoho不太对付啊？”
    gigi也是头一次见到江璟这个模样：“……是的吧？”
    刘洋又问：“那评论里说的修罗场是不是真的啊？”
    gigi想起前几天看到的训练室外的场景：“……大概，也许，可能，八成，好像，是真的？”
    这一局，江璟胜，但他血量只剩下5%。
    “等等，先别结算。”hoho对开赌局的主播说，然后再次向江璟发送对战邀请，“再来。”
    江璟接受邀请：“随便。”
    这一轮，hoho丝血获胜，他挑衅道：“还来吗？”
    “来。”江璟说。
    因为一场免费赌局，两个战队单挑擂台赛莫名其妙变成两位队长的solo战。
    两边三比三战平，第七局，江璟胜，hoho发去第八局的邀请，正想接受，两个人被两边队员拉住。
    “别打了别打了，今天直播时间差不多了！”
    “对，对，一会还要训练，留点精力哈！”
    “……”
    冷静下来后，江璟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做得太过分，直播结束后半个下午都在闷头训练。
    刘洋看热闹不嫌事大，确认顾寒没有回来，把手机送到江璟眼前：“队长，你上热搜了。”
    “……”江璟抬起眼皮，“热搜哪有这么好上？”
    “因为无聊啊，队长。”刘洋自认为自己分析得有理有据，“最近太无聊了，地区赛刚结束，这小半个月都没什么比赛，可不就关注关注八卦什么的？最近无聊到‘在家洗碗的一百种方式’都能上热搜！”
    江璟：“……”
    刘洋把手机往前伸，江璟和hoho的名字挂在热搜榜中间的位置。
    热门是今天那场直播的剪辑视频，hoho和江璟七场solo，针锋相对，直播刚一结束，立马有人把这场直播视频剪辑上传网络。
    【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天就在直播间，不要问我两个队长为什么杠起来！】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小时候我和我弟也是这么抢东西的。】
    【修罗场小说大纲已经出来了，江璟和hoho同时喜欢顾神，于是他们针锋相对见面就打……】
    江璟：“……”
    江璟不是很理解这种粉丝文化。
    他无波无澜的看完热评。
    刘洋凑过去，贱笑：“队长，什么想法？”
    江璟：“哦。”
    刘洋朝他翻白眼，又蹬回自己位置去。
    结束训练后，沐宸和基地的各位告别去医院陪妹妹，刘洋练习呼吸技巧，励志要成为史上第一个直播呼吸红出圈的电竞选手，然后成功把自己呼吸到睡着，被鳕鱼和gigi一掌拍醒。
    --

 第70页

    他们决定去外面下个馆子，鳕鱼问：“队长，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去？”
    “嗯。”江璟还在训练室中，架枪，收枪，无数次循环。
    ——刚才因为收枪不够干脆被打掉血量，solo战中每一滴血都尤为重要。
    “我等教练。”江璟说。
    男生们整理好东西离开了，训练室里只剩下江璟一人，顾寒大概晚饭点回来的，见江璟还在训练，弯腰关掉电脑屏幕：“走吧？”
    “手怎么样？医生说什么？”
    “老样子，还是那些话。”顾寒揉揉手腕，想不到晚上要做什么，便放弃，“今晚不太想做饭，出去随便吃点好不好？”
    “嗯。”江璟应道。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时，江璟叼着筷子，魂不守舍。
    顾寒往他碗里夹了一只排骨，问道：“怎么了？”
    江璟回过神：“没事。”
    顾寒放下筷子，故作严肃：“你有事瞒着我，阿璟。”
    “……”江璟垂下视线，晃神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今天别看微博。”
    顾寒：“为什么？”
    江璟：“反正别看。”
    “好。”顾寒语调微扬，“那你今天怎么和hoho杠上啦？”
    江璟：“……”
    他抬起眼眸，发现顾寒正眼角上翘，似笑非笑的在看他。
    ——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偏要问为什么。
    顾寒的眼神令他避无可避，他解释道：“……直播间在赌你更喜欢谁？”
    顾寒还要问：“结果呢？”
    江璟：“最后一局我赢了，所以……是我。”
    江璟因为这个和hoho杠起来，听到他亲口承认。顾寒笑了，他是想忍着的，没忍住。
    他握拳抵住鼻尖，笑声低低的拂在耳边。
    江璟等了顾寒一会，可他的笑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的确很幼稚。江璟耳根子红了：“很好笑吗……”
    “没有。”说这话时，顾寒还是在笑。
    江璟：“顾寒哥，我也是要面子的。”
    “可是。”顾寒看向他，眼睫微弯，“我很高兴。”
    干锅中油泡沸了，升腾起白雾，若有似无，薄薄的一层。
    “好吧。”江璟叹了口气，“也可以不要。”
    第33章 今天晚饭吃空心菜
    一周后，地区赛全部结束，顾寒第一时间整理好出线的十二支战队。
    他拉下投影仪，说道：“另外十一支出线战队资料，包括比赛视频我已经发给你们，看看收到没有。”
    男孩子们纷纷打开文件。
    趁着这个时间，顾寒解释全国赛赛制：“全国赛在北京，赛制是bo3单循环积分赛模式，也就是说，你们和其他十一支队伍都会遇上，最后成绩按积分排名。”
    他列出一串复杂的积分公式：“积分计算参数包括战队成员的kda，时长，反应时间，容错率，团战率等，积分排名前三的才能进入世界赛。”
    “积分。”顾寒着重强调这两个字，“这意味着你们不仅要赢，还要完美的赢。”
    男孩子们点点头。
    接着，顾寒开始分析战队。
    “华南地区另外两支战队你们交过手，不需要多赘述，其他赛区，重点注意的有三支，ump，跨不去的坎，前世界冠军队，华东积分榜第一。”
    “ft战队。”随着他的声音，屏幕上放出ft战队的资料。
    沐宸：“ft是不是当时和l02同一赛区的？”
    “对。”顾寒简单介绍，“ft战队五个人，四个人还在学校，目前半职业状态，队长红鲟，主攻法师位，流流，出场多为狙位，战士xue，辅助花醉，机械师56。”
    刘洋翻阅ft战队资料，看到就读院校，惊了：“红鲟北大，流流人大？！xue和花醉都是复旦的……我去，这个56更牛逼，二十二岁耶鲁大学毕业？毕业了？？”
    刘洋一时词穷，不知该用什么表达震惊，最后张张嘴，干巴巴的卧槽好几声：“学霸战队啊？？”
    ft战队绝对是wit职业联赛里的一股清流，顾寒等男生们震惊完，翻页，调出一系列ft参与过的赛事，不论大小，ft战队成绩基本能稳在前三。
    “稳定，在任何赛事中都相当重要。”
    “比起其他战队，ft定位比较独特，纯理论型。操作战术不算上乘，中规中矩，但他们能提前计算出对手的路线轨迹，例如这场比赛，对方机械师释放技能，僵直0.1秒，红鲟利用空隙破解。”
    男生们震惊的看完那场比赛，赛后采访，队长红鲟说了一句话：“数字永远不会骗人。”
    gigi问：“那我们的行动不是也会被他们算出来？”
    “不怕。”顾寒笑，“够强就行。”
    一切计算都会崩塌绝对强悍之下。
    他接着说：“reek战队，华北区积分排名第一，参与过循环赛，夏季赛，曾经争夺亚洲邀请赛的名额，最终止步亚洲十六强。”
    顾寒简单分析了reek战队的人员，战术，合作等方面，顿了顿，补充道，“他们的队长萨尔……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和我有点渊源，但不排除有针对你们的可能。”
    男生们：“？”
    说毕，顾寒没多解释，给他们留足时间翻阅资料。
    江璟阅读速度快，翻阅完后面一系列资料后，见男生们嘀嘀咕咕实在好奇，顺嘴替顾寒解释：“前年亚洲邀请赛reek和ump相遇，萨尔私底下向红心放狠话，被教练知道了。”
    --

 第71页

    “于是，整场比赛，教练带全队只追杀萨尔，还在结束后……”
    鳕鱼：“结束后怎么了？”
    “结束后的采访上，被问到对对手的评价，教练说：‘萨尔，这是我见过送人头最认真的选手。’”
    “噗。”男孩子们没忍住。
    林初一直坐在最角落旁听，佩服的竖起拇指：“这么些年没被打死真是运气不错！”
    “没。”江璟抬起眼睛看了顾寒一眼，“就这一次，后来没什么人敢惹教练。”
    沐宸：“队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刘洋把手勾搭在江璟肩上：“你忘啦，队长是我们教练铁杆粉好吗？之前房间里全是我们教练海报。”刘洋顶顶江璟肩膀，“是不是啊，队长？”
    本来就不算太正式的会议，气氛轻松点挺好，顾寒听他们说笑，不好表现太不正经，嘴角没忍住上翘，余光看向江璟。
    江璟没说话，淡淡然扫刘洋一眼，道：“……继续看。”
    气场愈来愈强。
    却又见到江璟抬眸瞧他，对上眼神后不着痕迹的移开。
    顾寒抿唇，忍住笑意。
    分析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顾寒简要叙述之后的安排，六月中旬出发去北京，之前他与苏宁宁林初开会讨论过，决定不再来回跑，直接在北京呆两个月直到全国赛结束，免去一群人舟车劳顿。
    “三天一次练习赛，已经约好了，今天开始，下午三点半，准备一下。”
    *
    之后的生活很简单，全国赛将近，男孩子们没有更多休息时间，几乎每一天都是在训练室中度过，训练，复盘，三点一线。
    周三下午，训练赛，顾寒和苏宁宁站在训练室外，看之前几次训练赛整体数据。
    苏宁宁将装资料的文件夹递给顾寒：“综合前几天的几场，出错率在减小，水平稳定上升，亚服名次整体保持在前二十……”
    顾寒点点头，将文件夹还给苏宁宁，战队正式成立将近半年，战队整体水平提高不少，尤其是江璟。
    他将目光定格在少年身上，肩背锋利，目光沉着镇静，指挥干脆利落。
    他是天生的队长。
    顾寒无数次这么评价江璟。
    半年前的kog面对职业战队只能偷袭，半年后已经可以直面对手，甚至强攻，抢夺，占领他们的资源和领域。
    有更专业的指导，更专业的训练，更多资源倾泻，更多高水准赛事，kog的成长肉眼可见。
    苏宁宁打开另一份文件夹：“这些都是亚服排名前50的，六个中国人，这两位还没签约战队，基于他们年纪，可以考虑替补。”
    这两位，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
    现今电竞选手年纪普遍偏小。
    苏宁宁：“现在去沟通，全国赛之后应该是来得及……关于赞助商还在聊，那边的意思是要再出点成绩，地区赛不够。”
    “知道了。”顾寒一项项听苏宁宁汇报，一局训练赛即将结束，顾寒手机响了，是久长，他拿走文件夹，示意苏宁宁继续盯着男生们，走到窗边接起来。
    “顾寒顾寒顾寒顾寒！！”
    “……”他把手机离得远了点，等久长嚎了一大串，问道，“怎么了？”
    久长：“无聊呗，其他人在训练，我寻思着你应该没事干，你在干嘛？”
    顾寒：“看战队替补人选。”
    久长问他战队近况，顾寒表示拒绝回答，久长垂头丧气：“说说嘛，我又不会讲出去。”
    凭顾寒对久长的了解，这人一定憋了一坨话，礼节性的让他先说，之后再放大招。
    ——这通电话一时半会还挂不了了。
    他挑了些不算机密的事：“准备全国赛，打算到时候两个月呆北京，嗯？赞助？有小赞助，大赞助需要看成绩。”
    “靠，看什么成绩啊！”久长拍桌，“顾寒两个字不就是成绩吗！”
    顾寒笑：“你别这样说，我已经退役了，而且我会怀疑你喜欢我。”
    “滚，死基佬。”久长假装嫌弃，“那我换一个，江璟两个字就是未来？”
    顾寒认同：“是。”
    临近夏日，窗外阳光愈发滚烫，远处断断续续传来几声湿漉漉的蝉鸣。
    久长在电话里滔滔不绝，顾寒耐心等他讲完，忽然问道：“久长，合约的事，是不是解决完了？”
    久长：“是啊。”
    顾寒：“找到下家没？”
    久长无奈：“没，赛制更改不太好找，再加上常规通道没打开，啊——我的电竞梦啊。”
    顾寒又问：“最近挺无聊吧？”
    久长察觉到不大对劲：“你要干嘛。”
    顾寒缓缓说：“江城风景不错，就是夏天热了点，但有空调，问题不大，吃的也多。”
    久长警觉：“你要干嘛？”
    顾寒：“来给我们战队当一阵子陪练呗？”
    “滚滚滚，我个正经选手，又没退役没走投无路，当什么陪练！！你在欺侮我的人格！！”
    顾寒看了眼日期，5月31日，明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最短半个月。”半个月后他们要出发去北京参加全国赛，“给你开正式教练的工资，有想去的战队随时可以走，或者想继续待着也行，签临时合同，绝对正规，受法律保护。”
    “……滚滚滚。”久长，“我缺你那么点钱？？”
    --

 第72页

    “随队参加全国赛。”
    久长：“……这并不吸引我。”
    “你是不是又打算搬家？”顾寒问，“来我这，你哥大概暂时找不到。”
    “……”提到他哥，久长没声了，最后中气不足的“滚”了一声。
    顾寒：“地址发给你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说毕，他挂断电话，正好看见沐宸捂住话筒从训练室一路小跑，出门接了个电话，复又回来，倚靠门背，神情呆滞。
    “沐宸。”顾寒叫他。
    沐宸反应极大，浑身一颤，被吓到似的：“教练！”
    顾寒问：“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沐宸，“下一局要开始了，教练我先进去。”
    当晚，复盘结束后，江璟热了一杯牛奶，走进顾寒房间替他换药。
    一天帮顾寒换两次药已经成了江璟的习惯。
    顾寒点开一则消息，给江璟看：“判了，死缓。”
    开庭他和顾寒都没去，交由律师全权负责。
    律师直接呈上江璟后来给的证据，除了蓄意杀人，诈骗，弃养，他身上还沾了贩毒，透漏税，还有一桩强.j。他藏得严，江璟用了几年才搜集完成。
    顾寒说：“判决结果出来，你婶婶当场昏厥，被送医院了，没什么大碍。”
    结果大快人心，但关于这件事，不论是从开始还是到结果对江璟来说都是伤害。
    顾寒本可以选择不告诉他，因为江璟不会主动问，但他还是选择将后续完完整整告知。
    结束了，总会过去的。
    会好起来的。
    很俗，但就是这样。
    “好。”江璟仔细捆好绷带。
    他将药收进药箱中，说道：“谢谢你，顾寒哥。”
    江璟看起来闷闷的，顾寒带上护腕，坐到江璟身边：“是他们不好。”
    “嗯……谢谢。”
    “你不用对我说谢谢，阿璟。”顾寒仰面倒在松软的被子上，蹬直双腿，勾住江璟小腿，把他拖到床边。
    他一笑，说：“以后的生活，要过成你想过的样子。”
    江璟缓缓点了点头，须臾，他开口道：“我可以，稍微晚点出去吗？”
    他想待在这里。待在顾寒身边，会好受点。
    “行啊。”顾寒眉梢一挑，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撑起下巴仰头看他，“不出去也可以，或者，我去你房间也行。”
    “……”江璟偏开眼神。
    顾寒低声笑了笑，下床，从衣柜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包。
    “阿璟，帮我看看现在几点。”
    江璟解锁屏幕：“五月三十一。”看见日期，他一顿，怔怔道，“二十三点，五十九……”
    话音未落，时间从五月跳到了六月。
    六月一日，零点。
    “生日快乐，阿璟。”
    顾寒将包塞进江璟怀里，笑意温软又明亮。
    第34章 今天晚饭清蒸黄瓜鱼
    包里是一套全新外设。
    江璟抚摸键盘上的空格键：“其实不用的，之前那套够用了。”
    “那不一样。”顾寒说，“生日礼物，喜欢吗？”
    江璟抬起眼睫，对上顾寒温和的笑意：“很喜欢。”
    “喜欢就好。”顾寒在江璟即将脱口而出一句“谢谢”之前堵住他的话头，“你今天已经跟我说了两声谢谢，再说就是要和我生疏，知道吗？”
    他看了眼时间，又道：“这些明天再试，现在给你两分钟把包放好，出门。”
    江璟迟疑：“出门？不训练吗？”
    “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训练？”
    江璟：“不是。”还有你。他想。
    “不是就好。”顾寒狠狠掐了一把江璟脸颊，“过生日啊！最近训练太紧，没办法去太远的地方，放两小时假就在附近烧烤店庆祝一下，好不好？”
    江璟点点头。
    林初不知什么时候带男孩子们守在门外，门才一拉开，“啪啪”两声喷出礼花。
    他们早就摸清楚每晚这个点江璟必然在顾寒房间里。
    “生日快乐，队长！！”
    “之前你怎么没提过生日在儿童节，这么可爱的日子！”
    “二十岁了哦！六一节快乐！”
    顾寒看一地彩色碎纸，揉了揉太阳穴，笑道：“让我来看看一会是哪个小可爱来打扫干净？”
    “那肯定不是我啊。”林初第一个撇清关系，“我手里什么都没拿！”
    “我没有，是gi提出来的。”鳕鱼推锅速度极快，“你们聊，我先走了，宁宁姐应该已经到了吧，我下楼打个电话问问！”
    “是他们俩！”刘洋笃定，“你看两个棒子都他俩拿的，我先下了啊！”他跑到一半又回头，“生日快乐，队长！”
    gigi和沐宸一人拿一支喷花，面面相觑。
    gigi讪笑：“这不是为了给队长庆生嘛！”
    沐宸：“对，应该由队长打扫。”
    gigi赞同：“是的没错！”
    江璟：“？”
    顾寒被这两人逗笑，说：“好了，快下楼，准备出门。”他拂去江璟肩膀上的碎纸，轻声道，“楼下等你。”
    不是第一次一起来附近的烧烤店，正正经经的来庆生却是第一次，苏宁宁也在大半夜被叫出来，她头一个举起酒杯：“这么晚了，今天我可就喝这么一杯，女人年近三十，得注重保养。”
    --

 第73页

    苏宁宁一饮而尽，将杯子往下扣，不留一滴酒：“生日快乐，以后也要继续努力！”
    “好！！”苏宁宁这一杯直接带嗨气氛，男生们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
    刘洋：“队长，你二十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鳕鱼大笑：“就你这年纪比队长小好几岁呢，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刘洋喝完酒作势要揍他，鳕鱼连忙避开起身：“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祝队长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刘洋记仇，怼他：“怎么的，队长今天过的是二十大寿是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陷入无限循环的车轱辘话里，边笑边假模假样的想要滚一架。一桌子人看热闹，gigi没理他们，端着酒杯走到江璟身边，同他碰杯：“很感激能碰到队长，kog很好，队长也很好，生日快乐。”
    江璟看了眼顾寒，等他点头才仰头将杯里的酒饮尽。
    “沐宸，沐宸，到你了。”见沐宸在发呆，鳕鱼提醒他。
    沐宸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努力克制不影响到他人情绪，被鳕鱼一叫才回过神来，起身举杯：“话都被说完了，那就，祝队长，祝大家都不忘初心，好吧！！”
    “哦——！！”
    男生们齐齐举杯，林初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一个将他们酒满上，苏宁宁说自己不能再喝，林初偏不听，灌她一个就算，还要灌旁人，最后惹了众怒被四个男孩子架住，硬生生被怼了一整瓶啤酒。
    江璟一向不喜欢参与进去，其他人在打闹，他安安静静的夹菜，不是给自己，是往顾寒的碗里夹。
    顾寒问：“明天给你半天假，想去哪里？”
    江璟摇摇头，说：“不用了，要比赛了。”
    “那……”顾寒侧身面对江璟，向他举起酒杯，“假期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要随时和我说。”
    “嗯。”江璟直接拿走顾寒的酒杯，喝光，“你不能喝酒。”
    “我今天让你喝了，不开个后门？”
    “不能。”
    “专制。”
    “……”江璟往顾寒碗里夹了两串肉，为他倒满橙汁，“是的。”
    顾寒一笑。
    包间里一群人在闹腾，同门外的声音混在一起，没听清谁叫了一声：“蛋糕，蛋糕，要掉下去了！”众人才恍惚想起这件事，迅速腾出桌子中间的位置，拆蛋糕点蜡烛熄灯，播放生日快乐歌。
    “许愿啊，队长！！”
    江璟阖上眼眸。
    顾寒看向他。
    烛光描摹少年的五官，柔和了他锋利的轮廓，恍若树叶尖上欲坠不坠的水滴，干净又透亮。
    二十岁了。顾寒想。
    捡到他的时候还那么小，还会戒备的缩成一团，倔强的不肯开口说话，现在已经长成了比他高，还有坚毅眼神的少年。
    而他的少年睁开眼，第一个看向的便是他，恰好顾寒也在看他。
    在忽然安静的那么几秒钟里，烛光印在眼里，像碎成末的星子，浇进满目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中。
    顾寒对他笑，他的眼睫也似乎软了半分。
    江璟吹灭蜡烛，切下蛋糕的第一刀，大概是喝了小酒的缘故，男生们格外热血沸腾，沐宸喝得最多，一个一个把其他人手举起来，似乎有什么情绪忍了许久，借着这一刻的名义一齐宣泄：“全国赛，加油！！世界！我们来了！！”
    “等等……”刘洋突然打住，“我先确认一下，这蛋糕是用来吃的吧？”
    “……”男生们安静了片刻。
    鳕鱼悄悄把手伸到刘洋身后，用力一摁，刘洋整个人栽进奶油蛋糕里。
    顾寒眼皮一跳，直觉大事不好，拉住江璟退到角落：“我建议你不要站太前……”
    话还没说完，男生们已经打起来了，用装着蛋糕的盘子往对方脸上糊，惨叫连天，怒号阵阵，江璟趁着没人注意，抢救下最后一块蛋糕，顺带救下苏宁宁，三个人一起蹲在窗边看戏。
    苏宁宁大笑：“年轻真他妈好。”
    顾寒笑道：“你可没老。”
    笑成一片。
    回到战队已经是凌晨两点，除了顾寒和江璟，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蛋糕的痕迹。
    男生们摇骰子排队洗澡。
    刘洋和鳕鱼排到最后最后，背靠背瘫在地上。
    刘洋玩得有气无力：“是谁发明的蛋糕砸人的游戏，这蛋糕我还一口没吃！”
    “这，这里。”鳕鱼指着胸口一大片巧克力奶油，“你尝尝，这边应该算比较完整的。”
    “恶心啊你。”
    “不恶心你尝啊。”
    江璟洗完澡下楼，见这俩奶油人有往沙发滚上去的迹象，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淡淡提醒道：“小心沙发。”
    倒完水回房间，刚刚喝了点酒，江璟睡得格外快，醒得也快，才凌晨四点，之后便在床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他突然很想去看看顾寒。
    虽然这个点顾寒应该已经睡了，只看一眼就好。
    他轻手轻脚走上楼，顾寒睡觉时不会锁门，一开始是为了给江璟留门，后来不知不觉就成了习惯。
    灯还是亮的，从门缝中漏出来。
    江璟小心翼翼拉开房门。
    顾寒趴在桌上睡着了。
    桌面上笔记本还在放视频，他握着applepencil的手垂在平板上。
    --

 第74页

    顾寒。
    不止他们需要没日没夜的训练，顾寒也需要，他必须随时掌握每轮赛事的变化，每支战队的动向，优缺点，第一时间总结分析。他在幕后，赢了，荣耀属于kog，输了，后果由他担着。
    江璟俯下身。
    这一幕和从前很像，顾寒要走的前一个晚上，在沙发，枕着他的膝盖。
    那时候的顾寒闭着眼睛，他很累了，那段时间为了准备比赛，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顾寒哥。”江璟唤他，他只是轻轻的“嗯”了声。
    “顾寒哥，你的父母很爱你。”江璟说。
    “我……”他顿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才十四岁，是不懂情爱的年纪，或者只是懵懂，他只知他会舍不得，却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做，他的父母还没教过他这些，他也没有问过顾寒。
    他听过，很喜欢一个人便要亲吻，和表达喜欢就要送戒指是一样的。
    也许那些话只是电视剧的情节，不真实的，甚至是玛丽苏的，但好像没那么重要。
    喜欢有很多种意思，兄弟姐妹，朋友老师，队友教练都能称为喜欢，但他很喜欢顾寒，不一样的喜欢，因为他只想对顾寒那样做。
    顾寒睡着了，呼吸平稳，睫毛随着起伏微微颤动。
    于是，他亲吻顾寒。
    他亲吻过他喜欢的人。
    将阳光温柔和嚣张同时带进他生活的顾寒。
    ——像现在一样。
    一触即离的吻。
    睡梦中的顾寒动了动，江璟直起身，欲盖弥彰的往后退了一步。
    “阿璟？”顾寒眼里噙着刚睡醒的水雾，“我睡着了？”
    “嗯。”江璟说，“去床上睡吧。”
    顾寒伸了个懒腰，钻进被窝里。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就来看看。”
    “嗯。”顾寒伸到脖子后按了按，有些酸，“还好来了。”
    江璟正在替他掖好被角，忽然的，手被顾寒拉住，将他整个人往床上拉扯。
    才刚摊开，被子还是冷的，被这样一压，挤出一团些许凉的空气。
    “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这是战队，顾寒哥。”
    “这是我房间，阿璟。”
    “……”江璟默默掀开被子，一同躺了进去，顺手关了床头灯。
    黑暗中，顾寒向他靠过来，像之前在家里面一起度过的每个晚上一样，挨着他。
    “阿璟。”顾寒压低声音，“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江璟：“不能说。”
    顾寒又问：“关于战队，关于我？有没有关于我？”
    江璟如实回答：“都有。”
    “那关于我的呢？”
    “说了会不灵。”
    “你很迷信，阿璟。”顾寒笑他。
    “之前叫你泡点菊花，你没听。”江璟扯开话题。
    “那样很显老。”
    “可你嘴唇很干。”
    顾寒又笑了，带着气音，他们挨得近，这吐息便喷吐在耳侧，带着滚烫的体温。
    顾寒转了个方向，背对江璟：“好了，睡觉。”
    “嗯。”江璟也转过身，同他背对背躺好，“晚安。”
    “晚安。”顾寒的声音传过来。
    那时候，他亲吻完顾寒之后，顾寒也醒了。
    顾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问：“你怎么了？”
    睡着前，他听到江璟前半句话，还有顿住的那个“我。”
    江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的那个“我”。
    现在他知道了。或许在和顾寒重逢时，或许在网络上看到顾寒顾寒捧起奖杯的时候，或许在更早之前，他终于知道不同的喜欢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顾寒哥，你的父母很爱你。”
    “我也很爱你。”
    他想这么说。
    第35章 今天晚饭吃螃蟹
    第二天早上8点，kog一整个二楼被接连不断的门铃声吵醒。
    “谁啊？”刘洋半睡不醒，失魂似的在楼梯口碰到另外几只幽灵，打开门，一齐转身倒在沙发上。
    男生们早就被养成习惯，两点睡十一点起，有许久没见过早晨八点钟的太阳了。
    “谁来了，这么早？”鳕鱼被挤下去，搁沙发边上迷迷糊糊问。
    “久长。”刘洋说。
    鳕鱼：“哦。”
    gigi闭眼打了个哈欠：“别逗了，久长来我们这做什么。”
    刘洋：“你自己睁眼看看。”
    gigi睁开眼睛，下一秒又闭上：“还真是久长。”
    沐宸打了个不那么走心的招呼：“嗨。”
    “……”久长拖着行李箱走进来，他甚至不用解释是顾寒叫他来的，反正这群人很快就要在沙发上睡着，“你们一群人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一个个这么没精神？而且我来了你们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刘洋抱住鳕鱼手臂当枕头：“才八点，这时候距离我们睡醒还有三小时，我现在除了困没有任何情绪。”
    gigi：“嗯——”
    刘洋又眯起眼睛四下扫了眼，好像少一人：“队长呢？他平常睡眠不是很浅吗？”
    gigi：“不知道，刚刚敲门不在房间里……可能去晨跑了。”
    鳕鱼：“他真勤奋。”
    沐宸：“是。”
    --

 第75页

    “……”久长放下东西，决定等这群莫得感情的幽灵睡醒再和他们说话，便道，“你们继续睡，我去找顾寒。”
    “行。”鳕鱼起身，一群人幽灵似的飘下来，又幽灵似的飘回去，不忘提醒久长，“那是你自己破门而入，不是我们开的门。”
    走上二楼，目送久长上楼，男孩子们还没关上门，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久长的“卧槽”，声音洪亮，字字震惊。
    见鬼似的。
    男孩子们在进房间继续睡和看热闹这两个选择间纠结两秒，果断选择后者。
    吃瓜看戏是人类的本源天性。
    于是，三十秒后，从一个人的卧槽，变成五个人的卧槽，一声接一声，整齐划一。
    “怎么了怎么了？战队着火了？！”林初被隔壁吵醒，急急忙忙出门查看情况——
    “卧槽！！”
    只见江璟和顾寒睡在一张床上，顾寒枕在江璟臂弯里，而江璟屈起手臂，护住他，两人仿佛依偎在一起……
    就是依偎在一起。
    林初毫不犹豫转头回房间：“我大概没睡醒，都出现幻觉了，我再睡一会，大家晚安。”
    隔壁的门“砰”的一声关了。
    门外的人面面相觑。
    “我也觉得我没睡醒……”
    “队长不是去晨跑吗？”
    “这、不是也是晨练吗……？”
    “不然再去睡一觉？”
    “好主意……”
    说要睡觉，其实谁也没走，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被吵醒，顾寒有些不高兴，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更不高兴，他将被子掀过头顶，蒙着整个人，听到“晨练”两个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从被褥后传出来，些许沉闷：“有穿衣服，谢谢！”
    江璟替顾寒掖好被角，下床。
    男孩子们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嗯……的确有穿衣服。
    江璟示意他们轻点下楼，自己关好门才走下去，然后被男生们加久长堵在楼梯口。
    刘洋：“队长，你怎么会和教练一起睡？”
    久长主动爆料：“我知道，他以前还和顾寒一起住过。”
    “卧槽？”
    久长靠顾寒和江璟的八卦迅速和男生打成一片。
    他抚摸下巴，回忆时间线：“有一年左右吧我记得？顾寒那会天天回家给他做饭什么的。”
    “卧槽！”
    久长乐于爆料各种八卦：“而且他们还有一对对戒，你们看见过吧，顾寒天天戴的那枚。”
    “卧槽一给我哩giaogiao？！”
    他们边说边移动到沙发，男生们绕着久长围成一圈。
    “而且……”久长还想说话，被江璟打断，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一幕就是他们看错了似的，他问道，“橙汁还是牛奶？”
    久长没和他客气：“牛奶，帮我热一下，谢谢。”
    说完又要和男生们说话，对于自家队长的八卦，他们比谁都热衷，江璟热好牛奶，玻璃杯用力放在茶几上，淡淡道：“不睡觉就去训练。”
    “睡觉，睡觉！”鳕鱼干笑，“还没到点呢是吧！”
    男孩子们呼啦一下就散了，江璟从冰箱里取出一袋切片面包递给久长，解释道：“我们战队一般十一点起，顾……教练也是。”
    久长：“啊，理解理解，我们之前也差不多。”
    “嗯。”江璟说，“训练室最左边那台电脑没密码，或者你要补觉可以睡沙发，我去给你拿毯子。”
    久长：“不用不用，我在动车上睡了一觉，你先上楼吧。”
    “好。”江璟正要回房间，刚走两步，久长又叫住他。
    “诶，那个……”
    江璟回头：“？”
    久长问：“你们……是谁抱谁啊？”
    江璟：“？”
    久长换了个词汇：“就是，谁上谁下啊？”
    江璟：“？”
    “你怎么听不懂呢，就是，谁是……攻！”
    江璟嘴角抽了抽。
    久长碎碎念：“别告诉我你们真的只是一起睡觉？不存在的，现在没感情都能那个啥是吧，你这借口太纯情了啊，没事的，现在时代很开放的，我又不会有偏见。”
    “再说顾寒平常提起你和提起别人语气都不大一样，你这个这个，肯定也不一般啊？”说完他还没心没肺的歪歪头，“是吧？”
    “……”
    “…………”
    江璟头也不回，上楼了。
    十一点，kog终于活过来，顾寒洗漱完下楼，见到开小号在鱼塘局里大杀四方，边杀边哔哔哔的久长，显然很不满他早上带队吵他睡觉：“你怎么这么早来？”
    久长答：“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顾寒：“我以为你会再傲娇两天。”
    “傲娇？这个别扭的个姓别放在我身上好吗……哎朋友，你不用来这边，这边我一人就够了，你们其他几个躲回时间领域好吧，你以为一打九很轻松吗！”招呼好匹配到的几个队友，久长正想说话，见到顾寒靠上门框，低头刷手机。
    “你干什么呢？”
    “点朴朴，买菜。”
    “中午吃什么？”
    “清蒸鱼，椒盐肉片，想喝什么汤？”
    “你做？”久长知道顾寒厨艺好，言语间颇有些兴奋。
    “帮你点了酸菜鱼。”
    --

 第76页

    久长：“……”
    顾寒笑了：“开玩笑，一起吃。”久长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寒又道，“就这顿，第一顿怎么也得表示下，晚上你和他们一外卖。”
    久长：“……”
    男孩子们洗漱完接连下楼，一个个想问早上的事，见顾寒和江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行为举止相当自然，也不敢多问。
    刘洋小声议论：“也许只是一起睡呢？盖被子聊天，感情好。”
    鳕鱼：“嗯，同意。”
    gigi：“沐宸，你说呢？”
    沐宸没有反应。
    鳕鱼：“没睡醒呢估计。”
    男生们没太在意，等久长一局打完，顾寒领他出来，向众人介绍道：“给大家介绍一下，久长，id9long，原l02队长，从今天开始暂时做你们陪练。”
    刘洋鳕鱼gigi整整齐齐：“卧槽？？”
    几秒后沐宸才缓过神：“卧槽？？”
    久长：“你们是不是只会说卧槽？”
    刘洋：“卧槽可以表达我所有情绪。”
    久长：“除此之外呢？”
    刘洋：“giao和哔了狗了都可以，想听哪个，你喜欢的语气词我都会。”
    “……”顾寒预感到日后战队可能不会□□静了，他轻咳一声，简单解释和久长的临时合约，“可能会呆半个月，时间长短看他心情。”说毕他问久长道，“没退步吧？”
    “怎么可能！”久长对自己的水平相当有自信，“不说别的，我的法师至今无人能超越好吗！”
    “嗯。”顾寒介绍道，“联盟第一法师，一和他哥吵架就离家出走。”
    “这个就不用说了。”久长正式和男孩子们打了个招呼，“总之，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来蹭吃蹭喝。”
    gigi问：“教练，怎么个陪练法啊？”
    顾寒看向他们，神秘一笑：“之前让你们和ump约solo战，记得吗？”
    “当然啊，怎么了？”
    “不用约他们了，现在开始，直到久长回去，你们的目标就是，杀他。”顾寒挑关键词重复了一遍，道，“你们，单挑，杀久长。”
    “杀一次一百，按天结。”
    刘洋：“我确定一下，一百，是软妹币吗？？”
    顾寒：“是。”
    人民币的诱惑是绝对的，接下来的日子，除了训练，剩余的时间就是在训练场和久长单挑，孜孜不倦，锲而不舍，顺便还能凑直播时长。
    在这段期间，粉丝们最喜欢的就是围观kog和久长单挑，然后……被反过来摁在地上摩擦，虐得体无完肤。
    “预判啊预判！我这个动作不够明显吗，收阵放技能，显然是要绕后的，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我的意图不是吗！往前跑什么？用脸接大吗？”
    “打不到我打不到我，你看你技能完全歪了……不对，不能这样讲，是我手速太快你们跟不上，我下一把慢点好吧，多给你们几次机会练练。”
    “……”
    不提队友配合，单论单挑实力，久长绝对是站在金字塔顶尖，之前扛着一堆商业活动，赛场上一拖四还能把l02打到之前的战绩。
    就连当年的顾寒也不敢保证能赢得轻松。
    合约问题解决后，久长正式退出l02战队，肖衍丑恶行径公布大众，久长除了开始被肖衍拖累骂了几天，后来渐渐的，风向变了。
    【我去，久长这人设崩的我，真香。】
    【哈哈哈哈哈哈逗死我了，久长你开口这么脆你妈妈知道吗！】
    【别走什么来自雪原的少年了，话痨人设多好，来来来，妈妈爱你。】
    【鳕鱼他们太惨辽哈哈哈哈被摩擦还要被逼逼，久长你怎么这么烦人呢我好爱啊！】
    久长挺乐呵的刷评论，自动忽略掉尬黑部分，感叹道：“不错啊，我本来以为上个直播还得被骂，结果我崩个人设还给我洗白了？”
    久长和男孩子们相处得不错，单挑过程中发现的不足也讲得清楚，两周单挑下来，男生们进步虽明显，收益却惨淡，只有江璟赚了点外快，其他人到手上的都寥寥无几。
    单挑腻了也会和他一起打打团队赛，轮流上场，只是在直播的某一局，即将团灭对面的时刻久长被江璟一枪崩了脑袋。
    谁也不会想到会被自己队友灭掉，弹幕大笑问什么情况，江璟操控角色蹲下换弹，淡淡道：“太吵。”
    训练室和弹幕一起大笑。
    距离全国赛越来越近。
    “机票信息发过来了。”饭后，男孩子们收到机票短信，纷纷围起来感叹。
    鳕鱼：“后天出发，我去，商务舱啊，我还没坐过！教练是真爱啊！！”
    刘洋说：“我也是！我搁前几天刷知乎，有个问题，问为什么商务舱和经济舱要有个帘子遮起来，具体忘了，反正这么个意思。”
    gigi：“嗯嗯。”
    刘洋说：“高赞回答：为了挡住无产阶级探寻的目光。”[注1]
    “哈哈哈哈哈！！”刘洋语气逗，表情丰富，男生们笑成一团。
    “诶？”鳕鱼注意到沐宸呆呆的，“沐宸，你怎么都不说话？”
    他没反应，鳕鱼又一连叫了好几声，沐宸才恍然惊醒的模样。
    “你没事吧？”gigi问。
    “没事。”沐宸摇摇头，“昨天直播晚了。”
    刘洋问道：“话说你好几天没和小派视频过了，她最近怎么样，身体好点没？沐宸？沐宸，说话啊，你怎么了？”
    --

 第77页

    本来只是关切一问，可不知道这句话触到沐宸哪块逆鳞，他瞬间炸了：“关你屁事啊！”
    这话喊出来，不仅男生们震惊，沐宸自己也呆住了，愣神片刻，他低下头，说：“对不起，昨天没睡好，我去补个觉，半小时后下来。”
    谁都有心情不好，身心疲惫的时候，刘洋乐呵呵的表示理解没在意，和鳕鱼gigi一起安慰了沐宸几句，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当天晚上，久长再次强行要求江璟和他一起直播，结果又因为太烦被一枪爆头，强制结束游戏，久长找江璟理论，结果对方沉默寡言压根理论不出个所以然，弹幕还笑嗨了，不停送礼物。
    事情的结尾就是久长在一局结束后跑去找顾寒告状。
    而一直在江璟直播间早就知道事情始末的顾寒在听完久长添油加醋的胡诌之后，表示：“你活该。”
    久长瞪大双眸，往回吸气，神情相当愤怒。
    “你几个意思！怎么说我也算教练吧？哈？起码的尊重有没有！你不能一味的宠小朋友，给你宠坏了你有没有发现？再说了，没有我，这群孩子能进步这么快？呵！”
    顾寒“嗯嗯啊啊你说得对”的应着，一边不着痕迹的移开久长的手，继续填表。
    “你在做什么？”久长问。
    “填表，一会要发。”顾寒正在填全国赛人员表。
    首发：江璟，鳕鱼，沐宸，gigi，刘洋。
    教练：顾寒，久长。
    随行人员：苏宁宁，林初。
    “等等等等。”久长拦住顾寒的手，问道，“首发这边是不是能填六个人？”
    “是，怎么了？”
    久长舔舔唇角：“那你把我填上去呗。”
    “你要给我们当替补？”
    “不，我盯上的是首发。”久长强调自己立场，“先随便填吧，慢慢磨，也许你哪天被我烦多了就好了。”
    “你居然会知道你很烦。”顾寒低头笑笑，在首发末尾补上久长的名字，随后问道，“听说瑞典那边战队和你沟通了？”
    “不去。”久长拒绝得干脆利落。
    “你哥也在瑞典。”
    久长持续性摇头：“所以不去。”
    摇完头他又对未来感受到深深担忧：“我不会要被迫退役吧？不会没有国内战队要我吧？”
    顾寒：“你可以来给我当替补啊。”
    久长：“滚。”
    “可你现在就在替补位上。”顾寒将表格发给苏宁宁，起身去饮水机倒了两杯水，一杯给久长，“其实我很羡慕你。”
    久长今年二十一，和沐宸一样的年纪，但他入圈早，也算他们这一代里相对较幸福的一个，家人没怎么阻挠过，未经世事险恶，所以才发生因为和兄长吵架离家出走被肖衍骗着签了合约这种事。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瑞典和美国行业情况比国内好很多，机会也更多，可以考虑一下。”顾寒喝了口水，“你还小。”
    久长被这句长辈似的“你还小”吓得浑身冷颤：“我去，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能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吗！”
    顾寒一笑，有电话打过来，他示意久长先别说话，整好桌面文件上楼接听。
    江璟正好从训练室出来拿东西，被久长叫住。
    “教练呢？”江璟问。
    “上楼接电话去了。”
    “哦。”
    “后天去北京紧张吗？”
    “还好。”
    “我给你讲啊，当年……”
    江璟打断久长的话：“我不想听你被骗进l02的故事。”
    久长：“……”
    一般话痨，碰见江璟这个不给面子话题终结者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久长不一般，他不要面子。
    在江璟出来的两分钟里，占着现实中没法一枪爆头也不能动手，揪着洋洋洒洒讲了一通，最后回归主题：“其实，我想加入kog，从知道顾寒有这支战队，就想进来。”
    江璟的脚步一顿，久长不是第一次说过这种话，顾寒也和他分析过利弊。
    这货在这方面异常倔强。
    江璟难得主动接话：“为什么？”
    “因为顾寒很棒啊。”久长性格直，从不吝啬夸奖，“当初一起进入这个圈子的热血男孩都想做他对手，我不一样。”
    他说：“我想做他队友。”
    “你看他的眼睛，就好像永远不会输一样。”
    “哦。”江璟总结，“你是他粉丝。”
    按时间算，久长认识顾寒比江璟还要再早一些。
    “不是，不可能，不存在。”久长三连否定，“只是，换句话来说，他算是wit圈子里所有人的白月光？”
    江璟认真听他说。
    “当年，wit才刚出来，那年火的还是lol和pubg，他……”回忆到一半，久长话音忽的一顿，他指出，“你表现得稍微有点明显，江璟。我和你讲话时爱理不理，一提到顾寒眼神都变了。”
    “……”江璟悠悠喝了口水，说，“我进去了。”
    “有点耐心好不好！好好好我不说你了。”久长拉住他，继续说道，“当年lol圈子里有一句话，提起‘你永远可以相信’，粉丝们会想到的同一个名字。”[注2]
    “而现在，你可以随便找个论坛，提到‘你永远不会忘记’，看看大家写的会是谁。”
    “顾寒。”
    --

