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我乐意》
1泰山仙缘
1泰山仙缘
一夜之间,泰山就全白了。
刘晗从帐篷里钻出来时,看到四周一片银装素裹,树梢低垂,挂满积雪,不由得心中一阵阵庆幸。
昨天要是没有在这块大沿壁下扎营,夜里只怕帐篷都会被大雪给压垮。
可是高兴劲儿还没维持三秒,他就犯愁起来。
大雪封山,这可怎么下山啊。
这里是泰山景区范围之外的偏僻之处,可没有缆车公路。山间小路,本就难行,如今大雪积压,就更是难行了。
寒风冷冽,却十分清新,刘晗不由得仰起头,深深吸了几口,品出几分清新中的甘甜来,不由得甚是陶醉。
哈哈哈!
不远处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
刘晗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哪里看得到人影。
可是这个声音不是幻觉,而是真的,那个人叽里呱啦着说了一大通,刘晗饶是侧耳细听,愣是没听清楚他说的是啥。
凭声音判断,那是个男人,中气十足,气势豪迈,却又带着些悲愤。
刘晗寻思着,是不是有人在寻短见?这么一想,他就坐不住了,赶走几步,准备绕过这块大石壁,过去看看情况。
猛然之间,一声霹雳似的大响,震得整个石壁都抖动起来。刘晗刚刚走到岩壁边缘,一个踉跄,往边上一歪,重心不稳,就往岩壁下的悬崖滑去。
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刘晗心中慌乱,双手一阵乱抓,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悬崖边的一颗碗口粗的树,这才止住滑势,稳住身形。
就刚才这么一下子,他已是半个身子滑在悬崖外。
刘晗心神稍定,喘着粗气,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就在这时,岩壁上空,一阵龙卷风暴席卷而来,积雪中裹挟着一颗颗断折的大树,铺天盖地,轰然如潮水一般冲刷过来。
我的天!什么情况?!
刘晗只是愣了那么一下,全身一个激灵,想也没有想,就立即手脚并用,爬上岩壁,连滚带爬的,躲进岩壁里头,缩成一团。
岩壁外,宛如雪崩爆发,石块,大树,积雪,跟瀑布似的,漫过大石壁,掉下悬崖。
如此诡异的事,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这才慢慢稀疏,平静下来。
有个声音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然后只听得“呼”的一声,一道人影从岩壁上一掠而过,直直冲上云霄。
在他身后,惨遭蹂躏的地方,再次刮起一阵小型龙卷风暴,残雪飞舞,簌簌掉落。
神仙?会飞的神仙?泰山上,什么时候有会飞的神仙了?!
刘晗目瞪口呆,脑中乱成一锅粥。
过了好一会儿,那道人影在空中消失不见,刘晗才心神稍定,小心翼翼地起身,绑上背来的军用狗腿砍刀,出了岩壁,壮着胆子去那里看看究竟。
越过岩壁,刘晗不由得目瞪口呆。
岩壁上方本来是个小山峰,像是个馒头形状,上面长满青松,挂满积雪。如今只剩下一块大石头,光秃秃的,麻砾色。
呆呆地看了半饷,刘晗长叹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后怕。
“你……终于来了!”有个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中带着叹息,沧桑,疲惫,像是早就在等着他一样。
刘晗大吃一惊,拔出军用狗腿砍刀,转身问道:“谁!”
他没看到人影。刚才也没听出来,这个声音从是从哪里传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这个声音才再次叹息似的响起:“小家伙,别找了,老夫就在这里。咳咳……咳咳……”
刘晗循声看去,终于找到出声的这人,一下子就愣在那里,像是看见鬼了一样,说道:“你……你……”
那人坐在一堆乱石缝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那里有个人。
他看着刘晗,甚是欣慰的样子,点点头,说道:“你终于想起来了。那座山,叫泰山,对吧。泰山封禅,岱顶立石,东巡海上,年号元封,你这个小娃娃只怕没听说过罢。”
刘晗摇摇头。
泰山封禅他倒是听说过。但是这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那人似是站不起身来,脸上却带着欣慰的微笑,如果不是头上脸上到处都是泥土,还有鼻青脸肿,倒是一表人才,很有仙风道骨之感。
可是刘晗却总是觉得,在这个人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那人像是陷入到尘封的记忆之中,叹口气道:“元封元年,武帝封禅泰山,老夫就是那一年随武帝登上泰山,并有此仙遇,自此跳出尘世,闯荡三界。没想到,这一次遇上平生大敌,竟然还是在泰山寻得机缘,避过一劫。”
刘晗不解其意,问道:“前辈所说的武帝,可是指的汉武帝?”
“当然就是大汉的皇帝刘彻。”那人淡然答道。
刘晗一下子连呼吸都停了下来,震惊无比,结结巴巴问道:“汉武帝刘彻?这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前辈在泰山,活了这么长时间?”
那人摇头笑道:“你仔细看看,这里不是泰山,而是叫做鼎泰山。这里也不是你所在的地球,而是三界之一的元初仙界。
“啊?!”刘晗目瞪口呆,完全石化。
那人得意地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咳嗽着,说道:“可叹多情公子侯若白自信满满,要诛杀老夫,却根本没想到老夫早就在这里埋下后手,避过这一劫。哈哈……哈哈……”
刘晗回过神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心底里总是觉得很不对劲。虽然他这次算得上是见到了仙人,可是这个仙人,似乎不是个好人啊。
在刘晗这么想着时,那人转头来,看着刘晗,笑呵呵地问道:“小娃娃,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吗?老夫可以满足你的这个小小愿望。”
听到这个家伙这么说,刘晗一颗心直往下沉,右手不由自主地就摸上军用狗腿砍刀的刀柄。
那人摇着头,不咸不淡地说道:“小娃娃,不要自作主张了。你想知道什么,老夫都可以跟你说说。”
刘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沉声问道:“前辈所说的后手,就是指我吗?”
那人点点头赞道:“小娃娃胆色不错,身体资质也甚佳,只是长相不佳罢了。没错,后手正是你这个小娃娃。当时在泰山脚下,老夫一眼就相中你,指点你来到这块飞山石宿营,还卖给你几瓶水,你都喝了,对不对?有没有感觉什么不一样?”
刘晗没有吭声。
那几瓶水,就是普通的矿泉水,可是喝的时候,却感觉带着淡淡的香甜。
那人自问自答:“那几瓶就是老夫炼制的长生水,小娃娃乃是凡夫俗子,不识其中的奥妙,并不奇怪。不然,离得这么近,如何能瞒得过多情公子侯若白的灵识!”
刘晗这个时候如何不知道,他这是探上大事了,还是很不妙的大事。
他心头苦涩,嗓子一下子就嘶哑下来,深吸口气问道:“前辈……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是要我做什么?”
那人摇着头,脸上笑吟吟的,说道:“老夫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要你的这幅身体罢了。不如此,如何能在多情公子侯若白眼皮子底下,行此瞒天过海之计?唉,要不是天劫将至,老夫又如何怕他。只是想到多情公子自诩智计修为响彻三界,却栽在老夫手中,且看他下次还如何有脸面在老夫面前叫嚣,哈哈哈……”
刘晗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可是他刚刚跑出两步,脚底下就是灌了沙似的,完全就跑不动。
不但跑不动,他还在往后倒退,仿若是有人在推着他往后走似的,完全是身不由己。
那人在他身后,叹息着笑道:“小娃娃倒挺有个性的。老夫今日如能让你个小娃娃给跑了,李少君三个字,就要在三界倒过来写了。”
2叫天天不灵
刘晗完全无力反抗。想要跑,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道,给带到李少君的跟前。
军用狗腿砍刀,仍旧在背上横跨着,右手握在刀柄上,根本就无法拔出刀来。
在李少君跟前,他就像是石化的雕塑。
李少君从乱石堆中飘然浮起,盘腿而坐,屁股底下是件蒲团,不知道是什么草编制而成。
“小娃娃资质甚佳,长相马马虎虎,刚好老夫厌烦了这样俊美的躯壳,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啧啧,你看看你,都这个时候,还在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没有晕死过去,胆气着实上佳。”
李少君在自言自语,还不忘在刘晗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揉揉,似是在仔细检查他的根骨,一边赞不绝口:“好!很好!这副躯体的资质,比老夫以为的还要好上几分,足可见道祖待老夫不薄。小娃娃就这样挺好,老夫会先点燃你体内的道火,这样才能施展种魔灌顶大法,换个躯壳。小娃娃不要担心,只是有些许不适,忍忍也就过去了。”
刘晗多么希望自己能晕死过去,这样也就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该死的李少君如此施为。
李少君想要他的这副身体,结果当然就是他会烟消云散,也就是死了。
可刘晗不想死啊!
他心里在呐喊,在狂呼乱叫。可是没有用。现在的他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完全无力反抗,更别想什么反杀了。
脑门上,一股热流涌入。
李少君伸手按住刘晗的头顶,神情也变得肃然起来,四周雾气升腾,翻涌不休,宛如仙境。可是谁能想得到,在这样的仙境,竟然有如此夺人躯壳的残暴恶行正在发生。
热流顺着脊椎往下,蔓延全身,然后往小腹深处汇聚。
刘晗只觉得小腹深处越来越热,滚烫得很,全身上下,如有万千虫蚁在噬咬,又痛又痒。每时每刻,他都如在地狱之中煎熬。
这般痛苦,如何会只是些小小不适?!而是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可刘晗偏偏却没法晕死过去,而是在硬生生地承受着这般痛楚,忍受着一波接一波的痛苦冲击,如惊涛骇浪,无休无止。
李少君“咦”一声,很是奇怪,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输注这么多灵力,早就该点燃道火了啊,怎么还没有点燃?”
旋即他像是想明白了,桀桀笑道:“原来如此,小娃娃的这个躯壳资质之佳,老夫都看走眼了!好!好!好!有这副上佳躯壳,老夫就有信心闯过天劫,跳出三界了!”
他一边说,一边加速输灌灵力。
刘晗只觉得,惊涛骇浪般的痛苦,变得更加狂暴起来,简直就是要把他给彻底碾碎。
四周的云雾,剧烈翻涌,其中丝丝缕缕如同有灵性一样,钻进刘晗的身体内。
就是李少君,也都看得双眼发直,旋即狂喜过望,说道:“竟然是万中挑一的亲灵体质!道祖有眼啊!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首次见到如此上佳的亲灵体质!好啊!老夫得此躯壳,修到圣魔境界,也就再也无需担心天劫了!”
丝丝缕缕的灵气,如百川汇流,钻进刘晗的体内。说来也奇怪,这丝丝缕缕的灵气,竟然如久旱甘霖,在无边无际的痛楚中,带给刘晗一丝丝的舒坦。
刘晗身为将要毕业的医学生,掌握的医学知识,比普通人不知要高深多少。人体在承受痛楚时,即使只是稍稍有所缓解,这个落差,也会带给人愉悦的感觉。
更何况,这丝丝缕缕的灵气,带给刘晗的,可不只是缓解痛楚,而是清凉般的舒坦。
如今的他,如同身处冰与火的两重天之间,一边是带给他无边痛楚的火热,一边是带给他舒坦的清凉。
李少君发现眼前的这具身体,完全就是个无上至宝,此时尽管已经额头冒汗,仍在竭尽全力施为。
他的头顶上,三条雾气盘旋着,升腾而起,凝聚而不散,如同竖起来的一根小辫子。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少君脸上越发凝重起来,额头渗出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显是已经拼尽全力。
终于,就在李少君咬紧牙关,都快要坚持不住时,刘晗身躯猛然一阵颤抖,脸上的痛苦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满足。
李少君哈哈大笑:“好!道火成功点燃!此时不灌顶种魔,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李少君自蒲团上腾身而起,在空中翻个身,倒栽葱一样,头下脚上,落了下来,恰好头对头,顶在刘晗头上。
他双手一抓。刘晗身不由己,双手上托,恰好就被李少君抓住,形如刘晗把李少君给托举起来的一样。
“种魔灌顶大法!”李少君低喝一声,四周翻涌的云雾,都为之往外激荡开来。
刘晗不由自主地双膝一软,承受不住这般重压。
一股热流,自头顶灌入,如大海倒灌,汹涌澎湃。
这股热流没有顺着脊椎往下,而是堆积在头上。
刘晗脑海中一阵阵恍惚,无数画面一闪而过。头痛欲裂,如有万千根银针,在脑中各处穿扎。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完全是无意识的,他只觉得小腹深处如同有颗小太阳爆发了似的,甘霖如海浪,冲刷过全身。那股堆积在头颅里的热流,如同找到宣泄口,顺着脊椎骨往下,丝丝缕缕,一开始只是涓涓细流,瞬间就如堤坝崩溃,洪流奔涌,势不可挡。
这股热流,毫无阻滞地,汇聚到刘晗小腹深处,随着一阵阵的强劲搏动,化作甘霖,往全身冲刷。
“不!不!停下!快停下!”李少君惊恐大叫,倒立在刘晗头顶上,双脚乱蹬,想要挣脱。
可是却没有用。
李少君双手紧紧的抓住刘晗的双手,先前是他紧抓住刘晗的手,现在则是反过来,是刘晗在紧抓着他的手。
两人头顶如同黏在一起,完全分不离来。
“不!停下!快停下!”李少君如同见到鬼那样,声音中带着惊恐,惶急,不住在叫嚷着,不住在挣扎着。
四周雾气依旧,翻涌不休。一片万籁俱寂,对李少君的凄惨叫声毫无回应。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3 干尸解剖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刘晗如同做了一个超长的梦。梦里有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有仙人横渡,恶魔横行,有星海深空,宇宙洪荒,有战舰潜行,光芒爆发。
有负重而行,有“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绝望。
有桀桀笑声,有死,有生。
有人夺舍!
刘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回想起梦中的绝望,一颗心砰砰直跳。
他躺在乱石堆中,不远处的地上,横卧着一个人,衣衫华丽,却残破不堪,露出在外面的肌肤,皱皴如老树皮,没有一点弹性。
这个人已经没有一丁点的生气。
李少君!
刘晗脑中闪过一个名字。
这不是梦!而是真的!
这个人自称李少君,那多半就没错了。
这里是鼎泰山,三界之一的元初界。这个李少君把他从地球悄无声息地弄到这里来,可不是安着什么好心,而是为了他的这幅身体。
种魔灌顶大法!夺人躯壳,如同换身衣服一样,甚是歹毒邪恶。
刘晗想起来李少君告诉他的这些话,把这些信息提炼出来,牢牢记住。
李少君的仇敌是多情公子侯若白。两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里一场大战。而李少君为了摆脱多情公子侯若白的追杀,就策划了这个瞒天过海的妙计。本来他已经得手,可是最终却人算不如天算,出了岔子。
这个岔子的结果,就是李少君陨落身死,而被李少君当做鼎炉夺舍的刘晗,却活了下来。
哈哈哈……
刘晗想明白这个细节,忍不住欣喜若狂,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活下来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妙啊!真是妙不可言!
刘晗仰头深深吸一口气,品出空气中的丝丝缕缕的香甜可口,真是前所未有。
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少君的尸体,如同一具干尸。
这个人当时看起来时,虽然灰头灰脸的,鼻青脸肿,但是却掩盖不住俊朗丰神。就连刘晗这个直男,都觉得李少君丰神俊朗,鹤发童颜,那的确是因为李少君就是个美男子。
可是现在,李少君的尸体却缩小了一圈,干瘪瘪的,面目狰狞,如同一具木乃伊。
刘晗转身就走。走出两步,他还是停下脚,转过身来,叹口气道:“李少君啊李少君,念在你我同为地球出身,我还是为你收个干尸吧。如果你说的话不是骗人,从汉武帝刘彻时活到现在,你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也早就活够了。这次得偿所愿,遭了天劫,你可不要怨恨于我哈!咱们有冤报冤。身死为大,我就不再怨恨你了,你呢,也就也别来冤我。咱们还是相忘于三界,两不相欠,彼此相安。”
刘晗一边拖着李少君的干尸,一边絮絮叨叨。他觉得脚下飘飘荡荡的,跟不真实似的,似乎脚下踩着的不是石块,而是一团团棉花。
走出十来步,他歇下来,回过头一看,就正好看到那个蒲团。心里想着,这个蒲团也许是个宝贝呢,扔在这儿太可惜了,还是一起带走吧。
刘晗脚步虚浮,走了回去,捡起蒲团。
一入手,他就觉得很神奇。
蒲团手感非常好,温润如玉,不凉不燥。更神奇的是,他心里本来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没有一刻平静,现在却一下子就变得安宁下来。
天啊!我怎么会把这茬给忘了!刘晗脑海中如有一道电光闪过,耀亮所有的迷雾。
这里是三界之一的元初之界,李少君又是从汉武帝刘彻时活到现在的,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能带在身边的,怎么可能是凡品!
这个蒲团,肯定不凡!
李少君身上,肯定还有宝物!
刘晗精神大振,快步奔到李少君的干尸边,蹲下身,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
可是刘晗大失所望,什么都没有找到。
“怎么可能!”刘晗颓然坐下,心中十分不甘。
朝阳升起,照在光秃秃的岩峰顶上,越发显得李少君的干尸十分阴森可怖。
“不可能!”刘晗很肯定地自言自语,拿起蒲团,仔仔细细地反复查看。
蒲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编织而成,浑然一体,没有藏东西的迹象。
刘晗还是把目光投向李少君的干尸上。李少君为了摆脱多情公子侯若白的追杀,如此处心积虑,不惜跑到地球上,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策划出这么一出瞒天过海的计谋。
这么个心思缜密的人,重要的东西,肯定是随身携带,这样才能睡得安稳。
那么李少君会把宝贝藏在哪里呢?
刘晗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快步到岩壁下,把背包背来,拿出里面的外科手术套装,准备给李少君的干尸来个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大搜查。
他是第九军医大学的医学生,还有一年就要毕业,解剖课也学得十分扎实,现在在这里,解剖个干尸,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李少君身上穿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很是神奇。这身衣服已经残破不堪,藏不住什么东西。
整具干尸皱巴巴的,如同皲裂的老树皮。刘晗逐寸捏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刘晗却愈挫愈勇,劲头十足,拿起军用狗腿砍刀作为剃刀,剃光干尸的头发。然后从头顶开始,再一点点检查,到嘴巴时,顺手捏着干尸下巴,把口腔里也仔细搜寻一遍。
检查完前面,刘晗把干尸翻个身,把后背也给仔细检查一遍。
还是一无所获。
刘晗也有些泄气。
他还是认定李少君肯定是藏了东西,作为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不可能如此“干干净净”。
玛德!既然你做得来初一,那我就做得来十五。
刘晗一狠心,就以石台为解剖手术台,开始解剖李少君的干尸。
打开胸腔一看,刘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少君还真的成了一具名副其实的干尸,不光是皮肤皱巴巴的,如皲裂的老树皮,就是胸腔里的内脏,心,肝,肺,等等,也是干巴巴的一团,毫无弹性。
腹腔里也没好到那里去。
胃萎缩成一个干瘪的布袋似的,里面似乎是有粉末一样的东西。
刘晗一不做二不休,一刀划开干瘪的胃袋,只是稍微一搜查,就狂喜过望。
4 便宜师尊
胃袋里头的粉末渣滓中,藏着一枚戒指,造型古拙,朴实无华,戒指内侧,铭刻着“花间仙门”四个字。
除此之外,这个戒指毫无神奇之处。
不过刘晗得此鼓舞,也见识到李少君这个老怪物的阴险狡诈,当即把胃袋翻了底朝天。沿着胃袋往下,逐寸解剖开来,到同样干瘪的十二指肠,一处也不放过。
果然,在解剖搜寻到盲肠时,刘晗又有了发现,搜出一个银白色的戒指来。
除此之外,李少君的干尸里里外外,都没有其他的东西,除了九颗没有完全消化掉的莲子。
这枚银白色的戒指,比那枚古铜色戒指要小上一圈。刘晗翻来覆去地细看,一不小心,把银白色戒指套到古铜色戒指里头。
神奇的事发生了。
只听得咔哒一声轻响,两枚戒指竟然嵌合在一起,浑然如一体,完全就是一枚戒指。
玛德!你个老怪物,这样也太阴险了吧!
刘晗心中大喜,捏着这枚复合戒指,福至心灵一般,尝试着戴上左手中指。
戴起来有点松。
这个念头刚刚泛起,戒指就微微一紧,中指微微一痛,然后就不松不紧,恰到好处。
刘晗目瞪口呆,如同见到鬼了。
他是见到宝了。
这个是空间戒指!
里面还藏着不少东西。
刘晗眼前,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能“看到”戒指里的东西。只要他一动念,这些东西就在他眼前,如同触手可及。
不得不说,李少君这个老怪物,早就在刘晗身上做好了准备,连这个戒指,都准备好了,只要一夺舍成功,他从原来的身体里取出戒指,戴上就可以直接使用,一点工夫都不耽误。
可现在,这种种准备,就是为刘晗做了嫁衣裳。
戒指里的东西很多,刘晗不认识,也没法一一细看。不过最为触目惊心的,则是里面放着的一排干尸,不多不少,一共八具,面目各异,却都是狰狞可怖。
算上李少君的干尸,一共九具。
由此观之,李少君这是第九次夺舍,也是最后不成功的一次。
刘晗心得意满,吹着小曲,收好李少君的干尸,还有那个蒲团。至于那九颗没有消化完的莲子,他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还是收了起来。
这个空间戒指,收取东西都很方便。只要心念一动,瞬间完成。
不过背包,他没有收进去,而是背在背上,准备下山。
此时太阳已开始西沉,刘晗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地上的树木,没有看到影子?
他眯着双眼,往天上一看,不由得大乐。
天上有三个太阳,头先一个已经西沉,中间一个正在中天,还有一个升起一丈高。
怪不得这些树木没有影子呢。
刘晗即使背着背包,仍旧脚下像是踩着一朵云似的,轻飘飘的,虚不受力。
他很是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飘到空中,再也回不来地面上一样。
有背包压着,他感觉稍稍踏实些。
下山的路怎么走,刘晗只是凭着感觉走,没有方向。说来也奇怪,戴着的运动手表,显示已经足足过去了六七个小时,他仍然没有觉得饿。
他越走越快,脚下也慢慢有了感觉,不再那么飘飘然。
直到第三颗太阳挂在西天,如同一颗扁平的红色大火球,贴在暮色苍茫的天际,刘晗还没走到山脚。
他暗自纳闷。这个鼎泰山,到底有多高啊。
手腕上的智能运动手表,显示海拔高度是4180米,刘晗摇摇头,觉得这个数据太不可信,只怕是在这个地方,地球上的这些电子产品,已经不适用了。
再转过一道山坳,刘晗放下背包,准备歇一下。
刚刚坐下来,从背包里摸出开了封的牛肉干,他就猛然心中一动,转头看向左边。
两个妙龄美女,从山坳下走了上来。
她们脚步轻盈,如同足不沾地似的,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剑柄一朝左,一朝右,剑穗一个是杏黄色,一个是桃红色,与两人身上的衣裙颜色,正好相配。
两人长得也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竟然是双胞胎。
她们见到刘晗,双眼一缩。
此时刘晗嘴里叼着一根牛肉干,左手拿着包装袋,动作如同凝固了一样,心里在寻思着:“奇怪,这是什么人?为什么带着杀气?糟糕,难道两人是多情公子侯若白的人?!是前来给李少君收尸的?”
两名妙龄美女的确是满腹狐疑,眼神犀利,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这么直盯盯地盯着刘晗。
确切地说,两人地目光一直盯在刘晗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上。
刘晗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感受到两人在戒备之时,弥漫出来的杀气。
没有人开口,刘晗也不敢轻易出声想问,而是就这么看着两人,若无其事地放下包装袋,嚼着牛肉干,显得很冷静。
其实他心里十分紧张。
这两人要是多情公子侯若白的人,又看出他的端倪来,那少不得会有一番麻烦。
两人很美,以刘晗的眼光,两人具备成为美人的所有要素。身材窈窕,凹凸有致,皮肤白皙细腻,如同泛着牛奶般的光泽,五官精致,却又立体感十足,如同雕刻大师用完美的刀法,在完美无瑕的汉白玉上雕刻出来的一样。
在刘晗打量着她们两个时,两人也在蹙着眉头,打量着刘晗,目光在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还有屁股底下的那个蒲团上,惊疑不定。
如此诡异的情形,刘晗大为疑惑,眉头一掀,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两人远远站在那里,竟然不约而同地,就娇躯一颤。
这个瞬间,刘晗心中一紧,紧张地想着:她们两个这是准备动手了!
这个念头刚刚泛起,下一瞬间,他就看得心头一震,大为愕然。
两名美女竟然双膝一软,跪地低头,声音微微颤抖,喊了声:“师尊!”
“师尊?!”刘晗一愣,心里一震,呼吸都静止了一拍。
幸亏两人是跪在那里,低眉顺眼,看不到刘晗的反应。可是刘晗呼吸静止,两人却像是感觉到了,头低得更低了些,双手在颤抖,衣裙如波浪一般,摇摆个不停。
她们两个是很害怕!
5 没有露馅
刘晗终于确信这一点,再次冷哼一声,说道:“怎么,不敢动手了?”
话音刚落。两人就拜倒在地,真的是伏首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颤声说道:“红梅/幽兰拜见师尊。”
两人说话腔调都相差无几,完美同步,声音清脆动听,即使是因为害怕而带上颤音,也是如此的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刘晗此时却摸不清状况,只能凭猜测。这两人,该当是李少君的弟子,在约定好的时间,上山迎候夺舍成功的李少君。兴许是平时李少君对她们甚是严厉,所以才让她们如此害怕。
可是刘晗却留了个心眼,不敢在两人面前露出马脚来。万一两人只是因为害怕而显得如此楚楚可怜,一旦识破他的身份,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要为李少君报仇雪恨呢!
或者更进一步,两人一旦抓住机会,就想杀了李少君,恢复自由身呢?
刘晗在心里琢磨着。第一,他得顶着李少君这个名头,端着架子,让她们不敢有什么异动;第二,他得想办法从两人那里尽可能多掏点东西出来,不然这么长期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露馅的。
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得赶紧提升实力。没有自保之力,什么都是白搭啊。
唉!真是太难了!刘晗在心里暗叹一声。他现在苦于没人带,在这个三界之一的元初之界,等于是两眼一抹黑,是睁眼瞎。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想着自己的这些心事,就把那两个妙龄美女给晾在那里。可怜两个妙龄女郎,跪伏在地,娇躯颤抖得越发地厉害,以至于如同筛糠一样。
刘晗只以为在这个“花间仙门”里,李少君对待手下弟子十分严厉,所以才会让两人如此害怕,没有做其他的多想。
他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哼了一声,说道:“红梅,幽兰……”
“是,师尊!”两女声音里带着哭腔。
刘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刚才这么唤了声,自然而然地就像是在幽叹一样,再加上语气冷淡,可不是把两女吓得够呛。
“起来吧!”刘晗冷冷说道。
这三个字犹如仙乐妙音,红梅和幽兰姐妹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趴伏在地,娇躯微颤。
刘晗都看得于心不忍,心里暗骂李少君,你个老怪物,到底是怎么祸害这对姐妹花的,让她们如此恐惧?!
可他仍旧面冷心冷的样子,冷哼一声,声音也提高了些,不悦地说道:“起来吧!怎么,难道要师尊扶你们才起来?!”
两女如受惊的小白兔,一下子就弹跳起来,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却强行挤出几分灿烂的微笑来,对着刘晗躬身道:“谢师尊恩典。”
刘晗听得很奇怪。李少君这是把自己当成皇帝了么?这些话,感觉就是他在过皇帝瘾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奇怪。李少君是跟着汉武帝刘彻的人,见识过汉武帝刘彻封禅泰山的盛典。在得了仙缘之后,搞起皇帝这一套,也是顺理成章。
刘晗收起牛肉干,伸手一抹,把蒲团收进空间戒指里。只是这个背包,他沉吟了一下,还是选择背在背上。
两女看得目瞪口呆。
刘晗却装作没看到,抬腿就走。
红梅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怯生生地说道:“师尊,师兄弟们都在盼着师尊回到山门。”
“嗯,为师知道。”刘晗说道。
可他脚下却不停。
只是红梅和幽兰姐妹俩没有动,脸上就很是困惑不解。
红梅偷偷扭头看了幽兰一眼,再次鼓起勇气,说道:“师尊,此去山门甚远,恭请师尊启程。”
刘晗心里觉得很奇怪,自己这不是在启程么?他停下脚步,瞅瞅两女,没等到答案和解释,又没法出声相问,只得轻叹一声,抬起头,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实则是在苦思冥想:这两个美女弟子,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考验我的么?
天气甚好,西方群山层峦叠嶂,最后一颗太阳已经只剩下半个红球,夕阳余晖,满天云霞,如同火烧的一样。
在远处天际,有个小黑影在一掠而过,就跟地球上的战斗机一样,还在后面拉出一条细细的白色云线。
这不是战斗机,而是有仙人在空中飞过。
刘晗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原来两女是提醒他启程,是要用飞的!
而不是走路!
玛德!要露馅了!
刘晗心里暗自叫苦。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李少君夺舍中活下来的,李少君又没有告诉他怎么去修仙,他如何会飞?!
刘晗收回目光,对着红梅和幽兰说道:“为师解决了个大麻烦,有所顿悟,需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潜心修行。你们回去山门,转告师兄弟们专心修炼,待为师回到山门,会一个个考较。”
“是,师尊。”两女躬身领命,却没有动身。
刘晗双眼一瞪,问道:“怎么?你们还不启程?”
两女吓了一跳,慌忙躬身,颤声答道:“是,师尊,可是……”
“可是什么?”刘晗问道。
两人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低头垂泪,凄然说道:“师尊是不需要我们姐妹贴身伺候了吗?”
刘晗一愣,心里嘀咕着:我的妈呀,这都是些啥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嘛!
可是刘晗就是有这个长处,遇事哪怕心里慌得一批,脸上却仍旧平静得很,很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气概。
不然的话里,李少君也就不会一再夸他有胆识。其实那个时候,面临着被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夺舍,他能不慌吗?可他就是不会表现出来,甚至连心跳也能保持在正常的水平上。
此时听到红梅凄然欲滴,刘晗冷哼一声,说道:“笨蛋!为师要你们两个回去报个信,再回来找为师!”
两女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脸上泪汪汪的,抬头看看天空,面露难色,可又不敢出声,也不敢启程。
“你们还不启程?”刘晗说道。
红梅唯唯诺诺的,简直就是豁出去了一样,低声说道:“谨遵师尊之令。只是……我们姐妹修为尚浅,这一路上,太……危险。”
“笨蛋!”刘晗骂道,“你们不会找条安全的路线,白天飞,夜晚在城里歇下,慢慢飞回去?”
6 戒指里的宝贝
这下两人如蒙大赦,慌不迭地躬身领命,也没见两人如何动作,就腾空而起,衣袂飘飘,飞上空中。
两人并肩排在一起,如同一个人是似的,在空中盘旋一圈,即变换方向,往南方飞去。
刘晗长吁一口气,一直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他摸出指南针,待指针稳定下来,仔细辨认清楚两女飞去的方向,的确是向南,当即迈开大步,望南而行。
这个地方空气清新,冷冽中,带着一股香甜。四处白雪皑皑,荒无人烟。
刘晗走下这个山坳,最后半边太阳也就落山。四周群山一下子就暮霭沉沉。
刚才红梅说的应该不是骗人,这里很危险。刘晗不敢大意,朝四处仔细看了看,相中一个山坳避风之处,支起帐篷,煮了一锅午餐肉汤拌压缩干粮,吃饱喝足,压压惊,就坐在帐篷外,看着天上发呆。
夜色仿佛是一下子就降临的,浓郁得很。四周万籁俱寂,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夜色之中,无比的孤寂感,瞬间就涌上心头,把刘晗整个吞没。
几乎是倏然之间,天上就一下子变得璀璨起来,星罗密布,比起地球来,何止璀璨密集了百十倍。
天空如同一块倒扣着的碗,任何一个方向,都是密密麻麻的星星,闪闪发亮。
刘晗仰着头,从无边的孤寂感中爬了出来,完全看呆了。
良久之后,他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开始盘点从李少君那里得来的宝贝。
整个空间戒指里,如同是一个圆柱形的内部,只是没有高低的参照概念。随着心神一动,刘晗可以“看到”任何想要看到的方向。
一个个的小格子,大小不一,如同储物间,可以远看,还可以拉近来看。
一共八十一个小格子,看起来就是最小的空间单位。几个相邻的小格子可以整合成一个大格子,放置更为大些的东西。
九具干尸,就各自占据了上下相连的三个小格子,整整占去整个空间的三分之一。唯一看起来像是武器的,就是一柄拂尘。刘晗拿出来,在手上把玩片刻,就摇着头,重新收了回去。
摆放得最多的,是各种颜色迥异的宝石,最大的有拳头那么大,晶莹剔透,闪着幽光,最小的也就鸽子蛋那么大小。
然后是丹药。数量也不少。盛放在白玉罐里,一颗颗圆滚滚的,煞是可爱。白玉罐外面,只是标着编号,什么甲一,乙五之类的,没有说明是什么丹药。
其中几个小格子里,放着的就是玉简。
这些玉简分三种规格,最大的像手机那样的长条形,次之就是香烟盒大小,最小的那种,很像是刘晗曾经用过的苹果ipodmini播放器,莹白色,除了没有显示屏,大小颜色都十分相似。
剩下的就是些杂物,长袍,皮靴,镶玉皮带,等等诸如此类的。
刘晗要找的,就是这些玉简。
既然李少君说过了,这里是三界之一的元初之界,他也是得了仙缘,才来到这里的,那这些玉简,也许就是记载着修仙功法的典籍。
刘晗拿出个头最小的有玉简,在手上翻来覆去细看。以他丰富的想象力,结合各种仙侠玄幻小说里所说的种种方法,把玉简贴上额头,滴指尖血,等等诸如此类的,都没有任何反应。
玉简仍然是玉简,莹白色,如同散发着微微的辉光。
刘晗很是有些恼火。明明知道这是一座宝库,李少君这个老家伙两千多年来收集下来的宝库,他愣是没找到一件派得上用场的。
明明这里是修仙的世界,也有修仙功法在眼前,他却不得其门而入。
这种感觉,十分糟糕!
可不管怎么沮丧,刘晗还是无计可施,无法可想,更没法自暴自弃,只能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边走边看。
每一块玉简,刘晗都尝试过一遍,毫无所得。
刘晗只能颓然放弃。
他站起身来,伸伸懒腰,踢踢腿,做完一套简单的体操动作下来,顷刻间就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没像李少君那样变成一具干尸,只要活着,就总归能找到办法的。
一钻进睡袋,刘晗就进入深沉的睡眠。
帐篷外,头转星移,一串九颗月亮,从大到小,如一串珍珠,依次升起。
只是在升上中天时,那里犹如很特别,从最大的那个月亮开始,染成血红色,皎洁的月光,也被染红,白雪皑皑的大地,也被镀上一层血红色。
三阳当空,九月连环,血色之下,鬼魔横行!
这是流传在三界之一元初之界的传说,代代相传,妇孺皆知。
只有刘晗不知。
他正在深沉的睡眠之中,浑然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形。
他也没有注意到,在血色月光下,丝丝缕缕的灵气,如同染红了的血线,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如百川入海,汇聚到帐篷这里来,钻进他的体内。
鼎泰山傲然而立,一览众山小,层峦叠嶂,一层层铺开来,不知广阔几许,尽皆沐浴在血色月光之下。
深沟峡谷,茂密丛林,悬崖峭壁,山峰之巅,低沉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激烈的厮杀,如同泛起阵阵涟漪,然后倏然间平静下来,血腥味弥散开来,随风飘散。
在更为遥远的不知名之地,有双头巨蛇盘旋在深沟之中,昂头对着天上的血月当空,吐着蛇信,嘶嘶作响,双眼却泛着奇异的光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山峰之巅,一堵小山也似的庞然大物,一双前肢杵地,双眼如窗户那么大,静静地俯瞰着血色笼罩下的层峦叠嶂。
空中,有大鸟飞过,投在地上的阴影,足以遮挡住整座山峰。
波涛浩渺深处,海水如隆起的山丘,八爪巨兽缓缓浮起,惬意地漂浮在海面上,如一座小岛一般。
这一切,刘晗都浑然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刘晗猛然如从漆黑的海底浮起,惊醒过来。
帐篷外,有动静。
刘晗屏息静气,感受着地面如颤抖一样,在一下一下微微抖动。低沉的嘶吼声,在夜色中隐隐传来,粗重的鼻息,如在耳边响起,越来越响亮。
很奇怪的是,帐篷外竟然是一片血色,在刘晗困惑不解时,一个黑影在帐篷上一点点浮现上来,越来越高大,很快就占据整个帐篷。
7 血月狼影
这是熊吗?还是野人?刘晗心里紧张万分,整个人外表看起来,却是无比的冷静。屏息静气之下,只敢微微悄悄吸气呼气,唯恐引起帐篷外这个东西的注意。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帐篷外徘徊,时不时把鼻子凑到帐篷上,喉咙里发出吼吼的低沉声音,不住嗅闻着。
刘晗一动也不敢动。
军用狗腿砍刀就在手边。
这是他花大价钱搞到手的,货真价实的军用货,刀身修长,带着六个长条形的方孔,刀刃刀尖锋利,此时这柄军用狗腿砍刀,给了刘晗唯一的藉慰。
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的这个东西竟然迟迟不肯离去,就在帐篷外,徘徊不去。鼻子凑到帐篷上的距离,越来越近,以至于刘晗十分担心,下一次,这个东西也许就会把帐篷给扑倒。
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什么都不做!
刘晗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在这个东西走开几步时,右手悄悄挪开,按上睡袋旁边的野营用强光灯。
他不确定这个东西有没有效果。除了这个强光灯,刘晗还准备有一包30个野外求救火焰棒,只是这个东西在帐篷里没法用。
帐篷的那个东西,才走开几步,就低吼着,再次折返回来。这一次,它直接像是趴在帐篷上,嗬嗬叫着,想要穿透帐篷,钻进来一样。
帐篷随时会被它压垮,刘晗再没有任何犹豫,拿起强光灯,对准它的头部,打开闪光模式。
强光灯闪烁起来。
帐篷外,响起一声惊恐的嚎叫,它转身就逃,一路吼叫着,头也不回。
良机难得,刘晗立即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外套鞋子,胡乱卷起地上的睡袋防潮垫,一股脑儿收进空间戒指里,钻出账外,看着在闪光灯照耀下,已经逃出几十米的那头野兽。
那是头像是狼的东西,四肢着地,可是前肢要短些,靠强壮的后肢迅速奔跑。
在刘晗打量着它时,它也停了下来,转过身,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也在盯着刘晗。
这个东西,体型比狼要大,还能后腿直立站起,前肢像是爪子,有些像是恐龙的前爪。
地上的东西,已经全部收好。刘晗横背着军用狗腿砍刀,把火焰棒插在腰间,在苦思脱身之策。
智能运动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应该已经是凌晨了,可是这里仍旧夜色浓郁,殷红的月光,笼罩着大地,一切都如同沐浴在血红色海洋之中。
果然,刘晗猜得没错,闪光灯只能吓得它逃离开来,却不能真的让它甘心离开。在几十米外,它低吼着,徘徊着,盯着刘晗,就是不准备离开。
刘晗只能关掉强光灯。
几十米外,那个东西立刻就不再徘徊,而是盯着刘晗这边。血色月光下,绿莹莹的两点,分外瘆人。
玛德!这个鬼东西比狼聪明多了!不会是开了灵智的野兽吧?!
那个东西的反应,印证刘晗的猜测。它不再低吼,而是低下身子,四肢着地,毫不犹豫的,直冲过来。
两点绿莹莹的荧光,在血红色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一个纵跃,就是好几米的距离,速度着实惊人。
刘晗心里慌得一皮,面上却越发地冷静,高度全神贯注之下,小腹深处有个点,蓦然发热,瞬间就如火焰爆发一样,数出一股股热流,散往四肢百骸。
热流上涌,刘晗只觉得全身充满力量,感觉能徒手生生撕了眼前的这头野兽。
双眼一热,眼前陡然一亮。
血红色月光,也似是变得明亮起来,夜色浓郁,也变得如同黄昏那般,不影响视物。
刘晗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
它正在疾奔而来,身形线条流畅,动作矫健优美,纵跃时,一双后腿肌肉线条凸显,充满力量感。
长相似狼,头腭短粗,鼻端也随之缩短,却膨大少许,鼻孔粗大。
在疾奔之时,肥厚的鼻翼一张一合,短促有力。双耳尖而直立,嘴巴紧闭,上下腭各两颗獠牙,尖利交错,十分骇人。
头顶,背上,覆盖着长发,纵跃时,如波浪一般,一起一伏。
但是在腹部和四肢,却只有细密的绒发。
这怎么看起来特么的像是一头狼人呢?
刘晗心头一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具备了这样的神奇能力。
可就是这么稍稍一分心,他就立刻被打回原形,热流消退,眼前一暗,又恢复到原来的夜色浓郁之时。
艹!刘晗暗骂一声,转身就逃。
小腹深处像是爆发了一堆火焰,热流虽然消退,这堆火焰却没有熄灭。
刘晗是想要争取多点时间,调整好心神,把刚才的这股热流给再引回来。
背后一声低沉吼叫,近在咫尺的感觉。刘晗心里一急,整个人却没有因为心急而手忙脚乱,反而精神高度集中,撒腿飞奔。
果然,小腹深处的火焰再次爆发,一股热流涌出,散往四肢百骸。
这一次,刘晗学乖了,深吸浅呼,保持着精神凝聚而不散,感受着小腹深处的这堆火焰,心神没有波动,整个人如同机器人一样,冷静得可怕。
热流持续不断,四处奔涌,眼前再次一亮,双腿也变得强劲有力,奔跑起来,耳畔的风声呼呼作响。
身后狼人嘶吼一声,简直就像是在刘晗身后吼叫一样,刘晗隐隐感觉,狼人鼻息都像是直接喷到他的后背上了。
嗤!