 第78页

    “bingo！”
    江璟嘴角微微勾了勾。
    追忆完往昔，久长才良心发现放江璟离开，顾寒正好通完电话下楼。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顾寒说，“你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大部分是他在说话。”江璟说，“我先去训练。”
    “好。”顾寒笑，“后天去北京，记得腾时间整理行李。”
    江璟点点头，身后，训练室的门被拉开，沐宸去门外接电话，他似乎在和对面发生争执，声音有些大，但隔得远，听得并不真切。
    “不可能……我不会……”
    “不用再劝我……”
    “战队……不可以……”
    顾寒指出：“沐宸最近情绪看起来不太好。”
    从半个月前沐宸就有些不大对劲，情绪一阵一阵的，但并未影响训练，几次和林初谈话也没透露出声。
    江璟说：“我去和他聊聊。”
    顾寒点头。
    沐宸挂了电话并没有立即进来，而是坐在门口，俯身趴在自己膝盖上。
    “队长。”看到江璟出来，他有气无力的喊了声。
    江璟坐到沐宸身边，问道：“你没事了？”
    “没事。”沐宸说。
    “全国赛状态怎么样？”
    “不会拖后腿的，放心吧，队长。”
    “嗯。”
    “如果有事，要告诉我们。”江璟说，“我们是一个战队。”
    沉默许久，久长才开口：“好。”
    江璟抬起拳头：“不会输的。”
    沐宸愣了下，笑了，同他对拳：“加油。”
    第36章 今天晚饭吃甜虾
    kog要在北京呆整整两个月，直到全国赛结束。
    出发前一晚，苏宁宁将男孩子们一个个摁在会议室，仔细叮嘱道：“回去再开箱检查下，东西带齐了，充电器眼药水，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也别忘了。”
    “……哦吼？”久长眸光一亮，打岔道，“什么是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苏宁宁目光锋利，向他一刮，久长身体往后挪了挪，会意的给自己嘴唇拉上拉链。
    接着，她将行程表发给男孩子们：“这两天行程临时定的，比较紧凑。”
    gigi：“这……还没比赛呢？还有这么多场商业活动？”
    “没办法，大家都要恰饭的，再说也挺好，去认识认识别的成员，指不定套个战术什么的，是吧？”久长一副历经世间沧桑的语气，“话说我听说有战队就专门挑这时间套别人战术，毕竟这种比赛，战术和操作一样重要。”
    苏宁宁又扫他一记眼刀。
    久长：“好好好，我不说话。”
    苏宁宁继续会议正题：“明天七点半的飞机，十点二十左右落地。大家今晚早点睡，别耽误行程。”
    “明天下午四点，各战队队长拍宣传照，江璟，明天由顾寒带你去，其他人在酒店休息，隔天全员一起，大家记得带一套正装。”
    “开幕式在六月十八，到时候有一场表演赛，对战顺序、赛程会在这几天抽签决定，这几天活动安排较多，你们要保持状态。”
    苏宁宁事无巨细：“还有身体，应该不至于水土不服，最开始几天我来给你们订饭好吧？林初，备好药和人。”
    林初比了个“ok”的手势。
    苏宁宁提醒道：“全员宣传照会用于官方后期宣传过程，今晚睡不着的可以搜点姿势，不至于到时候动作表情太僵硬。”
    听到这话，刘洋默默放下手中的零食。
    “吃吧，吃吧。”久长正好坐在他身边，见状托起他的肥手，“现在减肥来不及了，与其身心煎熬不如祈祷能遇到百万修图师。”
    “你说得对。”刘洋从心无旁骛的吃，变为虔诚祈祷的吃。
    “沐宸。”苏宁宁注意到沐宸。
    开会过程，沐宸始终低着头，被叫到名字才抬头，眼底下一圈乌青。
    “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沐宸：“抱歉，昨天训练得有点晚。”
    gigi：“我证明，昨天他几乎通宵了，四点还在楼下。”
    “注意身体，有事就说。”苏宁宁没多说，成为职业选手这么久，该怎么调整状态他们心里多少也有点数，她收拾好文件，起身道，“好好休息。”
    第二天五点，男孩子们外加久长林初准时被顾寒苏宁宁一个个叫起，连着行李箱一齐丢进保姆车里，倒头继续睡。
    到了机场又占了一整排座椅，横七竖八的继续补觉。
    ——除了江璟。
    他正在看比赛视频，脖颈上忽的一凉。顾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还买了一罐冰可乐，手肘撑着椅背往他脖颈上贴。
    “reek战队？”顾寒评价江璟正在看的这场比赛，“去年亚洲邀请赛，reek前半场的确出彩，不过后半场太过疲软。”
    “是。”
    “是什么？”
    江璟仰起头。
    这个点机场的人不算多，口罩被他拉到下巴处，挡住他充满少年感的下颔线。
    他说：“这场比赛他们太注重前期，后续无法……”
    江璟话语倏地一顿。
    顾寒趁他不注意，迅速出手，将口罩拉到了他眼睛上挡住视线，手掌隔着口罩轻轻压在眼睛上。
    “不要再看了。”顾寒绕了圈，坐到江璟身边座椅上，将可乐塞进他手里，“好好休息，一会到了可没法休息了。”
    --

 第79页

    可乐才从买回来，还是冰凉的，水珠顺着瓶身滚落，汇在指尖上。
    江璟的拇指在瓶盖上摩挲：“睡不着。”
    “那就闭目养神。”顾寒一笑，“比赛而已，不用太紧张，江小队长。”
    他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树叶那样轻，噙着熟悉的温柔，恰到好处驱散了他心中的情绪。
    “你呢？”
    “在你旁边，好不好？”顾寒笑。
    “嗯。”江璟阖上眼眸。
    飞机晚点了半小时，但幸好，并没有耽误整体行程。
    直到登机，刘洋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在顾寒旁边，他乐呵呵的正想坐上去，顾寒和江璟同时轻咳了一声。
    刘洋看了眼顾寒，又看了眼江璟，满脸疑惑：“怎么了？感冒了？别吧！”
    顾寒微笑道：“我觉得久长旁边那个位置比较适合你，你说呢，刘洋？”
    刘洋：“？”
    “有差吗？”
    见刘洋憨憨的，没什么眼力见，久长起身将他拉走，江璟顺势坐到顾寒身边。
    沾上座椅的男孩子们选择继续补觉，机舱里分外安静，没人说话，飞机即将起飞，顾寒提前吃了晕机药。
    他本身就对各种交通工具过敏，飞机滑行便觉得头晕，尤其是升空那一瞬间，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失重似的难受，只能撑着扶手看向窗外，直到飞行平稳后才舒服点。
    他转过头，见江璟拿着手机，目光怔怔，不知在看些什么。
    “在做什么？”顾寒小声问。
    “……发呆。”江璟知道顾寒难受时不爱被打扰，便只从口袋里找出话梅糖，山楂，还有一点其他尝着味道偏酸的小零食放在他的小桌板上。
    ——每次远途路程他都会为顾寒准备这些。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舒服点。
    顾寒拆开一颗话梅糖，含进嘴里，酸甜味道在口中漫开，他玩笑道：“每次看到这些，我都以为我要怀孕了。”
    江璟：“……酸儿辣女。”
    “噗。”顾寒笑了。
    江璟指尖在音量键上挠了下：“我觉得这个笑话很冷。”
    顾寒：“可是我笑点低。”
    江璟：“你每次都很捧场。”
    身后响起呼噜声。
    一声接一声，中气十足。
    刘洋身体和心理素质在战队里绝对算一等一的好，呼噜声规律又明亮，听起来睡得很香。
    江璟：“……”
    “我估计久长要疯了。”顾寒低头笑了笑，拿起座位前的安全手册，随便翻了一页。
    “有剧看吗？”顾寒扭头问道。
    “有……吧。”江璟不太确定点开视频网站的缓存，除了比赛视频，还有几集动漫，然后把手机塞到顾寒手里。
    “手机给我了，你呢？”
    “睡一会，醒了一起看。”江璟说，“可以吗？”
    “你不怕我乱翻？”顾寒切回主屏幕，在江璟眼前晃了晃。
    桌面是两人过年时的合照，江璟没有换掉。
    “里面什么都没……”江璟忽然想起全是关于顾寒的那个文件夹，倒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只是之前已经被顾寒抓包过两次，再被发现第三次，显得有些……痴汉。
    他顿了顿，还是道：“先给我一下。”
    “要藏什么？”顾寒递给他。
    “没什么。”江璟微侧过身。
    顾寒莞尔，没再追问，等待期间目光移向窗外。
    外面是极尽湛蓝的天，云像厚重的奶油，翻卷缠绕成一整片恢弘浩荡的云海。
    江璟很快将文件夹藏好，再次把手机交给顾寒，随后将座椅略微后调一点，阖眸小憩。
    顾寒点开动漫，架在小桌板上，看得心不在焉。
    不知是起太早累坏了，还是座椅柔软舒服，江璟很快就睡着了，顾寒小声唤乘务员拿来一床毛毯，仔细帮他盖上。
    身边的少年安安静静的靠着椅背，微仰着头，下颔精致，与喉结还有锁骨相连，拉出一条好看的线条。
    什么时候喜欢上江璟的？顾寒问自己。
    说不上来。
    或许是在习惯每天晚上都会有个小家伙溜进他的房间里；或许是在离开那天回眸见到躲在阳台上的那道身影；或者是在失去联系之后的某个晚上忽然开始抓心挠肝的想这个人；又或者，是重逢之后，看见他的小少年，一颗心像久旱逢甘霖般悸动不已的那一刻。
    顾寒说不上来，他给不了自己确定的答案。
    这一切仿佛一定会会发生。
    就像从前每次比完赛，知道出租屋里会有人等他那样，他自然而然的习惯和江璟的相处，对他好，接受他的好，自然而然的喜欢上他，自然而然的想要呆在他身边。
    太自然了，与从前一样，亲密无间、没有隔阂。
    他很难想象，如果打破这份自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患得患失。
    人在面对不愿放手、极度珍惜的人或事物时总会如此，就连向来随心所欲的顾寒也不能免俗。
    手机里的动漫播完一集，耳机里安静五秒，自动跳转至下一集，顾寒仍没思考出半点头绪，就在此时，飞机小小的颠簸了下。
    这本来很正常，受气流、受飞行状态影响，都有可能，对飞机上的人来说只是有一瞬间微小到忽略不计的失重感而已，但江璟忽然动了，受到惊吓似的，他抓住顾寒的手腕，伸手想要将他往自己身边带。
    --

 第80页

    完全没有任何思考，下意识的动作。
    ——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好这个人，像是想要护住藏在心尖上的珍宝那样热切。
    “阿璟，有点疼。”顾寒指着手腕，白皙的手腕被握出了道淡淡的红手印。
    “对不起。”江璟回过神来，放开手，松了一口气，“我睡傻了。”
    “你反应很大。”顾寒替他抻平睡皱了的衣领，“做噩梦了？”
    “对不起。”江璟被惊醒，心脏跳得很快，“刚刚震了下，我……”
    顾寒莞尔：“这几天忙完，有件事想对你说。”
    江璟喝了口水，压住心跳：“什么事？”
    “嗯……”顾寒想了想，回答，“我还没想好措辞。”
    “哦。”江璟问，“什么时候？”
    “看心情。”顾寒将手机还给江璟，“再睡会，我也困了。”
    顾寒戴上眼罩，转向另一边。
    手腕上还残留着刚才的体温，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想到了他的小少年。
    少年有漆黑深邃的眼眸，水墨般的颜色，在心尖上淌出一道冲刷不净的墨迹。
    真傻。他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
    并不需要想太多，以后也会这样。
    *
    飞机落地，一行人来到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办完入住手续，签到手续后，简单休息了会，江璟便和顾寒一同出发去拍摄。
    拍摄地离酒店大概半小时车程，他们抵达时，ump的沈天和hoho已经到了。
    “顾寒！江璟！”沈天同他们打招呼，“怎么才来？”
    顾寒说：“睡了会，hoho呢？”
    沈天指了个方向：“化妆呢。”
    正在化妆，化妆师把他的头发稍微抓了下，刘海垂在额前，这会正在给他扫眼影。
    “队长！”hoho想起身，被化妆师摁下来，他只好忍住激动，等化完妆才飞奔过来，一把抱住顾寒的手臂，仰头笑道：“你终于来啦！”
    hoho脸上的妆并不弄，化妆师用大地色眼影微微将他眼尾拉下了点，配合发型，最大程度的凸显他充满少年感的五官，再配上日式学院风制服——白衬衫，针织毛衣，红领带，看起来就像二次元走出来的少年，阳光，又活泼。
    “我这套怎么样，队长？”
    “挺好看的。”顾寒说。
    “那就好！”hoho天真的笑笑，目光投向江璟，眉峰微扬。
    江璟眉头微皱：“啧。”
    他不着痕迹的往顾寒身边一站，向hoho伸出手：“好久不见。”
    这一招用得妙，hoho不得不放开顾寒，同江璟握手：“好久不见。”
    他们正暗自较劲，不远处走过来两人，走在前头那人着装正式，身后女孩一头红发，二十出头的样貌，身材高挑漂亮，同样换好了一会拍照的着装。
    “你们好，我是ft战队经理，陈怀。”
    顾寒和沈天同她交换名片。
    ft的人。
    那她身后的必然是ft战队队长红鲟。
    红鲟没注意周围，目光慵懒，被陈怀拖出来社交，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却在抬眸看到顾寒和江璟时，眸光“噌”的亮了起来。
    “红鲟。”
    “hoho。”
    “江璟。”
    江璟安排的化妆师正在化别的选手，还需要再等等，他们便坐下来攀谈，红鲟不愧为女学霸，抛出来的话题都能接上，只是她不大爱说话，便只在提到她时回一两句。
    和江璟天生冷淡不同，红鲟属于学神式高冷。
    ——只愿意搭理自己感兴趣的事。
    比如数学模型，概率，计算机，程序。
    陈怀也对红鲟这种性格表示无奈，好在在场的人都不在意，期间顾寒接到苏宁宁电话，出去解决了一会，进来时顺便带回来几杯奶茶。
    “不知道买什么，让店员推荐的，你们分分。”
    “谢谢我们顾神！”沈天没有客气，待顾寒一瓶瓶分完，问道，“你的呢？”
    “我不喝。”绕是过了几小时，晕机的难受劲还是没过，他还不大想吃东西。
    江璟拆开吸管，递给顾寒，顾寒边打字回复消息，边尝了口，评价：“味道还不错，谢谢。”
    “是嘛？”江璟也尝了口。
    一直没什么精神的红鲟，眼睛又亮了。
    hoho不明所以，问道：“你的表情很奇怪，脸也有些红？”
    红鲟捡起一旁的文件扇了扇：“这样吗？大概这套衣服太热了。”
    没过多久，hoho被工作人员通知去c2间摄影棚拍照，他依依不舍的和顾寒挥挥手，走了。
    由于顾寒需要临时线上处理些事务，陈怀便没再多搭话，同坐一张桌子等待拍摄。
    他们坐在公共区，时长有人经过，迎面又走来两人，顾寒抬眸看了眼，又低下头，没搭理，倒是那人瞧见顾寒后，硬凑过来：“哟，这不是我们顾神？退役了？现在只能做幕后了？”
    顾寒回复完消息才抬起头：“？”
    来人身材高，但是胖，脸色虚浮，由于常年熬夜，两边脸颊长满了痘痘，他还没去换衣服，身上披着队服外套，背后用罗马体印了reek四个字母。
    reek战队，萨尔。
    顾寒感到惋惜的一笑，说：“化妆师真的尽力了。”
    “你……”萨尔一时语塞，只能瞪他，随后又释怀，“上不了赛场的人只能动动嘴皮子。”
    --

 第81页

    “哦？”顾寒尾音上挑。
    他们动静不大，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陈怀和红鲟也没太在意他们两人的对话。
    赛场上对头战队很多，赛场下合不来的人也多，大部分场下碰碰放几句狠话就结束了，旁观者保持中立就好，没必要站队。
    “看样子之前给你的阴影挺深？”对没什么逼数的人，顾寒向来不大客气，“这么久也没忘记。”
    “放你.妈屁！”萨尔进战队之前本就是社会混子出身，素质不高，平常又在战队里被捧坏了，之前被围剿，那场比赛放在网上被嘲了好几轮，这会又被顾寒戳到痛处，整个人直接炸了，神情凶狠的俯下身，甚至想要动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江璟一把握住手腕。
    红鲟：“！”
    他比萨尔高了一个头还要不止，这个身高差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具压迫感。
    “这里有摄像头，想打架去没摄像头的地方，随时奉陪。”
    说话时江璟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极度用力掐住他腕骨突出的两块。
    “你！”萨尔想扯开，挣扎两下却纹丝未动，腕骨被捏得生疼，顾寒也缓缓起身，揉揉手腕，“啧”了一声，眉眼隐约有些不耐。
    陈怀点开录像机，看向萨尔，说：“你们随意。”言下之意，我正在拍。
    两人都比他高，附近又都是人，还有个明晃晃站队的，萨尔再大的脾气只能忍住，脸色由白转黑，干巴巴的放了一句狠话，“赛场上等着。”
    “哦。”江璟松开手，淡淡道，“送人头别太卖力就好。”
    顾寒笑出声来，知道这个梗的陈怀和红鲟也没忍住。
    萨尔脸色暗沉，转身就走。
    正好，工作人员通知江璟可以过去化妆，顾寒和江璟同陈怀红鲟二人道了谢，朝化妆间走过去。
    他们没注意到，从江璟站起来握住萨尔手腕那一幕开始，红鲟就抿着唇，唇角颤抖，手指蜷缩，似乎在极力克制某个表情，终于在他们两人走远后，抓住陈怀的衣角，小声的：“嘤。”
    *
    “皮肤状态真好啊。”替江璟化妆的那位化妆师在近距离看到江璟皮肤时感叹道。
    化妆师年纪不大，挺善聊，见江璟对妆品稍有点抗拒，也不介意，安抚道：“放心放心，上一层底妆补个眉毛就好了，毕竟镜头太高清，对个焦跟照妖镜似的。喏，这些东西都是新的，妆品也不差，不是敏感肌一般没问题。”
    江璟点点头，极力忍耐有东西图在脸上的感觉。
    她边化边闲聊道：“讲真，你和hoho是我见过皮肤状态最好的选手，平常有保养吗？电竞选手不是都熬夜嘛，刚刚化了几个长痘痘的，那印子……”化妆师撇撇嘴，“三层底妆都盖不住。”
    “没有。”江璟梗着脖子，不远处顾寒见这一幕好玩，悄悄拍了个照发给江璟，又配了张瑟瑟发抖的猫咪表情包。
    江璟：“。”
    江璟回复。
    -你很过分，顾寒哥。
    顾寒回复。
    -这不叫过分。
    -这是恶劣。
    江璟五官本来就精致，不需要太多修饰，上层底妆，画了个眉毛就结束了，整个过程十分钟不到。
    化妆师退后两步，看了看，又从盒子里取出一个黑色耳钉夹，戴上去，然后像观摩一件艺术品一样仔细端详，最后满意的拍拍江璟：“化好了，我看看啊，kog的衣服在……a区2号架上，包装袋有写名字，换上就好，那边摄影棚也快结束了，快点哦。”
    江璟道了声谢，和顾寒一同进入衣帽间，里面标号清晰，很快便找到他的衣服，进去更换，顾寒在换衣间外等待。
    换好出来时，顾寒愣了愣。
    在来北京之前就有工作人员问过他的尺码，衣服由主办方合作的各个品牌赞助，专门为每一位队长准备，相当合身，白衬衫黑裤子，衬衫第一颗扣子敞着，露出一半线条精致的锁骨。
    袖口被他挽至臂弯，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手腕冷白，泛着冷光。
    他的腿笔直修长，穿小脚西裤简直将这个优点无限放大，而且柔和了男孩子腿部肌肉的线条，添了几分正经严肃，裤脚到脚踝正中的位置，鞋子是空军一号。
    他将衬衫收进黑裤里，腰身劲瘦。袋子里还有一个纯黑色的双肩包，他还没背上去，不过想来定然是能够配上这套的。
    他的身上只有黑白两色，再配上干净的短发，左耳耳垂的一枚耳夹，逼近于成熟的少年感，嚣张，落拓不羁，又狂傲。
    顾寒久久没说话。
    “怎么了？”江璟有些担忧，“不好看吗？”这张宣传照将会贯彻全国赛整个时段的战队宣传，他自己倒无所谓，但若是不合适，必定影响战队形象。
    “不是。”顾寒舔舔唇角，声音有些哑，“太帅了。”
    江璟：“那就好。”
    但还少了件东西。
    顾寒示意江璟过来，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江璟日日带着的那根挂着戒指的黑绳。
    原以为这是一套正装，所以在刚才顾寒让江璟先摘下来，但……
    摘个屁。
    身后衣帽间的门被人轻轻敲了敲，门外传来红鲟的声音：“里面有人吗？我的包落在里面，想拿一下，方便吗？”
    “没事。”顾寒小心摁开黑绳末端的小扣，说道，“已经换好了。”
    --

 第82页

    红鲟便推门走入，然后，脚步一顿。
    只见顾寒伸手，江璟微微低头，顾寒仔细为他戴上项链，帮他塞进衬衫领口里，温柔一笑。
    红鲟紧抿双唇，手指握紧，又握紧，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从唇间溢出一声低鸣：“嘤。”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红鲟为什么是红头发……
    因为红鲟第一次出现在文里的那天我吃了红鲟，啊……肉好鲜，红膏好多，好多好多，壳也是红的好好吃
    所以，她就是红头发了。（好吧这是个冷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鸭
    第37章 今天晚饭吃生鱼片
    当晚，某个关注人数并不算多的超话里，有人发了一条微博。
    求数学女神爱抚：
    【#江寒##一江寒水清##我就悄悄磕个cp#
    啊啊啊啊姐妹们我磕到了！我磕到了！！相关背景是我因为工作出席电竞相关现场，忍了一天！等等我平复一下心情再说。马上回来！】
    微博一经发出，下面马上有人评论：
    【磕到什么了！快说啊！gkd！】
    【让我康康！顾神和他家小朋友平时太低调了呜呜呜，只能从只言片语里抠糖吃！】
    【上网课太累了！我需要糖！姐妹平复好了吗！快说快说！！】
    十分钟后，估摸是已经平复好心情，博主又发了另一条微博。
    求数学女神爱抚：
    【#江寒##一江寒水清##我就悄悄磕个cp#
    具体不能说太细，总结就是我看到他们同喝一杯奶茶！！小队长护住顾神！还有还有一张图！！看评论！】
    评论里博主po了一张照片，糊到四周全是幻影，只有照片角落可以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好像在对视。
    或许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没什么的高糊照片，在cp粉里就是一块绝世好糖，发出来后，整个超话直接炸了。
    求数学女神爱抚：我磕的cp一定是真的！！
    【嘤，我信了。】
    【实锤了！！！】
    【博主用计算机拍的照吗？但是没关系，疯狂保存！！】
    【嘤，博主什么工作？为什么能遇到他们！我好酸！】
    【我活了我好开心！是我要的糖！】
    超话里因为这两条微博已经开始过大年。
    “顾寒，你看看这个。”苏宁宁将手机递给顾寒。
    他们正在等待开幕式，男孩子们被叫去后台准备一会的表演赛，林初久长凑热闹也跟过去，席位上便只剩下顾寒和苏宁宁两个人。
    “这是什么？”
    超话名为“一江寒水清”，文艺得过于隐晦，底下一片红红火火啊啊啊啊，顾寒翻了几条才看出这是关于他和江璟的超话。
    cp超话。
    不管哪个圈子，粉丝拉郎配磕cp的行为都很正常，电竞圈也不例外，什么辅助x射手，边路x中路云云，大多数是cp粉们的自娱自乐，建立个发糖超话，从蒸煮各种互动，采访，直播或者比赛中扒糖吃。
    这位“求数学女神爱抚”在超话里相当活跃，扒糖能手，产粮大户，居然能从江璟和顾寒为数不多的几次公开互动中扒出十足十的糖份。
    顾寒看了几条，一笑，暗暗记下这个id，将手机还给苏宁宁，准备回去再继续翻看。
    苏宁宁惋惜道：“你们这个超话这个关注度不行，还没hoho和江璟的关注度高。”
    苏宁宁说着顺手想点出来，顾寒拒绝，“啧”了声：“别磕邪教。”
    苏宁宁指出：“你们互动太少，我算算，就刚入队那段时间和hoho直播匹配到江璟那次，再能说上来的就只有第一次直播不小心被看到的那次。”
    顾寒承认：“的确少了点。”
    “……”
    闲聊几句过后，时间七点整，开幕式准时开始，台上主持人一一介绍晋级全国赛的战队，接着邀请电竞相关知名人物上台互动，在粉丝们的欢呼声中开始表演赛。
    表演赛采用大乱斗模式，所有战队同时上场，无关胜负，快乐就好，开局一波乱战，主持人解说功力深厚，三下两下就将观众情绪代入表演赛中。
    表演赛大约三局，一个半小时左右结束，接着就是全国赛对战顺序的抽签，公开透明，没有黑幕，全网直播。
    男主持人：“要说这抽签顺序，对每支战队来说都非常重要，对于wit这类多人竞技类游戏，除了每位选手自身的操作外，还需要看战队在比赛过程中的战术安排。
    女主持人：“是的，说的没错，精密紧凑的战术安排能最大程度平衡不同战队选手经验，素质等各方面差异。”
    男主持人：“如果过早遇到强队，不得不将相对强力的战术策略使出，到后面比赛是会比较吃亏的。”
    女主持人：“不仅战术，选手心态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但我相信，这对于在座的每一位都不是太大问题。”
    “——大家每一位都是身经百战的选手，碾压与破解，逆境翻盘或是顺风晋级，不论哪一种，都是比赛最有魅力的地方！”
    台下掌声雷动。
    说话间，屏幕开始滚动，所有人屏息等待抽签结果。
    每支战队的标志依次在屏幕上投出。
    抽签结果对kog相对友好，第三场遇到reek，第五场ump，第八场ft。
    --

 第83页

    而ft的第一场就是ump战队，不仅如此，根据接下来排出的赛程表，ft对战ump这场比赛，将是全国赛阶段第一场比赛。
    kog第一场比赛在后天，开幕式结束，其他人先行回去，各战队负责人留下签署之后比赛相关事宜，江璟便在门外等待顾寒。
    举办开幕式的场馆外有个大型泳池，这个时间倒没人在这里游泳，水面上还放了几只充.气水上玩偶。
    同样在门外等待的，还有ft战队成员，他们围成一桌讨论战术，红鲟就只趴在桌面上，姿态慵懒，红色长发从手臂外侧垂下。
    她对正在讨论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人在这，眼神却在四周乱飘。
    然后，在某个时刻微微抬起头。
    ——她看到了江璟，又顺着江璟的视线，看到了顾寒。
    “流流。”红鲟起身，语气兴奋，“你们先说，我去打个招呼。”
    红鲟过来轻拍肩膀时，江璟正在发呆。
    准确的说，是透过透明玻璃门对着顾寒的身影发呆，转过头时，正好撞见红鲟还未完全压下的兴奋神情中。
    江璟：“？”
    红鲟轻咳一声，搬了张凳子坐在泳池边上，同江璟相邻却又背对背的坐着。
    “你在等顾神？”红鲟问道。
    “嗯。”江璟回答。
    红鲟脱下鞋，赤脚勾来一只泳圈，用脚蹬着，推远，又往里拉，耳畔响起很小的浮水声。
    “……”江璟，“为什么这样坐？”
    红鲟认真玩那只泳圈：“怕你看到我的表情。”
    江璟：“？”
    “很吓人吗？”
    “嗯，的确会吓到你。”
    “……”
    红鲟笑了声，将发丝撩至耳后，脚尖点在水面上，提道：“综合ump和ft各成员往年数据，明天的比赛，ft积分能够超过ump的概率大约百分之十五点三，逆风翻盘的概率为百分之十，但让ump难受的概率为百分百。”
    江璟：“加油。”
    红鲟：“你们呢？需要告诉你我计算的数值吗？我的数据向来准确。”
    “不用。”江璟说，“拼尽全力就好。”
    红鲟：“很期待和你们相遇。”
    江璟：“嗯。”
    场馆里留下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了，红鲟不再玩水，穿好鞋，转身抱住椅背，她看着江璟脖子上的黑绳项链，酝酿许久，缓缓问道：“这是那天顾神给你戴的吗？”
    她指的是拍宣传照那天，在更衣室里无意中看到的那件事。
    “嗯。”江璟答。
    “那。”红鲟欲言又止。
    “？”江璟见她目光牢牢的盯着他的脖颈，一副期待又有些为难的神情，便猜测着问道，“你……想看？”
    “！”
    红鲟点头。
    “哦。”
    江璟想要摘下，红鲟却阻止他，语速极快：“不用摘不用摘，我远远看一眼就好，顾神送你的东西我不能碰。”
    江璟：“？”
    说要远远看一眼，红鲟当真后退了两步，然后示意江璟拎出项链。
    在看到悬挂的那枚戒指时，红鲟深吸一口气，又火速背过身，不停抚摸胸口让自己赶紧顺过气来。
    “……”有点夸张，江璟问，“你怎么了？”
    红鲟摇摇头，不肯回头：“这戒指，顾神是不是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嗯。”江璟答。
    然后他又听见一声异常夸张的吸气声，红鲟死死捂住嘴唇，苍蝇洗脸式在脸上狂搓。江璟看不见红鲟的表情，只觉得她这个状态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模样。
    “……你，真没事？”
    “有事。”红鲟过了一阵才停下动作，低着头，肩膀颤抖，“……我觉得，此生无憾。”
    江璟：“？”
    说完，红鲟火速回到自己队友身边，江璟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的向那个方向望去，正好看到推门走出的顾寒。
    “他们呢？”顾寒问。
    “先回去了。”江璟说。
    “回去让他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起来再看。”顾寒说。
    “嗯。”
    场馆离他们入住的酒店不远，两人选择散步回去。另一边，陈怀也出来和ft几人回合，红鲟悄悄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对上顾寒的目光后，又迅速转回去。
    “刚才和红鲟聊了什么？”顾寒问道。
    “没什么。”江璟眉头微皱，“就是，她……有点奇怪。”
    “我看到她看了你的戒指？”
    “嗯。”
    “然后呢？”
    “她说，此生无憾。”
    “噗。”顾寒笑。
    “你知道？”江璟偏过头。
    “不知道。”顾寒实话实说。
    “那为什么笑？”
    “我也觉得此生无憾。”顾寒，屈起手指，抚摸无名指上那枚戒指的边缘。
    六月份，将要入夏，夜风沾染月色，拂面而过，柔软温柔的缱.绻耳畔。
    顾寒抬眸，脚步慢了下来：“所以我也很奇怪。”
    “你不奇怪，顾寒哥。”江璟同他对视，“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叭tat
    第38章 今天晚饭吃寿司
    全国赛赛程安排相对平均，不算密集，也不过分疏松，时间段保持在刚刚好的程度，对选手来说时间上的压力会小一些。
    --

 第84页

    正如红鲟所言，这场比赛，ft积分高过ump的概率不高，但能让他们难受的概率为百分百。
    “我去，太骚.气了！”
    训练间隙，男孩子们观看比赛现场直播，由衷发出感叹。
    ft四人佯装进攻，强行侵入ump据点，机械师偷偷进入时间领域，被发现后果断撤回，如此往复多次，或者只勾.引不开战，撩完就跑，只为消耗对方物资。
    鳕鱼：“这搁谁身上都难受得一批好吧！”
    ft清楚ump每位队员的习惯，进攻或者躲避时机都保持在绝对精准的临界值中，不乏有几波操作引得现场掌声连连，解说尖叫，但ump毕竟是世界冠军队，操作意识走位皆是上乘，最后还是顺利拆解ft时间领域，获得全国赛第一个比赛日的胜利。
    赛后采访上，红鲟回答：“人的性格虽然不同，但对于同一件事，依然能找到相对精准的规律。”
    她举了一个相对通俗的例子：“例如一个人早上八点半起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刷十分钟微博，之后才开始洗刷，梳头发，而这个人做这些事的顺序必然是先刷微博，洗刷，最后才是梳头。”
    “——这是习惯，也是规律，同理，我将ump每个人赛场上的反应数字化，建立模型，就能计算出准确数值和概率数值。我将这个称为，‘习惯模型’。”
    ft与ump的这场对战，连同红鲟提出的“习惯模型论”在第一个比赛日被高度讨论。
    “习惯模型论”同样把男孩子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并且针对这个理论衍生出一系列话题讨论。
    gigi：“也就是说，如果把这个理论用于生活中，比如说谈恋爱，那这个男人就会被牢牢攥在手心里了？”
    刘洋：“宫斗剧不都是这个样子？皇后贵妃针对皇帝的喜好出手。”
    鳕鱼总结：“……女人真可怕。”
    刘洋：“不要地图炮，咱也没交过女朋友不是？队长，你怎么看？”
    鳕鱼：“你问队长干什么？”
    刘洋：“那行，我问沐宸。沐宸，你怎么看？”
    沐宸心不在焉的“嗯”了声，回答：“我没看法。”
    “……”gigi很担心沐宸最近的状态，“你怎么了？讲真，你这个状态持续好久了。”
    沐宸低下头，深呼吸，像是下了无数次决心般，艰难开口：“你们……能再借我点钱吗？”
    “行啊。”刘洋果断掏出手机，“要多少？卡里现在还有两千，我留五百吃饭，其他都给你，够不够？”
    “还有我的。”男孩子们没问沐宸借钱理由，慷慨解囊。
    “谢谢。”沐宸低声道，“算上前两次的，一会我回去打个欠条。”
    “哎呀。”鳕鱼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还没个缺钱的时候！别因为这点事就消极嘛！是吧队长！”
    江璟：“是。钱收好就训练吧，明天还有比赛。”
    沐宸垂下眼眸，很低很低，轻轻的点点头。
    隔天，kog的第一场比赛也进行得相当顺利。
    沐宸上场前脸色不太好，赛场上却超常发挥，异常生猛，法师主控制，对方同样是冲出重围杀出地区赛的队伍，却被无数个陷阱控得无法行动，几波团灭，比赛时长生生减半。
    对手心态还挺豁达，输了也并不气恼，赛后采访上还能调侃自己：“有好几次进攻到一半动弹不了，就按什么键都没用那种，你知道的，两秒对于一场团战有多重要，我还以为断网了，差点想叫裁判暂停，然后才发现，哦，原来我被控了。”
    台下记者笑。
    kog和reek的比赛在同一时间，结束后，正好赶上reek最后一局。
    对于reek会获得这一轮胜利，所有人都毋庸置疑，毕竟是冲入亚洲邀请赛的战队，而对面也只是地区赛前刚成立的小战队。
    全国赛一共两个月，对于选手来说不太好过，每一天都必须是备战状态，需要高度保持精力，同时不能落下半点训练，这也导致了即使同住一间酒店，同在一间训练室，除了比赛和训练，男孩子们没有太多其他方面沟通。
    全国赛的胜利与否，不仅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对于战队来说也很重要。
    更强的对手，更高的舞台，更长远的目标。
    没有哪支战队，哪个人，不想站到顶端。
    每个人都在拼命。
    久长占着kog一个替补的名额，在做陪练的同时自然是和男孩子们一起训练。接连两场比赛，男生们的状态都保持得很好。
    尤其沐宸，训练和赛场愈发生猛，接连出奇招，但精神看起来仍旧不好，整日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种情况从备战全国赛到现在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期间林初多次谈话，沐宸一言不提。在结束全国赛第二轮比赛后，林初再次找沐宸谈话。
    “你们聊了什么？”顾寒正在看同日比赛的另外两支战队的视频，闻言放下暂停回放。
    “没有说太多。”林初回忆刚才和沐宸的对话。
    旁敲侧击过多次，沐宸不愿意讲，这回林初选择直截了当询问：“你最近怎么了？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我没事。”沐宸说，“而且我没有影响战队成绩。”
    “我是医生。”林初强调这次谈话的目的，“比起成绩，我更担心你的身体和心理，情况持续很久了，心情连续压抑十四天，就有发展成抑郁症的倾向。”
    --

 第85页

    沐宸低下头，还是不肯说，只道：“抱歉，医生，我不会影响战队，我保证。”
    “……”
    “…………”
    顾寒看见林初的表情不对，问道：“发生了什么？”
    林初皱眉，想了想，还是说：“我不放心他的状态，猜想会不会是家里出事，就去问了医院里的朋友。”
    当时小派是林初安排转院的，由于医生不能私自将病人隐私告知旁人，再加上沐宸要求主治医生不要说出去，所以林初始终没得知这个消息，直到林初打电话逼问，才说出实情。
    林初神情凝重：“大概二十天前，小派病情恶化，需要更换治疗方式。”
    “二十天前？”
    顾寒想起之前那次训练赛，沐宸中途出来接完个电话，在那之后精神状态就变得不大好。
    林初：“嗯。”
    顾寒道：“你继续说。”
    “朋友建议的是转到北上广的医院，并且，如果继续治疗，保底这个数。”林初在计算器上摁出一串数字，这绝对不是这个阶段沐宸能拿出的数额。
    林初：“目前还在保守治疗，已经拖了很久，需要尽快手术。”
    顾寒问：“来得及吗？”
    “来得及。”林初，“我这边先来安排。”
    林初继续道：“这件事你先不要说。我估计沐宸不想说就是不愿意欠我们太多人情。你说这种事，好听点是太重情重义，难听点就是死心眼。”
    顾寒不比沐宸，相当不客气：“别废话，快去安排，需要费用我先垫付。”
    “嗯。”林初没和顾寒拌嘴，拨了个电话，等待电话接通过程，说道，“医院那边办手续需要时间，我找个机会告诉沐宸，先比赛，这件事交给我。”
    顾寒：“嗯，平常状态我会盯着。”
    谈完话，顾寒起身走到隔壁训练室。男孩子们刚打完一轮配合，这个时间正在各自训练，沐宸脸色苍白，眼眶下乌青相比之前又深了些，眼里布满血丝。
    他已经十分疲惫，却强撑自己训练。
    顾寒眉头微皱，关闭沐宸的显示屏。
    “教练？”沐宸诧异的抬头，别的男孩子也看过来。
    顾寒说：“去睡一觉，这样没意义。”
    “……”沐宸低下头，抹了一把脸，“好。”
    kog对reek的比赛在七月一日，谈完话的两天后。
    比赛前夕，在沙发上整理视频累了，顾寒便起身走到阳台，放松筋骨。
    夜风徐徐，穿堂而过，夏夜并不寂静，因为空气中糅杂了空调外机运转的声音，和远处此起彼伏的蝉鸣。
    顾寒拉住栏杆，使自己往后倒，用双手保持平衡，深深呼吸。
    住处环境不错，主办方出手阔绰，说是酒店，倒更像民宿，划出一片类似选手村的地方，每个战队一间小别墅，前后左右挨在不远处。
    约莫是想让环境显得更原生态一些，附近路灯较为稀松，隔了挺长一段路才有一盏，灯光昏暗，却也正好，能让人赏到月光。
    夏天的月光向来皎洁干净。
    阳台门被拉开，顾寒回头，江璟也走出来，给顾寒带了瓶旺仔牛奶。
    “训练结束了？”顾寒问。
    “嗯，休息十分钟。”顾寒的要求，训练持续一小时必须停下来休息，江璟说，“像上课。”
    顾寒莞尔，拉开拉环，仰头喝了口。
    旺仔牛奶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乳饮料业神奇的存在，它的味道和它的包装一样，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并不会因为年龄增大而觉得味道不好。
    “阿璟，你和gigi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顾寒问道。
    他还没问过江璟这个问题。
    “刘洋是匹配时遇到的。”江璟回答得很简单，“和鳕鱼在游戏里solo过，他不服，要真人solo。”
    顾寒问：“然后呢？”
    江璟答：“后来查了定位，那时候他正好在江城旅游，我们就见面了。”
    顾寒：“solo了吗？”
    “没。”江璟说，“他……太矮。”
    鳕鱼根据身高差准确判断出自己和江璟真人solo方面的水平差距，果断选择化敌为友。
    江璟继续说：“gigi是自己找过来的。”
    顾寒点点头，又问道：“沐宸呢？”
    江璟说：“我是先认识的小派。”
    “嗯？”顾寒视线投在他的唇鼻之间。
    ——这是个很舒服的位置，既不会像看着眼睛那样让人觉得过于紧张或者压迫，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受在意。
    比起这些，顾寒更担心的是眼神。
    眼神，总会流露出很多东西。
    江璟不大会讲故事，因此说得十分简单。
    他是在网吧门口遇到的小派，五六岁的小姑娘不允许进入，便蹲在门口，随便抓了个人要求带她进去。
    ——江璟就是被小派抓的那个人。
    他自然不可能带小派进网吧，毕竟里面都是烟味，对她不太好，于是就带小派去了网吧附近的麦当劳，给她点了些吃的。
    “我哥哥在网吧里打比赛，他超厉害的！”
    之后江璟听小派滔滔不绝的夸了她哥二十分钟，直到沐宸怒气冲冲的冲进麦当劳里。
    “他以为我要拐卖小派。”江璟说，“差点打一架。”
    顾寒能够想象到当时的场景，笑起来，最后总结道：“他是妹控。”
    --

 第86页

    沐宸妹控，kog所有人有目共睹，江璟认同的点头：“我也觉得。”
    正聊着，不远处忽然有人吵了起来。一人大声谩骂两句，另一人拉住他。
    拉住他的那个人看起来像沐宸，另一个……
    江璟认出他来：“好像是reek战队的狙击手，小丁。”
    两人往四周看了眼，确定四周无人，最后走到一棵树旁。
    ——这个时候各战队都在训练，四周的确没有什么人，如果不是顾寒和江璟正好在阳台的话。
    正好顾寒出来透气时习惯性顺手摁灭房间的灯，光线昏暗，没抬头仔细看，根本不能注意阳台上还有两个人。
    毕竟隔了段距离，沐宸和小丁又压低了声音，听不清他们交谈内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眼。
    “你给不给……”
    “你们太过……”
    “不给是吧？……你的……妹……”
    说完这句，沐宸又犹豫许久，掏出手机，似乎给小丁发去一份文件。接着两人又吵了起来，小丁扭头就走，沐宸靠上粗粝的树干，缓缓蹲下。
    顾寒眼眸微眯。
    wit圈内不成文的规定，职业选手比赛前夕不能私底下和对手碰面交谈。
    当然，不成文，也就是说并没有白纸黑字写出来。
    “沐宸……”江璟说，“他最近状态不太好。”
    “嗯。”顾寒应道。
    “也许他们早就认识。”江璟说。
    “嗯，战队并没规定不能社交。”顾寒说。
    两人对视一眼，走回房间，不约而同的选择不开灯，一片漆黑中，顾寒找到平板，用屏幕照亮视线。
    “去训练吧。”顾寒说，“明天还要比赛。”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
    稍微修了一下
    第39章 今天晚饭吃五香卷
    和reek战队的比赛在下午四点，赛前顾寒向来不安排训练，组织男孩子们打了两把排位。
    下午，kog提前一小时来到比赛现场备战室，调试完设备便调整训练场数值，模拟对战，不知是因为此时没有紧迫感或是别的原因，沐宸接连犯了两次低级错误。
    “抱歉。”沐宸重新调整数值，将进度条往回拉，再次操作。
    江璟说：“只是模拟，没关系。”
    比赛即将开始，顾寒和久长回到场内kog席位，解说简单向观众介绍kog和reek战队成员，台上十个人握手鞠躬，之后进入各自对战室。
    四点整。
    比赛准时开始。
    随着解说激动人心的倒数声，全场灯光骤灭，所有人视线集中在场馆正中的全息投影上。
    双方选手载入地图，各自搜寻物资。
    发育阶段，镜头在每位成员中轮流切换，两个解说配合镜头进行介绍，填补前期相对没那么精彩的时间。
    “kog在我印象中，一直是支有点暴.力的战队。”解说a介绍道，“战队指挥位是狙击手，也就是队长江璟，前两场比赛我们见识到以法师为主的控制流，或者机械师为主的推进流，不知道这场他们会有什么战术呢？”
    解说b：“是的，我们来看reek战队，曾经闯入亚洲邀请赛，队长萨尔曾在去年明星选手评选上获得过‘最佳mvp’的称号。”
    此时，两支战队在地图上小范围交锋，试探之后迅速撤离。
    解说a：“这次抽到的地图是萨里斯学院，比起其他地图，萨里斯学院区域较小，更容易发生混战。”
    解说b：“我们可以看到，地图全貌就是学校，掩体多，但空旷的地方也多。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之前那场比赛，你还记得吗？”解说b和解说a互动，“直接在教学楼里蹲到结束才出来的两支战队。”
    解说a故意夸张语调：“当然记得啊！我从没见过那么猥.琐的比赛，我后来想，那场赛事简直是我解说生涯最大的考验。”
    观众被逗笑。
    解说b：“还好今天这两支没那么猥.琐，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说。好，我们来看战况——现在kog分散在教学一号楼，reek集中于教学2号楼，他们只隔了一道走廊，随时可能相遇。”
    话音刚落，两支战队再次相遇，混战一触即发，枪声响彻耳畔。
    “漂亮！江璟开了一枪！正中萨尔！破防了！”
    顾寒眉头微皱。
    久长：“不对啊，他怎么现在开枪？”
    顾寒：“沐宸位置太靠前，必须开枪。”
    萨尔防线虽然被破，但并未倒地，继续抗伤开路。
    但他的走位很奇怪，前后左右毫无规律，如果没有上帝视角，根本看不出他们在做什么。
    ——他在避开陷阱。
    kog铺了无数个隐藏阵法，在萨尔的带头下，reek无一中招。
    解说：“他避开了！他避开了陷阱！是运气好吗！太厉害了！”
    全场掌声雷动。
    接下来，reek战队完美避开kog使出的每一次技能，并针对释放技能，排头鳕鱼血量骤降，紧急撤退，刘洋给所有人加了回血buff，跟着后退：“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gigi驾盾，挡住来势汹汹的reek：“不可能，这个战术我们头一次用，不可能有人知道。”
    战术，即对敌策略。在wit这类多人竞技中尤为重要，如果说强队和弱队比操作，那强队和强队之间，拼的就是战术。
    --

 第87页

    每一场比赛的胜利，都是无数次布局和破解的过程。
    若是战术被泄露……
    江璟偏头，视线落在沐宸身上。此时此刻的沐宸极度紧张，紧抿双唇，额角滴下汗珠。
    场馆并不热，甚至因为开了空调而有些许冰凉。
    是冷汗。
    “往后撤。”江璟收回视线，“沐宸继续放技能。”
    “……好。”
    第一局，kog落败，双方资源相差太多，最后一波混战中江璟虽然一人带走两个，最后却因为后路被破解，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领域被炸裂。
    第二局，地图浮游群岛，水陆的地形，不知是运气算好还是坏，kog被分配在水地形一边，位移减慢30%，生命加成15%。
    开局三分钟，reek完成初始发育，直接发起进攻。
    “怎么回事？”久长见全息投影中胶着战事，语气担忧，“为什么我感觉……kog就像被人看穿了一样。”
    “嗯。”顾寒没多说话。
    reek在每一个kog可能会落脚的地方释放技能，支撑两分钟，江璟完成布局，临时改变策略，但终归有迹可循，reek仿佛长在kog全员脑子里的生物，将可能或将要发生的事通通预料。
    kog无法进攻，选择死守，reek同样无法攻破kog防线，第二局，场上胶着四十分钟，系统自动结束战局，和局。
    第二局结束后，中场休息十五分钟。
    回备战室的路上，江璟走在最后。
    萨尔从旁露过，故意撞上江璟肩膀，嘴角掠过一丝嘲笑：“顾寒现在不行了，你们，也不行啊。”
    江璟身体一歪，没有搭理他的挑衅，拍了拍肩膀吗，转身走了。
    “喂，气急败坏啊！哈哈哈。”萨尔依旧在身后不依不挠。
    江璟关上门，把那令人嫌恶的声音挡在门后。
    备战室中安静得可怕。
    无人言语，所有人或坐或站的沉默着，许久，刘洋先开口：“……每一个行动都被预判到了。”
    回想起刚才那两局比赛，刘洋便觉得浑身难受。
    不仅刘洋，kog每个人都是。
    reek的每一个行动，每一个技能，都放在他们赛前经过无数次商量才确定的地方，在自己最得心应手的领域被摩擦，被防备。
    “不可能啊，这个战术我们从未使用过，怎么会被知道？”刘洋没有往别的方面思考，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啊……”
    鳕鱼用手肘顶了顶刘洋，示意他不要说话，刘洋最开始还疑惑，却见到江璟的表情时，了然了。
    只见他目光凝重，眉头拧起，双眸似要冒出火光来。
    ——江璟从来不在他们面前露出这副神情，之前的比赛，就算输的再难看，他也从来不会对他们发脾气。
    而他的怒火，明显是向着沐宸。
    战术属于每个战队的机密，那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偏过头，目光凝重，“沐宸，你觉得赛前见对手，只是为了叙旧的可能性有多大？”
    沐宸猛的抬起头，嘴唇煞白，许久，才道：“队长，你……看到了。”
    男孩子们齐齐看向沐宸。
    他们忽然想起昨晚沐宸的确借故离开了十几分钟。
    刘洋：“什么？”
    gigi：“你去见reek的人了？昨晚？”
    鳕鱼：“你那时候，不是去给我们买饮料的吗……”
    江璟仿佛没听见男孩子们的话，只是盯着沐宸重复道：“说，你只是去叙旧。”
    沐宸：“……”
    “说啊，沐宸。”gigi替他着急，“认识别的战队的很正常嘛，队长和hoho的关系也很好呀！”
    刘洋：“就是就是。”
    沐宸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
    “…………”
    不需要再问，从他沉默的那一刻事实已经明了。
    “为什么？！”刘洋不解，“你要跑了吗？我们不是一个战队的吗？我以为我们关系很好的！为什么啊？”
    沐宸避开所有人的眼神，一点一点弯下腰，一言不发。
    备战室中再一次安静下来。
    顾寒倚上墙壁，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林初发来一条短信。
    ——转院手续办好了，正在前往北京。
    一会后，他又发来医院地址。
    ——比赛结束可以让沐宸过来。
    顾寒抬眼看向沐宸，片刻后打字，回复道：知道了。
    他悠悠拆开一包巧克力棒，衔在嘴里，打破这份安静：“该上场了，第三局不能输。”
    说完，他打开备战室的门，外面喧闹的声音倾泻而入。
    三分钟后，第三局开始。
    解说a：“这局对于kog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获胜，将会开启本次全国赛第一次加分赛！”
    江璟戴上隔音耳机：“从现在开始，忘了战术，全部听我指挥。”
    “好。”
    ——98%，99%，100%。
    游戏加载完毕，所有人进入地图。
    ——暮光冰原。
    刹那间，场馆灯光变幻，落日喷薄华丽，自中心向外侧蔓延，底下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原，雪花纷飞。
    本不能同时出现的场景，此时此刻被完美还原在每个人眼前，晚霞与冰原相印，美轮美奂。
    江璟闭上眼，深深呼吸，指尖在鼠标左键轻点。
    --

 第88页

    “上。”江璟说。
    解说a语气激动：“天呐，开局直接进攻，kog想要做什么！！他们不要发育了吗！高端局甚少看到这种莽夫打法！”
    莽夫？
    对，就是莽夫。
    既然战术被泄露，那就不需要战术。
    开局即进攻，整场节奏瞬间加快，导播甚至还没来得及切换视角，reek就已经阵亡一人。
    如此快节奏的进攻令所有人始料未及，这种进攻太简单，太纯粹，没有半点花里胡哨的走位和技巧，就是拼手速式的硬钢。如果不是对自己的手速有绝对自信，绝对不可能选择这样的进攻。
    事实上，江璟的确对自己的手速足够自信。
    解说b：“近战狙击手！狙击手靠近，狙击！击杀！天哪！只用了1秒！这得瞬间爆发多快的手速！”
    导播切回刚才那一幕的回放，同时在角落切出apm测速软件，数值从180，随着每一步操作飙升到220，240，最终定格在280上。
    “280！280！”解说不断重复这个数字，“鲜有职业选手能达到这个手速……天哪天哪！数字动了！还在往上升！！”
    “300，310！！！”
    江璟的手速在某个操作瞬间达到310！
    他能在队友的掩护下出现在任何一个地点，用高爆发高伤害的技能迅速绞杀对手，任何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人绝对不能活过下一秒。
    “团灭！！”全场沸腾，“太精彩了！！我们来看看刚才那一瞬间的回放！”
    苏宁宁恰好是这个时候回来，还没入座，便发现顾寒和久长两人身上奇怪的气氛，问道：“怎么回事？”
    顾寒“咔嚓”一声咬断一根巧克力棒，淡淡道：“战术被泄露了。”
    苏宁宁心里一紧。她之前一直在办事，没赶上这场比赛的直播，本还想再问，却在看到沐宸的瞬间，明白了。
    心虚，紧张，面色惨白。
    千钧一发之际，沐宸失误了，对面放跑一个人。
    “沐宸失误了！怎么回事！”解说b，“沐宸一向沉稳，本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江璟上了！让我们来看看江璟会怎样补救回来。”
    “跟上。”江璟一跃而上，临空换弹，枪响，击杀，reek再度团灭。
    赢了。
    暮光沉沉，同漫天飞雪交融，属于kog的五个角色围成一圈，站在冰原之上，影子被拉得很长，萧条，又高大。
    第三局，kog两轮团灭reek，强拆时间领域获胜。
    加分赛，kog以绝对分差碾压reek。
    kog全国赛第三场，对战reek，胜利，积分175，总积分590，暂居积分榜第一。
    然而，kog并没有获胜之后的兴奋，回去的车上，再度沉静。
    直到车子距离住处越来越近，江璟忽然开口，问顾寒到：“今天我有点想吃咖喱饭，可以吗？”
    “里面没材料。”
    “嗯，所以可能需要去买一些，可以吗顾寒哥？”
    他的眸子黑白分明，虽是询问的语气，目光却不允许顾寒拒绝。
    顾寒知道他想做什么。
    所有战队都不允许存在任何程度的背叛。
    在沐宸承认的那一刻，kog，就不能再有他的名字。
    “阿璟……”
    江璟也知道顾寒想说什么。
    他望向顾寒，说：“可是我是队长，顾寒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章改了一下，加了个沐宸像男孩子们借钱的情节，没大改动，不用重新看哈。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吖！
    第40章 今天夜宵吃薯片
    “为什么？”
    顾寒不在，被他支走，男孩子们也不在，房间里只有江璟和沐宸两个人。
    为什么？
    江璟只想问这一句。
    沐宸没有马上回答，所以江璟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kog成立了一年四个月零六天，他们一起过过三个月居无定所的日子，六个月被收购后有固定工资的生活，最后这七个多月成为职业选手。
    kog的首发始终是他们五个人。
    顾寒从没有想过换人，江璟也没有。
    沐宸一向是男孩子中最沉稳的一个，不论在赛场上还是在生活中，他从来不会冲动，而认识他这么久，能让他不管不顾抛弃一切的就只有一个理由。
    ——小派生病，他需要钱。
    于是江璟不再追问，静静等待沐宸回答。
    寂静中，空调运作的声音尤为明显，不知是不是气温开得太低，冷气拂过身后时，连空气也仿佛被冻结。
    终于，沐宸缓缓开口：“我需要钱。”
    钱。
    嗯，理由很现实。
    沐宸说：“小派病情恶化，我拖了很久，现在必须要手术，我没办法。”
    很好，又是没办法。
    人在日暮途穷时总爱说一声没办法，甩锅给现实，是最好的办法。
    婶婶为叔父辩解时这样说，沐宸也这样。
    所以。
    江璟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沐宸抬起头，直视江璟的眼睛，随后，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
    “我说了有用吗？”
    “医生已经帮了我很多，连住院费、医药费都是教练帮忙出的，这些钱加起来有多少，我知道，我根本还不起。”
    说着，沐宸垂下目光，嘴角却微微向上扬起，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旁人，或者在笑发生的整件事情。
    --

 第89页

    “你们，我向你们借过钱，三次，一共三万五，可是三万五只够在医院里撑一周。”
    “你说，你们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让你们帮我。”
    他淡淡的，像平日训练被指出错处时虚心接受的模样，“我总不能要你们不吃不喝不用全部借给我吧？你们还要养自己呢，刘洋现在只剩五百块，这半年他大手大脚惯了，五百块能吃什么啊……”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你们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悲哀……你们知道吗，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可我拖累了整个战队，战队需要钱，宁宁姐在四处跑赞助，教练把全部身家扔进来，医生，医生从没要我还一点东西……”
    江璟：“……”
    沐宸忽的又抬起头来：“我算过积分，只输一局，没关系的，只要后面赢回来就好。而且，只是说战术而已，钱到了，小派目前的问题也解决了。”
    “战队还在，还有未来，小派的命如果没了，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江璟俯下身，他的眼珠很黑，一动不动盯着人看时，严肃得令人想要后退。
    沐宸没见过江璟这种神情，下意识的想要往后仰，却见他偏开目光，不再看他：“因为你觉得你还不起，因为你觉得我们帮不了你，所以……”
    “你就把战队卖了？用这种方法换钱，换小派的命？”
    江璟不太高兴，甚至有点想要发火。
    这个理由，这个结果，他都不喜欢。
    因为钱。
    钱少，钱不够，没钱。
    这真的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因为他知道，顾寒和林初一定会帮沐宸，他和刘洋鳕鱼gigi也都会尽全力帮助沐宸。小派不会有事，沐宸也不会有事，因为他们身后有整个kog。
    可是沐宸好像不大了解他们。
    沐宸：“队长，你能理解的对不对？我们是因为小派认识的……更何况，这一局，我们也并没有输。”
    江璟：“……”
    “队长，队长？”
    沐宸知道这件事被发现的后果，也知道江璟的性子，见他久久不说话，沐宸终于急了，不停的唤江璟，好像想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你不了解我们。”江璟说，“没人觉得你是拖累，也没人要你还。”
    “你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你，但绝不原谅。”
    沐宸怔住了。
    江璟又道：“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组建战队的时候说过什么？”
    那时候没有合约，也不知道未来，五个男孩子搭伙赢了第一场比赛，于是他们在破旧的出租屋里，手心搭手背，用力往下压：“我们永远是kog的一员，不离不弃，绝不背叛！背叛就是小狗！”
    沐宸苦笑：“背叛是小狗。”
    “背叛”这两个字，不能出现在任何团队合作项目里，包括电子竞技。
    沐宸愣了，他摇摇头：“他们说，你没法赶我走，久长不会在这里呆太久，kog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替补，最差，只是让我变成替补而已。”
    “但没钱，小派就不行，不能再拖下去。”
    在小派的事上，沐宸所有的常识和理智通通消散。
    江璟：“他们是谁？reek的？萨尔还是小丁？”他叹了口气，“沐宸，你有没有想过，做决定的是我们？”
    沐宸慌了：“可是我们根本没输。”
    “这不是输赢的事，沐宸。”江璟沉声，“我们是一个战队，我们才是你最亲密的人，你要相信的是我们，而不是别人。”
    “……”
    “…………”
    江璟拉开窗户，被隔绝在外的热气霎时间铺面而来，他转身，问道：“你犹豫过吗？或者后悔。”
    沐宸点了点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够了。
    谈话结束。
    不用再说。
    江璟关了空调，走到门口，说道：“合同方面，我相信顾寒哥和宁宁姐不会为难你。”
    “感情上我不怪你，原则上我没法原谅你，你不能留在kog。”
    沐宸还想说话：“队长……”
    江璟回头：“这是我做的决定，你不要迁怒旁人。”
    他的语气十分难过：“沐宸，你明明说过你很喜欢电竞的。”
    “我是很喜欢。”沐宸说，“梦想，喜欢，生活，通通建立在金钱之上，队长，你没有妹妹，你或许不知道，但比起我自己，我更喜欢小派能幸福。”
    江璟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走了。
    *
    “这个怎么样？”顾寒拿起一款咖喱问久长道。
    刚才临走前，久长被江璟一起踹下车，赶去超市。
    超市离住处不远，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
    “还行，可你不是说江璟喜欢吃甜的？你换这个呗，陪料有写白砂糖，应该挺甜。”
    久长一个劲的往购物车放东西，零食饮料各塞了一坨，全然忘记这次来超市的目的只是为了买做咖喱饭的材料。
    “诶——”久长看到售货架上九块九一大袋的山药片，果断丢进购物车，“江璟把你支出来干什么？你是战队老板，不该在场吗？”
    顾寒：“你做过队长，你知道队伍有人背叛应该要怎么做。”
    会被解约。
    顾寒：“这种事，谁说谁拉仇恨。”
    --

 第90页

    “哦哦哦，在帮你挡枪呢？”久长恍然大悟，之后又耸耸肩，“一个护一个挡的，我是不懂你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你拿这些干嘛？你生孩子了？”
    顾寒往购物车里放了一整套洋娃娃。
    全是小女孩喜欢的玩具。
    顾寒屈起指节敲了下久长的脑袋：“林初给小派安排转院，刚刚到了，医院离我们这不太远，过去看看？”
    结完账，叫了辆滴滴，照着林初的消息找到病房。
    小派还在休息，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呼吸的热气打在呼吸机面罩上，粘成白雾，复又消失，母亲守在病床边，寸步不离。
    久长从门上的探视玻璃向里张望，压低声音问道：“她就是沐宸的妹妹？”
    顾寒：“嗯。”
    久长：“希望能快点好，她那么小，生病一定很辛苦。”
    顾寒：“我也希望。”
    他们没有进去。
    顾寒拜托护士把零食和玩具送进去，下楼，和久长一起坐在医院花坛边的凳子上。
    他掏出手机。
    ——刚才在病房走廊时，手机就不停的在震动。
    是男孩子们发来的消息，像顾寒提出要提前预支工资的申请。
    顾寒同意了。
    回复完消息，他将手机放好，以手掩面，弯下去，手肘撑在膝盖上。
    “好啦好啦。”久长一遍一遍拍打顾寒后背，安慰道，“不哭啦嗷。”
    “我怀疑你有点瞎。”顾寒说。
    “没有啊，我视力5.0。”久长说，“我就是觉得你很难过。”
    “是有一点。”顾寒承认。
    “你不用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吧，男儿有苦都憋在心里的。”
    顾寒不屑于这套理论：“那多难受，你不是爱说话吗？这种时候该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刁难我？！”久长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我话痨可我说的都是扯淡，就，别听别理我自己开心就好了，安慰的话我可不会说，再说了，这件事……我没有立场说话……”
    久长顿了顿：“很抱歉，顾寒，我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加入kog。”
    “很抱歉。”顾寒说，“这句话应该我说，你本来应该去更适合你的战队。”
    “……滚犊子。”久长毫无预兆往顾寒后背呼了一掌，“你怎么又是这句话，你不觉得这里就很适合我吗？你看打打闹闹多好，我还不用卖人设，工资又高吃的也不错！就是热了点，江城夏天太热了。”
    很疼，顾寒用力吸了口气，微笑，用敬语，使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不好意思，虽然你说了一大堆，但我能还手吗？”
    久长回以同样的表情：“非常抱歉，不能。”
    但顾寒还是还手了，同样的力度还了他一掌。
    “顾寒，你说你幼稚不幼稚！！”
    顾寒语气真诚：“我觉得还好。”，点开导航，找到最近的一家银行，说，“走了，我得再去趟银行。”
    去完银行回到住处，江璟不在，男孩子的房间后倒有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听到开门关门声后，声音又停下了。
    久长知道现在出现在男孩子们面前不大合适，找个借口出去遛弯，顾寒点头。
    沐宸来找顾寒时，他正在做咖喱饭，牛肉在锅里翻炒得正香。
    他应该刚和江璟谈完话不久，面色如土。
    顾寒知道沐宸想说什么。
    对不起，不想走，想留下，再也不会了。
    刚才的路上，想起这件事，顾寒甚至会觉得有些讽刺。
    这种想法不好，他必须承认自己并不高尚，但也仅是觉得而已。
    顾寒先开的口：“如果我是阿璟，我也会这么做。”
    他将一旁准备好的开水加进锅里，只听一阵气泡翻滚声，接着调整火候，盖上锅盖。
    他走到餐桌旁，示意沐宸坐下，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阿璟，鳕鱼他们预支的工资，都在这张卡里，关于合同，我不会为难你，直播合约，由于关系到另一个平台，后续还需要和你沟通。”
    顾寒给沐宸倒了杯水。
    顾寒：“还有件事，本来想等林初回来再告诉你。但他太慢了。”
    “什么事？”
    “小派的事我们已经知道，准确的说，几天前就已经知道，转院手续也已经办好，就在北京。”
    顾寒拿出一张医院卡片，摁在桌面上，推给沐宸，“那时候担心你觉得我们多管闲事，再加上手续没做好，就先没告诉你，在这家医院，3504，详细点我一会发给你，你可以随时过去。”
    沐宸倏地瞪大眼，双唇颤抖：“教练？”
    顾寒总能猜出他想说什么：“前期费用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垫付，觉得过意不去可以打张欠条。”
    沐宸张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有一句嘶哑的：“对不起，教练。”
    “没事。”顾寒看了眼时间，他原以为应该过了挺久，却只有三分钟，锅里牛肉还需要闷半小时。
    他继续说道：“与你解约，是写在合同里的规定，战队不接受任何程度的背叛，你不要怪阿璟。”
    他把医院详细地址和病房号发给沐宸，然后把屏幕盖在桌面上：“和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但是沐宸，你要知道你错了。”
    “我们才是你最该相信的人，我们所有人都会帮你，你错的不仅是出卖这场比赛，是放弃了我们所有人。”
    --

 第91页

    沐宸始终垂着头，不言一语。
    一语终“这件事会烂在我们这里，合同在你手上，你可以随时转入别的战队。”
    “你的事，可以理解，但绝不原谅。”
    可以理解，但绝不原谅。
    和江璟一样的话。
    “……好，我知道了。”沐宸起身，凳子在地面上划拉，发出一连串声响，然后是愈渐走远的脚步声，再最后，关门声。
    锅里缓缓溢出调料与牛肉融合的香味，顾寒打开冰箱，取出几听啤酒，淡声道：“出来吧，偷听得太明显。”
    一楼厕所里，一连走出四个男孩子。
    气氛此刻有些沉闷，顾寒将啤酒放在桌面上，便不再说话，转身掀开锅盖搅了搅，接着捣鼓咖喱。
    男孩子们四下对视了一眼，齐齐决定把刘洋推出去祭天。
    刘洋：“……”
    “教练，你不用觉得难过，我们赞同你和队长的决定，也不会闹脾气什么的不接受久长给他穿小鞋什么的……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鳕鱼：“啊，对对对，没错！久长呢，他怎么不在？”
    顾寒：“在遛弯，快回来了，你们也坐，快好了。”
    gigi：“今天不是只给队长开小灶了？！”
    “阿璟呢？”顾寒问。
    “不知道。”鳕鱼回答，“刚才出去了。”
    顾寒轻轻“嗯”了声，将咖喱加入闷好的牛肉中翻炒，说道：“一会记得洗碗。”
    男孩子们在餐桌旁坐好，谁也没说话，没一会，沐宸从房间里出来，手上拖着行李箱。
    男孩子们第一次见到沐宸的时候，他就拖着这个箱子；搬到江边别墅时，他也是用这个箱子装走他全部家当；现在，还是这个行李箱。
    沐宸：“我要走了。”
    “这么快？！不一起吃个饭？”
    “没脸呆。”沐宸摇摇头，“钱我收到了，欠你们的钱我会还，对于这件事，对不起，替我向队长也说一声。”
    他向男孩子们鞠了一躬，转身开门。
    鳕鱼刘洋和gigi相互对视，然后发了疯似的冲向阳台，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沐宸离开的身影。
    “沐宸——”刘洋叫住他，“这句对不起我不接受！！”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这只小狗！！”
    “但是，小派没事的话，要告诉我们啊！！有空记得看我们比赛，kog不会输！”
    “你也不会输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沐宸，其实从一开始就埋下伏笔了，他很疼爱他的妹妹，平时加训就为了周末能回家陪妹妹一天，过年时通宵照顾她所以回来后脸色不好，前两章直接点出他是妹控。他平时很理智，但是一旦遇到小派相关就会变得不理智。在他眼里，战队输了，但是战队还在，小派不能没有，所以他会选择出卖战队。但是他没想过战队里所有人都会帮他。
    可以理解，但绝不原谅。
    就是这样，喵。
    对了，要告白了哈哈哈哈哈我打磨一下，精致一点，明天可能不更新，后天，周五来看哈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第41章 今天晚饭吃黑糖糯米
    江璟不知道去哪里，习惯使然，到这里第一天，他就已经摸清楚附近的路，比如直走五百米左右有家书店，右拐有家中餐厅，听说味道还不错，地铁站比较远，去北京市中心坐公交车更方便些。
    江璟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沐宸说他不理解这种感情，想让小派幸福，远胜于想让自己觉得开心。
    江璟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
    不是对妹妹，或者任何一位亲人，是对顾寒。
    这种情感很好解释，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手伤是在自己身上，顾寒这个人，浑身都在发光，本就应该光芒万丈的站在世界舞台上。
    而他，他就只要在台下，或是屏幕另一边，做一个很小，很小的粉丝，和旁人一起记住顾寒，然后再把心里面那一点点与旁人不一样的感情藏起来。
    他会一直喜欢顾寒。
    他觉得这样就够了。
    想到顾寒，江璟总是能很容易就能让自己满足。
    夏夜的风总是凉爽，拂过发梢，又掀起阵阵树叶相撞，铃响般悬挂头顶。
    江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这会在在街上闲逛，像极了离家出走的小孩。
    这个时间，顾寒应该已经回到住处了，支走他前，江璟才说了想要吃咖喱饭。
    身为战队老板和教练，对沐宸背叛这件事，顾寒心里定然也是难受的。
    于是，江璟走入附近蛋糕店，点了款巧克力蛋糕。
    店员说现做需要等四十分钟，江璟便又点了杯奶茶坐在靠窗长桌上等待。
    口袋里手机震了震，顾寒发来消息，告诉他沐宸走了，还拍了一张咖喱饭的照片。
    酱汁金黄，牛肉和蔬菜色泽鲜美。
    顾寒没有催他回来，江璟回复一句“好”，便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窗外人并不多，正前方是一条不知通往哪的油柏路，周围绿植郁郁葱葱。
    点的这杯奶茶偏甜，江璟忽然想起，顾寒以前也给他煮过奶茶，那时候还没像现在这样精通厨艺，只是周末无聊时照着网络上的小视频做的，炒茶叶加牛奶煮沸而成，实际上不太好喝，可能是茶叶不大好的缘故，没有一点茶味，入口只有糖的甜味，但江璟一口不剩，全部喝完了。
    --

 第92页

    江璟很无聊，他衔着吸管，百无聊赖，甚至有些怀念当时的奶茶。
    得知沐宸走了，江璟不大开心，而他一不开心就会想顾寒的事情。
    ——很幼稚的，他已经想了一整晚的顾寒。
    所以身后有人走进来他根本没注意到，直到那个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璟？”
    江璟回过头，是红鲟。
    红鲟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这家蛋糕店就开在选手村附近，碰到红鲟并不意外，倒是红鲟见江璟咬着吸管一副郁郁寡欢的出神模样，有些惊异。
    江璟言简意赅：“买蛋糕。”
    红鲟干咳了一声，到柜台询问店员，江璟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很快，红鲟又拐回来：“我订的蛋糕也要等一会。”她指了指江璟身边的位置，“我能坐这边吗？”
    蛋糕店不大，就这么一张长条桌，江璟自然没有理由不同意，往边上挪了点，“嗯”了声。
    两人没什么话说，江璟继续发呆，红鲟玩了会手机，问道：“你心情不好？”
    江璟不高兴得很明显：“嗯。”
    红鲟又试探性的问道：“关于这场比赛，还有沐宸？”
    江璟侧目：“？”
    红鲟边看手机，一手托腮，边写写画画，解释道：“首先，比赛时沐宸状态不大对，几次镜头扫过他，眼神飘忽不定，不能说明什么，至少说明他并没有全身心放在比赛上。”
    江璟：“嗯。”
    “观察一个人，几秒就够了。”红鲟说，“赛场上也有些奇怪，比如你们放置的陷阱，先手后手顺序，扪心自问，如果我在上面，必然会中招，不得不说这次战术你们的确打破原有的习惯，无从推测。但对面居然全都知道。这想法不太好，我也没有证据，只是推测。”
    “你们被卖了。”
    “综合下来整场比赛，就只有沐宸有可能。”
    全被说中。
    江璟看着窗外，指出：“你在一本正经的戳我心。”
    “你才没那么脆弱。”红鲟笑，“每一个对手我都研究过，习惯，技巧，包括性格。尤其经历过网暴事件后，整个kog都不会太脆弱。”
    江璟想到那天刘洋他们的聊天内容，说道：“……女人真可怕。”
    “不是女人可怕，是我可怕。”红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随后，她从包里找出纸笔，刷刷在纸上列出一大串公式，立起纸张，笔尖指在公式上。
    “你有没有看ft的赛后采访，我提到过的‘习惯理论’，每个人都有习惯，可以从中计算出数值范围。”
    江璟点头。
    提到理论模型，红鲟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延伸一下，习惯可以对照出一个人的性格，比如遇到难解的题目，性格温柔的人会习惯多读几次题目，列出题干，寻求解体方法，稍微暴躁点的，会直接放弃。”
    比喻通俗易懂，红鲟继续道：“再举个例子，几年前大爆的那部电影《唐人街探案2》里出现过一个名词，‘曼哈顿计量法’，以曼哈顿地图为中心进行建模，带入案发地x，y轴，由此推算嫌疑人居住地。”
    “——以习惯，概率，可能性为基准的数学模型，同理，这则公式是根据人类身理模型搭建的数学建模。”
    江璟：“嗯。”
    “假设a是发生的事件，b是解决方法，x是可能会发生的变量，代入公式中，可以算出来，一个人在某一件事的反应概率。”
    “针对这个事件。”红鲟将数据代入，又列出一系列复杂的公式，经过一番常人大概率看不明白的演算过程，得出结论，“你有百分之三的可能性因此消极，耽误下一场比赛，百分之五十五点三的可能性出来散步，百分之八十会单独和沐宸谈话。”
    江璟：“厉害。”
    红鲟忽然笑了：“我在逗你开心，江队长，你不要这么淡定吧。”
    “哦。”江璟换了个说法，肯定道，“你说中了，厉害。”
    红鲟微眯眼眸，往后翻了一页，又说道：“还是这个公式，换成其他数值。”她一路写写算算，最后立起纸笔，在“91”上画了个圈。
    红鲟：“可以推算出，你喜欢顾寒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一”
    江璟微怔，伸手拿过演算稿纸，仔细看推演过程，说道：“这也能算出来？”
    红鲟：“？”
    她愣了片刻：“真的啊？？”
    江璟疑惑：“不是被你算出来了？”
    “等一下。”红鲟转过身，就像开幕式那天看到的那样，极度夸张的深呼吸，然后迅速转回来，夺走草稿纸。
    江璟：“？”
    红鲟：“别看了，我编的。”她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前面的推测是真的，你喜欢顾寒，这个结论推导我编的。”
    “好吧。”江璟喝了口奶茶，关于他喜欢顾寒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回避的，最多的不一样只是他身为一个男性，爱上另一个男人，仅此而已。
    “你怎么看出来的。”江璟问道。
    “你承认了？！”红鲟的嘴角扬起又放下，看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表情极度不自然。
    江璟：“？”
    红鲟调整情绪，故作淡定：“眼神，眼神可以看出来。”
    江璟：“哦，这样。”
    “……”红鲟转过身，疯狂挠头，一头红发被抓乱，就连店员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

 第93页

    她紧咬嘴唇，双眸紧闭，发出一阵无声的呐喊，就连接下来的说话声都带着颤抖。
    ——仿佛和刚才那个慵懒又大方的红鲟不是同一个人。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红鲟低下头，语速极快，“这也是我编的，我是你们cp粉，你们普通对视我都觉得含情脉脉，对不起，我没有想要磕真人，刚才是我说话不当。”
    红鲟属于理智cp粉，磕cp不上升真人的那一批。
    江璟倒是知道cp粉，并不介意，说：“恭喜，磕到一半了。”
    大抵因为心情不好，江璟意外的想多说说话，对顾寒的感情，他真的憋了很久很久。
    “我，很喜欢顾寒哥。”
    红鲟：“嘤，顾寒哥……”
    江璟：“你不用这个表情，也许只是我单恋。”
    红鲟猛地摇摇头，正要说话，店员叫她，订的蛋糕做好了，红鲟拿完，一把丢在江璟桌子上：“这个蛋糕，本来想带回去自己吃，现在给你，你给顾神，发生这件事他一定很难过！”
    江璟：“……我有买。”
    红鲟又用力摇摇头，捏紧系蛋糕盒的缎带：“这不一样！”磕到真的心情旁人理解不了，她决定不解释，问道，“所以，有开心一点吗？”
    江璟：“你呢？”
    红鲟：“开、心、到、爆！”
    这个时候，红鲟才露出了与平日不同的神情，面颊微红，眼里闪着光，她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蛋糕你拿好了，我回去剪视频！”
    说完，不等江璟再开口，红鲟就急匆匆的走了。
    江璟颇有些无奈的带了两大盒蛋糕回去，男孩子们吃完饭又喝了一整箱啤酒。
    天知道他们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喝完一整箱的。
    事实就是现在餐厅一片狼藉，酒瓶、瓶盖滚了满地。
    平时战队不允许喝酒，这几人不胜酒力，已经醉得七荤八素，江璟拍醒鳕鱼，问道：“教练呢？”
    鳕鱼打了个醉嗝，晕晕乎乎的说：“回、回房间了。”
    江璟正想去房间看看，鳕鱼又叫住他：“你的饭，咖喱饭，教练留的，在微波炉里。”
    “好。”江璟说道，“我一会来吃。”
    江璟进入顾寒房间时，他才刚洗完澡，身上只是裹了一件浴袍，头发还是湿的，他五指插入发丝，将额前刘海梳起来，整张脸没有一丝遮挡，轻描淡写的全部露了出来。
    “阿璟，你回来了。”顾寒笑了笑。
    他的皮肤很白，一抹微红从肌肤底下一点点泛出来，再加上浴袍宽松，勾出了点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撩人。
    江璟看到书桌上几瓶已经空了的啤酒罐：“你喝酒了，顾寒哥。”
    江璟不让顾寒喝酒，顾寒本身也不爱喝酒，他的酒量很差，很容易醉，而且醒酒后会难受一整天。
    但是今天他的心情也不好。太难受或者太高兴，都要喝点酒，似乎已经成了每个成年人的习惯。
    顾寒说：“对不起，我有点不太开心。”
    “嗯，大家都是。”江璟没说什么，将蛋糕放在桌子上，展开盒子，取出刀叉，说，“我买了蛋糕，吃点甜的。”
    他给顾寒切下一块，说：“你先吃，顾寒哥，我一会拿到楼下分给他们。”
    江璟买的大小足够八个人一人分一块。
    “嗯。”顾寒注意到另外一个没拆开的包装，“这个呢？”
    “红鲟买的。”江璟说。
    顾寒好奇蛋糕的模样，解开缎带，看了眼，又重新系好：“为什么？”
    “她……她是我们的cp粉。”
    江璟有些担心顾寒会觉得意外，却见他点开超话，将屏幕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笑，问道：“是这个吗？”
    江璟第一次看到这些，整个超话里汇集了一群以“求数学女神爱抚”为首的磕cp产粮大队，各种q版漫画，段子，视频剪辑，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随随便便拎出去一张p好的合影，说是真的结婚照也没人会反驳。
    江璟一条条往下翻，一抹红悄悄爬上他的耳根子，然后向下蔓延至脖颈，仍有继续扩张的势头。
    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沾上了奶油。
    江璟不敢抬头看顾寒的表情，只能顺势点进“数学女神求爱抚”的主页，说：“这个人……我猜是红鲟。”
    “嗯。”顾寒似乎没有在听江璟说话，回答得漫不经心，他的身上混着奶油和柠檬沐浴露的香气，他看着江璟，眼神清透，像浆果上欲落不落的露珠。
    “阿璟。”他凑过去，吻上江璟的唇角，然后伸出舌尖，轻轻舔掉沾在那的奶油，弯了弯眼睫，“你有没有考虑，谈个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不够精致，可能今晚会小修一下！！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吖
    第42章 今天晚饭吃咖喱饭
    ——“你有没有考虑，谈个恋爱？”
    说这话时，顾寒双手撑着床，身体前倾，微微仰头凝视他，眼眸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浴袍宽松，这个姿势，恰使得领口大剌剌的敞了一半，露出半边线条精致的锁骨。
    顾寒肤色本就偏白，而在暖色灯光下，更显白皙，像奶油一样的颜色。
    五官，脖颈，喉结，往下，锁骨深深凹陷，再往下，还能看到更多。
    --

 第94页

    江璟的喉结动了动，局促不安的偏开视线。
    “顾寒哥，你、你说什么……”
    可是顾寒还是那样看着他，就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甚至偏了偏头。
    江璟呼吸猛地一滞。
    ——呼吸，或是眨眼，亦或者睫毛的每一丝翕动，无论是哪个，只要是顾寒，只要在他眼前，就连喷吐而出的每一寸每一缕气息，都在肆无忌惮的挥霍他的理智。
    许久，顾寒开口：“阿璟，我有点晕。”
    他垂下眼眸，额头抵在江璟的颈窝里，呼吸愈渐加快，带着滚烫的气息，和逐渐混乱的心跳纠缠在一起。
    顾寒醉了。
    有的人酒量不好，是一喝就醉，而有的人却是得过一会才醉。
    ——顾寒就是第二种人。
    他甚至还洗了个澡，吃了块蛋糕。
    也有一种可能，他刚刚就是醉的，不过刚洗完澡，盖了点醉意，江璟没有看出来。
    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结论就是，顾寒醉了，而喝醉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毫无意识的；同样的，喝醉的人也不知道旁人会对他做什么，所以如果做点什么事，他也不会记得，比如亲吻，或者别的……
    江璟攥紧拳头。
    “顾寒……哥？”他努力保持清醒，尝试唤道。
    “嗯？”顾寒的声音很黏，刚睡醒，或者正犯困的顾寒声音都很黏，梦呓似的，尾音像带了钩子似的，微微上翘。
    江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要烧起来了，在那一瞬间，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在进入房间之前没顺便把自己一起灌醉。
    喝醉了就不用想太多，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非常多。
    可是现在江璟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扶住顾寒的肩膀，却又不敢用力，只能虚虚的搀着。
    “去睡一觉，顾寒哥。”江璟说，“在这之前先去刷个牙，蛀牙不分年龄段。”
    他想扶顾寒起来，可是顾寒极度不配合。
    ——江璟才刚站起身，他就伸手，揪住江璟的领口，把他整个人拽下来，然后顾寒自己又换了个姿势，屈起一条腿，撑在床沿上，摁住他的肩膀。
    俯身。
    滚烫的呼吸跟着他的动作一同坠了下来，就像水滴从树叶尖坠下那样，轻轻的，温柔的吻上了他的唇。
    不是唇角。
    江璟登时瞪大眼眸。
    他发誓自己真的有努力在克制，努力保持清醒，可是，当眼前的人伸出舌尖，在他嘴唇上舔了下——
    理智，意识，随着这份柔软的触碰通通崩溃。
    深吻。
    算热烈吗？
    应该算的，因为每一丝触碰都藏着他这么多年来的喜欢，波涛汹涌般跨越心房，融入这份热切又沸腾的触碰中。
    可是正因为藏的太久，憋得太久，所以太过渴望，不论如何索取或是给予都只是饮鸩止渴。
    不够。
    开始只是坐在床上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躺在了床上，并且打了几个滚。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浴袍，之后是愈发滚烫的体温。
    江璟从来没有这样触碰过顾寒，带着从来不敢言说的想法和动作，他发现这样会上.瘾，会想得到更多，不仅仅只是局限于唇齿间的触碰。
    他也没见过这样的顾寒。顾寒一直都是温柔的，挂着春风和煦般的笑，会用清透动人的眼眸看他。
    ——而现在的这个人身上，沾着酒气，还有才吃完的巧克力蛋糕的香甜气息。
    大概就像酒心巧克力吧，江璟想。
    ……
    领口偏了，向一边滑落至肩头，顾寒咬上江璟的下唇，叼着，接着又担心弄疼了他一般，小心翼翼的吮了下，喉中发出小声的呢喃。
    然后，他抽身结束了这个吻，侧过身，阖眸躺在床上。
    四周安静了下来，如果不是被子上的褶皱，或者浴袍上被用力揉捏过的痕迹，或许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顾寒睡着了，蜷着身体，侧躺，眼尾沁着一抹微红，轻描淡写的勾了一道。
    江璟却骤然清醒。
    刚刚……
    他将顾寒裹进被子里，调高了空调温度，确认顾寒不会因此感冒或者别的，便心虚的回到自己房间。
    他冲了个凉水澡，等自己呼吸平稳，生理反应消退了，又切回热水。
    几天后还有比赛，他不能生病。
    蒸汽升腾，浮在镜面上，江璟只在下半身裹了一层浴巾，站在镜子前，一把抹开镜面上的水雾。
    他喜欢顾寒，很喜欢很喜欢。
    这点毋庸置疑。
    那顾寒为什么会突然亲吻他？
    顾寒并不是会发酒疯的人。
    记忆中，江璟只见过顾寒喝醉过一次，回来后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安安静静，不言不语。
    他还记得，那时候顾寒身侧的窗帘没有拉紧，光线透过缝隙漏进来，撒在他的脸上，漂亮得像是每天清晨的第一道光。
    明亮，又耀眼。
    也是从那一刻起，江璟才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自己对顾寒的喜欢，似乎和他所理解的喜欢不大一样，他不知如何表述，但是，有一个人，只是一抹笑，一个眨眼，或者不经意间的微小触碰，都会令他心跳砰然。
    --

 第95页

    所以，其实顾寒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江璟想。
    冷静下来的江璟走到一楼，林初和久长正好回来，三人一起把男孩子们扛回各自房间，顾寒也给林初久长留了饭，热完便三人一起吃了，顺便瓜分了红鲟买的蛋糕。
    林初和久长边吃边打嘴炮，他们想使基地的气氛更好些，江璟本应该配合他们的，但他心里有事，飞快扒完饭就回了房间，躺上床。
    可是江璟睡不着，睁眼闭眼全都是刚才那副景象。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顾寒喝醉了，就算要说什么事，要告白，哪怕坏心眼的想要假装无事发生，也要等到明天，等顾寒睡醒了才行。
    他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便起身到训练室开了两局排位，却收效甚微，直到他再次选择回去睡觉时，路过了顾寒的房间。
    他想进去看看。
    于是，他便进去了。
    顾寒的姿势和刚才一样，没有变过，看起来睡得很沉。
    江璟觉得睡着的顾寒像一只兔子，抱着很舒服，很软。
    他不该用“软”这个字形容顾寒，因为旁人，至少赛场上的敌人，粉丝，想到顾寒时总会想起被他支配的恐惧，配上一句“大魔王”，“魔鬼”。
    但只有江璟知道他身材也很好，睡着时很软，也许用力点掐，会留下红印子。
    当局者迷，想到这里，江璟才意识到自己和顾寒居然已经这么亲近。
    接着，他像每一次回家时一样，小心谨慎的钻进被窝里，抱住顾寒的腰，把他圈进怀里。
    *
    第二天，江璟是被怀里的动静弄醒的。
    顾寒在他怀里动了动，转了个身，江璟刚一睁开眼，便是见到密密长长的睫毛映入眼帘，尾端微微上翘。
    顾寒闭着眼，一动不动，江璟就也不动，没过一会，他叹了口气：“你在装睡，顾寒哥。”
    “我没有。”顾寒睁开一边眼睛，又迅速眯上，“我真的在睡。”
    江璟揉了下顾寒的头发，他太困了，所以又闭上眼睛。
    顾寒又往下钻了钻，脚尖抵着江璟的脚尖，再加上躺在床上都会稍微弯点，这个姿势，顾寒的额间正好碰到江璟的鼻尖。
    顾寒问道：“阿璟，你多高了？”
    江璟任他动作，闭着眼回答道：“全国赛体检的时是一八六。”
    “长得好快。”顾寒说，“半年前你还和我一样高。”
    “要比你高的。”江璟小声道。
    顾寒笑。
    在床上赖了一会，两人一起下楼吃早餐，昨晚的事谁也没提……其实江璟提了下，但顾寒正好打断他，问他吃三明治行不行。
    江璟回答：“我不挑的。”
    江璟开了电视，□□点没什么有意思的节目，他随便选了部热播剧，但江璟没心思看，余光全在顾寒身上，他正在煎蛋，连同生菜，火腿片一起夹进切片面包里，再抹上果酱。
    他只穿了一件t恤，白色的，宽松款，随着他的动作贴在背上，或者移开，若隐若现的勾勒出漂亮的蝴蝶骨。
    江璟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顾寒很快做好了，他们边吃早餐，边看电视。
    一集播完，进入广告，顾寒忽然问江璟：“你记不记得我在飞机上说有件事想告诉你？”
    江璟点头。
    顾寒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我还是没想好措辞，而且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在比赛期间，还发生沐宸那件事……”他话音一顿，“但是昨晚我喝醉了。”
    关于昨晚的事，顾寒记得很清楚。他是醉了，但并没有醉到断片，从江璟带了蛋糕回来，他亲了江璟，江璟也回应他，他都记得。
    他想说的很明显，答案很明显，他并不打算蒙混过去。
    择日不如撞日。
    这句俗话用在这里居然意外的恰当。
    顾寒：“我亲了你对不对，所以，你的答案呢？”
    顾寒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江璟脑子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你有没有考虑，谈个恋爱？”顾寒温柔一笑，“和我。”
    江璟：“！”
    任何一个词语也无法形容他内心的感受，只有动作。
    动作能体现一切。
    所以他拥住顾寒，又吻上他的唇。
    ——像昨晚一样。
    呼吸相触的瞬间，江璟听见顾寒低声一笑，环住了他的脖颈。
    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嘤，今天早上去遛狗，狗子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兴奋，就拖着我跑，发了疯似的跑，可是我跑不过她啊！于是……我就被拖摔了，整个人扑在地上那种！！！tat
    手啊膝盖啊破皮了，但是这都没什么，关键是被人看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麻溜的跳起来一溜烟跑到没人的地方，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嘤qaq
    第43章 今天晚饭吃水煮活鱼
    这段时间其实并不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时候。
    十天后，kog将会在赛事中对上ump。
    久长才刚加入战队，之前虽然以替补身份配合过几把，却并没有进行过系统训练，人员变动，战队作战风格自然也要变动，综合每个成员的风格才能使战力最大化，kog各位置需要在这段时间内重新磨合，任务艰巨。
    顾寒做事向来效率高，昨晚边喝酒边惆怅的那段时间已经大致想好之后的安排。
    --