刘晗一拉安全环,手里的户外燃烧棒就猛烈燃烧起来,发出耀眼的红色火焰,在红色月光之下,更显耀眼。
在他身后,一声惊恐的嚎叫,狼人慌不迭地侧面腾空跃去。
刘晗心中大喜,左手持着燃烧棒,大喊一声,转身追了上去。
他倒不是被体内奔涌的热流给冲晕了头,而是做个样子,吓唬吓唬这个狼人,反客为主。
装模作样追了一下,刘晗就换了个方向,夺路而逃。
他是有着不得不逃的理由和动机。这个狼人体型庞大,直立起来,足足有两米。肌肉发达,纵跃速度非常快,几十米的距离,几乎是几个纵跃,就完成跨越。现在一根户外燃烧棒,吓得狼人落荒而逃,这个时机就极为重要。
更关键的是,刘晗刚才逃命时,小腹深处的火焰一直在喷吐着热流,让他双眼明亮,全身充满力量,速度也加快。他不知道这种状况能维持多久,当然要抓紧时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8 好大的一把火
刘晗一边撒腿飞奔,一边集中精神,侧耳倾听狼人的动静。说来也有趣,这个时候,这股热流竟然随着他的心念,涌到双耳,然后他的听力,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灵敏,能听到几十米外狼人喉间的低吼,粗重的鼻息。
燃烧棒只能持续燃烧5分钟。时间一到,红色火焰就枯竭了一样,陡然熄灭。
刘晗收起燃烧殆尽的燃烧棒,没有随手丢弃。他则脚下不停,一路往山下狂奔。
好景不长,狂奔不过十来分钟,那个该死的狼人又追上来了。
即使刘晗竭尽全力,狼人还是越追越近。刘晗无奈之中,只得再次激发一枚燃烧棒,再次成功吓得狼人惊恐万分,落荒而逃。
如此反反复复,刘晗心里叫苦不迭,一个劲儿地求爷爷告奶奶,盼着这头狼人良心发现,不再紧追不舍。
可是没用,也许狼人根本就没有良心,就是认定他这坨上好的鲜肉。即使每次都被燃烧棒上的红色火焰吓得嗷嗷叫,转身惊恐而逃,却一次又一次追上来,锲而不舍。
一盒三十根燃烧棒,已然只剩下最后的两根。已经跑出这么远,跑了这么久,夜色还是浓郁如常,根本没有天亮的迹象。
怎么办?!刘晗心里叫苦,苦思不已。
山势平缓下来,树林稀疏。陡然间,刘晗冲出疏林,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手里的这是倒数第二根燃烧棒,还能燃烧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眼前是一片河谷,长满一人高的干草。积雪没能在干草上积压,都落在脚底下。
这片干草点燃了,总可以把这个该死的狼人给吓跑吧。
奔跑之际,顷刻之间,刘晗就拟定出方案。右手反手拔出军用狗腿砍刀,一头冲进干草河谷里,一路挥舞着砍刀,硬生生砍出一条通道来。
手头的燃烧棒熄灭,刘晗刚好到了干草河谷的正中。立即趁着狼人还没有追上来的空档,以所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砍出一片空地来。
疏林边,狼人显出高大的身影,没有立即追上来,而是在疏林边来回徘徊,盯着河谷正中忙个不停的刘晗不放。
如此观望好久,狼人终于抵不住鲜肉的诱惑,试探性地踏进河谷的干草甸中。只是狼人直立起身,走得很小心翼翼。
刘晗马不停蹄,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背包,翻出背包里的备用野外油炉白汽油罐,打开盖子,顺着刚才开辟出来的通道,一路泼洒。
狼人嚎叫一声,伏低身子,加快奔来。
刘晗甩手一扔,把白汽油罐扔了过去,转身就跑。白汽油在空中洒落,如雨点一般。狼人则怡然不惧,对洒落在身上的白汽油,毫不在意、
最后一根燃烧棒,刘晗没舍得动用。而是掏出打火机,在冲到砍劈出来的空地时,点燃泼洒了白汽油的干草。
轰!
白汽油挥发性极强,一点火星就能点燃,打火机一点,火焰就猛地窜起来,迅速蔓延。
狼人腾跃在空中,嗷的一声长叫,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升腾而起,刚一落地,就忙不迭地转身,嗷嗷叫着,落荒而逃。
这下它终于知道厉害,这股火焰,可不是刚才燃烧棒的那点火焰所能相提并论的。
可惜狼人虽然反应极快,却还是没能快过白汽油燃起大火的速度。火焰顺着泼洒白汽油的路径,迅速蔓延,在空中闪爆,顷刻间,就把狼人包裹在火焰之中。
狼人长声惨嚎,身上也泼洒了些白汽油,虽然不多,却足够燃起大火。四周都是火焰,狼人也成了头起火的狼人。
刘晗站在空地中央,感受着热浪滚滚,不由得心情大畅,哈哈大笑。
叫你追!叫你个龟孙子一直追!烧不死你个王八蛋!哈哈……
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狼人完全成了一团火球,在火焰中左冲右突,失去了方向。夜风冷冽,这些干草底下,覆盖着积雪,本来不是那么干燥。可是在白汽油的加持下,火势一起,就风助火势,火助风威,迅速蔓延。
不过片刻工夫,火势之猛烈,把刘晗都给吓得目瞪口呆。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提前开辟出一片空地来,可是在滚滚热浪面前,明显就不够。
他只是愣了片刻,就跳起身来,展开自救。
这个时候,他才隐隐觉得,点燃的这把火,似乎有点过分了。
可他此时无暇深思。
整个人疯了一样,劈砍扩大安全带,砍下来的干草,还不能随地乱扔,而是要扔到外围去。
直到火势太过猛烈,无以为继,他才不得不停下来,专心清理安全地带里的干草。
至于那头狼人,现在境况如何,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他整个人灰头灰脸的,如同刚从火场下来的一样,看着火势猛烈,顺着长满干草的河谷蔓延,紧接着蔓延到疏林中,把疏林也给点燃。
我艹!玩大了!
刘晗呆呆地站在安全地带,四周是火势蔓延过后的火场,余火仍在燃烧。火头已经蔓延到山坡,点燃树林灌木,迅速蔓延。
树林里的火势,比起山谷来,就要更为猛烈好几倍。
火焰无风自动,腾空而起,卷起数十米高的火舌,把一颗颗高大的大树席卷其中。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在热流中打着卷儿,升腾而起,噼里啪啦声不断响起,宛如末日来临。
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火海,即使隔着这么远,刘晗都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和无助。
这把火一放,就脱离了刘晗的掌控,他此时只能呆呆地看着,却无能为力。至于最终这场因他而起的大火会烧到什么程度,就更不是他能猜得到的。
事已至此,也就无需多想了。刘晗索性拿出防潮垫,铺在河谷上,躺了下来,一边欣赏着四周的火焰山,一边啃着牛肉干。
渐渐的,东方终于显露出一丝晨曦。
天亮了。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刘晗长长地长吁一口气,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当时那两个美女弟子离去时,说过的一句话,说她们两个飞回山门,路上太危险。
原来这个三界之一的元初之界,真的就是这么危险!
9 道火
早知道这样,刘晗就会直接让红梅幽兰两个美女弟子带着,直接回到山门,而不是一个人稀里糊涂地在这样危险的野外过夜。
天色微微发亮,刘晗幽幽叹口气,不得不收起感慨,爬起身来,收拾停当,准备启程。
野外太危险,还是得赶紧找个有人聚居的地方,村镇也好,城市也好,总比在野外晃荡的强。
山上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烧。刘晗走出安全地带,穿过一片灰烬的火场,突然远处一堆灰烬蠕动了一下,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大乐。
那可不正是昨夜锲而不舍捕杀他的那头狼人吗!
果然是那头狼人,竟然没能逃出河谷的火场,而是顺着河谷往下,奔了足足几百米的距离。
狼人身上的毛发全部烧没了,全身焦黑一片,在看到刘晗时,眼皮子只是艰难地抬了一下,就颓然垂下。
“欸!”刘晗一声长叹,“狼兄啊狼兄,你说昨夜一直追着我干啥呢?本来彼此相安无事,结果非得闹到这般下场。你这全身高度烧伤,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了。得,我就大发善心,给你个痛快吧,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死后,可别怨我哈!”
这都是废话。
刘晗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拔出军用狗腿砍刀,运足劲,瞅准狼人的颈脖,一刀砍下。
砍刀刀光一闪,没入到狼人的脖颈之中。狼人哀嚎一声,微微蠕动一下,根本动弹不得。
可是刘晗就十分尴尬。
这一刀,竟然没能像预期的那样,来个一刀两断,而是深深地卡在那里,抽都抽不出来。
玛德!什么情况!这个肌肉组织也太紧致了吧!
刘晗汗颜,自嘲道:“抱歉!失误,失误!只是狼兄你这个脖子也太硬了,砍都砍不动!”
他虽然如此说,心底里其实十分后怕。
幸亏昨晚上没有选择跟这个家伙搏杀,而是毫不犹疑地转身就跑。以这个狼人的这身腱子肉,刀砍上去,不但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反而会彻底激怒它。
刚才这一下,刘晗完全就是只凭自己的一身力气,自觉比起在地球上时,力气增长了何止一倍,可还是不够看。
那股热流呢?
既然能为双眼加持,明显增强视力,也能明显增强听力,那如果涌到双手上,是否也可以明显增强力量?
可问题来了,昨晚在被狼人追杀时,刘晗精神高度紧张,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不知道怎么就燃爆起来,然后喷吐出一股股热流来。
可现在小腹深处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刘晗琢磨着,怎么样才能随时随地点燃小腹深处的这团火焰,输出热流来?
刘晗握着砍刀,陷入沉思。
集中精神,没用。
再集中精神,还是没有用。
尝试着把心神集中到小腹深处发热的那个地方,想象着那里有一颗小太阳,还是没鸟用。
百般尝试,一无所获。
刘晗无奈安慰自己,也许只有在面临着生死的关头,这么集中精神才有用。
他就这么苦笑着,放弃了,随手拔刀。
轰!
小腹深处一热。
一股热流循着脊椎,再分散延伸到手臂,军用狗腿砍刀应声而起,毫不费力。
咦!
刘晗不由得喜出望外。
这还真是……蛋蛋的不经意间,就来了。
莫非要的就是这样不经意间的感觉?!
热流循着手臂往回流。
就在此时,自狼人烧得焦糊的身体里,冒出一缕缕的灰色雾气,如同响应体内这股热流的召唤,钻进刘晗的手掌心,化作一缕缕热流,汇聚到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里。
刘晗惊呆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这般异样,心里冒出一个傻乎乎的念头:这是……吸星大法么?!
直到狼人体内冒出来的丝丝缕缕灰色雾气尽数钻进刘晗体内,刘晗才回过神来。此时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有慢慢消停下去的样子,他就在这种半失神的状态中,挥刀一斩。
仿佛是呼应他的这个的动作,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猛然爆发,喷吐出的热流,瞬间就蔓延到手臂。只见刀光一闪,军用狗腿砍刀毫无阻滞一般,自狼人脖颈间掠过。
畅快!
这是刘晗挥出这一刀时心里唯一的念头。
他现在有点摸着窍门了。
在有意无意之间,并非刻意,反而一直保持着小腹深处的这团火焰,随着他的动作,喷吐出一股股热流,在四肢百骸间流转,也能随着他的心念一动,在头颅上流转。
这股热流,能够大幅度增强力量,也能够大幅度增强视力、听力等感知能力,端的是十分神奇。
朝阳缓缓升起。
这具被烧得全身焦糊的狼人,被刘晗彻底解剖开来。
他这是通过解剖,来全面了解这个奇异的生物。
狼人头颅十分坚固,脑容量足足有地球上狼的两三倍,脖颈是其薄弱之处之一,但是也有强健的肌肉和结缔组织防护。胸腔是狼人的核心部位,肋骨紧密且坚固,保护程度虽然没有头颅那么强悍,却也足以抵挡正面攻击。四肢强健,尤其是后肢,肌肉组织极其发达,故而速度和跳跃能力十分惊人。
最为致命的部位,是在狼人的右腋下,这里有个倒三角形的区域,只有软组织,一刀捅入,可以直刺心脏,做到一刀毙命。
只是这个倒三角形范围比较小,且为狼人的右上肢防护着,战斗时,很难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尤其是狼人的一对上肢,带着尖利的爪子,锋利如刀尖,攻击力可是很可观的。
解刨所得中,最为奇特的,则是在狼人腹部位置发现的一个部位,鸡蛋那么大小,椭球形,通体血红色,质软,却十分坚韧,表面光滑,如同一颗软的塑料球。
刘晗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器官,只能先收起来,再慢慢去寻找答案。
放眼望去,四周的大火,仍在蔓延,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大火肆虐过的火场,一片狼藉,余烟冉冉,焦黑的树干耸立,无声而凄惨。
刘晗跨过河谷,对照指南针所指的南方,顺着河谷往下。
河谷一带,是大火最先肆虐的地方,如今火线已经移动到十多公里之外,这里就只剩下一片狼藉。
10 加密的玉简
刘晗如同在野外徒步一样,边走,边细心体会琢磨着小腹深处的这团火焰。
在他稳步前行之际,这团火焰喷涌出的热流,稳定而又持续,在体内各处自发形成一个热流循环往复的通道,流转不息。
他仔细回想,当时被李少君夺舍时的情形,他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小腹深处的这团火焰,该当就是李少君所说的道火。在夺舍之前,李少君把手按在他的头顶,灌入的热流,就是在小腹深处汇聚,说的就是要点燃道火。
然后,李少君才头上脚下,头顶在刘晗的头上,运行“种魔灌顶大法”,开始夺舍。只是没想到,李少君灌入的热流,却被小腹深处的这团火焰给吸收进去。
两次灌入的热流,似乎是有些不同。不然的话,也不会前一次热流汇聚在小腹深处,而后一次,热流却堆积在头脑之中。
但是到底有什么不同,刘晗只能暂时存疑,留待日后去找出答案。
整整走了一天,刘晗没有遇到人,也没有遇到野兽,四周一片死寂。倒是在火场肆虐之处,他时不时可以发现一些被烧得焦糊的尸体,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解剖开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次日再走一天,刘晗心里就有些发慌了。
这个地方,白天三颗太阳,晚上九月连环,还是血色月亮,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一天一夜,就是28个小时。
按照徒步的速度,怎么着也走出了一百多公里,可是刘晗却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见到,放眼四周,尽是蛮荒之地。
即使被一场大火肆虐而过,这条河谷所在之地,就是最为原生态的原始森林,却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得出来的。
那这个该死的鼎泰山,到底占地有多广?距离有人聚居之处,还有多远?
刘晗在宿营地,扎起帐篷,燃起一堆篝火,苦苦思索。
这里的夜晚,也是足足有14个小时,可谓是长夜漫漫,算得上超长。
刘晗手里拿着笔,在软面抄记事本上画了张草图,十分简略。
两天下来,他最大的成就,就是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一直未曾熄灭,而是舒缓而持久地喷吐着热流,在全身循环往复,流转不休。
没有地图,没有星象作为路标,刘晗犹如盲人骑瞎马,在这个三界之一的元初之界闯荡。
他的背包里有泰山地区的地图,那么李少君这样的人,在这里,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又是如何识别方向的呢?
总不可能是像鸟儿那样,自带导航!
刘晗愣愣地看着火焰升腾,冥思苦想,猛然间,他从眼前的这堆火焰,想到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一下子就想到那些探索无果的玉简。
莫非这股热流是关键?
刘晗手一翻,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枚玉简,拿在手中。自然而然的,小腹深处那团火焰喷吐出的热流,流转到手臂,通过手指,毫无阻滞的,就透入到玉简里头。
刘晗眼前似乎“亮”了起来。
他终于“看”到了。
这些玉简,真的就是地球上的书,更像是地球上存储信息的u盘。
只是这种“读”书方式,比较特别。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热流”去读。
一个个符号,玄奥无比,漂浮在刘晗“眼前”。随着心念一动,他的视角可以拉近,可以拉远,然后如同从一个符号里抽身出来,再看到又是一个又一个的符号。
一层一层的符号,嵌套在一起。
这也许就是目录。
最终,刘晗“看到”的,是唯一的一个符号。符号旁边,还有几个字,写着“花间仙门李少君”。
这是李少君的笔记记录。
热流退出,刘晗如同关上这本书,双眼看到的,就还是手指间的那枚玉简。
刘晗现在没时间细看,而是把玉简逐一翻看。
一共十四枚小玉简,不到一指长,其中九枚有符号,都是李少君的记录,另外五枚是空白一片。
八枚中型玉简,香烟盒大小,只是更薄。
三门功法,分别是《花间仙门基础剑法》、《花间仙门中阶剑法》和《花间仙门高阶剑法》。
五本典籍,《三界》,《灵植宝鉴》,《灵兽宝鉴》,《灵植法门》,《灵兽法门》。
三枚大玉简,就足足有手机那么大,那么厚。刘晗很是郁闷的发现,他根本就没法打开来,进去一览。
这三本书,上锁了。连书名都看不到。
刘晗有些失落,可是转眼间就放下这少少的不快,开心起来。
他翻出那枚《三界》玉简,熟门熟路地进入其中,那个最大的符号,就这么漂浮在他的眼前,如同触手可及。
“三界”二字,金光闪闪,是以篆体所写,很是气势不凡。
刘晗心神一动,倏然进入到那个符号之中。
可是很快,刘晗就懵逼了。这个符号里面,又是一个个符号,可是不管他怎么折腾,符号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内容,他就是读不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刘晗一头雾水。
换了最开始的那枚玉简,仍然是这个情况。所有的玉简,也就只能看到个名字,然后里面的内容,就是一团迷雾。
玛德!刘晗颓然无功而返。
他想起来u盘上的文件,u盘可以上锁加密,增加密码,这样连看一看u盘里到底有些什么,都看不到。
而u盘内的文件和文件夹,也可以再加密,让人打不开。
莫非李少君就是这么做的手脚?确保玉简里的东西,不会被别人窥探?
刘晗呆呆地盯着眼前的火焰,以自己的经验,给出这样的解释。即使不是真相,只怕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玛德!李少君你个混蛋,活该你横死成一具干尸!刘晗在心里大骂。
可是骂归骂,心里一时爽,却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刘晗只能悻悻地收起玉简。
明明都已经打开大门门锁,进到宝库里了,可是宝库里的宝贝,还有暗锁,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比没得到,还要糟糕。
夜色浓郁,九月连环,当空升起。
然后,从最大的那颗开始,变成血红色,皎洁的月光,犹如血色一般。
这种情形很怪异。
11 独角兽
不过更为怪异的事,还是刘晗看到这些血红色的月光,竟然如同流水一样,在烧得焦黑的林间流淌。
这是月光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一阵香味儿飘来,淡淡的,若有若无。这种香味儿很特别,很独特,刘晗忍不住心中一动,顺着这股香味儿,去一探究竟。
大火肆虐过的森林,一片焦黑,一片死寂,没有一点生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危险。
那些有足够威胁的凶猛异兽,早就在大火来袭时,逃之夭夭。
森林不是坦途,高低起伏,到处是一团团一堆堆的焦炭。血红色的月光,丝丝缕缕的,在林间穿梭,飘荡。
刘晗本身就如同是一颗磁铁,身周一定范围内的血红色月光,汇聚到他的身上。
香味儿一直淡淡的,若有若无。刘晗在林间穿梭,足足找了一个多钟头,才找到香味的来源。
这里是一个小山坡,烧焦的大树,即使只剩下粗树枝,仍然可以想见到这些大树的枝繁叶茂之处。
地上就显得很是干净,没有一堆堆的灌木灰烬。
血红色月光,汇聚成小小的漩涡,往地底下钻去。这里的香味,就明显要浓郁一些,但仍然淡淡的,十分宜人。
刘晗数了一下,这些血红色月光汇聚而成的小小漩涡,竟然有一百二十多个,遍布整个小山坡。
这是地上长着什么东西吗?刘晗心里琢磨着。
他站在山坡下,看着这片山坡像是长满了血红色的漩涡花朵。猛然间,他抬头看向山坡上,整个人立时如石化了一般。
那里站着一只美到无法形容的生物。
外形像鹿,通体雪白,头上脖颈上的鬃毛则是鲜红色,在血红色月光下,散发着微微的辉光,头顶是一支独角,螺旋状,带着些彩虹色。
它就站在山坡上,静静地看着山坡下的刘晗。如此宁静,如此闲适。
刘晗隔空与它相望,心中一片宁静,没有一点杀意,与周围的静谧相融为一体。
时间悄然流逝,山坡上的这些血红色月光汇聚而成的小小漩涡,一点点消散,直至消失,然后香气一下子就变得浓郁起来,异香扑鼻,沁人心脾。
山坡上的独角兽微微一动,试探性地往前踏出半步。刘晗一下子就明白了它的意图,它想要的,是地下这些散发出异香的东西。
刘晗不再管它,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那把工兵铲,在离得最近的那个地方,小心翼翼地往下挖。
泥土蓬松,不一会儿,刘晗就找到了散发出香味的源头。
这是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土豆,形状不规则,表面长满疣状的凸起,反射出红色的光芒。一挖出来,香味浓郁得如同有实质一样,十分奇特。
这个是什么东西,刘晗不知道,但是这么奇特,他当然不会放过。而这种长在地下,沿着大树根部分布,很有点像是地球上的松露。
地球上,松露可是珍稀玩意儿,价格昂贵得很。
这个地方的这种松露,这么神奇,不但散发出如此浓郁的香气,还能吸收这种血红色月光,肯定也不简单。
工兵铲十分好用,刘晗马不停蹄,光是在这颗大树的四周附近,就挖出7颗拳头大小的黑松露。
他在转场的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下,不由得大乐。
那只独角兽,正在山坡上奋力刨地。可是它的一双前蹄,就没有工兵铲好用,在那里又是踢,又是踏,又是刨的,折腾半饷,看样子是连一颗黑松露都没有挖出来。
刘晗甚是自得的一笑,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只是当他挖出又一颗黑松露时,山坡上,猛然响起“哞”的一声喊,充满愤怒,然后砰的一声巨响,一道电光耀亮整个夜空,哗啦啦一声巨响,那颗烧得焦黑的大树,轰然倒下。
血红色月光下的寂静,被这个大动静给打破,刘晗都被吓了一大跳,停下手上的动作,愣愣地看着山坡上的那头独角兽。
它也在看着刘晗,彩虹色独角上,电光缠绕,滋滋作响。
只是在独角兽跟前,焦黑的大树倒塌,树枝散落横飞,一片狼藉。
它这是要干嘛?想要攻击吗?!刘晗心里嘀咕着,全身戒备,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也骤然暴涨,喷吐出一股股热流,在全身循环往复,加速流转。
在这个瞬间,刘晗看到那头独角兽也有了反应,往后退了一步,头微微一低,彩虹色独角上缠绕的电光,明显大盛。
它也反应到了!刘晗心里咯噔一声。更加印证刚才的想法。
还好,刘晗可不会隔着这么老远,主动去招惹这头美丽得没天理的独角兽。
出奇的是,这头独角兽虽然一直在虎视眈眈,却也没有发出攻击。
如此僵持一会儿,刘晗盯着它,往侧面小心地移动着,然后,工兵铲缓缓插进蓬松的腐土,慢动作一样,缓缓挖起来。
那只独角兽就这么看着他,虎视眈眈的,独角上电光缠绕,如同监工一样。
黑色松露出土时,独角兽就抬起头,对着刘晗打了响鼻,头上彩虹独角电光大盛,在血红色月光下,跃跃欲试的样子。
刘晗拿着这坨拳头大的黑松露,遥对着独角兽,扬扬手,然后左右摇摆,它静盯着黑松露,脑袋随着黑松露而移动。
这个独角兽很有灵性啊!刘晗心里暗赞,一扬手,甩出手里的黑松露。
血色月光下,黑松露划过一道弧线,往山坡上飞去。独角兽欢叫一声,纵身一跃,十分灵巧,在空中一把叼住黑松露,后腿在焦黑的树干上一蹬,灵巧转身,甫一落地。就快如闪电一般,消失在山坡之后。
这个速度,比之那头被烧成焦炭的狼人,还要快上好几分!
刘晗回过神来,赶紧干活,挥舞着工兵铲,继续挖取地下的黑松露。
能够让独角兽这么神奇美丽的生物都如此在意,这个黑松露,虽然如此其貌不扬,但是肯定不凡!
一坨,又一坨,刘晗沉浸其中,干劲十足。
陡然间,山坡上再次响起一声响亮的响鼻,刘晗手上一震,停了下来。
12 事关黑松露的敲诈勒索
山坡上,那头独角兽又出现了。
还是在那里摆出一副跃跃欲试,准备攻击的样子,双眼紧盯着刘晗,又是前蹄踏地,又是打着响鼻,又是展示着彩虹独角上缠绕闪烁的电光。
艹!敲诈勒索么!刘晗心里暗自好笑。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
这片山坡上的黑松露,少说也有百多坨,被这个美丽的独角兽勒索去几坨,也不是个事。
他对着山坡上的独角兽做了ok的手势,挥着工兵铲,只是片刻工夫,就从地下挖出一坨黑松露,看也不看,直接扔了过去。
独角兽接过黑松露,再次消失。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刘晗每挖出七八坨黑松露,就要扔给独角兽一坨,大头仍旧落进刘晗的手中。
整个山坡,被挖得一片狼藉,围绕着一颗颗大树,是一堆堆的土堆。
最后的一坨黑松露,刘晗扔给出现在山坡上的独角兽,就拍拍手,心满意足,准备离开。
走出没两步,一道电光从山坡上落下,正正击中刘晗前方几步远的那颗大树,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本就烧得焦黑的大树,在电光之中颤抖着,轰然一声倒塌。
刘晗幸亏身手不错,一见情势不对,当即闪身避开来,不然就要被倒下的焦黑大树干给压成肉饼。
我艹!有完没完!刘晗怒了。
挖黑松露时,虽然是被这独角兽敲诈勒索,但他得大头,独角兽只得了小头,故而他只是觉得挺好玩,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双赢原则,也就这么一笑而过。
可是现在,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拔出背上的军用狗腿砍刀,冷冷地瞪着山坡上的独角兽,吼道:“喂!过分了哈!是想要打一架吗!”
独角兽应声往后退了一步,旋即如同被激怒了那样,再往前两步,昂起头,双蹄在空中踢踏几下,叫了一声。
刘晗听不懂什么意思。
不过他看独角兽这个意思,跟那头狼人不太一样,似乎不是真的想要跟他打一架。
它没有发动攻击,刘晗当然也不会主动上前惹事。
自己什么实力,他是很清楚的,虽然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一直在跳跃着,喷吐出一股股热流,在全身流转,没有熄灭的迹象,给他力量、超卓的视觉和听觉,可他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这个元初之界的粉嫩新人,没有师承,没有靠山,没有人带,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没有四处惹事的本钱。
一人一兽,隔着山坡对视,彼此张牙舞爪的,闹腾了一会儿,刘晗就收起军用狗腿砍刀,指着独角兽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不要再闹事啊!再闹事,小心我揍你!”
独角兽哞哞两声,看起来像是在商量好了一样。
刘晗倒退着,走了几步,见独角兽没有动静,这才放心地转身,迈开步伐。
只是没走出几步,身后嗤的一声响,又是一道电光,自山坡上亮起,落在他前面十来步外的那颗大树上。
这一次,声势就小了不少。
这是什么情况?!刘晗有些奇怪。
他转过身,看着独角兽在山坡上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踢踏着,如同在招手一样。这个独角兽要是想攻击,也该是对准他落下电光才对啊,怎么会对准十来步外的大树呢?
莫非它是不让自己离开?它是想要所有的黑松露?还是想要表达什么?
刘晗琢磨着,再次拔出背上的军用狗腿砍刀,装腔作势一番,就大喊一声,往山坡上冲去。
他是准备试探一下。
山坡上,独角兽十分冷静,看着刘晗疾冲而来。在刘晗冲上半山坡时,它才不慌不忙地转身,还不忘叼起地上的那坨黑松露,迈着优雅的步子,消失在山坡后。
等刘晗冲上山坡,独角兽已经站在二三十米外,好整以暇地看着刘晗。
这个速度,完全不是刘晗能跟得上的。
只是刘晗刚刚想要转身,它就头一低,一道电光自彩虹独角上迸射而出,落在刘晗去路前的大树上,每一次,都是离着十多步,明显不是冲着刘晗去的。
等到刘晗追上去,它又转身跳跃着离开,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刘晗。
如此追追逃逃,刘晗索性放开脚步,猛追不舍。就算他竭尽全力,速度全开,那头独角兽始终在他跟前二十来米的距离上,蹦蹦跳跳的,显得十分轻松。
直到独角兽停了下来。
刘晗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是看一眼,他就知道了这头该死的小独角兽,把他逼迫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堂堂花间仙门门主,虽然是冒牌的,那至少表面上也还是门主,竟然被一头还未成年的小独角兽给逼迫到这个地儿来,只是为了救这头大独角兽。
刘晗气不打一处来,看向十多米外瞪着他的小独角兽,没好气地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就为了这点破事,还得老子觉都没得睡!还看!看什么看!小心我揍你一顿!”
话音未落,他冲着彩虹色独角上电光缠绕的小独角兽,装模作样,举刀冲来过去。
小独角兽有些发懵,低着头,彩虹色独角上电光大盛,看样子随时可以攻击,可是它却看着大独角兽那边,最终哞哞叫了两声,低着头,往后退开。
刘晗止步,呵呵笑道:“算你个小王八蛋识相!”
他收起军用狗腿砍刀,虽然这么说,其实则是不得不停下这般虚张声势,心里则是暗自心惊胆战。刚才这么一会儿,血红色月光下,空气中都似是充满了电光,裸露在外的肌肤,感觉到如有无数牛毛细针在刺一样。
这只能是这头大独角兽在戒备。
光是戒备,就有如此威势,这要是一道电光攻击下来,估摸着直接就可以把他给电成一堆焦炭,就跟周围这些一抱粗的大树一样。
这头大独角兽被压在一颗倒塌的大树下,也幸亏这里是山坡,崎岖不平,没有直接压实,不然的话,这头大独角兽也会被压成一堆肉饼。
可它也困在这个狭小的石缝间,无法脱身。后腿被压得曲折,前腿只能半跪着,憋屈得很。
小独角兽哞的叫了一声,摇着漂亮的尾巴。刘晗摸出一坨黑松露,扔了过去,说道:“奖励你一坨!”
13 好心救助
刘晗现在搞清楚了状况,为何这头小独角兽每勒索到一坨黑松露,就立即消失不见,原来是来回奔波,把黑松露送给这头大独角兽吃的。
小独角兽纵身一跃,十分精准,叼住黑松露,漂亮的小尾巴摇得更欢了些。
刘晗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背包,翻出里面的头灯戴上,迎着大独角兽走过去,边走边说:“行!别放电哈,我来帮你脱困。”
大独角兽很是平静地看着刘晗,独角也是彩虹色,但是却要长一些,粗一些,十分优雅。
只是粗略查看一番,刘晗就有些犯难。
这颗大树实在太大了些,别说他一个人,就是再来十个,都搬不动。大独角兽容身的这个石头缝,还真是凑巧得很,刚刚好可以容得下它,但又让它无法脱身。
再绕着这颗烧焦的大树走了一圈,刘晗立刻就有了主意,拿出栓在背包上的动力绳,两头打折,绑在大树干上,再绕到前头不远处的大树上绑好,这才折返回来,摸出军用狗腿砍刀,对着焦黑大大树干,一刀砍下。
他是准备把大树干砍掉上面一半,再做个支架,撑住卡在石头上的这一截,砍掉连着根的这一段,独独留下压住大独角兽的中间一段树干,这样就能搬动了。
手起刀落,焦黑的树屑横飞,刘晗砍得起劲,小独角兽就在一旁歪着脑袋,看得莫名其妙。
可是这颗大树太大了,树干也十分紧致,刘晗手里的军用狗腿砍刀锋利,又有热流加持,可是砍了半饷,竟然还只是砍出一个缺口,不到树干的十分之一。
刘晗停下来看了几眼,眼角余光看到小独角兽,立时眼前一亮,对着小独角兽招招手,用手拍着刚才看出来的缺口,说道:“来!对着这里来一家伙!”
话音未落,小独角兽头一昂,血色月光下,一道电光自彩虹色独角上骤然亮起,带着霹雳啪啪的声响,落了下来。
刘晗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不假思索之间,就飘飞后退。
嗞啦一声,电光落在树干缺口处,轰然炸响。
刘晗心有余悸。这幸亏他躲得快,要是晚个半步,就要跟这个树干一样,被赵飞了。他看着被炸出一个大缺口的树干,忍不住对着小独角兽破口大骂:“笨蛋!不会等我走开了,再动手啊!把我给炸飞了,谁来救人!你吗!”
小独角兽似乎听懂了一样,呜呜叫了两声,低着头,后退了两步,眼神怯怯地看着刘晗,十足一个小可怜的模样。
刘晗气不打一处来,又好气,又好笑,恨铁不成钢一样,咬着牙,强忍着笑,手中的军用狗腿砍刀往树干上的大缺口一指,说道:“笨蛋!别装可怜了!再来!”
这一下,小独角兽来了劲,前蹄一蹬,人立而起,彩虹色独角电光大盛,嗞啦作响,在它往下一顿时,头一低,电光从独角上飞出,噼里啪啦声中,准确地落在大缺口上。
缺口再次扩大。
这个法子可行,比用刀砍高效过了。刘晗指挥着小独角兽,接连来了三下,只听得喀喇一声响,一人都无法合抱的焦黑树干,终于在电光中断裂。
“快躲!”刘晗喊了一声,往一旁闪开。小独角兽几个蹦跳,比刘晗动作快捷多了,反而先一步避开,歪着头,看着刘晗,甚是得意的样子。
大半截树干顺着山坡,轰隆着往下滚去,一头撞上两颗大树,一阵摇晃之后,才回复平静。
刘晗精神大振,马不停蹄,削尖粗大的树枝,做了个支撑,这才用刀在树干上砍出一个缺口,退开来,指挥小独角兽放电攻击。
一连五次,电光闪烁之中,缺口断开,压着大独角兽的树干以支撑为杠杆,缓缓倾斜。大独角兽哞的鸣叫一声,身上一轻,稍稍用力,就掀翻压在身上的大树干,脱身而出。
小独角兽欢叫一声,如一道闪电,蹦跳到大独角兽跟前,十分亲昵。
只是大独角兽的后腿,有些不太自然的弯曲,行动也受限。
刘晗收起军用狗腿砍刀,对着大独角兽说道:“你的后腿有骨折,需要处理下,不然会影响行动。”
他也不确信大独角兽有没有听懂,但是他走过去的时候,大独角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没有任何举动。
刘晗蹲下身,仔细检查一遍,就很确定,大独角兽的小腿跖骨有骨折,需要打个夹板才行。
这不是个事,一通忙活,刘晗就拍拍手,站起身来,很是满意自己的这个手艺。虽然用掉不少绷带和医用胶带,但效果十分不错。
他哈哈一笑,也不管一大一小独角兽能不能听得懂,说道:“好了,大功告成!我也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
小独角兽哞哞叫了几声,终于放下戒备,在刘晗身边,低着头。刘晗忍不住伸手去摸彩虹色独角,结果刚刚触碰到,就全身如过电一样,一阵麻痹感从肌肤上流过,头发根根竖起,爆炸成刺球。
幸亏他收手得快,可饶是这样,他还是触电了一般,跳出几步远,犹自心有余悸。
“惹不起!惹不起!”刘晗心中暗骂。
他看着大小独角兽,摸出两坨黑松露,隔空扔了过去,说道:“好了,我该走了!byebye!”
看样子独角兽很喜欢吃这种黑松露。刘晗走出好远,回头看时,大小独角兽还站在山坡上,目送他的离去。
回到宿营地,重新添加柴火燃起大火,刘晗钻进帐篷,心满意足地躺下。
今夜的经历还真是离奇,黑松露,独角兽,还莫名其妙地为大独角兽骨折的跖骨上夹板。
唯一不爽的,就是无法打开李少君留下来的那些玉简。刘晗拿出一片空白的玉简,拿在手上把玩。
这片玉简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他就这么拿着这片空白玉简,似睡非睡,回想着这两天的所见所得所经历的,任由身上的热流延伸到玉简里头,不知道何时睡着。
14 转山的收获
刘晗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发亮。
没有血色月光的笼罩,即使是烧焦的林间,也显得正常许多,不再那么诡异。
刘晗架起简易架子,用野外单人钛锅烧煮早餐,其实也就是一块压缩干粮,一盒午餐肉。
火光熊熊,压缩干粮和午餐肉混合在一起,咕噜咕噜冒着香气。刘晗拿出一坨黑松露,洗干净后,黑松露纹理清晰,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他用小刀切下一片,塞进嘴里。
嚼起来带着几分清脆,一股淡淡的清甜,萦绕在舌尖,还没吞下去,这股清甜就顺着咽喉而下,在腹中化作一缕缕热流,汇聚到四处流转不休的热流之中。
我的天!怪不得这两个独角兽如此喜欢这个!
一坨黑松露还没下肚,几声哞哞,就在远处响起。刘晗转头看去,不由得大乐。小独角兽如一道闪电一般,蹦跳着,一眨眼的工夫,就出现在刘晗身前,紧盯着他手里的小半个黑松露。
“喂!别打我的主意了!这是我的!”刘晗伸手护住这坨黑松露,没好气地对小独角兽说道。
可是没有用,小独角兽哞哞叫着,毫不客气地伸头过来,伸嘴来抢。
彩虹色独角上,虽然没有电光,可是刘晗却感觉到肌肤像如芒在刺,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他忙不迭地掏出一坨黑松露,托在手掌心,递给小独角兽,说道:“拿走,去!去!离我远点!”
小独角兽欢呼一声,伸嘴过来,一口叼走黑松露。
刘晗再甩给大独角兽一坨。
如此像是分果果一样,你一坨,我一坨,不一会儿,就一口气干掉十来坨。
幸亏昨晚上收获颇丰,刘晗收进空间戒指里的,足足有百来坨,能找到的几个空白玉罐都装满了,剩下的还有一半,就只能用塑料袋装着,收在空间戒指的格子里。
吃饱喝足,刘晗收拾干净,还没出声道别呢,小独角兽就哞哞叫了几声,双蹄在地上刨着,同时看着刘晗。
刘晗会意,拿出一坨黑松露,问道:“这里还有这个吗?”
小独角兽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黑松露给吸引住,大独角兽哞的叫了一声,小独角兽回过神来,再次做着刨地的动作,眼睛却瞅着刘晗手里的黑松露,垂涎欲滴的样子。
刘晗大喜,手一甩,把黑松露扔给小独角兽,说道:“走,我们一起去挖!”
小独角兽欢叫一声,纵身而起,在空中一把叼住黑松露,几口就吃了干干净净,然后就在那里高兴得蹦蹦跳跳,十分兴奋。
这对独角兽十分有灵性,能够听得懂刘晗的话,只是不能说话而已。
刘晗即使不知道这个黑松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现在能有机会在大小独角兽的带领下,四处转悠挖掘,当然是个乐事。
即使大独角兽后腿受伤,但走起路来,速度还是不慢。刘晗跟着它们,一路走,一路对着小独角兽说个不停。
走了半天,刘晗就闻到昨晚上的那股淡淡香味儿,小独角兽更是撒开双蹄,直接奔了过去,在那里用双蹄刨地,格外兴奋。
这里同样是一片山坡,大树足有一人合抱那么粗,同样是蓬松的黑土,地上没有成簇成团的灌木,而是显得十分干净。
刘晗拿出工兵铲,在小独角兽刨地的地方,挖了几铲子,就看到一坨黑乎乎的黑松露。
这里的黑松露,个头更大,足足有排球那么大小,黑得发紫,香气浓郁。
小独角兽盯着这坨黑紫色松露,口水都流了出来。
刘晗直接递给它,笑骂道:“不要这么馋嘴,行不!”
在小独角兽大快朵颐时,刘晗绕着这颗大树,很快就挖出第二坨,毫不犹豫地甩给大独角兽,才接着继续开挖。
两三个小时的奋战,这片山坡上,收获极丰。除去大小独角兽和他吃掉的,还足足有132坨,收进空间戒指里,又是一大堆。
一天即使足足有28个小时,还是眨眼就过。刘晗自己也没想到,他本来是要去找有人聚居之处,现在却跟着这两头独角兽,在鼎泰山周边四处游荡。
三阳当空,九月连环,斗转星移,日月更替。
刘晗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整日价跟着这两头独角兽,以从地下挖出来的黑松露充饥,还没当起仙人,倒先开始过起风餐饮露的仙人生活来。
为了活命而放的一把火,把整个鼎泰山给扫了一遍,所到之处,都是这场大火留下来的灰烬,以及烧得焦黑的树干。
森林里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
倒是这种长在地下的黑松露,迎来大丰收。
几乎每一天,两只独角兽都能领着刘晗,找到一处长满黑松露的地方,然后就是刘晗乐呵呵地充当挖掘工,一扫而空后,再转悠到下一处地方。
如此乐不思蜀,刘晗都忘了要去找聚居地的事。
这一日,天高气爽,和风拂面,站在鼎泰山主峰半山腰,遥远的东方,竟然可以看到天际线与大海混为一体,一轮红日从水天一线中,一跃而起,然后才知道天是天,水是水。
刘晗深深吸一口气,甚觉神清气爽。四周如果不是被烧得焦黑的树干,而是一片青翠葱郁,衬以背后皑皑白雪覆盖的高高山峰,这里就更是仙境了。
哞!
小独角兽叫嚷起来,这是催刘晗赶紧动身,一起去找吃的。
长在地上的黑松露,其貌不扬,味道却极佳。二十多天来,刘晗都快要忘了生火做饭是什么感觉,一直都是以黑松露为食,跟这两只独角兽一样。
“来了!来了!”刘晗回过头,对着催促不停的小独角兽嚷嚷道,“急什么急!催什么催!再催,我就干脆下山,去找有人的地方,不跟你们混在一起!”