 第96页

    吃完早饭整理好餐桌，时间刚过九点，距离男孩子们起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昨天喝了酒，估计要起得更晚。
    事情说开，顾寒一顿早饭吃得神清气爽，喝了酒的后遗症也退了不少，意外的十分精神，他便打算将这些东西整理出来。
    江璟陪着顾寒，顾寒在书桌前敲电脑，他便倚在沙发上看比赛视频。
    在战队基地，江璟也经常这样陪着顾寒，他会觉得很安心，哪怕有时候太晚，不小心睡着了，也不用担心着凉，顾寒会帮他盖好毯子。
    只是江璟今天实在太困，虽说有时候会早起些，但生物钟却是已经大致定下来的，视频看到一半脑袋便点下来，他又揉揉眼睛，倒退回刚才没注意的那块，重新看。
    如此反复多次，顾寒劝他：“你先去睡一会。”
    江璟摇摇头。
    顾寒拖动椅子坐到江璟对面，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发。
    江璟的头发前几天才修剪过，短短的，略微扎手。
    他微微一笑。
    有一种完全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什么也没变，他和江璟像平常一样相处着，他喜欢陪伴或者被陪伴，也会习惯转过身，看一看少年的眉眼。
    他的少年很清冷，眼尾下压时，总叫人觉得不可亲近，只有在看到他时，眼神里才会露出一点旁人不可见的光芒，像藏在薄雾后的月亮或者星星那样，只给他一个人看。
    也许这就是看自己喜欢的人的眼神，顾寒想。
    顾寒感到高兴，因为他也非常非常喜欢江璟。
    而此刻，江璟同样用这种眼神抬眸看向顾寒，和之前一样，却又不同。
    因为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
    于是顾寒回应江璟的眼神，柔声道：“你看起来很困。”他顿了顿，唤道，“男朋友。”
    男朋友。
    这三个字很神奇。
    江璟微微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困了。”
    顾寒笑了笑，起身搬起笔记本，提议道：“那我去床上整理，你在我旁边躺一会，睡着也没关系，十一点我叫你起床。可以吗？”
    他们又一起回到床上，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顾寒将电脑架在大腿上，戴上耳机。
    ——他习惯在写文档时听听歌，大多数是节奏较舒缓的歌曲。
    顾寒原以为上了床江璟就会乖乖睡觉，至少会眯一会，但当他敲字敲到一半，往下看时，却发现江璟仍睁着眼睛。
    顾寒摘下一边耳机，说：“闭上眼睛。”
    江璟抿抿唇，实话实说：“我想看你的脸，顾寒哥。”
    顾寒很认真的指出：“可是你这是死.亡角度。”
    从下往上，第一眼看到的是下巴，同时还会将五官距离无限拉窄：“应该要这样。”顾寒说，“你先别动。”
    顾寒将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对比了下，侧过身缓缓俯下来，一笑，道：“这个角度看，是不是更帅。”
    他们离得很近，鼻端间只隔了十公分的距离，嘴唇，鼻梁，眼睛，还有眼尾一颗泪痣，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的映在眼瞳里。
    窗外旭日高升，阳光被挡在窗帘外，透出一片朦胧的圆晕。
    江璟点了点头，他还想再看会，可他不能说出“那你先别写了”这种话，对他们来说战队的事也十分重要。
    顾寒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主动亲了下江璟的唇，问道：“阿璟，昨晚那个，你是不是初吻？我走了以后你有没有早恋？”
    顾寒还没问过江璟这些问题，之前他们总是心照不宣的不谈感情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八卦八卦自家男朋友的过去也挺有意思。
    江璟没立马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算初吻？”
    “第一次接吻咯。”顾寒说。
    “可是。”江璟反驳，“也有人说是十八岁之后的才算。”
    顾寒敏锐的发现江璟话中有话：“你在模糊重点，阿璟。”
    江璟看起来有些心虚：“不是的。”
    见他这幅表情，顾寒玩心大起，一把掀开被子，跨坐在江璟腰上，两只手戳在他的腰窝，逼问道：“说，是谁，谈过几段，什么时候，男的女的？”
    顾寒其实不介意江璟到底谈没谈过恋爱，谁的青春没轰轰烈烈爱过一个人？更何况江璟年纪不大，青春期也没过去几年。
    他本只是觉得好玩，想逗逗江璟，见他抿着唇，红晕从耳根爬到脖颈，死倔着不肯说的模样，又不舍得逗了，毕竟这种过去说了听了也没意义，便捏了下江璟的鼻头便打算下去，谁知江璟却扶住他的腰。
    “……也是你。”江璟说。
    顾寒：“？”
    顾寒挑了挑眉梢。
    江璟费力的，把顾寒离开前一天，和生日那天偷偷亲过他这件事说了出来，最后用带着破罐破摔的理直气壮语气说道：“我就是忍不住，顾寒哥。”
    顾寒：“嗯？？”
    江璟又说：“而且你不能怪我，你根本没有发现。”
    江璟等顾寒来制裁他，以他对顾寒的了解，这种情况下被抓到小把柄，是要再被狠狠的逗一通的。
    果不其然，顾寒眯起眼眸，声音慵懒道：“真的吗？怎么亲的？”
    江璟便很老实的亲了顾寒一下。
    顾寒眉头微皱：“阿璟，你不真诚。”
    江璟：“。”
    --

 第97页

    接下来的时间，江璟用一个吻告诉顾寒他非常真诚。
    两个人的姿势也从顾寒跨坐着变成被摁住两只手腕被压在床上。
    亲吻，亲吻是最能拉进两个人距离的接触，最重要的是这不会过界。
    直到最后两个人都呼吸不过来了，才松开对方，江璟揉了揉顾寒的头发，胸口一下一下剧烈起伏着。
    ——顾寒也是，并且眼角泛着红。
    有的人兴奋或是激动时脸颊会红，而顾寒是在眼尾，像是晨起第一抹朝霞的颜色，眼眸微眯时，衬得那枚泪痣又添了几分勾人。
    顾寒偏头蹭了蹭江璟的掌心，问道：“我们谈恋爱了，对吗？”
    江璟答：“嗯。”
    “不算早恋吧？”
    “我二十了。”
    “江小队长。”顾寒唤道。在被江璟多次提出不准叫他小朋友后，顾寒就换了个称呼。
    “嗯。”他的江小队长应了声，看着他，说道：“……我、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我也是。”顾寒同样没谈过恋爱，十七岁前的他喜欢只游戏，十七岁后又多了个江璟，往后也是如此，他说“像以前那样好不好，我们一起学。”
    “好。”江璟应道。
    顾寒把手掌搭在江璟眼睛上：“那就去睡会，下午训练依然是不能出错的，江小队长。”
    用训练来压，江璟终于肯去睡了，不止他们两个的相处像往常一样，生活也是。
    十一点整，男孩子们准时醒来，门外一阵嘈杂。
    “啊啊啊啊卧槽你怎么睡我这边？”
    鳕鱼发现gigi睡在自己身边，还死死抱着他，猛的一下把他踹下床。
    gigi才被闹钟吵醒，还一脸懵逼，揉了揉摔疼了的屁股，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不知道啊，昨晚我醉倒了！”
    鳕鱼：“你没对我做什么吧！我还没谈过恋爱！”
    gigi：“是我亏好吗，你平常都和刘洋睡一屋！而我还是个母胎solo的小处.男！”
    鳕鱼：“？”
    两人的声音透过房门充斥整个走廊，久长边刷牙边进入他们房间，解释道：“昨晚是你一直抱着gigi的啊，我和江璟怎么松也松不开，干脆送一间房了。”
    gigi：“呵呵！”
    鳕鱼：“……”
    林初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队医，已经帮男孩子们点好外卖，小米粥配香蕉，喝蜂蜜水，完全不是同一个画风的三样东西，刘洋鳕鱼gigi三个人都用身体和表示表现出十足十的抗拒，却被林初一个个拎到餐桌前，并且建议道：“吃不下可以沾点酱油，龙眼荔枝沾酱油配饭听过没，异曲同工。”
    刘洋十分不服，江璟久长没喝他也没话讲，他看向正在茶几上码文档的顾寒，抗议道：“教练也喝了，怎么不让他一起吃！”
    顾寒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我正在写训练计划，如果你不介意从明天起八点起床，可以多说几句。”
    刘洋瞬间闭嘴。
    一顿饭功夫，顾寒将训练方案写完，发给每个人，说道：“初版方案，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微调。”
    他简要的介绍了下，便组织五个人进行训练。
    而在进入训练室前，江璟忽然回头叫住了顾寒：“顾寒哥。”
    顾寒：“嗯？”
    “其实……”江璟低下头，主动在顾寒的嘴角上啄了一下，低声说道，“和以前不一样的，顾寒哥。”
    说完，江璟进入训练室。
    顾寒盯着他的背影微微发怔，随后嘴角勾了勾。
    ——他们之间的相处，的确不会再和以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第44章 今天晚饭吃脆鱼
    住在选手村，不同战队几乎每天都有比赛，这种氛围下，kog训练异常有效率，久长迅速调整清楚自己在团队中的定位，多练习了几次，和其他人配合逐渐默契。
    由于久长之前在l02当的都是队长的角色，发号施令惯了，有时候进攻风格和江璟不同，虽然在练习中会遵守配合，却会仍然会滔滔不绝地提出自己的方案，并且试图说服江璟。
    比如现在。
    “你看这个坡，它又高又陡，不论是海拔还是坐标点，怎么看都是块风水宝地，适合团战，我们把对面那几个人引过来，就埋骨于此，我认为也是极好的……”
    江璟不理。
    “我是没有讲清楚嘛！这里地形实在差，绕后没用，我觉得直接刚更有效率，再说你硬刚不就是你平常的风格吗？为什么今天什么都不做？你是不是心虚？对面让你当演员对不对？不说话就是没错了，所以呀路的们都听我的，冲啊！！”
    没人动。
    “……”江璟开了一枪，狙倒对面一人，说道，“久长。”
    久长：“干嘛干嘛，我在盯梢呢，布阵很累的好吗，每个点都要准……”
    “把麦关了。”江璟打断他，“吵。”
    男孩子们：“噗。”
    久长：“……”
    如此对话一天能重复四五次。
    江璟知道久长只是闲不住爱说话，倒没让他真的关，只是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悄悄屏蔽过久长的频道。
    几天磨合下来，再加一场比赛试验，久长逐渐融入进kog，男孩子们也适应因为久长加入而改变的战术节奏。
    --

 第98页

    比赛胜利，久长没愧对“联盟第一法师”的称号，全国赛中一战惊人，之前地区赛状态下滑被碾压被吊打的传言不攻自破，倒是有人扒出肖衍旧账，逼迫人气选手参加综艺，消耗体力而导致状态下滑，不少人开始为久长平反，实时数据统计中久长的人气正在逐步回升。
    kog官博发微博欢迎久长正式加入，有了久长，战力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粉丝自然乐意，也有粉丝问到沐宸为何离队，苏宁宁和顾寒私底下探讨后，决定不回应，随粉丝自行猜测去了。
    沐宸的锅kog不负责洗白，但也承诺过不落井下石。
    休息时间，男孩子们听久长自述地区赛被骂后的心理路程，和他就肖衍一事交流心得，很自然的话题又聊到全国赛，说起训练，刘洋便感叹道：“真的，我以为这个时候突然换人我们会不习惯，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居然不会！我也没想到我们配合得能这么默契！”
    鳕鱼和gigi点头同意。
    不习惯，无法融合，这也是大多战队不愿意中途换人的理由。
    说到“配合默契”，原本话多如打鸣的久长忽然沉默了，刘洋不明所以，心道自己似乎没有说错话，短暂安静后，久长点开一份文件给他们看。
    文档列出了kog每个人的习惯，细节，列点明确，并把历来制定实施过的战术一一总结。
    事无巨细，无一不备。
    “沐宸发来的。”久长说。
    沐宸还叮嘱过不要说出去，久长哈哈笑道：“你们知道的，我守不住秘密。”
    男孩子们也知道，沐宸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久长也不想让他们以为沐宸离开就彻底忘了这里所有人，刘洋打了个哈哈，鳕鱼gigi附和，话题很快结束，继续训练。
    距离和对上ump还有四天，训练渐入佳境。
    这天，顾寒正在给所有人做数值测试，苏宁宁敲开训练室的门，让顾寒结束后出来一趟。
    “怎么了？”十分钟后测试结束，顾寒将数据发到平板上。
    苏宁宁说：“kog对上ump这场比赛，官方想邀请你做嘉宾解说。”
    偶尔有几场比赛，官方会邀请知名度较高的嘉宾解说，以此增强比赛看点。
    顾寒：“这么突然？”
    “估计一拍脑袋临时决定的，你怎么知道那些高层在想什么？”苏宁宁开了句玩笑，拿出一份文件夹，“可以接，合约我看过，没什么问题。”
    “好。”顾寒相信苏宁宁的判断，接了也能为kog赢点流量，不亏。
    签完字，顾寒进入训练室，开门前，无意中看见江璟舔了舔唇角，又回头倒了杯水，放在江璟桌面上。
    “空调房里干，喝点水。”
    江璟仰头喝了口，问道：“宁宁姐说了什么事？”
    顾寒说：“过两天和ump那场比赛，要我去做嘉宾解说，我接了。”
    江璟问：“做过吗？”
    “没呢。”顾寒一笑，说，“打算去看看攻略。”
    当晚，江璟给了顾寒一份相当详细的解说注意事项：“之前为了直播准备的，没用上。”
    顾寒翻看，连接梗抛梗方法也列出了十多种，他没想到江璟会整理这种东西，笑问道：“为什么？”
    江璟：“以为直播会用到。结果不用讲话也可以。”
    顾寒笑出声来，江璟由着他，说了会话，两人一个开始翻阅攻略，一个点开比赛视频。
    江璟有点走神。
    原因之一是因为顾寒。
    顾寒原是同江璟并肩坐在沙发上，又觉着姿势不够舒服，靠上江璟，没过几分钟，又动了动，干脆枕在江璟腿上，躺着看。
    这严重扰乱江璟思绪。
    因为他一低头就会看到顾寒的脸。
    房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在一起了，他是男的，他超级喜欢顾寒。
    所以脑子里会浮现出这样那样和那样的场面，是正常现象。
    “顾寒哥。”江璟暂停视频，提醒道，“这样对眼睛不好。”
    “啊。”顾寒，“那怎么办？”
    江璟认真建议：“坐起来，或者书桌，都可以。”
    “唔……”顾寒屈起一条腿，架在另一支腿上，晃了晃，用力坐起来，问道：“几点了，阿璟？”
    江璟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刚过五分钟。”
    “我去洗个澡。”顾寒跳下沙发，找好换洗衣服后又折回来，在江璟脸颊上亲了下，小声说了声“等我”。
    江璟：“……洗澡加等我，很容易让人误会，顾寒哥。”
    “我知道。”顾寒一笑，“我在撩你。”说完，他才进入浴室，关上门。
    江璟深深呼吸，按下心中的想法，继续看视频。
    “嗡——”
    先是一连串震动，之后是铃声，顾寒丢床上充电的手机响了，他应当也是听见了，关水，说道：“阿璟，帮我接一下。”
    顾寒手机里没太多人，有联系的就几个朋友，没什么好避讳的，公事也大多和kog相关，江璟身为队长本就该了解一些。
    江璟应了声“好”，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是hoho打来的视频。
    hoho，今晚让江璟走神的第二个原因。
    和ump对战，势必会遇到hoho，而hoho好像也有些喜欢顾寒。在这件事上，江璟分外较真，好几次和hoho在顾寒面前暗暗较劲过。
    --

 第99页

    针对这个问题，他想过，最后还是没有告诉顾寒。
    江璟接通视频，把摄像头对准自己。
    hoho听闻顾寒将到比赛现场做嘉宾，兴冲冲的发了视频过来，一接通就看见江璟面无表情的脸。
    hoho：“……”
    视频被挂断。
    三十秒后，江璟收到hoho的消息。
    hoho：？
    江璟：？
    很快，顾寒洗完澡出来，刚才在浴室里始终没听到江璟说过话，好奇道：“是谁？”
    “hoho。”江璟答。
    顾寒坐到床沿，背过身，江璟找出床头柜的吹风机，自然的帮顾寒吹头发。
    顾寒的头发很软，沾了水贴在额前，看起来更软，江璟不太敢用力，又怕烫到他，轻轻拨弄发丝，将吹风机离得远了些。
    顾寒问：“你们说了什么？”
    江璟没立马回答，而是问道：“你对hoho怎么看？”
    “这个问题你问过。”顾寒说，“最适合ump的。”
    江璟说：“我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
    顾寒没有意外，问道：“他什么反应？”
    “……”江璟，“没有反应。”
    没有回，应该就是没有反应。
    “我有点后悔。”江璟说，“我有点担心他说出去。”
    “说出去就说出去。”顾寒低头看手机，“最好闹大点，这样你就没法和我分手。”
    “不分手。”江璟说，“我不会提的……你也不能提，顾寒哥。”
    顾寒笑了，仰起头看向他，一双眸子弯成好看的弧度：“这么霸道？”
    头发差不多吹干，江璟关闭吹风机，“嗯”了声，直到收好，转过头，发现顾寒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
    “你吃醋了。”顾寒早就注意到江璟和hoho之间总有一股奇奇怪怪的气场，“你一提到hoho就吃醋。”
    江璟否认：“不是的，我没有。”
    “你看着我，阿璟。”
    江璟看向顾寒。
    “我喜欢你。”
    江璟的嘴角没忍住勾了勾。
    “你笑了。”
    “是吗？”
    “再笑一下。”
    “这样很傻。”
    江璟试图自然的再勾起唇角，却不知戳中顾寒哪根笑神经，笑个不停，江璟无奈道：“我说了这样很傻，顾寒哥。”
    “可是。”顾寒仰起头，眼睛里盛满笑意，“这样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没估计错的话，正文大概还剩14章，两周左右。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吖
    第45章 今天晚饭吃酸奶苹果
    和ump的比赛在晚上七点，kog照旧提前到达场馆，顾寒和苏宁宁没和他们一起走，提前一小时出发，他需要和另外两位解说对台词。虽然大部分内容是靠赛场状况临时发挥，但一些互动依然需要提前对好，避免尴尬。
    抵达场馆后，男生们先借用备战室电脑调试好外设，接下来就是放松心态，该聊天就聊天，该打闹就打闹，反正久长来了之后就没有缺话题的时候，气氛好得一批。
    江璟听他们从初中事迹聊到未来女朋友，话题跳跃，毫无逻辑，等接近比赛时间，江璟借口去厕所，想在走廊上走走。
    他今天有些紧张。对手是ump，解说有顾寒。他多少也猜得到主办方想邀请顾寒来的意思，就是因为ump和kog与顾寒都有关系，有噱头有看点。
    两边队长又都是顾寒选出来的，不免总有人拿江璟与hoho对比，不管什么情况，输了总会被人喷，这些日子他们看多了也习惯了。
    只是这局不一样，如果输了，岂不是会有人说顾寒很没眼光？
    江璟不怕输，有输才会有进步，他担心顾寒不高兴。
    ——虽然顾寒从没有给他施加过半点压力。
    江璟刚关上门，就见顾寒和一个女生边说话，边从走廊尽头走来。
    顾寒也看见了江璟，同他招手，介绍身边的女生：“白茶，一会一起的解说，江璟，kog队长。”
    白茶在解说界挺有名气，成为解说之前也是一名电竞选手，后来退役了。
    江璟点头同她打了个招呼。
    “久仰大名，果然很帅呢！”白茶同江璟握手，笑道，“一会看好你们哦。”
    放开手瞬间，江璟眉头微皱。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松手那一刻，白茶的食指划了下他掌心。
    江璟迅速收回手。
    白茶脸色未变，转向顾寒：“那我先过去看看贾伽好了没，十分钟后见，顾神。”
    贾伽，本场比赛另一位解说。
    白茶走了，江璟的眼神落在白茶的背影上，神情严肃。
    她的身材很好，个子高，腿又细又长，穿一条高腰包臀短裙，把腿拉长了一个度。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女性的确比男性要有优势，江璟现在有些担心顾寒会喜欢上这种款式。
    ——更何况这个白茶看起来还有点绿茶的样子。
    江璟想起刚刚不大自然的握手，眉头拧得更紧。
    顾寒见江璟一直看着白茶，轻咳一声：“我觉得我今天这身，腿也挺长。”
    顾寒今天穿得相当正式，白衬衫西装裤，袖口挽起来两节，露出手腕，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
    江璟当即知道顾寒会错意了，解释道：“我没有看她的腿……”
    --

 第100页

    顾寒倚在墙边，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姿态轻松：“那你看的是什么？”
    江璟解释不通，总不能说因为觉得她有点绿茶才看过去的，太得罪人，而且这非常幼稚，他又顺着那个方向看了看，回答：“售卖机，我在想喝什么。”
    为了证实自己字字属实，江璟买了瓶橙汁，拧开瓶盖喝了口，同顾寒站到一块，两个人肩膀紧紧挨在一起。
    周围没有旁人，气氛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江璟的手指在瓶身上挠了下，主动提道：“我有点紧张，顾寒哥。”
    顾寒笑了笑，抬起头，不急不缓。
    他最了解江璟，自然知道比赛前他会想些什么，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在江璟心目中的位置，这会过来就是想找他说说话。
    “你不要紧张，也不要看网络上的评价，不管今天这场打得怎么样我都不会不高兴。”
    顾寒压低声音，在江璟耳畔道，“我喜欢你，阿璟。”
    顾寒从不会吝啬于他的告白，他认为，恋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对方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比如他很喜欢江璟，所以每天都会对他说喜欢他，很简单，很直白。
    这次也一样，像每天早起或者睡前的那一句“我喜欢你”一样，轻轻柔柔的四个字，瞬间扫清江璟心中的紧张情绪。
    顾寒见他放松下来，又提醒道：“但是，如果出错了，我还是会批评你，公事公办，和我们俩的事要分开，知道吗？”
    江璟点点头。
    顾寒笑。
    江璟不欲再继续把这话题继续下去，注意到顾寒手上的文件夹：“这是？”
    “一会互动的词。”顾寒见江璟有些兴趣，故意藏到背后，不给他看，“都是夸你的。”
    “比如？”
    “特努力，特帅，腿特长，洗碗干净……特黏我。”
    顾寒开始不正经了，他瞧见江璟耳根子有点红，但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用他清冷低沉的声音继续问：“还有呢？”
    “贴心。”
    “嗯。”
    “爱干净。”
    “嗯。”
    顾寒眉梢一挑：“暖被窝满分，抱起来特别舒服。”
    江璟喝了口橙汁：“嗯。”
    顾寒凑近江璟，勾住他脖颈，坠得他微微低下头，柔声一笑：“这位江小队长，我喜欢得要命。”
    尾音带着惯性的沙哑，轻挑上扬。
    江璟又喝了口橙汁，“嗯”不出来了。
    他家江小队长不经撩，顾寒低头闷笑了会，说这么些话，嘴里有些干，便说：“给我也喝一口。”
    江璟：“这瓶我喝过了，我再去买一瓶。”
    他正想往前走，被顾寒拉住，一把夺走手上的橙汁，仰头喝了。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阿璟，你要以后也这么客气我可能会发脾气。”
    “……”顾寒从没对江璟发过脾气，江璟问道，“很凶吗？”
    顾寒：“很凶。”
    顾寒想形容一下自己发起脾气来的样子，但看见江璟认真的神情，心里一软，无奈道：“我想象不出对你生气的样子。”
    他笑了笑：“对了，你出来做什么？”
    江璟：“！”
    江璟突然想起来自己只是紧张想去上厕所，顺便出来逛一圈，但和顾寒说了话，情绪早就收得差不多。
    顾寒看了眼时间，昂首，“我要先走了，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他本来只想听江璟叫一句顾寒哥，再看看他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样子，但江璟都没有，却是偏头亲了亲顾寒的耳垂，低头在他耳边道：“最喜欢你，顾寒哥。”
    有些局促的声音，连同呼吸一起打在耳畔，像挑动了心尖似的，顾寒一笑：“你这身高可以把我咚在墙角。”
    “但可能会被人看到。”江璟相当严肃的接受这个提议，“回去行吗？”
    “都行。”顾寒颔首，亲吻江璟嘴唇，之后整理好领口，说，“比赛听不到我说了什么，记得回去看录播，我先过去了。”
    江璟心说他不仅会看，还会下载存起来，但他害臊，没说出口：“快去吧，结束后见。”
    顾寒笑笑，走了。
    顾寒才刚走，不远处便又传来脚步声，hoho从拐角走出来，和江璟面对面撞上。
    “我去上厕所。”hoho说。
    “哦。”江璟说，“我也是。”
    整段路，hoho都盯着被江璟攥手里的橙汁：“队长今天巨帅。”
    “是。”
    “这瓶饮料刚刚队长喝过？”
    江璟心情不错的“嗯”了声。
    一路无话，方便完洗好手，hoho忽然说道：“很早之前，队长就私底下找过我，但我没告诉你。”
    江璟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似乎hoho的确很少主动找顾寒，更多的交流只是在碰面时，但自从顾寒到了kog，他们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江璟都在场。
    江璟：“难怪你从来不出手。”
    hoho：“？”
    “追人不像你这样。”
    hoho：“？”
    “你很懂？”
    江璟：“我不懂。”
    hoho磨牙：“你很欠扁，江璟。”
    “还好吧。”
    江璟和hoho幼稚兮兮的“揍你啊”“来”的对了几轮，最后约在赛场上凭实力见真章，回到各自备战室。
    --

 第101页

    男生们见自家队长上了个厕所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安下心来，推推搡搡准备上赛场。
    七点整，比赛正式开始，双方选手按顺序入场。
    解说贾伽：“今天的比赛非常有意思，kog对战ump，两支队伍都与顾神有关，两位队长又都由顾神挑选出来，早在比赛开始前，网络上就已经有‘宿命之战’这一说法。”
    贾伽将眼神移至白茶，白茶配合默契的接话：“是的，在比赛前，我们感受到广大粉丝热情，为此，特别邀请本次嘉宾解说——顾寒！！”
    顾寒面对镜头，温柔一笑，全场粉丝疯狂尖叫。
    白茶：“顾神的成绩我们无需过多介绍，希望这次，这场比赛，我们能和顾神一起给大家带来一场视听盛宴！”
    选手根据裁判指示按顺序进入比赛席位，准备阶段，贾伽同顾寒互动，一人一句，抛梗接梗，场内气氛轻松，逗得台下观众频频发笑，就连现场直播的弹幕也是一片“哈哈哈哈”。
    贾伽：“我们也是可以看出来，顾神对两支战队的感情都相当深厚，现在双方选手已经进入对战，对于这场比赛，顾神有什么想说的呢？”
    顾寒接过话：“当然是拼尽全力就好，全国赛是按积分算排名，不仅关乎胜负，操作意识同样重要，拼尽全力，不负训练辛劳，不愧粉丝期许。”
    白茶：“那请顾寒评价一下双方队长，这个问题，我相信粉丝们已经期待许久。”
    顾寒：“ump和kog都是十分优秀的战队，hoho意识超前，统筹与锋芒兼备，我曾不止一次说过，hoho是最适合ump的选手。”
    “而江璟……”
    顾寒看向选手席。
    江璟同身旁久长说了句什么，戴上隔音耳机，眼神盯上屏幕。
    镜头从他面前一扫而过，他望了眼镜头，目光沉沉，眸色漆黑。
    ——赛场上的江璟有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顾寒嘴角勾起，将文件里官方的回答抛到脑后：“江璟啊，我无法找到形容词评价他，因为没人见过他私底下的模样。”
    “比如，很多人总说他不会笑，但没人知道，他笑起来时会露出小虎牙，还有很多，他很可爱，也很温柔，越了解，便越会发现词汇有多贫瘠，他太过美好。”
    “我很高兴只有我能见到他真正的样子。”
    顾寒轻声一笑，带笑的嗓音，经过话筒处理，温柔到了极致，台下女粉没忍住发出声声尖叫。
    他看着江璟，声音轻柔：“我也很高兴，他身边的，是我，只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的时候点了一杯奶茶 非常快乐现在！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呀
    第46章 今天晚饭吃泡椒田鸡
    这次对战ump，kog核心战术只有一个字——拖。
    换句话来说，就是改良版猥琐流，敌来我退，敌退我躲，敌方发育，悄悄过去骚.扰一波就跑，只守不攻，不拼装备不拼地形，强行拖到大后期，以达到一个恶心人的目的。
    久长在l02时的招牌战术就是猥.琐流，如今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而谁也没料到向来硬钢的kog会突然大幅度改变战术风格，杀了个措手不及，前两局和ump打出了个一胜一负的战绩。
    能让ump吃瘪的战队并不多，两局结束，中场休息，两队在备战室走廊上相遇，老k没忍住由衷夸赞：“进步很大嘛你们！”
    刘洋和老k最投缘，挠挠头笑嘻嘻道：“是，都不想输嘛。”
    几人寒暄完，各自进入备战室，期间江璟躲在走廊外看了前两局回放。
    ——主要是顾寒说的话，回来后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准备阶段顾寒的那番话掀起大片讨论，所有人都以为顾寒只是更偏心江璟多一点，而江璟的表现也从没有拂了顾寒这份偏心，只有江璟知道，顾寒是在告白，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告白。
    第三局，江璟状态依旧保持得很好。
    全息投影中，江璟位居高处，开镜开枪，远程骚.扰后，带领kog全员迅速转换地形。
    江璟这一波干脆利落，顾寒简单评价完，总结：“开镜，瞄准，收枪换枪，赛场上看似极为简单的动作，只是一个瞬间，都决定着一个狙.击手能否真正带动整场比赛，是狙.击手真正水平的体现。”
    贾伽抛出话题：“诶，我记得白茶之前是pubg选手，对这个一定深有体会。”
    白茶：“是，狙.击枪本身需要极高精确度，容错率极小，因为在比赛中，狙.击手一般都是作为先手，若出偏差，不仅容易暴露位置，也容易流失先机。不管是pubg还是wit，对狙都是极有观赏性的，或许只有0.1秒的反应时间——”
    话音刚落，观众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两边战况一触即发，江璟和hoho同时占据对立高点，架枪。
    对狙。
    第三局，两队战平，开启加分赛，ump凭借多年比赛经验，赢得最终胜利，kog遗憾落败。至此，kog对战ump赛事结束，本轮kog获得积分235，位于总积分排行榜第二，仅落后ump战队二十分。
    对于这个结果，男孩子们并不难过，甚至有些意外。
    “一胜一平一败，我去，我们对上ump以来最好的战绩啊！！”
    男孩子们的快乐简简单单。
    这些日子，男孩子们已经习惯自动屏蔽不好的评论。某些不大理智的冠军粉，只要输了就能喷死他们，以及无时无刻不在反复横跳的黑子，这些评论不看也罢。幸好，大多数粉丝都很理智，kog的确在脚踏实地的进步，留言也都相当暖心。
    --

 第102页

    接下来是赛后采访。
    等待期间，江璟仔细回忆了自己刚才场上应该没有失误，长舒一口气。
    他们都在进步。
    下一次，下一次再对上ump，一定能取得更好的战绩。
    苏宁宁见gigi他们太兴奋，过来劝诫他们，久长装深沉，插了一脚，引经据典，刘洋想反驳，奈何久长语速快，他插不进话，只能干瞪眼。
    江璟背靠门边，不停在看时间。
    他想早点见到顾寒，那些话，他想让顾寒在自己耳边再说一遍。
    口袋里手机震了震，江璟拿出来，点开微信，发现是顾寒发来的消息。
    ——那边人太多，我在车库等你们。
    这边顾寒的消息才刚发出去，江璟回复就跟过来了。
    ——好。
    一如既往地简洁，顾寒笑了笑，打字回复。
    ——这把打得不错，一会去附近开个荤，中途我们溜走。
    ——去做什么？
    ——厨房准备了点东西，别太期待，我做的，吃的。
    ——那就是最好的。
    顾寒笑了，回复了个表情包，估计kog也快要进行采访，便想点开app等直播。
    才刚进入官方直播间，身后有人叫了顾寒一声。
    “顾神。”
    顾寒回头，来人是白茶，他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客套道：“这次合作很愉快。”
    白茶将头发撩至耳后，笑了笑：“期待下次还能和您合作。”
    “嗯。”顾寒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白茶挥挥手，边走，边从手拿包中取出钥匙，一支口红不小心从包里掉出，滚到顾寒跟前。
    “这个……”白茶穿的是包臀短裙，不方便蹲下来，顾寒便帮她捡起，递还给她。
    白茶语气抱歉：“谢谢，怪我太不小心。”
    顾寒微笑：“没事。”
    白茶接过口红，飞快往顾寒身后看了一眼，迅速收回眼神，回已一笑，走了。
    等她走远，顾寒回头，身后没人。
    赛后采访只有十五分钟，记者并没有提太多刁难的问题，顺利结束，顾寒刷了会微博，很快，电梯抵达时“叮”的一声，男孩子们背好外设包，带着专属于kog的热闹下来了。
    停车场幽静，回音厚重。
    “累死我了，真的！我眼睛盯点都盯瞎了！”
    “这是目前为止打的最累的一场比赛！”
    “ump诶！我们今天赢了诶！哈哈哈哈哈！”
    “吃东西，吃东西！我要续命！！”
    “少吃点，刘洋，你最近又胖了。”
    “诶，教练！”男孩子们看见顾寒，飞快冲过来打招呼。
    顾寒夸赞：“今天打得不错。”
    “下次成绩会更好！”刘洋先表决心，后又确认道，“听宁宁姐说，今晚带我们去聚餐啊？”
    顾寒：“按惯例附近烧烤店吧。好吗，回去再聚大的。”
    刘洋特容易满足：“可以可以！有好吃的就成！外卖吃吐了都，我能点小龙虾吗这回？”
    顾寒点头。
    久长凑过来，悠悠道：“如果能吃到你亲手做的就更好了，我给你们讲，顾寒，绝对是电竞圈最会做饭的厨子，甜品届最会打游戏的老板。”
    顾寒的手艺男孩子们自然知道，平常在饭点看江璟吃饭，闻着味都觉得香，有时候刘洋总想凑过去讨几口，江璟在这方面意外的固执，通通拒绝。
    顾寒打开后备箱，将钥匙扔给林初：“如果你愿意从挑材料到洗碗都自己来，我就负责颠锅掌勺，偶尔一两次还是可以的。”
    烧菜最烦的就是准备和善后，久长大糙汉子，一听这些事心里就犯怵，打消念头，将外设包丢进后备箱里，上车了。刘洋gigi鳕鱼按顺序放好，林初在前面发现个好玩的段子，叫了声，这三人风一样蹿上车，笑得车子都在晃。
    顾寒无奈，一一帮他们整理好。
    相处久了，这帮男孩子们也放开了，有时候顾寒觉得自己这教练做得跟保姆似的。
    江璟帮他一起整理，最后才把包递给顾寒，然后，在顾寒伸手关上后备箱时，一把拉住他，抵着车身，亲吻他的唇。
    顾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江璟偏开眼神，在他耳边低声道：“续命。”
    回去的车上，顾寒收到江璟的消息。
    ——刚刚，我就是有点忍不住。
    顾寒还没回，很快，江璟又发过来一条。
    ——回去还能壁咚吗？
    顾寒偏头，江璟就坐在他身边，只见江璟目光看向窗外，装作什么也没发过的样子，顾寒忍不住笑了，唤他：“阿璟。”
    江璟转过头，耳根子有点红，顾寒又想起那句“续命”，心道他家江小队长平时不声不响，撩起人来却比谁都致命。
    他嘴角一勾，凑到江璟耳边，故意放慢声音，拖长音调：“当然可以。”
    随着顾寒的声音，江璟心跳漏了一拍。
    他们两人坐在商务车最后一排，久长和鳕鱼他们挤在前面，四个人不知开了把什么游戏，鬼嚎鬼叫，他们知道顾寒晕车，江璟不爱闹腾，一般这时候不会特意过来找他们，专注游戏时更不会注意到最后面两人的小动作。
    而无人注意的后排角落，江璟将顾寒摁在椅背上。
    原本不该在这种时候，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吻这种事应该关起门来在房间做，但是……
    --

 第103页

    “又忍不住了？”顾寒附在江璟耳畔，用气音说话。
    江璟的喉结滚动了下。
    他有身高优势，锁住顾寒手腕再把他困在窗户和座椅角落时顾寒根本无法反抗。
    于是，两个人亲吻。
    江璟很温柔的亲吻顾寒。
    在亲吻这件事上，江璟总能找到主动权。
    他不敢有太大动作，因为顾寒晕车，动作太大会让他不大舒服，但顾寒并不在意这些，睁开一边眼睛，咬住江璟的下唇，用牙尖轻轻一扣。
    “回去再弄。”顾寒轻声说。
    可话音未落，前方路上有个坑，林初没避开，车子往下一震，这原本没什么，男孩子们的游戏没受到丝毫影响，可坏就坏在顾寒的牙尖正扣在江璟的唇上，这样一震，没控制好力道，咬破了江璟的嘴角。
    破了点皮，口中溢出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顾寒急忙松开，江璟却不允许他离开，扣住顾寒后脑勺，将他往自己身边又摁近几公分，加深了这个吻。
    前面一排，男生杀得激烈，刘洋正人工给自己的角色配音，叮咚冲啊，铿锵有力，喊得可欢。
    不会有人转过来。
    顾寒在破口处舔了舔，闭上眼睛，由着他了。
    也是此刻，顾寒才忽然意识到，之后的日子，不管他是哪一方，好像都不会太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被*哭的那天，顾寒觉得自己的感觉非常正确。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呀！
    第47章 今天晚饭吃铁板鱿鱼
    江璟并没有做得太过分，很快便松开了手，顾寒仔细检查他的嘴角，确定只是破了点皮后，安下心，靠着他的肩眯了一会。
    车子到达目的地，林初开车去停车场，其他人下车先进入定好的包间。
    刘洋眼尖，隔着老远距离就注意到江璟嘴角，疑惑：“队长，你的嘴角怎么破了？”
    江璟面不改色：“刚刚不小心咬到了。”
    久长乐衷于拆台：“骗谁呢，你又不说话，怎么会咬到？”
    江璟：“。”
    他一脸漠然，将菜单往久长面前一推：“点菜。”
    顾寒全程撑着下颔看热闹，憋着笑。
    看起来高冷，情绪不轻易有过多波动，这样的江璟，在目光同顾寒相遇后，耳根却忽然红了。
    ——顾寒悄悄在桌底下蹭了蹭他的小腿，然后光明正大的架到了他的大腿上。
    骚得要命。
    江璟抿抿唇，不想让旁人看出桌底下的异样，努力克制自己，坐直。
    菜单在桌上所有人轮了一圈，林初正好进来，等他点完顺手叫来服务员，下单等待。
    晚上十点多，正好是夜宵时间，上菜速度慢了许多，但也没多等太久，按顺序上了。
    等待期间，男孩子们吵着闹着想点啤酒，林初坚决制止，不健康不养生影响比赛这几个理由都要说烂了，最后只是点了三瓶，意思意思。
    然而，就算没有酒精刺激，男孩子们依旧能玩嗨。所有人聚在一起时总这样，不管什么都能吃得兵荒马乱，原本刘洋话最多，现在多了个久长，杂乱无章程度超级加倍。
    “朋友们朋友们。”久长用力敲碗，提议，“光吃多没意思，又不让喝酒了，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刘洋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行啊，怎么玩？？”
    久长站起来，伸出一只手：“这样哈，一人说一件自己做过的事，没有的扣下一只手指，全部扣下去的就来真心话大冒险，这样好吧？”
    介绍完，久长还挑衅道：“有没有人不敢玩啊，是不是怕有什么秘密被发现啊？？”
    “来啊！”
    “怕你啊！”
    男生们站起，苏宁宁本不打算参与，被刘洋和林初一把架起，顾寒和江璟对视一眼，一齐将手伸出。
    久长：“那行，我先说！”他想了想，“我上过综艺！”
    其他人都扣下拇指。
    轮到刘洋：“我体重和身高成正比！”
    ……自爆式袭击。
    除刘洋外所有人扣下食指。
    鳕鱼：“我数学考过十五分！”
    刘洋无情嘲笑：“我去哈哈哈哈哈你也太菜了吧，我最低还二十五呢！！”
    鳕鱼：“怎么了怎么了，那是不是没有！没有的盖下去，都盖下去！！”
    顾寒心想踩一脚答题卡交上去都能比这分数高，笑了笑，扣下中指。
    gigi：“我、我写过一本！”
    刘洋：“你兴趣爱好很广泛啊！”
    久长已经掏出手机：“叫什么叫什么？我想看看！我们战队还有大文豪啊！”
    gigi：“刚上架没两天就坑了，别问了！快扣下去！”
    闻言，又扣下无名指。
    位置越往后，越危险，几个人说下来，顾寒和江璟只剩下一只小拇指还立着。
    下一个是林初，久长看热闹不嫌事大，疯狂示意：“林医生，下个狠招啊，顾寒和江璟只剩一只了！！我给你讲我这真心话大冒险绝对劲爆，把他们搞下去，内裤什么颜色都给你问出来！！”
    林初同样想针对顾寒，向久长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邪笑，说：“我谈过恋爱。”
    久长乐了：“哈哈哈哈你这招忒狠了点，不仅把顾寒他们给伤了，还伤了桌面上一群母胎solo。”
    --

 第104页

    太戳心，刘洋鳕鱼gigi无话可说，愤愤扣下，见久长笑得太开心，刘洋强行把他手指也掰下来：“你不也没谈过，笑什么！”
    久长歪理一大堆：“我没谈过不代表我不能笑吧！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呢！”
    而身为被针对的目标，顾寒和江璟迟迟没动。
    顾寒惋惜：“哎，太不懂观察身边人啊！”
    所有人：“？”
    gigi：“你们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刘洋瞠目结舌：“教练我信，温柔又多金，队长你怎么也能谈？啊我不是说你不够帅，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说话啊？怎么撩女孩子的？？”
    江璟斜睨他一眼：“谁说我要撩女孩子？”
    刘洋没理解江璟什么意思，不撩女的难道还撩男的？他问：“队长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啊？”
    “先别问了，还没输呢。”顾寒颔首，半眯起眼睛，扯开话题，“你故意使绊子，久长，你得付出点代价。我给你们爆个料。”
    久长试图为自己争辩，甩锅动作异常熟练：“我没啊！你看我刚刚可一句也没问过！没有啊没有啊！你别乱说话啊，你看全程都刘洋在叭叭叭，你可别乱说啊……”
    刘洋：“？？”
    顾寒不听他辩解，一笑：“我没和我哥抢过对象。”
    “哦——？”
    “……”久长先是一愣，然后爆出一句国骂，“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还说出来？再说这也不怪我啊事情原委也不是这样……”
    这种天雷狗血伦理剧情比正正常常谈恋爱更能勾起所有人兴趣，好几双好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向久长。
    “快说快说，赶快的。”
    “前方兜售瓜子可乐鸡翅。”
    久长解释：“不是啊，就是当时我认识那个女的吧，我不知道她也在勾搭我哥，我俩都被蒙在鼓里，这知道了以后我就没再追了嘛！信我，我很正能量的啊！”
    林初适时补刀：“那也算！正主承认，抢对象实锤了，扣下去！”
    久长用力瞪了眼林初，愤愤扣下最后一只手指。
    林初推锅：“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谈恋爱了，这不是心思都在你们身上嘛！别说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选吧！”
    害人先害己，原本想先阴顾寒一把，却没想到自己头一个阵亡，久长不甘不愿道：“不用解释！真心话真心话！”
    刘洋在真心话小程序里摇了个问题：“左边第一位女性要付你多少钱你才肯和她约会？”
    整个包间里就苏宁宁一个女的。
    苏宁宁向久长投去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久长被这笑吓得浑身发毛，认怂，“多少钱都不肯！你们想让我被她整死还是被她老公整死！！”
    所有人笑，刘洋又摇了个，还没问出来，自己先捂嘴笑了。
    “什么问题啊？”鳕鱼扒上前查看，完了意味深长的拖长语调，“哦——！！”
    “咳咳。”刘洋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在在场的选一位一.夜.情，你会选哪个？”
    久长：“？”
    “这什么鸡蛇皮！你们都男的唯一一个异性还有老公，给我给我，我自己摇！”他一把夺过手机，终于摇到个相对正常的问题。
    “你第一个爱的人，对你产生哪种影响？”
    久长瞥了眼顾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得看这个'爱'，它是指哪种意思，对吧！比如，我就爱过顾寒啊，巅峰赛上和他打了一架就为他入电竞圈了啊，这个男人，着实伟大！我、爱、他！”
    顾寒本来安安静静吃瓜，听到自己被cue，江璟就在身边，急忙撇清关系：“别扯上我啊，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和你哥吵架生气离家出走的。”
    久长恶心了顾寒一顿，心满意足，正经回答问题：“好了好了，我说哈，其实我的故事很正能量的。”
    久长绘声绘色讲起了初中时候的一场暗恋：“那时候，我才刚懂什么叫喜欢，但我觉得我对她的感情已经远远不止是喜欢，是爱，是想要占有……”
    一段失败的舔狗的暗恋被久长描述成神仙爱情，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顾寒见江璟也在听，不动声色的往他那偏了点，小声拆穿：“别信他，都是假的，就一舔狗舔不到女神单身到现在的故事。”
    江璟：“。”
    行吧。
    趁久长长篇大论的逼逼，苏宁宁给顾寒发了条消息。
    ——说开了？
    苏宁宁从一开始就知道顾寒的性取向，女人心思远比男孩子们和林初这个大憨憨细腻，顾寒和江璟的那点猫腻早就被她看在眼里。
    ——嗯。
    ——恭喜。
    ——你不处分我就行。
    ——那不行，该罚得罚。
    等久长说完，苏宁宁起身，打开桌面上仅有的三瓶酒，给顾寒倒了个满杯：“不多说，我先祝你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男孩子们很快反应过来，刘洋道：“那不能只有教练一个人喝啊！队长也得来！”
    鳕鱼：“对对对，一杯不够，谈恋爱了也不告诉我们！！”
    顾寒正想拿起酒杯，江璟先他一步把两杯都喝光了。
    他不允许顾寒再喝酒。
    刘洋：“我去，队长，你这动作，男友力max啊！说是你和教练谈恋爱我都信！”
    --