小独角兽蹦跳着过来,哞哞叫着,把头往刘晗身上蹭。刘晗忙不迭地躲开,避免被小独角兽彩虹色独角上的电光给电到,顺手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坨黑松露,扔了出去,骂道:“去!离我远点!上次把我给电得躺了半响,现在还来这一套!”
哞!
小独角兽高兴地叫一声,白色身影如一道闪电,蹦跳着,纵跃而起,在空中一把叼住黑松露,大快朵颐。
15 什么鬼东西
刘晗再甩了一坨黑松露给大独角兽,自己再拿着一坨,像是啃苹果那样,拿在手上,边走边啃。
这段时间,刘晗和这一大一小独角兽混熟了。白天跟着它们两个满山转悠,挖取黑松露。晚上有它们在帐篷外守着,刘晗也可以睡个安稳觉。
顺着这个山坡,继续往上,爬上又一个山坡,刘晗一下子不由得惊呆在原地。
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无敌观景台。
比起刚才站的那个半山腰处,视野更为开阔,风景更为壮阔美丽。面向朝东,一览无遗,背靠高耸的雪山山峰,两侧暗红色岩壁,覆盖着低矮的灌木,岩石缝里,大腿粗的大树,顽强地向上伸展着躯干,枝叶肆意,红黄中夹杂着些绿色。
这里有下面的山坡缓冲,那场大火没有席卷到这里来。
雪山主峰参差耸立,云霭如玉带,缠绕在山峰间,积雪如白色铠甲,披挂齐全,在东方升起的三颗太阳照耀下,镀上一层金黄色。
岩壁环抱中,是一汪碧绿的水潭,沿着岩壁处深不见底,谭边杂石错落有致,却又清澈见底。
站在这个地方,就连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到无比的香甜,清澈!
哞哞!
小独角兽叫了两声,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刘晗。刘晗听懂了它的意思,它是想要去戏水,邀刘晗一起。
刘晗也正有此意,心情大好,边走边骂道:“小家伙,就知道玩,万一这水潭里有怪兽,看你怎么办!”
小独角兽哞哞叫着,撒开蹄子,在杂石间欢快地跳着,不住回头看着刘晗,催他快点。大独角兽则站在不远处,也是安详得很。
只是陡然间,刘晗注意到平静如镜的潭面,有了波纹一般的涟漪,他心中一个咯噔,完全是想也没想,根本是下意识的,就拿出军用狗腿砍刀,快步奔过去,大喝一声:“危险!快回来!”
他这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就在这个当口,大独角兽也猛然警醒起来。
小独角兽只是微微一愣,四蹄在乱石上一蹬,腾空而起,转头往回来,优美而又敏捷。
潭面的涟漪陡然激荡起来,从水面下飞出一团东西来,如同导弹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中在腾起在空中的小独角兽。
哞!
小独角兽只来得及叫唤一声,就被这坨东西给包住后蹄,从空中掉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水面下再次飞出一条东西来,直取空中掉落的小独角兽。
刘晗纵身一跃,在空中伸手一抓,刚好在这条东西卷住小独角兽时,抓住它的后蹄。
他终于看清了,这是一条软塌塌的舌头,上面还带着黏液,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味。黏住小独角兽后腿和屁股的,则是一大坨黏液。
在空中这么一瞬间,刘晗看到涟漪下,是一团黑糊糊的身影,很是庞大。
他还在空中,就发现身不由己,不是往下掉落,而是被这条软舌头给拖着,往水潭里飞去。
我艹!
刘晗大惊失色。
这个时候放手,小独角兽必死无疑。可他不放手,他就要跟着小独角兽被卷过去,落在水潭里,也是必死无疑。
尽管心里惊得一匹,刘晗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右手一挥,一股热流自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里喷薄而出,涌到手上,军用狗腿砍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斩中卷住小独角兽的软舌头。
他就像是砍中一团空气。
软塌塌的,毫不受力。不过他这一刀,集中前所未有的热流,力道之强,刘晗都能感觉得得到。
刀锋上传来的感觉,从空气到棉花,再到有那么一点点砍中肉的感觉。就在这时,只见得水面上一阵浪花翻涌,这条软舌头倏然缩了回去,在空中滴落一串蓝色的汁液。
砍中了!
刘晗大喜。
甫一落地,他就顾不得脚下是乱石,站立不稳,顺手把小独角兽往肩上一甩,淌着浅水,往岸上奔去。
脚底下都是乱石,他不得不踏着杂乱无章的步伐,在乱石上左右跳跃,走出一条毫不规则的路线来。
呼!
一大坨黏液自他身边掠过,没有击中。
空气中如同有着无数的牛毛细针,裸露在外的肌肤微微刺疼。刘晗知道,这是大独角兽要出手了。
一道粗壮的电芒自大独角兽的彩虹角上飞出,落在刘晗身后的浅水滩,轰然一声巨响,乱石横飞,水花四溅。
就在刘晗心头一喜时,他的屁股被一坨黏液击中,整个人往前一个踉跄,就在要跌倒在乱石中时,屁股上又是一击,如同被人一脚踢中,把他往后拖。
我艹!还来?!刘晗恶向胆边生,怒喝一声,右手挥刀,往屁股后面狠狠一刀。
热流奔涌,如熔岩喷发,蕴含着无比的怒意,势不可挡。
斩中空气的感觉只是那么一瞬,然后就如斩中一坨软肉,唰的一声,刀势一轻,屁股上的这股拉扯之力,就此骤然断裂。
嗷!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刘晗顾不得回头,甩开腿猛奔。
轰轰轰!
连声爆裂闷响,脚下的乱石滩,都在颤抖起来。
大独角兽这是发威了,一道道电芒,粗壮如老树枝,在空中噼里啪啦作响,接连不断轰在水中怪兽追过来的乱石滩上。
直到跳上岸,奔到大独角兽身边,刘晗才停了下来,长长松口气。
他放下小独角兽,不由得大乐。
小独角兽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前腿还能站起,可是屁股和后腿,却瘫在地上,根本不听指令。
那坨亮晶晶黏糊糊的黏液有极强的麻痹作用。
刘晗恍然大悟,赶紧回头一看,屁股上黏着一大坨,还有小半截软塌塌的舌头!
我艹!刘晗心中一阵阵后怕。幸亏他穿的是户外防水防晒裤,黏液没能把他给麻痹住,这才扛着小独角兽,逃了出来。
大独角兽站在岸边,彩虹石独角上,电光缠绕。
刘晗不敢离得太近,拖着小独角兽,走出几十步外,这才停下来,脱下防水裤,先用军用狗腿砍刀刮下小独角兽身上的黏液,再处理干净防水裤。
小独角兽哞哞叫着,就趴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刘晗。刘晗摸出一坨黑松露,塞到它嘴里,再身上拍拍它的头,看着刮下来的两大坨黏液,心里升起一个很妙的主意。
16 放水放电干死丫的
把军用狗腿砍刀泡在这坨黏液里面,这样就带上麻痹效果。
刘晗找出两个厚实的塑料袋,收拾好黏液,这才回头去看水潭那边。
水潭平静如镜,一点涟漪都没有。如果不是乱石滩上的一片狼藉,仿佛刚才的险状只是一场幻觉。
谁能想得到,如此仙境一般的地方,如此平静之处,竟然有如此凶狠的猛兽潜伏其中!
大独角兽也转身回来。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兽,潜伏在水下,大独角兽的电芒再厉害,也拿它没有办法。
可是刘晗心里很是不甘心。刚才这般死里逃生,他可不准备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他四处察看一番,立即就有了主意。
为了逃脱狼人的追杀,他直接放了一把火,结果把整个鼎泰山都给点燃了。现在,你不是躲在水下?那就把水放干!看你怎么躲!
刘晗挽起袖子,说干就干。
清理杂石,用工兵铲挖掘出一条河道,足足干到三颗太阳西沉,小独角兽也勉强可以站起来,刘晗才住手收工。
第二天,刘晗带着大小独角兽,去而复返,开始复仇之旅。
朝阳从东方升起,温煦而柔和,四周一片静谧,只有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河道已见雏形,再挖深拓宽,以防万一。
刘晗从挖开的河道里爬上来,来到大小独角兽身边,指着留下的拦水堤,扔了颗石头过去,说道:“现在看你们的了,放电,炸开这里,放水!”
小独角兽哞的叫了一声,有些不明所以,大独角兽则头一低,一道电芒奔出,正落在刘晗石头砸中的地方。
轰!
碎石横飞,落到水潭里,水花四溅。
刘晗留下的挡水堤坝,还是很厚实的一块,接连十几下电光轰炸,再加上小独角兽泄愤一样,跟着狂轰滥炸,过不多时,水流就冲出缺口,顺着挖开的河道,往山下泄流。
水流由小到大,终于汇成洪流,哗啦啦,以奔腾之势,一泻千里。
水潭水位,以可见的速度,急遽下降。
刘晗带着一大一小独角兽,很是有耐心地在岸边等着。
终于在第二颗太阳开始落山时,水潭见底了。
那只藏身在水底的家伙,终于显露出真身。
四只短壮的四肢,脚掌上带着蹼膜,还能撑在水潭底,缓慢爬行。像乌龟一样的短尾,鳄鱼身子,嘴巴却是极为宽大,比身子宽得多。
它正困在水潭底,抬起头,对着岸上的刘晗和独角兽张开大嘴,喷吐出一坨又一坨的黏液。
可是没用,它那短壮的颈脖,完全没法把头抬起来,喷吐出的黏液,都落在岩壁上,根本够不着。
在水里,它就能兴风作浪,大展神威。可是现在,它就是被困在潭底的可怜虫。
刘晗大为振奋,抱起一颗脸盆大的石头,砸了下去。
砰!
那个怪兽张开大嘴,露出满嘴尖利的牙齿,狠狠一咬,脸盆大的石头被咬得碎裂!
我艹!刘晗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昨天要是他和小独角兽被这个家伙拖进水潭里,不会超过三秒,就会被它咬碎生吞活剥了。
“电它!”刘晗手一指,大喝一声。
砰砰!
两道电芒同时飞出,准确地落在怪兽身上。怪兽长声惨叫,鳄鱼一般的身子上,冒出阵阵青烟。
它终于知道厉害,拼了老命一般转过身,嗷嗷叫着,想要爬上岩壁。可是岩壁虽然凸凹不平,却很是滑溜,它的四肢又不是脚,一次又一次从岩壁上滑落下来,哪怕那个洞口就在水潭底上不过两三米的地方,此刻于它而言,就是无法跨越的天堑鸿沟,无法跨越。
这就是一边倒的搏杀,大小独角兽丝毫不留情,一道道电芒,从彩虹石独角上飞出,狂轰滥炸一般,落在潭底的这个怪兽身上。
直到电得它不住翻滚,最终仰面朝天,露出灰白色的肚腹,一动也不动,大小独角兽还没有停手的迹象。
“好了!好了!”刘晗挥舞着手,让大小独角兽停了下来。
水潭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肉香味。这个水底的怪兽,硬生生被电光给烤熟了一样。
刘晗确信这个家伙彻底死透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下到潭底,掏出绳索。
他叹口气道:“大家伙,咱们本来相安无事,你却非要吃我和小独角兽。现在你没能逃过一劫,也是咎由自取,可不能怨到我的头上哈!”
刘晗一边念叨,一边拿着绳索捆绑。小腹深处那团道火,喷吐出的热流,流转到手上,倏然间,怪兽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如百川归流,钻进刘晗手掌,化作一股股热流,跟他体内奔涌的热流汇聚一起。
这是啥情况,刘晗一头雾水。
他只能听之任之,很是费了一番工夫,把这个庞然大物从水潭底拖了上来。
大独角兽身长达到3米多,小独角兽身长一米八,这个大家伙,从头到尾,足足有将近8米!
嘴巴形状有点像大鲵,也就是娃娃鱼,但是上下颚长满尖利的牙齿,十分可怖。四肢也像大鲵那样,带蹼,粗壮,善游泳,爬行就很是费劲。躯干像鳄鱼,覆盖着规则排列的硬化鳞甲,尾巴像乌龟,长不过半米,尾端尖细。
趁着天上第三颗太阳尚未落山,刘晗把这个怪兽解剖开来,十分专业,也十分细致。大小独角兽就在旁边看着,显得十分好奇的样子。
只是当剖开后腹部时,刘晗竟然又找到一颗蛋一样的东西,暗红色,鸵鸟蛋那么大小,光溜溜的,质地比蛋软一点点,甚是奇特。
忙乎这么久,最后一颗太阳也快要下山。
刘晗不确定这个怪兽的肉能否食用,只能挑最好的部位留了两大块,其他的就地挖个深坑,尽数掩埋。
次日一早,刘晗带着一大一小独角兽,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昨天在放干水潭里的水时,岩壁上显露出一个洞口。那头龟尾鳄鱼身大鲵嘴的怪兽,屡屡想要爬进这个洞口,却未能如愿,最终被大小独角兽活生生电死。
只消看一眼,刘晗就十分肯定,这个洞口不是天然的,而是有人为处理的痕迹。
所以他是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17 虚空秘境
自从来到这个元初仙界,刘晗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人带,几乎等同于两眼一抹黑。
昨天发现这个洞口,他就有探一探的心思。他总觉得,这个地方的空气都感觉到如此香甜,应该是跟这个山洞有关。
奇怪的是,大小独角兽竟然也很乐意跟着他入洞探险。
洞口距离水潭底,就有两三米的距离,但是却有几级台阶,直接从岸边斜坡走过去,直接入内。
果不其然,山洞里空气清新,一点也没有空气不流通的腐臭味儿。
刘晗戴着头灯,手上还提着应急灯,足够照明。可他万万没想到,大小独角兽一进来,彩虹色独角上,就电光缠绕,如同点亮两颗大号电灯,足够照亮身周好几米的范围。
山洞斜斜向上,有一条暗河,也不知道是季节的缘故,还是怎的,几乎没有什么流水,却有冲刷出来的河道,痕迹十分明显。
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笋和倒挂的钟乳石,在灯光和电光映照下,显得光怪陆离,十分奇妙。
这样的溶岩洞,刘晗倒是不奇怪,他在旅游时,看过不少奇妙的溶岩洞。只是这个比较奇特,就是洞里的气息十分清新,每吸一口,都是沁人心脾。
沿着地下暗河弯弯曲曲,一路深入,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地下大厅,四周岩壁上,随着渗出的水滴,还有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汇聚到大厅中的石碓中。
原来是这样!
刘晗恍然大悟。
这些白色雾气,也许就是李少君所说的天地灵气,浓郁得都能肉眼可见,而地下大厅这里的石堆,显然不是随意堆砌的,而是能够聚拢天地灵气的法阵。
怪不得山洞里气息清新香甜,原来奥秘都在这个地方。
刘晗站在这里,附近岩壁上渗出的丝丝缕缕白色雾气,有不少被他所吸引,随着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的脉动,钻进他的体内,带来一丝丝的清凉感觉。
就跟那天被李少君输灌灵力,点燃小腹深处的道火时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哞!
小独角兽叫了一声,歪着头,看着刘晗,似是很奇怪他为何呆站在这里,却不下去,进到地下大厅中间的石堆里去。
那里聚拢的白色雾气,浓郁得如同浓雾弥漫。
刘晗深吸一口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伸手拍拍小独角兽的头,说道:“走!去看看!”
石堆的确就是法阵,要是修炼有成的人来到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聚灵法阵,布设十分有考究,既能把这里的天地灵气聚拢一处,又能维持着整个法阵的运转,而不至于失效。
一进入白雾之中,刘晗简直就要舒服得叹口气。
这里面的气息,吸上一口,就如同畅饮醇酒,令人醉醉然。
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事在三界,是叫做醉灵!
就跟醉酒是一个道理。
如若在这样的环境修炼,一天能抵得上寻常环境的十来天。
只是当他和一大一小独角兽站在石堆里头,陶醉于此时,没有看到石堆笼罩范围的石板上,镌刻着无数的线条和符号,玄奥繁复。倏然间,一道流光在这些线条和符号间亮起,浓雾,还有刘晗和大小独角兽,在流光一闪中,消失不见。
石堆中空无一物,只是随着汇聚而来的白色雾气越来越多,这里也开始变得雾气缭绕起来。
刘晗本来是闭着双眼的,陶醉期间,猛然间闻到阵阵花香,还有鸟儿的鸣叫。他不由得好奇地睁开眼,再次震惊得如同石化了一般。
这不是幻觉。
而是他换了个地方。
悄无声息之间,他竟然不在那个山洞的石堆里,而是身处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很特别。
天上三颗太阳,阳光明亮,却不是骄阳烈日,而是和风暖阳,春日融融。整个地方看起来不是很大,也就是一座小岛似的,背后一座小山峰,一条飞瀑从山峰上飞流而下,顺着山坡上的河道,汇入到山脚的月牙湖之中。
月牙湖四周,如同开垦出来的苗圃,一块块,只是缺乏维护,长满各种绿色植被,分隔的痕迹已经几乎不可辨认。
落脚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圆形平台。居中一颗硕大的椭球形大石,晶莹剔透,里面蓝色的辉光,如同在呼吸一样,一明一暗。
地面不知是什么石头,如白玉一般,镌刻着繁复玄奥的线条和符文,内中流光流转,如同有生命的一样。
大小独角兽一头雾水,刘晗也是如此。他转头看向背后的小山峰,仔细瞅了半天,才终于看明白。那不是山峰,而是一颗大树!
也许是一颗把整个山峰给包裹住的大树!
我的妈呀!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神奇!
刘晗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可能!
可是眼前所见,不是幻觉,而是真实无比。
脚下的线条符文流光大盛,刘晗和大小独角兽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出来,然后倏然之间,那里凭空冒出一股白色雾气,朝四面八方散开来。
好吧!这是仙境!这是传送阵!
刘晗咬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小独角兽欢叫一声,撒开四蹄,往山坡下的月牙湖奔去。
哞!
大独角兽严厉地叫了一声。小独角兽立时如霜打的茄子,停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刘晗哑然失笑,环顾一扫,立刻就发现山坡不远处,草丛之中,有一具森森白骨。
这具白骨匍匐在地,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什么痕迹都没有。饶是如此,刘晗还是绕着这具白骨仔细搜索,小心清干净四周的野草,很快就找到一枚戒指。
戒指上镌刻着暗红色的线纹,内圈同样有暗红色的符文。刘晗不解其意,戴在手上,心意一动,一股热流探入其中。
他不由得心中狂喜。
这果然是一枚空间戒指。
18 吸血藤蔓
内里的空间,同样是圆柱内侧一样的结构,九横九纵,一共八十一个小格子,只是这里的每个格子,空间比李少君的空间戒指格子要大不少。
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一半都是一个个黑色布袋,里面是一坨坨亮晶晶的石头,颜色就各异。剩下的空间,则是一个个白玉罐子,晶莹剔透,里面盛放着鲜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鲜红色的酒液么?还是跟李少君炼制的长生水一样的东西?刘晗带着疑问,拿出一个来,揭开盖子,立即脸色大变。
这里面盛放的,根本就是鲜血!
即使不是人的鲜血,也至少是某种动物的鲜血,血腥味十足!
一个白玉罐,最少是5l的容量,如果是一个人的血液,那就是要把一个人给基本放干!
整个空间戒指里,有将近一半的格子,每个格子里盛放9个这样的白玉罐子,也就是360个白玉罐子!
玛德!这是什么意思!刘晗呆呆地看着浮现在眼前的空间戒指格子,头皮一阵阵发麻。
良久之后,他才在心里长叹一声,回过神来,把这个戒指的事放在一边。
初来乍到,他就见识到这个元初仙界的残酷本质,那就是这些修仙者,根本就不把别人的命当命。李少君直接把他当做对抗死敌的后手,把他的身体当做躯壳。而在这个空间戒指里,这360个白玉罐子里盛放的,也许就是360条人命!
这个地方很大。刘晗带着大小独角兽,很快就摸清情况。这里没有一个人,也许那具白骨,就是这里的唯一一个人。
月牙湖里倒是有不少鱼,湖边湿地,还有蹦蹦跳跳的青蛙,山上有鸟,花丛里有蜜蜂蝴蝶,草丛里有虫子,到处一片生机盎然。
但是这个地方有边界!
边界外是虚空!
刘晗带着大小独角兽,把这个地方探了个遍,确信无疑,这里就是虚空中的一座浮空小岛!
天上的三颗太阳,也就鸡蛋那么大。
虚空中,背着三颗太阳的小山峰背后,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如此繁密,如此璀璨,简直就是超乎想象。
这不是在做梦,这不是幻觉,而是事实。虽然刘晗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他却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而不是一个劲地去问“怎么可能”。
他关注的重点是,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那具白骨身上,或许有他想要找到的答案。
月牙湖边,有房子。式样很是奇特。像是三颗大菠萝并排连在一起,顶上还长着枝叶,十分繁盛。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房子,而是里里外外爬满了藤蔓。刘晗手持军用狗腿砍刀,站在门口,仔细观察半响,总觉得这团藤蔓不是那么简单。
他有点分不清楚,这些藤蔓到底是跟这三颗大菠萝一样的植物是一体的,还是各不相同的植物。
他试探着往前走近几步,藤蔓随风而动,此时明显动得有点不同寻常,像是有灵性一样,在扭动着。
果然,当他再走近些,这些藤蔓竟然如同蛇一样,扭动起来,有几根凌空卷来,还有几个在地上如蛇一样爬动,目标都是刘晗。
玛德!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动物凶猛,连植物都这么凶猛?!刘晗暗骂一声,就此止步,在藤蔓扭曲着抽来时,挥刀狠狠一刀斩落。
手臂热流奔涌,刀光一闪,当胸卷来的两根藤蔓应声而断。断口处,撒出鲜红色的汁液,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就跟鲜血似的。
刘晗伸手一把抓住斩掉的两根藤蔓,退了回来。其他藤蔓也立时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刘晗只觉得左手手掌一阵刺疼,不由得心中一惊,甩手就欲把抓在手中的两截藤蔓给扔出去,结果两截藤蔓却连在手上,甩不脱。
两下刺疼,就来自于这两截藤蔓。更为奇特的是,除了刚开始有两下刺疼外,手掌接着就一点也不疼,反而带着一股酥麻的感觉。
刘晗用军用狗腿砍刀刀尖,想要把两截藤蔓给剔掉,却发现根本做不到。两截藤蔓长出小小的尖刺,扎进手掌里,像是要整个钻进身体里一样,不断吸血。
两截藤蔓,还在微微扭动着,似乎是想要找到落地生根的地方一样。
艹!刘晗心中一阵慌乱。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是要壮士断腕?
不可能啊!刘晗深吸一口气,小腹深处道火强劲搏动,一股热流汹涌澎湃,循着手臂一冲即收。
两截藤蔓如同遭到电击似的,扭曲着,弹离手掌,落在地上。
刘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赶紧往后退开,眼睁睁地看着两截被斩断的藤蔓蛇一样爬过来,接上两截藤蔓,一阵蠕动之后,断面处接续在一起,又爬了回去。
玛德!这简直就是不死的吸血藤蔓了!刘晗心中骇然,打消了消灭藤蔓进屋一探究竟的打算。
围绕着这三颗大菠萝形状的房子,就是这么一圈这种不死吸血藤蔓。想要进去,就得先把这玩意儿给收拾干净了。
刘晗琢磨半响,还是暂时打消让大小独角兽放电的打算。暂时把这个放在一边。
整个虚空浮空小岛,他已经走了个遍。如果有没有探索到的地方,那就只是这个地方,以及山峰里头的隐秘之处。
他想来想去,觉得整个问题的答案,肯定还是在那具白骨身上。那个家伙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的,但是肯定是有办法出入这里,并且知道怎么处理这株不死吸血藤蔓。
那具白骨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个空间戒指里。
大小独角兽在月牙湖边,啃食青草。刘晗就坐在这座房子不远处,手托着下巴,凝神沉思。左手手掌酥麻劲儿已经过了,现在是又疼又痒,十分难耐。
刘晗忍不住脑洞大开,幸亏这只是一株吸血的不死藤蔓,而不是把种子啊孢子啊或者是病毒啊什么的,一股脑儿种植到身体里。要真是那样,那还真是一场生态灾难。
19 灵植法门
想到这里,刘晗心里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仔细察看左手手掌,除了被钉刺的地方有伤口和红肿之外,里面有些疼痒,倒是没有从里面冒出一簇藤蔓来。
在他集中看着手掌时,体内流转如水的热流,自然而然地,就涌到左手手掌上来,积在一起,以至于在一瞬间,左手手掌就迅速变热,还没等刘晗回过神来,一道道细密的血线,从那些被钉刺的伤口里喷了出来,嗤嗤作响。
刘晗立即头一歪,才没有被自己的血给喷了满头满脸。
我去!这个是什么情况!刘晗大吃一惊,又感到十分惊奇。
不过说来也奇怪,被热流激冲出这些伤口里的淤血后,手掌就只是疼,而不痒了。
他心中一动,用军用狗腿砍刀刮起喷在防水服上的血迹,从背包里拿出30倍手持放大镜,只能看个大概,但还是能在一片红色中,看到一些细微的黑色点点。
这是这种吸血不死藤蔓留下来的孢子还是种子?
刘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骇然。
可惜他手头没有显微镜,不然可以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天上的三颗太阳只是移动位置,却没有东升西落。手腕上戴的智能运动手表显示,他进来这个地方,已经足足有12个小时。
幸亏他带着一个野外手摇式小型发电机,不然这些小型电子设备,早就耗光电量,成为一堆废铜烂铁。
即使这里阳光明媚,他还是感到阵阵困意来袭。大小独角兽看样子吃饱了,慢慢走了过来。
刘晗决定先去睡一觉,再来寻找出口的事。
至于睡觉之处,莫过于小山峰背面,见不到阳光的地方。
在这个神奇的地方,刘晗一觉睡到自然醒。帐篷外,小独角兽哞哞叫着,也已经醒了过来。
一夜好睡自然醒,当然神清气爽。刘晗悠然躺在帐篷里,翻看着那具白骨留下来的空间戒指。
一共八十一个空间格,其中四十个放置的都是白玉罐子,里面就是鲜红的血液。剩下的四十一个空间格,就都是黑色布袋。
每个空间格,放置九个黑色布袋,三排三列,煞是整齐,里面满满的都是亮晶晶的石头。
刘晗随心所欲,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空间格,如同一面墙似的,蔚为壮观。
不经意间,他有了一点小小的发现。
其中一个空间格里,位于正中间的那个黑色布袋,颜色有点差异。
他一个骨碌爬起来,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帐篷睡袋,拾掇好自己,绕到月牙湖边。
一切都是如原样,没有什么变化。天上三颗太阳,散发着均匀的光和热,山坡上的那个圆形传送阵,隔段时间就喷吐出一阵浓郁的白色雾气。中间那颗硕大的卵石,内中的蓝色光芒一明一暗。
刘晗拿出那个颜色有点差异的布袋,打开来一看,里面还是亮晶晶的石头。
不对!刘晗没有泄气,反而认定这个布袋有情况,直接把布袋里的亮晶晶石头倾倒在地上。
顷刻间,他不由得心中大喜。
布袋的底部,还有一个小布袋。打开来,里面是一枚玉简,一枚令牌,一枚带着八片翠绿叶片的徽章,十二个小白玉瓶。
小白玉瓶里,装的都是种子。那枚令牌就有些奇怪,也就香烟那么长的长条,非金非玉,暗红色底色,上面还带着鲜红色的纹路,不知道是刻意而为,还是天生纹路。
正面镌刻着字,刘晗连蒙带猜,确定是“使徒”两字,反面则是一个数字“七”。
使徒这个名称,就足够让刘晗浮想联翩。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令牌,似乎有着某种很特别的含义。
尤其是这么一个虚空中的浮空小岛,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拥有的,就更是能说明这一点。
至于这个数字“七”,也许是这个使徒排行第七,也有可能是指的七使徒。只是不管怎么理解,这样的令牌,似乎都不止这么一个。
猜测无益,刘晗先把令牌收起来,最后拿起这枚玉简。
他心里暗自忐忑,希望这个家伙没有像李少君那样,把里面的内容加密。
玉简中的第一层符号,写着“灵植法门”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刘晗“看着”漂浮在眼前的这个符号,吸口气,稳定下心神,心念一动,这个符号倏然之间,就朝他飞扑过来。
转瞬之间,刘晗眼前如有无数的画面文字飞掠而过,如同飞瀑一般,毫无防备的,就冲刷下来。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刘晗才稳定心神,发现自己如同身处于一个虚拟现实的星空之中,四周触目可及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光点,就如同满天璀璨的星辰一样。
这不是星辰,而是这枚玉简的所有内容,分门别类,全部呈现在他的眼前。
刚才如同飞瀑一般的画面和文字洪流,就是这些内容的目录,概要,或者说是索引。
接下来的这些光点,才是真正的内容。
刘晗欣喜欲狂。
来到这个元初之界这么久,他终于找到了一本可以“阅读”的书,终于要告别“两眼一抹黑”的悲催阶段了。
刘晗现在最为要紧的,就是找到跟那株不死吸血藤蔓有关的内容,心念里浮现出藤蔓的样子,眼前就倏然一变,斗转星移,一颗光点就这么漂浮在眼前。
这个搜索速度,简直是无敌了。只是这个光点,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刘晗将信将疑,心神一动,点进去一看,不由得心头一震。
还真是这个!
光点里头的内容,如流水一般,扑面而来,图文并茂,只是这么一瞬间的工夫,刘晗就“知道”了这个光点里的所有内容。
但只是“知道”,犹如固囵吞枣那样,并不是“掌握”。
不死血藤,一种十分珍稀的灵植,成长不易,却难以斩草除根。拥有灵兽一般的灵智,但只是基本灵智。一旦驯服,就是很好的防护。与泡棉桐树共生,相得益彰。
这里面,果然有备注如何驯服不死血藤的方法,上面还特意注明,是高天雄所总结出来的驯服之法。
20 驯服不死血藤
高天雄,也许就是那具白骨的名字?也就是八叶灵植大师,那枚八片翠绿叶片徽章的所有者?
好人啊!
刘晗毫不吝啬,当即给这位高天雄派发一张大大的好人卡。玉简内容没有加密,还如此巨细无遗地把自己的心得都记录下来,简直就是好人中的好人!
刘晗精神大振,再仔仔细细地,把驯服不死血藤的法子掌握得乱熟于胸,这才胸有成竹的,看向那株不死血藤,嘿嘿笑着,说道:“好家伙!我来了!”
这株不死血藤就是高天雄种植和驯服的,现在刘晗需要自己再去驯服它。
看到刘晗再次往那株不死血藤走去,小独角兽正在埋头吃草,抬起头来,哞哞叫了两声,见刘晗没有理会,它撒开四蹄,如一道闪电,奔了过来,伸嘴拽住刘晗的衣服,拉扯着他,不让他往前走。
刘晗哭笑不得,拍拍它的头,说道:“放开,安心吃草去吧,我这是去驯服这株不死血藤!没事的!”
小独角兽哞哞叫着,却还是松开嘴,看着刘晗,很是有些担心的样子。
大独角兽也走了过来,与小独角兽站在一起,看着刘晗迈着大无畏的步子,往那株不死血藤走去。
想要驯服不死血藤,首先就得接触它,换句话说,也就是让它吸血。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很难把握得住这个度。一不小心,很容易被不死血藤给彻底缠住,无法脱身,以至于没能驯服,反而被吸成一具干尸。
刘晗胸有成竹,走近那株不死血藤,看着藤蔓扑来,立即后退。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进进退退,很有耐心,如同在逗引小猫小狗一样。
直到距离合适,只有最长的那根藤蔓在空中伸过来,勉强能够着他的手时,他才伸出左手,一把抓住藤蔓的尖端。
手掌心一下刺疼。
刘晗大喜,小心控制着热流,顺着手掌,毫无阻滞的,延伸到不死血藤的藤蔓上。
他就像是多了第三只眼睛,能“看到”热流所到的地方。只是这种视野十分奇怪,红彤彤的,如同是在暗红色的血管里流淌。
可是转瞬间,刘晗就大惊失色,那株不死血藤如同会走路一样,其他藤蔓争先恐后地往他扑来。刚才看起来长度不够,可是不死血藤却能够整株往他这个方向倾斜,至少有十来根藤蔓,正在往他身上扑来。
玛德!失策了!
刘晗心中一紧,在放弃后退和冒险坚持之间,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就从空间戒指里摸出白玉罐子,甩手就扔了过去。
白玉罐子里的鲜血当空泼洒,所有藤蔓都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朝白玉罐子缠去。
刘晗大大松了一口气,左手抓住藤蔓,热流流转,深入到不死血藤深处。
他要找的,就是不死血藤的核心。
每一株不死血藤,核心都在不同的地方。刘晗信心大增,在如同迷宫一般的血红色通道里,四处寻找。
热流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很快就分成不同的细支,四处流淌。
满满一罐鲜血,顷刻间就被不死血藤争先恐后缠绕住,吸收一空。眼看着这些藤蔓再次席卷而来,刘晗迫不得已,再次甩出一个白玉罐子。
这再次为他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
猛然间,刘晗心头一震,脸上显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这株不死血藤有三个核心!
刚才一直没有找到,现在却一找就找到三个核心,这是什么情况?
刘晗只是愣了这么一下子,立即就行动起来,按照玉简里的方法,热流涌入到三个核心里,以势不可挡的势头,冲破核心的挣扎和抵挡,一路涤荡过去。
猛然间,刘晗眼前所见一变,不死血藤的一举一动,尽皆呈现在他的心中。
他甚至都似是能感受到不死血藤的饥渴难耐,渴望饱餐一顿!
我去!这种情况,太美妙了!不死血藤完全被他掌控,仿若成了他的手脚延伸!
第二个白玉罐子被吸食一空。
刘晗心念一动,不死血藤藤蔓扭曲着,朝空飞舞,如同一株熊熊燃烧的火焰!
只要他愿意,他都能让这株不死血藤跳一场芭蕾舞!
刘晗还惊奇地发现,他刚才为了快速寻找到核心,不经意间让热流分叉,现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住每一根藤蔓,做出不同的动作来!
哞!
小独角兽哞哞叫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刘晗得意地哈哈一笑,回过神来,控制着不死血藤,深入到泡棉桐树里头。
可惜,他无法借着不死血藤,看清里面的情形。
他就这么一手握着不死血藤藤蔓,大步走过去,所有藤蔓狂魔乱舞,如同在欢迎主人的到来。
只是他现在还是没法做到隔空控物,必须跟不死血藤保持着接触,无法松开手。
泡棉桐树里面,三间房,正中一间类似客厅,左边是工具房,右边是卧室。
除了各种灵植师用得着的工具,都是白玉炼制而成,锄头,铲子,玉刀,各种式样,大中小尺寸,琳琅满目。
然后就是各种白玉罐,里面盛放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种子,封存得非常完好。
可就是没有刘晗想要找到的离开这里的通道。
这就怪了。这个地方,不可能只能进,不能出的吧。那个高天雄,化作一具白骨,显然是刚才外面回来,出了传送阵,就扑倒在地,暴亡身死的。
这里肯定有出去的地方!
刘晗很是确信。
可是他无法找出来,这个离开的通道在那里。高天雄留下的那枚玉简里,也没有任何记录。
刘晗颓然出门,没有松开手里的不死血藤,陷入沉思。
失去他的心意控制,不死血藤在自由蠕动。不少不死血藤在地方如蛇一样,懒洋洋地爬行着。
不经意间,刘晗心中如一道闪电照耀迷雾,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就在这株不死血藤覆盖的地方,地面是平的,寸草不生,而且还镌刻着纹路!
莫非这里就是离开的通道?!
21 虚空中的座椅
刘晗精神大振。
他心念一动,控制着不死血藤挪开位置,立时心头狂喜。
这里果真就是离开的传送阵!地面上镌刻的纹路,还有符文,跟山坡上那个地方,十分相似。
只是这些纹路和符文中,没有流光流转。
刘晗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这个传送阵四周,缺少灵力输入。绕着传送阵,一共九个空槽,他试探着按照上面的颜色,从空间戒指里找出颜色吻合的亮晶晶石头,也就是灵石,塞进空槽里。
红,黄,蓝,紫,绿,橙,黑,白,灰,九色灵石,刚刚放进空槽,一道道流光就从灵石上流淌而出,顺着纹路流转。
嗡!
一声轻响,整个传送阵犹如活了过来一样。
刘晗大喜,心中大定。找到了出口,就反而不用急了,需要离开的时候,直接离开就是。
可是这个传送阵似乎一启动,就没法停下来。刘晗只得对着大小独角兽喊道:“快过来!我们先出去看看,再回来这里!”
把这个出去的通道打通,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大小独角兽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撒腿飞奔过来,跟刘晗一起,站在传送阵中间。
可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刘晗福至心灵,猛然醒悟过来,也许这株不死血藤才是关键!
他心念一动,通过不死血藤发出指令,只见得传送阵光芒大盛,在他松开手的同时,流光一闪,传送阵里,已是空空如也。
九颗灵石,已尽数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不死血藤蠕动着,不过片刻工夫,就覆盖住整个传送阵。一切恢复原状,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晗和大小独角兽,出现在一个新的地方。四周泛着绿茵茵的微光,不知道是什么所在,但是肯定不是他们进来的那个山洞。
这里的气息,也很是清新,但是跟那个山洞里的清新,又有不同,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味儿。
抬头看去,头顶上,一圈圈往上,如同登天的天梯,星星点点的绿色光点,照亮整个地方。
这里……莫非是那个小山峰的内部?
刘晗心里暗自称奇。大小独角兽的彩虹色独角上,电光缠绕,四周立时看得更加清楚。
整个传送阵所在的圆形大厅,空旷得很,什么都没有。沿着一圈圈台阶往上,疑似走在星空之中。
顶上是一处平台,除了一个传送阵,什么都没有。
同样需要填充九颗灵石。
只是这个传送阵,无需启动。刘晗和大小独角兽刚站上去,整个空间的绿色光点,就倏然往传送阵汇聚而来,一阵光芒闪过,刘晗和大小独角兽,就再次出现在一个新的地方。
这里,绝对不是出口,而是一个更为神奇的地方!
刘晗当场愣在那里,目瞪口呆。
这里还是虚空之中的浮空小岛,只是立足的这个地方,就是一颗岩石,如同一个巨大的座椅。
放眼望去,两侧虚空中,一颗颗岩石翻滚着,无穷无尽,一直向目力所及的地方延伸开去。
这颗座椅一样的岩石前方,是一个硕大的漩涡星云,在无数的星星组成的背景中,缓缓旋转着,无比绚丽,极为壮观。
我的天,这是什么地方?我只是想回到元初之界啊!刘晗心里大喊,双眼却直直地盯着远处虚空中的漩涡星云。
他知道,这样的景象,他这一辈子,都再也无法忘记!
“你终于来了,我忠实的仆人!”有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个声音很是奇怪,带着无比的沧桑,疲惫,虚弱,却又十分强势。
刘晗循声看去,不由得呼吸一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小山丘一样的座椅,转了过来,上面坐着一个干枯的人,身上披着一件华丽的袍服,空空荡荡的,如果不是他那双泛着妖异红色光芒的眼睛,刘晗会认为这是一具干尸。
他的双眼,如同有两团火焰,在深深凹陷的眼窝里闪烁着,跃动着,仿佛随时就可能会熄灭。
“你是什么人?”刘晗心里震惊,却很是冷静地询问道。
那人脸上带着欣喜的微笑,没有理会刘晗的无礼,反问道:“你是我那忠实的仆人收的弟子?他既然把使徒戒指都传了给你,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你那忠实的仆人,叫什么名字?”刘晗继续问道。
“原来如此,”那人毫不在意,也许是根本不知道忠实的仆人叫什么名字,自顾自说道,“他并没有传承给你,而是你自己找到这个地方。好!很好!非常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血族第七长老,睿智的血族荣光守护者,虚空秘境的所有者,伟大的布拉德卢卡,最为忠实的仆人!你将成为我的使徒,在世间传播我的荣光!”
刘晗目瞪口呆,在布拉德卢卡血红色双眼的逼视下,有些尴尬地伸手挠挠头,说道:“卢卡先生,我现在是该谢谢你的慷慨,还是送这个给你呢?”
他对着踞坐在高高大大座椅上的布拉德卢卡,伸出中指。
“这就是你对伟大的卢卡作出的回答?”卢卡阴恻恻地说道。
“是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卢卡冷冷地说道:“伟大的卢卡不需要知道忠实的仆人是如何想的,我只需要知道,你就是我的忠实仆人!”
他那双干枯的双手,缓缓抬起,刘晗全身戒备,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猛然间,刘晗惊呼一声,身不由己,完全是毫无预兆的,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凌空飞了上去。
那双干枯的手,手指如千年老树皮,皴裂,冰冷,紧紧地扣住刘晗的后背,在刘晗落入他的手中之时,卢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口咬上刘晗的右侧脖颈。
脖颈一阵冰寒,刘晗差点就全身冻僵。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猛然爆震,热流奔涌,让他恢复行动能力,右手摸出军用狗腿砍刀,没有丝毫迟疑,一刀捅了进去。
刀锋所到之处,如同刺破干枯的布帛,哧啦作响。
卢卡惨叫一声,松开手,刘晗从高大座椅上骨碌滚落下来。
右侧脖颈处,一阵阵麻木。
他伸手一抹,满手鲜血。
22 去死吧
玛德!刘晗心中震怒,恶从胆边生。
“你……竟然敢伤你的主人!”卢卡伸手捂住左侧胸腹间的伤口,那里流出来的,是黑紫色的血。
刘晗提着刀,站起身来,对着卢卡骂道:“法克尤!你个老怪物!去死吧!”