 第105页

    顾寒：“是啊。”
    男生们笑，只当顾寒在开玩笑，没当真，继续闹闹哄哄，追忆往昔，等到时间差不多了，顾寒起身，说：“你们继续吃，我和阿璟先回去，有点事，你们别玩到太晚，今晚没有训练，但要早点回来休息。”
    苏宁宁会意，赶他俩走：“快去吧，我们吃完就回去。”
    顾寒：“盯好他们，别出岔子。”
    苏宁宁：“放心。”
    烧烤店离住处不远，只隔了两条街，两人选择散步回去。
    晚风清凉，卷过没什么人的街道，连同微弱的蝉鸣一起，湿漉漉的拂过来。
    顾寒插上耳机，分给江璟一只，帮他戴好，然后给自己戴上。
    耳机里正在播放轻音乐。
    两个人在一起时好像并不需要多说什么，散散步，听听歌，偶尔走得近了，肩膀轻轻相撞，手背擦过手背。
    而在某个时刻，江璟开始不满足于这种接触，在手背再一次碰在一起时，牵住了顾寒的手。
    “牵一会，可以吗？”他问。
    他们的恋爱顺序和别人的不大一样——告白，牵手，接吻，同居。
    而他们，似乎把同居提到最前面，反而到了此时此刻，才是第一次牵手。
    “可以的，阿璟。”顾寒说，“但是不是这样。”
    江璟只是浅浅的牵住他的指尖，而顾寒却反手勾住他的手，五指一点一点挤入指缝中。
    十指相扣。
    顾寒看到江璟的喉结微微蹿动了下，手指贴着他的手背，好像在颤抖，仿佛想用力握紧，却又不敢使劲。
    于是顾寒停住脚步，拉住他的手，在江璟的唇角印上一个吻。
    伤口其实不大，过了这么久，已经看不太出来，顾寒却还是心疼。
    “还疼吗？”他问道。
    “不疼。”江璟说。
    顾寒就笑。
    路灯相距太远，灯光昏暗，可就那样远远的打在顾寒脸上，像朦胧了视线，温和，又温柔。
    “那……有点疼？”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江璟改口了答案。
    ——也许这么说顾寒会再亲他一下。
    大街上，虽然此刻没什么人，但牵着手，亲吻，他们正在做情侣之间会做的事。至少说明，顾寒并不排斥公开他们的关系。
    顾寒的确想再亲江璟一下，耳机里音乐忽然停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有人不适时的打了个电话过来。
    是久长。
    顾寒接起电话。
    “顾寒顾寒顾寒！！你和江璟在一起了？？”
    江璟：“……”
    他们还是一人一只耳机，所以江璟也能听见通话内容。
    “是啊。”顾寒大方承认，这没什么好藏，谈个恋爱而已，实际上顾寒在餐桌上就已经承认过。
    “操，我就说。他们没见过世面，没看出来，但我不一样啊，上次看你们抱一起睡觉就觉得不对劲，这会你们走了才能找个机会问嘛不是！”
    “……”顾寒，“谢谢，那我挂了。”
    “等等等等等等！”久长制止他，“你先回答我个问题呗，这我回战队也不好意思问啊！我这也不是冒犯，你看电话打都打了，话费也花了……”
    顾寒无情指出：“现在套餐都有分钟数。”
    “那行，你也和我废话这么久了！那个，你们谁攻谁受啊？？”
    江璟：“？”
    顾寒：“噗。”
    顾寒失笑：“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就是好奇，你要不回答我我会老是问，我觉得你也不会对我发脾气……这我怎么听见了江璟的声音，他也听得见？我上次问过他，他不理我，那时候你们还没在一起呢吧？对了，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啊？谁告的白啊？哎，江璟那个憨批什么都不说，我给你讲，他要不发朋友圈你就革了他队长的位置，反正我也有经验，你顶我上去就好……”
    江璟：“？？？”
    顾寒忍笑，一遍一遍抚摸江璟胸口给他顺毛，善意提醒久长：“是这样的，我和阿璟戴了耳机……”
    “带就带啊正好他听歌听不见嘛。”
    “同一个，一人一只。”顾寒说，“你刚刚说的他全听见了。”
    久长：“……”
    久长：“好的。”
    “再见告辞塞有那啦！”
    “嘟嘟——”
    耳机里传来电话被匆忙挂掉后的忙音。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呀
    第48章 今天晚饭吃牛仔骨脆鱼
    关于谁攻谁受这个问题，顾寒还没和江璟讨论过，本来想再过短时间，正好今天久长提起来。
    “你想在哪边？”顾寒将鲜奶剪开，倒进锅里，开火，又拆开一包红茶放入茶壶里备着，言语直白的问江璟。
    猛不丁被这么一问，江璟一时不知道该答些什么，觉得不管哪个答案都不大好，只能干巴巴的说：“都行。”
    “嗯？”火开得够大，很快锅里牛奶沸腾，浓浓奶香溢出，环绕鼻端，顾寒指出，“可是这个问题没有都行的选项。”
    江璟没出声。
    当然没有都行。
    他对顾寒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很确定。
    顾寒熄了火，江璟给他递过过滤筛，顾寒架在茶壶上，将牛奶过滤，倒进茶壶里，茶香与奶香混在一起。
    --

 第106页

    做好这一系列动作，顾寒又俯下身，从底下橱柜取出白糖，准备熬些焦糖。
    而随着他的动作，衣尾被带了起来，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
    顾寒的腰很细很白。只有江璟知道。
    江璟隐隐感觉有些烫。
    哪都烫。
    平常他决计是不会有在这种情况下有反应，毕竟他不是公狗，当然，如果顾寒以后想称他为公狗也无妨，对他来说这并不算贬义词。
    只是现在聊的是这个话题……
    江璟想，还好自己穿的休闲裤，比较宽松，至少现在看不出来。
    之前偷偷跑进顾寒房间时，为了不让顾寒看出来，江璟有时候会先自行解决。
    等待糖水变色过程中，顾寒将话题继续下去：“再给你一次机会？”
    “嗯。”江璟强行扯开话题，“你在做什么，顾寒哥？”
    “焦糖奶茶。”顾寒拿筷子搅动糖浆，“我记得以前给你做过奶茶对不对，不过不太好喝。”
    江璟：“这算是奖励吗？”
    每场比赛胜利之后顾寒都会给江璟准备小礼物。
    糖浆变色，逐渐变得浓稠，顾寒用勺子沾起一点，倒出奶茶，给江璟尝了口，江璟点头，顾寒又给自己喝了口，味道的确不错，但等奶茶再凉一些加点冰块会更可口。
    “不算是，你们今天并没有赢。”他将糖浆倒出锅，用小碟子乘好，一笑，道，“不过就是想让你尝尝，这款茶叶不大好买，这两天才到。”
    顾寒其实还想就刚刚那个话题继续往下谈，但江璟似乎不大愿意。顾寒倒是认为这种事没什么，恋爱谈到一定程度水到渠成的表现而已，男女都是如此，没什么难以启齿。
    他照顾江璟的感受，说道：“不过阿璟，刚才那个话题，以后还是要谈的。”
    说完，顾寒准备打开稍远的柜子再拿件材料，却毫无预兆的被江璟一把捞住，扣着他的腰将他往回拉。
    “不是的，顾寒哥。”江璟知道顾寒的意思，顾寒以为他不愿意谈这个话题，连忙解释，“我没有不愿意说，我的意思是我……”
    话音骤然一顿。
    刚刚这个动作太突然，顾寒没想到，顺着惯性又更后退了点，整个后背贴在江璟身上。
    而腰上……
    顾寒瞬间了然，眉梢一挑：“这里，怎么回事？”
    “……”江璟不敢说话。他担心顾寒会觉得他有这种想法非常龌龊，但这是男性的本能，他根本无法控制，更何况是对顾寒。
    “你的意思是……想在上面？”顾寒依旧直白的将江璟的这个动作转换成答案。
    江璟闷闷的“嗯”了一声，松开手：“但我还不想那么快。”
    这种事情很重要，尤其是第一次，需要做很多准备，男人和男人与男人和女人，完全不一样，更容易受伤，也许第二天起来还会发烧。
    “那现在呢？”顾寒知道答案，并未反驳，而是转过身，露出一点笑意，“已经变成这样了，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江璟说，“一会就没事了，我去洗个澡，对不起，顾寒哥，我刚刚就是……”
    “嗯，忍不住，我知道。”顾寒笑，“这种事很正常，其实我之前也看了点，但是不多，一会一起看？”
    “不行。”江璟拒绝得十分果断，话说出口却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强硬，软下语调，“你不要看别人。”
    顾寒吹了声口哨，江璟意识自己说得太多，耳垂一点一点变得通红。
    顾寒见江璟这副模样，不再逗他，说：“好啦，你先去洗澡，差不多时间我也该准备好了，然后去我房间，找部电影看，行吗？”
    江璟点点头，上楼了。
    江璟这个澡冲得格外久，顾寒把东西端进房间，冲完澡换好衣服，挑了电影，甚至已经窝在小沙发上喝奶茶吃蛋糕了，江璟才推门进入。
    他坐到顾寒身边，顾寒自然而然的将奶茶递给他。
    普通奶茶只是用红茶水和牛奶混合而成，顾寒做的这杯，是用煮沸的牛奶直接冲泡红茶，明明只是换了个顺序而已，味道却完全不一样。
    “很好喝。”江璟说。
    “谢谢夸奖。”顾寒清浅一笑，开始播放电影。
    房间里的沙发不大，正好够两个人挤在一起。奶油蛋糕也是顾寒做的，甜淡适中，蛋糕松软。
    顾寒将点缀的樱桃分给江璟：“过两三天得回去一趟。”
    江璟也舀了一勺，喂给顾寒：“怎么了？”
    顾寒举起手，洗澡前拆了药，现在还没包扎，手腕上因总是裹着绷带，印出一些痕迹。
    “手，我得去复查。”顾寒说，“大概回去三天。”
    “可以多呆几天。”江璟知道顾寒晕机，路上太赶对他来说很累，“这边我能盯着。”
    顾寒摇摇头，否决江璟提议：“不行，我会想你。”
    江璟心里一软：“我也会想你的，顾寒哥。”
    顾寒亲了江璟一下。
    顾寒的唇很软，他也才刚洗完澡，身上沾着奶油和沐浴露的香气，微仰着头，纤长的脖颈和他整个人一样，好看得肆无忌惮。电影里，两个主角开始亲热，画面模糊，传出的声音却极度暧昧。
    江璟低下头。
    刚才的澡……白冲了。
    而顾寒显然也注意到了。
    --

 第107页

    “我帮你？”顾寒说，“过两天我就走了，想弄你就得自己来。”
    江璟只觉得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许久，才挤出两个字：“不行。”
    而顾寒笑着：“有什么不行的啊，阿璟，江小队长……”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近，最后吮着江璟的耳垂，轻声唤道，“男朋友。”
    …………
    结束后，江璟拿来纸巾，闷声不响的替顾寒擦干净手，衣服，还有……脸上。
    他不想的，可一在顾寒面前，便什么也控制不住了，更何况这人还在他耳边说话。
    ……如果真的在那时候顾寒还这样，江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拥有理智。
    顾寒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勾搭着江璟把这部电影看完，虽然他总是时不时瞥向江璟，直到最后也不知道电影究竟说了什么。
    太可爱了。
    红着脸的时候很可爱，拥住他厮磨耳垂时很可爱，连结束之后短暂的佛系时刻也很可爱。
    想到这，顾寒低声笑了，江璟调整好情绪，真诚告诫道：“你不能这样，顾寒哥。”
    顾寒眼神无辜：“我什么也没做。”
    他就动了动手，说了几句话。
    江璟想到刚才那些话：“你……你会把自己骚死。”
    顾寒又笑了，笑够了，说道：“有什么关系？还有一个多月，全国赛结束后，我们约个会吧？好吗，约会。吃饭，看电影……”
    最后一个，顾寒不说了，牵起江璟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
    ——开|房。
    “怎么弄都行，怎么样，好不好？”
    “……”江璟没有马上回答，思考了一会，坚定的摇摇头。
    “不愿意？”
    “不是。”江璟抿抿唇，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不想出去，想在你床上，顾寒哥。”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吖。
    第49章 今天晚饭吃黄油菠萝包
    这几天，江璟训练状态格外好，几场训练赛下来，打得比正式比赛更要严肃认真，若是发现半点失误，都逼迫自己更加严苛，往往男孩子们休息了，他还一个人留在训练室里。
    ——虽然江璟之前就是这样，但男孩子们总觉得有些不一样，要说之前单纯是为了赢，为了不想输，而现在，似乎多了点别的意思。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休息时间，江璟被苏宁宁叫走，刘洋去冰箱拿了五瓶饮料进来，一人分一瓶，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队长这几天不一样啊？”
    鳕鱼想起江璟有几次看消息时的表情：“有啊！你们没发现队长这两天很爱笑吗！就……不是对我们，是看消息的时候！前一秒脸还阴的，后一秒就放松了。”
    鳕鱼小声说：“每次犯错我都在祈祷，队长女朋友快点发消息过来。”
    gigi喝了口饮料，深有感触：“谈恋爱真好啊，连队长这么不爱笑的人都笑了，你们说队长到底谈了个什么样的啊？”
    刘洋摸着下巴推测：“身高至少得一米六吧？不对，矮了点，一米六五，不然亲起来多累。凭队长这颜值，胸大腿长得是标配吧？”他找到个妹子的照片，轮流给其他人看，“要我说就得这样，这样的才配得上我们队长。”
    gigi啧啧赞叹：“如果我有这么个女朋友嘘寒问暖的，我也笑，做梦都给他笑醒。”
    照片被轮了一圈，到久长手里，他看了一眼，摇摇头，十分笃定的说：“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喜欢江璟对象那个类型的。”
    他用的是对象，不是女朋友。
    当然，男孩子们并没有听出来，只觉得听语气久长一定知道些什么，便围着他疯狂提问。
    鳕鱼：“你知道她是什么类型的？”
    gigi：“等等等等我猜一下，以队长的性格这妹子肯定是倒追，至少得是御姐等级！”
    说起倒追，刘洋想起江璟之前的故事：“其实我觉得哈，虽然队长很帅，技术很好，我是说游戏打得好，但我以为他会是那种选择单身一辈子的人，闷是真的闷，认识队长这么久，城市跑了好几个，从来没看见他和别的女孩子交流过！”
    “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刚组战队那会打网吧赛，靠，打完就有人给他递情书！情书诶！粉红色信封那种，很校园恋爱对不对？结果我们队长连看都不看一眼。”
    鳕鱼啧想起来了：“对对对，还有那次，你记得吧，很早以前有一次，通宵上分，结果在网吧里睡着了，一觉醒来看到旁边位置多了一个妹子，就穿一吊带那种，长得是真的不错……”
    说到一半，鳕鱼顿了顿，顾寒推门进入训练室。
    “快说啊快说啊。”久长位置在最里面，看不到门口，再加上心急听八卦，没注意外面的声音，“然后呢！”
    顾寒示意鳕鱼不用管他，鳕鱼便继续讲了下去：“队长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就这样……”他模仿江璟，标志性的眉头紧皱，嘴角隐隐抽搐，惟妙惟肖。
    刘洋：“哈哈哈哈哈太像了！当时就这个表情！！队长附体！！”
    鳕鱼：“那妹子就假装没看到，说她好冷，其实我估摸着应该也是喜欢队长的一个，不然谁没事秋天的晚上穿个吊带出门？然后队长就说……”
    --

 第108页

    鳕鱼戏太多，一定要模仿，于是又清清嗓子：“哦对了，队长那时又看了一下手机啊，是这样sai的……”鳕鱼低下头，摁亮手机屏幕，又抬起头，“嗯，现在十度，确实冷。”
    “哈哈哈哈哈哈！！”久长笑得直拍大腿，“这时候应该特么的递个外套吧！！”
    “对啊对啊！”刘洋表示赞同，“那要不然我怎么说队长要当一辈子单身选手的！所以我很难想象，现在队长的女朋友长什么样。”
    关是听着，顾寒也没忍住笑了，在他面前，江璟完全是另一个样子，细致入微，还有些害羞。
    在做完那件事也会向他道歉，一点也不经撩。
    “那他对象你们肯定不会喜欢啊！”久长看不见顾寒，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gigi：“你真知道啊？”
    久长：“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刘洋：“那你快说说！”
    人类的灵魂深处是八卦。
    久长回想起顾寒的样子：“长的吧，我不否认，确实还不错，十分给满分的那种。”
    刘洋纳罕：“十分给满分啊！那我喜欢，我喜欢炸了好吗！哦哦，我是说颜值，没别的意思。”
    久长：“我觉得不行，脾气不好，不是指表面上的脾气不好，是说让他生气后果很严重，护短，对，比如说你碰伤……碰伤江璟左腿吧！他能把你双腿都打废！只是举个例子啊，放在其他事情同理，而且特坑，特奸诈狡猾不要脸，我给你们说，这人不要脸起来真的是……”
    正说得起劲，久长感到有人搭在他肩膀上，正想拍开，却听到耳后顾寒的声音：“不要脸起来真的是什么？”
    久长：“……”
    世界上最尴尬的莫过于你在控诉时正主就在眼前。
    又翻车了。
    久长整个人连同舌根都冻住了。
    顾寒微笑，嗓音不急不缓，但听起来很危险：“继续说，我也很感兴趣，阿璟的对象，不要脸起来会怎样啊？”
    久长浑身冒冷汗，站起身，让顾寒坐在椅子上，狗腿子似的按摩他肩膀，舌头大拐弯：“那不要脸起来可真特么是迷人至极啊！！”
    刘洋、鳕鱼、gigi：“？”
    “怎么说呢。”久长疯狂想圆回来，“相处久了吧，会发现这个人很温柔，重情重义，而且他和咱队长老早就认识了，那照顾得可谓是无微不至体贴入微啊……”
    刘洋皱眉：“可是你说了前后矛盾的话啊？前面脾气不好，后面又是温柔。”
    久长磨牙：“……”
    他想杀了这个猪队友。
    鳕鱼：“对啊，而且很早就认识是多早？那要比我们早，肯定得六年前，六年前队长才十四岁，十四岁就在一起了，早恋啊，这情节现在都不能写里的。”
    gigi：“同意。”
    “……”久长自暴自弃，肩膀也不摁了，把顾寒从自己的电竞椅上拉起来，耍赖，“我没有，信则有，不信则无啊！就这样！所以顾寒你来干嘛？现在休息时间啊，而且我们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的，你就算盯着我看也没用谢谢，说出的话不能收回，更何况我已经很努力再圆了！”
    顾寒把久长推回他的位置去，这人肯定留了话等他反驳，顾寒干脆不理他，问道：“阿璟呢？”
    刘洋：“刚刚宁宁姐叫他出去了，好像问一个小代言。”
    顾寒知道这个：“嗯，一个键盘品牌，邀请你们所有人，但是代言费不高，接不接还在商量。”
    “接，当然接啊！”刘洋，“代言欸！”
    商业活动久长比较有经验：“这事没那么简单，小朋友家家别掺和，让你们队长来决定就好。”
    “嗯，我来就是说一声，我明天回去一趟，三天左右回来，这几天我不在，训练由阿璟盯。”顾寒简单叙述接下来的训练安排，说完便上楼收拾行李。
    顾寒的飞机在早晨，时间偏早，为了第二天不打扰男孩子们休息，晚上整理完行李，就提前把行李箱放在客厅里。
    才一下来，就听见男孩子们的咋咋呼呼的声音。
    鳕鱼gigi刘洋一起挤在沙发上，手机里在播放视频，见顾寒和江璟下来，刘洋忙问：“我去，教练，队长，你们看今天热搜没！”
    “还没，怎么了？”顾寒问。
    刘洋将手机递到他们面前：“就是这个视频！”
    是一个由网友剪辑的mv下午四点左右才发出来，晚上转发就破了万，而一看到视频发布者和文案带的tag，顾寒就知道这mv的内容是什么。
    求数学女神爱抚：#一江寒水清##我就悄悄磕个cp##江璟##顾寒#
    姐妹们我剪了个视频！发出来给大家分享！最近太忙，耽误了一些时间，有些事不能说的我只能靠这个传达给你们了！！！
    【视频】
    这个id，当时顾寒和江璟都猜测是红鲟，但是没有证据，最近又都没碰面，这件事便没有再问下去。
    江璟和顾寒对视一眼。
    “你们快看！”刘洋点开视频。
    果不其然，这就是一个拉郎配视频，mv是从一句话开始的。
    先是一串模糊的电流声，然后，传出了江璟的声音。
    “顾寒，是我的。”
    江璟的耳根子瞬间变红。
    “别看了。”江璟试图摁下暂停键。
    顾寒弯弯眼睫，不动声色的扣住他的手腕，小声同他咬耳朵：“可是我有点想看。”
    --

 第109页

    刘洋看看顾寒，看看江璟，又看看他们的小动作：“快继续往下啊，可太有意思了。”
    看自己和男朋友的cp视频剪辑的确有意思。
    视频只有一分钟，很短。那一句话过后，音乐声起，是一阵轻快的钢琴乐声，屏幕上先缓缓浮现歌曲名。
    米津玄师的《打上花火》。
    紧接着，是顾寒，他面容青涩，手握狙.击枪，脸上画了两道油彩，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
    这是之前他早年还在ump时为战队拍的宣传视频。
    画面一切，便是江璟参与队长拍摄时的花絮，白衬衫黑裤子，战术手套，黑色双肩包，面无表情的看向镜头，似是看到什么人，嘴角微微挑起。
    画面缓缓变黑，只有字幕，音乐，和顾寒的声音。
    “是啊，很重要。”
    “不舍得让他有一点不开心。”
    屏幕又逐渐变亮，几个采访视频和比赛现场恢宏壮阔的全息投影过后，音乐进入高潮，画面变成一连串的快剪。
    江璟面对镜头，嘴角上挑，肆意张扬，而顾寒在场下，聚精会神，眸光温柔；然后，直播间里，顾寒轻点江璟的鼻尖；再然后，是某一场比赛胜利，江璟走向顾寒，而顾寒给他递了一颗已经剥好的薄荷糖……
    “求数学女神爱抚”不知从哪里找到那么多他们互动或者没有互动的视频，找到他们俩，加上梦幻的滤镜和精湛的场景切换，拼凑出一个完整又甜蜜的爱情故事，就好像故事中的每一个眼神，动作，字幕和声音都是爱意。
    最后，画面再次变黑，在结尾的钢琴声中，是顾寒前几天说过的话。
    “我很高兴只有我能见到他真正的样子。”
    “我也很高兴，他身边的，是我，只有我。”
    视频结束。
    顾寒顺手翻了底下的评论，不出意料，清一水的土拨鼠尖叫现场。
    【我去，我这是磕了什么神仙cp！】
    【啊啊啊啊啊这两个人太配了叭！没关注电竞圈的我无比后悔啊！！入坑了入坑了！！】
    【真的真的，听了顾神解说的那场我就觉得这两个人不一般！】
    【啊啊啊啊啊妈妈我要看这两个男人谈恋爱！！！】
    “剪得挺好的。”顾寒把手机还给刘洋。
    刘洋哈哈大笑：“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是吧，要不是你俩都谈恋爱了，我真会以为教练你和队长在一起了。”
    顾寒眉梢一挑：“是啊。”
    第二次，顾寒第二次在男孩子们面前承认这点，但男孩子们以为顾寒只是赞同刘洋刚刚的说法，鳕鱼说：“这样，我们一人转一条，帮你们辟个谣吧！”
    鳕鱼才说完，刘洋已经飞快的打好字：“视频剪的不错，但队长和教练真的只是兄弟情，关系还不错的那种！这样行不行！”
    江璟低声道：“不用辟谣。”
    男生们都在打字，没听江璟的话，gigi：“哎你这辟谣得欲盖弥彰似的，假的一批，换一个好好想想，哎队长你刚刚说了什么？”
    “不用辟谣。”江璟又重复了一遍。
    刘洋：“可你们谈恋爱了还拉郎配，嫂子是不是会吃醋啊？我再想想写什么！”
    鳕鱼：“就是就是，队长你别担心，我们永远一条心！”
    gigi：“那这个行不行，视频不错，但教练和队长皆已脱单。”
    鳕鱼：“这样更不对！现在公众人物不能随便公开恋情，容易被喷。”
    gigi：“那我再想一个。”
    江璟：“……”
    他低估了这几个人的情商。
    他和顾寒真的还不够明显吗？？
    这些日子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试图将这件事藏起来。
    顾寒耸耸肩，表示无奈。
    江璟一个一个抽走的手机，：“不用辟谣。”
    刘洋非常不解：“为什么，可是你谈恋爱了啊，嫂子不会吃醋吗？？”
    嫂子……
    这个称呼……
    看着刘洋无辜又好奇的眼神，还毫无顾忌的叫嫂子，顾寒顿感内心无力，双手勾住江璟肩膀，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顾寒：“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江璟。”
    刘洋瞪大眼睛。
    鳕鱼动作骤顿。
    gigi双手颤抖。
    然后齐齐看向江璟：“？”
    这三个人脸上写了满满的疑惑不解，难以置信，玄而又玄。江璟叹了一口气：“嗯，顾寒，你们……嫂子。”
    男孩子们：“？”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吖！
    第50章 今天晚饭吃无骨鸡柳
    顾寒满脸都是对这个称呼的嫌弃，但还是忍住，摊摊手：“嫂子，叫吧。”
    刘洋张张嘴，到底泄了气：“……”
    江璟捂脸：“叫吧。”
    顾寒低头憋笑。
    刘洋小声嘀咕：“这咱也不敢叫啊……”
    顾寒笑出声来。
    久长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擦干，就听见顾寒的笑声，火急火燎冲下楼：“笑什么呢？那么大声？”
    只见顾寒勾搭着江璟坐在沙发上，刘洋鳕鱼gigi三人呆呆的站在他们面前，表情焦黑仿佛刚被十万伏特的高压电电击过。
    “怎么了啊？顾寒又发神经了是不是？罚你们了？这就是你不对了啊顾寒，休息时间玩会手机怎么了，你们几个，被欺负了就给我讲啊，你们久长哥哥……”
    --

 第110页

    江璟轻咳一声。
    久长：“也是不敢吱声的。”
    所有人：“……”
    顾寒又笑了。
    刘洋一脸痴傻样，许久之后，才僵硬又艰难的开口：“那个，队长的对象，是教练？”
    久长的表情从茫然到欣喜变成老父亲终于把孩子养育成人的兴奋：“你们终于看出来了！我想讲想疯了！就是这事吧，我讲就不太好，我以为你们挺快就能看出来的啊，挺明显的啊，抱在一起睡觉了，你们怎么没看出来呢，没想到情商这么低，啧。”说完，久长还回头寻求顾寒的意见，“是吧？”
    顾寒的笑点是真的低，丝毫没有身为事件诱发者的自觉，瞧到面前几人震惊的神情，把脸埋在江璟的颈窝里，笑得肩膀都在抖，江璟只能轻拍顾寒的后背，垂首吻在他的头发上，哄道：“别笑了，顾寒哥。”
    男孩子们不约而同做出个吞咽的动作：“……”
    他们从来没见过江璟这个样子！！这么温柔，这么宠溺，就好像浑身上下都软下来一样……总之，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久长那句“他对象你们肯定不会喜欢”是什么意思了。
    江璟的对象是顾寒，性别暂且不提，顾寒是谁，他们教练，电竞圈头号男神，退役半年多热度依旧不下，一个拉郎配视频都能被顶上热搜，敢喜欢他就得和万千老婆粉为敌，而且他们并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活在自家队长手下。
    江璟生气很恐怖，顾寒发起脾气也很恐怖。
    江璟和顾寒出柜出得太突然，最后，还是刘洋心理素质过硬，最先出声，问久长：“你早就知道了？就我们没看出来？？”
    顾寒顺过气，不笑了，指指不远处刚走出来上半身笔挺西装下半身大裤衩人字拖还一脸懵逼的林初：“我觉得不止。”
    久长：“你在干嘛呢？”
    林初：“和前同事视频来着，这是怎么了，有瓜吃？”
    冰箱里正好有西瓜，久长秉承吃瓜就要吃全套，连装备也要齐全的道理，一人切了一片。
    林初大口吃，问道：“所以怎么了？”
    西瓜还挺甜，男孩子们终于强迫自己接受了自家队长和自家教练兼老板谈恋爱的事实。
    刘洋解释：“是这样的，教练和队长不是谈恋爱了吗？”
    林初：“是啊，谈多久了，要分了吗？我瞧这两人表情也不像啊。”
    鳕鱼：“然后其实队长的男朋友就是教练。”
    林初：“哦。”
    十秒后，他被西瓜子呛到了，猛的咳了好几声。
    “啊？？？？？”
    而让本次出柜事件的主角，顾寒正窝在沙发上笑，看热闹似的，搂着江璟的脖颈，两人正在咬耳朵。
    江璟小声指出：“这样不太好，顾寒哥。”
    顾寒：“我知道，但我忍不住。”
    江璟：“好吧，笑笑也没关系。”
    对这件事，顾寒并没打算多说，江璟给他倒了杯水，顾寒喝完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的起身，推开林初几乎想要怼到他面前的那张脸：“好了，大概就是这样，我先上楼，明天还要早起，这件事你们慢慢消化。”
    上楼时，顾寒还能听到身后刘洋和林初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实际上还是很大声的谈话。
    “医生，你不是也学心理，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我学心理就要看出人性取向？！你去学学试试？！”
    顾寒嘴角勾了勾，心情不错。
    在战队里公开关系，这只是第一步。
    顾寒平日里嚣张自由惯了，在某些事情上向来张扬，他的恋爱也一样，必然是要轰轰烈烈的。
    *
    当晚，刘洋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队长和教练，怎么就搞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
    辗转反侧至凌晨三点多，刘洋终于放弃入睡，爬下床想去找鳕鱼和gigi聊聊天，刚一打开门，三人相遇在走廊上。
    看来都睡不着。
    也是，江璟看起来直得不行的人，居然弯了，他们认识那么久居然一无所查！
    三人对视一眼，进入刘洋房间，架起毛毯顶在脑门上，摸黑聊天。
    刘洋直入主题：“你们说队长和教练什么时候有苗头的？”
    鳕鱼回想起之前那段时间：“一开始吧，队长是不是一开始就认识教练？他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毫无预兆？”
    gigi想到有几次的确看到不同寻常的地方。
    开小灶，睡觉，这两个最明显，其他的比如江璟总会在乘坐交通工具前准备一些酸味糖果，再比如过年，江璟去的是顾寒家，顾寒也明目张胆的在群里和微博上表达过，在知道买战队的老板是顾寒前，江璟的一切都是顾寒，还有很多……
    gigi不得不承认：“好像确实有，不过我们之前没往这方面想。”
    适应了黑暗后，三人对视，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相同的神色。
    刘洋提议：“不然……我们去问问？”
    鳕鱼gigi点头。
    并不是接受不了这件事，他们只是好奇，换个词来说，是八卦。
    好奇心是一切生物的本能，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处于好奇心旺盛的年纪。
    三人轻手轻脚的打开门。
    这个点，江璟也还没睡。
    --

 第111页

    他正在思考。
    他看中一款袖扣，想送给顾寒，正好明天直播平台礼物结算，可以挤出一些时间去实体店逛逛。
    关于久长提出的那个问题，顾寒没有反驳，聊完后还帮他，应该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和顾寒已经在一起，感情需要两个人经营，他也同样要做许多事。比如买一套房子，顾寒在江城有一套房子，那他应该在更大的城市也买一套，与平台签约费年底下来，再加上奖金，下半年战队会陆陆续续接一些代言，攒一整年应该可以付得起首付。
    之后也不能总让顾寒发工资，虽然是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但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把工资卡上交给顾寒保管也应该是他的义务。
    所以，他下半年的目标必须要在世界赛拿到名次，至少得是前三，kog是顾寒，要让全世界记住这个名字。
    还有很多事……
    从前只想找到顾寒；后来想成为代替他的人，当别人提到顾寒时，便会想到江璟，或者反过来他也不介意，至少这样，他们两个的名字会紧紧挨在一起；再后来想和顾寒谈恋爱；而现在，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江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贪心。
    他将自己蒙进被子里，很认真的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上未来一整年的计划，以至于在三个人闯进他的房间扑向他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躲开，被扑了个正着。
    “队长你在看什么！”刘洋的声音。
    “没什么。”江璟退出备忘录。
    私底下相处时，他们总是大大咧咧的，鳕鱼眼疾手快，迅速出手，夺过江璟的手机，一不小心切出刚才他浏览过的界面。
    是袖扣，模样精致小巧高贵又华丽，特有档次。
    一看就很贵。
    鳕鱼数了数数字后跟着的零……果然很贵，他讪讪将手机还给江璟。
    “这是要送给教练的吗？”
    顾寒的飞机早，这群人也醒不过来，江璟不担心他们会说出去，点头承认了，又问：“你们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刘洋盘腿坐好，和鳕鱼gigi一人一角把江璟围起来，俨然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我们就想来问问你和教练的事。”
    “哦。”江璟早料到他们会来问，言简意赅，“我们在一起了。”
    “我知道！我想问的是……”刘洋觉得，就算直白的问出来，以江璟的性格估计回答得也简单，不会说那么多他们想了解的细节，便换了个方式，“这样，队长，我们问，你回答，行吗？”
    江璟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有些晚：“你们不困？”
    刘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不困！队长你回答我们吧，不然这几天都睡不好，我们又不敢去问教练，万一给扣工资了呢，而且我们没睡好，训练没状态怎么办？”
    “对啊对啊。”刘洋使了个眼色，鳕鱼gigi连忙附和。
    “……”江璟不知道该说什么，“行吧。”
    于是，开启了深夜你问我答环节。
    刘洋：“你和教练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应该不是刚出道的时候，那时候家里还有女朋友呢。”刘洋指很早很早以前的新闻，顾寒被记者调侃过是不是赶回去回去给女朋友做饭，那时候他们也聊过这个话题，坚信顾寒应该是有对象了，只有江璟信誓旦旦，他没有女朋友，至少那时候没有。
    江璟：“……是我。”
    鳕鱼：“那时候队长你才十四岁吧？！十四岁你就和教练认识了？还住在一起？？”
    江璟：“嗯。”
    gigi也提问：“那那戒指呢？顾神一开始就带了，普通人总不会带无名指上吧。”
    “……”江璟默默把黑绳从领口拎出来。
    和顾寒一模一样的戒指。
    男孩子们眼睛瞪得滚圆。
    “教练会煮饭？”
    “……我胃不好，学的。”
    “过年你和教练一起回家？”
    “……我们在江城住过的房子，后来顾寒哥买下来了。”
    “顾寒哥？？？”
    “……嗯。”
    沉默片刻，刘洋鳕鱼gigi恍然大悟。
    “难怪队长你以前都不和女孩子接触。”
    “难怪墙上都是顾寒的海报，什么都是顾寒。”
    “难怪之前那么省，想给教练买礼物啊。”
    江璟：“嗯，我喜欢顾寒哥。”
    江璟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顾寒的喜欢。
    像每天都在心里对自己说过一万遍一样，再说出口时没有丝毫犹豫或是停顿，是自然而然的，简单直白的。
    三只孤独的单身狗感觉自己受到了成吨暴击。
    “……我好像被喂了一口狗粮。”
    “很齁的那种。”
    “我为什么要来虐自己。”
    鳕鱼：“那……那……队长你什么时候弯的？”
    江璟想了想，实话实说：“不知道。”
    关于这个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反正从他知道喜欢这个词的另一种含义时，整个脑子，整颗心，就已经全都是顾寒了。
    好像没太多想问的，这会男孩子们再问不出问题，坐在江璟床上，一言不发，最终，在准备回去睡觉时，发出来自单身狗自找狗粮之后的哀嚎：“我也想谈恋爱……”
    第二天顾寒走得早，离开前悄悄进入江璟房间，亲吻他的额头，顾寒的动作很轻，本无意吵醒江璟，可江璟却正好醒了，用力抱住江璟，在顾寒脸颊上蹭了蹭。
    --

 第112页

    飞机抵达江城已经是下午，顾寒给江璟发了平安抵达的消息，这个点江璟正在训练，无法立即回复，一到休息时间，顾寒便收到江璟的回复。
    分隔两地，一天下来又各自有事，他们只能零零散散的在微信上说几句话，到了晚上，估摸着江璟已经开始单人训练，顾寒才发去一个视频通话。
    江璟很快就接了。
    少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应当只是暂停训练，把手机架在电脑前，角度清奇，但还是好看，他的江璟怎么看都好看，越看越喜欢。
    顾寒登录服务器，复盘战队一整天的训练，两人就只是接着视频，什么也没说，没有打扰对方，安安静静的。
    直到江璟个人训练结束，顾寒也列出几点不足，发到战队群，又远程指导他们操作几次后，休息时间，他们才能说上两句话。
    顾寒伸了个懒腰，靠上椅背，揉了揉脖子后面的肌肉，控诉：“阿璟，你把我当小孩。”
    江璟也在收拾桌面：“我没有。”
    顾寒放松够了，便拿起手机，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放了许多饭盒。
    江璟知道顾寒懒，一个人时不肯自己做饭，点外卖也懒，懒得挑，挑到不合胃口的吃一口就不吃了，能把自己饿到下一顿，所以江璟主动揽下帮顾寒点外卖的活。
    正如顾寒知道江璟所有喜欢的一样，江璟也知道顾寒爱吃的口味。
    顾寒指出：“我吃不完，剩了这些。”
    江璟：“因为你一个人不会好好吃饭，手怎么样？”
    顾寒说：“还没检查，就和医生聊了下。”他伸了个懒腰，“就还是那样，不好不坏，现在可以偶尔打一两局。”
    江璟沉声片刻：“我会更努力的，顾寒哥。”
    顾寒笑，在房子里逛了一圈，又回到房间。
    他没去战队基地，住的是小区里。
    顾寒闲聊：“要不要我帮你带点什么东西过去？”
    江璟并不缺什么，再说也可以现场买，让顾寒带过来太麻烦他，回答：“不用，现在没缺。”
    顾寒眉梢一挑，玩笑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早点把自己好好带过来就够了。”
    江璟指出：“这是土味情话，顾寒哥。”
    顾寒默认：“是有点土。”
    江璟：“比起早点让你回来，我更想你好好休息，不要让自己难受。”
    “知道了。”顾寒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通过耳机穿过来，格外温柔，江璟耳廓红了点。
    他抹了抹鼻尖，没话找话：“你现在在哪里，顾寒哥。”
    “我啊。”顾寒将镜头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自己脸上，声音颇有些懒散，尾音故意拉得老长，“在我的床上啊”
    顾寒特意强调了“我的”这两个字。
    江璟的耳廓更加红了，他说的话……稍微带了点颜色，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一番：“对不起，顾寒哥，我那时候……”江璟说到一半顿住了，那时候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他就是那个意思。
    无法解释。
    顾寒向后仰起头，连同镜头也一起被举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温温柔柔：“我可什么也没说，坐累了，在床上躺一会。”
    江璟抿抿唇，放弃了。
    比骚，他骚不过顾寒。
    和江璟说了会话，顾寒舒服了，便见好就收：“好了，不逗你了，我去洗漱，你继续训练，手机丢房间里，我不太想挂视频，所以如果打扰到你你可以挂，嗯？”
    而顾寒洗漱完进来时，江璟并没有挂断视频，反而把手机架得高了点，看样子刚刚趁顾寒不在专门找了角度。
    每天最后的训练都是排位，或者约别的战队，只有实战才能最快找出失误与不足。
    顾寒便观战，记下几处失误，顺带针对这些地方衍生出一系列新的训练计划。
    训练，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发现错误，不断更改的过程。
    一天训练结束，江璟又在训练室多留了四十分钟，等男孩子们排队洗漱完才回到自己房间，开空调摊开被子，然后整个人瘫倒在软绵绵的被窝里。
    顾寒此刻也趴在床上，正在刷微博。
    “顾寒哥，你在做什么？”
    “刷微博呢。”顾寒回答，“昨天那个拉郎配视频你记得吗？红鲟不小心点赞了，后来又取消，还是被粉丝发现截图发出来了。”
    视频热度来得快，去的也快，嚎就完事，毕竟没实锤大家也不能真的磕到真人身上去，但超话里还是一片红红火火，热闹程度已经不仅仅只是过年了，简直像宇宙重建一样。
    江璟问：“那个是她吗？”
    “不知道。”顾寒又随手往下拉，看到一则新闻——
    【同性婚姻合法化草案拟出，现面向全国意见征集中】
    顾寒随手把这条微博转发给江璟：“你看这个。”
    “我看到过几次。”江璟觉得现在这个时代真好，照这个趋势，也许过不了几年，他就能和顾寒领证了。
    顾寒戳进链接，边看，边和江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果断点了个支持，然后翻了个身，随口问道：“阿璟，你有没有想过和我结婚？”
    江璟也正在想这件事。
    结婚啊。
    结婚就不仅仅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江璟觉得自己需要更加努力一点。
    --

 第113页

    顾寒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哥哥顾晚舟是影帝，而他江璟现在还很不起眼，他的家事，可能现在会有些配不上顾寒，但他并不觉得以后也会配不上顾寒。
    结婚啊，要想的更多了。
    见江璟不说话，顾寒又唤了他一声：“你卡了吗？还是你不愿意？”
    “不是，顾寒哥。”江璟解释，“我只是在想，这个提案，十年吧，最多十年就能通过，那时候我们年纪也不算太老，可以……”
    顾寒眼睫微弯。
    江璟平时不爱说话，但他在提到结婚这件事，话就多了起来，虽然每个提议都十分简洁，但每一项都有他，都是他。
    这样的江璟是所有人都不认识的江璟。
    他原本担心江璟会因为家里情况而有些心结，但现在看来并不会，江璟比顾寒看到的更加努力，不仅仅是训练，还有其他方面，他的眼光，他的决策，每一处都在为未来铺路。
    他们两个都在很认真的谈这段恋爱。
    顾寒静静的听江璟说话，然后，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
    江璟语气一顿，有点紧张：“顾寒哥，怎么了……很幼稚吗……”
    “不是。”顾寒笑，连眼尾的泪痣也在笑，“我真的好喜欢你。”
    江璟松了一口气，嘴角一点一点勾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柔和了几分，露出一个惬意的，或者可以说是宠溺的笑：“我也很喜欢你，顾寒哥。”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吖~
    第51章 今天晚饭吃自助烤肉
    比赛多了，偶尔有几场的时间就安排得很蛇皮，比如kog这一场比赛，时间就在上午八点。
    一大早，男孩子们坐在沙发上瞌睡，个个睡眼朦胧。
    “才六点半，上回六点半起来还是来北京的时候，飞机上还能睡，这次直接就去比赛了。”刘洋打了个呵欠，眼里还都是红血丝。
    “都醒醒！”林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风油精，装进小喷罐里，对着天空就是一阵喷射，男孩子们打了几个喷嚏，被熏得清醒了不少。
    “我真不困，我昨晚十一点就睡了。”刚清醒每两分钟，眼睛又合上了，刘洋用食指拇指撑开眼皮，“我只是疲惫，身体醒了，脑子还没醒而已。”
    不仅kog，对手战队jf也同样是熬夜党，早晨七点，两支战队在场馆外碰面时，眼睛都没睁开。
    “我们也是。”对面战队队长叫路德，二十五岁的年纪，电竞圈老人，再打一两年也差不多要退役了。路德性子不错，自来熟，主动凑上来和他们说了几句，走到江璟面前，伸出手，想要打个招呼。
    此时此刻的江璟正在给顾寒发消息。
    原本顾寒前天就应该回来，结果正好遇上些事需要处理，他人又正好在江城，就多留了两天。
    昨晚顾寒很晚才睡，这会估计起不来，江璟也不想让顾寒起来，便一面走，一面发消息。
    ——他们分开的这些天都是如此，由于两人都在忙，只能有空时说几句话，有时候一句话得隔一两小时才能收到回复。
    而这些话就包括，起床了，吃饭了，或者拍张照，出门了，下午去了哪，有时候顾寒在从一个地点赶到另一个地点时会觉得无聊，就会滔滔不绝给江璟发过去一大堆，有时候也是一句猝不及防的我想你了。
    没营养没主题，但很有意思，连今天天空上是层积云，走在路上看到一墙爬山虎，一只猫都显得很有意思。
    这会江璟正在打字，告诉顾寒他已经到场馆了，他之前已经发过几句话，从起床到早饭到上车，整个流程都汇报了一遍，顾寒醒来就会看到。然而，他才打到一半，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你好，我是jf路德，很高兴能遇到你们。”
    江璟把才打一半的几个字发出去，随手将手机丢进口袋里，同他礼节性的握了握：“江璟，我也很高兴。”
    刚刚江璟发微信，路德伸手过来时没躲开，他也就不小心瞥到一眼，只看到满屏幕的绿色单边对话框，一看就是江璟一个劲在发，而对面压根没回复，他单刀直入的问：“追女孩呢？”
    “……”江璟，“不是。”
    路德：“我可看到了，人家一句话没回你。”
    被看到了。
    江璟眼神警觉。
    路德连忙解释：“我就刚刚不小心瞥了眼对话框，就看只是你一人在发，是谁，你说了什么我可什么也没看见。”
    江璟将信将疑，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关于谈恋爱这件事，不同战队允许的程度不一样，有的战队压根不让谈，电竞的年纪就这么几年，谈恋爱容易分散精力，和念书考试一个道理，有的战队就随缘，比较佛系。而kog处于两者之间，谈可以，战队成员知道也没问题，但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随便向大众公开，一来占用公共资源，二来总有些丧心病狂的人，言语难听，影响比赛状态。
    所以顾寒和江璟的事，目前只有战队的人知道，大家也就在战队里关上门时调侃调侃，其他时间都守口如瓶。
    那边久长领着刘洋他们和jf剩下几人聊开了，没人注意跟在最后的两个队长。
    在圈里呆久了，没有感情滋养，是个人都能被熬成不要脸单身狗，聊到追女孩，这个年纪的男人又总想多说几句，路德便又自来熟的凑上来：“这人家都不回你，估计也挺高冷吧？不过什么样的女孩才能拒绝你啊？圈内的吗？解说还是主播？我给你说，这个时代女孩都傲气，你的目光应该不差，所以更傲气，得哄。”
    --

 第114页

    江璟：“……”
    江璟对外一向如此，声音淡淡的，“嗯”一声，没说是还不是，也没什么表情，身上再套个队服外套，单肩背个外设包，走在人群最后，浑身上下就写满俩字——高冷。
    四个字，无比高冷。
    圈子里人多，各种性格的也不少，高冷型贵公子的路德也遇见许多个，他完全没在意的，赛场上按成绩说话，只要成绩好，谁都能是大爷，再有点性格，就是有性格的大爷。
    见江璟不愿意提，路德也就不打算多说，又和江璟客套了两句，正打算追上自己家队员，却突然听见江璟的手机响了，有谁拨过来个视频电话，江璟拿出来看了一眼。
    路德就看着江高冷……
    ——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高冷了。
    江璟在看到名字的瞬间，一下子变得开朗了，不是说表情上，动作上的变化，而是气氛，那感觉就好像中学时遇见喜欢的女孩子，瞬间心花怒放。
    换句话说，他整个人都开花了。
    路德还是头一次看到高冷贵公子当场开花，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爱情真是神奇啊。
    江璟说：“不好意思，我先去接个视频。”
    路德会意的挑眉：“快去吧，别让女孩等急了。”
    江璟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不是女孩。”
    路德心说得了吧，不是女孩开心成这个样子。往江璟背上轻推了下，用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战队不让谈恋爱对不对？放心，我嘴最严了，不会说出去。”说完路德还做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比了个ok。
    “……”行吧。
    江璟同苏宁宁比了个接电话的手势，走到一旁，接起视频。
    视频里的顾寒还在床上，趴着，头发睡得有些翘，整个脑袋埋在枕头里，似乎还没睡醒。
    “你怎么起来了，顾寒哥？”
    顾寒抬起头，看了一眼江璟，又闭上眼睛：“定了闹钟，kog的比赛我都要看的。”
    还没睡醒的顾寒声音有些哑，透过耳机就更哑，还有些黏黏糯糯，有些过分勾人。
    江璟：“看重播也一样。”
    顾寒用力眨了几下，然后逼迫自己睁开眼睛。昨天处理战队事务到四点多，到这会算起来也才睡了两个多小时，极度困倦。
    顾寒：“不一样，前两场如果有意外我能及时调整。”
    江璟：“我也可以。”
    顾寒对着镜头整理好额前发丝，一笑：“好吧，我想看看你，阿璟。”
    江璟最受不了顾寒的温柔，听闻这句话，耳朵尖缓慢红了。
    顾寒爬起来，打了个呵欠：“刚刚你怎么了，消息只发一半。”
    江璟解释道：“门口碰到jf队长，聊了几句。”
    顾寒问：“你们说了什么？”
    江璟说：“他问我是不是在追女孩？我说不是。”
    顾寒：“确实不是。”
    江璟：“我的意思是，不是在追，已经在一起了。”
    顾寒总能从话中找到别的重点：“所以我是女孩？？”
    江璟：“……”
    一般这个时候，江璟就会说不出话来，而顾寒便会笑，顾寒笑起来的声音低低软软的，温柔又懒散，尾音上扬。
    江璟扯开话题：“昨天医生说小派的手术很成功。”
    顾寒抓抓头发，笑：“嗯，我也听说了。”
    他们又说了会话，江璟走到备战室门口，门后传来男孩子们的声音，顾寒看到熟悉的背景，便催江璟早点进去准备，江璟说了声好，没挂视频，在等顾寒的一句话。
    顾寒知道江璟想听什么，可他偏不说，适当装傻有利于两人关系推进。
    顾寒：“一会加油！”
    “……”
    顾寒：“一定要赢！”
    “……”
    顾寒：“你不会输！”
    见顾寒一句一句，笑意愈发深，江璟就知道顾寒又是故意的，无奈：“顾寒哥，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江璟皱起眉头叫顾寒哥还提要求的样子非常可爱，早起的困倦和懒怠瞬间消弭不见，顾寒的眼眸微弯，连声音也挟裹了笑意。
    他轻声说：“我喜欢你，阿璟。”
    江璟听到想听的话，耳朵尖更加红，却同样没忍住勾起嘴角，心满意足的挂了视频。
    顾寒又在床上躺了一会，点开官方直播间。
    一般赛前一小时左右直播间就已经开放了，工作人员在场馆四处走，偶尔和选手拍些互动，但这时候直播间没什么人看，太早了，而且没什么内容，观看人数有点冷清。
    顾寒把手机丢在枕边，下床洗漱，不过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再拿起来一看，直播间弹幕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顾神啊，顾神也来看直播了吗？】
    【顾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欸今天没去现场吗？】
    【前几天洋胖胖直播说过啦，大概就是战队有事需要回江城了。】
    【合影合影。】
    ……他上错号了。
    “顾寒gu”这个帐号，粉丝数超过千万，平台给这个id挂了个特效，只要id进入直播间，就会有一连串闪瞎双眼的特效，还能再闪闪发光的在来宾名单里挂上十五分钟。
    顾寒发现后，很快便退出这个帐号，换了小号进来。
    --

 第115页

    这只是个小插曲，估计这会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弹幕莫名其妙的开始聊起来。
    【好久没看到顾神直播了。】
    【是啊，好像宣布退役以后就只见过一次吧？还是和hoho一起播的，给直播邀请赛打广告来着。】
    【怀念顾神的直播间。】
    【怀念+1】
    【怀念+身份证】
    【顾神别躲在屏幕后面了，我知道你在看，开个直播吧，解说这场比赛？】
    顾寒的直播风格独树一帜，有的时候很正经，有的时候很搞笑，不爽的时候怼人也很直白，要说现在这个营销时代，最真实不卖人设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寒。
    不卖人设的顾寒向来很宠粉，不声不响的打开了被他尘封接近九个月的直播间，下个瞬间，立马涌进无数粉丝，立马有人开始刷礼物。
    顾寒及时制止：“大家不要刷礼物，今天我就和大家一起看看比赛，解说偏心，随时掉线，不是什么正经主播。”
    正如顾寒说的，解说偏心，简直偏心到极点，把kog往天上夸，但kog这一场比赛的确该夸，战术切换迅速，走位敏捷，配合默契，教科书一般的胜利。
    前两局，kog打得异常精彩，稳操胜券，到最后甚至不需要解说，只要看着游戏界面就能知道结局是什么。
    顾寒也夸累了，和弹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直到一条弹幕飘过来。
    【啊啊啊顾神的声音太好听啦！可以讲个故事吗！我想当睡前故事听！】
    【同意，我也想听！】
    【天哪天哪我可以拥有顾神的睡前故事吗！】
    【顾神这么宠粉一定可以讲的吧！】
    “睡前故事啊……”念个故事而已，没什么不同意的，顾寒便开始在网上搜索睡前故事精选，镜在这时扫过江璟，然后定格在他的脸上。
    屏幕上，少年神情专注，眼尾微微下沉，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
    赛场上的少年最张扬，而张扬的少年，最令人心跳怦然。
    顾寒关闭掉刚搜好的睡前故事，一笑：“现写现编的，可能有些幼稚，随便听听就好。”
    他是想让粉丝们随便听听，但每一字每一句却讲得尤其郑重。
    “从前，有个离家出走的……”顾寒想了想，“猫吧，猫很可爱，可以吗？”
    【啊啊啊顾神请不要这么温柔的询问我们，当然可以啊！】
    【脑符，西几，浮蝶，只要你喜欢都可以！！】
    【我准备好了，我窝上床了！我！可！以！】
    顾寒笑了下，重新讲：“从前，有只离家出走的猫，在外面捡到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猫，其实到很久以后，那只猫才知道，他捡到的小猫，当时并不是离家出走的，但那时候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鬼使神差的，把小猫带回了家。”
    “小猫不爱说话，在大猫家里住了好几天才说出自己的名字……”
    第二局很快就结束了，中场休息，苏宁宁将手机递给江璟，开始江璟还疑惑苏宁宁这个动作是否有深意，但很快，他听到了顾寒的声音。
    顾寒正在直播间里讲故事。
    “小猫真的很不爱说话，这点需要再重复一遍，但他其实只是有点傲娇，因为和大猫还没有很熟，他会在看到喜欢的东西时，一动不动的盯着看，直到大猫叼过来，才会偶尔，很偶尔的肯在他面前翻个身，撒个娇，他也很乖，会守在门口，等大猫回来，会偷偷跑进大猫的窝里，帮他暖床。”
    “他总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从来不多说话，只会用所有行动告诉你他一直在你身边。”
    顾寒回忆起和江璟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最后汇成一抹笑容，映在眼眸里，好像清晨越过窗帘，悄悄溜进来的那一抹阳光，柔和，又耀眼。
    “不知道这只不爱说话冷冰冰的小猫，现在有没有在听这个故事呢？”
    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江璟的消息发了过来，只有五个字。
    ——小猫听到了。
    顾寒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后面呢，后面呢？】
    【嗷嗷嗷大猫小猫什么的好可爱啊！】
    【啊啊啊顾神在看谁，谁的消息，顾神笑得好开心】
    【那么那只大猫是谁，小猫又是谁呢！！】
    后来怎么样？
    顾寒并不想回忆他们分开的五年，即使那是他最高光的五年，但，没有江璟。
    他继续讲故事：“后来因为一些事，大猫离开了小猫，走前那一天，大猫是后悔的，他想留在小猫身边，不过那时候，大猫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原本应该很兴奋的日子，他自己却很不开心。”
    “直到在很后面的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想小猫了，很想很想，他的不开心是因为小猫，但那时候他已经和小猫失去联系……”
    顾寒的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他中途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第三局已经开始了。
    第三局，jf本着输也要输的漂亮的原则，开启强势进攻，开局即战场，各种招式技能叠堆，画面格外华丽。
    不过这波进攻虽然乱，倒乱得井然有序，先后都能推测出逻辑，顾寒和听故事的粉丝说了声抱歉，开始分析这场对局，粉丝表示理解并且期待接下来的情节。
    但结果依旧不出意外，kog胜利，台上两队选手握手拥抱，jf恭喜kog大获全胜，kog鼓励j继续努力，和谐下场。
    --

 第116页

    接下来就是常规的赛后采访环节，一般情况下，赛后采访会随机抽取两条网友提问进行回答，苏宁宁随手一点，问题投在大屏幕上。
    【有没有人能把顾神刚刚直播讲到一半的睡前故事继续讲下去，想听！想听！想听！】
    粉丝们的提的问题总是千奇百怪。
    男孩子们面面相觑，探头探脑，小声询问：“教练刚刚讲了什么故事？”
    “小猫和大猫的睡前故事？”
    “这是要我们继续讲下去？久长来吧，久长话最多！”
    “唠嗑可以，编故事我不行，那肯定gigi来啊，他写过。”
    “有道理。”
    说着，他们想将话筒递给gigi，却在半路被江璟截住。于是，一向不怎么在赛后采访上发言的江璟，讲了一个很可爱的故事。
    “还好他们还是找到了对方，大猫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重新进入小猫的生活。一开始小猫在担心，他们分开那么久，会不会变了很多，见到对方后，他发现，并不会。
    “他们依旧像以前一样相处，小猫还会钻进大猫的房间里，一起过年，一起去不同城市，小猫知道，自己很喜欢大猫，但他们之间还有差距。”
    “还好，小猫很相信自己，也很相信大猫，他从没有想过配不配得上这种问题。”
    江璟的音质清冷，说话也简单，其实并不适合讲这种可爱类型的故事。
    但讲故事时的他却和平常不一样，浑身上下都柔和着，眼眸微弯，不知不觉的笑了。
    他笑起来时会露出一颗小虎牙。
    江璟第一次在镜头前露出笑，台底下记者愣了下，飞快扬起闪光灯开始拍照。
    江璟丝毫不受影响。
    他知道顾寒向来肆意张狂，不爱低调，所以他也一定会喜欢在所有人面前听到江璟的告白。
    “小猫想一直很想有一个机会能把这句喜欢说出来，告诉他，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江璟不会说太多情话，但是“喜欢”这个词真的很棒，两个字而已，能说明他全部的心情。
    他爱听顾寒这么对他说，也喜欢这么对顾寒说，每天都说。
    幼稚的，直白的，可爱的。
    于是，江璟上了当晚的热搜，热度最高的是一条视频。
    ——眉目清冷的少年，微扬着唇角，用清透冰凉的嗓音，笨拙的，一字一字的说道。
    “全世界最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告诉你们，全国赛结束了哈哈哈哈哈，终于要回去约会了约会了约会了。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吖！
    第52章 今天晚饭吃红烧鲫鱼
    顾寒抵达北京时，正好下午五点整。
    手机才打开，顾寒便看到红鲟发来过消息，又一一撤回，屏幕上只有整整齐齐的九条【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顾寒：？
    江璟也在不久前发来一张图片，同样是红鲟，同样整整齐齐的撤回了一大片，江璟同样给她发了个“？”。
    红鲟在大众面前形象极其慵懒，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趣的模样，能同时找他们两个，热血沸腾的说了一大堆又激情撤回，那就只有一件事——
    顾寒点开微博。
    果然，上午讲的故事上了热搜，#顾寒讲睡前故事#，#赛后采访#，#全世界最喜欢你#这三条被顶在最上方。
    这到底是一个隔着屏幕的告白还是只是单纯的睡前故事，粉丝福利，还尚未有定论，粉丝和cp粉倒是乐疯了。
    有说故事可爱的，有说江寒is rio的，说顾寒温柔江璟正经但是讲起故事都好可爱，骂的也有，顾寒心如铜墙铁壁，通通不看，总之一片土拨鼠尖叫。
    顾寒退出微博，和江璟报了声平安下机，打给苏宁宁。
    这一下午她肯定忙的焦头烂额。
    苏宁宁很快就接起来，快到仿佛正在等的就是这个电话。
    顾寒主题明确，直接认错，顺便借机为自己辩解：“我错了，辛苦了，但我真的只是讲了个故事。”
    苏宁宁冷冷的：“顺便秀个恩爱是吧。”
    之前苏宁宁还留在ump时，顾大少爷就总丢烂摊子给她收拾，做了老板依旧如此。
    顾寒：“是的。”
    她揉揉额心：“你可以多讲一点，离官宣还差一点，你快成功了！”
    顾寒这故事一讲，江璟再在采访上一接，得，这对锁了，钥匙吞了。
    她又有些无奈：“真的，我没想到江璟会陪你浪，我当时还挺乐呵的给他看，我就不该让他知道，现在这心里有点后悔。”
    顾寒了解苏宁宁的脾气，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危机，虚心认错，保证会改，三下两下疏解她的心结就过了，苏宁宁也不多做纠结。
    习惯了习惯了。
    顾大少爷从来随心所欲，谈个恋爱恨不得到处开花，不说不讲能把自己憋到抑郁，没这次还有下次，迟早的。
    认错诚恳，坚决不改，下次还秀。顾寒。
    谁让自己选择跟这位老板干？
    和苏宁宁挂了电话，顾寒找到行李箱往机场外走，立即给江璟打过去。
    “嘟”声刚响一半，江璟立即就接了起来，沉沉的声音隔着听筒落过来：“顾寒哥。”
    顾寒：“训练时间玩手机，加训半小时。”
    --

 第117页

    “……”江璟沉声片刻，“不让我去接，也不让我等电话，我做不到的，顾寒哥。”
    顾寒笑。
    江璟听他声音无异，放下心，但还是一问：“会难受吗？”
    “还好。”顾寒主动说，“刚刚先给苏宁宁打了电话，先主动认个错。”
    江璟也知道自己后来接的另一半“故事”更暧昧，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自然热度就高，采访一结束立马找苏宁宁担责，苏宁宁见他同样也是“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下次还这样”的眼神，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坚果麦片，链接发你了，明天就要。”
    这的确是苏宁宁的作风，江璟认责迅速，苏宁宁认命果断。
    顾寒又笑了声。
    “怎么了？”
    “没，想到以前的事。”顾寒说，“我以前也没少惹事。”
    然后，顾寒听见，听筒另一边，也传来轻轻的一声笑。
    周围人来人往，嘈嘈切切，顾寒拖着行李箱汇入人群中：“在笑什么？”
    “没什么。”江璟说。
    “你知道我想说的哪件事？”
    江璟点点头，突然想到顾寒看不见，于是又“嗯”一声，说了三个字：“庆功宴。”
    顾寒也笑了起来。
    这件事最丢人，当年也闹最大，起因就是顾寒常年戴在无名指那枚戒指。
    戒指丢过一次，在一场比赛后的庆功宴上，顾寒喝了点酒，出门后就发现戒指不见了，又疯了似的往回跑。
    红心不知道那枚戒指有什么典故，拉住他，随口说道：“一枚戒指而已，回头再买呗，再说这么小，不知道哪丢的，肯定找不着。”
    顾寒当时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浑身上下反应全凭本能，他甩开红心，也没发脾气，就蹲在路边，一遍一遍重复：“可是我们之间……就只剩这个了……”
    又可怜又委屈。
    这一幕私底下也没什么，战队里的事，关上门来就不是事。关键是那天正好有跟拍记者，好在记者熟，说了一句也没发出去，但这位记者也是kog的粉，无意八卦却觉得顾寒这样可爱好玩，自己剪了点存手机里，在某天无意中被亲友传出去……
    后来一伙人一路摸回去，最终把戒指找到了，但顾寒结过婚的传言也起来了。
    那段时间苏宁宁更忙，当时没什么经验，舆情舆论调控方面无头苍蝇似的乱撞，ump又势头正猛，有一堆人暗搓搓的找着机会想下黑手，好在后来一一攻破，这段视频就只成了调侃顾寒的黑历史。
    顾寒眼眸弯了弯，黑历史也是历史，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你知道这件事啊。”
    江璟：“看过那段视频。”
    顾寒：“现在网上找不着了吧？”
    江璟：“我有存。”顾寒的一切江璟都有存着，外人知道的，不知道的，被公开，放在网络上的，或者只有他记忆里的，每一件每一样，只要与顾寒有关，他都记得。
    顾寒叫的车来了，他歪头夹着手机，将行李箱搬进后备箱，借着盖箱盖的声音，轻声说道：“还好找到你了。”
    听筒另一边，江璟手指一顿，指尖在鼠标上抠了下，占着顾寒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故作淡定：“你的声音很小，顾寒哥。”
    顾寒一笑，承认了：“在外面，有点害羞。”他坐上车，插上耳机，道，“我上车了，一小时左右到，你先训练，一会见。”
    “嗯。”江璟往椅背上仰，“等你回来。”
    这件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节奏正得很快，除了cp粉们，大多被稳在了“顾神和江小队长好可爱啊啊啊”这类之中，当然，cp粉的数量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上升。
    这段时间，全国赛已经进入中后期，战况更加激烈，前两名被kog和ump包揽，偶尔几天kog积分蹿上第一，很快就被ump赶超，两队积分差距甚少，从不超过二十分。
    不过前两名再怎么纠缠也是神仙打架，后面的战队只能看着，压根不敢觊觎前两名的位置，纷纷争夺第三。往年赛事他们还能努力争夺第二试试，只是今年kog这匹马实在太黑，硬生生把所有人打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第三名再少也是肉，也是去参加世界赛的入场券。
    后面的积分同样咬得紧，如果当天比赛多，一天之内第三名能换两三次，最快的一支只呆了三分钟便被挤到第四了，原因是ft和他同天同时段比赛，只晚结束三分钟。
    天气愈发炎热，转眼到了八月，正值暑热，全国赛最后一场比赛也在一片沸腾声中完美落幕。
    积分排行榜第一是ump，总积分1925，kog紧随其后，总积分1918，第三名是ft，总积分1865，再之后的名单看下去没意义，其他战队已经无缘今年后半年的比赛，接下来能代表中国征战世界的，只有这三支战队。
    ump，kog，ft。
    *
    来到北京两个月，男孩子们终于能在首都好好玩一顿，刘洋鳕鱼gigi异常兴奋，三人带动整个战队，走街串巷，每天步数硬生生从两千上涨到两万往上。
    俗话说十七八的男孩子精力最旺盛，白天两万步数还不够，居然想半夜出去遛街。
    刘洋气宇轩昂：“你们不想逛逛晚上的北京吗！走到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久长熬不住，听他这话使劲把被子往头上蒙：“现在一般熄灯都在天亮……”
    --

 第118页

    鳕鱼：“来啊，蹦起来啊，怎么能辜负青春！”
    久长熄灭灯，决定不理他们。
    刘洋鳕鱼gigi三人一对视，又试图去敲江璟的房门，江璟就比久长淡定点，他——
    他根本不在。
    于是这三人就蹑手蹑脚走到顾寒房门前。
    他们平常不敢过来，只是比赛结束，这几天玩嗨了，一时没收住，然后，就听见房间内传来的声音。
    顾寒说：“早点睡，我估计他们明天会四点多起来闹腾去看升旗。”
    刘洋：“！”
    对啊！来北京怎么能不去看升旗仪式啊！
    于是，凌晨五点，kog其他人被这三个兴奋的男孩子闹起。
    刘洋一夜没睡依旧精神：“升国旗啊！那可是升国旗！是精神的象征，是灵魂的信仰，是对国家的爱和尊敬！那是用烈士的鲜血染红的旗帜，我们应该去看看，不是吗！”
    顾寒一语成谶，一行人浩浩荡荡人挤人挤人的出发看升旗，在他们提议去感受一下清晨的北京时，决定不能再惯着这三人，当即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回江城，然后回选手村睡了个昏天黑地。
    世界赛在十一月，多伦多，满打满算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短暂休息一周，再扣掉几场国内赛事，剩下的时间不宽松，但也不算紧张。
    顾寒盘算着时间，定下未来三个月训练计划，然后，悄悄捏了下江璟的手指。
    江璟：“？”
    第二天是周六，kog例行休息时间。
    既然回来了，那约会这件事，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顾寒又捏了下江璟的指腹：“江小队长，明天要不要约个会？”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呀！！
    第53章 今天晚饭吃芝士披萨
    约会。
    江璟的喉咙紧了紧。
    顾寒在气氛很好的时候和江璟提过。
    但那时候在选手村，一天到晚都在训练，身边又总是住着一群人，偶尔去大堂吃个饭，得和一路的人打招呼。除了第二天没比赛时江璟会偶尔摸进顾寒房间里，其余时间，他们没再做太多事。
    怔愣间隙，顾寒已经挑好明天的电影。
    顾寒点开官博，找到几张海报，一一划过去让江璟看：“这部怎么样？”
    电影名为《戏子》，江璟觉得主角有点眼熟。
    顾寒一笑：“我哥演的。”
    顾寒他哥，影帝，顾晚舟。
    说实话，《戏子》这部电影并不算热题材，奈何是近几年首部能在院线上映的双男主电影，再加上男主是顾晚舟，另一位也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新晋演员，颜值高剧本精良，成为暑期大爆，绕是现在已经上映一周多，晚上场次依旧爆满。
    江璟：“看起来还不错。”
    达成共识，两人挑了白天场，江城夏天太热，白天出门的少，场次相对较宽松。之后两人轮流洗澡，江璟出来时，顾寒正叼了一瓶养乐多，招呼他过来一起看《戏子》的预告片。
    江璟顺势坐到顾寒身边，越过他的肩拿过手机，搂着顾寒一起窝在沙发上。
    弹幕说预告片剪得好，但具体好在哪里，江璟说不出来，顾寒也没看进去。
    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他哥，但江璟在他身边，少年人体温避无可避的挨着，用了和他一样的沐浴露，身上的味道却不一样。
    ——每个人的味道都不一样。
    顾寒现在一点眼神也不想分给他哥。
    于是他抬起头，正好撞进江璟的眼神里。
    江璟半垂眼眸，也在悄悄的看他。
    有些冲动不分时间，也不拘泥于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只要是两个人对上眼就能做。
    顾寒勾住江璟的脖颈，靠过去。
    房间里的沙发本就不大，挨着挤一挤倒是刚好，如果还有别的动作就不够大了，两人不出意外的滚到地上，幸好底下垫了层地毯，并不会疼。
    ——或许没有这层东西，顾寒也不会感到疼痛。
    因为江璟牢牢把他护在怀里。
    顾寒轻声笑笑，低头吻了吻江璟的喉结，颈侧，然后抚上他的耳垂，又重新亲吻在一起。
    最后亲昵还是止步于动手，顾寒的手上有点黏，江璟拿纸来擦，虽然开着空调，但两人的身上都沾了点汗珠。
    虽然但是，这样那样，总之，刚刚的澡白洗了。
    第二天下楼时，男孩子们也刚醒，刘洋鳕鱼gigi久长，四个人叼着牙刷牙杯齐齐蹲在二楼厕所门口，含糊不清的说着话，见到江璟和顾寒下楼，含糊不清的和他们打招呼。
    对于江璟也是从三楼下来这件事，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今天这两人穿得有些过分好看，面色红润有光泽，丝毫没有刚睡醒的感觉。
    顾寒见他们都在，便告知：“我们今晚应该没回来。”
    “哦。”刘洋含了口水，跑进厕所咕噜咕噜漱口，“穿这么好看，去干嘛呢？”
    问完这句话，刘洋就开始感到后悔，因为下一秒顾寒就给了他答案：“约会啊。”
    “……”刘洋，“打扰了打扰了。”
    对于顾寒和江璟在一起这件事，一开始他们的确有些震惊，直男嘛，可以理解两个人关系好，也可以理解两个人打打闹闹搂搂抱抱，但怎么把兄弟情转化成爱情的，他们不理解，可也没有产生偏见。
    --

 第119页

    顾寒和江璟也并不会在他们面前做太过分的动作，除了出柜那天亲了下脸，其他事，其他小动作都藏着没让他们看到，在他们面前最亲密的也只是坐在一起谈天，没有一点越界，甚至还严肃认真的和他们谈了次心。
    那次顾寒讲了很多甜甜的爱情故事，在男孩子们以为顾寒只是想拐弯抹角秀恩爱的时候，终于总结主旨，升华立意：“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虽然我和阿璟在一起了，战队里，训练时，在你们面前还是教练和队长的关系。这件，我是指谈恋爱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种事不能模仿，也不要被我们影响。”
    顾寒担心他们年纪不大，容易冲动，身边有一对同性恋这样的例子，思想和潜意识就容易被带着走。毕竟三个男孩子才十七八岁，又大多在训练和比赛，没经历过太多社会现实和人情世故，无法无天无忧无虑，心里都有种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感觉，是最疯狂，也最容易跑偏的年纪。
    顾寒认为自己有义务和他们这件事的严肃性。
    三个男孩子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直得不能再直，钢铁直，金刚直，直的犹如定海神针一旁久长乐了，说了句：“定海神针可大可小啊。”三个人一愣，反应过来以后追着他打。
    后来久长终于信了他们直到爆炸，还拎到顾寒面前出题考验。
    久长：“如果一个女生和你说，你‘走那么快，我要是摔了怎么办’，你会怎么回答？”
    刘洋：“自己爬起来。”
    gigi：“这也能摔？下垂体有问题？”
    鳕鱼：“让她穿平底鞋。”
    “……”
    “…………”
    顾寒：“行。”
    久长：“牛逼。”
    江璟：“……”
    果然直，直到找不到女朋友那种。
    *
    江城的夏天极其炎热，门里门外两个世界，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地表温度高得能把鞋底烫穿，站在太阳底下整个人能被活活晒化。
    一出门，顾寒江璟火速钻进车里，第一件事就是先打开车内空调，挑了家本地菜，吃完后前往电影院。
    《戏子》这部电影讲的是军官与一名戏子在乱世中的往事。
    顾晚舟饰演军官，戏子由叫皓沐的男演员饰演。
    戏子生活在大戏院里，从小被当作女孩养大，一颦一笑，柔软动人，他和军官的感情在屏幕上其实很隐晦，但哭笑吵闹却全围绕这一人，直到后来，军官出征，那么高那么俊的一个人离开，回来的却是一抔黄土。
    再后来，战火绵延，戏院被烧，所有人都在逃，往外套，戏子却迟迟不肯离去。
    残破的戏台上，只有戏子一人，他盘起漂亮的长发，妆容精致，镜头逐渐拉远——
    火焰燃烧音，树叶飘落声，风声，炮火声，哭泣声，呐喊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没有配乐，没有伴奏，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混乱又嘈杂，最后却全都融在一曲婉转温柔的戏腔中。
    这一幕画面和声音的共情力实在太强悍，附近有妹子已经开始小声啜泣。
    一整场电影看下来，顾寒总觉得这个叫皓沐的演员眼熟，直到看到这一幕才福至心灵。
    电影院不好说话，他就只能给江璟发微信。
    顾寒先发了一张军官的图片。
    顾寒：[图片]
    顾寒：这是我哥。
    江璟认得顾晚舟，便打字回复：怎么了？
    顾寒又发了张戏子的剧照。
    顾寒：[图片]
    顾寒：我哥男朋友。
    江璟：？？？
    电影结束，街上依旧炎热，两人到星巴克点了两杯咖啡，顾寒才继续刚才微信上的话题。
    “你知道吗？我哥当年挺曲折的。”
    “嗯。”江璟点点头。
    顾寒：“一夜成名，结果一出道就被全网黑，消失三年再次出现时，已经成了影帝，被全网吹，后来那些人吹着吹着就扒出来，这影帝不就是我当年黑过的那个流量？？还挺爽吧？知道真相的网友眼泪掉下来，当年一个‘顾晚舟对不起’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那时候还没那么水，数据都是实打实的。”
    顾寒卸下盖子，将奶油绞进咖啡里，又放了包糖，递给江璟：“你尝尝？”
    江璟尝了一口，奶油混着咖啡，比之前的味道更好。
    他没发问，等顾寒往下讲。
    顾寒继续道：“这事再往前点，就全网黑那段时间，我哥本来有微博，平常不怎么上，有次无意中上线看了眼，私信大多都在骂他，就一人，整天整天鼓励他，一天早中晚都发，持续了整整两年，一天不断。这人当时的id就是他名字，你猜他叫什么？”
    江璟答：“皓沐？”
    顾寒打了个响指，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找到张照片：“昨晚我哥在朋友圈公开了，不过他这个号只加家人，暂时不会有外人知道。”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穿着休闲服，一看就是随手拍的，顾晚舟将手搭在皓沐的脑袋上。
    江璟由衷道：“恭喜。”
    顾寒笑笑的看着他，没说话。
    江璟过了一会才反应顾寒的意思是，他现在也知道这件事，所以说，他——江璟和他们，和顾寒顾晚舟，也是家人。
    血色顿时爬上脖颈。
    顾寒看着江璟这副模样，一笑。
    --

 第120页

    顾寒想，如果要公开的话，他们会怎么做？
    虽然只是想想，那也很好，顾寒总喜欢想很多能让自己感到愉悦的事，反正，总有一天总要做的。
    江璟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便把把盖子拆下，闷头喝了一大口，奶油沾在嘴角，顾寒伸手帮他擦干净。
    顾寒看到江璟脖子上挂着的戒指。
    和他一样的戒指。
    *
    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到小区时，才八点多，江璟先下车准备到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买些零食，顾寒去停车。
    挑了一会，江璟结账。看店的是位小姑娘，估计才刚上大学，暑假帮家人看看店，收银台上摆了本高数结果却在看韩剧。江璟开始站在那时还没反应过来面前有人，直到江璟低低说了声“结账”，才猛然抬起头。
    看见江璟的脸，她先是愣了下，然后……就愣住了。
    “好帅。”
    “……结账。”江璟又提醒了一句，小姑娘如梦初醒，立即起身整理头发，飞快照了下身后的镜子，端正姿态，接过购物篮一样样刷码。
    江璟挑的东西挺多，这会顾寒已经停好车回来了，没进来，正在逗小区门口那条狗。小姑娘注意到江璟的目光，好奇，跟着往外看去，然后……又愣住了，薯片扫了三次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江璟提醒，才收回手。
    “抱歉抱歉，我这边给你退下。”小姑娘飞快刷完，屏幕显示数额，微笑，“这边我扫您。”
    等待江璟点开二维码间隙，她又试探性的问：“你们是新搬来的？”
    江璟：“没。”
    小姑娘又问：“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们？”
    江璟：“？”
    见大帅比一脸“你要干嘛”的表情，小姑娘连忙解释，“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小姑娘两眼放光，“就，外面那个小哥哥也好帅，你们是兄弟吗？”
    兄弟？
    江璟：“…………”
    小姑娘还在看门外的顾寒，就连江璟把付款码放在她面前也没注意到：“他是哥哥吗？太帅了吧！”
    哥哥？
    江璟：“啧。”
    小姑娘骤然回过神，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打量人不大好，慌慌张张又提醒了下金额：“抱歉抱歉，一共是……”
    江璟：“等下。”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又从货架上取下一盒避.孕套。
    小姑娘：“？”
    “这不是口香糖？”
    江璟撇撇嘴，言简意赅：“他是我男朋友。”
    是男朋友，所以拿这玩意儿，言下之意异常明了。
    大抵是没见过，太吃惊，或者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小姑娘的脸忽然就红了，胡乱扫了个码，胡乱把避.孕套塞进袋子里，等江璟走出门后，抿住嘴，抖着手给姐妹团发消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刚刚有个帅哥来我们这里买东西呜呜呜，他和他男朋友都好帅天哪天哪awsl！！
    顾寒还在逗那条狗，不知从哪里摘了朵狗尾巴草一下一下蹭它的鼻尖，狗子相当高冷，理也不理，甚至转了个头。
    “它不理你。”江璟蹲在顾寒身边，无情指出。
    “你买了这么多啊？”顾寒见江璟提了一大袋零食，顺手帮他拿包，顺便还怼了下他，“那我逗你？”
    江璟：“你讲的故事里才说过我是猫，不是狗子。”
    “哦——那应该逗这。”顾寒故意拖长语调，在江小猫的下巴上挠了下，摇着尾巴欢快的跑了。
    房子定期有人过来打扫，并不脏，一进门，关门关窗开空调一气呵成，两人流了一身汗，轮流去洗澡。
    顾寒先洗完出来，这人一呆在冰凉舒适的地方就想吃东西，顾寒便打开刚才江璟买的那一大袋零食。
    他听见厕所里水声停了，便边翻边问道：“阿璟，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和你一起，但我可能先吃一点。”
    江璟正在擦身子，听到顾寒的声音，回答：“都行。”
    他又听到塑料包装袋被翻动的声音，猛地一怔。
    避.孕套还在里面！他刚刚忘记拿出来了！如果让顾寒看到……
    江璟想也没想，裹了浴巾就冲出来：“顾寒哥，你先别翻，我……”
    他的声音顿住了。
    顾寒已经拿出了那个盒子，并且正在试图拆开外包装。
    江璟强行解释：“我以为这是口香糖。”
    顾寒似笑非笑：“嗯？”
    江璟垂下手：“好吧，对不起，顾寒哥，这是避.孕套。”
    顾寒盯着江璟，什么也没说。
    江璟觉得自己非常幼稚，毕竟除了赛场外的争强好胜都只有小孩子才会做。他试图组织词汇描述刚刚自己因为被认做是兄弟感到不爽所以拿了这个避孕套的行为。
    但此时此刻的顾寒并不想听。
    估计是出来得太匆忙，江璟身上只是裹了条浴巾，上半身还沾着水汽，腰线，腹肌，每一寸属于少年人的线条一览无余。
    气氛正好，时间正好，温度正好，手上拿着的东西也……正正好。
    顾寒走到江璟面前，手指弯曲，轻轻一勾。
    浴巾松了。
    “……”
    不知道怎么的，总之两个人亲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怎么走进房间的，总之当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寒已经被压在床上。
    江璟永远能从顾寒手里夺走主动权。
    --

 第121页

    顾寒的腰很软，比抱着一起睡时还要软，尤其眼里噙着水雾，趴在床上咬住指节还是不小心溢出一点声音时，更软。
    而当他被翻来覆去，或者抱住江璟，气息不齐，却仍然断断续续在他耳边讲话，还要跟他一起动时——
    软、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3.11请假一天，快完结了码得有点艰难
    心满意足~~
    ps.顾晚舟和皓沐是基友一篇预收文的主角哈哈哈，当初想大纲的时候一起联想到的，就决定稍微互相串个场，但基友还没开坑，开坑再说~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第54章 今天晚饭吃草莓慕斯
    第二天一早，顾寒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前一天弄到太晚，这会被吵醒，顾寒有些起床气，迷迷糊糊伸手往枕边摸，什么也没看，直接关机。
    江璟也醒了，拽着顾寒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摸摸他的额头，还好，烧退了。
    他起身去厨房倒了热水，用保温杯装进来放在顾寒那边的床头柜上，躺上床。
    大概是空了片刻的被窝又被填满，顾寒像跟着温度往江璟那边靠了靠。江璟原以为顾寒睡得不舒服，正想再往边上挪一点，给他让出位置，却被顾寒拉住手，摸索着在他颈侧轻轻咬了下，又舔了舔，呼吸平稳绵长。
    他睡着了。
    顾寒侧躺着，脖子，锁骨，腰上都还有昨晚留下的痕迹。
    少年初尝果实，一开始无从入手也不知轻重，顾寒好脾气的忍着，等到后面找到了乐趣，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以致于后来去浴室清理时没忍住，又情不自禁来了一次。
    那时候，顾寒将江璟的戒指取下，戴在手指上，浴缸边沿，两人手掌叠着掌心，十指紧扣，连戒指也交叠在一起。
    江璟将顾寒搂进怀里，叹了口气。
    每个男生早上起来都会有一些尴尬的反应，再被这么一挑逗，哪都涨涨的。但挑逗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劣，反而睡得很香。
    倚在他胸前，像只猫。
    他们一觉睡到大中午。
    睡醒后，江璟怎么也不肯让顾寒进厨房，不允许碰水，也不允许点外卖，不允许开空调，连牛奶都得喝热的，但凡他想做点什么事，江璟都得一步三回头的盯着。
    大夏天的中午，顾寒面对桌面上一杯还冒着气的热牛奶，哭笑不得，提了几句，江璟的态度极其坚定，顾寒只能退而求其次：“常温的行吗？”
    “不可以。”江璟在厨房里准备午饭，闻言回头，眉头微皱，“你昨天晚上才发的烧。”
    盛夏的阳光从窗边淌进来，一错不错全都落在少年身上，与之前无数次看到的并无二样，还是那样锋利又坚硬，更添些许温柔。
    窗外，辽远的蝉鸣从树叶间传来，整整齐齐，看似嘈杂，却泛着夏天特有的那种安静。
    顾寒回想起昨天这人亲吻他，执拗的睁着眼，眼神深沉又偏执，眼尾泛红。
    他吹散飘着的白雾，懒腔懒调：“我发烧的原因你知道的，不是感冒。”
    血色涌上江璟的耳朵尖，他不再说话，很快便端出来两碗面条。
    由于不常住在这，家里没有太多食材，面条也是简简单单的配料，糖心蛋，葱花，几片肉，加几片火腿点缀，再淋上一层薄薄的香油，卖相格外好看，顾寒尝了口，味道也不错。
    顾寒呲溜一口，称赞：“真的不错。”
    一个人时江璟时常这样给自己下面，吃起来并没有顾寒那种新奇感，只淡定的说：“以后也我可以天天做。”
    说完，他将顾寒碗里被他撇开的葱花舀走。顾寒口味刁，只吃葱花味，不吃葱花，江璟特意集中在一片，方便撇开。
    顾寒精准夹起最后一朵，自以为无人看见，放进江璟碗里，嘻嘻一笑：“不行，我们江小队长的手金贵，不能做下厨房这种事。”
    江璟提醒他：“洗碗也是下厨房的一种。”
    顾寒语重心长：“家里的事总得有人分担。”
    吃完饭，顾寒倚着厨房门，看着江璟忙进忙出，收拾碗筷，站到洗碗池前。
    水流淋在他的手指上，骨节分明，修长又好看，手腕处有一枚清淡微小的红印，就是这样一双手，昨晚做过很多事，他也在手腕上吻过一遍又一遍。
    顾寒向前跨了两步，从身后抱住江璟。
    水面上浮起一层雪白泡沫，碗筷被浸泡在最底下，江璟问：“怎么不坐下？”
    顾寒说：“不想坐。”
    他只比江璟矮一点，鼻尖碰着耳后，呼吸与说话的气息全都打在上面。
    江璟的耳朵尖又开始泛红，顾寒喜欢撩他，这时候害羞的江小队长一般选择沉默，埋头做事，但下一秒，江璟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一顿，转过身：“还疼吗？”
    昨晚顾寒的不良反应可不仅仅只有发烧，结束之后才发现有些红肿，本来想说只是小事，无所谓，但江璟却担心得要命，大半夜的急急忙忙出去买药，回来时顾寒已经闷在枕头里睡着了。
    上药时顾寒是醒了的，但眯起眼睛偷看某人愧疚的神情，内心莫名其妙有些乐，再加上这个场景确实有些……羞人，顾寒干脆装睡不给反应。
    “疼。”顾寒回答得非常快，随后又放软语气，伏在江璟耳边说，“你要帮我吗？”
    --

 第122页

    江璟手臂猝然一紧，又缓缓放松，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寒又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低声一笑：“不过全都怪我，你之前提醒过我会把自己骚死，我没听。”
    江璟：“……”
    “顾寒哥。”江璟不可能面瘫不搭理顾寒，但又忍无可忍，便捏住顾寒的下巴，抵在洗碗池边沿，用力吻了下去。
    在一起之后，江璟做这种事已经愈发熟练，再加上昨晚的探索，早就知道顾寒每一处敏.感点，三下两下顾寒就已经软了脚，而且手越来越不老实，顾寒握住江璟手腕，微微偏开身，呼吸还不大平稳。
    “我错了。”顾寒气息不稳，连呼吸都还是烫的，“不能来了，再来真的走不了路。”
    江璟表情没什么变化，耳根却仍是红的，他深深吸气，让自己心跳平稳些，善意提醒道：“我觉得你好了伤疤忘了疼，顾寒哥。”
    “这话你得先等我好了再说。”顾寒在江璟唇角啄了一口，一矮身，一跨，随便找个借口跑了，“早上好像有电话来，我先去看看。”
    厨房里只留江璟一人，微怔片刻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想法。
    明明让顾寒别再说话的方法很多，杠回去或者等他说够了便会停下来，而刚才的江璟……
    他居然只想用吻来堵住顾寒的嘴，甚至还——
    江璟转过身，将双手浸入冰凉的水池里，指尖沾上泡沫，摁下才冒出头的想法。
    他意识到，自己二十年攒下来的所有理智，就要全都丢在顾寒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挺多人感兴趣顾影帝的故事！
    预收文叫这个《为了和顾影帝结婚[娱乐圈]》by江酒渡
    要搜作者名才能找到的说。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呀
    第55章 今天晚饭吃芒果千层
    虽然的确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良反应，但两人毕竟都是第一次，顾寒并不排斥和江璟这样的接触，反而有点期待。这种事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情不自禁，再说确实挺舒服的，甚至刚刚在厨房也有点情动。
    厨房。
    好像挺刺激的。
    顾寒蒙眼瞎几把想，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机一震，正好开机。
    早上的电话应该是苏宁宁打的，直觉告诉顾寒，这么早打电话过来绝对不是好事。
    事实上，的确不是好事。
    网络一接通，社交软件直接爆了，无数条消息同时涌出来，苏宁宁，沈天，除此之外微信里一堆圈内好友找他，主题只有一个。
    ——你什么时候和白茶在一起了？？？
    白茶，wit美女解说，和顾寒在全国赛合作过，当时还有另一位解说贾伽。
    顾寒揉揉太阳穴。
    一晚上没动静，连沈天也不淡定，往常这种事顾寒相当厌恶，不该安静这么长时间。
    沈天：怎么回事啊？
    沈天：你一晚上都没回应，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沈天：往常这事你不是早就回应了？
    沈天：你今晚人呢？怎么都不回？出什么事了？
    顾寒突然觉得脑壳一阵疼，无心回复消息，点上微博看了眼，电竞版块明晃晃的一条#顾寒恋情曝光#挂在最顶上。
    事情起因来自一组照片，有人拍到顾寒和解说白茶停车场“私会”，手还“牵”在一块，顾寒面带笑容，白茶笑颜如花。
    紧接着，又有“网友”发出三连拍，解说台上，顾寒偏头看向白茶，嘴角上扬，目光宠溺，白茶低下头，表情羞怯。
    两张照片实际上完全说明不了什么，第一张只是顾寒帮忙捡口红，白茶接过；第二张，顾寒看的是江璟，目光从始至终没有落在白茶身上过。但两组照片都相当清晰，角度刁钻，再加上有人刻意带节奏，硬生生拼凑出几分暧昧来。
    顾寒终于知道那天停车场白茶不自然的目光是从何而来。
    打招呼是假，掉口红是假，不好捡是假，根本就是身后有人，这件事从那时候就已经在计划。
    往常这些事也不少，前两年常有人借此炒作，随便拿两张照片，礼貌微笑就是眉目传情，握个手就是暗度陈仓，什么帽子都敢往他身上扣。
    这种事在娱乐圈常见，大家都心照不宣，一个带节奏一个不发声，两方都能赚到热度，但顾寒对这种事向来刚，有种莫名的洁癖，往常都是直接否认，炒作者头天通稿狂吹神仙爱情，第二天就被一则简单粗暴的律师函打得脸疼，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再拿他做噱头。
    只是昨晚顾寒根本没看手机，而且对方明显有备而来，第一条是在凌晨三点，踩着顾寒睡觉的点，料定他无法立即回应，再在凌晨到中午十一点这个时间段，一点点放料。
    顾寒和沈天简单解释，点开苏宁宁的聊天框：？
    苏宁宁从醒来便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消息回得极快，一早上过去也已经有了些头目，啪啪甩过来一大串聊天框。
    苏宁宁：大少爷您可终于醒了？
    苏宁宁：这一觉睡得香啊，连女朋友都有了。
    顾寒被恶心得脑阔疼，打字。
    顾寒：怎么回事？
    苏宁宁效率第一，一个早上，起因结果全查清楚。
    苏宁宁：白茶签约经济公司，准备艹最美女解说的人设上综艺，就过一段时间要上的那个综艺，叫什么《你所不懂的女人》，在博热度呢。
    --