话音未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针刺感,两道电光,同时自卢卡右手间和大独角兽的彩虹色独角上亮起,在空中交缠在一起,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一旁的小独角兽哞的大叫一声,头一低,一道电光飞扑而出,加入缠斗。
卢卡桀桀大笑,左侧胸腹间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竟然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开始愈合。
玛德!这是个什么老怪物!自愈能力这么强大?刘晗心里暗骂。
卢卡笑得很是瘆人,一只手抵挡着大小独角兽的联手攻击,左手对着刘晗凌空一抓,桀桀大笑道:“好!你……将成为我的忠实仆人,这对彩虹独角兽,将会成为虚空秘境的守护灵兽!”
刘晗再次身不由己,被凌空摄起。不过他早有准备,一把抓住身边的岩石,死死地抗拒着卢卡的凌空摄取。
可是这股吸力,有增无减。
这个布拉德卢卡,这身修为功力,完全超出刘晗的想象。在那边,大小独角兽合力,也还是抵不住卢卡的攻击,电光在空中交缠,一点点往大小独角兽这边移动。
怎么办?!这么僵持下去,肯定不是个法子。
刘晗心里紧张地盘算着。陡然间,心里有了计较,右手收回,收起军用狗腿砍刀,顺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松开手。
黑色塑料袋里,装着那头龟尾鳄大鲵身上收集的黏液,带着很强悍的麻痹作用。
布拉德卢卡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刘晗发出的武器,左手干枯手指一抓,塑料袋立时碎裂,里面的黏液劈头盖脸,糊了他满头满脸。
这个法子凑效!
刘晗大喜,手一翻,再次从空间戒指里摸出白汽油罐,为了保险起见,用嘴打开盖子,倒转过来。
大半罐白汽油如水一样,被卢卡给吸了过去,尽数浇在他的身上。卢卡哪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心里恼怒,对着刘晗咬牙道:“小子,本长老倒是看看你还有哪些手段!”
他的右手猛然一抖,电光大盛,直接冲溃大小独角兽放出的电光。只见大独角兽一个闪身,挡小独角兽身前,只听得轰然一声,大独角兽惨叫一声,被这道电光给轰得毛发焦黑,身上冉冉冒着青烟。
与此同时,卢卡左手一握,刘晗再也坚持不住,凌空飞起,再次朝他飞去。
只是在这个时候,刘晗右手拿着最后一支燃烧棒,在空中用嘴巴扯下安全环。
嗤!
燃烧棒击发,红色火焰冒起。
恰在此时,刘晗连人带燃烧棒,被卢卡摄到身前,还没等他伸手抓住刘晗,就只听得轰然一声,白汽油被火焰点燃,猛烈的火焰,立时就把卢卡给笼罩住。
啊?!
布拉德卢卡惨叫一声。
顷刻之间,他就直接变成一个火人。
白汽油挥发性强,燃烧猛烈,布拉德卢卡哪怕功力再高,在这么一个瞬间,直接变成一个火人,一时间根本就没想到应对之法。
刘晗落地,就地一滚,饶是如此,他还是被闪爆的火焰给舔了一下,眉毛头发直接被烧焦,自己都能闻到焦糊味。
布拉德卢卡到底是人老成精,即使全身被火焰包裹,他还是立刻就有了反应,手一扬,就在他的头上,竟然显出一团乌云,洒下豆大的雨滴。
可是白汽油燃起的火焰,并没能这么轻易扑灭。
刘晗爬起身来,提着军用狗腿砍刀,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上去给他一刀。
乌云不散,雨滴不断浇在卢卡的身上。白汽油燃烧猛烈,终究只有那么半罐,火焰终于开始慢慢减弱。
刘晗不再犹豫,深知生死存亡,就在此一举。他深吸一口气,小腹深处火焰猛然暴涨,热流奔涌,鼓起所有的勇气,跨过数米的距离,凌空一刀斩落。
卢卡右手在空中一扬,一道电光冒出。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一道电光从座椅下飞起,落在卢卡的身上,挡住他这将要激发的电光。
小独角兽的一击,为刘晗争取到这么一瞬的宝贵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金色刀光一闪,凌空斩落,卢卡只来得及往旁避让,左手挡起,惨叫一声,手臂被一刀斩落。
“去死吧!”刘晗大喝一声,回手一拖,刀光再起,自下而上,再卢卡的颈脖间一掠而过。
卢卡嘎嘎叫着,右手捂住脖子,头上的雨滴消失,那朵乌云也随之消散。
他的全身已被烧成焦黑,本就是皮包骨头的身躯,现在更是烧得皮开肉绽,极为骇人。
但是他还没有死。
全身焦黑的皮肤,竟然如蠕虫一样,在缓缓蠕动。
如此强悍的自愈能力,令得刘晗心惊胆战。
刘晗不敢松缓,再次一刀劈落,还是对准布拉德卢卡的颈脖。
咔咔两声,卢卡在关键时刻,右手五指张开,抓住军用狗腿砍刀,完全无惧锋利的刀锋。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上泛起电光,顺着军用狗腿砍刀,往刘晗身上缠来。
这还不是全部,几乎同一个瞬间,卢卡脸上犹自燃烧着熊熊火焰,他在火焰中张开双眼,妖异的红色眼眸,如同射出一道红色的利箭,直取刘晗的双眼。
啊!
刘晗脑中巨疼,头疼欲裂,真的是整个脑袋都似是要爆裂开来一样,疼痛极为猛烈。
幸亏刘晗是从李少君夺舍中存活下来的,经历过长时间生不如死的折磨,对疼痛的忍耐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这个时候,他紧咬着牙关,苦苦支撑着,飞起一脚,来个大力抽射。
砰的一声闷响,卢卡仰头长声惨叫,脸上的火焰,也随之抖动起来。
这一脚,正中卢卡的双腿之间。饶是卢卡这样的老怪物,也疼得脸上扭曲着,整个人凌空飞起,往座椅平台前的台阶下掉落。
刘晗忍着剧烈的头疼,腾空而起,双手握持军用狗腿砍刀,当空刺落。
生死成败,就在此一举!
23 深喉杀
再没搞定这个变态的家伙,刘晗心里十分清楚,他已经没法再支撑多久了。
砰!
卢卡在空中,虽然不能视物,却仍然调整姿态,双脚落地。
他抬起头,一双被烧得焦黑的双眼,死死盯着凌空杀来的刘晗,右手五指缓缓捏拢。
就在这时,小独角兽如一道闪电般,扑了过来,在卢卡背后显出身形,彩虹色独角猛然刺进卢卡的后背,上面电光缠绕,毫不留情地落在卢卡的身上。
啊!
卢卡仰头,张开嘴,反背弓成一根老树根似的。
刘晗双手持刀,准确地落下,军用狗腿砍刀自卢卡张开的嘴里刺了进去,来了个深喉杀!
卢卡竟然还没有死,还有反击之力,右手再次抓住军用狗腿砍刀,电光再次缠绕上来。
大独角兽躺在地上,身上青烟冉冉,生死不知。
小独角兽顶着卢卡,也是拼了全力。
卢卡桀桀大笑起来,声音如夜枭鸣叫,刺耳,难听,却又避不开。
刘晗自己已是处于崩溃的边缘,头疼欲裂,双眼视物阵阵模糊,耳畔如有狂风卷过,呼呼作响。
他深深吸一口气,小腹深处的这团火焰猛然再次爆发,热流奔涌,让他得到片刻久违的清明感觉。
奇迹就此发生。
在卢卡的身上,白色雾气汇聚起来,顺着深深插入卢卡嘴中的军用狗腿砍刀,往刘晗身上奔涌。
在这个瞬间,卢卡双眼中,红色光芒都在摇摆不定,显出惊恐来。
他还以为刘晗这是使出杀手锏,实际上刘晗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死死地盯着刘晗,双眼中的红色光芒再次大盛,发出无形的能量波动,带给刘晗一浪高过一浪的巨疼和痛苦。
刘晗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这股巨疼给撕裂,双眼模糊,双耳也轰鸣作响,听不到外面的正常声音。
他已经无计可施。
在失去清醒的悬崖边缘,刘晗一狠心,猛得一咬牙,咬破舌尖,一阵刺疼,让他清醒些许,张开嘴,对着卢卡的双眼,一口血沫喷吐过去。
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击,卢卡也万万没有想到,心中一惊,奔涌而出的白色雾气,更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源源不断。
一浪高过一浪的剧烈疼痛,终于减缓下来,前后落差带来的轻松感,让刘晗心神大定。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小腹深处的火焰再次爆发,自卢卡身上吸入的白色雾气,化作热流,融入体内流转的热流之中,浑然一体。
“快让开!”刘晗站在卢卡身上,大喊一声。
小独角兽听懂了,猛然后退。卢卡失去支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此时他已然失去最后翻盘的机会,抓着军用狗腿砍刀的右手,虽然仍旧电光缠绕,却已不复先前的气势。
卢卡如同泄气的气球,一点点萎缩下去。只是他身上的白色雾气,像是源源不绝似的,未见枯竭。
终于,刘晗的头不疼了,双眼双耳也恢复了正常,卢卡双眼中的红色光芒,已是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小独角兽站得远远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大为不解。
砰的一声,刘晗自卢卡身上滚落在地,军用狗腿砍刀还插在卢卡的口中。至于卢卡,已经死透了,成为一具干尸,全身焦黑,皲裂皱起的皮肤,不再蠕动,失去所有的生机。
刘晗躺在地上,看着虚空中翻滚的岩石,心中带着再次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个念头:能活着,真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
小独角兽哞哞叫着。刘晗爬起身来,顺手抽出军用狗腿砍刀,一脚踢倒卢卡的干尸,走到大独角兽身边。
谢天谢地!大独角兽没有死,只是躺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身上的伤势看起来蛮严重。但是刘晗检查一番下来,确定它的情况最严重也就现在这个样子了。
“没事!死不了!”刘晗乐呵呵的,对小独角兽说道。
这个时候,他更是毫不吝啬,直接摸出一塑料袋黑松露来,倒在地上,说道:“来!吃个够!吃饱喝足了,咱们再上路。”
这么大一堆,足足是平时一天的量,真的是放开吃。
刘晗自己也不客气,直接把黑松露当苹果啃。只是这个的味道,绝对是苹果没法比拟的。
这次死里逃生,真的是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在大小独角兽大快朵颐时,刘晗三下五除二,一口气啃了好几个黑松露,就急着去搜刮战利品。
这么厉害的一个老怪物,还拥有这么高大上的虚空秘境,怎么说也是个boss级别的存在,战利品怎么着也是上档次的才行。
老吸血鬼怪物已经成了一具真正的干尸,比李少君还要彻底些。身上的皮肤烧得焦黑,如同一具空的皮囊。
在他的左手中指上,同样戴着一枚戒指,式样奇特,如同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巴,却是黑色,也许是有着什么特别的讲究。
刘晗兴冲冲地戴上这枚戒指,熟门熟路的,输入一股热流,眼前立时呈现出空间戒指里的情形来。
大失所望!
用大失所望来形容刘晗此刻的心情,还不足以完全形容得出来。这个空间戒指了,空空如也,里面九九八十一个空间格子,倒是有不少白玉匣子和罐子瓶子,但是里面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倒是有不少玉简。
只是现在刘晗看到玉简,心里先把期望值降低到打不开的程度。这样万一有个惊喜,反而是意外之喜。
一共十八枚玉简,每一枚都是手机那么大,可是刘晗一一尝试下去,别说里面的内容,就是名称,他都看不到。
整个玉简就像是空白的一样,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肯定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玉简都加密了,有密码锁。
刘晗长叹一口气,只能把这枚戒指先放一边,开始仔细搜索这具干尸。
一无所获。
这就不光是大失所望所能形容了。
只是忙了这么一会儿,刘晗就觉得身上发热,伸手一抹额头上的汗,他不由得一愣。
怎么这么烫?!
即使没有拿出体温计,他都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烧得还不轻!
玛德!肯定是被这个该死的吸血鬼老怪物给感染了!
刘晗心中一片冰冷。
24 又回来了
一开始,刘晗的右侧脖子,就被这个吸血鬼老怪物给咬了一口,吸了不少血。要是这个老怪物真的就是吸血鬼,那他现在被感染,岂非也要变成吸血鬼了?!
这个念头一冒起来,就在刘晗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此刻他的心里,已是纷乱如麻,什么都想不了。
吸血鬼!我就这样还没正式开始我的仙侠生活呢,就变成吸血鬼了?!
刘晗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他无心在这里解剖这具干尸,而是先收到这枚像蛇一样的空间戒指里,脑袋木木的,顺着台阶,上到座椅所在的平台。
座椅很宽大,足够当床使用,躺几个人都没有问题。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与四周的岩石一个基调,如同是浑然一体。刘晗忍不住坐上座椅,他要找的,是离开这个地方的传送阵。
坐在这里所见,就有着完全不同的震撼。
可惜刘晗此时无心欣赏,也无心体会这个虚空座椅的妙处,而是在绞尽脑汁,寻找传送阵的蛛丝马迹,想要离开这里。
传送阵应该就在这颗岩石上。
不管这里如何玄妙,为何能有空气,为何能像在地球和元初之界上那样如常行走,这里毕竟是处于虚空之中,周围那些翻滚的岩石,看起来很壮观,但其实离得都不近。
刘晗仔细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心里有些烦躁不安时,双手往座椅上一撑,触感立时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刘晗心中一动,转头去看,立刻就看出些端倪来。
如此宽大的座椅,镌刻着繁复的线纹,符文。刘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跳上座椅,仔细察看。
果然,这个座椅本身就是个传送阵!
只不过嵌入灵石的凹槽不在四周,而是在座椅背后,同样是九个凹槽,有不同的颜色标识。
刘晗现在还体会不到这个地方的妙处,在他眼里,这个地方比起前面那个虚空秘境,更像是一个位于虚空中的监狱。
只是有出口,随时可以出去而已。
至于这个吸血鬼老怪物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刘晗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只是无法证实罢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吸血鬼老怪物太过依赖忠实的仆人,在忠实仆人高天雄暴毙于虚空秘境时,空间戒指中储备的灵石和鲜血,都未能送到这里来。以至于这个吸血鬼老怪物意识到这一点时,所有的物资储备都已经消耗一空,此时想到要离开,已不可得。
刘晗从座椅背后转过来,冲着大小独角兽喊道:“找到出口了!快过来!我们走!”
此时他身上仍旧高烧不退,额头上满是汗珠。身上带的这点清水,都不够他一天喝的。
大独角兽身上伤势不轻,不过它现在已经能站起来,吃了不少黑松露,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只是爬台阶时,大独角兽还是有些吃力,没有那么敏捷。
九颗各色灵石插入凹槽,嗡的一声响,传送阵启动,座椅上光芒大盛,一闪而逝。
四周一片漆黑,空气清新,却带着一股潮气。
小独角兽的彩虹色独角上,亮起电光,刘晗也拿出头灯,四周看了一圈,这里果然是一个洞穴,并且还肯定不是入口所在的洞穴。
隐秘,神秘,刘晗心里涌起这样两个词。
当从位于半山腰的洞穴出口出来,一下子映入眼帘的,就是被一把火烧得一片漆黑的森林。
刘晗长吁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
这里是鼎泰山,没错了!
刘晗心里的幸福感,竟然一下子就有爆棚的感觉。虚空秘境,说起来很高大上,看起来也很酷炫,但是却没有此刻脚踏实地的实在感。
一出来,刘晗就马不停蹄,与大小独角兽赶往入口所在的洞穴。幸好相距不是很远,也就只是半天的路程而已。
在洞穴入口,水潭底部又积起水,已经淹到洞穴入口的底部了。
刘晗心中一动,对大小独角兽说道:“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填好堤坝。”
大小独角兽听懂了他的话,进到洞穴里头。
刘晗身上仍旧高烧不退,不过精神还好。要是在地球上,这个高烧,持续这么长时间,他早就精神不济,只能卧床休息。
扒开一条河道,放干水潭里的水,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这一次,刘晗一个人干,也是硬生生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河道给重新填起来。
洞穴深处的地下大厅,仍旧白色雾气源源不绝,汇聚到传送阵里头。刘晗重新填好堤坝,回到洞穴深处,轻车熟路,站到传送阵浓郁的白色雾气中,静静地等着。
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刘晗睁开眼,眼前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
再次来到这个虚空秘境,刘晗的心境就大不一样。
这里的一切,如今都是属于他的。就连这个虚空秘境,还有其上的那个虚空之座,都是属于他的。
即使这个所谓的血族第七长老,意味着血族长老并不止他一个,也许今后会有其他的血族长老找上门来,但至少在现在,这都是属于他的。
这么一想,只要能活下来,哪怕现在高烧不退,也不知道高烧之后,会不会变成长着一对尖牙的吸血鬼,那也总归是再次死里逃生后,活着来到这里,才能拥有这一切的。
能活着,真是美妙啊!
刘晗仰着头,贪婪地深吸一口气,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是无比香甜的。
他有很多事要做。
解剖这个吸血鬼老怪物的干尸,搞清楚吸血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跟地球上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吗?
小独角兽见到刘晗出现,欢叫着,如一道闪电般,蹦跳着,奔了过来。大独角兽在月牙湖边,远远地看着。它身上的伤势,看样子已经大有好转。
刘晗只是跟它嬉闹一会儿,就开始忙开自己的事。
吸血鬼老怪物的干尸,即使平躺在明媚阳光下,仍旧带着几分阴森之气。外形跟人类没有什么两样,成为干尸后,跟李少君也相差无几,看不出来是吸血鬼。
眼窝深陷,眼瞳看起来也是正常,只是颜色有点点偏红。嘴里两颗虎牙显得较长,但如果硬要说,其实也算得上正常。
看到这里,刘晗都悄然松了一口大气。
然而剖开胸腔腹腔,刘晗就能一眼看出不同来。
肋骨对胸腔重要内脏器官的防护非常到位,跟那头被烧死的狼人有得一比。
心脏是在右胸,而不是在左胸。即使是干尸,刘晗仍旧能明显感受到心脏的强悍。
心肌发达,剖开来,竟然还有部分没有成为干尸!
刘晗有点好奇,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罐鲜血,滴了几滴到解剖开的心脏上。
咚!咚!
这颗被解剖开来的心脏,竟然强劲搏动起来!
25 秘境无岁月
嘶!刘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更为惊奇的是,已经干瘪的心脏,竟然在这几滴血液的刺激下,有恢复原样的迹象!
刘晗转头看着吸血鬼老怪物的头,生怕这具干尸就此复活!
还好,心脏搏动越来越弱,然后再次停了下来。干尸终究没有复活,连心脏也没有完全恢复。
刘晗松了一口气,继续解剖下去。
剩下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跟人类的解剖相同。唯一要说的,就是在干尸的小腹处,刘晗发现一颗鲜红色的珠子,质地硬,跟一颗玻璃珠似的。
奇怪得很,为何在李少君的干尸里头,没有发现这么个东西?但是在狼人、水中怪兽龟尾鳄鲵和这个吸血鬼老怪物体内,发现了这么个东西?
刘晗带着疑问,从李少君那里得来的空间戒指里,搬出那八具干尸,一一仔细查看,立刻就发现问题。
这八具干尸的小腹部,都有一个空洞,不是用利刃切割开的,而像是直接伸手进去掏摸什么东西,留下的伤口。
与李少君和吸血鬼老怪物的干尸相比,这八具根本算不上是干尸,只是时间太久,看起来更像是正常的干尸。
这一下,刘晗心里就有数了。
忙碌的时候,刘晗完全忘了自己正在发着高烧,还是40度的高烧。处理完这些干尸,一闲下来,刘晗就能意识到高烧这个事。
干尸全部掩埋在不死血藤所在的地方。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把吸血鬼老怪物干尸来了个大卸八块,就是担心他会复活。
虚空秘境里,没有日夜更替,完全就看生物钟。需要睡觉的时候,刘晗就到小山峰背面,那里就是永夜模式。而在小山峰这一面,就是永远的白昼,永远阳光明媚。
刘晗唯一能打开阅读的,就是高天雄留下的那枚玉简《灵植法门》。就是从这里面,刘晗才掌握到驯服不死血藤的方法,找到通往虚空之座的传送阵,经历九死一生。
这枚玉简,可谓是高天雄的心血凝聚而成。里面旁注的灵植法门,才是最为有价值的部分。
刘晗完全忽略身上高烧不退,沉浸在这枚玉简之中。
整个虚空之境,种植着种类繁多的灵植。刘晗按图索骥,一一辨识,每辨识一种珍稀灵植,他就不由得要骂上小独角兽一顿。
在他没有发现这些灵植的价值之前,他是任由大小独角兽在月牙湖四周自由啃食的。这其中多少培育了上百年的灵植被大小独角兽给糟蹋掉,刘晗根本就数不过来。
……
虚空秘境中没有日夜更替,却同样有时光流逝。
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成效显著。月牙山四周的灵圃,杂草都被清理一空,变得焕然一新,井然有序。
阳光下,小独角兽瞅准刘晗弯下腰劳作的时机,如一道闪电般,倏然从灵圃外的山坡上,冲了下来,显出身形的同时,嘴巴一张,叼起一颗七叶紫蔺草,转身就跑,
在它头顶上,倏然出现一朵乌云,豆大的雨滴落下,远处传来刘晗的骂声:“小王八蛋,又偷嘴!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刘晗一边骂,一边飞掠过来。雨滴变成豆大的冰雹,追在小独角兽的头顶上,一个劲儿往下砸。
小独角兽根本不在乎的样子,蹦蹦跳跳,嘴里嚼着美味的七叶紫蔺草,还不忘频频回头看着刘晗,挑衅的意味十足。
七叶紫蔺草是小独角兽最喜欢偷嘴的灵植,七片长长的叶片,一串紫色花束,一朵朵,如同串在一起的紫色风铃。
微风吹过,这些紫色风铃一样的花束,还会发出轻微的声音,如同风铃一样。
七片长长的叶片,意味着已经培植超过七十年的时间!
虽然刘晗见识过李少君这样的老怪物,从汉武帝刘彻时期活到现在,长达两千多年,但是这株七叶紫蔺草每十年才会长出一片叶子,还是足够令他咋舌。
故而这里的灵植,才如此珍稀。
不过即便他认识到这一点,他也并不是因为珍稀珍贵,才这么对待小独角兽的。事实上,他根本不在意被大小独角兽吃掉了多少珍稀灵植,他只是借这个机会,跟小独角兽打斗嬉闹而已。
再珍稀的灵植,也得有命才能享用。性命没了,再珍稀的灵植,也是白搭。
山坡上,大独角兽静静地看着刘晗追着小独角兽,满山坡地跑,雨滴,冰雹,偶尔还有火龙围追堵截,看起来煞有介事,实际上这样的嬉闹,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一场。
跑了几个来回,小独角兽早就把这株七叶紫蔺草给嚼干吞尽,哞哞叫着,时不时自彩虹独角上发出一道电光,驱散头顶上的乌云。
只是刘晗双手摆个手势,立刻就又在它的头顶上凝聚出一朵乌云来,雨滴夹着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这个时候,小独角兽猛然叫一声,转头对着刘晗,作势欲放电。刘晗机灵得很,一个闪身,避开来,转身就跑。
攻守之势立即转变。
刘晗在前面逃,小独角兽在后面追,电光一道道飞起,追着刘晗的屁股,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刘晗一个转折,躲过电光。
他就像是后脑勺有一双眼睛似的,能够看得见追袭而来的电光。但实际上,这只是他对周围灵气的波动变得敏锐起来了而已。
一次又一次,刘晗总是能躲过电光的轰击。一人一兽很有默契地避开月牙湖边的灵圃,以免打斗损毁灵圃里的灵植。
只是刘晗能够腾挪闪躲的空间越来越少,终于他在接连不断飞起的电光中,一个不慎,屁股被电光击中,一阵青烟冒起,他惨叫一声,整个人飞起在空中,往月牙湖掉去。
小独角兽欢叫一声,头一低,彩虹独角上电光大盛,如同倾泻一般,往空中的刘晗缠绕而去。
刘晗在空中摸出军用狗腿砍刀,大喝一声,凌空一刀砍去。
军用狗腿砍刀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如镀金了一般,砍在电芒上,如砍中实质的光芒,整个人在空中往上升腾起半米,这才连人带刀带着电芒,扑通一声,掉进月牙湖中。
噗噗噗!
电光仍未消散,而是在湖面上四处消散。
26 最是无言说离别
片刻之后,电光消散,刘晗浮上水面,跟着他一起浮起来的,还有好几条肥鱼。
月牙湖里的鱼可不少,又肥又美味。刘晗这段时间可是大饱口福。这次浮起来的四条鱼,足够他大吃一餐。
哞!
小独角兽叫了一声。
刘晗在月牙湖里,双手各抓着两条肥鱼,没好气地骂道:“还要吃?这么贪嘴!去吧,不过只能吃一株!不能多!”
小独角兽欢呼一声,如一道闪电般,飞奔而去,拽起一株七叶紫蔺草,大快朵颐。
灵圃里,七叶紫蔺草还有很多,至少也有个两三百来株,年份更足的八叶紫蔺草和九叶紫蔺草,也各足足有数十株,至于年限更低的紫蔺草,就更多了。
这些肥鱼,大小独角兽就一点也不感兴趣。刘晗架起柴火,熬了一锅鲜美的鱼汤,吃饱喝足,也就差不多到该睡觉的时候了。
在小山峰背面,漫天繁星,密密麻麻的,即使隔着帐篷,刘晗也能看清漫天的星光。
但是他的心神,却是“看着”眼前的光点。
这本《灵植法门》,刘晗已经反复读过无数遍,里面的各种灵植,还有各种灵植法门,他多番尝试之后,莫名其妙地就练成了。
总结来说,就是些与灵植有关的法门,金刚剪,移花接木指,云雨手,火踵刀,厚土铲,正好就是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法门。
只是这些灵植法门,都是用来伺候摆弄灵植的,而不是用于与人争斗的。
金刚剪,是用来修剪灵植枝叶,采摘灵果的。
移花接木指,当然就是杂交、育种、嫁接用的。云雨手是为灵植浇灌带着灵气的雨水。火踵刀是烧荒开垦。厚土铲用来翻土松土。
刘晗不死心,自由发挥,还是琢磨出一些可用于战斗的技巧。
比如把金刚剪的法门,应用到军用狗腿砍刀上。运行起来,就像是给刀锋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灵芒,配上体内的热流,挥舞起来,可谓是无坚不摧,十分犀利。
而云雨手,本来是给灵植浇灌带着灵气的雨水的,刘晗发展出冰雹,甚至还能双手凭空凝聚出一把冰刀来,也可以在军用狗腿砍刀上镀上一层冰层。
他身上的高烧,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刘晗只关心他有没有长出一对尖尖的虎牙,确定这一点后,他也就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最是无忧无虑,根本就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累了就睡,饿了就吃,渴了就施展云雨手,接点雨水,喝惯了这种带着些甘甜的雨水,其他的水已经无法入口了。
如今,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再也无法抑制。即使刘晗在这个元初之界,相当于是两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但是这样一个人隐居在这个虚空之境中,他还是无法这么长期待下去。
他不知道那个吸血鬼老怪物卢卡,在虚空之座那里被困了多少年,饿了多少年,以至于虽然修为高深,整个人却像是干瘪的干尸那样,完全不像个人样。
刘晗可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刘晗一直在做着离开的准备。
按照《灵植法门》所述法门,在不伤灵植根部的情况下,收采灵植,带着一团泥土,收进白玉长匣里,再在空间戒指里收好。
刘晗如今有三枚空间戒指。
得自李少君的空间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余下两枚空间戒指,分别是第七使徒高天雄,和血族第七长老布拉德卢卡,造型相当醒目,刘晗不能一股脑儿戴在手上,更不能藏在这个虚空之境中。
最后他临机一动,把这两枚戒指戴在左右脚趾头上。
刘晗反复尝试,戴在脚趾头上,只需要让体内流转的热流与之相连,就能像戴在手指上一样,方便地取放物品。
解决这个大问题,接下来,就是狡兔三窟未雨绸缪。
刘晗在不死血藤深处,挖个地洞,埋藏一袋灵石。这样万一他因为什么原因,被迫逃到这里来,身上什么都没有,还是能借着这袋灵石,离开这里,而不至于被困死在里面。
在虚空之座里,布拉德卢卡的遭遇,让他深以为忌。
三个人的干尸白骨,一共十一具,刘晗全部深埋在不死血藤所处的地下,也算是入土为安。
做完这一切,刘晗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只知道按手腕上的智能运动手表显示,他来到这个元初之界,已经有192天,按地球上的24小时制算,就是六个多月。
站在山坡上,月牙湖泛着涟漪,湖边的苗圃整整齐齐,葱葱郁郁,山坡上,绿草如茵,只是很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什么树,只有背后山峰上的这颗大树,包裹住整座山峰,傲立于整个虚空之境。
“走吧!”刘晗深吸一口气,对着大小独角兽说道。
小独角兽个头大增,哞的叫了一声,几个蹦跳,就出现在不死血藤之前。它回过头来,看着慢腾腾的刘晗,忍不住再次哞的叫一声,催他快点。
刘晗快步过来,伸手抓住一支藤蔓,控制住不死血藤,布置好灵石,一道光芒闪过,传送阵里就什么都没有。
不死血藤缓缓蠕动着,遮盖住整个传送阵。
虚空之境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
鼎泰山,此时正是曙光初现。
晨雾笼罩在山峰间,在林间弥漫,随风飘荡。几个月的时间,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曾被一场大火给肆虐过。
刘晗带着大小独角兽,从漆黑的山洞里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为了逃过狼人的追杀,他放了一把火,结果却把整个鼎泰山给点燃。一直以来,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现在看到鼎泰山恢复原貌,他也终于放下心来。
大小独角兽陪着他走了整整七天,这才不肯再往前走。
再往前走,就是进入有人活动的区域。大小独角兽颇通灵性,虽然不能说话,却能与刘晗简单沟通。
刘晗拍着小独角兽的头,避开它的彩虹色独角,说道:“好吧,咱们就到这里了。好好保护自己,ok?!”
小独角兽哞哞叫着,却伸长脖子,一把从他手里扯下那支九叶紫蔺草,在嘴里大嚼起来,这才不住用彩虹独角顶顶刘晗的手,依依不舍。
27 野狼之死
分开的时刻,刘晗可丝毫不吝啬,直接给大小独角兽各一支九叶紫蔺草,再加上一支八叶紫蔺草,这才一步三回头,往前走去。
当他转过一道山坡,再回头看时,已不见大小独角兽洁白矫健的身影。可是他却听得到哞哞叫声,不由得微笑出来,双眼中却含着热泪。
他初到这个元初之界,花间仙门门主李少君也好,血族第七长老布拉德卢卡也好,都是要他的命。只有这大小独角兽,却是能够共患难同甘苦的伙伴!
“我会回来的!”刘晗对着大小独角兽的方向,大声喊道。
流水潺潺,叫喊声回荡在茂密的河谷森林间。
刘晗顺着河谷蜿蜒而下。
走出两天,流水汇入到一条大河。
河水奔腾汹涌,在山谷间左冲右突。刘晗翻山越岭,始终不离开大河的范围。如此足足走了三天,这才地势渐缓,河水也变得平缓下来。
这天正午时分,三颗太阳高挂中天,时不时被朵朵白云遮挡。刘晗爬上前方的山峰,刚刚站稳,就不由得屏息静气,心中欣喜。
山峰前,是一坨坨小山峰,如同馒头似的,挤在大河两岸。再前方,就是一马平川,大河从群山间奔流而出,如一条玉带,在平原上曲折环绕。
远方天际,隐隐可见一座大城。
壮丽美景在前,刘晗不由得诗兴大发,可是憋了半响,他还是连一句打油诗都蹦不出来,而是只能叹道:“我艹!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
没有掌声响起,更没有人附和着来一句“好诗!”。
山峰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山谷中河水奔腾的咆哮声,呜呜的风声。
刘晗饱览美景,啃了几颗黑松露,学着大小独角兽嚼了一支七叶紫蔺草,左手一抬,在身前空中凝聚出一小朵乌云来,控制着雨滴,汇聚到野外水壶里,喝了个饱,这才快步下山。
在群山间走了十多天,翻山越岭无数,如今这些馒头一样的小山丘,在刘晗眼里,就根本算不得什么。
第三天傍晚,刘晗算算时间,次日也该走出这片山区,抵达平原了。他走下一座小山丘,准备在背风的地方,扎下营帐。
虽说这些是馒头一样的小山丘,其实高度也至少有个千八百米,同样有沟壑起伏,林木茂盛,只是跟鼎泰山那样的高山深壑相比,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刚刚走到山脚,踏上一条林间小路,刘晗就猛然止步,眉头紧锁,看向山脚右侧。林木间,响起一阵沙沙声,灌木摇晃着,正有什么东西往这里奔来。
这是什么野兽?刘晗心里很是疑惑。
这两天来,在这些馒头一样的小山丘间,他只是偶尔见到有野鸡一样的东西,从灌木丛中飞起,或是钻进灌木从中,消失不见。
这些野生动物十分机警,他愣是只闻其声,未曾见到真容。
可是这个东西,似乎很是有些不太一样。
刘晗站在小路中,蓦然之间,从林木间窜出一头……狼!
龇牙咧嘴,牙尖利齿,一双黄褐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晗,带着狂野的死亡气息。
最为恐怖的,还是这头狼的个头。足足有地球上小牛犊那么高大,四肢健壮,微微低伏上身,作势欲扑。
玛德!刘晗转身就跑。
身后风声呼呼,那头小牛犊一般高大的野狼,喘着粗重的气息,追了上来。
在这个鬼地方,以刘晗现在的这点可怜生存经验,就是千万别莽撞,想要活下来,活得长久,怂一点,才是最佳的策略。硬扛,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腹深处那团火由平缓变得狂猛起来,喷吐出一股股热流,在体内奔涌。刘晗速度越来越快,沿着这条似有若无的林间小路,埋头狂奔。
可是这头野狼,速度竟然丝毫不输给那头狼人,四腿奔腾,竟然一直保持着二三十步的距离,紧追不舍。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头该死的野狼,还是不依不饶的,追在身后。前方流水潺潺,刘晗精神大振,在y形岔路往左一转,狂奔十多分钟,来到一条小河边。
小河颇宽,此时处于枯水期,只在河谷中心有流水奔涌。在这段平缓宽广的河段,独木桥飞架对岸,河中心一段断裂出一个缺口。刘晗想都没想,直接奔上独木桥,在缺口处腾身而起,落在对面。
这个缺口有两三米宽,独木桥断口处,如同被刀切过一样,甚是光滑。
野狼终于在缺口那头停了下来,对着刘晗裂着大嘴,吐出鲜红的舌头,喉间发出低吼,低沉而又带着强烈的威胁意味。
刘晗放下心来,对着野狼伸出右手,竖起中指,比划了两下,才意识到有些不妥,嘿嘿一笑,骂道:“该死的东西,追老子追了这么久!想死么!过来啊!该死的东西!”
野狼似是能听懂刘晗的谩骂,作势欲跃,却在缺口前,又缩了回去。
“怎么?怕了?该死的东西!过来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刘晗越发放下心来,畅快痛骂。
终于,野狼似是忍受不了这般羞辱,低着身子,往后退开数步,发力疾奔。
艹!刘晗连忙后退,随时准备转身就跑。
野狼吼叫一声,跃起在空中。就在这时,刘晗正要转身,听得野狼一声惨嚎,腹部被一道黑影掠过,鲜血混杂着肠子什么的,哗啦往下洒落,如下了一场血雨似的。
我艹!什么情况!刘晗不假思索,往前飞奔,合身一扑,正好在缺口边缘,抓住野狼的前腿,拽住它的跌势。
野狼已是气息奄奄,低沉的喉间低吼,化成悲鸣呜咽。缺口下的河水,如同沸腾了一般,一条条半米长的鱼跃出水面,头上带着一根长达半米的尖刺,在空中划过,正如一道隐晦的刀光一般。
整个后腿和下半身,已经被这群怪鱼给切得支离破碎,一坨坨血肉掉落河水中,血水剧烈翻涌,片刻之后,就只见到白骨在河水中载浮载沉,顺水漂流而去。
野狼已经没有了气息。
28 活生生的人
刘晗拽着野狼前腿,从独木桥缺口站起来,心有余悸。
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竟然都蕴含着如此凶险。这要是想去戏戏水什么的,岂不是一眨眼的工夫,就会化成一具白骨?
即使他拎着只剩上半身的野狼,河水下,还是有这种怪鱼不断跃出水面。半米长的身躯,加上半米长的尖刺,一跃就是两三米的高度,正好能刺中自缺口上跃身而过的人或者动物。
怪不得这个独木桥的断口处如此光滑,原来是这群怪鱼搞的鬼!
这个鬼地方,就连鱼都成精了!
刘晗心里感慨着,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河面,还有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就这么转身离开。
河谷甚是宽广,河床沙洲,正是理想的扎营之地。
刘晗找到一处沙坑,燃起一堆篝火,架上野狼的两条前腿,在火上烧烤。等他扎起帐篷,野狼肉已经烧烤得直冒油,在篝火中滋滋直响。
没想到,这个野狼肉十分香甜可口,一点不像鼎泰山中的那些野味,带着浓浓的膻腥味,肉质又老又柴,简直无法下咽。
刘晗大快朵颐,吃了个满嘴流油。两条野狼前腿,被他一口气啃了个干干净净,竟然都不觉得撑。
这里的夜晚,比起鼎泰山里面,就宁静了许多,也安全许多。刘晗一夜好睡,第二天天色一亮,就收拾好,拎着野狼头,来到独木桥的缺口处。
河水平静,缓缓流淌。这里到底有多深,刘晗看不出来,扔一颗大石头下去,扑通一声之后,就很快不见踪影。
奇怪的是,不管刘晗怎么拽着野狼头在缺口处抛来抛去,水面仍然一片平静,似乎昨天的那种怪鱼,根本不存在似的。
这么折腾到中午,野狼头已经差不多垂到水面了,刘晗还是一无所获。
蓦然间,刘晗抬头看向对岸。
独木桥那头的小路,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地如闷雷,滚滚而来。
过不多时,一队骑士从小路疾驰而来,冲进对面的河谷,呈扇形看着刘晗。
刘晗心中惊喜交加,就差大喊一声:“人!这是人!”
他终于见到了真的人。
可怜他来到这个元初之界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碰到的不是变态,就是一具白骨,直到今日,才见到活生生的人!
他浑然忘了,自己这会儿可是趴在独木桥上,手里还拽着绳子,抬着头,形象十分感人。
猛然间,他手上一紧。刘晗悚然一惊,低头看的同时,手猛的一抬,那颗野狼头已经只剩下头腭,大半颗野狼头正落在水中,水面沸腾,浪花翻涌。
“我艹!我的野狼头!”刘晗失声惊叫。
伴随着他的叫嚷声,野狼头腭腾空而起,自独木桥缺口下飞了起来。
这群怪鱼太狡猾了,竟然趁着刘晗分神的时候,突然下嘴,直接得手。
对面那群骑士中间,驰来一骑,火红色的坐骑,湖绿色紧身劲服,竟然是一位大美女,明眸皓齿,体态娇娆,双眼如电,紧紧盯着飞起在空中的野狼头腭,脸上悲愤交加,大喊一声。
刘晗这才回过神来。
这群人的坐骑很是神骏,比地球上最为矫健的战马,还要高大几乎一半,也更为健壮。
更为神奇的,是这些马都是三对腿!
腹部中间还有一对!
刘晗愣愣地打量着他们,手中拎着绳子,一头绑着野狼头的尖牙上,在身前摆来晃去。
刚才那个美女喊了声啥,刘晗没听清楚。
这个时候,刘晗才想起这个事来。这里的人说的语言,完全不通,可怎么办?
马上那些骑士,齐声大喊,个个身手矫捷,反手从六腿战马背上取来大弓,弯弓搭箭,对准刘晗,引而不发。
刘晗大惊失色,喊道:“喂!你们要干吗?!”
话音未落,居中那个美女狠狠一挥手,大喊一声。马上骑士动作整齐划一,松手放箭。
嗤嗤声大作。
十二支利箭带着尖啸,飞扑而来。
刘晗暗骂一声,拽着绳索,转身就逃。
跑出不过十步,他就猛然往地上一扑,利箭自他后脑勺顶上,呼啸而过。
只是他刚刚起身,就再次听到河对岸传来弓弦振颤声,不用说,第二轮箭雨又来了。
刘晗不假思索,跃下独木桥,在河谷上撒腿狂奔。
箭雨不断,刘晗则是在河谷上跑着之字形,形如跳舞一样,都不用回头,就避开这一轮又一轮箭雨,躲进河边的树林之中。
可是这帮人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催动六腿战马,排成一队,纵上独木桥,只是轻轻一跃,就越过缺口,追了上来。
我嘞个去!刘晗躲在一颗大树后,看了个仔细,收起绳索和野狼头腭,一个劲儿往树林深处跑去。
他没有沿着林间小路跑,而是专挑没有路的地方,希望能逃脱这帮人的追捕。
可是很快,刘晗就发现失策了。
这种六腿战马,比他的两腿他还要更适合这种没有路的地方,在林间飞奔,等闲灌木,这些战马直接穿过,完全无视灌木的阻拦。一般的障碍,都是一跃而过,简直就是如履平地一般,速度十分惊人。
刘晗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步跨出,就是两三米的距离,真正是身轻如燕,迅若奔马。
可是他始终无法摆脱这帮人。
前方又是一座小山,不过不像是馒头那样平缓,而是带着陡峭的岩壁。刘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往上攀爬。
追来的骑士,终于没有跟着上山,而是在山脚下一分为二,从两侧绕过山峰,到前头堵截。
追来的骑士,终于没有跟着上山,而是在山脚下一分为二,从两侧绕过山峰,到前头堵截。
刘晗放慢速度,爬到半山腰,往旁边的山林窜去,然后掉转头,沿原路返回。
他这是虚晃一枪,杀个回马枪。
果然,等他一路狂奔,回到出发时的那条河谷处,这帮人都没有再出现。
如此一番折腾,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刘晗索性就在对面河谷找个地儿宿营。他就不信这帮人在九月连环的血月之夜,还敢在野外这么四处搜捕。
只是他也不想就这么溜走。
好不容易走出鼎泰山,看到活生生的人,当然应该再试着接触一下,实在不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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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不经意间全来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刘晗一早就到独木桥的缺口处,再次拿着野狼头腭钓鱼。
这种怪鱼很是奇特,头上半米长的尖刺,十分锋利,竟然连野狼头骨都能切开。刘晗好奇心大盛,想要钓一条起来,仔细研究研究。
可是这种怪鱼很是狡猾。不管刘晗如何努力,哪怕野狼头腭都垂到了水面上,都没有任何动静。
临近中午,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昨天的那帮骑士,沿着林间小路,呼啸而来。
他们似乎也早就料到刘晗在这里,冲进河谷,左右排开。
刘晗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拍拍身上的灰,手中仍旧拽着绳子,野狼头腭垂在水面上。
猛然间,他猛地一拽绳子,尾端系着的野狼头腭,又轻了一些,连着脖子的一半,被怪鱼切开,掉进水中。
河面上,一阵翻涌,片刻之后,就再次平静下来。
卧槽!刘晗心里暗骂一声。
他就是站起身来,分神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被这种怪鱼给抓住机会,偷去鱼饵。
独木桥那头,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在他身后,昨天的那位美丽少女,紧盯着甩在空中的野狼头腭,双眼微红,气鼓鼓的,显是气愤难消。
刘晗就站在缺口处,看着两人。
那人双手抱拳,隔空说了句什么。
可惜刘晗听不懂,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回事?你们为何要跟着我?”