 第123页

    顾寒：[流汗]
    顾寒：我已经退役那么久，哪来的热度？
    苏宁宁：对自己没有认知就算了，请对你的合作伙伴有最清晰的认知。最强经理人手中的战队向来自带流量，谢谢。[emm][emm][emm]
    顾寒发了个竖拇指的表情包。
    苏宁宁很快正色话题。
    苏宁宁：博热度只是其中一个。
    苏宁宁：她经纪人，是肖衍表弟。
    顾寒揉了揉太阳穴。
    ok，是肖衍，那逻辑就通了，难怪从事发到节奏满天飞，一系列操作那么熟练。把娱乐圈操作搬到电竞圈来的确是这位仁兄爱做的。
    这人被他搞进去的，在里面也不老实，还可劲想恶心人。
    苏宁宁：综艺那边应该也插了一脚，之前你哥得罪了制片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和你哥的关系，迂回报复呢。
    顾寒和顾晚舟的关系从没在大众面前公开过，兄弟俩从小分开生活，合照不多，至今没被太多人扒出来过。
    顾寒细数热搜榜上那些热搜词条，打字回复：难怪，二十万一条买了这么多，挺用心的。
    之前的绯闻闹不大，一是顾寒否认得快，二是都是些小公司，没那么多钱闹大，这次热搜一条接一条，直接c位出圈，收获无数来自吃瓜群众祝福。
    江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顾寒一脸不爽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顾寒将手机递给江璟，枕在他腿上，手上没东西，顾寒总得找点事做，便摘下戒指，又套进去，然后起身，伏在江璟肩头，忍着恶心再从头到尾看一遍事情经过。
    苏宁宁的消息还在跳，江璟没有划开，但还是能看到消息框的字眼。
    苏宁宁：综艺那块我早上联系过顾晚舟经纪人，推给他了，不用担心，接下来就你自己这边。
    苏宁宁：之前都是你自己帐号对刚，现在要是放官方账号就很假，而且这时你再开麦已经太晚，肖衍绝对做了多手准备。
    苏宁宁：节奏还稳，目前建议两种方式，要么不处理。
    冷处理，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这种事本来就是捕风捉影，不理不睬过一段时间就没了，就是单纯恶心人，还白白给人蹭了热度。
    苏宁宁：要么恶心回去。
    苏宁宁：[文件]
    苏宁宁：[文件]
    苏宁宁：[文件]
    苏宁宁：白茶的料，经济公司的料也在。
    顾寒不想再看，整个人倒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两种方法，不管用哪一种都劳心劳神，以后总有人会把白茶和顾寒扯在一块，真的是膈应得不行。
    其实还有第三种方法。
    顾寒知道，苏宁宁知道，江璟也想得到。
    江璟锁屏，俯下身，摸了摸顾寒的头发，说：“我们公开吧，好不好？”
    顾寒抬起头，叹了口气：“这样你会被革职队长职务。”
    合约里白纸黑字，非特殊情况战队成员不允许公开恋情，会受处罚，顾寒没事，江璟会有事。
    这也是顾寒向来高调，却从没提过公开，只在脑子里想想的原因。
    “无所谓。”江璟低垂着头，阳光照得他的眉眼异常清晰，“顾寒哥，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打电竞的。”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喜欢电竞。
    “我要你是我的。”江璟说。
    他说这话时神情认真，眼角眉梢却多了几分柔和，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春雨在看他，然后这个人掀开雨帘走到他面前，时间仿佛又回到刚刚重逢的那段时间，少年隔着耳麦，声音低低沉沉：“顾寒，是我的。”
    野兽给自己划了一道地盘，把所有东西往外推，然后收起爪子，用最软，最忠诚的姿态，把顾寒圈了进来。
    对于顾寒，江璟从没掩饰过他的占有欲。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呀
    第56章 今天晚饭吃椒盐排骨
    “你说你要公开？！”
    kog战队基地，所有人围坐在会议桌前。
    苏宁宁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这话要是由顾寒说，苏宁宁并不会觉得惊讶，甚至连说服他的言论都已经准备好，往江璟身上扯就行，顾寒不会允许江璟出一点意外。
    但这话是由江璟口中说出来的。
    她忙得晕头转向以至于差点就忘记了，顾寒一遇到江璟的事就会变得理智，江璟则是完全相反，在顾寒的事上，理智淡定通通消失。
    江璟，可是会陪顾寒浪的个性。
    在某些方面，这两人绝配。
    苏宁宁扶额，提醒他：“公开就不仅仅是你们俩的事，战队形象，心理状态，公众意识，都会受影响。”
    江璟：“我知道，所以来问问你们。”
    要不是担心这些，江璟早就在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公开了，还能忍一路再把所有人聚集起来再挨个询问意见？
    江璟先看向林初。
    林初主动退出群聊，摆摆手表达观点：“我没意见，反正那些人也不知道kog里有我这么一号人，在镜头前的是你们。”
    刘洋：“我肯定支持啊，而且我特意翻了一下，合约里说的是非特殊情况不得公开，现在不算特殊情况吗？？是吧鳕鱼？”
    鳕鱼被cue到，连忙接话：“我无所谓啊，说句不好听的，这件事矛头在教练和队长身上，再怎么闹也伤不到我们身上嘛，再说了，教练是老板，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吃饭，不能违抗老板的呀。”
    --

 第124页

    gigi同样向现实低头：“我还想多打几年电竞，求老板多收留我几年。”他试图说服苏宁宁，“宁宁姐，你看，都是经过网暴事件的，现在哪会再在意这些个评论怎么说嘛，队长心里素质绝对比我们都强。”
    这么长时间，kog成长的不仅是技术，还有心态。
    各种话都被说了，久长脑子转的快，轮到他时换了个清奇角度：“公开啊，必须公开，这幕后黑手又是肖衍呢不是？我给你讲，他绝对按照你以前处事风格，做了多手准备，管你处理不处理，反正怎样都不好，这一公开，哈哈哈哈我都能想象到他在灰墙铁瓦里一脸懵逼的表情哈哈哈哈，谁能想到顾寒真的谈恋爱了还是和自家队员谈的呢哈哈哈哈，搞个小绿茶出来这不是闹着玩上赶着给咱战队添热度呢嘛哈哈哈哈。”
    笑得太欠扁，顾寒眼眸微眯：“你再笑一下试试？”
    久长瞬间闭嘴。
    小战队有小战队的好处，人少交情深，每次有事件都是一起经历的，江璟一问，苏宁宁就已知道结果，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提醒：“那你呢？江璟，闲言闲语无所谓，但你们也是公众人物，公开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会盯着你们，万一，我是说万一，分手了，你能保证你不受影响？”
    直接说“分手”两个字太过直白，但确实是实话，无人能反驳。
    但当事人顾寒能，他正想拍桌说一句“怎么可能分手”，江璟先开口了，他斩钉截铁：“不会。”
    看着人一脸铁了心一定要公开的样子，苏宁宁无奈：“那行，既然你说不会受影响，那就……”
    江璟：“我是说不会分手。”
    苏宁宁：“……”
    林初：“卧槽，我就和你们开个会还得被喂一嘴狗粮，单身狗没人权是么？”
    久长：“何止没人权呐，你还不能说，说了人家扣你工资你还没饭吃，可不是只能吃狗粮？你看顾寒那表情，明显想说的话被江璟说了正憋着偷乐。”
    刘洋gigi鳕鱼缩成一团，吃瓜三部曲——不看不说话不知道。
    苏宁宁被这一打岔，气笑了，大手一挥：“随你们随你们，我不管了。”但她又不能真的不管，“就一句话啊，比赛好好打，电竞看的是成绩。那什么，公开文案自己想，回头发之前给我看一下。”
    苏宁宁生怕顾寒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郑重严肃的提醒：“不准自己瞎几把发。”
    顾寒特别乖巧的点点头。
    这次他的确没搞什么幺蛾子，文案都是一遍过的。
    因为他根本没有文案。
    于是，十五分钟后，对“绯闻”事件沉寂了一整晚的kog官博突然发声，只有简短的一句声明。
    kog：由于队长江璟触犯队规，现给予处罚，革除队长职务。
    这条微博没头没脑，粉丝们一脸蒙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江小队长突然被革职？什么队规要让人被革职？
    很快，粉丝们就知道了答案。
    顾寒先发了一条微博。
    顾寒：-jjing
    他什么也没说，只艾特了江璟，然后，在评论区晒了一张照片。
    两只漂亮的手牵在一起，无名指上戴着同样的戒指，而那枚戒指则是粉丝们无比眼熟的，顾神带了整整五年的戒指。
    粉丝们：！！！！！！
    【这是什么意思？顾神晒戒指？艾特江小队长，那另一只手是不是就是他的？？】
    【这两只手显然都是男的啊！！情侣戒指牵在一起，还艾特，别告诉我这是社会主义兄弟情，你看我信吗！！】
    【顾神你打算怎么圆？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白茶怎么回事，给个答案啊晒戒指算什么啊！】
    粉丝们甚至没来得及揣测，急哄哄寻求答案的网友顺着艾特戳进江璟万年不更新的微博，在他之前的微博底下纷纷留言：【求答案！】
    一分钟后，江璟转发顾寒微博。
    kog-jjing：答案是我。
    简简单单，一个艾特，一个是我，一张照片，一条官博声明，把他们的关系彻彻底底的公开了。
    最好的辟谣就是官宣。
    这下子，本来因为顾寒和白茶在一起的新闻搞得一脸蒙圈的粉丝们，真的炸了。
    是个上网冲浪的都能懂这是什么意思啊！这特么是面向全网出柜啊！！！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吃了半天瓜结果主角站错了？？】
    【我勒个去，这戒指，如果我没理解错，是不是江小队长也戴了五年的意思？？】
    【我磕的cp在一起了？有人给我一巴掌扇醒我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出柜出得这么突然，我、我……啊啊啊！！】
    粉丝网友就这一张照片两枚戒指扒出无数东西，比如这戒指其实是限量款的啊，当年是个小品牌不贵，谁知道多年后品牌身价飞涨，普通人已经买不起这家戒指了；比如江璟脖子上常年挂着根黑绳，而绳子底下就是戒指，说明他们至少五年前就认识了；再比如扒出顾寒早一点的视频，可怜兮兮的蹲在路边，“我们之间就只有这一点联系了”，原来指的是江璟……
    戒指是一条线索，继续深扒能挖出很多很多东西。
    对此，粉丝们表示：啊啊啊啊啊天呐！
    --

 第125页

    当然，肯定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什么炒作，作秀，博热度，营销，各种帽子各种扣，但这都不重要，网一断，手机一关，所有血雨腥风通通被挡在网线后，关系公开了，谣言不攻自破，恋爱谈得简直不要太舒服。
    不管网友粉丝对出柜这件事能不能接受，江璟被革除队长一职这件事必须再交代下，于是，当晚七点，kog官博转发之前那条声明，并针对后续来了个说明。
    kog：由于kog无人自愿继任队长一职，经投票，由-jjing暂代该职位。
    粉丝：？？？
    粉丝：皮一下很开心吼？
    不过几条微博而已，白茶团队浩浩荡荡买的热搜全部被盖章炒作，网友吃着这注水假瓜顿觉索然无味，热度顿时散了。
    这么多钱，白花了。
    兜兜转转一圈，该罚的罚，该公开的公开，江璟还是队长，不过成了代理队长，绯闻炒作事件波涛汹涌的来，小打小闹的结束，甚至还有点反噬始作俑者的趋势。
    当然，这些已经不在顾寒该管的范围内，网络上的交给苏宁宁，他只需要负责专心男孩子们世界赛训练，顺便，再从江璟那边讨几句自己想听的话，比如开会时说的那句。
    训练结束，顾寒趁江璟在洗澡，悄悄摸进他的房间，在床上打了个滚，钻进他被窝里。
    江璟的房间很简单也很简洁，没有过多摆设，枕被上都是江璟的味道。
    江璟洗完澡进来，还没来得及开灯，身后就跃上一个人，手臂勾着他脖颈，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后。
    顾寒个头高，但没什么肉，不重，所以江璟能轻而易举的把他拖在身前，这会从背后托住他两条腿也并不吃力。
    “阿璟。”顾寒用鼻尖蹭他的头发，头发还沾着水，再被空调冷气一吹，鼻尖上冰冰凉凉的，“你再说一遍。”
    江璟把顾寒背到床边，让他坐下：“说什么？”
    顾寒顺手帮他擦头发：“开会的那句话，你再说一遍。”
    江璟努力回想有哪句话让顾寒心心念念，甚至还要跑下来让他重复。
    顾寒眼神期待，江璟故意装傻：“有点不记得了。”
    顾寒点点他的鼻尖，笑道：“说谎不是好孩子。”
    “顾寒哥。”江璟才刷完牙，说话间还有淡淡的薄荷香气，他不舍得吊着顾寒，等顾寒吹干他头发，下巴亲昵的抵在他肩头，轻声说，“不会分手的，顾寒哥。”
    这么亲近的姿态，好闻的薄荷味，说着情话，顾寒笑了笑，又听江璟轻声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顾寒哥？”
    在战队，江璟向来克制。
    可顾寒浪啊！
    顾寒不给他克制的机会，一听这话，主动吻了上去。
    两个人都是热血沸腾的年纪，亲着亲着就容易擦枪走火，先亲吻的是顾寒，先清醒的是江璟，听到隔壁传来关门声，江璟忽然停下探索的动作。
    “怎么了？”
    江璟蔫蔫的，这种时候停下来谁都不开心：“在战队不太好，等周末回去吧。”
    说这话时他还发泄似的在心里盘算了下，一周一次肯定不够，如果那天早点回去，多几次还是能找补回来的。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安慰顾寒：“好不好，顾寒哥。”
    顾寒：“……”
    顾寒：“呵，男人。”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江璟偏开眼神，顾寒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掰回来，强行逼迫他低头，然后俯身。
    俗话说，人生在世，食色性也。
    江璟尽全力保持理智，顾寒总有办法毁了他的理智，以至于后来江璟红了眼，在顾寒想抬头看看他的表情时，又把顾寒摁了下去。
    当顾寒跪坐在他面前，眼尾被染红，嘴角还衔着一抹白时，理智的弦，彻底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璟：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顾寒哥。
    顾寒：疼不疼我忘了，但爽是挺爽的。
    ----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呀
    第57章 今饭天晚饭吃奥利奥千层
    关于顾寒和江璟在一起这件事，肯定是有人会借此开喷的，虽然说这种情况常见甚至已经习惯麻木了，但顾大少爷还是不爽。
    于是，忍了几天后，不爽的顾大少爷又发了一条微博，只有一张图——
    满墙的奖杯、证书。
    紧接着，江璟也发出比赛快一年多的战绩，几乎把把mvp，官方评定最具有价值的选手，kog世界赛邀请函。
    两人什么也没说，用两张图片简洁明了，简单粗暴的表达了“爷凭本事谈的恋爱，关你屁事啊”的观点，从此断网，不问世事。
    喷子没想到会被拐弯抹角的怼，瞬间黑了脸，粉丝乐疯了，又开始回顾顾寒的曾经还有黑马kog，cp粉更嗨，各个扛起cp大旗过起大年。
    距离世界赛越来越近，kog几乎闭关，隔绝一切外界消息，除了几次出来比赛，其他时间一概闷头训练。第一次走向世界，男孩子们异常兴奋，熬不坏似的拼命，连带训练效率也提升了不少，平均训练时长硬生生增加了两小时。
    比起自己头秃，林初更担心这群男孩子熬夜头秃，也不睡养生觉了，每天盯在训练室里，两点半一到，准点催他们去睡觉，后来这群人越来越难管，林初干脆搞了点小工具，两点半训练室准时断电，这才绝了男孩子们通宵训练的想法。
    --

 第126页

    谁也想不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博士林初，因为太过尽职尽责，被人暗地里冠以“老妈子”的称号。
    每天生活三点一线，吃饭训练睡觉，当眼前有个目标并为之拼命努力时，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谁也没注意到空调不常开了，渐渐不喝冰水，等某一天无意中拉开窗帘，才发现，天气已经转凉了。
    秋天了。
    江城秋天来得比较晚，十月中旬才开始穿一件薄薄的长袖。江城的春秋两个季节最神奇，一年四季随即切换，前一天短袖，后一天也许就得拿一件大衣，再过一天又热得恨不得裸奔。
    这种季节最容易感冒，不少人走在路上又戴起了口罩。
    自从那次不小心在江璟房间走火之后，江璟终于看清自己，在战队不主动碰顾寒，但他们都在火气方刚的年纪，身体都有一轮旭日，顾寒也看清了自己，敌不动我就哪都动，主动出手，丰衣足食，江璟屡屡把持不住。
    当然，保持健康频率。
    这种事，频率适当不仅不会那什么尽人亡，还强身健体。江璟的训练状态肉眼可见蒸蒸日上，每天都容光焕发，比十八岁还十八岁，就是偶尔休息时，会一不小心想起顾寒在床上用那么温柔的一张脸讲骚话的样子，又在心中大念罪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季节有关系，最近一段时间，各类社交媒体又掀起一波转发锦鲤风潮，睡醒顾寒随手一刷朋友圈，发现洋洋洒洒一大串全是各种锦鲤。
    【转发这条春江锦鲤，你的朋友都会好运连连。】
    【转发这条跃龙门锦鲤，你想做的事都会心想事成。】
    【点赞这条朋友圈，就会得到锦鲤们的加持！】
    【不好的都将过去，美好终将到来，转发点赞，锦鲤附体，好运爆棚！】
    kog几个男孩子年纪不大转发就算了，连ump的几个都在跟着掺和，还转发进群里，之前的群顾寒还在，两战队约了几次单挑后把kog众人也拉了进来，沈天把群名改成“兄弟姐妹一家亲”，每次看消息跳出来总会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唠家常的错觉。
    然而这群人唠的不是家常，而是对喷垃圾话，美名其曰为征战世界做预备演习。
    林初：“你征战世界喷垃圾话呢？？”
    刘洋有理有据的发出一系列视频：“这群鬼佬讲话更快好吗，叽里咕噜一顿说，我一字也听不懂，输人不输阵好吧！垃圾话是一支战队精神面貌的体现！！”
    久长：“我劝你们一句，别太认真，别理他们，赛场上见真章，否则赛前垃圾话，赛后外星人。”注
    鳕鱼惊了，这种话可不像是久长会说的：“你被夺舍了吧？这么有觉悟？”
    久长瞥了他一眼，专心盯屏幕，没说话，等他们好奇围过来，才捂脸，讲起自己当年的故事：“有一年我们在柏林比赛，对面都是柏林人。”
    “语言是一道巨大的鸿沟，就他们队长，长这么高这么壮，凶神恶煞，胸肌都突出来了，一步站我们面前，飞快巴拉巴拉说一堆。”
    “这样子明显是要干架啊是吧！那我们肯定不能输啊！所以我就和他对喷！我十级中文普通话甲级播音主持专业的啊我那喷的一个畅快淋漓酣畅至极。”
    gigi好奇：“然后呢，输了赢了？”
    “……”提起这个久长就觉得心累，“后来翻译过来，说他只是话痨在自我介绍，结果被我喷了十几分钟，关键人家还没反应过来，还鼓掌，他手掌多大啊，啪啪响，跟打我脸似的。”
    男孩子们：“噗！”
    “……你们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孩子们笑喷了。
    几个人聚在一起时总是这样吵吵闹闹，一点小事就能弄得满堂大笑。
    总之，垃圾话还是要练，转发锦鲤也不能停，说起转发锦鲤的理由，那就多了，跟劝酒一个道理。“希望抽签顺利一点，转一个！”，“希望对手傻叉一点，转一个！”，“地图要抽到拿手的，转一个！”“今天天气真好，转一个！”
    理由千千万，锦鲤必须转。
    在某个周末，林初不知道跟谁学来的这种中老年人癖好，出门钓鱼，首战还特么告捷了，钓回来一条两斤重的鲤鱼。
    他把活蹦乱跳的鲤鱼视频发群里时，男孩子们还说鲤鱼和锦鲤也算亲戚，要养起来，鱼缸鱼食都物色好了，结果林初拎着装鱼的水箱在男孩子们期待的眼神中推门而入，兴奋的搓手：“顾寒，鲤鱼啊！红烧好还是清蒸好？油炸怎么样？糖醋也不错啊！！”
    男孩子们：“……”
    刘洋：“鱼鱼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呢！”
    鳕鱼：“这可是锦鲤的兄弟啊！”
    gigi：“我们要养起来！教练你一定不会吃的对不对！”
    顾寒：“鱼火锅怎么样？刚好有调料包。”
    “……”
    “…………”
    刘洋：“行。”
    鳕鱼：“加点辣行吗？”
    gigi：“需要帮手吗，我片鱼贼溜。”
    当晚，餐厅支起了鱼肉火锅。
    说起来，这算是备战世界赛这段时间一群人头一次齐聚在餐桌前，顾寒手艺好，调料包再加自己独门调料，味道居然比外面的火锅店更入味。
    刘洋一边呲溜土豆粉，一边高举酸奶：“我觉得我们战队最近一定有好事发生，走一个走一个！”
    --

 第127页

    刘洋一定是毒奶精转世，要么就是小时候喝过毒奶粉，这话前一晚才刚说完，第二天顾寒就感冒了。
    实际上顾寒之前就有点感冒症状，换季感冒正常，林初给他买了感冒灵，喝几天压下去就没事了，结果鱼火锅辣的，昨天气氛好，就吃得有点多，火气上来了，感冒也一起起来，早上起来就喉咙发疼，连说话声音都咳到沙哑。
    顾寒还没说什么，刘洋先有模有样的安慰他：“感冒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他这嘴绝对开过光，纯正开光嘴，一奶一个毒。
    顾寒也以为只是个感冒，咳几天就没事，结果越咳越严重，甚至在某个早晨发烧了。
    林初给他看了半天：“又不肯多休息，想快点好就不能只吃药，打针吧。”
    当天下午，江璟请了一下午假，带他家男朋友上医院去了。
    出门前，刘洋对自己的毒奶万分抱歉，对江璟严肃道：“一定要好好的互送我们教练去医院啊！！”
    说罢还用肥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江璟：“……”
    有了前两次的毒奶经验，江璟本能觉得这个下午应当不会太顺利。
    事实证明，开光嘴就不该多说话。
    当天下午，战队接到交警大队的电话——
    顾寒和江璟坐的那辆的士出车祸了。
    操了个大蛋！
    一群人疯了似的冲出门，出门前不忘把刘洋的嘴用胶带堵上，但刘洋的嘴比他们手快。
    “放心，肯定没问题，这个点绝对不堵车！”
    于是，一行人经历了堵车，修路，公交故障，扫不到共享单车等等事件，最后放弃交通工具，干脆一路跑到医院。
    常年不运动的几人跑了几公里已经傻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大厅里见到这几人纷纷让路，林初趴在咨询台询问详细房间号，又带领一群人跌跌撞撞的跑上去。
    看到病房门的瞬间，刘洋脱口而出：“教练，队长……！！！”被鳕鱼牢牢捂住。
    一群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不知是紧张担忧还是冲刺后心脏过快，推开门的瞬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眼泪要飚下来——
    结果他们看到顾寒正在嚼棒棒糖，江璟不让他吃，顾寒以为他要伸手去夺，一口咔嚓咬碎，吐出根棍，江璟气得再他嘴唇上亲了下，又在唇缝舔了舔，顾寒不想传染给江璟，头一次避开了他的亲吻。
    林初他们进来时正好看到江璟咬顾寒脖子的画面。
    “……”
    “…………”
    气氛有一丝微妙的尴尬。
    林初下意识想关上门：“打扰了打扰了。”
    男孩子被挡在身后，没看到里面的场景，嚷嚷着“什么打扰了啊队长教练你们没事吧”就冲了进去。
    然后看到了自家教练脖子上有个刚弄出来的红印子，自家队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男孩子们：“打扰了打扰了。”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气氛现在非常尴尬。
    还是苏宁宁先打破这份宁静：“你们没事吧，刚才接到电话说你们车祸了？这……哪里伤到了？”
    安静几秒，所有人围过来，仔细检查伤口。
    顾寒说：“是出车祸了，过马路时突然有辆车撞过来。”
    林初：“那你们一点事都没有还能嚼棒棒糖？这生理构造有点反人类啊！”
    顾寒：“没撞我们，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那片地方不是有一片三角梅还挺好看的？我就没忍住偷偷录了几段阿璟的视频，被他发现，他也录像，结果正好，从不同角度录到了车祸过程。”
    “…………”
    “那电话怎么回事？”
    江璟不肯让顾寒吃糖，手指动了动，顾寒咔嚓一口咬碎嘴里的糖，绝了他这份念想：“我俩手机被当证据借走了，因为那时候离现场近被一起拉过来检查，我怕你们联系不上我俩担心，就让交警打了个电话回去，所以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看一群人凌乱的头发：“和丧尸大战三百回合？”
    “……………”
    所有人骤然放下心来，林初终于有心情理了理头发：“操，吓死了，听到车祸我们火急火燎的就过来了！没事就好。”
    顾寒笑了：“这么担心我们？”
    “担心个锤子。”林初，“你还吃糖，喉咙痛还吃糖，是想扁桃体肿成傻逼？还有你，你也是！”林初矛头直指江璟，“发烧了还亲，病好了时间不多吗？被传染怎么办？你们现在身子有多金贵自己不知道吗！！”
    江璟：“……”
    江璟：“哦。”
    林医生一通教育，没事就好，林初喘了口气，拎起领口扇了扇，坐到床沿休息。
    顾寒看了眼时间，觉得：“医院离这不远啊，你们怎么过来这么久。”
    久长哭笑不得，瞪了刘洋一眼：“还不是因为某人开光嘴。”
    顾寒顺着久长眼神看过去，刘洋被鳕鱼gigi死死捂住嘴，刘洋无助的呜哇乱叫，手脚乱舞，苏宁宁退开一步。
    顾寒替刘洋解围：“也不算开光，还是有点好事的。”
    “什么事？”
    “你们先松开，闷傻了一会。”
    鳕鱼gigi闻言松手，凑上前。
    顾寒和江璟交换了个眼神，缓缓开口：“过两个月，你们世界赛结束那段时间，我和阿璟去趟芝加哥。”
    --

 第128页

    “度蜜月？”
    “也算吧？”顾寒说，“刚刚打完针我顺道去看了眼我主治医生，这手有希望，得去趟外面，不过概率一半一半，两个月后的事。”
    “真的啊！！”
    男生们纷纷围过去。
    “教练能继续比赛了？！”
    “太好了啊！！”
    他们每个人都是在赛场站过的，自然都懂赛场对于一个真正热爱电竞的人是多么神圣热切的所在。
    久长和顾寒认识最久，反应最大：“哇你可快治好吧你，你知道我多想和你打一场吗，上次可气死我了我一想到你受伤了还把我打趴我就难受，你快好快好快好，我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用卖人设了绝对能赢你好吗！！”
    顾寒：“还没确定，先比赛。”
    久长才不管他，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一半，百分之五十，已经很高了。
    久长：“太好了。”
    男孩子也一个接一个扑过来。
    鳕鱼：“一定没问题啊！”
    gigi：“教练加油！”
    刘洋：“教……”还没说出话，就被鳕鱼gigi齐齐捂住，“教练心领了，你就不用说了。”
    顾寒回头，撑着病床的手悄悄勾了江璟一下，江璟牵住他。
    阳光，战队，训练，男孩，少年。
    嘈嘈切切，热热闹闹。
    一切都很美好。
    *
    多伦多的十一月已经很冷了，街头巷尾早就穿起羽绒服，出门买包泡面都得把自己裹成米其林轮胎。
    kog按惯例提前一周到多伦多适应环境，只是这一周也不清闲，训练之余得应付各种拍摄采访，好在行程还算宽裕，不累。
    世界赛开始前一天，多伦多的夜空飘起小雪。
    男孩子们从小生活在南方城市，没体会过暖气也没见过雪，一见天空飘雪，外套也没穿就冲了出去，把林初吓得够呛，一个一个抓回来，锁窗锁门关屋里不让出去。
    刘洋趴在窗沿，看雪花坠落，神情孤独寂寥又落寞，像失去玩具的小狗，尾巴都摇不动：“不让吃油，吃辣，不让吃零食，又不让出去玩雪，生活好无趣。”
    林初赏了他一个一指弹：“你是想明天生病上不了场害战队弃权么！”
    刘洋委屈：“我也就说说。”
    刚说完吃得不好，苏宁宁和顾寒就提了一大袋食材进来，男孩子们吃不惯多伦多这边的东西，天天在酒店里煮粥喝，比赛前，顾寒决定给他们一顿好的。
    但是队医下了死命令，少盐少油少辣，还得是中餐，还得好吃。这种时候，千大万大身体最大，但这么多要求叠在一起并不会难倒我们顾大少爷，当天下午就买好食材，晚上，酒店餐桌上支起了大骨火锅。
    汤底是熬了一晚上的大骨，味鲜色泽美，还少盐少油少辣。
    男孩子们终于开了荤，一顿火锅吃得犹如过年，热闹得不行，一群人丢肉抢肉毫不客气，连青菜都吃得，话题也满天飞，本来大家约好不提比赛不施加压力，所以话题从“国外的伙食我是真吃不惯，还是中餐好”到“特么的堆雪人啊，是我从小的梦想啊！我就见过一次雪，还是雨夹雪，跟下雨似的，我妈说这是雪，哼！头皮屑式下雪。”再到“日了狗了这牛肉怎么这么嫩呢！”
    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世界赛上。鳕鱼先问了句：“教练，你第一次参加世界邀请赛什么想法啊？紧张吗？”
    顾寒喝了口手边的热牛奶，回忆起当年第一次出战世界的场景。
    那时候他好像已经和江璟失去联系，他们隔着一条太平洋，明明眼前路过那么多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顾寒笑：“当时没想太多，就想着一定要赢。”
    刘洋突然热血，筷子一砸，人一站，杯一举，豪情万丈：“对，我们也是啊，一定要赢！！”
    gigi：“为国争光！！”
    鳕鱼：“让全世界都记住我们！！！”
    中二之魂冉冉升起，林初以橙汁代酒，先干了一杯，预祝首战告捷，接着久长又往橙汁里加了牛奶给林初灌，“告捷！必须告捷！你喝了我们绝对赢！！！”
    久长打头，桌子上开启了灌饮料之路，饮料越混越多，轮到江璟时连酱油都加进去了，一杯子冒着泡，毒药似的。
    “队长，一口闷啊，感情深！！”
    “是兄弟就干！！”
    “废话那么多干嘛呢，还是不是朋友了啊！！”
    江璟面瘫式拒绝：“我们绝交一晚上。”
    顾寒看他们打打闹闹，江璟被三个人摁住强行灌，他抵抗到底，最后被掰开嘴时还是一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般英勇就义的神情。
    顾寒坏心眼的大笑，结果自己也遭了殃，被自家男朋友大义灭亲，一桌子谁也没逃过黑暗饮料的浇灌。
    吃完饭，男生们看一桌子残羹冷炙，借口训练，溜得一个比一个快，为了不收拾桌子，连“单身狗心情不好”都用上了，最后强行将整理餐桌的任务交给在场唯一一对情侣。
    走得相当理直气壮：“为你们婚后生活提前演练了，不用客气。”
    顾寒面无表情竖起中指：“……”
    林初“以德报怨”回以一个拇指。
    好不容易整理完桌面，江璟主动揽下洗碗的任务，顾寒就在一旁陪着他。
    --

 第129页

    “顾寒哥。”江璟忽然问道，“你当时只想着要赢吗？”
    顾寒知道他家江小队长又想听他说情话了。江璟很有意思，喜欢听顾寒说话，又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他，便总会用一些拐弯抹角的小方法哄他。
    顾寒撑着下颔：“当然不止。”
    江璟偏过头看他。
    “我那时候想着，一定要赢啊，赢了，登上领奖台，我家阿璟就一定能看到我，我就不会后悔我的离开，他也应该不会后悔当时那么大方的放我走。”
    “我从来没有后悔的。”江小队长听到想听的话，耳朵尖又红了。
    顾寒弯了弯眼睫：“我是说真的，阿璟。”
    “我也是真的。”顾寒说。
    水声流过耳畔，不远处另一扇门后，男孩子们不知道看了什么，发出一声爆笑，不算大的四居室酒店里住了8个人，哪里都是热闹又青春的。
    “阿璟。”顾寒唤道，“手给我一下。”
    江璟擦干净手，伸过去，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自从公开之后，江璟就把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顾寒竖起手掌，同他十指相对，掌心交叠，食指指尖轻轻点了三下。
    江璟：“这是什么意思？”
    顾寒看向他，一笑，道：“点三下，我喜欢你的意思。”
    江璟怔愣片刻，笑了。
    顾寒：“笑什么？”
    江璟无情拆台：“幼稚，顾寒哥。”
    “你很过分。”顾寒想稍稍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江小队长，然而还没出手，江璟便先勾住他，低头，在额间轻轻一吻。
    “我也喜欢你。”
    *
    世界赛比赛场馆位于多伦多市中心，南临安大略湖，北至布罗尔街，本就热闹，如今涌入来自世界各地电竞爱好者，更是人潮拥挤。
    刘洋透过场馆玻璃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心有余悸：“我去，还好来得早，不然堵车就凉了啊。”
    举办赛事的场馆内部也分外华丽，双色灯光将整个场馆分成红蓝两片区域，整个观众席呈现一个巨大的圆，巨大的全息投影沙盘屹立圆心，四面环绕屏幕，高处解说台，电竞台围上一层充满科技感的玻璃罩。
    kog的比赛在第一天，第一场，对战来自美国的r.o战队。
    比赛前，顾寒和男孩子们将战术走位等安排一一确定，叠手鼓劲，目送他们走入选手通道中。
    选手通道是一条透明通道，用特殊玻璃分成两块，一半让选手通过，另一半则涌进一群记者，各色皮肤，各种不同语言。
    一位体型微胖的中国记者动作敏捷，追着kog五人一起进场，一边看自家电视台摄影机，一边举着话筒高声向他们喊：“是kog，我们中国战队！将在今天，在这里打响世界赛的第一枪！我们来问问……kog，kog，江队长！”
    与此同时，场馆里的镜头整好好照到江璟，连同记者的声音一起回荡在整个场馆。
    “请问你们现在心情怎么样，紧不紧张，比赛前有没有想说的话！！”
    江璟停下了脚步，回头，在大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他缓缓抬起手，贴在玻璃上，然后，食指轻轻点了三下。
    他的神情专注，嘴角挑起，眼眸温柔。
    跃过镜头看向选手席上的某个人。
    场内来自中国的粉丝瞬间尖叫起来。
    顾寒胸口一热。
    顾寒看着他的少年，背影坚硬又挺拔，是他十七岁那年捡回家的小少年，是在镜头前幼稚又笨拙的说着情话的小少年，也是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唤他名字的小少年。
    “我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啦，撒花！
    这篇文章前期思考的时候其实一开始有点曲折，因为很多原本的设定连我自己都打动不了，后来骑车时一点点就蹦出来了！而且存稿时不小心把第八章先抽出来了被迫提前开文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还没完结呢，还有番外，高甜番外，休息几天，周四开始更哈，大家记得来看~~
    多的不说啦，等真的完结了那天再逼逼，最后打个小广告，下一篇文《校霸o装a还是会被反攻的》，在专栏第一个，求个收藏呗，3.30开。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我真的非常爱你们。
    第58章 番外一
    番外一 关于世界赛和世界赛之后
    1.
    事实证明练习垃圾话是有用的，开局几个美国佬开公共语音嘲讽，被刘洋鳕鱼gigi开中国式英语给怼了回去。
    久长嘴上说赛场见真章，实际上嘴上也见了真章，一口流利美式发音加国际化流氓用语喷得对面目瞪口呆，并放话：“场上见真章！！”
    “……”
    最后，江璟用一手出神入化的狙彻底打服对面。
    2.
    战队身为五年老战队，有多次世界赛事经验，惊异于自己居然输给一支不过成立一年的战队！连垃圾话都落了下风！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认定对面这支战队一定作弊了！怒气冲冲想要找裁判理论，他们才刚抓到裁判，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江璟下台，一把拥住顾寒。
    全员：“……”
    那可是gu啊！去年世界邀请赛统治整片战场的gu！！前年世界邀请赛也统治整片wit的gu！！
    --

 第130页

    既然是gu的战队，那就不可能作弊。
    gu牛逼，gu世界第一。
    一群人怒气冲冲的来，心服口服的走，心态变化跨越之大，仿佛跃了整个太平洋。
    裁判：？
    决定和kog搞好关系。
    3.
    所以当一群美国壮汉走过来时，男孩子们差点就要报警，然而带头那位公共语音骂得最凶的队长，用磕磕绊绊的中文，说：“泥嚎。”
    男孩子们：“？”
    “hello？”
    4.
    还有点可爱。
    5.
    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因为在这场世界赛上，kog的名字名扬全世界，jjing成了wit选手新的梦魇。
    gu之后是jjing。
    江璟是唯一能替代顾寒的人。
    6.
    所有人都这么说，把hoho气坏了，在赛场上被状态无比昂扬的江璟单杀之后，试图和江璟真人solo，但第一次约出来时，顾寒在。
    第二次约出来时，顾寒还在，看见hoho说了句：“你们继续。”亲了江璟一下就走了。
    第三次约出来，顾寒不在，但在两人干完架后过来接江璟。
    hoho很受伤，顾寒就对他说：“你是ump最棒的队长。”
    hoho又不受伤了。
    7.
    hoho问江璟为什么状态这么好。
    江璟想了想，脸红了。
    hoho：“你想到了什么？”
    江璟摇摇头，没说。
    因为他想到某人眼噙水雾，晃着腰扭着胯自己动；想起某人在他耳边说的话；想起某人被他弄哭的样子，还有，还有……
    某人一遍又一遍的我喜欢你。
    江璟：“没什么，不好说。”
    hoho一脸懵逼。
    8.
    h国战队身为电竞必须出现的反派，在这次世界赛果然又作妖了，在和ft对战时，挑衅：“女生打什么电竞，趁早退赛吧。”
    于是被红鲟追着锤爆脑袋，充分证明了女生怎么不能打电竞了？
    在和ump对战时，挑衅：“输给才出道一年的中国战队心情不好受吧？看样子ump退步很大啊。”
    于是，被hoho摁在地上摩擦，充分证明老子并没有退步，不管怎样都比你强。
    在和kog对战时，挑衅：“中国已经沦落到派出这么年轻低龄的战队了？中国电竞不过如此。”
    于是，说这话的那人从开局到结束再也没离开过出生地。
    最后，领奖台上升旗五星红旗，江小队长和他的队员们身披国旗，忍着对这群傻子竖□□指的冲动，一字一顿的告诉他们：“中国电竞世界第一，谢谢。”
    9.
    听说那场比赛很多人看得爽得不行。
    因为从没看到一方被另一方碾压的局面。
    10.
    比赛过程，有瑞典战队试图挖走江璟。
    战队经理人游说他：“瑞典电竞环境比中国更成熟，不论是赛事还是奖金，绝对比你现在呆的战队要高，而且住房条件更好，设备，训练环境绝对是世界顶尖。”
    江璟借用了一下久长的理由：“可是我听不懂瑞典语。”
    “……”经理人有一瞬间觉得这个理由很耳熟，但还是尽职尽责的介绍，“需要问题不必担心，我们有专业翻译，同时开设语言培训班级，绝对让你在三个月之内融入我们。”
    江璟：“……我现在就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经理人看这人拒绝的意图太明显，试图换个角度游说：“我们队的女队员很漂亮哦，身高腿长……”
    江璟：“……我喜欢男的。”
    经理人：“男的也很帅哦！”
    江璟：“我们家老板就是我男朋友。”
    经理人：“……”
    11.
    后来，经理人发现自己想挖的两个人，一个wit第一法师9long，和新晋黑马狙击手jjing全都被同一个人挖走了。
    难怪理由那么耳熟。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挖走他们的那个人就是gu！
    用一把大狙令世界颤抖的男人！！
    经理人放弃了。
    没人能抢的过gu，他实在太有人格魅力了。
    找男朋友的眼光也很好。
    12.
    世界赛的冠军是kog，ump季军，ft多伦多一月游。
    ump的实力绝不止于此，但是中国战队运气不好，四分之一决赛时kog再次和ump碰上。
    那天顾寒答应江璟如果赢了就随他怎么玩，他还举了个例子，比如说绑手，绑脚，蒙眼睛之类的，都可以。
    江璟当时就*了。
    但这并不能怪他，这是太阳的力量。
    事实证明有激励才会更有动力，赛场上的江小队长一往无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赢了。
    13.
    顾寒是个乐于探索的男人。
    不得不说玩法这太特么刺激了。
    看不到就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动作，只能感受到有人在身边，自己又挣扎不掉，只能在很舒服的时候跟着一起动。
    14.
    第二天下楼时男孩子们发现顾寒手腕上的勒痕，一脸惊恐，忙问顾寒是不是被绑架了。
    15.
    从多伦多回去，2023年赛事彻底结束，顾寒宣布放假一个月，和江璟跑芝加哥度假去了。
    不过一个月后江璟先回的战队，因为顾寒刚动完手术，手术很成功，还需要复健，便先留在那边，战队事宜远程完成。
    --