那人神色一变,显是听懂了刘晗的话。就是他身后的少女,也是脸现愕然,甚是震惊。
他踏前一步,再次抱拳,很是恭敬地说道:“上师恕罪!这头猎狼乃小女所养,才有此误会。上师大驾光临鼎泰城,在下未克远迎,请上师恕罪!”
这个人看样子气势不凡,身材魁梧,脸上虽然带着风霜,有着岁月不饶人的痕迹,却还是看得出来年轻时的英俊底子,面容不怒自威,显是位高权重。
可是他一听懂刘晗的话,就变得如此恭敬,这背后肯定有缘由。
刘晗心里琢磨着,神色却是淡淡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大咧咧地点点头道:“嗯,原来如此。这头猎狼追着老夫,在此处被刀鱼开膛破肚。老夫拿着这颗狼头,也只是钓钓鱼罢了。你要的话,我把它还给你。”
那人一下子诚惶诚恐起来,连连拱手说道:“上师赎罪!在下搅了上师的雅兴,甚为不安。此乃秋霜刀鱼,最是鲜美,只是极难钓取。上师如不嫌弃,在下备有钓取秋霜刀鱼的鱼饵和器具,请上师取用。”
刘晗心里暗叫一声惭愧,原来这种怪鱼真的叫刀鱼,秋霜二字,的确是十分传神,这种怪鱼身上的鳞片,可不就像秋霜那样,银白色,斑斑点点的。
只是他还没弄清楚,这人口口声声“上师”,是有什么讲究。而他自称“老夫”,则是学着李少君的口吻。毕竟现在他的身份,可是夺舍后的李少君。
他心里在琢磨着这些,脸上冷静得很,淡淡的神情,喜行不怒于色,一副看惯大场面,见怪不怪,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刘晗沉吟道,“老夫倒要好好钓一钓这秋霜刀鱼!”
那人神色缓和下来,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拱手道:“是!寒舍离此地不远,恭请上师大驾光临寒舍,明日再来此地钓鱼。”
刘晗深知端着架子的重要性,沉吟片刻道:“这里是鼎泰城?”
“是!”那人恭敬答道。
看得出来,他又有些紧张起来。
“那么你是鼎泰城的主事之人?”刘晗再次问道。
那人迟疑着,斟酌着答道:“在下李海丰,忝为鼎泰城左护卫将军,恭请上师大驾光临。”
刘晗心里暗自称赞。在摸不清底细和来历的情况下,这人的回答,没有正面回答,却可谓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刘晗点点头道:“好!老夫就去歇上一晚,再来这里钓鱼。”
李海丰脸上堆笑,躬身请道:“上师请!”
话音刚落,刘晗就收回手中的绳子,也没见双腿怎么用劲,就只是一股热流在双腿间流转奔涌,整个人就往前跃去。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跟着李海丰的护卫中,身旁那人突然动作迅如闪电,拔箭开弓,三支羽箭同时射出。
“大胆!”在弓弦振响之时,李海丰就察觉到不对劲,低喝一声,吐气声如闷雷,身躯微微一躬,就冲了出去。
电视火光之间,一切都变得慢了起来。
刘晗跃起在缺口空中,这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一下子却变得微妙起来。河面上,三条秋霜刀鱼自水中跃起,半米长的尖刺,交错着,对准刘晗的双脚。
三支羽箭分上中下三路,带着尖啸,直指刘晗的胸膛。
李海丰则怒极出手,直取弯弓射箭的护卫。
热流自发奔涌,在刘晗眼中,一切如同凝滞了一般,变得如此怪异。而他在这个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微微曲腿,同时右手一振,甩出绳子系着的野狼头腭。
与此同时,他还有余暇在心里大骂:玛德!什么情况啊?怎么一下子全来了!
砰砰砰!噗噗噗!啊!
一连串声音交织在一起,旁观的美艳少女,还有一众护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尘埃落定。
刘晗双脚连踢,三条高高跃起的秋霜刀鱼被他踢得横飞,噗噗噗三声,半米长的尖刺深深扎进独木桥之中。
三支射来的羽箭,几乎同时射中迎面飞来的野狼头腭,在刘晗落在独木桥上时,一声惨叫响起,那名护卫只抵挡了不到三招,就被李海丰的一招双龙出洞击中,长声惨叫,轰得倒飞在空中。
砰的一声,刘晗落地,站在独木桥上,带着几分茫然的样子,像是天然呆一样,实则是在心里琢磨着。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个护卫,到底是几个意思?莫非是其他人安排在这个鼎泰城左护卫将军李海丰身边的卧底?
他出手的时机,拿捏得非常精准。
如若刘晗不是反应快,能够一心多用,在忙着对付射来的三支羽箭时,还能兼顾到水面上跃起的三条秋爽刀鱼。那么多半双脚就会被秋霜刀鱼切割,整个人掉进水中。
如此只消片刻工夫,就会只剩下一具白骨,在水里载浮载沉,随波漂流。
玛德,这个场景太吓人了!刘晗心有余悸。
30 上师请上马
那边厢里,李海丰转身过来,带着诚惶诚恐,躬身说道:“上师恕罪!这名护卫……”
他没法说下去。
这名护卫是他的,却在这个时候出手,对一名上师下手。
刘晗呵呵干笑了两声,脱口而出:“这是你的护卫?”
“是。”李海丰头低得更低了些,态度谦恭。
“他不是想杀我,而是想杀你的啊。”刘晗淡然说道。
李海丰浑身一震。
这是很明显的事,李海丰只是注意力放在刘晗身上,一下子没想到这一点而已。如今刘晗把这个话给挑明了,他当然一听就明白。
刘晗接着说道:“他死了吗?”
“没有,在下要留个活口,交给上师处置。”
“哦,那就别让他死了,”刘晗说道,“万一他服毒自尽,那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刘晗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也是从地球那些宫斗剧里了解到的经验,卧底都是在牙槽里装上毒胶囊,一旦身份败露,就立刻咬破,服毒自尽。
李海丰脸色一变,身后护卫里立时有人抢上去,在那名护卫身上仔细检查。过不多时,两人上前来,手里果真托着一颗假牙,里面还真的是颗毒胶囊。
“多谢上师提点!”李海丰躬身说道。
这句话里,到底有多少诚意,刘晗心里是打了个折扣的。不过他不在意。反正他也只是要找个切入口,来了解这个世界罢了。
刘晗大大咧咧的点点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李海丰亲自牵来自己的坐骑,恭恭敬敬地对刘晗说道:“此去寒舍,尚有些路程,上师请上马。”
这匹六腿战马甚是神骏,比地球上的骏马还要高上三分,体格健壮,除了六条腿之外,其他就跟地球上的骏马类似。
在刘海丰牵过来时,它打着响鼻,摇着尾巴,有些不安地踏着前蹄。
“好马!”刘晗赞道:“这叫什么名字?”
刘海丰忙解释道:“这是来自北境良种培育的六腿龙驹,传说带着神龙的血脉。这也只是我等凡夫俗子才相信罢了,真正的神龙,才是上师和仙师的坐骑,我等凡夫俗子可是连见都见不到的。”
刘晗心里立时提炼出关键的信息。凡夫俗子,上师,其上还有仙师,以神龙为坐骑。
他一时不由得有些分神,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还有神龙?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他分神的当口,李海丰可不敢出声,而是在恭敬地等着。其他人更是一声不吭,离两人足足有好几步远,不敢靠近。
“神龙……”刘晗处于失神状态,脱口而出说道,猛然一下子醒悟过来,接着说道,“……血脉,呵呵……”
这个呵呵,就在无意之中,很是贴合如今刘晗的这个身份。在李海丰等人看来,就是听得心中一凛,自然而然地就听出刘晗话语中的不屑来。
作为可能见到过神龙真身的上师来说,这些传说中带有神龙血脉的六腿龙驹,就是完全不值一提。
刘晗见到李海丰有些讪讪地,不知道如何接话,当即也意识到这一点,伸出手,抚上这匹六腿龙驹的脑袋,说道:“单以这些六腿战马而言,这匹的确颇为神骏。”
他可没有急着翻身上马,而是伸手在六腿龙驹脑袋上轻抚。身为上师,万一因为不熟悉这个畜生的脾性,翻山上马,被它撅蹄子给掀下马来,那可就要大丢面子。
自然而然的,刘晗的手上,就带着一股热流。这匹六腿龙驹本来不安地踏着前蹄,在刘晗的轻抚下,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一旁的李海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而是在心底里认为理所当然。但是刘晗就在心里暗暗称奇。这里的这些动物,似乎都有着灵性。彩虹独角兽和狼人自不用多说,就是这条河里的秋霜刀鱼,还有这个六腿龙驹,也都颇有灵性。
这个世界,的确是十分神奇。
直到觉得有把握了,刘晗这才抓住马鞍,纵身上马。还好,虽然动作有些生硬,却还是稳稳当当,没有倒坐着,更没有被掀下马背。
李海丰一挥手,自有人去收好三条秋霜刀鱼,带着嘴里塞着木棍的昏迷护卫,紧随其后,沿着林间小道离去。
刘晗没有放开马速,李海丰也就很有耐心地陪着,一边解说。刘晗则只是时不时点点头,嗯哼几声,以作回应。
即使李海丰所说,也只是鼎泰城一带的奇闻轶事,风土人情,刘晗也仍然能自中提炼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在天上第三颗太阳堪堪要落山之际,一行人抵达李海丰所说的城堡。
好大一座城堡。
城堡依山而建,占据整座小山峰,前面就是湖泊,石桥如长廊一般,自湖中穿过,是进出城堡的唯一通道。
绕着城堡四周,是高高的围墙,上端宽阔,有士卒把守。
夕阳照耀在城堡的高高尖塔上,熠熠生辉。
一行人纵马直入城堡,畅行无阻。
李海丰亲自送刘晗到城堡顶上的贵宾客房,寒暄几句,就转身离去。
这里视野极佳。放眼望去,城堡一览无遗,石桥穿过湖中心,朝前延伸,直抵一条笔直的大道。远方尽头,就是那条如九曲黄河的大河,在夕阳余晖下,闪着辉光。
大道笔直,直通往天际处的那座大城。
客房十分宽敞,足足有一套房那么大,陈设奢华,靠墙一张大床,足够睡上七八个人。
除了靠窗的座椅,还有几样奇特的东西,刘晗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这是干嘛的。
有侍女进来,个个貌美如花,手中捧着洗漱用具。
刘晗看了一眼,目光扫过她们那白皙的颈脖,没来由得心里头一紧,陡然间就变得唇干舌燥起来。
玛德,这是什么反应?刘晗眉头一蹙,心里暗自纳闷。
不过转瞬间,他就脑中电光一闪,明白了缘由,不由得在心里暗骂:“布拉德卢卡,你这个该死的吸血鬼老怪物,可把老子给害惨了!”
他这是吸血的冲动!
31 各有各的烦恼
看到这么几个貌美如花的侍女,还个个穿着袒胸露背的薄衫,竟然涌上来的,是吸血的冲动,而不是青春的律动!
一念及此,刘晗才有了这样的念头,不由得再多看了这群侍女几眼,目光自她们身上扫过,偏偏扫过的地方,还都是高耸的酥胸,还有盈盈一握的倩腰。
刘晗悄悄深吸一口气,让心神恢复平静,转过身去,双手负后,俨然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看着窗外的美景。
身后的响动停了下来,有人娇滴滴轻声唤道:“上师,洗漱准备好了。”
刘晗缓缓转身,看着围在浴桶旁的侍女,都只穿着抹胸,露出白花花的胳膊,还有白皙的腰腹,紧致的双腿,心里暗自哀叹一声,双眉一掀,说道:“老夫入浴,无需你们伺候,退下吧!”
说话的是领头侍女,更显得清新脱俗,很是靓丽。
她微微一愣,目光与刘晗一触,就闪电般低下头去,盈盈一礼,道了声“是”,就带着这些侍女,退了出去。
刘晗看着她们的背影,明晃晃的一片,心里怅然若失,不过却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在野外混迹这么几个月,如今终于能够畅快地泡个澡,刘晗大感惬意。浴桶很大,很高,坐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靠在浴桶边沿上的特制靠背上,恰到好处。
刘晗不由得舒适得长叹一声。
足足泡了一个多小时,刘晗才满意地起身,换上侍女送来的这套干净袍服,出人意料的,十分合身舒适。
他身上这套野外防水服,已经穿了好久,需要好好清洗一下。
可惜没有镜子,刘晗不知道自己穿上这套衣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如今他已经入乡随俗,身上带着的地球痕迹,很快就全部收在空间戒指里,外表上都看不出来。
唉!什么时候能再回到地球呢?刘晗心里很是怅然若失。如若他能回去了,岂非就是地球上的仙人了!
这个想法,让他心情大为振奋,仿若一下子找到了在这里继续打拼下去的动力。
侍女去而复返,把他的脏衣服,连同浴桶,都带了出去。
过不多时,李海丰也换了身家常家居服,亲自上来,请刘晗去用餐。
窗外,夜色降临,暮霭沉沉,已经看不到九曲大河,以及那条笔直的大道。
刘晗欣然赴宴。
这是一场家宴,就在城堡偌大的厅堂里,足足有好数百平米大小,四周吊着吊灯,手臂粗的蜡烛就有十多支,就跟地球上的水晶吊灯很是相像,把整个厅堂照得如同白昼,却又柔和温煦。
刘晗跟着李海丰进来时,门口相迎的,看起来就是李海丰的家人。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贵妇人,身旁跟着的年轻美女,看起来像是她的妹妹似的。
然后就是骑马的少女,穿上裙装,仍旧显得青春逼人。
最后是个男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刘晗目光没有停留,逐一打量过去,只是在年轻美女和男童脸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心中一动。
这两人脸色不对。该当是有病在身。
不过刘晗没有说什么,只是微一颔首,就算是过去了。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极为好奇。
这也完全就是身为医学生的职业病,纯属好奇罢了。
李海丰请刘晗坐了上座,他在下首作陪,其他人按顺序各自入座,仆妇鱼贯而来,摆上盘碟,又悄然离开。
李海丰笑着说道:“上师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此为家宴,甚是寒酸,上师恕罪。”
“嗯,好说。”刘晗说道:“儿女满堂,李将军好福气。”
在座的贵妇李夫人神色微微一变,这点细微的变化,刘晗竟然都能捕捉到。李海丰倒只是微微一愣,就一脸苦笑着说道:“上师过奖了,凡夫俗子,哪有什么福气可言。”
刘晗嘿嘿一笑,道:“李将军此话差矣。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福气罢了。”
“是!上师教训得是!”李海丰点头附和道。
刘晗换个话题,问道:“今日那个护卫,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海丰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吸口气道:“禀上师,这个护卫乃是久跟着在下的,忠心耿耿,没想到,竟然是被人给收买了。”
“哦,”刘晗淡淡地应了声,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没想到这里,争夺也如此激烈。”
他在说这话时,眼神却是瞟着李海丰对面的长女和幼子。
李海丰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贵妇李夫人倒是注意到了,神色再次微微一变。
就在这时,有人托着一个大盘子进来,正是那条秋霜刀鱼,整条架在盘子上,也不知道是清蒸还是如何,冒着热气,就连头上的那根半米长的尖刺,也保持着完整。
在李海丰等人身前,也是一个大托盘,同样是一条鱼,但是比起刘晗身前的这条半米长的秋霜刀鱼来,那就差远了。
“上师请!”李海丰殷勤说道。
刘晗闻到香味,食欲大动,拿起筷子,随手从秋霜刀鱼身上夹下一块肉来,送入嘴中。
鱼肉入口,鲜,香甜,嫩滑,简直就是入口即化,真的是色香味俱佳。更为难得的,刘晗竟然品出几丝灵气的味道。
刘晗点头大赞:“好!秋霜刀鱼果真是极品!竟然带着些微灵气,极为难得。好!好!好!”
他这完全就是有一说一,随口一说,却没注意到李海丰等人脸上带着几分苦笑。
他再尝了一口,见李海丰等人还是没有动手,当即说道:“来,你们也尝尝!”
李海丰双手连摆,连连推辞:“上师客气了。秋霜刀鱼乃是珍稀之物,在下等凡夫俗子,如何配享用得上。”
刘晗不咸不淡地说道:“无妨,分而食之就是了。秋霜刀鱼虽然珍稀,在老夫眼里,也就不过如此罢了。更何况,李将军这长女幼子,有病在身,更是需要补补身子才是。”
话音未落,贵妇李夫人娇躯一颤,手中的筷子掉落在餐桌上,声音甚是响亮。
李海丰扭头盯了她一眼,刘晗却注意到,这位李夫人的双眼,已然是微微泛红,隐有泪花。
既然刘晗如此说,李海丰站起身来,恭敬说道:“上师有赐,在下叩谢上师!”
32 明白就好
李海丰是自己亲自动手,用餐刀把这条半米长的秋霜刀鱼分出几分,还真的给长女和幼子多分了不少。
但是鱼头那一部分,却全部留给刘晗。
刘晗心里暗叫惭愧。
原来鱼头这一部分,才是精华中的精华。他再次尝了几口,细细品尝,的确是品出几分不一样来,比鱼身处更要嫩滑可口些。
三条秋霜刀鱼,每一条都是不一样的做法。清蒸,红烧,整条熬汤。这是刘晗以地球上的饮食做法来区分的,实际上到底是如何做法,他完全不知道。
口味各异,却都保留着鲜美香甜可口的特色。
再配上李海丰珍藏的珍酿,琥珀色的酒液,香醇顺滑,十分惬意。
刘晗倒也不含糊,在李海丰停杯之后,他还喝了不少。浑然没有注意到,李海丰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不光是敬畏,而是敬佩万分。
酒足饭饱,刘晗在李海丰亲自陪同下,回到贵宾客房歇下。他也没有多想,把自己扔在宽敞无比的豪华大床上,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很好,非常好,不是一般的好!
他却不知道,李海丰离开后,回到卧室的路上,脸上就没有舒展开来过,而是眉头紧锁。
李夫人已经脱下贵妇盛装,来到李海丰身前,双膝跪下,把头靠在李海丰的腿上,凄然欲滴,说道:“夫君,娅儿和书白的身子,如今上师都说了,那就是有病在身啊。可恨这些医师,没有一个顶用的!异口同声,说娅儿和书白这是先天秉性不足!”
李海丰伸手为李夫人拭去脸上的热泪,自己也是老泪纵横,仰头叹道:“夫人所说,我又如何不知。可是……唉!”
李夫人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紧盯着李海丰,颤声说道:“天大的困难,也不能不顾及孩子。”
李海丰低声说道:“如若是整个李家倾家灭族的困难呢?且还会连累到你的娘家!”
李夫人一下子呆愣在那里,伸手捂住嘴,震惊得泪眼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盯着李海丰。
李海丰心中一疼,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夫人的脸,很是坚定的说道:“这是该我操心的事!娅儿和书白的事,我会妥善处理。你不要胡思乱想,先歇着,我去见见冬叔。”
李海丰站起身来,脚步不停,走了出去。李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无声而泣。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事比她以为的,要复杂得多,也严重得多!
李海丰独自一人,来到城堡的后山。这里少有人至,比起城堡前头,显得冷冷清清的,带着几分清冷。
林木深处,一间孤零零的精舍,里外都是黑咕隆咚的,没有一点灯光。漫天星光,也似是无法透过茂盛的枝丫,把星光投射下来。
“冬叔!海丰求见!”李海丰在精舍外站定,甚是恭敬地沉声说道。
精舍里,没有什么动静,良久之后,才有声似有若无的吸气声响起,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少爷可是有什么事么?”
“是。”李海丰答道。
这个声音在黑咕隆咚中轻叹一声,说道:“少爷请进!”
李海丰这才抬脚,走进精舍中的黑暗中。
里面仍然没有点亮灯烛,李海丰轻声把今日的事叙说一遍,这种提到出手的那个护卫,以及长女幼子的情况。
良久之后,那个冬叔从幽叹一声,说道:“城侯这是要断了老李家的后啊!”
“城侯为何要这么做?”李海丰声音平静,沉声问道。
冬叔叹道:“城侯时日无多。”
“嗯,如今看来,如若上师所言不差,娅儿,书白身子上的病,就正是城侯患疾之后,开始染上的。只是……城侯为何要如此对我?!”
“少爷知道答案。”
“可是我对城侯忠心耿耿,并无二心。”
“但是城侯却担心去后,无人能制得住少爷。”
李海丰沉默下来,良久之后,这才长出一口气,问道:“那我如今该当怎么办?”
冬叔长叹一声道:“城侯之后,八子夺嫡,最有希望登位的,却只有三侯、四侯和八侯。少爷如今就是城侯手中的筹码,拿捏住娅儿和书白,不愁少爷不俯首听命。到时城侯指定哪位,自然就会把少爷交到哪位的手中。”
“可是……娅儿和书白,又如何能撑得到那个时候。”
“少爷准备如何做?”冬叔反问道。
李海丰不由得沉默下来。如今的情势,看起来相当清晰明了。长女李娅,幼子李书白,身上的病,都是城侯下的手。等到城侯指定的接班人确定,这个问题自然就可以迎刃而解。
可这中间的风险,就是李娅和李书白两个孩子的病情,等不到那一天。
可如果此时请这位上师出手,为两个孩子治好病,等若是直接违抗城侯的意志,与举兵反抗没有什么区别。
前路扑朔迷离。怎么选,都有着莫大的风险。
在李海丰沉吟不决时,冬叔声音沙哑,在黑暗中响起,更是像从遥远的过去飘过来的一样,“少爷,当年老太爷在教导老爷时,说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李海丰浑身一颤。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在他心中耀亮所有的迷雾。他立时明白过来,冬叔此话所指。
他深吸口气道:“除非我把上师交给城侯,否则……”
“少爷明白就好。”冬叔嘿嘿笑着,声音低沉,在黑暗中如同来自地底深处的低笑,“上师,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妄加探查的。但是上师在尘间行走,却需要我等凡夫俗子的侍奉。钟离家,掌控鼎泰城,已历三百余年,以至于现今的人,都不记得当年钟离家是如何从钱家手中夺得大权,掌控鼎泰城的。”
这等秘闻,李海丰当然是知道的。当年钟离家,也正是借助上师之力,成功从钱家手中夺过大权,延续三百余年至今。可是当年的上师,早就百多年前,就未再出现,不知踪影。
不然,城侯又如何会担忧身后事?!
李海丰长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黑暗中躬身说道:“海丰多谢冬叔的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冬叔的声音都带着几分肃杀之意,“开弓没有回头箭,少爷谨记!”
旋即他长叹一声,甚是惆怅,无奈,说道:“可惜我已经老朽不堪,无法再为少爷冲锋陷阵。殊为可恨!”
李海丰哈哈一笑,甚是豪迈,说道:“冬叔有此心,海丰就感激不尽!冬叔保重!”
33 无功不受禄
刘晗此时正在豪华柔软的大床上酣睡。
睡了这么久的野外,这是第一次睡在床榻上,还是如此高档次的豪华大床,刘晗也不知道是酒意涌上头,还是这床太好,睡得十分香甜深沉。
睡梦之中,他隐隐听到窗户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虽然仍旧闭着双眼,他体内的热流,却自发奔涌起来。
窗边的确是有人,如同一道阴影,自血色月光中流淌一样,飘了进来,无声无息。
恰在此时,刘晗从床上无声坐起,双眼紧闭,双手在胸前交叉,往外一挥。
室内陡然显出一朵乌云,风雨挟裹着冰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窗外爬进来的那人激冲而去。
那人双脚刚刚落地,骤然遭此一击,只来得及吸口气,就被这股风雨冰凌给激冲出窗外,从空中掉落。过不多时,下面发出呯的一声闷响。
宽阔的豪华大床上,刘晗犹如鬼魅一般,双眼紧闭,再缓缓躺下,整个过程都是无声无息,充满神秘气息。
一夜好睡。
次日一早,刘晗准时醒了过来,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精神饱满,神清气爽。
只是猛然间,他的目光落在窗前,不由得愣在那里。
这是什么情况?
窗前一片狼藉,带有水渍。而昨晚睡梦中,他依稀记得是梦到有人闯进来,然后他大发神威,之间一出手,就把那人给打出去了。
我的妈咧!我这莫非是梦游?!刘晗屏息静气,心跳都静止了好几拍。
他走到窗前,顾不得欣赏东方的晨曦微现,仔细查看起来。
这的确是水渍,窗帘也有不少细微的破损。窗外,就是高塔,底下看起来一切如常,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笃笃笃!
房门敲响。
“进来!”刘晗头也不回地说道。
进来的是李海丰,他对着刘晗的背影,躬身说道:“上师,昨夜……有人闯进来。”
“嗯。”刘晗答道,“人可抓住了?”
李海丰心中一凛,答道:“正在全城追查。”
刘晗没有出声,心里却是骇然。
这是什么情况?昨夜还真的是有人闯进来?可是自己明明是在做梦啊!还有这么高的地方,那人是怎么闯进来的,掉下去有如何会没有摔死?
他心里虽然如此琢磨,表面上看起来,却波澜不惊。面对着东方,缓缓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微笑,说道:“钓鱼的一应用具,可都准备好了。”
李海丰躬身说道:“上师恕罪,城中有人意欲对上师不利,此时……”
“无妨!”刘晗沉吟道,“一些跳梁小丑而已,不碍事。”
李海丰当然不敢再多辩驳,沉吟着,踌躇的样子。刘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既不主动出声,也不让他退出去,而是耐心地等着。
斟酌良久,李海丰这才抬起头,看着刘晗,神色坚毅,问道:“在下忝为鼎泰城左护卫大将军,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问。”
刘晗不置可否,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是想问问我的师承来历?”
李海丰一下子气势大减,低下头去,诚惶诚恐地答道:“在下不敢!”
“那你是想问问我的姓名?”刘晗冷笑着说道。
这不是问句,而是诘问句。
即使没有搞清楚状况,刘晗还是大致能猜得出来。
所谓的仙师,多半就是那些能在天上飞的仙人。而他这样,在地上走的,就是修行的学徒,背后都多多少少有着师承门派,即使现在修为尚浅,但也不是李海丰这样的凡夫俗子能惹得起的,被尊称为上师。
既然这样,那也就只要端着架子,也就是了。
李海丰吸口气,点点头道:“是!”
他现在才深深体会到,面对着上师时,想要打交道,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刘晗沉默着,每沉默一分,李海丰就自觉身上的压力,更沉重一分。
“老夫的名号,就叫刘晗吧。”刘晗说道,很是模棱两可。
他是为自己留下一个余地。毕竟他现在冒充的身份,是花间仙门门主李少君。
李海丰松了口气,躬身说道:“上师大驾光临,穷乡僻壤,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孝敬。在下倾尽所有,也只得这些拿得出手,请上师过目。”
他一挥手,昨晚那些侍女又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托着托盘,站成两排,低眉顺眼,等着刘晗前来过目挑选。
托盘上的东西,大多是些亮晶晶的石头,比起刘晗空间戒指里的那些收藏,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颜色要斑驳些,个头也小些,大小不一,倒像是边角零碎料一样。
倒是其中一个托盘上,放着一枚玉简,颜色泛黄,看起来很是有些年头。
剩下的,就是些黄金钻石之类的东西。
刘晗只是扫了一眼,就微微一笑,双脚都没有挪动一下,问道:“无功不受禄,李将军这是有什么事相求吗?”
李海丰微微一愣,恐怕是没想到这位上师说话如此直接,也就直接点头答道:“是!上师一眼看出在下两个孩儿有病在身。在下斗胆,请上师为在下两个苦命的孩儿袪病。”
“偌大的鼎泰城,竟然没有医师么?”刘晗反问道。
“有,”李海丰答道,“不过……”
“不过什么?”
李海丰深吸口气,抬头说道:“这些东西,看来无法入得了上师的法眼。”
刘晗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如若刘晗收下这些东西,那么他就可以如实相告。不然的话,还是一拍两散,各自安好的好。
刘晗在心里琢磨着,看样子,这个鼎泰城还是水挺深的。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随手拿起一颗灵石,看了两眼,就随手放下。如此像是漫不经心的,拿起那枚玉简。
有了这么多次的失望,他现在已经对这些玉简,放低了期望。
热流探入玉简,光点如星辰一般,浮现在他的“眼前”。这本“书”没有名字,只有一个落款“卜算子”。
刘晗随意选了一个光点,心神探入进去,一幅图就浮现在眼前。
看起来,这像是一幅字谜游戏似的。里外三层光符,闪着辉光,每一层都是九个格子,居中一个硕大的字,似乎是个“启”字。
这是什么?刘晗心中一震。怎么看起来,像是密码锁呢?
密码锁!刘晗脑中电光一闪。莫非……这就是玉简的加密锁?
34 寄生灵虫
刘晗心神一动,打开另外一个光点。果然,还是一幅图,格局大致相同,但是式样不一样。
光点倏然飞退,汇聚到其中一个光点之中。在这里,刘晗终于注意到这个“卜算子”留下的一段话,这果然是各种各样的加密锁,正式的名称是叫九天灵识锁,就是专用于各种传承功法加密而用。
但是这个“卜算子”写下这些心得,不是为了研究九天灵识锁,而是为了破解!
玛德!三界里的黑客!刘晗心中冒出这个词来。
这个东西,正是他最最需要的。这个东西的出现,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瞌睡了有人递上枕头一样,来得太及时了。
刘晗心中大动,心神退出,面上却波澜不惊,看向李海丰,问道:“这枚玉简,你是从何而来。”
“这是在下祖传下来的东西,一直无人能勘破。”李海丰苦笑着答道。
“哦。”刘晗手指拈着这枚玉简,点点头道:“这枚玉简,我就收下了。这些灵石,我也用不着,你是习武之人,自己留着吧。至于这些财货,留下一些也就是了。”
“是!”李海丰躬身答应一声,脸现喜色。
只要刘晗收下东西,事情就好办了。
他一挥手,侍女鱼贯退下,留下一个托盘,就是些金锭金币,金锭手指粗细,铸造得倒是很精细,上面还镌刻着纹饰。
刘晗右手在托盘上掠过,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托盘上的金锭金币,就尽数不见,被他收进空间戒指之中。
这些东西,看样子对修仙者来说,没有什么大用。
但是要在人世间行走,这些就是硬通货了。留下一点备用,还是很有必要的。
房间里,只剩下刘晗和李海丰两人。
李海丰亲眼目睹这一幕,大为震骇。他知道上师、仙师都是有随身的空间法器,但是亲眼目睹,则是另外一回事。并且他还知道,当今围绕在城侯身边的上师,可是没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空间法器。
这足以说明,眼前的这位上师,师承来历肯定极为不简单。
以此广而推之,他来到鼎泰城,难道就真的只是四处游历,而不是另有目的?
刘晗不知道李海丰心里转着的这些念头,转过身来,问道:“你的长女幼子,叫什么名字?”
“长女李娅,次女李菲,幼子李书白。”李海丰答道,“两人身上的病,甚是奇特。”
“嗯,好吧。带我去看看。”
李海丰大喜,当即躬身,亲自带着刘晗,穿过宛如迷宫一般的城堡,来到城堡后院。
李夫人,长女李娅,次女李菲,幼子李书白,见到李海丰和刘晗进来,齐齐躬身致礼。
刘晗也没有多说,本着治病救人的医者仁心,开始准备检查。
身为医学生,即将踏上治病救人的岗位,刘晗很庆幸自己随时都带着必要的器械,外科手术套装,听诊器。没想到,来到这个三界之一的元初之界,竟然都能用得上。
“躺上去,放松,别紧张。”刘晗吩咐道。
看到他手中凭空出现的听诊器,李夫人心神激动,扭头看了一眼李海丰,信心大增。
李书白也就七八岁,个头倒是不矮,就是瘦得很,像是营养不良的儿童。在这样的家庭,不可能营养不良,故而才只看一眼,刘晗就很肯定,他是有病在身。
双眼没有问题,口腔咽喉正常,脖子两侧淋巴结也没有肿大,心脏搏动有规律,肺部如常,就是肚子有些鼓起,按起来软软的,各脏器倒是没有触痛。
一听肠鸣音,刘晗立时就找到了病因,这个小家伙体内有寄生虫。
但是很奇怪,为何独独他有寄生虫,而其他人没有?
从头到脚检查完,刘晗扭头问道:“小公子这个病,城堡内,可有其他孩童也是如此?”
李海丰摇头道:“没有。”
“鼎泰城的医师如何说?”
“我们请遍医师,均未能找到病症。”李海丰答道。
刘晗就有些奇怪了,再次问道:“小公子体内有虫,难道这些医师都未能检查出来?”
李海丰苦笑道:“倒是有医师如此怀疑,可是无论用什么药,都未能驱出虫来。”
“那就是不同寻常了。”刘晗沉吟道。
他也有些犯难。
这么一问,他已经大致猜得出来,这种寄生虫,也许是有人精心培育的,不是普通的医师所能解决得了的。
莫非是类似于灵植上的那些灵虫?
灵兽有人专门培育,灵植有人专门培植,故而才有“灵兽法门”和“灵植法门”这样的专业典籍。刘晗在高天雄留下的《灵植法门》里,了解到如何为灵植驱虫杀虫,使用的就正是金刚剪这门手法。
等等!驱虫!杀虫!
刘晗脑中灵光一现。
既然金刚剪手法,能够在不损伤灵植的基础上,驱杀灵植内外的那些微细灵虫,大部分都是肉眼所不能看得见的。那么这个手法,也许也能给人体驱杀这些寄生灵虫!
这个想法一起,刘晗立刻就着手一试。
他把右手贴上李书白的额头,深吸一口气,施展移花接木术,一道温和的热流,自手掌缓缓渗入,在李书白额头汇聚成一缕缕,往下延伸。
这种手法,是驱杀灵虫之前的探查之术,灵敏度十分高,所到之处,不会有什么遗漏。
还好,脑袋里没有什么异常,胸腔也正常,但是到了腹部,立刻就“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一条条明亮的线状体,出现在刘晗的“感知”视野中,这些不是单个的寄生灵虫,而是聚集在一起的,像是一缕缕丝带,充塞在腹部肠道之中。
怪不得这个小家伙会这么瘦,严重营养不良。
这么多寄生灵虫,所有的营养都被截取,他当然营养不良了。
从头到脚如此探查一遍,刘晗心里把握大增。收手,转身说道:“准备好便桶,我为小公子驱杀灵虫之后,他用得着。”
李海丰大喜过望,李夫人亲自出去吩咐人准备。
一应准备就绪,刘晗再次出手,只是这一次,他双手按在李书白的左右肩上,施展金刚剪手法,一道道冰冷的气息,自手掌丝丝缕缕涌入李书白体内,如同钢剪一样,自上而下,绞杀下去。
“感知”视野中,这些丝带一般的明亮线状体,在冰冷气息的绞杀下,变得黯淡下来,如同被吹灭的灯烛。
35 姑娘别这么紧张
从头到尾,如此绞杀一遍之后,刘晗再施展移花接木术,渡入温和气息,既是再次探查驱虫绞杀效果,也是修补损伤。
这是高天雄总结出来的独到手法。这样两种手法交替使用,才能确保在彻底驱杀灵虫的同时,又不会对灵植造成损伤。
如此驱杀灵虫之后,灵植长势不会受挫,而是会得到极大改善。
这样反复两次,刘晗确信驱杀效果没有问题,这才收手,示意李书白起来,说道:“已经驱杀完毕,过段时间,我再为小公子驱杀一次,也就足够了。只是这段时间,他可能会有黑色血便,可以找医师开些药物服用。注意把这些粪便放入火中彻底烧毁,以免污染。”
什么是污染,李海丰等人根本就没听懂。
但是大概的意思,他们是听明白了,个个欣喜若狂,热泪盈眶,对刘晗千恩万谢,牵着李书白的手,就这么离开。
把长女李娅一个人给晾在这里。
刘晗心中哑然失笑。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比地球上还要更为严重些。
“该你了。”刘晗对李娅说道,“你多大了?”
李娅脸色白皙得有些不太健康,甚是娇羞,只是脸色却没有变红,很优雅地施礼,轻声答道:“十八岁了。”
“嗯,过来,躺在这里,我来看看,你身上又是什么情况。”
即使甚是娇羞,李娅却没有扭扭捏捏,而是落落大方,走过来,躺上木台,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显得颇为紧张。
“不用紧张,就当是睡觉就是了。”刘晗劝慰道。
此时的他,完全不像个上师。只是刘晗没有意识到,而李娅则根本不敢往这个方面多想。
刘晗伸手,按上她的额头,熟门熟路的,施展移花接木术,眼前所“见”,不由得让他眉头一紧。
李娅体内的情形,跟李书白完全不同。李书白还好,只是腹部探查到明亮的丝丝缕缕线条,而在李娅体内,则是全身都是,且还在游动!
玛德!这是什么寄生灵虫?难道全部在血液里头?就像是血吸虫一样?
这样就不能像刚才那样,直接驱杀。如此之多的丝丝缕缕明亮线条,遍布体内,直接驱杀,只怕会发生败血症,那可就无药可治了。
刘晗感到十分棘手。
他收回右手,琢磨半响,拉起李娅的手,细细察看。
这时,身后脚步声响,是李海丰进来了。
“上师,娅儿这病……”李海丰看到刘晗脸色凝重,忍不住问道。
刘晗头也不抬地答道:“李将军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要下如此狠手?”
“这……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如此狠手。”李海丰斟酌着答道。
刘晗没有纠结这个答案,而是撩起衣袖,看着李娅的手腕手臂,不由得暗自心惊。
她的手臂白皙得如同透明似的,一条条静脉血管颜色变得鲜红,如同用鲜血描画的一样,分外怵目惊心。
可这不是血液的颜色,而是寄生灵虫的颜色!
刘晗把手指搭在手腕上,脉搏倒是比较稳定。
他长叹一口气,稍稍撩起李娅的裙装,查看腹部,也是同样的情形。
这时,李夫人也终于回转来。
她刚好看到刘晗揭起李娅的衣裙,不由得面色一紧,正要出声,旁边刘海丰拉着她的衣角,摇着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李夫人好不容易忍住了,双眼却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看着刘晗,还有躺在那里的长女。
刘晗再次仔细查看一番,一时束手无策,转过身来,对两人说道:“令爱这病,十分棘手。下手这人,分明就是要置之于死地,无药可医。除非……”
“除非如何,请上师明示。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会竭尽所能。”刘海丰很是诚恳地说道,双眼泛红。
李夫人更是凄然欲滴。
“除非能给令爱全身换血。”刘晗叹口气道。
他是想起来地球上的科技,体外血液循环,杀虫过滤,也许还有得救。不然的话,以她如此大面积的感染,即使驱杀这种不知名的灵虫,她也会因此而死。
刘海丰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给人全身换血,哪里有这样神奇的医术。这等若是说,爱女这是束手无策,只能等死了。
李夫人嗯嘤一声,双腿一软,往地上倒去。
刘海丰身手敏捷,一把扶住她,急得直叫唤:“夫人!夫人!”
刘晗摇头道:“夫人只是急血攻心,一时晕死过去而已,没有大碍。只是令爱这病,全身换血是不可能,等等……”
刘晗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体外循环换血,驱杀灵虫,过滤,这是个不可能的设想。
可是现在,刘晗却一下子得到启发,想到一个可能。
全身换血不可能,那么能不能把血液中的这种寄生灵虫给过滤出来呢?!
刘晗倏然转身,没顾得及细看李娅双眼泪水滚滚,长长的睫毛在抖动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而是一把抓起她的手,极力思索着刚才的灵光一现。
他的指尖带着一股暖流,在李娅手臂上缓缓滑下。果然,他明显“感应”到鲜红色血管里的躁动。
这种寄生灵虫,果然对灵气高度敏感!
刘晗精神大振,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外科手术套装,套上外科手术手套,说道:“你们出去,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搅,门口留人随时听候就是。”
“上师,这……”刘海丰不解地问道。
刘晗点点头道:“我是想到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需得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刘海丰欣喜欲狂。
既然有法子,即使不知道效果如何,那也比毫无办法要强得多。他二话不说,连声道谢,就这么扶着夫人,走了出去。
房门悄然关上,门外传来刘海丰的吩咐声,带着威严,完全不容置疑。
面对这种寄生灵虫,刘晗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刘晗一边做好各种准备,一边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小姑娘别这么紧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的。许配人家了没有?”
36 会有点痛
刘晗本来是想问有没有男朋友,差点就脱口而出,临说出口时,猛然想起这不是地球,而是三界之一的元初之界。
李娅紧张得全身微微发抖,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真个是我见犹怜,低声回道:“有。”
“哦,那是准备什么时候大婚?”
李娅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个问题似乎触到她的痛处。
刘晗连忙劝慰道:“没关系,病好了,就可以大婚啦。”
不这么说还好。话音未落,李娅双眼如涌泉似的,眼泪奔流而出。
刘晗呵呵笑道:“怎么回事?难道你是不愿意嫁过去。好了,我现在要开始了,我先要解开你的衣服。不用这么紧张。这个虫子虽然很棘手,但是难不倒我的。”
李娅全身微微颤抖,微弱的声音问道:“上师,真……能救我?”
“当然能,”刘晗一边轻手轻脚揭开她的衣裙,一边用十分轻松地语气说道,“你弟弟的病,我是手到病除。只是你这个,比你弟弟要麻烦一些罢了。”
“可是……上师刚才说,除非能……能……全身换血……”
刘晗呵呵笑道:“全身换血,在这里不可能。但是我这不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吗?等等,你全身这个样子,昨天之前,也一直是这个样子么?”
“没,”李娅轻声答道,“昨天夜里,突然就变成这样的。”
刘晗双手一抖,可是好巧不巧的,他正在解开她胸前的衣服,就这么抖在高耸的山峰上。
双手一下子就像是触电了一样,令得刘晗心中一荡,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接着刚才想起的那个事,不由得喜形于色,连声道:“好!我明白了!昨日那三条秋霜刀鱼,蕴含着微弱的灵气,反而是让你的病情加重。很好,我现在更有几分把握了。只是你别紧张,我还得再做点研究。”
李娅轻轻“嗯”了一声,只是心里很奇怪,不明白这位上师为啥要脱光衣服,来做研究。他又是要做什么研究呢?
阳光明媚,透窗而入,室内甚是明亮。刘晗看着躺在那里的李娅,整个人如同一尊白玉雕塑,全身没有一丝赘肉,紧致细腻。
只是身上那一条条鲜红的血管,透着一股诡异来。
刘晗失神片刻,深吸口气,排除各种迤逦的杂念,手一翻,拿出一坨黑松露来。
室内立即弥漫着一股奇妙的香味儿。
躺在那里的李娅,突然之间“啊”的一声,痛苦地叫了出来。全身如同筛糠似的,颤抖不听。白玉一般的身体上,鲜红的血管如同活了过来,凸起来。
刘晗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赶紧收起黑松露,心中大喜。
这一下,他更有把握了。
刚才只是拿出黑松露,就引起这些嗜血寄生灵虫如此大的反应,以至于都能让宿主如此痛苦。
李娅还没有从痛苦中平静下来,刘晗哈哈大笑三声,说道:“好!我现在已经有八成把握了!嗯,我这就开始出手,你会有点痛,也会出点血,千万忍一忍,然后就会好了!”
说者无心。可是听在门外的李夫人耳中,却在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这位上师为何如此说,是要对娅儿做什么,为什么会有点疼,会出点血,难道……?
她不敢多想,把目光投向刘海丰。刘海丰当然也听到了,只是他的心思就没有这么细,对着夫人缓缓抬头,示意她不要多想。
“啊!”
房间里头,传来李娅的一声痛苦叫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刘晗的声音响起:“忍着点,会有点痛,来,握住这个,抱紧。”
“我……我……冷……”
“嗯,冷是吧,我给你暖暖。现在呢?好点没有?”
“好点了,就是好胀,我……我……受不了……”
“哦,忍一下,很快就好。”
……
这些对话,一字不漏的传到门外。
李夫人已经是几欲抓狂,饶是刘海丰,此时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幸亏他刚才打发侍女远远地站开,不然,这要是传了出去,娅儿这个婚事,就没法继续了。
可他不敢闯进去,更不好闯进去。万一惊扰了上师,这就不光是娅儿的一条命,而是还牵连到全家的命。
幸好这个时候,门里面传来刘晗惊喜交加的声音:“好!有效果了!这些嗜血寄生灵虫,果然对灵气敏感!太好了,现在都开始往双手聚集,从手指尖开的小口子,钻进黑松露里面!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嗯,就是手……好胀!”
“忍着!”刘晗说道,“手再胀,总没有这些嗜血寄生灵虫在体内这么痛苦吧。”
“嗯!”
听到房门外,李夫人一下子如同虚脱了一般,整个人软绵绵的,靠在刘海丰身上,动弹不得。
她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上师的确是在为娅儿治病,而不是有其他的不良企图。
刘海丰也是一颗心呯然落地,紧紧搂着夫人软绵绵的身子,老怀大畅。
房间里头,没有了其他的动静。刚刚的欣喜,慢慢就被焦虑所取代。等了好久,两人反而急切地盼望着,里面的两人能多说说话,能闹出点动静出来。
可是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以至于刘海丰不得不让人搬来座椅,直接和夫人坐在门口等着。
不时有人前来禀报,带来的都是好消息。幼子李舒白果真是手到病除,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
足足等了一个来时辰,在等得心急火燎之时,房门里头,终于传来了一点声音。李娅长出了一口气,透着一股轻松的意味。
“怎么样?感觉好多了吧。”刘晗问道。
“嗯,双手也不胀了,就是有点麻。”
刘海丰夫妻二人一听,一颗心又揪了起来。里头刘晗答道:“正常。双手放着这么久,是有点麻。我换两坨黑松露,再给你揉揉就是了。”
揉揉?!
李海丰和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李夫人凑嘴到李海丰耳边,悄声问道:“这个黑松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37 这是怎么回事?
李海丰苦笑着摇头,低声道:“秋霜刀鱼虽然珍稀,我们还是能尝到。这个黑灵松露,就是只在口口相传中有,却无人能深入到鼎泰山深处找得到。”
李夫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鼎泰山深处,那里才有出产的东西,比之秋霜刀鱼,就要更为珍稀!可是现在,这位上师竟然随手就拿黑灵松露来给娅儿治病驱虫?!
就在她忍不住这么胡思乱想时,里头又传来动静,娅儿轻声叹息一样,十分轻微,却还是能隐隐听得出来。
“上师,我……”
刘晗问道:“怎么啦?”
“我……”李娅欲言又止,很是迟疑。
门外的李夫人听得直皱眉头,这是怎么啦?
刘晗很是不解,问道:“怎么啦?有什么问题?”
李娅低低说了声什么,门外的李夫人没有听清楚,可是里面的刘晗却是听清楚了,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哦,要那个啥是吧,抓着手上的东西,别掉了!”
里面没有说话,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又是李娅重新躺下的声音,紧接着刘晗说道:“效果挺好,这些嗜血寄生灵虫已经清除大半了,再坚持半个时辰,估计就差不多了。”
“嗯!”李娅轻轻嗯了一声。
李夫人和李海丰则是对视一眼,掩不住的满脸喜色。
他们刚才还以为,长女李娅这是无药可救了,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竟然都快要治愈了!
这个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巨大的幸福给吞没。
果真只再多等了半个时辰,里面就传来刘晗的喊声:“来人!”
李海丰一跃而起,站起身来后,他才想起来,转过身来,扶起夫人,同时对着远处的侍女喊道:“来人!”
在侍女赶过来之前,李海丰扶着夫人,打开房门。
李娅仍旧躺在那里,衣裙已经穿好,刘晗则在盯着两个白玉罐,里面各放着两坨黑灵松露。
那个个头,足足有头颅那么大!
饶是李海丰,也从来没有见到过!
“上师,这……”李海丰震惊万分。
刘晗一挥手,两个白玉罐消失不见,哈哈笑道:“令爱身上的嗜血寄生灵虫,已经驱干净了。不过可能还会有些漏网之鱼,故而这段时间,我得每天为她检查驱杀,以免前功尽弃。至于小公子么,三天后再复查一次即可。”
李海丰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往地上一跪,李夫人也赶紧有样学样,跪了下来。
刘晗眉头一蹙,干咳一声,说道:“李将军这是……”
“上师大恩大德,海丰没齿难报。自今往后,上师但凡有差遣,海丰、子书白、乃至子子孙孙,但凡有一口气在,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他说得十分诚恳,十分斩钉截铁,话音刚落,就重重地叩下头去,呯呯作响。
刘晗一下子有点发懵。
这是啥情况,怎么纳头就拜了?还子子孙孙,搞得如此隆重正式!
“咳咳,”刘晗很是有些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个……李将军和夫人请起吧!老夫……游历至此,还真没想到,哈哈……”
刘晗是真的很无奈。
他又不是李少君这个老变态,出身于汉武帝刘彻时期,满脑子的帝王将相思想。
来到这个元初之界,自己都是两眼一抹黑呢,却被迫扛上花间仙门门主的重担,还莫名其妙成了师尊。又上了吸血鬼老怪物的贼船,既是劳什子的血族第七使徒,又是劳什子的血族长老。如今只是治病救人而已,竟然一下子就让这么个身居高位的左护卫将军纳头便拜。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刘晗心里极为无语,恨不得仰头长叹几声,才能一泄心头的郁闷。
李海丰扶着夫人站起身来,恭敬说道:“谢上主!”
刘晗心里再次一愣,原先是上师,现在成了上主。得,又升一级了!
他没来得及多想,沉吟道:“这个……给我找一间无人打搅的房子,比这个地方要大些,我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个嗜血寄生灵虫。唉,没想到啊,竟然有人培育这种歹毒之物,残害生灵!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毒?”
李海丰皱眉道:“上主如此说,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是什么人?”
“城侯身边的上师,名号为苦道君,只是不知姓名。”李海丰答道,“苦道君乃是培育灵兽的上师,可他培育的灵兽,都是歪瓜裂枣,带着七分邪气。如今看来,他是以灵兽来培育这种歹毒灵虫。”
刘晗点点头道:“嗯,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有这个苦道君的资料么?”
李海丰摇摇头道:“城侯身边的上师,无人敢去打探。”
“哦。”刘晗一下子就有些意兴索然。
他还以为能从这些人身上,学到点东西,最好是能找到几枚玉简什么的,那就更美妙了。
李海丰察言观色,躬身说道:“上主要一个无人打搅之处,塔楼顶上,就正是合适。请上主一观。”
“嗯,好,带我去看看。”
刘晗跟着李海丰出门而去。
李夫人大大松了口气,走到躺着的爱女身边,眼泪吧啦吧啦直往下掉。她回过神来,擦干脸上的泪,笑着说道:“娅儿都好了,娘亲这是高兴呢。”
李娅坐起身来。
李夫人悄声问道:“娅儿,上师……是如何为你治病的?”
李娅眉头微蹙,轻声说道:“娘!”
“好,好,是娘亲的不是,不问了,不问了。你这大病初愈,小心些调养,啊!”
话虽如此说,李夫人这心里,却像是有只猫在抓一样,急切地想要知道,上师是如何治病的。
这已经成了她的一坨心病。
……
城堡塔楼很高,最高的顶层,四面通透,风景独好。
刘晗一到这个地方,就连连点头:“好,这个地方最合适了。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李海丰亲自作陪,笑着解释道:“这些是炼金师留下的。炼金师去后,就一直这么闲置在此,已有数年之久。我这就去吩咐人来清理。”
刘晗摇头道:“无妨,就这么放着吧,把这里清扫干净即可,无需大动干戈。”
“是!”
刘晗走到东边窗前,看着架在木架上的东西,怎么看,怎么眼熟,再仔细一看,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个望远镜!
38 无聊的家伙
只是这个望远镜极为简陋,还没有完工,可是基本的框架,已经搭建起来了。刘晗心中一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里的窗户,竟然都像是玻璃一样!
但却不是玻璃!
这一点,刘晗很是确定。不过效果跟玻璃完全相同。
他拿起架子旁边工作台上的一枚镜片,吹去上面的灰尘,仔细细看。镜片还相当粗糙,没有加工好,但是初见雏形,是凸镜。
“这个……有工匠会做吗?”刘晗问道。
李海丰点点头:“鼎泰城内有作坊工匠。”
“这里没有?”刘晗问道。
李海丰摇头道:“城侯严禁作坊工匠离开鼎泰城。”
刘晗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旋即放下心来。只要确定有人有地方能够制作,就可以了。大不了到时去一趟鼎泰城就是了。
细细察看下来,李海丰找人去清扫塔楼顶层,刘晗也就回到房间,一把把自己扔在豪华柔软的大床上,摸出无意得来的那枚玉简,查看起来。
这个卜算子的这本无名之书,没头没尾的,却都是些密码锁似的游戏,却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说明。
刘晗一个个光点看过去,都是浮光掠影,看一眼就过,期望找到说明文字,愣是没有找到。
折腾这么久,刘晗都觉得有些头晕脑胀,不得不停下来,走到窗前,远眺九曲大河如玉带一般缠绕在一望无垠的大地上。
他的心神却没有放在眼前的美景上,而是想着刚才的所见,眼神一阵恍惚,眼前的景物,也跟着扭曲起来,如同内外几层的圆盘,在不住旋转。
这当然是幻觉了。
刘晗有过这样的经历,玩过俄罗斯方块之类的游戏,时间一久,停下来之后,即使是躺在床上,乃至于在睡眠中,都会有方块不断掉落下来。
可是猛然间,刘晗却如同触电了一般,立即摸出那枚玉简,随意打开其中的一个光点。
在他眼前,里外三层光圈,均分为九格。果然,每层的九格都是类似的符号,只是写法不同而已。
可能的排列组合,就正是9的三次方。
这个数字还是有点大,意味着需要尝试729次。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刘晗心神一动,外圈随之转动一下,停了下来。
不对,这个样子,只需要尝试81次就够了!
刘晗猛然醒悟过来,欣喜若狂!
他当即行动,先把里外三层对齐,果然,这九个符号果然只是写法不一样,其实都是同一套,就像是数字1到9,分别用阿拉伯数字、大写数字和罗马数字符号写成的一样。
他从外圈开始,一格格转动。尝试九次,把中间一层旋转一格,再逐次转动外圈。
这是穷举法,暴力破解。幸好这些灵气密码锁没有限制输入次数,不然的话,这就不好搞了。
果不其然,尝试到第七十九次时,灵气密码锁终于有了反应,一阵光芒闪过,应声而开。
刘晗在心里哈哈大笑三声。
如果把这九个符号对应上数字1到9,这个灵气密码锁的密码就是197。
眼前光点一阵翻涌,终于如愿以偿的,显出一段信息来。
可是“读”完这段信息,刘晗不由得一脸黑线。这段话,是“写”这本书的人留下的,原来书名就叫“卜算子”,而不是这个无聊的家伙叫“卜算子”。
之所以刘晗认定这是个无聊的家伙,是因为这段话说得很明白,这本“卜算子”就是游戏之作,消遣用的,非要类比的话,就有点像《九章算经》。
有个很高大上的名字,可实际上,就是一本习题集!
玛德!刘晗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里哇凉哇凉的。
本来他还以为,有这个在手,可以破解那些加密的玉简。结果,原来这只是个梦幻的肥皂泡。
一时激愤之下,他一冲动,差点就把这枚玉简扔了出去。最后一刻,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怎么说,这也是他能够“阅读”的第二本书。虽然没个卵用,那也还是比没有的强!
留着吧,反正又不占什么地方。刘晗只得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悻悻地收起玉简。
……
位于塔楼顶层的大厅,清扫一净。
这里已经成为刘晗的工作室,兼实验室。刘海丰派了几个家仆,在下一层候着,随时可以听从刘晗的召唤。
闲杂人等,都严禁踏上这层顶楼。
中饭过后,刘晗就呆在这里,很是满意。
这个炼金师留下的东西,还是不少,最为醒目的,就是满满一柜子的书,还有一些手工品。大部分都还没有完工,像是某些想法的试验品。
刘晗本着好奇的心思,搬出一本来。
书很大,很厚,很重,很有份量。可是一看到封面,刘晗心里就有不详的预兆。上面的文字,像是蝌蚪文一样,张牙舞爪的,不认识!
翻开来一看,果真如此。
玛德!刘晗心里暗自大骂。这个鬼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不是加密,就是这些蝌蚪文?
他不死心,再次搬出几本来,逐一翻开,才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蝌蚪文,不认得。
好在刘晗是见过大场面的,经历过生死之战。在他眼里,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故而他也只是恨恨地在心里骂上几句,也就作罢,并没有把这个事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
距离天黑,还有好几个钟头。
时间,一下子变得十分充裕起来。刘晗思来想去,无事可做,还是只能摸出那本“卜算子”,琢磨起来。
这还真是应了作者那个无聊的家伙所说的,这本书,就是给人无聊的时候用的,消磨时光。
这本书里,只怕不下上千个光点,每个光点,就是一道灵气密码锁习题。最简单的,就是这种里外三层九宫,最复杂的,则是九层九宫。
不过其本质,该当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复杂度而已。比起地球上的密码技术,那是简陋得很。
39 农耕城邦
刘晗没事做,从三层九宫一个个尝试,随着熟练度的提升,每解开一个,时间就要缩短一些,越来越娴熟。
唯一的后果,就是停下来的时候,感觉精神有些疲惫,晕头晕脑的。身为医学生,他很清楚这是精神疲惫,而不是疲累,最佳的方法,是换个法子,让身体动起来,让脑子休息。
这几个月来,刘晗早就发现了,他的身体素质有了大幅提升,不是长了多少肌肉,而是无论是耐力,还是体力,以及反应和灵敏度,都突飞猛进,令人咋舌。
刘晗不确定这是什么原因,是因为小腹深处的那团道火和喷吐热流的缘故?还是被那个吸血鬼老怪物布拉德卢卡咬了的缘故?
一番运动下来,可谓是酣畅淋漓,整个人一扫疲惫,焕然一新。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第二天一早醒来,刘晗只觉得精神饱满,说不出来的畅快。
早餐时分,一见到李娅和李书白,刘晗就看得出来,两人大有好转,精神相当不错。
刘晗伸手在李书白的额头上,施展移花接木术,一道温和的暖流,缓缓流淌而下。过不多时,他就收回手,哈哈一笑道:“好,寄生灵虫驱杀一净,好好调养几天,就可以多活动活动,增强体质。”
“谢过上主!”李海丰躬身谢过。
众人脸上都是由衷的喜悦,即使是老二李菲,本来因着猎狼的缘故,对刘晗一直冷冷的,此刻脸上也带着欣喜。
刘晗瞥了李娅一眼,说道:“至于令爱么,情况有些复杂,体内的嗜血寄生灵虫,只怕还会有未及孵化的虫卵,故而每天还得再费些工夫。”
李娅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而是带上一丝红润。这才短短一天,就有立竿见影的改善,可谓效果卓著。
“是!”李海丰答道,“上主在塔楼顶层研究时,娅儿也能听候上主的吩咐,做些粗浅的活儿。”
“嗯。”刘晗点点头应道,“那个炼金师留下的书籍颇多,我正需要人整理整理。那个炼金师,来自何处?”
李海丰摇头道:“据他说,是来自于东方的海上浮岛。”
“东方的海上浮岛?”刘晗复述反问道。
其实他对此一无所知,这么问,完全就是套话的技巧而已。在地球上时,这是无话可说时的黄金句式,用在此时此地,甚为合适。
李海丰苦笑道:“无人相信。别说东方的无尽海,就是大河,除了上师和仙师外,都无人能够渡过。”
“嗯,水里的怪兽太多。”刘晗附和道。
“东方的无尽海,故老相传,有大能妖兽出没,等闲仙师,都不敢孤身深入,更何况凡夫俗子。”
刘晗说道:“那就奇怪了,这个炼金师又是如何从无尽海东渡而来的。”
“故而他的说法,无人相信。”李海丰说道,“我也只是看他孤苦伶仃,又有些学识,就收留他,任他在塔楼顶楼折腾。只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什么成果。”
刘晗貌似毫不在意,其实听得很认真,从这些对话里,提炼必要的信息。至少他知道了,鼎泰城东边,是无尽海。而这些大河大海,对这些凡夫俗子来说,就如同天堑一样,无法逾越。
李海丰说完,刘晗就貌似感慨着说道:“无尽海,可谓神秘之地,老夫也十分好奇。只是想要深入无尽海,那可不是等闲之辈能做得到的。”
李海丰附和道:“我等凡夫俗子,但求个平平安安,也就不做此奢想了。”
“平安是福。”刘晗哈哈一笑道,“鼎泰城四周,都是些什么所在。”
李海丰不疑有他,恭敬答道:“鼎泰城东乃无尽海,南有兰陵城,西有巨野泽,在巨野泽与鼎泰山之间,有一通道,可通往北境。只是商队也就只到禹城,不敢再往北行。”
“商队?”刘晗再次套话问。
“是,鼎泰城的商队,都掌握在城侯手中,其他人不能染指。虽则商队来往一趟,需得历时数月,但获益极大。”
刘晗哈哈笑道:“如此获益极大的事,城侯当然得握在自个儿的手中。”
李海丰附和着笑了笑,说道:“城侯派来的人,这几日也该到了,上主可要见一见?”
刘晗不置可否,问道:“城侯派人来,所为何事?”
李海丰长叹一声,说道:“城侯是派人前来催促缴交秋霜刀鱼。”
“秋霜刀鱼不是很难钓取么?”刘晗问道。
“岂止是很难钓取,城侯要的还是活鱼,就更是难以捕捞。”
“嗯?还能捕捞?”刘晗双眉一掀,不解地问道。
李海丰脸现凄然之色,说道:“每次为了缴交秋霜刀鱼,都要死上一批人。每一条秋霜刀鱼,都是十来条人命换来的。”
“十来条人命?”刘晗心里大为震惊,问话的声音却还是冷冷的样子。
李海丰长叹一声,答道:“秋霜刀鱼每五年,才在这个时节,自无尽海,沿着大河洄游。可是秋霜刀鱼极为难以捕捞,且总是能在有所疏忽时,突起发难。故而每捕捞一条秋霜刀鱼,都要搭上十多条人命。城侯隔上十天半月,就要求缴交一条秋霜刀鱼,不得有误。”
“只在这里能捕捞吗?”刘晗问道。
李海丰答道:“城侯之下,沿大河五个领地,都需缴交。”
“你这里算得上是最大的领地?”
“是。”李海丰答道,“故而城侯也更为防备。”
“防备什么?”刘晗不解地问道,转瞬间就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防备你去反抗,夺了城侯之位?”
这是很熟悉的剧本。很熟悉的剧情。
刘晗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个元初之界,很是奇特。有仙人,还有这些不能修仙的凡夫俗子。这里的社会形态,仍然停留在农耕时代。且是以城邦形态存在,彼此之间沟通艰难,处于基本隔绝的状态。
这样一来,没有对外发动战争的条件,各个城邦内部,争权夺利,就只会更加激烈。
李海丰沉默不语,来了个默认。
刘晗瞥了一眼餐桌一边的李娅和李书白,没有说破。他已经隐隐觉得,李娅和李书白的病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而这个简单的事实,他能想得到,李海丰能在鼎泰城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想必心里更是明镜似的。
根本轮不到他来给李海丰提个醒。
40 上师的一贯做派
餐桌上,众人都在低头进餐,气氛就有些凝重。
餐食颇为丰富,也都相当美味,跟地球上的早餐比起来,还要更胜一筹。
这几个月,刘晗身体素质莫名其妙的得到极大强化,饭量也大增。这样的早餐,他一个人的饭量,足够抵得上李海丰一家五口的总和。
放下碗筷,他很是满意地长出一口气,叹道:“没想到这些美食,十分可口。”
话音未落,他随手一翻,摸出一颗黑松露,当做餐后水果,啃了一大口。
这种黑松露香甜可口,更难得的是灵气充沛,不光是大小独角兽喜欢,刘晗也极为钟爱。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瞅瞅众人,问道:“怎么啦?你们……认得这个?”
一家五口,本来都在看着他,一下子都回过头去,专注于眼前的美食。
李海丰叹道:“这种黑灵松露,只是听过故老相传,是鼎泰山深处才有出产,却从未见到过。”
“哦,原来是这样。”刘晗随口答道,心里却是知道,这一下不小心装逼,有点过了。
他现在初入这个危险的元初之界,两眼一抹黑,还是低调,闷声发大财才可以。
李海丰斟酌着,说道:“上主,这个……海丰有一不情之请。这个黑灵松露,太过珍稀,海丰担心……”
“你是担心城侯要你缴交这个?”
李海丰大点其头。
他的确是担心这个。
秋霜刀鱼虽然难以捕捞,但好歹还能捕捞到。这个黑灵松露,却是连找都找不到。
刘晗一边啃着黑灵松露,一边点头说道:“嗯,有道理。这个东西,的确难以搜寻。老夫也是历尽生死,才侥幸得到一些。对了,那个钓秋霜刀鱼的东西,可准备好了?老夫对这种鱼,甚是好奇,去抓些来好好研究研究。”
“已经准备好了!”李海丰回道。
“那好,我也是要抓活的。”
这个要求,对李海丰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甚至于他还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都纷纷放下碗筷。在李夫人的带领下,三个孩子都跟着她出去,留下刘晗和李海丰,继续坐在餐桌旁。
刘晗没有急着出声,而是自顾自地啃着黑灵松露。
他知道李海丰有话要说。
李海丰踌躇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上主对鼎泰城,可有兴致?”
刘晗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准备把老夫引荐给城侯?”
“不敢!”李海丰低头答道,“即使是城侯,在上主面前,也得毕恭毕敬。”
刘晗听出几分弦外之音,沉吟道:“城侯身后,是否有其他的上师?”
李海丰答道:“三百多年前,城侯就是侍奉上师,才夺得城侯之位,延续至今。”
“这个上师呢?”
李海丰摇头道:“无人得知。这位上师,已有数十年没有现身。”
刘晗一下子明白过来。城侯倚靠的这位上师,数十年不知下落,故而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各种暗流涌动。
只是没有人敢率先起来发难,毕竟枪打出头鸟,并且没有上师在背后支持,即使举起大旗,也难保能是笑到最后。
刘晗看着李海丰,似笑非笑,问道:“李将军的意思是……?”
李海丰有些摸不着刘晗的底细,斟酌片刻,说道:“上主如对鼎泰城有意,海丰愿为上主马前卒,冲锋陷阵。”
刘晗嘿嘿直笑,摇着头说道:“老夫出山门游历之前,师尊千叮咛万叮嘱,大千世界,红尘俗世,最为难得的,就是不忘初心,坚守本性,不惹事,不躲事。鼎泰城的水有多深,浪有多高,老夫都是两眼一抹黑,如何会有意。”
这可谓是婉言谢绝了,可是李海丰反而长吁一口气,似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上主出手,为娅儿和书白驱虫致病,恐怕就已不见容于城侯。”
“你已经知道他们两个的病,并非偶然?”刘晗问道。
李海丰点点头。
刘晗沉声答道:“老夫只是尽本性行事。他人如何看,是他人的事。非要找上老夫,那也是他人自找的。老夫不惹事,但也不躲事。”
“是!多谢上主明示!”李海丰站起身来,躬身礼道。
他是放下心来。
如今的情势,已经不容他再有什么退缩。可是如若没有得到刘晗的支持,他恐怕就得三次三思。
但是刘晗的这个态度,虽说不是很理想,却也也符合上师的一贯作风。高高在上,我行我素,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承诺,但是也不放弃!
只是比起李海丰的放下心来,刘晗此刻的心情,就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想要找到有人聚居的地方,了解这个该死的三界而已。
如今好不容易如愿了,却又被卷进这个争权夺利之中。现在除非一走了之,否则就是想抽身而出,都不可得。
真正是莫名其妙。
早餐过后,一行人簇拥着刘晗和李海丰的次女李菲,浩浩荡荡,驰出城堡。
六腿龙驹撒开腿,蹄声隆隆,耳畔风声呼呼作响,犹如风驰电掣一般,甚是拉风。
刘晗抛下方才的小小不快,心情重又振奋起来。在这个危险的元初之界,能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除生死外,其他都是小事一桩。
一行人疾驰半天,来到那条河边。刘晗选择这里作为钓鱼的场所,跟李海丰派去捕捞秋霜刀鱼的大队人马不是同一个路子。
一众护卫在河谷上,忙着卸下装备,组装出一个大水箱,准备盛装秋霜刀鱼。
李菲就在一旁看着,她对刘晗保持着敬而远之的姿态,刘晗也懒得搭理她。
刘晗就在独木桥断口处,仔细琢磨。
独木桥断口足有五米多宽,但河水要更宽不少,不急不缓,不知深浅,更看不出来里面的情形。
身后有人小声恭敬唤道:“启禀上师,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刘晗回头瞅了一眼,点点头道:“好。你们回去吧!不用呆在这里。”
“是!”来人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过不多时,马蹄声呼啸而起,一路远去。
河谷上下,一片沉寂。只有流水声潺潺,倍加静谧。
刘晗坐在独木桥断口处,看着脚下的流水,回想着当日在这里与秋霜刀鱼的几次接触,试图从中找出诀窍来。
鱼饵就垂掉在离水面三尺来高的地方,是一大坨鲜肉,一滴滴鲜血滴落到水中,连点浪花都没有泛起,就被流水卷走。
河面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令人怀疑这里是否根本就没有秋霜刀鱼的存在。
时间过得飞快,一直到三颗太阳相继落山,这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刘晗长叹一声,伸了个懒腰,就在这个瞬间,水面上泛起浪花,三条秋霜刀鱼不约而同跃出水面,直取那坨鲜肉。
41 太神奇了
我艹!刘晗反应甚快,可还是晚了半步,刚刚拽起绳子,那坨鲜肉就被切割成三块,掉进水中。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的疏忽,鱼饵就被秋霜刀鱼抢走。
刘晗呆呆地看着水面,没有灰心,而是在极力思索,刚才是什么情况?为何秋霜刀鱼能够如此精准,抓住他伸懒腰的瞬间,闪电般下手?
难道……秋霜刀鱼能够感知到?
这个念头一起,刘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如若果真是如此,岂非秋霜刀鱼是会读心术的?能够像雷达一样,探测到周围人或者动物的心思?
秋霜刀鱼又是如何做到的?
这种情况下,想要诱骗秋霜刀鱼跃出水面,又该如何做?
刘晗深吸一口气,决定试上一试。他纵身一跃,跳过断桥,故意把心思放到别的地方。
可是没有用。
夕阳之下,刘晗在独木桥断口处,跳过来,跳过去,如同疯魔了一样。
可是不管他如何尝试,如何毫不在意,水面上都是毫无动静。
一直到夜色降临,刘晗才不得不结束这个尝试,扎起帐篷,一边啃着黑灵松露,一边琢磨。
天上繁星似锦,璀璨无比。刘晗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自嘲地一笑,从空间戒指中摸出一支秋霜刀鱼的尖刺,在手上把玩。
秋霜刀鱼的这个尖刺,很像是地球上的三棱军刺,但是更为尖细些,长达半米。光凭这个尖刺,肯定没有那么无坚不摧的尖利。
嗯?莫非秋霜刀鱼也能应用灵气?
刘晗猛然一惊,从尖刺想到他的军用狗腿砍刀,以及运起金刚剪手法时,给军用狗腿砍刀镀上一层金色灵气,能够让军用狗腿砍刀变得无坚不摧。
心随意至,在瞬息之间,刘晗就施展金刚剪手法,一道热流涌入手中的尖刺。
果然,尖刺立时散发出微微的金色辉光。
刘晗随手一挥,尖刺划过河谷上的鹅卵石。只见鹅卵石如同一坨豆腐似的,在金色辉光包裹的尖刺面前,毫无阻滞的,就剖为两半。
这个锋利程度,比之军用狗腿砍刀,还要更为惊人。
刘晗好奇心大盛,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拿出军用狗腿砍刀,反复与这枚尖刺对比着使用,河谷上的鹅卵石,就倒了大霉,被剖得一半一半的,到处都是。
如此反复对比,刘晗终于找出答案。最为关键的差异,就是尖刺和军用狗腿砍刀的灵导率不同。
导灵率,是刘晗自创的一个名词,就是从地球上熟知的电导率延伸而来的,就是这种材质传导灵气的能力强弱。
秋霜刀鱼的尖刺导灵率,比之军用狗腿砍刀,高出恐怕不止一个数量级!
刘晗心满意足,能够摸索出这么个结果出来,他心里可是相当得意。此时夜色深沉,他收起军用狗腿砍刀,拿着尖刺,正准备收起来,就此收工,心里无意想着,尖刺如此优异的导灵率,试试其他几种手法呢?会出现什么情况?
对军用狗腿砍刀来说,只有金刚剪和云雨手两种手法可以,也就是金系和水系灵气。
刘晗说试就试,施展云雨手,尖刺应声有了反应,立时如蒙上一层银色辉光。再试火焰刀,尖刺立时如被火焰包裹。厚土铲则是土黄色。最后就是移花接木术,一道淡淡的绿色辉光,顺着尖刺蔓延而上,却并未就此止步,而是在尖刺顶端如开枝散叶一般,散发到空中。
一瞬间,刘晗如同石化了一般,目瞪口呆。
这个尝试,竟然出现了完全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个尖刺,不光是导灵率高,还有地球上天线那样的效果!刘晗手中的木系灵气,灌入到尖刺上,如同无线电波一般,顺着尖刺,散发到四周。
刘晗的感知,也随之延伸开来,在这个范围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了如指掌。
我的妈呀!这个太神奇了!太牛叉了!
刘晗呆呆地站在河谷上。木系灵气的扩散范围,也就是以他为中心,大约不到10米的距离。尖刺上淡淡的绿色辉光,散发开来的部分,则是完全看不见,如同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傲立在空中和地底下,呈一个大致的球形。
超过这个距离,刘晗就力所未逮。地底下的延伸距离,就更是缩短了许多,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以此推算,也能深入到地底下两米多的地方,还是相当可观了。
解锁新技能,新姿势,刘晗兴致勃勃,乐此不彼,各种尝试。当他走到河边,尝试着看看水面之下的情形时,却惊奇地发现,河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就很奇怪了?
难道这些秋霜刀鱼都是白天才现身,晚上不知道去哪儿了?
刘晗又多了个新的疑问。他沿着河边,再三反复确认,散发开来的感知范围,深入到河水中两三米的地方。可是在这个感知范围内,什么都没有。
刘晗没有灰心,而是心得意满,钻进帐篷里,准备入睡。
第二天一早,刘晗就爬起身来,收拾好帐篷,就兴致勃勃地来到独木桥缺口处,再次尝试。
可是很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尝试,在水面下,他就是无法感知到秋霜刀鱼的存在。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地方,肯定是有秋霜刀鱼的存在!
整整一天,刘晗一无所得。
眼看着第三颗太阳也将要落山,刘晗折腾得有些气馁,咕嚷着站起身来,同时开始收起绳索。
就在这个时候,水面上泛起一阵浪花,两条秋霜刀鱼从水里一跃而出,直取绳子上系着的大块鲜肉。
昨天也是这样,在刘晗准备放弃,心神松懈时,三条秋霜刀鱼出其不意,跃出水面,成功把大块鲜肉给咬走。
但是这一次,情况有了些不同。这两条秋霜刀鱼在跃出水面之前,刘晗就隐约感知到。
这为他争取到些微的反应时间。
几乎是在秋霜刀鱼跃出水面的同时,刘晗就伸手抓起身边的长杆捕鱼网,往空中一兜。
这种长杆捕鱼网,是特别订制的,就是捕捞秋霜刀鱼使用。只要能在秋霜刀鱼跃出水面时兜住,可以有几分可能,在秋霜刀鱼划破渔网之前,连鱼带捕捞网一起,扔到岸上。
离开水的秋霜刀鱼虽然仍可伤人,却无法逃脱。
42 很嚣张
说时迟,那时快,两条秋霜刀鱼如两道刀光飞起,切开大块鲜肉鱼饵。与此同时,捕捞网也到了,其中一条只碰到尾巴,另一条就正正被网中。
刘晗顺手收回,动作快如闪电,捕捞网刚刚破开一个洞,他就带着捕捞网,奔到岸边。
成了!刘晗心中大喜,快手快脚的,把这条秋霜刀鱼放进鱼箱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有了这条秋霜刀鱼,他就可以好好地观察试验一下,弄清楚为何感知范围内,愣是发现不了秋霜刀鱼的踪影。
一夜无话,第二天,刘晗抓紧时间,接着尝试。可是一个上午,一无所获。
中午时分,李菲带着护卫如约而来,一行人带着水箱,返回城堡。
第三颗太阳将要落山时,众人赶到城堡,刚刚踏上横架在湖面的大道,城堡里就冲出几名骑士,身穿缀着金色纹饰的劲服,气势逼人,迎面而来。
刘晗双眉紧皱。
这些人,明显不是李海丰的人。
这种缀着金色纹饰的劲服,赋予这些人不同寻常的身份。因而他们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他们来自鼎泰城,是城侯派来的。
玛德!老子这条秋霜刀鱼,看来是要保不住了。
刘晗心里暗自哀叹一声。
三骑来势其快,在李菲等人都已经停下来时,三人仍没有减速,而是在冲到近头时,才猛的一拉缰绳,六腿龙驹长声嘶鸣,人立而起,硕大的前蹄,完全就是在李菲及护卫面前的空中踢腾。
很嚣张,很跋扈,很拉风。
可是刘晗不玩这些虚的。
他在队伍的最后,料到这条好不容易捕捞上来的秋霜刀鱼,是要保不住的。当即趁着这个机会,借着硕大水箱的遮挡,摸出白玉罐,用外科手术器械里的组织钳,伸进白玉罐的黑灵松露里,夹起一小坨,小心地伸进水箱中,搅了两下,就立即收了起来。
一小坨黑灵松露,在水箱中沉浮,秋霜刀鱼不辨虚实,直接摆尾过来,一口吞了进去。
整个过程就那么一会儿。前头的三名骑士,在六腿龙驹前蹄踏地之时,一双锐目扫过众人,落在李菲脸上。
“这不是秋霜刀鱼吗!哼!还说捕捞甚难,一无所获!走,回去禀报城侯!”领头骑士冷冷地说道,一拉缰绳,拨马转身,疾驰而去。
李菲紧绷着一张俏脸,来到刘晗身边,忿忿地说道:“上师,这是……”
“这是城侯派来的人?”刘晗问道。
“是。”
刘晗微笑着说道:“他们要这条秋霜刀鱼?”
“是!可是……”
话未说完,刘晗打了个哈哈,说道:“他们急着要,就给他们吧。也就一条秋霜刀鱼而已,对老夫来说,再捕捞一条,并不是什么难事。嗯,他们来了,你和他们交涉即可。”
“是!”李菲很是疑惑地抬头瞥了刘晗一眼,心中很是奇怪,不知道这位上师为何如此好说话。
她哪里知道,刘晗已经动了手脚,把被嗜血寄生灵虫污染了的黑灵松露,投放到水箱中,喂给秋霜刀鱼吃下去。
这么做能否成功传染吃掉这条秋霜刀鱼的人,刘晗并没有把握。他仅仅是临机一动,做个试验,当然也是顺手给这帮人一个代价而已。
万事万物皆有代价!刘晗坚信这一点。
一群人再次从城堡中疾驰而出,领头骑士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在他身旁,是个干瘦的老头,身上的道袍泛白,补丁叠着补丁,苦着一张脸,目光却如鹰隼一般锐利,一下子就落在水箱中的秋霜刀鱼上,立时双眼放出异样的光芒来。
这人想必就是城侯身边的那个苦道君,也就是饲养灵兽,培育灵虫的那位。
“好!”苦道君心情大畅,脸上却仍带着苦相,“带上秋霜刀鱼,城侯正在等着呢!”
他的心思都在这条秋霜刀鱼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刘晗。刘晗也混在一众护卫之中,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冷眼旁观,心里却是在mmp。
一群人完全不顾及李菲,以及一众护卫,强行上前来,直接带走水箱和里面的秋霜刀鱼,呼啸着,往城堡而去。
此时第三颗太阳已经落山,远处暮霭初起,笼罩四野。
苦道君却没有离开,而是一眼就盯上人群后的刘晗,皮笑肉不笑,说道:“这位莫不就是那位上师?”
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善也轻蔑。
刘晗心里暗自纳闷。
在这里,上师似乎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啊,先有李海丰的护卫都敢悍然出手,现在有这个苦道君如此轻蔑以待。
莫非李海丰的恭敬有加,是另有原因?
刘晗淡然一笑,说道:“老夫刘晗,阁下是……”
苦道君双眼微微一缩,点点头道:“上师请!城侯专程前来,就是为了拜见上师!”
“好说,好说。”刘晗含糊其辞地应道,催马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阁下请!”
苦道君没有在头前带路,而是与刘晗并骑而行。
一路上,刘晗面带微笑,却一言不发,显得颇为高深莫测。苦道君则是时不时斜眼乜过来,似是有话要说,却又踌躇斟酌着,最终还是说出口。
城堡里头,戒备森严。这些身穿金丝纹饰劲装的武士,把守着城堡的要害。还有骑士在城堡内外纵马飞奔,完全不给李海丰这个左护卫将军情面。
苦道君像是在押送一样,与刘晗并骑而行,进到城堡。迎面一队骑士疾驰而来,气势奔腾,明明刘晗一行就在眼前,却速度不减。
直到跟前,带队骑士猛的一拉缰绳,六腿龙驹长声嘶鸣,人立而起,两只硕大的前蹄,就在刘晗身前踢腾。
在他身后的一众骑士,骑术精湛,动作整齐划一,齐齐一拉缰绳,在一片六腿龙驹嘶鸣声中,停了下来。
这般公然挑衅,即使是泥人,也是心中有气。
苦道君此时却落后刘晗半个马身,一幅看好戏的样子,笑吟吟的表情。
刘晗仍旧面带微笑,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于座下六腿龙驹,也还是迈着小步子,继续往前。
43 上师请
这匹六腿龙驹格外健壮高大,乃是左护卫将军李海丰的坐骑,昂着头,直接顶着人立而起的龙驹马身,稳步往前顶。
本来是很嚣张的示威,结果却被顶住,六腿龙驹人立而起,一双前蹄放不下来,反而在刘晗步步紧逼下,步步后退。
苦道君双眼微微一缩,突然低喝一声:“大胆!在上师面前,竟敢如此无礼!”