 第131页

    16.
    kog在世界赛上大放异彩，赞助拿到手软，队服上多了好几个大牌商标。
    但有时候，江璟会觉得空荡荡的队服更好看一点，因为那上面只有一面国旗，和kog。
    17.
    有钱了，kog就扩了二队和替补，还新增别的项目战队，战队基地从八个人变成十五个，再然后就换了更大更高科技的基地。
    后来的后来，kog战队变成kog俱乐部，越来越大，几乎涵盖各个类型赛事，衍生出一系列电竞相关产业链，顾寒就从顾神，教练，顾老板，变成了顾总。
    18.
    二十多岁的刘洋鳕鱼gigi时常怀念那个住着八个人的别墅。
    因为那里见证了他们最年少轻狂的时光。
    19.
    顾寒的手治好了，虽然不能恢复到百分百的程度，但百分之□□十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毕竟百分百的顾寒无人能敌，百分之□□十的顾寒依旧无人能敌。
    手伤治好的顾寒没有再回到wit，而是转战另一款枪战游戏，这款游戏的名字很简单粗暴——gun。
    生怕有人不知道它是枪战游戏似的。
    20.
    gun界忽然出现两个人，横扫各大网络榜单，从这两个名字出现到登顶排行榜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职业选手都慌了，纷纷猜测这两人到底是谁，并预言这两人一定会参与第二届gun职业联赛双人项目。
    事实证明他们猜得没错，这两个人确实参与了，别人在赛场上都是一盾一枪，金钱用来买道具，就这两人，双狙手，赛场上一股清流。
    本来他们想这两人铁定不行，结果被两把大狙教做人，夺走双人项目金锅。
    而这两人从来不在媒体前露脸，直到捧金锅那天，所有人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gu，jjing！
    两个用大狙教育世界的男人！
    而他们在gun里的id也很简单粗暴。
    一个叫gking，一个叫jking。
    只差一个字母。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孤傲骄傲，自诩为王，其实不是，这个名字的意思很简单——
    他们互相都是对方的王。
    占领你，攻略你，紧拥你。
    21.
    江璟是23岁时退役的，没有留在电竞圈，出国读书了，计算机专业。
    那四年顾寒把俱乐部向国外扩展，而四年后，江璟团队制作的游戏风靡全世界。
    22.
    2026年，同性可婚提案正式通过，通过第一天，江璟和顾寒就去民政局领了证。
    所以在国外，江璟的学妹想追求他时，他都会说：“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23.
    顾寒从没提过他家里的状况，江璟也没问，他只知道顾家很有钱，所以他努力让自己也变得很有钱，让自己能配得上顾寒。
    当他见了顾寒的父母之后，发现他家里果然很有钱，能培养出一个影帝，和电竞圈白月光的家庭必定不会太差。
    结果顾寒妈妈告诉他，自家两个儿子都不要家里帮助，一个离家出走穷得叮当响，一个宁愿被全网黑，也要咬牙走下去。
    她很骄傲有这两个儿子。
    如果有人能回家继承一下几十亿家产就更好了。
    24.
    ？
    25.
    偶尔静下来时，顾寒会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是个愿意继承几十亿家产的乖乖少年，那他和江璟的故事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他会在研究生一年级时遇见刚读大一的江璟，他们在一个学校，虽然相遇的时间晚了点，但他们会谈一段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然后牵着手走向未来。
    26.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江璟，现在已经是江总裁的时候，总裁摘下领带，面无表情的从衣柜最底下拿出了两套崭新的校服。
    27.
    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番外。
    继续来看哦~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相信我吖
    第59章 番外二
    番外二 假如谈了一场校园恋爱
    1.
    来到这个学校已经一周。
    顾寒倚靠宿舍阳台往外看去，学校绿化搞得不错，研究生宿舍前是一片篮球场，对面是新生公寓。
    顾晚舟不愿意继承家里几十亿家产，这个担子自然而然就落到顾寒头上。但顾寒也不愿意，毕竟这玩意儿谁拿谁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的，底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
    光是想想就浑身不自在。
    于是大四那年，顾寒决定读个研逃避一下，之后还打算继续读个博，博士后，一路读下去，打底能再拖几年，也许读完书自家弟弟都有了，万一这个小屁孩愿意继承家产呢？
    当然，顾寒也就随便想想。
    今天是新生开学的日子，四处嘈嘈杂杂，篮球场前停满家长接送的车辆，顾寒的宿舍在四楼，不远不近，看得正正清楚，看多了被家长花式送进学校的，所以当一个少年独自拖着行李箱孤零零的看指路牌时，尤其显眼。
    特别是这个少年看起来挺高挺帅。
    白卫衣黑裤子，脚上空军一号，书包单肩背着。
    g区女生宿舍，i区文科专业宿舍区，女生偏多，h区男生宿舍区，工科专业多，顾寒猜测他应该在找去h区的路。
    “h区就在前面，篮球场对面，直走就是。”顾寒从阳台喊下去。
    --

 第132页

    少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顾寒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漆黑深沉得似乎能将人吸入其中，是个清冷的美少年，顾寒本能的想听听他的声音，便等着这位美少年说一句“谢谢”。
    但少年一句话没说，点了下头，拖着行李箱走了。
    顾寒：“？”
    现在新生都这么有个性？
    换句话说，现在帅比都这么有个性？
    顾寒也摇摇头，进宿舍关门。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不会再碰上这个小少年，毕竟大学实在太大，还分两个校区，虽然隔得不远，但想偶遇一个人也不容易。
    顾寒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居然能在食堂碰到他。
    那天顾寒去北区上完课，回来发现手机没电了。
    前一天睡觉忘了充，出门就只剩15%，能撑一上午已经很给他面子，顾大少爷把变板砖的手机往包里一塞，心里盘算着回去充上电点外卖得多久才能吃上饭。
    不管在哪里，饭点点外卖总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
    路过食堂时，顾寒一眼看见那个少年。
    他应该也刚下课，包还是单肩背着，看起来又乖又痞，前几天在楼上没去注意，这会碰见了，顾寒才发现他的个头是真的高，在人群中十分扎眼，又生得一副一眼就能看到的相貌，周围不少妹子也在看他。
    大一新生这时候一般和舍友聚在一块。开学三大定律其中一大，走在路上看到成群结队的一定就是大一新生。
    而这位很有个性的帅比选择一个人走。
    开学三大定律第二大，独来独往，四年后必成大器。
    顾寒眉梢一挑，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向“大器”走过去。
    江璟感到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按理说才刚来几天，除了舍友，班级人头都没认全，应该不会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
    江璟偏头，发现是前两天给他指路的学长。
    学长眼眸弯了弯，说：“上次给你指路，你还没说谢谢，所以请我吃个饭？”
    江璟：“？”
    请问前后有半点因果关系吗？
    即使这样疑惑，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璟还是应了下来。
    可能因为这个人笑起来很好看。
    江璟在的这里队伍很长，鱼粉作为南区招牌窗口之一，排队的人向来多，江璟来得早，这会快排到头了，便问道：“吃什么？”
    “招牌粉吧。”顾寒毫不客气的列出一大串要求，“不要葱不要醋香菜多放点最好放一个角落，微辣，加油，不要放辣椒。”
    江璟：“……”
    顾寒毫不客气的说完，毫不客气的帮江璟把包卸下：“包给我，我去那边占个位，就那里，一会过来啊。”
    顾寒坐到不远处的位置上，撑着下颔往窗口那看去。
    他看到小少年低头扫码，领了号码牌到另一队等着，还回头看了一眼，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顾寒还是从他平静无波的眼神里看到了许多问号。
    明明是自己臭不要脸，无端端的，顾寒很想笑。
    江璟很快就来了，按顾寒的要求给他端了过来。
    吃饭时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毕竟谁都不认识对方，能凑一桌吃饭已经是顾寒强行牵起来的缘分。
    江璟在看手机，班群通知下午开会，一连串的收到。大一新生开学只有三件事，上课，自我介绍，开会。
    如果再加一件事，那就是回复收到。
    江璟跟着打了一句收到，抬眼就看到顾寒好奇的盯着他手看。
    江璟：“通知下午开会。”
    “哦。”顾寒收回眼神，“你是什么专业？”
    “计算机。”
    “几班？”
    “2304。”
    “那你问问我什么专业。”
    “？”
    “金融。”
    “……”
    江璟的话很少，不主动开口，基本顾寒问了才答一句，还是用最简单的语句。
    但很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一个不晓得何为尴尬，一个无所谓为何尴尬，两个陌生人用诡异的对话吃了一顿和谐的鱼粉。
    吃完，顾寒伸手：“手机给我。”
    江璟给他：“？”
    顾寒：“叫你给你就给，不怕我拿了就跑？解个锁。”
    江璟：“……”
    顾寒一笑，又问：“微信我能开吗？”
    江璟突然警惕：“你要干嘛？”
    顾寒边输入自己微信号，边感叹这小哥哥怎么现在才开始警惕，失笑：“加我微信，回去把钱转给你啊。”
    “？”江璟，“不是谢谢？”
    顾寒：“开玩笑的，手机没电，没钱吃饭。”他掏出包里那块板砖，在江璟面前晃了晃，“我又很饿。”
    江璟：“哦。”
    两人将餐盘回收，便一路走回寝室，研究生宿舍和h区有一段路相同，顾寒一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句话没说，直到江璟停下脚步，顾寒才晃过神：“啊，你到了。”
    江璟想了想，忽然没头没尾道：“那个，我有点头。”
    顾寒：“？”
    江璟：“谢谢的意思。”
    顾寒愣了下，这人那天似乎确实点了下头。
    所以……
    顾寒推翻当天的结论。
    这人可能不是有个性，只是理科男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
    --

 第133页

    顾寒笑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江璟的头发上揉了揉。他的头发很短，摸起来有些扎手。
    江璟显然也没意识到顾寒会突然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下意识往后一退。
    顾寒收回手。
    确实，对第一次说话的男生做这个动作不太好，他果断道歉：“抱歉，不是故意的，要不我也给你摸一下？我是说头发。”
    江璟的手指莫名蜷了下，他只是不喜欢和旁人这么亲近，但这位学长的话……并不讨厌。
    江璟说：“没事。”
    顾寒露出一抹狡黠笑容，又说：“我叫顾寒，你叫什么啊小朋友？”
    “……”江璟，“不是小朋友。”
    顾寒相当认真的和他探讨这件事：“我研一，你大一，打底差四岁，够我叫你小朋友了。”
    江璟不与他多争论：“……江璟。”
    问到名字，顾寒心满意足，挥挥手：“那我走了。”
    回到宿舍插上电，顾寒通过好友申请，看着对话框里系统自动发出去的一条“我们已经是好友啦，快来找我聊天吧”，一笑，戳进江璟头像，更改备注。
    ——江璟不是小朋友。
    2.
    前面说到，大学太大，又分了两个校区，没有缘分的两个人相遇很难，如果说上次食堂鱼粉一线牵是顾寒强行拉过来的缘分，那这次见面就是天注定。
    周末，顾寒打算找个教室自习。
    他不爱去图书馆，图书馆的安静太诡异，总觉得心里闷得慌，顾寒喜欢随便找间教室，人多人少倒无所谓，重要的是感觉，对一间教室独特的感觉，顺带从窗口路过时往里面瞥一眼，有种皇帝出巡，或者教务主任巡查的成就感。
    在某些方面，顾寒很幼稚，相当幼稚。
    随心所欲又不拘小节，有时候还能把自己逗笑。
    路过一间大教时，顾寒看到一种神奇现象。
    这个教室的女生尤其多，分散在各个角落未成个圈，有女孩子时不时转头看向某个位置，但坐在某个位置的人至始至终只盯着眼前的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戴着蓝牙耳机，丝毫不受影响。
    顾寒没忍住笑了，不是因为这幅神奇的景象，只是觉得，那么多楼，那么多教室，怎么偏偏就能碰见江璟？
    顾寒走进教室。
    教室里的女生又是一阵小声的骚动，江璟完全没有搭理，这种情况从高中到大学都有，习惯了，反正冷着脸也不会有人主动到他身边。
    正这么想着，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璟：“……”
    江璟：“啧。”
    这人声音被挡在耳机音乐外，些许模糊，但很耳熟。
    那人问他：“这边能坐吗，同学？”
    江璟正想说“不能，我不喜欢，前面还有位置”，抬头就看到了顾寒的脸。
    眼眸弯成好看的弧度，眼角眉梢都携裹着笑意。
    顾寒。
    江璟微怔，很快点点头。
    顾寒把书往他身边一放，坐下，又轻声说：“好久不见啊小朋友。”
    “……”江璟摘下一边耳机，重申，“不是小朋友。”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像总会在这种问题上较真。继续说下去能争论上一整天，顾寒眨眨眼，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低头看书。
    自从顾寒进教室后，前面女生的动作就变多了，交头接耳，就连自拍照镜子的频率都增加不少。
    顾寒无意中抬眼，见有好几个女生在自拍，各种找角度，看到顾寒已经抬起头的瞬间又猛的盖下手机。
    顾寒低头发微信。
    gu：你有没有发现身边女生很多？
    江璟敲键盘的速度很快，屏幕上溜过一长串英文，跳动到下一行，手机振动，他垂眸看了眼，飞快的打了个“？”
    江璟不是小朋友：？
    gu：你在干嘛？
    江璟不是小朋友：写代码。
    gu：什么代码？
    江璟不是小朋友：客户要求的一个聊天机器人。
    顾寒：能自动学习聊天对象的那种？
    江璟不是小朋友：嗯。
    江璟不是小朋友：改了点，会根据后台关键词定期输入相关信息。
    江璟觉得顾寒话挺多，无聊时或许能玩玩。
    江璟不是小朋友：你要不要试试？
    gu：不用不用。
    gu：你会发现回来后你家机器人成长了。
    gu：可能会变个颜色。
    江璟不是小朋友：？
    gu：[嘘..]
    ？
    3.
    和江璟一起时很有学习效率。顾寒本身效率就高，不过之前总有人喜欢找他问问题，大多是女生，重复的题能问两三次，即使顾寒本身并不介意，但不可否认，确实影响他学习效率，所以考研时，顾寒特意选了所理工类学校，男女比例7比3，或许能避免这些问题。
    下午时间过得飞快，教室渐渐空了，顾寒伸了个懒腰，问江璟要不要一起吃饭。
    江璟看看时间，回答：“可能不行，今天舍友生日。”
    顾寒一个懒腰伸到底，浑身放松：“那行，改天？”
    江璟：“嗯。”
    顾寒没想到的是，这个“改天”到的挺快。
    虽然加了微信，但他们平时不常聊天，江璟课业忙，周末兼职写点程序，再加上大一新生还有无数会要开，顾寒也是，公共课太多，又分散在两个校区，常常半小时内跑个来回，确实没有太多聊天时间。
    --

 第134页

    顾寒有夜跑的习惯，不管多忙，九点一到准时下楼。这天也一样，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在路过阶梯看台时，看到了江璟。
    小少年一个人坐在最上面的阶梯上，也不玩手机，独自发呆。
    顾寒停下脚步，向上喊：“你在这干嘛呢？”
    江璟微愣，应该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寒，片刻后才闷闷回答：“发呆。”
    顾寒：“怎么不在宿舍？”
    “宿舍太吵。”
    “教室？”
    “人太多。”
    他似乎心情不好，整个人闷闷沉沉，这种时候看起来想一个人待着，顾寒便不想打扰他：“那我……”
    话音未落，江璟以为顾寒误解他意思，迅速解释：“你不会吵。”
    顾寒一笑：“那我能坐这边？”
    “嗯。”
    直到坐下来，顾寒才发现自己有些口渴，今天忘了带水，正好江璟有带，他问道：“水给我喝一口呗。”
    两个男生共喝一瓶水很正常，想起来时离嘴远点，动作快了直接灌进去也无所谓。
    顾寒平常不会和别人有这种接触，只是今天很奇怪，喉结莫名发干，拧开瓶盖，仰头喝了。
    “……”江璟来不及阻止，“这水我喝过。”
    顾寒：“你有传染病？”
    江璟：“没有。”
    顾寒一笑：“那有什么关系？”
    “……”
    顾寒在喝他喝过的水，喉结滚动，江璟耳根子有些发烫。
    江城的九月份依旧炎热，晚风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清清凉凉的拍在脸侧，拂去半分燥热。
    “你为什么在这发呆？”顾寒问。
    “程序bug，找不到，出来静静。”江璟答。
    顾寒：“大部分诡异的bug都是由于一些很基础的原因。”
    江璟：“我不认为我会在这些地方出错。”
    顾寒：“大天才。”
    江璟：“？”
    顾寒笑，程序方面他确实没法给江璟提意见，又问道：“要不要去后街吃烧烤？”
    说罢，不等江璟答应，便已经起身：“走了，这次我请你啊。”
    “……”江璟开始有些犹豫，但看见顾寒的笑时，又应道，“嗯。”
    江璟平常不吃这些，也很少出去聚餐，他的胃不好，所以除了舍友生日那次，基本没出去吃，食堂味道一般，至少油和菜都是好的，不至于吃到犯病。
    但烧烤就不一样了。
    江璟想着只吃一次应当没关系，然而才吃到一半，江璟便觉得胃里一阵烧，紧接着就是剧烈抽痛。
    “……”毒奶奶到自己。
    顾寒发现江璟吃着吃着脸忽然白了，额角还有冷汗，问他又什么都不说，见到他捂着肚子，猜想估计是胃病犯了不肯告诉他。
    顾寒：“去我宿舍，我有药。”
    江璟一开始拒绝，但顾寒说：“宿舍就我一个人住，不吵。”强行拉江璟走了。
    吃了药又喝了热水，很快痛感便消失了，顾寒给他换了杯水，蹲在床边，轻声道：“对不起。”
    “老毛病，无所谓。”江璟认为自己毁了顾寒的晚上，诚恳又自责，“对不起。”
    “胃不好为什么不说？”
    “没必要。”
    “啧。”顾寒眉头一皱。
    江璟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气氛有些僵硬，江璟低下头不敢看顾寒的眼睛。
    这是个很小孩子的举动，有点打破他多次试图在顾寒面前塑造的“不是小朋友”的形象。
    顾寒忽然笑了：“小朋友。”
    江璟：“……”
    无法反驳。
    顾寒说：“这样，食堂高盐高油肯定不适合你吃，我给你做饭，你以后下课就过来。”
    顾寒不允许自己听到拒绝答复，直接把课表发给江璟，“我研一还行，公共课就这些，除了周三都在南区，下得挺早，你把课表也给我一张。”
    江璟一愣。
    这人会煮饭啊。
    江璟想起食堂这人因为手机没电主动找他蹭饭的事。
    “你那天，为什么不自己回来煮？”
    “这个啊。”顾寒摸摸鼻子，“不想洗碗。”
    理由倒是简单粗暴简洁明了。
    研究生宿舍没新生公寓那么多规矩，用的线路都不是一条，不用担心高功率电器断电这回事，早在搬进来那天，顾大少爷就已经支起炉灶，就是从来没动过。
    “所以你得洗碗。”顾寒仰起头，清浅一笑。
    江璟红了耳根。
    按他的性格，本应该是拒绝的，和人说话交际太影响写代码，但是，看着这张脸，他无法拒绝。
    于是江璟点了点头。
    之后的日子，江璟每天都会到顾寒宿舍，除了周三，顾寒最后一节在北区上课，但出门前都会准备好材料，让江璟扔进锅里先煲着，等他下课就能一起吃。
    开始只是饭点来，但后来江璟兼职的项目进入密集期，代码量一下子增大，教室和宿舍太吵，影响思考，顾寒便提议想码代码时都可以过来。
    江璟也因此有了顾寒宿舍的钥匙。
    两人都在宿舍，顾寒并不一直在学习，偶尔也在玩游戏，但不管在做什么，顾寒不会主动打扰江璟，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默契的平衡。
    有时候江璟需要到市区公司开会，回来时就会给顾寒带各种各样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小零食。
    --

 第135页

    顾寒很幼稚，幼稚到见到这些小零食能开心一天。
    没人能想到大帅比在宿舍啃鸡腿糖的样子，也没人能想象到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清冷少年去各种文具店搜罗小零食的场景。
    顾寒想到时就会笑，江璟也会好脾气的由着他笑，然后轻轻揉一揉他的头发。
    顾寒的头发很软。
    4.
    大一新生有强制性晚自习，实际上就是坐在教室里玩手机，还要点名签到的那种。晚上顾寒通常都没什么事，就会去江璟晚自习的阶梯教室找他。
    大一，最清闲最有精气神的年纪，很快，“计算机2304班有俩大帅逼”这种传言飞遍所有新生群，别的班晚自习都是能跑就跑，绝不停留，就这个班，每晚教室都是满的。
    这种日子悠闲又自然，白天上课，中午晚上和江璟一起窝在宿舍吃饭，一起去晚自习，时不时去江璟宿舍串个门。
    江璟宿舍是四人间，舍友挺好相处，顾寒学金融的，像高数这类学科和他们重叠，考试前另外三个男孩子便会缠着江璟把顾寒带进来替他们补补课。
    男孩子们嘴巴闲不住，有一人说了句“今晚我们宿舍有大神补课啊”，大批在挂科边缘反复横跳的男孩子就捧着书进来。
    当看到四人间挤了将近二十人时，顾寒无奈一笑。
    江璟同样无奈，捂脸抬手，把烂摊子丢给顾寒了。
    ——表面上是这样。
    实际上每次大刀阔斧的补完课，江璟都会给顾寒准备很多零食。
    研一，23岁，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的应该是游戏皮肤键盘袖扣，顾寒不一样，喜欢小零食，没事叼一点在嘴里，趴在床上晃着腿。
    江璟觉得顾寒才更是小朋友。
    更需要人照顾。
    .
    这天下课挺早，顾寒走在回南区的路上，无意中抬头，天上的云奇形怪状，顾寒“咔嚓”拍了张照，发给江璟。
    gu：看，这朵云，像不像猪。
    江璟不是小朋友：？
    江璟不是小朋友：这只是一个椭圆形。
    他们聊天通常没什么营养，比如现在，江璟认真的从几何结构分析这朵云的数学形状。
    顾寒觉得有意思，没忍住笑出声，肩膀却忽然被人拍了下。
    女孩声音清脆，笑容活泼，一下跃到顾寒面前：“学长！”
    这个女孩顾寒认识，江璟班级的女生，计算机专业女生不多，一个班就四个，这个女生每次都坐在他们前面。
    “嗯。”顾寒对她笑笑，低头打字回复江璟。
    gu：如你所言，那就是个像猪的椭圆形。
    江璟不是小朋友：你很无聊，顾寒哥。
    gu：？
    gu：你很大胆，小朋友。
    江璟不是小朋友：好吧，多看几眼就像了。
    顾寒：你好像很不情愿，阿璟。
    江璟不是小朋友：你不能逼一个理科男发挥想象力。
    身边女生好像又叽叽喳喳说了什么话，顾寒专心聊天，没仔细听，只在她停顿间隙凭本能回一句“嗯”。
    顾学长本身不怎么和她们交流过，女生没觉得哪里奇怪。
    直到江璟说“事情处理完要上公交了，很快回来”，顾寒才收起手机，见女生偏头看向他，眼神亮晶晶的，才后知后觉的回忆起刚刚她似乎问了什么问题，但顾寒没仔细听。
    “你刚刚问了什么？”
    女生：“我说，学长，你和江璟是什么关系鸭？为什么天天和他一起来？听说他还总去你们宿舍吃饭？”
    顾寒想了想，然后一怔。
    这个问题他似乎从未想过。
    那他和江璟什么关系？
    兄弟？朋友？学长学弟？
    每一个都是，又每一个都不想承认。
    女生：“你怎么不说话，学长？”
    顾寒笑：“没什么。”
    女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在意，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晚，顾寒把这个问题也问了江璟。
    gu：阿璟，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问完，顾寒就放下手机，将自己闷进枕头里。
    他想从江璟口中听到什么答案？
    不知道。
    很久之后，江璟都没回。
    顾寒想起江璟今晚还需要重新调试程序，借了机房电脑，估计没时间，便又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会书，总觉得这个问题飘在聊天界面里有哪不对劲，又不能撤回，干脆发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江璟从机房出来时已经是十一点，他点开手机，居然有二十多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于顾寒，没有逻辑。
    江璟一条条往上滑，翻到最上面那条。
    ——阿璟，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5.
    因为这个问题，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微妙了好几天，本来正常的触碰，都会让顾寒觉得脸红心跳。
    而这种感觉最强烈的时候，是顾寒生病那天。
    药可能没有，但换季和感冒永远不会迟到。
    顾寒发烧了，很不巧，之前准备的药正好过期，江璟就只能临时去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好几盒回来。他也是头一次照顾人，折腾到半夜十二点，顾寒的烧才将将退下。
    体温计还要等五分钟，身体与身体接触感受体温最直接，江璟俯下身，额心抵着额心，感受到体温不再那么滚烫了才放下心来。
    --

 第136页

    他说：“还有点热，顾寒哥，被子盖紧点。”
    顾寒病得晕晕乎乎，某些生理状况便会被无限放大，比如说心跳，
    就在刚才，江璟体温贴上来的那一刻，他清晰明了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愈渐加快，震颤了整个胸腔。
    他们真的靠得很近，近到微微一偏头就能亲到对方，而他居然真的有这种想法。
    他想亲吻江璟。
    这种想法很疯狂，但又似乎很正常。
    至少，在想法出来的那一刹那，顾寒忽然意识到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喜欢你的关系。
    新生宿舍有晚点名，这会已经太晚，晚点名时间早就过了，舍友连发几次微信提醒他早点回来。
    江璟需要回去和宿管登记，否则会被记做晚归，幸好他平时常借机房，有几次也回得很晚，程序员日常状态，这个问题他早就和辅导员沟通过，登记一下就好，问题不大。
    他替顾寒掖好被角，正要起身，手指就被人牵住了。
    指尖传来温热的体温，触碰时软软的。
    江璟的手臂猛的一僵。
    顾寒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只是下意识的想伸手，想要牵住他，让他再留一会。
    生病的人总是很矫情。
    就连顾寒自己也愣了，松开手，低声道：“桌子上，书帮我拿过来一下。”
    “哦。”江璟把书放在顾寒枕边，叮嘱，“好好休息。”
    “嗯。”顾寒微微一笑。
    6.
    大学的十二点并不冷清，晚点名只约束大一新生，大二往上经历一年摩擦都已经成了老油条，哪个围墙有个洞里面有几条狗崽都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后街烧烤摊这时候生意正好，人声鼎沸。
    江璟往宿舍区走回去，单手勾在书包带上，抠了抠。
    顾寒牵过他这只手。
    一直以来，江璟都自认为自己是理性的，他不爱和旁人接触，也不会受旁人影响，他认为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就像程序员与代码之间的关系。
    要么一连串写完，成功运行，要么无法运行，出现bug，那他要做的就是找到bug，解决bug，直至程序正常运行。
    所以他一直和旁人都是淡淡的，同学也好，舍友也是，保持平常关系就好。
    但顾寒不一样。
    感觉，感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分明第一次说话觉得顾寒并不是多正经的一个人，毕竟没人会让一个刚认识的人请吃饭。
    但后来，好像不一样了。
    究竟是哪里，是什么时候不一样的，江璟说不出来，但从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他发现已经喜欢上顾寒了。
    就和“天上那朵云像猪”，乏善可陈的一个话题，可是他们之间有无数这样的话题，有无数因此展开的互杠。
    因为这样，就能多说几句话。
    人一旦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便会开始小心翼翼。
    江璟回头看了一眼。
    研究生宿舍楼和普通学生公寓不一样，这两年新建的，很高，这个点对于大学生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大部分宿舍都没熄灯。
    顾寒的宿舍也是，亮着灯，江璟想到顾寒趴在枕头上看书的样子。
    嘴角向上勾了勾。
    保持这样就很好。
    7.
    隔天是周末，江璟部门临时有事需要外跑，出发前发微信告诉顾寒今天不用等他一起吃饭。
    收到消息时顾寒正在看书，心中咆哮一声“大天才的时间是属于全世界的啊！！！”，扁扁嘴继续看书。
    顾寒的感冒刚好，不能吃零食，江璟也没空，他只能独自一人度过一个无聊的白天，直到晚上，准备出去夜跑的点，接到同学的电话。
    有个师兄失恋了，身心俱伤，平日里他们关系不错，一小撮人便约在后街烧烤摊，一起安慰师兄。
    谁能想到一个身高一米八八的东北壮汉也会哭得那么惨。
    “我真的很喜欢她，什么都想给她，什么都愿意给她，考到这边也是因为她在这里，以前她说我总是读书不肯多陪陪她，可是现在呢！我来了，她不爱我了！！”
    师兄一边哭，一边灌水似的给自己灌酒，酒水洒满襟口，沾湿前胸，身边的人纷纷安慰。
    “失恋嘛，正常，谁一辈子没多谈几段恋爱，对不对！”
    “那你适合更好的啊，再说人妹子和你本来也不是一路人，她出去工作了对吧，你还在读研，接触的人和事不同，观念不同了也很正常啊。”
    “别难过，兄弟们都在呢啊！！”
    说得越多，师兄哭得越厉害。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师兄再次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酒时，顾寒实在看不下去，夺走他的杯子，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确定自己很喜欢她？”
    师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因为我想见她，现在，立刻，马上。我说的每一句话脑子里想的都是她，我眼前的每个字，每个词，每样东西，我都能想到和她一起经历过的事，每一步都在为未来打算，我真的很喜欢她，想和她结婚……”
    顾寒微怔，随后笑了，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笑什么？”师兄问。
    顾寒将杯子放下，厚厚杯底砸在桌面上，“笃”的一声：“你们为什么分手？”
    --

 第137页

    不知道是喝懵了，还是被问懵了，总之师兄大半天也没答上来，安静了很久很久以后，才说：“我也不知道。”
    顾寒说：“再谈谈，起码得问清楚理由，对不对？”
    师兄懵懵乎乎愣了半晌，幡然醒神，说了句这顿我请，飞快的就走了。
    朋友惊叹：“都是读研的，怎么就你一个一语说到正中心呢！说，是不是经验丰富！”
    顾寒摇摇头，给自己满上，喝完。
    他一笑：“没谈过恋爱。”
    只不过喜欢上了一个人，在师兄说的每句话时，浮现出的都是江璟，而他有点不敢告诉这个人，仅此而已。
    8.
    江璟接到电话时，正好下了公交。
    部门事情解决完，学长学姐强行留下他们一群人聚餐，江璟不好拒绝。事实上他早就想走了，有个学长在饭桌上讲他的恋爱故事。
    江璟想到了顾寒，然后，他发现自己好想他，想见他，想和他说话。
    打电话的是顾寒的同学，让他来接下顾寒，这边还有几个喝醉了的没住学校，得送他们回去。
    赶到烧烤摊，江璟见顾寒安安静静的坐在圆桌旁，只有眼尾有一点微红。
    那边学长扶了一人塞进的士，回来和江璟说：“我也以为他没醉来着，结果谁的话也不听，答非所问的，脑子都不清醒了，哎哎，就这样，绝对是我见过最文雅的醉汉。我们也想把他送进去，但没办法，这醉得太多了，你们宿舍近，麻烦啦。”
    这位学长应该是个话痨，临走前，还能和江璟絮絮叨叨：“说起来可惭愧，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妹子！哈哈哈，刚刚我问顾寒电话，脱口而出就是你的，你说这年头，是吧，记电话只记三个，爸，妈，女朋友，当时听到你声音我都给惊了！”
    那边几个醉汉又在打闹，学长无法，只得过去接着：“得，我讲完了，你快送他回去吧，宿舍有蜂蜜水没，记得泡点，解酒。”
    交代完，学长带着一车醉汉走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出来，这会只剩下顾寒和江璟。
    江璟坐到顾寒身边，唤他：“顾寒哥。”
    喝醉的人反应偏慢，过了一会顾寒才转过头看向他，“嗯”了一声。
    顾寒没有醉样，眼尾轻描淡写被勾了一抹红，眼里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迷迷糊糊对他一笑。
    整颗心都蹦了起来。
    “h3，306。”
    愣神间，顾寒含糊不清的说了几个字眼。
    江璟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顾寒往前一指：“h3，306，送我去那里，我找个人。”
    h3，306，江璟宿舍。
    江璟失笑：“你还认得我吗，顾寒哥？”
    “嗯，阿璟。”
    “我就在这。”
    “那去你宿舍，我就找你。”
    没人能试图弄懂一个喝醉的人在想什么。
    江璟本来想把顾寒扶回去，但后来顾寒牵住了他，手指勾了勾他掌心，乖乖巧巧的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像只安静的小猫。
    所以当两个人手牵手打开宿舍门时，里面三个男孩子惊呆了，游戏也不打，队友也卖了，直勾勾盯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十指紧扣。
    “江璟，你要出柜？？”
    “……等一下这太突然了！”
    “我祝福你们，毕竟学长帮了我们很多次，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江璟：“…………”
    江璟面无表情：“顾寒哥喝醉了。”
    三个男孩子：“？？”
    然后，为了验证江璟的说法，一个疯狂挥舞双手，一个扭腰，一个扭胯，群魔乱舞，顾寒一点反应也没有，还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得，肯定是喝醉了，往常这种情况学长早就笑抽抽了。”
    “同意，学长是我见过笑点最低的。”
    三个男孩子把顾寒拉进宿舍，宿舍里多了一个醉汉，好在醉汉安静乖巧，任他们摆布，让他喝蜂蜜就喝蜂蜜，让他喝水就喝水，让他换衣服……
    江璟把顾寒关进自己床里，拉上床帘，找了套休闲服给他换上。
    顾寒比他矮一点，更瘦一点，衣服套上去宽松了些，恰好勾出好看的蝴蝶骨，他听话的换好衣服，躺进江璟的被窝，将被子往上拉，遮住鼻子和嘴巴，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然后弯了弯。
    就像温暖天光，温柔，又宠溺。
    心跳砰然。
    一系列事情做完，男孩子们关了灯，自觉不说话，让顾寒休息。
    四人间都是上床下桌，床本来就不大，一个人躺着正正好，能翻身，再来一个就显得挤了。
    很快，宿舍传来淅淅索索的洗漱上床声，306，是计算机2304班最养生的宿舍，十二点准时上床睡觉，平时江璟也是在十二点和顾寒说晚安，等到他的回复，闭眼睡觉。
    但今天江璟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敢翻身，生怕不小心碰到顾寒吵醒他，便只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侧躺着和顾寒面对面。
    他睁开眼睛。
    适应黑暗后，他能清晰的看到眼前的人的五官，无论是眉眼，鼻尖，或是嘴唇，哪里都很好看，像他笑起来一样好看。
    毫无防备的躺在他的面前，阖着眼，呼吸平稳又绵长。
    走廊的灯光，或是窗外的月光，从床帘缝隙钻了进来，洒在这个人脸上，随意给他的五官勾了道边。
    --

 第138页

    连眼尾的泪痣都变得温柔。
    于是江璟就靠近，再靠近，偷偷在顾寒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他的嘴唇和他的头发一样软。
    一下就好，别被发现就好，不会被发现的，他会把自己这份心意一直藏着，这样就好，保持这种关系就好。
    江璟心里这么想的，可当他看到一双透亮的眼睛时，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
    9.
    完了。
    10.
    顾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呆愣片刻之后，缓缓转过了身。
    真的完了。
    江璟从没如此厌恶过自己。
    身边的人动了，顾寒的手在枕边摸索几下，又安静下来。估计在找手机。
    江璟从床篮拿出手机，递给顾寒，两人背对背，谁也没讲话。江璟听到很轻的一声解锁声，随后，手机震了震。
    是他自己的。
    微信界面跳出顾寒的消息。
    gu：我怎么在这？
    江璟不是小朋友：你说要来找我，我就带你回来了。
    gu：想起来了，我喝醉了？
    江璟不是小朋友：嗯。
    gu：那你有喝酒吗？
    江璟知道顾寒要问那件事了。
    没得解释，不用解释，问就告白。
    好像只有这条路。
    江璟不是小朋友：聚会的时候喝了一点。
    gu：你也醉了？
    江璟不是小朋友：……没有。
    顾寒：哦。
    哦都出来了。
    真的生气了。
    向来理性的江璟不知道该怎么办。
    bug有迹可循，但这回，他真的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然而，他听到顾寒放下手机，又很轻很轻的转了个身，拉了拉他。
    江璟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黑暗中，他看见顾寒离他越来越近，吻上他的唇。
    江璟瞪大眼睛。
    顾寒退了些，两个人鼻尖抵着鼻尖，唇畔隔之毫厘，他甚至能感受到两人交融的呼吸。
    顾寒轻声说：“可我喝醉了。”
    深夜，宿舍一片寂静，靠阳台那边的床里传出一声很小，很小的吮吸声。
    11.
    第二天是周天，不用早起，但两个人挤一张床上总归不舒服，于是，六点，两人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出门了。
    食堂六点多已经开始供应早餐，江璟替顾寒拿了烧麦豆浆，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
    直到吃完，江璟才犹豫不定的开口，唤道：“顾寒哥。”
    顾寒正给昨天那位同学发消息，顺便询问了下同样喝醉的几位师兄的事，不过这个点估计没人醒，还没回复。
    听到江璟的声音，他抬眸：“嗯？”
    江璟：“那个……”
    “那个”完，没下文了，江璟薅了下自己的头发，拿起桌面上的垃圾丢了，和顾寒一起走回宿舍。
    清晨阳光正好，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一只小狗从栏杆钻进来，奔向操场。
    直到把顾寒送到宿舍楼底下，江璟才再次开口：“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顾寒哥。”
    顾寒眨眨眼。
    他的衣服沾了酒味，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江璟借他的那套。
    他抬起手，在江璟的脸上掐了一把：“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了？”
    江璟：“？”
    顾寒：“？”
    顾寒：“我们不是接吻了吗？”
    江璟：“？”
    江璟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寒见他呆呆愣愣，不由得一笑，微微颔首，又在他嘴角轻轻印上一吻。
    “我喜欢你，阿璟。”
    那一刻，空中流云散开，阳光倾泻而下，笼罩在两人身侧。
    然后，顾寒看见，不爱笑的少年终于笑了，他勾起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
    少年回应了他的亲吻，在他耳畔轻声说：“我也喜欢你，顾寒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一章。
    最后一章。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第60章 番外三
    番外三 未来的某一天
    顾寒是笑醒的， 一大清早勾着江璟脖颈抖个不停。
    七点整，平时他们差不多也是这个点起来。退役之后， 他们花了几天强行调整作息，早睡早起神清气爽。
    往常这个时候起来两个人通常要去晨跑， 但昨天晚上气氛太好，不小心把第二天的运动量也完成了。
    江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顾寒笑个不停， 顺手将他揉进怀里。
    顾寒身上还有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
    不得不说，在这个方面美国的确比国内要开放， 街上某种店随处可见， 尤其在学校附近。昨晚江璟团队的程序出现bug，找bug需要花时间， 出来时应该会挺晚， 江璟便发短信让顾寒随便逛逛。
    于是顾寒就随便逛逛， 等江璟出来时，顾寒也正好从店里出来，怀里抱着手铐，绳子， 还有一条尾巴……
    毛茸茸的。
    有人能想象铁线缠绕拉得笔直再弹一下的那种声音吗？越坚硬，越坚持， 断裂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越小
    很小很小的一声。
    “咔嚓——”
    被拷在床头蒙住眼睛绑住双腿时，顾寒想，大概这就是作茧自缚。
    顾寒在江璟脖颈上咬了一口：“我昨天梦到我们谈了场校园恋爱。”
    --

 第139页

    “嗯。”江璟，“然后呢。”
    顾寒省略前面一大片剧情， 只说重点：“我喝醉了，你偷亲我。”
    江璟想起他们刚互通心意那会，微微一笑：“事实上是你先亲的我，顾寒哥。”
    顾寒又在另一边他颈侧咬了一口，然后舔了舔。
    江璟忘了是从哪里看到的，有人说男人到了一定年纪会更幼稚，尤其是爱情生活和事业生活都很饱满的男人。
    或许这个结论不适用于所有人，但一定适用于顾寒。
    江璟被弄得痒痒，没忍住笑了一声，问道：“再然后呢？”
    顾寒说：“我醒了。”
    “你应该接着往下做。”
    “再往下做我就该回家继承财产了。”
    顾寒松开钳制住江璟的手，翻了个身，没打算起来。一是腰还很酸，二是昨天客户异常有效率，一天时间就把原本要花两三天的工作解决了，这会空出一天时间，正好休息休息。
    顾寒向来深谙劳逸结合的道理。
    江璟起床换衣服，顾寒便侧躺看向他，打电竞这几年江璟并没有疏于锻炼，身材愈发好，背部线条优美，腰窝凹陷，看起来赏心悦目，摸起来手感也相当不错。
    顾寒眼眸微眯。
    饶是已经退役，江璟穿衣风格依旧没变，还是喜欢卫衣长裤，脚上一双球鞋，简单又肆意，尤其是这几年，变得渐渐爱笑起来。
    换完衣服，见顾寒还懒懒的不想起床，江璟俯下身在顾寒额头印上一吻：“今天不起床吗？”
    顾寒说：“休息一天。”
    “今天我就一节课。”江璟问，“要不要去我们学校看看？”
    来美国已经有一段时间，顾寒还没去过江璟学校，平时两个人都忙，相处时间只有晚上，向这样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不多。
    正好就是今天。
    当江璟把顾寒带进教室时，里面一阵小声骚动。平常也有不少人带朋友来蹭一两节课，也无所谓，但这次不一样。
    江璟带来的这个亚洲人长得实在太帅。
    教室里也有几个中国人，时不时转过头，又迅速转回去，窃窃私语。
    江璟自动屏蔽外界干扰，听课时一丝不苟，有时导师请他回答问题，一口流利英语对答如流，偶尔有几个漂亮的观点，赢得满堂掌声。
    顾寒托腮看着身边的人，江璟一直都很优秀，在巅峰时期选择退役，为了出国读书挑灯夜读，在顾寒问他“为什么，留在这里也不错”时，江璟的回答是这样的：“电竞很好，可是我想变得更好，这样才能配得上你，顾寒哥。”
    一字一顿，字字铿锵。
    为一个人而努力，为一个人而优秀，为一个人拼尽全力，这种念头看似中二，却是真真正正的执念。
    以前的江璟想成为唯一一个能替代顾寒的人，现在的江璟想成为永远和顾寒站在一起的人，牵住他，保护他。
    那段时间顾寒成了江璟人肉听力机，纠正他语音语调，陪他考试等申请。
    快下课时，江璟小声对顾寒说：“顾寒哥，你可能得等我一下，我有点问题。”
    江璟的导师是个白头发络腮胡的老头，听说是程序界大能，连续几年被邀请担任icpc（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评委，最近江璟团队正在准备参加这个竞赛。
    “嗯。”顾寒点点头。
    这些年，顾寒总觉得江璟变了，与曾经的固执嚣张不同，变得愈发沉稳，时间总能改变很多东西，但又能留下很多东西，比如每天的我喜欢你，比如每晚安安静静呆在一起的时间，再比如现在和导师认真探讨时的模样，和当年分析战术的他一模一样。
    顾寒轻轻笑了一声。
    时间，时间是一样神奇的东西。
    前排坐的也是一位中国留学生，看起来像是纠结了许久，终于转过头来。
    顾寒：“？”
    女孩犹豫半天，蹦出一句：“你好帅啊。”
    “啊不是不是……”她觉得这样很突兀，可又无法解释，尴尬的笑了笑。
    女孩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可爱。
    顾寒：“谢谢。”
    女孩本身性格开朗，见大帅逼没反感，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你是江璟的朋友吧，你知道吗，江璟可是留学生中的风云人物！他真的是天才，同样才进来几个月，别人还在忙考试，他已经在准备竞赛了，他有和你说过吗icpc，真的太厉害了。”
    江璟有多努力顾寒是知道的，并不是旁人一句“天才”可以概括。
    顾寒挺乐意听旁人聊起江璟，点点头：“嗯，说过。”
    女生往讲台上瞅了眼，挡住嘴唇，压低声音八卦：“听说结婚了，他带你来蹭课应该挺熟的吧，你见过和他结婚的女孩吗？”
    顾寒眉梢一挑，笑意沉沉：“见过。”
    女孩感到激动，但还是克制着自己的音量：“我就八卦一下，真的，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会配得上他啊，又高又帅又天才。”女孩说着说着自己犯了花痴，撑起下颔，目视远方，嘴角一抽一抽往上挑。
    顾寒在心里叹气。
    优秀的人，已经结婚了都有女孩犯花痴。
    关键还在自己面前！
    顾寒说：“不是女孩。”
    女孩晃过神：“什么？”
    “是我。”顾寒说，“我们结婚了，出国前领的证。”
    --

 第140页

    女孩眼睛猝然瞪大，后知后觉才想起国内同性婚姻已经合法，捂住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祝你们百年好合，早……早点放学！！”
    女孩说完便转过身，书本翻得噼里啪啦响。
    在人家对象面前问是哪个女孩就算了，还犯花痴……
    女孩怎么都觉得尴尬不敢面对，火速收拾东西跑了。
    江璟回来时发现女孩怪怪的，刚才又看见她和顾寒说过话，便问道：“她怎么了？”
    顾寒耸耸肩，无奈道：“她来问你和你结婚的女孩长什么样，顺便犯了个花痴，我说是我。”
    “……”闻言，江璟眉头紧拧，片刻后坐回座位，掏出手机。
    这反应不大正常，顾寒问：“怎么了？”
    江璟：“是我的错。”
    顾寒：“？”
    “是我的错，顾寒哥。”江璟重复。
    来这边一段时间，因为生活习惯，伙食等原因，江璟开始有些不大适应，后来适应过来就只埋头学习，除了学术上的问题基本不怎么交流。偶尔有人问才回答已经结婚了，他和顾寒之间很多事没多和旁人说。
    国内的知道电竞选手江璟和顾寒官宣，领证那天还上了热搜，但在国外的，又不关注圈子的人自然不知道。
    江璟低头，把社交软件背景改成了与顾寒的合照。
    顾寒实际上并不在意这些，见到江璟和从前一样，固执又认真的想把这张合照让所有人都看到，心里一软，：“我发现你还是喜欢在细节上纠结，阿璟。”
    江璟抬眸：“因为我想告诉你我哪里都很喜欢你。”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很沉，每次说情话时，江璟的声音都很沉，像是衔了他沉甸甸的喜欢，想要全部拿出来，告诉他，告诉所有人。
    这样很好。
    因为顾寒也很喜欢他，哪里都很喜欢。
    顾寒清浅一笑，牵起江璟的手：“走吧，带我逛逛？”
    “嗯。”两人一起走出教室。
    阳光倾洒而下，暖意从四周泛起来，汇在手心里，他们肩并着肩，十指紧扣，走在校园中。
    眼前是干净又柔和的。
    身边这个人将会陪他走向未来无数个岁月。
    顾寒想，如果昨天的梦继续下去，应该也是这样，大学里的他们牵着手，走过自习室，食堂，教室，还有校门外的更远的，更长的每一条路。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