这话没有丝毫的诚意,刘晗就像是没听到似的,仍旧在催马缓步前行,顶着护卫领队人立而起的六腿龙驹,场面一时颇为怪异。
一直如此倒退十来步,护卫领队这才一拉缰绳,六腿龙驹长声嘶鸣,急往后退开几步,往旁边一摆头,前蹄落地。
护卫领队满面怒容,怒瞪着刘晗。
可是刘晗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前行,淡定得很。
苦道君双眼紧缩,对着护卫领队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
护卫领队让开道,狠狠地瞪了刘晗几眼,心里可是相当不爽,可是暂时只能强自忍着,不能发泄出来。
他跟在苦道君身后,带来的骑士,十分霸道,把李菲及护卫强行挡在后面,隔离开来。
李菲俏脸紧绷,胸膛起伏,都快要气炸了,可是却无可奈何,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人反客为主,别说她,就是左护卫将军李海丰,都不得不退让忍耐。
“哈哈……,上师这边请!”苦道君仰头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说道。
刘晗问道:“是城侯让你来迎老夫的?”
“城侯在恭迎上师大驾。”苦道君说道。
“好!”刘晗点点头道,“老夫出门数日,需得先去洗漱一番。你去禀告城侯一声就是。”
他说这话就是大大咧咧的,根本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苦道君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么一愣神,刘晗已经策马走出去几步。苦道君看着刘晗的背景,冷哼一声,咬着牙说道:“走!禀报城侯去!”
刘晗可没有管他。
身为上师,对这个鼎泰城城侯,他可就没有什么要去巴结的动机。更何况现在城侯已经把他视为一个威胁,这个时候,就更不能去急着见他,自降身份。
刘晗回到住处,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惬意得很。没有人来催,他也自得其乐,直到李海丰亲自来请,他才出门。
李海丰脸色如常,与苦道君一左一右,跟在刘晗身后。以至于一路上,李海丰都无法跟刘晗说上话。
偌大的餐厅里,多了不少人。
长长的餐桌一头,主人位上,一位华服老人盘坐在那里,神色冷漠,不怒自威,看着走进来的刘晗。
那个位子,这段时间,李海丰都是尊请刘晗坐着的。
餐桌这头,位子是空着的。李海丰没有说话,苦道君则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道:“上师请!”
他指的位子,是主人位右手侧的首位。
刘晗微笑着入座,跟那个华服老人隔空相望。餐桌很大,很长,足够二十来人同时入座就餐,还很宽松。
苦道君脸色一变,在华服老人左手边,还有四人,在刘晗三人走进来时,他们坐得纹丝不动,态度倨傲,此刻个个双眼紧缩,脸色不豫。
在这些人一侧,则是李海丰的家人,李夫人带着三个儿女,自始至终站着。
“坐!”华服老人沉声说道。
“谢城侯恩典!”李海丰等人对着华服老人躬身一礼,这才坐下。
刘晗心里暗自纳闷,脸上却一派云淡风轻,顾盼自若。
“上师远道而来,寡人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华服老人说道,“请问上师仙府何处?大驾光临鼎泰城,所为何事呢?”
刘晗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怎么?城侯是想去看看?”
“大胆!竟然敢如此无礼!”有人一拍餐桌,呯然一声大响。
这人坐在城侯左手第三位上,年纪颇轻,英俊的面容,满是怒色。
刘晗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幸亏没把桌子给拍碎,不然,大家就都要被你给害得没得饭吃了。”
那人脸色一沉,怒气勃发。这话一语双关,他如何听不出来。可是这个锅太大,他可不想背。
还没等他说话,刘晗就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城侯如果想去老夫所在的仙府去看看,老夫自然可以安排一二。怎么?这还用得着很大胆么?!”
仙府,仙师,这是比鼎泰山还要大的两顶帽子,即使这人怒气冲冲,此时也只有憋红着脸,把怒气给咽下去,不敢爆发。
华服老人干咳一声,犹自带着威严,说道:“上师言重了。只是不知上师大驾光临鼎泰城,是所为何来。”
“老夫就是奉师命,来看看。”刘晗轻描淡写地回道。
偌大的餐桌四周,气氛凝滞,压抑。
华服老人哈哈一笑,道:“好一个“来看看”!既如此,寡人就以此薄酒,为上师接风洗尘!”
他手一挥,早就等候在他身后的老仆,立时尖着嗓子喊了声:“奉城侯令,上酒!”
这个嗓音,惊得刘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太让人难受了。
只有太监才会有这样的嗓音,尖细,嘶哑,如同被捏着嗓子喊出来的一样,很不正常。
刘晗算是开了眼界,竟然在这个仙人到处飞的世界,见到活生生的太监!
侍女鱼贯而入,在每个人面前,摆上一盘鱼,斟满美酒。鱼个头很大,肥美,没有热气腾腾,却香味浓郁。
实木酒杯,纹理细腻,带着一股淡淡的原木香味,与杯中的酒液香味混在一起,令人耳目一新,精神一振。
华服老人身前,就是那条秋霜刀鱼,白嫩的鱼身,在柔和灯光下,如同散发着微微辉光。
就连实木酒杯,也跟众人的大不一样,更大三分,杯上还镌刻着两条飞龙,缠绕着酒杯,栩栩如生。
“上师请!”华服老人端起双龙酒杯,举杯邀请。
其他人都没有动。
刘晗端起酒杯,自然而然的,一道灵气顺着手指,输入到实木酒杯之中。他本来只是无意而为之,结果却令他心中一震。
44 架子
灵气所到之处,酒液中,星星点点的光亮,清晰可见。
这不是双眼所见,而是凭借灵气所“看”到的。
酒中有东西!
还是活的!
很显然,这个东西就是苦道君的杰作。而且很显然,不光是刘晗的酒杯中有,只怕李海丰一家人的酒杯中,一个也不缺。
华服老人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其他人此时都还没有动手,而是都在看着刘晗。
刘晗端着酒杯,微微摇晃着,送送到鼻端,嗅了一口,赞道:“好酒!”
众目睽睽之下,他却没有喝,而是放下酒杯,面色如常。
实际上,他心里却是在暗骂:tmd这都是什么破事!步步惊心,处处陷阱!
“怎么?上师可是嫌弃寡人的这酒?”华服老人沉声说道。
刘晗哈哈笑道:“好酒!只是对老夫来说,寡而无味罢了。”
他说得老气横秋,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砰!
一声闷响,还是那个英俊的年轻人,一掌拍上餐桌,怒道:“哼!大胆!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晗瞅了他一眼,伸手一推,原木酒杯滑过餐桌,到了那人跟前,里面的酒液都没有泼洒出来。
“城侯的敬酒,你喝!”刘晗淡然说道,“问题是,这杯酒,你敢喝么?”
话音刚落,刘晗左手在餐桌底下,摸出专业户外水壶,摆上餐桌,拧开壶盖。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一朵乌云在壶口上方翻涌,内中隐隐有电光闪烁,雨滴如注,灌入到水壶中。
众人都看得双眼发直。
过不多时,这朵乌云就跟出现时一样,倏然烟消云散。
刘晗拿起水壶,对着餐桌对面的华服老人,举杯邀请道:“城侯请!”
这般做派,令得怒气冲冲的那个年轻人,也怒而无语。
其他人都没有动,既没有端起酒杯,也没有动筷子。而是看着餐桌两头的城侯和上师,在隔空剑拔弩张,你来我往。
华服老人打了个哈哈,端起酒杯喝上一口,说道:“原来上师是嫌弃寡人的酒。来,寡人为上师引介,这位是上师宗棠,亦是寡人侍卫之首。”
“宗上师,久仰,久仰!”刘晗微笑着说道。心里却是暗骂mmp,怎么这么个地方,上师都是满地走了?!
宗棠是个中年人,气色极佳,气定神闲地微微颔首。
“这三位,分别是上师罗奇,上师林嵩,上师唐三。这位苦道君,亦是修道上师。”
每介绍到一个,刘晗都是微笑着看过去,道声“久仰”。刚才那个发怒拍桌子的,就是城侯左手第三位的上师林嵩。
林嵩年纪轻轻,背上背着一柄长剑,剑柄古朴,最是血气方刚的模样,脾气也最大。
他恨恨地瞪着刘晗,冷哼一声,道:“上师不在仙府修行,却来到鼎泰城,甚是奇怪。”
刘晗伸手指指推过去的那杯酒,说道:“你喝了这杯酒,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还没等他回应,苦道君插嘴说道:“城侯敬上师的酒,我等如何敢喝。城侯,秋霜刀鱼火候正是时候,城侯请享用。”华服老人微微点头,拿起刀叉,邀道:“上师请!”
刘晗当然不会真的吃。
眼前的这盘清蒸鱼,看起来十分鲜嫩可口,但是他刚才已经悄悄探查过,里面同样有东西,活着的东西。
故而他再次伸手一推,把这盘鱼推到苦道君跟前,说道:“这盘鱼,看来上师苦道君也是不敢吃的了。”
华服老人刚刚吃过一口秋霜刀鱼,停下刀叉,双眉一掀,沉声道:“上师这是什么意思?”
刘晗针锋相对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这酒,这鱼,有些不干净罢了。”
苦道君双眼一缩,嘴角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扯。
华服老人轻叹一声,说道:“原来上师是嫌弃寡人的东西。”
他在说话之时,淡淡地瞥了右手侧的李海丰一家五口,对他们如同木头人一样的表现,视而不见一般,什么都没有说。
晚餐就是十分诡异。华服老人在那里独享整整一条秋霜刀鱼,左手侧的五人,也是大快朵颐,只是刘晗推过去的酒和鱼,上师林嵩和苦道君看都不看一眼,视而不见。
李海丰一家五口,就坐在那里,既不动筷,也不动手,如同木头人一样,目不斜视。
刘晗则是笑吟吟的看着。
一场晚餐,终于结束。整整一条秋霜刀鱼,被华服老人吃得只剩下一具骨架。华服老人如同凭空年轻了十岁,满面红光,精神大好。
侍女鱼贯而入,收拾干净。
上师林嵩盯着刘晗,说道:“上师既来到鼎泰城,在下不才,恭请上师指点一二,不知上师意下如何?”
“哦,林上师仙府何处?”刘晗问道。
林嵩哈哈一笑,甚是豪迈:“上师无需担心,在下并无仙师师承。”
“嗯,有胆识!好!好!”刘晗答道。
林嵩却没有放过刘晗的意思,紧盯着刘晗,说道:“明日三阳之时,在下就在李将军的练武场,恭迎上师大驾!上师勿要令在下失望才是。”
华服老人脸上带着笑,乐见其事。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刘晗却如同没听到似的,脸色如常,只是哈哈一笑道:“好!老夫必不会让林上师失望的。”
不过刘晗心里很是纳闷。这些个上师,到底是什么底气,如此公然挑衅?莫非这个地方的力量体系,并不是如一开始猜想的那样等级分明?而是有综合因素的影响?
这些人对上师虽然恭敬,可是却并不是惟命是从。乃至于这些个上师,都是依附于城侯之下。
华服老人长声大笑,站起身来,说道:“上师大驾光临鼎泰城,寡人也得尽地主之谊才是。夜深了,上师好生歇息,明日寡人再来欣赏两位上师的龙争虎斗。”
身后站着的那位老太监,如同行将就木的枯槁一样,此时却上前一步,伸手扶持着华服老人,在一众上师的簇拥护卫下,扬长而去。
李海丰一家五口起身,恭送城侯。刘晗则是大大咧咧地坐着,架子大得离谱。
45 授意
从回到城堡,城侯带来的这些人,就一再压制、挑衅,乃至于有针对性地下手。刘晗要是再这么站起身来恭送,未免也太自掉身份了,更与他当前的上师人设不符。
送走城侯一行,李海丰转过身来,忧心忡忡,说道:“上主,这……”
刘晗此时却换了个人似的,兴高采烈的,从空间戒指里摸出白玉罐,收起那盘鱼,还有酒杯。又走到餐桌一边,逐一检查,把李海丰一家五口面前的酒杯和鱼都给收了起来。
“这是苦道君的杰作,”刘晗呵呵笑着说道,“不是穿肠破肚的毒药,而是看不见的灵虫。这些样本,老夫可要好好研究研究。”
每一款灵虫,都是苦道君多年心血的结晶。现在这么轻易到手,刘晗颇为喜出望外。
李海丰脸色十分难看,忧心忡忡地说道:“上主,今日这事……”
刘晗呵呵笑道:“苦道君和那个林嵩,敢自行其事么?”
李海丰摇头。
“没有城侯的授意,他们两个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李海丰答道,“城侯此次前来,不光是为秋霜刀鱼而来。他……这是已有杀心。”
“我知道。”刘晗答道。旋即问道,“你派出去的人,没有捕捞到秋霜刀鱼?怎么城侯如此急不可耐,把老夫捕捞的秋霜刀鱼给吃了。”
李海丰长叹一声道,“如今秋霜刀鱼越发难以捕捞。时至今日,我派出去的四支队伍,已经先后折损了十八人,还是未曾捕捞到哪怕一条秋霜刀鱼。”
刘晗心中一紧。
玛德!这个地方,人命就这么不值钱么?
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默然道:“有老夫这条秋霜刀鱼,城侯该当好好享用一番了。”
“恐怕也就只能缓个十天半个月的,唉……”李海丰很是悲愤,长叹一声。
刘晗避而不谈,反而问道:“苦道君和城侯一来,是否就有见过他们两个?”
李海丰默然道:“城侯一行刚到,就召见娅儿和书白。”
“那就好,”刘晗呵呵笑道,“看来城侯是有备而来。至于苦道君,这一次,嘿嘿……”
李海丰心中一愣,隐隐从刘晗这话里,听出来话中有话。可他又不好问,只得在心里暗自琢磨,疑惑不解。
压抑的气氛之中,李娅突然恭敬说道:“启禀上师,那些书籍,已经整理好了。”
“哦?都整理好了?”刘晗颇为意外,“好!我就来看看。”
他是很想知道,这位被李海丰奉为座上宾的炼金师,到底在这些厚部头的书中,留下了些什么东西。
李夫人带着李娅三人离去,刘晗再与李海丰多聊了一会儿,就兴冲冲地上到塔楼顶层的观星楼,看到坐在书桌前的李娅,不由得大为意外。
“上师!”李娅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十分恭敬。
刘晗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娅面色一红,轻声说道:“上师吩咐过,我每天都得由上师亲手检查一番。”
“哦,对,对,”刘晗心里暗自汗颜,大手一挥,“你先准备准备,我这就来为你检查。”
他这么随口一说,双眼却落在书桌上摊开的书本上。
都是厚部头,上头一本,就是那位炼金师留下的原版,底下这本,就是李娅转译的。
刘晗不由得大为惊讶。他只是让李娅来整理这些书籍,结果李娅却像是知道他的心思,把这些书给重新转译誊写了一遍。
这样刘晗就能看得懂了。
在这个元初之界,似乎是有两种不同的语言,一种就是刘晗能听能说的,似乎也是这里的高档语言。另外一种,就是城堡里的人,也就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说的。刘晗现在还是听不懂,只能连猜带蒙,知道几个简单词语的意思。
刘晗随手翻开一页,大致浏览了一遍,不由得眉头紧蹙。
这上面写的东西,相当凌乱,似乎是那位炼金师在研究过程中,记录下来的随手记一样。
“第98天,没有任何所得,我已经绝望了。肩膀酸痛,都已经握不住笔了,双眼昏花,不能视物。大限将至吗?可是我还有这么多事要做!要是我能有仙师那样长的生命,那该多好!”
有些是灵光一闪的想法和点子,有些则是情绪的记录。刘晗随手翻开的,就是最后一页,也许就正是这位炼金师临终前的最后记录。
原版书上,最后这几句,字写得格外大,笔画却十分凌乱,符合临死前的最后记录。
尤其是最后一笔,犹如是在用尽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力气,尽显无可奈何和不甘心。
刘晗长叹一口气,回过神来,抬起头,一下子愣在那里。
李娅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她却是剔下所有的衣裙,躺在那边的躺椅上,玉体横陈,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却在明亮的灯光下,微微颤动着。
刘晗在心里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情况?刘晗心中纳闷。不过这个困惑,瞬间就自己解开。这个李娅,误解了“让她准备准备”的意思,竟然是这么个准备法。
问题是刘晗现在还没法纠正。
他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定,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走近,李娅明显显得更加紧张,双眼中的长长睫毛,微微颤抖着,双颊带着淡淡的嫣红。
不得不说,这么个场景,对刘晗的杀伤力极为强大。他只感觉到口干舌燥,双眼眼光总是不由自主的,就落在洁白细腻的颈脖处,他都能看得到那里微微的跳跃搏动,似是能听到鲜血自血管里流淌而过的沙沙声。
玛德!布拉德卢卡你个老吸血鬼,可把老子给害惨了!
刘晗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个时候,他最为强烈的冲动,竟然是扑上去,咬住她那白天鹅一般的颈脖,吸吮鲜血,大快朵颐。
但其实这么长时间来,刘晗一直都是正常的饮食,从来就没有吸食过鲜血,也没有任何不适。但是他就是有着这种源自心底深处的渴望。
这样非常奇怪。
46 代价
刘晗悄悄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把目光从李娅那白皙细腻的颈脖处挪开,却又在不经意间,停留在高耸的双锋上。
那里弹性惊人,充满着无限的青春活力。
可怜的刘晗,刚刚从一个渴求的陷阱中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又掉进了另外一个渴求的陷阱中。
两个渴求的陷阱,嵌套在一起,威力岂止倍增。
好在刘晗现在的自我控制力非同一般,悄悄深吸几口气,走到躺椅边,挪动座椅,到李娅的头顶处坐定,强作镇定,说道:“不用紧张,老夫为你全身检查一下。”
说是全身检查,其实刘晗只是把手掌抚在李娅的额头上,施展移花接木术手法,一道柔和的暖气,透过手掌,漫入到李娅的体内,从头往脚蔓延而下。
整个感觉,就如同刘晗能够透视似的,具备地球上的b超和mri那样的扫描效果,能够清楚地“看清”体内情形。
李娅体内,只有一些如同噪点一样的微细白色光点,非常稀少,如果不是刘晗早有经验,很容易就此忽略过去。
“嗯,清除的效果很好,”刘晗沉声说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再为你消杀一次,你不用紧张。”
“嗯,多谢上师的恩典。”李娅轻声说道,脸颊更红了几分。
刘晗呵呵一笑,换成金刚剪手法,一道带着冰凉的气息,透体而入,从头到脚,缓慢而又坚定地一路绞杀下去,那些稀少的微细光点,在这道肃杀的浪涛面前,如同萤火虫面临着****一样,毫无抵抗能力,就相继熄灭。
如此透视、消杀两次,刘晗很满意地收起手,笑道:“好了,起来吧,这几天,可能会有些发烧,如难以忍受,可以让医师开些药服用。”
李娅站起身来,就这么盈盈拜倒,恭敬拜谢。
刘晗悄悄深吸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只小白兔,在那里跳跃着,在李娅抬起头来时,如同做贼心虚一样,赶紧挪开目光,说道:“这些书籍整理得很好。你见过这位炼金师吗?”
“见过几次。”李娅轻声答道。
“哦,跟老夫说说这个炼金师的情况。”
刘晗坐到书桌旁边,一边翻着厚厚的书,一边说道。
“是。”李娅站起身来,穿好衣裙,恭敬答道,“炼金师叫河原苍空,自述来自东方无尽海中的一座大岛,叫扶桑三岛。不过没人相信他的话。”
“因为没人能够横渡无尽海?”刘晗抬头问道。
这个炼金师叫河原苍空,倒是勾起他的回忆。地球上那个叫***的老师,可不就是来自东瀛岛的么?
但是很显然,地球上的那个***,跟这个河原苍空,肯定没有什么关联的。而东瀛岛和这里的扶桑三岛,恐怕也只是方位上的巧合罢了吧。
李娅点点头,答道:“是的。传说无尽海中有凶猛海兽,不管是什么船,都难以横渡。”
“嗯,这个河原苍空,有些什么本事呢?”
“他……很奇怪,”李娅回忆着说道,“他说的很多话,我都听不懂。他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非常奇怪。有些,听起来很有道理。有些却……很疯狂。”
“很疯狂?”刘晗问道。
“嗯。有些想法很疯狂。比如说这个想法……”李娅拿出一本书,翻开来,摆在刘晗面前,接着说道,“他总是说,想要研究一种盔甲出来,这样即使是凡夫俗子,也能拥有上师乃至于仙师才能拥有的力量。”
刘晗看着书上所写,还有设想的草图。看起来,就是地球上那些幻想小说中存在的机甲、战甲、或者叫钢铁战衣等等的东西。按这个地方的这种科技水准,的确是很惊世骇俗的想法。
但对刘晗来说,这个想法却没什么太过震惊。
说实在的,如果可能,他也希望能研究开发出一种仙灵战甲,并且他也不知道,以这个三界的修仙程度,这样的仙灵战甲,也许早就存在,只是他现在还孤陋寡闻得很,不知道而已。
刘晗抬起头,叹口气道:“这个河原苍空,还的确是有些奇怪。他既不是上师,更不是仙师,却有这些奇思妙想,的确难得。这里有仙师出现吗?”
李娅摇头答道:“仙师都是在天上飞,几个月前,倒是有两位仙子落在鼎泰城,只是住了一宿,就飞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刘晗心里一愣。
几个月前,两位仙子,莫非就是红梅和幽兰两个?
当时让她们先回山门,她们两个说修为低微,一路上太危险。刘晗记得很清楚,还骂她们两个笨蛋,不会晚上找个城住下,白天慢慢飞回去。
他抬头看着窗外,想了一想,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书桌前,李娅静静地站在那里,刘晗回过神来,瞅了她一眼,拍拍这几部书,说道:“这些书,你有空不妨琢磨琢磨。”
“是。”李娅恭敬答应一声。
刘晗见她还是站在那里,说道:“好了,你去歇息吧,老夫在这里看看。”
“是。”李娅施了一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反手关上门。
刘晗转头看着隔绝在门外的倩影,再看看空空荡荡的四周,心里颇为失落,很是有些惆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拾好心情,回过神来,翻开这位炼金师留下的书籍,从最早的一本开始,逐一翻看。
刘晗看得很认真,但是翻得很快。不是他突然具备了过目不忘的本领,而是河原苍空的这些想法,他一看就懂,一看就明白得比河原苍空所能想到的,要知道得更多。
论科技水准,地球就甩这个元初之界好几个地月之间的距离。
这里的炼金师,果然就跟地球上中世纪时的那些炼金师相类似,开始具备一些基本的科学萌芽,可惜有些是萌芽,有些则是纯粹的幻想。
夜色浓郁。
城堡里的气氛,就很是有些诡异。刘晗已经答应了那个上师林嵩的挑战,次日一早,在练武场应战。
血色月光映照在窗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刘晗从观星楼回到住处,已经是子夜,可他心里琢磨着这个炼金师河原苍空留下的这些想法,毫无睡意。
突然间,窗外传来一阵阵隐隐的喧闹声,动静很大,且在短暂的平息之后,就再次更为喧闹起来,过不多时,一队骑士明火执仗,驰出城堡。
47 试验用的鱼
刘晗冷冷一笑。
那条秋霜刀鱼的代价,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就站在窗前,看着这队骑士簇拥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驰上大道,连那座军营都没有停留,就马不停蹄,往鼎泰城赶去。
城堡里再次平静下来。
过不多时,房门敲响,笃笃连声。
“进来。”刘晗头也不回,说道。
进来的是李海丰。
“上主。”李海丰反手关上门,恭敬道。
“嗯,城侯赶回鼎泰城去了?”
“是。”
“是因为什么缘故?”刘晗问道。
李海丰答道:“城侯突发重病,不能理事。”
“你看到他了么?”
李海丰摇头答道:“没有。”
刘晗呵呵笑道:“看了城侯对你早就有戒心。”
“是的。”
“可看到苦道君了?”
李海丰心中一震,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上主了然于胸,我得到的可靠消息,苦道君被城侯亲自下令捉拿,挑断脚筋手筋,带回鼎泰城。”
刘晗哈哈大笑起来,转过身来,说道:“害人者,必先害己。苦道君想要谋害老夫,还有你一家五口,没想到反害了自己。”
“上主的意思是……苦道君对城侯下的毒手?”李海丰满脸震惊,抬头问道。
刘晗摇摇头道:“那条秋霜刀鱼,是老夫捕捞来做实验用的,就是想看看从李娅体内驱除出来的嗜血寄生灵虫,如何在秋霜刀鱼身上感染发展。结果,却被苦道君率人夺了去,献给城侯。”
嘶!
李海丰倒吸一口凉气。
嗜血寄生灵虫,就是苦道君拿来害长女李娅的毒物,如今却阴差阳错,通过秋霜刀鱼,感染到城侯身上。
这中间的关系,有点乱,李海丰都觉得头晕晕的,没法清醒下来。城侯不会怀疑到刘晗身上,第一个就是怀疑到苦道君身上。
李海丰长吸一口气,叹道:“苦道君一向与八侯过往甚密,怪不得城侯会即刻下令捉拿苦道君,且挑断他的脚筋手筋,防备他逃走。只是……苦道君难道没有手段为城侯驱除灵虫?”
“老夫也想知道。”刘晗眨着眼睛说道。
但是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不然的话,城侯为何会如此对待苦道君!
李海丰想得到的更多。城侯此次身染嗜血寄生灵虫,已是病上加病,只怕时日无多。接下来,就该是城侯之位的争夺了。
他对着刘晗深深一礼,说道:“多谢上主赐告。我还得去早做准备,望上主海涵。”
刘晗点点头道:“去吧。有什么消息,再来告诉老夫。”
……
城堡里的气氛,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刘晗却是清楚得很,这只是表面而已,实际上,却是各种准备,都已经全面展开。
刘晗花了整整三天的工夫,仔细反复研读河原苍空留下的这些书籍,再加上与李娅聊天时,从她那里套出来的信息,对这里的科技水准,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但是刘晗留了心眼。
这里只是所谓的凡世,所具备的科技水准,不涉及那些上师和仙师。刘晗隐隐猜得到,仙师是另有自己的聚居地的。在这些凡世的凡夫俗子眼里,仙师只是在天上一掠而过的小黑点,只有那些上师,才会在地上行走,四处游历。
每天,只要刘晗在城堡,就会待在塔楼顶层的这个观星楼里。李娅也会每天过来,让刘晗为她检查一次身体,余下时间,就是研读炼金师河原苍空留下的这些书籍。
刘晗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完成炼金师河原苍空未能完成的那个望远镜。只是刘晗在河原苍空的设计草图基础上,做了一些必要的改动,结构更简单,但是功能更强大。
唯一的问题,就是以这里的这种技术水准,不知道能否制作得出来。
刘晗真正想要做的,是显微镜。
但是现在,他只能一步一步地来。
……
秋霜刀鱼的捕捞,再次毫无进展。
哪怕刘晗已经有尖刺这个有力的武器,能够感知到身周十米范围内的情况,尤其是灵气的波动,他还是拿秋霜刀鱼没辙。
他每次会在河谷边待上三天,然后回到城堡,修整两天。
如此过去了十来天的时间,他竟然毫无所获,更别提其他的捕捞队。
再一次空手而归。
晚餐的时候,刘晗都能感到李海丰忧心忡忡。李夫人草草用餐完,就带着李娅三人离开,留下刘晗和李海丰两人。
刘晗自顾自的大快朵颐,李海丰就有些强颜欢笑,终于忍不住说道:“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秋霜刀鱼格外难以捕捞。”
“你们对秋霜刀鱼了解多少?”刘晗问道。
李海丰摇着头答道:“了解甚少,只知道十分狡猾,总是能在人疏忽时,出其不意,闪电一击得手。”
刘晗呵呵一笑道:“秋霜刀鱼感知敏锐,潜伏在水中,对岸上的情形,一目了然。它们就是躲在暗处的杀手,极有耐心。一旦发现有机可乘,就会发动闪电一击。”
“这……”李海丰骇然道,“岂非捕捞秋霜刀鱼,根本就不可能?”
“还是有可能,只是会越来越难。”
李海丰叹道:“城侯此时却催促甚急,唉!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连你也无法探知?”
李海丰摇头道:“城侯府如今戒备森严,不准人随意进出。外界根本无从得知。”
“那就是城侯病危,封锁消息罢了。”刘晗随口说道。
李海丰说道:“按常理推测,的确是如此。然而城侯此人,老谋深算,谁也不知道实际情况。”
刘晗微微一笑道:“所以你们都不敢动,而是静待其变。”
李海丰长叹一声,无奈地点点头。
刘晗吃饱喝足,放下碗筷,不经意地说道:“城侯这个样子,如若再吃上一条秋霜刀鱼,病情只会雪上加霜。”
“为何?秋霜刀鱼不是大补之物么?”李海丰有些奇怪。
刘晗说道:“秋霜刀鱼颇有灵性,蕴含灵气,更为难得的是,烹饪之后,灵气不消,的确是大补之物。但是嗜血寄生灵虫,却是甚为霸道,所有的补益,反而都是被嗜血寄生灵虫给截了去,大肆繁殖,很快就危及生命。”
“那上次娅儿……”李海丰倒吸一口凉气。
48 各有各的烦恼
刘晗点点头道:“上次,李娅就是一夜之间,体内嗜血寄生灵虫大肆繁殖。这一次,城侯是死定了,越是补,也就越是死得快。”
哐当!
李海丰坐着的座椅骤然崩裂,沉声吐气,整个人扎着马步,站在那里,满脸骇然。
他心里再次泛起面对上师时的无奈和无力。
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不负责!
李海丰心里再次想起这几个字。上师不会主动介入凡尘的争斗。不拒绝来自凡夫俗子的侍奉。不会承诺,随时可以一走了之。管杀不管埋,是为不负责。
现在这事,城侯病重,又染上嗜血寄生灵虫,却还无可奈何。
李海丰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了一些,深吸口气说道:“既如此,我得再做好打算。”
刘晗站起身来,说道,“老夫去看看吩咐李娅的事,完成得如何了。”
刘晗交代给李娅的任务,就是完成炼金师留下的望远镜,只不过是按照改进后的草图加工制作。
他一回来,李娅就告诉他,已经完成了。
塔楼顶层,李娅正坐在书桌前,埋头看书。听到开门声,她站起身来,恭敬行礼。
刘晗点点头,径直走到窗前,查看已经完工的望远镜。
跟他设想中的一模一样,做工略显粗糙,不过以这里的手工工艺水准,又只有这么几天工夫,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
可是实际使用下来,问题还是比较大,无论怎么调整,看到的景物都是模糊的,带着些扭曲。
这就是凸镜制作得不过关。
但是这个该怎么制作,刘晗也只知道原理,却不知道制作工艺的细节。他能够提出目标,却无法指导制作。
“上师,这是个……什么东西?”李娅在身后轻声问道。
刘晗转身答道:“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
李娅走过来,看了一会儿,不解地问道:“什么都看不到。”
“那是因为里面的两个凸透镜做得不好。”刘晗说道,“暂时就这样吧。等这些工匠闲下来,再慢慢改进。”
“这是能看到远处的东西?”李娅却一直在那里观察,突然问道。
“这个就叫做望远镜。”刘晗说道,“看远处的景物,就跟眼前一样。”
这么一解释,李娅反而更有兴致了,在那里反复调整,反复琢磨。
刘晗也不管她,任她在那里折腾,坐在书桌前,微闭双眼,想着自己的事。
“上师,这个望远镜,我……可以继续做好吗?”李娅轻声问道。
刘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关键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凸透镜,中间厚,四周薄,一定要匀称一致。精度越高,成像质量也就越好。”
李娅点点头。但是刘晗却从她的双眼中,看得出来,她根本听不懂精度和成像、质量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就在刘晗再次微微闭上双眼时,李娅再次怯生生地问道:“上师,今天……还要……检查……”
刘晗双眼微闭,心中却是一荡。
“嗯,好!”刘晗含糊回应道。
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告诉李娅真相,检查身体,不需要脱衣服的。可是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脱!一定要脱!美色当前,当然要脱!
就在刘晗心里天人交战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然后一切就静止了下来。
刘晗在心里暗叹一声,带着几分罪恶感,还有兴奋期待,缓缓睁开双眼。
李娅已经躺在窗边的躺椅上,阳光明媚,照在她的身上,真个如白玉美人一般,散发着微微的辉光。
吸血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令得刘晗口干舌燥。他在心里再次暗叹一声,缓步走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控制,而是如同旁观者一样,体会着身体里面的这股脉动。当他坐在李娅的头前,他都能听到颈脖处血管里的沙沙声,十分悦耳动听。
检查没有什么难度。
李娅体内的嗜血寄生灵虫,偶尔有些漏网的虫卵孵化,也在刘晗的金刚剪气息的绞杀下,剿灭一空。
说来也奇怪,刘晗这一次没有刻意控制,反而能够相当自如地,目光从眼前往下延伸,越过那两座耸立的圆丘山峰,掠过平坦的白皙平原,扫过隐隐的神秘河谷,直到结束。
他竟然能坦然自若!欣赏中,不带一丝的邪气。
“嗯!效果很好!”刘晗收手说道。
李娅双眼长长的睫毛抖动着,轻声说道:“是!谢上师恩典。”
“你许配的是哪个人家?”刘晗突然问道。
李娅双颊飞起一朵嫣红,轻声答道:“是城侯的十三子,十三侯爷。”
“哦,这门亲事非同小可啊。”
李娅没有起身的意思,就这么躺在躺椅上,双眼紧闭,答道:“十三侯是四侯一派,可是……”
“可是什么?”刘晗好奇问道。
“可是亲事却是城侯指派的。”
刘晗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问道:“城侯指派这门亲事,岂不是很好吗?”
“可是……我……,并不想嫁过去!”李娅突然说道。
这该当是她深埋在心底里的真心话,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刘晗一愣,问道:“为什么呢?”
李娅没有回答,双眼紧闭,眼泪却盈眶而出,顺着眼角直往下流淌。
刘晗轻轻一挥手,这些流淌的泪珠,凝结成一颗颗的冰珠,从脸颊上滚落。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安慰几声,似乎与他现今的上师身份不相符。可是不安慰,又有点过意不去。
一时之间,他都有点茫然,好一会儿之后,才呵呵干笑几声,说道:“城侯病重,他去后,会是谁继位?”
李娅淌着泪,摇头轻声答道:“不知道。”
“哦,先别管你的这个亲事了。养好身子要紧。去吧!把这个望远镜带走,做好了再给我过目。”
李娅答应一声,起身,就在刘晗眼前,穿好衣裙,带着望远镜,出门而去。
唉!刘晗在心里长叹一声。果然是各有各的烦心事。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承受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压力。
49 上师在上
刘晗自己也是一堆烦心事。下一步,他该去哪里,他也很是有些茫然。
离开这里,到另外的城邦,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而是一样会面临着这些争权夺利的事。
而留在这里,其中一个充足的理由,就是这个粗具雏形的望远镜。再多投入些资源,也许显微镜也能搞得出来。
另外一个缘由,则是这里的秋霜刀鱼,竟然能够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如同隐身了一样,能够隐匿身形。
这个能力要是研究透了,可就大有用场了。
在鼎泰山上时,那个李少君就曾说过,他是喝了李少君炼制的长生水,这才能骗过多情公子侯若白的灵识。
也许他通过秋霜刀鱼的尖刺,扩大出来的感知范围,就是所谓的灵识。
故而思来想去,刘晗还是觉得,就留在这里,好好研究自己的事。至于李海丰与城侯钟离昊天之间的明争暗斗,跟他有关,又无关。
如若李海丰占了上风,夺得城侯之位,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坏事。这样有更多的资源可以调用,打造显微镜的事,就更有把握了。
即使万一李海丰失败,那也没关系。他大不了一走了之就是。
想明白这些,刘晗总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卑鄙无耻的感觉。跟地球上的那些渣男很是相像,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不负责。
刘晗不知道在李海丰这些人心里,上师一向就是这个德行。他只是自己对比,独立得出来的结论。
想明白这些问题,刘晗心里的疑虑尽去,专心致志地聚集到自己的修为提高上。
他在城堡待了两天,带上充足的物资储备,就再次出发,来到那个河谷,准备在这里多待几天,好好研究下秋霜刀鱼。
河谷一带十分静谧,根本没有人经过。
刘晗沉浸其中,废寝忘食,每天如疯魔了一样,在河谷这里,反复尝试,孜孜不倦地与秋霜刀鱼斗智斗勇。
可惜虽然有进展,却并不明显。秋霜刀鱼就在河里面,任凭刘晗如何布置诱饵,就是不跃出水面。
这一天,傍晚时分,刘晗升起一堆火,准备先吃点东西,再扎下营帐,准备过夜。
这个时候,刘晗才猛然发现,物资储备已经见底,所剩无几。
他算了一下日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城堡出来,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而他跟李菲约定的时间,只是三天而已。
咦?这是什么情况?!
刘晗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祥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心头一动,转过身,看着河谷这边的林间小道。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微风自林间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就在他注视着那里的时候,一声干咳,从林间小道,步出一个人来。
咳咳……
那人边走,边干咳几声。
刘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派云淡风轻。
“上师在上,宗某在此有礼了。”那人拱手说道。
看起来的确是有彬彬有礼,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那人就是宗棠,也是城侯的侍卫头子,上次跟着城侯一起,见过一面。刘晗呵呵一笑,问道:“宗某?你是姓宗?”
那人脸色一变,一袭长袍无风自动。长袍披散着的,里头是一身劲装,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朴,很是有些年头。
他长得很是俊朗,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但是实际年纪多大,刘晗还真判断不出来。
宗棠双眼眼皮一挑,干笑两声,答道:“上师还真是会开玩笑。城侯在鼎泰城恭候上师大驾,上师却迟迟不至,没奈何之下,只得让宗某来恭请上师大驾。”
刘晗哈哈一笑道:“好!只是不知道城侯为何又想要让老夫去见他?”
宗棠一愣,深吸口气,说道:“城侯身体不适,无法前来拜见上师。”
“嗯,城侯身体不适?老夫那条秋霜刀鱼味道可好?”刘晗微笑着问道。
宗棠再次一愣,心中汗然。
“那条秋霜刀鱼,是……上师的?”他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刘晗淡然得很,点点头,说道:“当然是老夫捕捞的,用来做实验研究之用。既然城侯急不可耐,那就拿去好了。就是不知道城侯能否承受得起。”
“什么意思?”宗棠双眉一掀,心中一沉。
刘晗问道:“城侯病情如何了?只剩一口气,还是已经死了?”
“胡说!”宗棠一声断喝。
刘晗却淡淡的笑道:“看来城侯已经自知时日无多了。很好!”
宗棠还没反应过来,刘晗猛然间撒开腿,顺着河谷,往下游飞奔而去。
刚刚奔出数步,宗棠怒喝一声:“追!”
与此同时,林间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而在河谷对岸,竟然也响起一声哨声相呼应。
玛德!竟然包围了这里!
刘晗心中一震,整个人却看起来波澜不惊,沿着河谷风驰电掣,一路狂奔。他可是没想到,宗棠可是更为震惊,还以为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掌握了他们的底细,所以才抢先一步。
殊不知刘晗只是为了掌握主动,这才先跳出此地,看清情势,再做打算而已。
追逐战,刘晗可是非常有经验。出山后的第一次,就遭遇狼人的追杀,然后又追逐过小独角兽,还被猎狼和骑着六腿龙驹的骑士追捕过。
现在虽然还没看清敌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但看他们的反应,还有速度,比之那头狼人,还是有所不如的。
河谷两岸,哨声尖锐,此起彼伏,牢牢地锁定刘晗的身影。眼看着夕阳只剩最后一线余晖挂在天空,这帮人仍没有放弃。
刘晗故意放慢脚步,以免他们跟丢了。
果然,他身影一慢,身后的尖锐哨声就变得急促起来,距离也在一点点拉近。
如此追追逃逃,速度越来越慢,可是这帮人就是追不上刘晗,却也一直没有放弃。
夜色降临,星空璀璨,九月连环升空,距离变成血色月亮,还有一段时间。
刘晗停了下来。
50 暗杀
不是刘晗跑不动的缘故,而是身后这帮人终于不追了。
隔着老远,刘晗看到几道人影,来到河谷,不敢再呆在丛林间。
刘晗大大咧咧地搞来一堆干枯树枝,架在一起,燃起篝火。追来的这帮人,也在河谷两岸点起篝火,隔河守望。
一共七个人。
这边四个,那边三个,看样子都不好惹。
刘晗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紧盯着那边的动静。那边的人也是一样,隔着这么远,刘晗都能看到眼中的怒火。
夜色倏然加深,浓郁如墨汁,血色月光如同水银泻地,自九天流淌而下。
篝火熊熊,刘晗躺在河谷柔软的沙子上,看着那边的四个家伙,留下一人在火堆边做个样子,剩下三人悄悄溜进河谷旁的林间。
想偷袭?
刘晗心里暗自好笑。这几个家伙,还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尽数落在刘晗的眼中。
刘晗也没有闲着,而是借着河谷沙丘的遮挡,悄悄爬行几步,窜进林间。
他这个样子,丝毫没有身为上师的自觉。只是刘晗不知道这些个上师的实力如何,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啥实力,故而才小心翼翼,谨慎行事。
这一带的树林,比起鼎泰山,那就完全不能相比。鼎泰山是完完全全的狂野丛林,而这里,只是树林而已。
刘晗全身热流涌动,本就得以增强的视力和听力,此刻再次以倍数得以增强。红色月光透过树荫,透射下来,如水般荡漾着。
对方有三个人。刘晗没有跟他们迎头撞上,而是绕了个大圈子,缀了上去。
三人潜伏在林间,窥探着河谷中的那堆篝火。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人悄然起身,窜出丛林。刘晗也恰在此时起身,无声无息地扑向留下来断后的这人。
相距不过十多步,河谷那边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声。
留守此人很是愕然,站起身来,看向河谷,猛然间转身,正见到一道刀光,扑面而来。
他的反应倒是很快。
可惜他是躲在一颗大树之后,此刻就是背靠大树,无法退后,只能怒喝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当胸刺来。
他打的是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的主意。
刘晗吃了一大惊。
这个家伙,剑法很精妙狠辣啊。
这还是刘晗第一次与人面对面过招。心中身不由己的,还是有些慌乱。自然而然的,右手刀光不改,左手猛然往前一挥。
一团黑影呼的一声,飞了过去。
那人大惊,长剑改变方向,往上一撩。
哧啦一声,那团黑影应声而破,里面的东西继续往前飞,直接糊了那人满头满脸。
他张嘴欲呼,结果却结结实实地被倒灌一口,整个人往后倒退一步,后背重重撞上大树,然后,就这么顺着树干,软软地滑倒。
刘晗大喜。
那头龟尾鳄身大鲵的黏液,还真是一件大杀器啊。上次刘晗用这个,坑了布拉德卢卡那个吸血鬼老怪物一把。这一次,这个家伙直接中招倒地。
连刀都不用出了。
刘晗脚下不停,急跨两步,伸手在他颈间一摸,脉象全无,竟然就这么死翘翘了。
河谷上的两人正在全速赶来。
刘晗来不及收拾,连人带剑,直接收进空间戒指里,提着军用狗腿砍刀,转身就跑。
从那头龟尾鳄身大鲵身上,刘晗搜刮了好多这种黏液。能够把小独角兽给麻痹得不能动弹的黏液,当然是好东西。经过虚空座椅的实战检验,刘晗更是把这些黏液分成小包,当做独门暗器使用。
唯一可惜的,就是带的塑料袋数量有限,得省着点用。
刘晗在林中狂奔,身后两人大呼小叫着,追了上来。
林间一阵喧闹,鸡飞狗跳,留守在火堆的那人,也从另一头包抄过来。
三人迎头碰在一处,面面相觑。
人呢?
怎么追丢了?!
没人知道是什么情况。
明明是两人一直循声追来,可是追到这个地方,人却追不见了!
迎面而来的那人,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两人当即会意,装作漫不经心,实则各自抢好方位,呈品字形,围住这颗大树。
大树枝繁叶茂。
刘晗躲在树桠间,心里直骂mmp。这几个家伙还真是机警,怎么就知道他躲在这颗大树上呢。
不过他不担心。
三人想要仰攻而上,没有那么简单。甚至都难以发现他,而他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树上,气定神闲。
血色月光如水,四周隐隐传来野兽的嚎叫。这个地方,自然无法跟鼎泰山深处相比,但是也并不是城堡那么安全,照样有野狼出没。
三人围着大树,仔细查看。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手提长剑,纵身而起。
这人轻身功夫不错,一纵就是好几米。双脚在树干上一蹬,又升起两三米,然后手一抖,甩出一条长鞭,缠住几米外的粗大树桠,腾空而起。
他打的倒是好算盘。
刘晗就躲在这一层树桠间,手掌贴上粗大树桠底部,瞅准时机,运起金刚剪手法,粗大的树桠底部被绞得粉碎。
那人正手抓树桠,欲翻身站上来,不曾想树桠陡然间一空,虚不受力。
他骤然一惊,反应却甚快,再次甩出长鞭。
就在他扬手甩鞭之际,刘晗一甩手,一枚尖刺脱手而出,在夜色下滑行,无声无息,连破空声都没有,直奔那人的胸膛。
秋霜刀鱼的尖刺,不但锋利无比,还破空无声!刘晗反复实验过,的确是如此神奇。
唰!
长鞭缠住另一根树桠,秋霜刀鱼的尖刺临身。那人刚刚有所警觉,就左胸一疼,整个人连一声惨呼都叫不出来,就这么吊在长鞭上,在空中摇曳。
又阴死了一个!
刘晗大喜,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拽着长鞭,把这人给收了起来,又再躲回到树桠间,心情大畅,就差仰头哈哈大笑三声。
喀喇声中,树桠掉落在地。可是任凭两人如何抬头,都看不到一点端倪,就连打斗声也都没有。
51 赶时间
刘晗高高在上,冷眼旁观,心中则带着微笑,看着底下两人在那里绕着大树转圈子,试图搞清楚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不约而同,纵身而起,分左右,往树上扑来。
mmp!围殴啊!
刘晗心中暗骂,顺着大树垭,手脚并用,爬了出去。再纵身一跃,横跨过好几米的距离,扑进临近那颗大树的树冠中,眼疾手快,抓住树桠,翻了上去。
等他悄然从旁边的大树溜下来,那两人还在这颗大树垭间搜寻。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刘晗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不理解刚才纵身一跃时,动静应该不小,不知道两人为何没有察觉到。
他就在大树底下等着,靠在树干上,守株待兔。
过了好一会儿,树上的动静才平息下来,两人一前一后,从树上跃身而下。
只不过两人一前一后。
好巧不巧的,其中一个就正在刘晗身前,双眼朝外,后背对着树干,注意力都放在四周,根本没料到刘晗就躲在树干处。
他堪堪跃下,双膝微微弯曲。就在这个瞬间,刘晗轻轻甩出手里的尖刺,无声无息。
血红色月光下,林间如同在水底一般,带着一股很不真实的感觉。尖刺脱手而出,滑行如死神的镰刀,悄然没入到那人的左胸后背。
他刚刚落地,整个人就这么一软,往地上倒去。
刘晗踏前两步,一把扶住他,只是一动念,就把这个新鲜热辣的死人收进空间戒指。
大树背后,另外那人跃下时,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刘晗注意力放在那人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个瞬间,从这人身上升腾而起的灰色雾气,钻进他的手中,汇聚到体内奔涌的热流之中。
“唐兄!可有什么发现?”那人问道。
一听这个声音,刘晗就不由得心中暗笑。这可不是那个宗棠么?他竟然是最后一个。
刘晗当然没有回答,而是悄无声息地后退两步,再次靠到树干上,与树干融在一起一般。
“唐兄?!”宗棠没有等来答复,声音提高几分,再次喊道。
可是四周一片死寂。
虽然隔着一颗大树树干,这个宗棠的一举一动,刘晗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宗棠此时正站在那边,满腹狐疑,心里带着震骇,头皮发麻,感到大事不妙。
一共四个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其他三个人都消失不见,一点响动都没有!
这绝对不可能!
宗棠深吸一口气,猛然间,他似是在心底里下定了决心,往前窜出,头也不回,落荒而逃。
啊?!
刘晗被闹了个措手不及。
他在这边严阵以待,正准备跟这个宗棠面对面,拼个你死我活,怎么这个宗棠就这么见到鬼似的,直接逃了?
心里想是这么想,刘晗脚下却没有停,而是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
宗棠头也不回,直接冲出林间,冲入河谷,朝着那堆篝火发足狂奔。
血红色月光下,刘晗看得清清楚楚,宗棠身上的长袍,在飞掠之时,往后飘飞。这个速度,该当是相当快了。可是在刘晗眼里,这个速度好像也不咋地啊。
刘晗在林间撒腿狂奔,以比这个宗棠还快那么一线的速度,来到那堆篝火附近。他没有冲入河谷,而是双手一翻,整个人往地上一扑,来了一招蛤蟆功。
其实这不是什么蛤蟆功,而是刘晗从《灵植法门》里,学会的侍候灵植的五行法门,厚土铲,以这种奇怪的姿势使出来而已。
厚土铲功法,就是给苗圃翻土、松土用的。刘晗反复尝试过,以这么个奇怪的姿势使出来,可以有效扩大功法的作用范围。
故而他给取了名字,叫做蛤蟆功,只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河谷沙滩,一道波动自地底下翻涌,直奔火堆,宛如有什么东西在地下钻行。
在宗棠将将抵达火堆前时,沙土一翻,把整个火堆给湮灭。
看起来,就是沙土地下,有个怪兽,突然蹿了出来,一口吞下火堆。
血色月光下,宗棠吓得魂飞魄散,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呆愣在那里,吓傻了一样。
如此良机,刘晗当然不会错过,双手再次一翻,又是一道波动如浪涌,在宗某脚底下,猛然一掀。
啊!
宗棠长声惨叫。
脚下坚实的沙土,突然变成了流沙陷阱,双足深陷,让他感觉到绝望,还真的以为是被沙土里的灵兽给咬住了双脚。
与此同时,刘晗冲了出去,为了以防万一,双手接连往外一扬,甩出两根尖刺。
结果却大出刘晗的意料之外,这个宗棠完全像是吓傻了一样,对袭来的尖刺,完全没有什么反应,只听到两声轻微的噗嗤声,他的长声惨叫声,就戛然而止,整个人就这么瘫软在沙土上。
不会吧!这个家伙莫非是被吓破胆了?
刘晗十分意外。
这四个家伙,实力应该相当。第一个家伙的一剑刺来,气势十足,相当狠辣老到,故而刘晗才觉得硬拼不是个法子,所以才如此大费周折,用这些阴招一个个地干掉。
难道他们的胆子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大?
刘晗一边收起宗棠的尸体,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反复琢磨。河对岸,那三个人都被惊动了,隔着河水,连声喊叫着:“宗兄,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没有人回答。
河岸这边,刘晗能够清楚地看见他们三个,心急火燎的,可是却毫无办法。一切收拾妥当,刘晗悄然后退,隐身到林间,撒开腿,往独木桥那边奔去。
这些家伙,就是从独木桥那边一路追下来的。河水宽近10米,河里还有秋霜刀鱼,刘晗可不敢在这里过河。
没想到,在刘晗撒腿飞奔时,对岸三人竟然悄声商议几句,也往独木桥方向疾奔。
只是刘晗速度比他们三个快了几分。
刘晗赶到独木桥,左右一扫,立刻就找到隐身的好地方,此时他们三个还在一路狂飙,还有段距离。
三人十分警觉,在独木桥前,审视甚久,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一个接一个,跃过独木桥,会合一处,扬声吐气,从独木桥上跳下河谷,准备赶到宗棠殒身之处。
刘晗就藏身在独木桥下,算计得十分精妙,在这个地方,三人警觉性就没有方才那么强。
三人尚跃身在空中,刘晗就双手一挥,甩出尖刺。
52 想死想活
月夜之下,尖刺悄无声息,却又锋利无比,真个是偷袭的神兵利器。
两人刚刚落地,就身躯一软,瘫倒在地。最后那人落地后发足前奔,只是奔出几步,就察觉到不对劲,止步回头,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停下了?”
话音未落,他就像是活见鬼了一样,呆愣在血红色月光下,大张着嘴巴,双手发抖。
刘晗幽叹一声,从独木桥下的阴影中缓缓站起来,形如从地狱中现身的魔王,缓步走过去,收起两具尸体,这才看向瑟瑟发抖的那人,声音低沉,问道:“你……是何人?”
“我……我……”
那人愣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城侯让你们来的?”刘晗再次问道。
“是……是……”那人支支吾吾道,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哀嚎起来,叩头如捣蒜,“上师饶命!上师饶命啊!是城侯下令,是城侯下令……”
刘晗走过去,右手一翻,摸出军用狗腿砍刀,金色刀芒散发出微微辉光,架在那人的颈脖上,那人竟然都没有胆量躲闪,更别提奋起反抗。
不会吧!这是怎么回事?吓破胆了?!刘晗心中大为困惑。
他是没想到,这人的确是被他给吓破胆了。
出发前,七个人信心满满。对付区区一个上师,七名亚师难道还不行?!可是现在,6个人悄无声息地就死翘翘,剩下这个连刘晗用的是什么手段,都没能发现。
满腔信心被现实击得粉碎,他又如何能不被吓破胆。
“你……叫什么名字?”刘晗沉声问道。
那人拧着脑袋,生怕稍微一动,脖子就会被一刀切断,即使只是划破个口子,那也是致命伤。
“我……我……叫罗……奇……”
刘晗想起来,这人可不正是上次陪在城侯身后的四名上师之一?只是他一直没有出声,很是低调而已。
“罗奇!”刘晗淡淡说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罗奇立刻尖声大叫起来,“想活!想活!”
他的声音中透着恐惧,简直就是有几分歇斯底里。
“想活,那就很简单!”刘晗收起军用狗腿砍刀,说道,“去,升起一堆火来!”
这是一道测试题。
罗奇很顺利地通过这道测试,手脚麻利,只是一会儿工夫,就在河谷上升起一堆火,然后,恭恭敬敬地双手交叉,低眉顺眼,站在那里。
刘晗瞅了他一眼,淡然道:“很好,坐下吧。”
罗奇这才告罪一声,依言坐下。
“是城侯钟离昊天让你们来杀老夫的?”刘晗再次问道。
“是。”罗奇低着头,答道,“宗棠力主除掉上师,其实他是有私心。”
“嗯,他是看中了老夫手中的东西。”刘晗淡然说道。
“宗棠一直想要更进一步,从亚师之境,突破为上师,故而才利欲熏心,出此下策。”罗奇解释道。
刘晗嘿嘿一笑,说道:“嘿,亚师!钟离昊天这是人之将死,老糊涂了,拿一群亚师来冒充上师,想要力压老夫,还派一群亚师来杀上师。”
罗奇声音中带着几分献媚,附和道:“钟离昊天是死之前最后一搏而已。上师手段出神入化,岂是我等这些蝼蚁之辈所能妄自猜测的。”
刘晗没理会他的马屁,问道:“钟离昊天呢?死了没有?”
“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罗奇答道。
“苦道君呢?没来?”
罗奇答道:“苦道君手脚皆断,又聋又瞎,舌头也被割掉,被打进死牢等死。”
刘晗哈哈一笑,仿佛对此早就有所预期,说道:“苦道君拍马屁,拍错了地方,反而害死了钟离昊天,也算是死得其所。”
对苦道君的这般悲惨遭遇,刘晗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恻隐之心。这个家伙落得如此下场,算得上是现世报了。拿别人的命不当命,现在就轮到他自己,完全是咎由自取。
“是,上师明鉴。”
这个罗奇,倒是识趣得很,对刘晗的问题,是有问必答,无所隐瞒。刘晗问清楚鼎泰城的各种情况,东方天色也开始发亮,他站起身来,罗奇也赶紧爬起身来,恭敬非常。
刘晗瞅着他说道:“你且先回去,就说宗棠等人追杀上师去了,让你回去报个信。”
“上师,我……”罗奇满脸惊恐,支吾道。
刘晗冷哼一声,说道:“你回去那边,对老夫还有些用。不然,老夫留你何用?”
“是是是!”罗奇连声说道,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去吧!”刘晗冷冷说道,“事成之后,老夫会论功行赏。哼!想要杀掉老夫,那就得付出该有的代价!”
罗奇不敢再推辞,先一步离开。
……
刘晗还有事情要办。
一字儿排开六具尸体,在初升的朝阳下,赫然也都变成了干瘪的干尸,只不过没有李少君和布拉德卢卡那么惨。
刘晗挠着头,有些不明就里。不过他已经知道,这些干尸,跟他脱不开干系。他们死后,身上冒出来的灰色雾气,可能就是灵气,都被他给吸收了。
这个吸星大法,刘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在六人身上细细搜索一番,除了长剑等随身武器之外,随身就都带着一个小小的钱囊,里面都有个小瓷瓶,装着一颗颗的药丸。
闻起来香味不俗,就是不知道是啥东西。
剩下的就是些金豆子之类的财物。
刘晗很是有些失望。可惜他现在没时间,不然倒是要把他们一一解剖开来,才会罢休。
在罗奇所说的地点,果然留着一匹六腿龙驹。刘晗翻身上马,一路疾行,赶往城堡。
他看到城堡的第一眼,就明白为何在约定好的时间,李菲为何没有出现。
城堡通往鼎泰城的大道上,那座军营规模又扩大不少,还建有各种工事。军营四周,一队队骑士纵横来去,大有已把城堡包围起来的架势。
这些骑士没有禁绝城堡的出入。
刘晗纵马入城,迎面一队骑士疾驰而来,领头的,正是鼎泰城左护卫将军李海丰。
53 真动手啊
刘晗的目光,径直落在紧随李海丰的两人身上。两人身上的服饰,就跟宗棠和罗奇两人一样,内里是黑色劲服,外穿长袍,缀着金色纹饰,甚是与众不同。
两人也在打量着他,目光阴冷,脸色阴晴不定。
李海丰则显露出几分欣喜激荡之意。
“这两人是什么人?”刘晗直接大大咧咧地问道。
其实他知道这两人。左侧那个年轻人,就是那天叫嚣挑战的上师林嵩。右侧那个微胖的家伙,就是上师唐三。只是唐三和罗奇有点像,不多话,显得谨小慎微,十分低调。
林嵩脸色大变,手不由自主地就摸上腰间的剑柄。
刘晗却笑吟吟地看着林嵩,也不说话,一副等着他们出手的架势。
两人脸色几番变幻,却最终还是未能出手。
李海丰恭敬礼道:“恭迎上主回城。”
“上主?”其中一人怒喝一声,“李海丰,你想谋反吗?!”
林嵩身材修长,英俊的脸上,满是怒容,右手按着剑柄,一副随时可以拔剑的架势。
李海丰冷哼一声道:“上主面前,何时轮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即使是城侯,见到上主,也得毕恭毕敬!林嵩,你区区一个亚师,如此没大没小,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他这么一声,喊破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只是亚师而已。而当日城侯介绍时,一概称之为上师,很显然就是抬高他们的身份,意图力压刘晗一头罢了。
刘晗心里很是奇怪,怎么这个地方,男的都长相不俗,女的都是貌美如花?难道是天杰地灵,灵气充沛的缘故?
他心里琢磨的事,竟然跟眼前的纷争,毫无关系。
林嵩脸色极为难看,瞅了刘晗一眼,不到:“李海丰,不要以为傍上上师,就能坐上城侯之位!哼!”
刘晗微微一笑,催马往前。
李海丰首当其冲,一拉缰绳,让开通道,随后调转马头,跟在刘晗马后。
紧接着就是这两人。微胖那人微微一拨马,往旁边让去,唯独这个林嵩立马挡道,脸色阴沉,双眼阴狠,紧盯着刘晗。
“让开!”刘晗则笃定得很,面带微笑,淡然说道。
林嵩没有让,而是继续挡着道。四周气氛陡然间就变得凝滞起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刘晗现在心里很是有些底气。敢情在这个元初之界,在普通民众之上,是武师阶层,其上则有亚师。
而上师,则稳稳地凌驾于亚师和武师之上。不然的话,当日城侯也就不会抬高这些人的身份,称其为上师。
至于仙师,那就是在天上飞的那种,地位就更超然了。
既然如此,他还用得着跟眼前的这位亚师客气?当然是要仗势欺人了。
可是林嵩虽然没有让,气势却矮了一头,在刘晗催马步步紧逼时,他却一点点后退,只是依旧倔强地,不肯服软。
“停下!大胆!”林嵩猛然之间,爆喝道,铿锵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这声喊,就颇有些色厉内荏。
不过他手上的功夫,却是实打实的,长剑直指刘晗,陡然之间,长剑上如蒙上一层淡淡的青色辉光,在剑尖吞吐不定,如同蛇信。
“剑芒!上师之境!林兄你竟然突破了上师之境!”旁边微胖那人惊呼一声。
在刘晗身后,李海丰可是吓了一大跳,倒吸一口凉气的嘶嘶声,刘晗不用回头,都听得清清楚楚。
估摸着李海丰也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亚师能够突破上师之境,有了挑战上师的资格。
刘晗却是心里纳闷。什么亚师,上师之境,他都是第一次听说,很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即视感。
他老神在在地点点头,说道:“嗯,不错!竟然能突破上师之境,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哼!区区一个上师,很了不起么?”林嵩却冷笑连声,冷冷地说道,“城侯派林某前来,就是要看看你这个上师到底有些什么能耐。”
“哦,那你现在看到了!”刘晗淡然说道。
他心里有些疑惑,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实力如何。但是这个剑芒,不就是金刚剪手法类似么?
看这个林嵩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似乎使出剑芒,是很不得了的事。可是刘晗施展金刚剪手法,自然而然的,就能在军用狗腿砍刀上延伸出一层金色辉光,似乎并不怎么费力啊。
林嵩双眼一缩,紧紧瞪着刘晗,猛然间一声断喝,从马背上腾身而起,长剑上的青色剑芒陡然往外吞吐,足足有一尺来长,朝刘晗当胸戳来。
气势凌然。
一剑刺来,竟然隐隐有风雷之声。
mmp!还真动手啊!
刘晗想也没想,手一摸,军用狗腿砍刀金光闪闪,一刀顺势自下而上,撩砍过去。
林嵩的一剑,在刘晗眼里,动作清晰明了,气势沉凝,来势凌厉。可惜这里没法后退,也没法用暗器,不然刘晗肯定甩出一塑料袋黏液,阴他一把。
现在,他就只能硬碰硬,还了一刀。
在旁观者看来,两人这下交手,真个如电石火光一般,青色剑芒大盛,金色刀光一闪,然后就见到林嵩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在空中撒下一路的血雨。
刘晗暗自吃了一惊。
什么情况?这家伙,这一剑不是很犀利狠辣的吗?怎么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呢?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林嵩一个照面,就被刘晗一刀给劈得倒飞而出,落入大道旁的湖中,浮不起来。
四周一片死寂。
刘晗却没事人似的,双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眼尖的人,能看到他刚才用的是一把刀。其他人,只是看到金光一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一众人的震骇之中,刘晗面带微笑,真个是气定神闲,卖相不俗,气派得很,催马上前,瞅着微胖那人,不经意般随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微胖那人在马背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低眉顺眼,姿态十分谦卑,颤声答道:“禀……上主,我……我……姓唐,名三……”
“嗯,唐三,好名字。”刘晗早就知道他叫唐三,此刻老神在在,点点头道,“唐三,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话音未落,唐三座下的六腿龙驹,长声嘶鸣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唐三则是颤声答道:“我……我……想活……”
“想活,那就很简单,来,为老夫牵马。”刘晗和颜悦色说道。
54 暗夜君王
唐三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小跑着,来到刘晗马前,拉着缰绳,往前缓步而行。
简直就是点头哈腰,恭顺得很。
这就是一个姿态,就跟刘晗让罗奇生火一样,做起来十分简单,但是却让两人无法抗拒,也能测试两人是不是真的服软了。
所有护卫往两边让开,自觉地跟在李海丰身后,簇拥着刘晗,进入城堡。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
刘晗终于体会到,为何李少君的那两个美女弟子,见到李少君,搞得就像见到皇帝似的。
实在是因为这种感觉,令人很是愉悦,心情大畅。
在城堡大厅,一行人尚未坐定,就有人来报,在李海丰耳边低声禀报。旋即李海丰站起身来,恭敬说道:“禀上主,林嵩长剑断折,已然身死。如何处置,请上主示下。”
“送到观星台去吧。”刘晗点点头说道,“其他的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老夫就不掺和了。”
“是!”李海丰及众人齐刷刷起身。
刘晗走到门口,猛然又回过身来,说道:“那个罗奇,已经跟着老夫了,你们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后半句,估摸着这些人根本就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前半句,却是意思十分明了。尤其是唐三,更是嘴角抽搐几下,心中骇然。
敢情前去诛杀这位上师的7人,除了罗奇之外,其他6人都已经全部死了!
7位亚师,在这位上师面前,竟然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看来故老相传,的确是诚不我欺啊!
唐三暗自庆幸,幸亏没有学着林嵩那样,而是做出了正确的决断。不然,再多几个亚师,也不够这位上师砍上几刀啊。
……
刘晗回到观星楼。
林嵩的尸体,已经送到这里,就摆放在一张木台上,浑身水淋淋的,还渗着血水。
这真是个倒霉催的家伙,年纪轻轻,就已经由武师突破到亚师,如今又突破上师之境,可谓是鼎泰城不世出的天才。
可现在却变成这么一具湿淋淋的尸体,生机全无。
再如何天资纵横,死了,也就万事皆空。
刘晗走过去,伸出手,为他合上双眼。
紧接着,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异象陡生。自林嵩身上,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飘飘冉冉,汇聚到刘晗手掌,钻了进去,化作点点热流,与全身奔涌游走在热流融于一体。
这些白色雾气,就是显化的灵气。可是刘晗一直没搞懂,这是个什么技能。那些被他杀了的灵兽,也是如此,死后身上飘起来的灵气,甚至比这个亚师还要浓郁几分。
这个技能,像极了吸星大法,带着几分邪气。可是又不能主动吸取其他人身上的灵气,而是被动的。
“上师!”门外传来李娅脆生生的喊声。
刘晗回过神来,头也不回地问道:“何事?”
李娅就站在门外,却不进来,很是有些畏畏缩缩的。
白色雾气迅速变得稀疏,林嵩的尸体,也随之变得干瘪起来,不过还没到干尸的程度。
刘晗手一挥,收起尸首,这才转过身来,说道:“吩咐人送些热水来,另外,让人把这个抬走,再准备个这样的木台,要坚固耐用些。”
李娅连声答应,立即转身下楼去吩咐人。
过不多时,有人上来,抬走木台。刘晗在侍女端来的铜盆中,洗干净双手,这才问道:“怎么?你可是有事?”
李娅双颊微微一红,待侍女离开,关上大门,这才低着头,低声说道:“上师吩咐过,每天都要检查。”
“哦,的确是如此。”刘晗想起来这事,点点头说道。
无需他出声,李娅就款款走到躺椅前,宽衣解带,一声不吭地躺上躺椅,紧闭双眼,自觉得很。
阳光透射而入,照射在白玉般的娇躯上,纤毫毕现。刘晗即使已经见过好多次,此时仍然感到一阵阵口干舌燥,心中激荡。
不过好在他现在已经有经验,知道不可与这股欲念硬扛,而是要把心神抽离出来,以更高的抽象角度,旁观一样,体会这般欲念的起伏变化。
正如刘晗所预料的,十多天的时间,李娅体内,果真又多了些星星点点。这种嗜血寄生灵虫,还真是难缠,难以一次性清除干净。
不过这对刘晗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如此一次次地消杀,只要在孵化出来的嗜血寄生灵虫再一次孵卵之前完成,就终究可以彻底清除的。
如此三番五次之后,刘晗内心的冲动,也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他根本没有想到,每一次的检查,既是检查,也是心性的磨炼,同样是修行的一种。
这个时候,刘晗坐在李娅的头顶位置,眼前的白玉娇躯,波岚起伏,俱是一览无遗。
“这些个亚师,来到这里,就是来找老夫的?”刘晗问道出,右手仍旧按在李娅的额头上,一道道暖洋洋的气息,渡入进去,既是为她反复仔细检查,也是为她修复绞杀嗜血寄生灵虫时导致的身体损伤。。
“是,也不完全是。”李娅答道。
她全身如浸泡在热水中,舒适宜人,白玉般的肌肤,细腻嫩滑,透着淡淡的粉红色,分外娇嫩。
刘晗点点头道:“也是。诛杀老夫,只是其中之一,消弭祸乱,杀鸡儆猴,才是城侯一直想做的。”
“这个林嵩说,有多达7名亚师前去诛杀上师。真有其事,还是虚张声势?”李娅轻声问道,“城侯身边的亚师,也就只有四人,称之为四大金刚。”
刘晗双眼微微一缩,说道:“城侯这是隐藏了真正的实力。7人只剩下一个罗奇,其他的都死了。”
李娅倒吸一口凉气,双眼仍旧紧闭,惊讶问道:“上师杀了他们?”
“想要杀我,当然就得付出该有的代价。”刘晗淡然说道,“城侯手中,还有哪些隐而不发的厉害人物?”
李娅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好多年前,只是有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说城侯暗中侍奉暗夜君王,只是此传言被城侯一口否认,且杀了一批人,就平息下来。自此,再也无人敢提。”
“暗夜君王?”刘晗眉头大皱,十分懵逼,很是震惊。
55 那团火
刘晗根本不知道这是个啥东西,是个神灵,还是某个强大的组织?
为什么要暗中侍奉?
难道是为世俗所不容吗?
一连串的疑问,从心底里浮起来,就像一颗颗深水炸弹,一个接一个爆响。
李娅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轻声说道:“暗夜君王,是传说中梦魇一般的存在。娅儿小的时候,顽劣不肯睡觉,娘亲生气了,就会吓唬我说,再哭,暗夜君王的使徒,就会来抓走我!吓得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一直做噩梦。梦到有人压在我的身上,咬着我的脖颈,大口大口吸我的血,我拼命挣扎,可就是无法挣脱,也醒不过来。”
使徒!
刘晗呼吸都为之一顿,一颗心直往下沉。
莫非这个暗夜君王,就跟那个吸血鬼老怪物布拉德卢卡有关?!
他心里如此想着,却随口问道:“暗夜君王,使徒,为什么会这么可怕?”
“因为暗夜君王的使徒和信徒行走人间,为祂搜寻小女孩,取她们的鲜血,去侍奉暗夜君王,祈求长生。”
刘晗手一抖,心里哀叹一声。
玛德!这是摊上大事了!这都啥事嘛!怎么这些个破事烂事,都莫名其妙地就缠上身了!
他现在确信无疑,那个吸血鬼老怪物布拉德卢卡,以及那个第七使徒高天雄,肯定跟这个劳什子暗夜君王有关。
李娅似是陷入到幼时的噩梦之中,全身颤抖,贝齿都在咯咯作响。
刘晗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一道道暖洋洋的气息,渡入进去,让李娅慢慢平静下来。
可她身上的红晕,却越发明显,尤其是那两点嫣红,犹如一片洁白无瑕的雪地中,两朵红梅花苞,傲然挺立。
就是刘晗,也看得有些双眼发直。
他的心里,一边在琢磨着暗夜君王这个事,一边在暗自心惊。源自心底深处的悸动,如生生不息的浪涛,一浪叠加一浪,汹涌澎湃,惊心动魄。
这一次的天人交战,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刘晗感觉即便他努力想要保持旁观的角度,此刻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这股越发汹涌的浪涛给席卷其中,在浪涛中载浮载沉。
他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双眼中,已如有朵火焰在摇曳,在熊熊燃烧。
这一切,李娅毫无所察,她就躺在躺椅上,双眼紧闭,整个人如身处云端,全身暖洋洋的,热烘烘的,十分舒坦。体内就像有千万只小猫,喵喵叫着,四处乱窜。
她忍不住低吟着,婉转娇啼。
这般声音,犹如魔音入耳,刺激得刘晗双眼中的火焰更加猛烈。
已是悬崖万丈,刘晗却在不知不觉中,往悬崖滑去。
陡然之间,刘晗仿佛回到了鼎泰山上,岩壁巨震,他一个踉跄,滑入岩壁旁的悬崖。
他整个人悚然一惊,小腹深处的那团火焰爆裂开来,强劲搏动,输出的热流,如春雷,如甘霖,浩然中正,把一切涤荡一空。
双眼中的那团火,几经迸发,如同不甘心似的,终究还是慢慢平息下去。
刘晗长吁一口气,“醒”了过来。
眼前,仍旧是春光明媚,傲雪凌霜的两点嫣红红梅花苞,可是带给他的感受,不再是惊心动魄,而是满满的欣赏。
就是李娅的低吟声,也是如此悦耳动听,却不带丝毫的邪淫之气。
过了片刻,李娅也慢慢平静下来,刘晗收回手,轻声叹道:“好了,可以起来了。老夫方才竟然差点走火入魔,还真是凶险惊心。暗夜君王的事,你可以问问你父亲,但不用跟其他人说,以免惹祸上身。”
“是。”李娅轻声答道,缓缓爬起身来。
她虽然带着几分娇羞,却没有回避,而是在刘晗的注视下,换上衣裙,盈盈一礼,出门而去。
刘晗看着她的背影,暗叹一声。这个小妮子,这样做,完全就是故意而为之。用意如何,刘晗还不太确定。
方才发生了什么,刘晗照例是一头雾水。
他的确是像险些走火入魔了一样。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一样,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可是变化在哪里,他又描述不出来。
总而言之,他现在就是稀里糊涂的,一脑子的懵懂。
来到三界之一的元初之界,没有师承,没有人带,只能靠自己摸索,跟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渊池没什么两样。
刘晗很无奈地挠挠头,不再深究这个恼人的问题。反正已经几次三番地死里逃生,现在还活着,没有变成别人空间戒指里的一具干尸,就已经很满足了。
反正只要活着,就有一切可能,除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现在的这个小事,就是这个所谓的暗夜君王。按照墨菲定律,糟糕的可能性,总是会成为现实的。
这个暗夜君王,肯定会是个大麻烦。
刘晗双手负后,站在窗前,远眺天际线外的海天一色。
大河弯曲如玉带,在大地上盘曲着。城堡外,数骑疾驰而来,直冲进城堡。
过不多时,门外传来李海丰的声音:“禀上主,鼎泰城有紧急要事禀报。”
“进来吧。”刘晗头也不回,淡然说道。
他这个样子,架势十足,很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上师,即使鼎泰山崩于前,而不惊。
李海丰进来,反手关好门,深吸口气,说道:“鼎泰城传来的可靠消息,城侯钟离昊天,已经死了。”
“哦?”刘晗缓缓转身,问道,“确定这个钟离昊天已经真的死了?”
“是。”
“谁继位?”
“钟离昊天指定四侯钟离瑾瑜继位。”
这些个名字,对刘晗来说,只是代表着一个人,但是具体是什么人,刘晗没有直观感受。
他沉默片刻,问道:“钟离昊天与暗夜君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海丰吓了一跳,抬起头,骇然问道:“上主的意思是?”
“老夫只是要问清楚。”刘晗面不改色心不跳,淡然说道。
李海丰深吸几口气,说道:“钟离昊天与暗夜君王之间,的确有些传闻。可是却无从证实。”
56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刘晗说道:“钟离昊天处心积虑,连身边的亚师力量,也多有隐藏。四大金刚只是明面上的,其实却至少有九人之多。”
“九名亚师?!”李海丰再次大吃一惊,“钟离昊天派来的,就是号称四大金刚的四位亚师,宗棠,罗奇,林嵩,唐三。”
“宗棠和罗奇带去杀老夫的,就有五人。”刘晗答道,“故而钟离昊天与暗夜君王之间,也许并非仅仅是传闻。”
李海丰脸上再次愁云满布,忧虑重重,苦笑着答道:“这些传闻,是好多年前的事,自此之后,再无只言片语。”
刘晗知道李海丰为啥这么苦着脸。李海丰现在可是把全家老小的性命都给押上了。可是事到如今,才发现城侯钟离昊天鬼精得很,竟然隐藏着强大的实力。
刚刚解决掉几个亚师,已经让他的心情跌宕起伏好几次,如今又来了个暗夜君王,这根本就不是他能想的事。
这如何不让他忧心忡忡。
大不了,到时上师可以一走了之,可他带着全家老小,却是走不了的,只能走上刑场,挨上那么一刀。
刘晗则是在心中暗叹,面上却带着微笑,说道:“事到如今,不管传言是真是假,都只能看钟离昊天怎么出招了。他的死,你再多留点心,有什么消息立即禀报。”
“是!”李海丰转身出去,面色凝重,忧心不减。
其实刘晗心里也挺担心。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现在的问题,不光是他不知道对方是啥情况,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啥情况。
这种感觉,很是有些怪异。
他甚至都没办法去打听。
城堡里头,气氛很是沉闷。这里的人,都是李海丰的嫡系,也都跟着李海丰押上全部身家性命,不成功,便成仁。
刘晗就显得很超然。
十多天来,刘晗每天待在观星楼里,琢磨他自己的事,根本不掺和李海丰的反叛一事。
但其实,他是外松内紧。焦虑都埋在心里,没有表现在脸上,但也绝对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轻松罢了。
他现在就是整座城堡的主心骨。
所有人都听到传闻,城侯派来的亚师,都被他这位上师给杀了。
城堡外的军营,也并没有什么异动。
……
这一天,天尚未亮,就风声渐紧。整个白天,都是乌云密布,大风一阵紧过一阵。
傍晚时分,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如同天打开一道口子,滂沱大雨,就没有停歇过。
观星楼里,灯烛通明。雨点扑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直响。
刘晗一边饱览春色,一边为李娅检查,同时跟她闲聊。
经历过上次走火入魔之后,刘晗惊奇地发现,他现在对这股内心深处的悸动,无需刻意去控制,而是可以更超然一些,如同旁观一样,从一个更高的角度,俯瞰着这股欲念带来的悸动。
其实这几天来,刘晗每天都给李娅检查,如今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只是他仍然右手手掌抚在李娅额头上,暖洋洋的气息,从手掌渡入李娅体内,从头到脚,流转一圈,再又流转回来。
“鼎泰城那边情况如何?”刘晗重新起个话头,问道。
李娅低声答道:“局势不明。城侯钟离昊天离世,指定四侯钟离璟瑜继位,可是三侯和八侯却不认可,正在联手与四侯争斗。”
“城外的这支大军呢?是谁的人马?”
“十三侯。”
“十三侯?”刘晗一下觉得有些耳熟,猛然想起来,说道,“哦,就是你许配的那个十三侯?”
“嗯。”李娅很是不情不愿地答道。
“有意思。”刘晗低声说道,“你不是说过,十三侯是四侯的人?可是这个时候了,他却带着大军,在这里按兵不动。看这个样子,他是有了新的想法了。”
“是,父亲也是这么认为。”
刘晗沉吟道:“其他的人呢?不是还有个右护卫将军?以及其他的有实权者?都是什么反应。”
“都在冷眼旁观。”李娅答道。
“嗯,有意思!”刘晗由衷感慨道。
大家都在观望。
既是观望四位城侯继承人之间的争夺,也是观望左护卫将军李海丰有没有入主鼎泰城的可能。
窗外漆黑如墨,时不时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耀亮布满夜空的雨帘,然后就是霹雳雷响,震得整个观星楼簌簌发抖。
观星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任凭窗外风吹雨打,春意盎然。
突然,刘晗收回手,叹口气道:“起来,去那边穿好衣裙。”
李娅冰雪聪明,听出来这话里的不寻常,起身,拿起躺椅旁的衣裙,就摇曳着莲步,往门口那边走去。
走出不到三步,一道闪电,耀亮整个观星楼,李娅心中一阵慌乱,感觉整个人都被这道光亮给看了个里里外外。
轰隆!
窗外一声霹雳炸响,呯然声响中,落地大窗同时碎裂,风雨如晦,倒灌进来。
李娅顾不得刘晗的吩咐,快手快脚,穿上衣裙,转过身来。
每扇落地大窗前,站着一个黑影,默然不动,如同鬼魅。
风雨挟裹着一道黑影穿窗而入,佝偻着身子,看着观星楼中的刘晗,以及刘晗身后的李娅,桀桀而笑。
刘晗却回过头,很平静地问道:“你为何还不走?”
李娅此时却浑然不像那个柔弱的小女子,而是摇着头答道:“我不走。”
刘晗叹一声,问道:“你是用剑?”
“是。”
“这里可没剑,“刘晗伸手递给她一把秋霜刀鱼的尖刺,“只有那这个当剑。”
“啧啧啧,这就是李将军的长女,据闻乃是鼎泰城难得一见的天才,年纪轻轻,就有突破亚师之境的迹象。”那个黑影桀桀笑着说道。
“所以城侯派人给她下毒?”刘晗问道。
“正是。”那人如实答道,“只是看样子,她已经被你给治好了。”
“你说是就是吧。”刘晗叹口气道,“只是你不在鼎泰城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会会你这位上师。”
“城侯已经死了?”刘晗问道。
那人桀桀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刘晗点头附和道:“这倒是实在话。人死如换衣,换个人坐上城侯之位,对你来说,就跟换件衣裳一样稀松平常。”
“上师打的也是这个主意?”那人桀桀笑道。
57 永生
他的声音尖细,呱噪,跟乌鸦似的,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李娅也认出他来,正是始终不离城侯半步的那个老太监。
刘晗摇头道:“老夫只是四处游历,凑巧来到鼎泰城罢了。城侯却一再要取老夫性命,老夫当然也只好如其所愿,成为他的敌人。”
“原来如此。”老太监叹息着说道,“上师如此说,没人信吧。现在即使上师掏出心窝子,也已经迟啦。”
刘晗哈哈一笑道:“的确是这样。只是老夫有一事不解,你不求仙途更进一步,却守在这么个鼎泰城里,图的是什么呢?”
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灯烛光亮彷如照不进去老太监身周,全身笼罩在阴影中,看不到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幽叹一声,道:“等上师临死那一刻,就会知道了。只是上师如若以为可以拖时间,等到李将军率人前来,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刘晗摇头道:“你想多了。你在城侯身边呆得太久,已经多少年没有跟人聊得如此畅快过了?”
“时间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哦?”刘晗笑道,“侍奉暗夜君王,能让你得永生?”
那人沉默下来,一股萧杀,自他所在的阴影中散发出来,如同有形无质的阴影一样,四处蔓延。
“暗夜君王,上师你知道得多少?”那人如同在梦呓一般,问道。
刘晗淡然一笑,道:“等你临死那一刻,老夫会让你知道的。”
“好!好!好!”那人连声道好,“上师仙府何处?敢来过问暗夜君王的事,该当不是泛泛之辈。”
“怎么,难道你怕了?“刘晗微笑着说道。
他如此唠叨,可不是在拖时间,而是想从这人口中,多套点信息出来。他隐隐猜到,这个老太监,或许就是三百年前,那位帮钟离家夺得城侯之位的上师。
这人如此处心积虑,呆在鼎泰城,暗中掌控这里的一切,所为为何?又是如何跟暗夜君王扯上联系?虚空秘境中的那个第七使徒高天雄,以及那个吸血鬼老怪物布拉德卢卡,跟这个暗夜君王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刘晗不求能得到答案,但求能套一点出来,就是一点。
那人桀桀笑道:“上师九境,九境各不同。即便你修到了九灵之境,在暗夜君王面前,仍旧是蝼蚁而已。怕?如若是三百年前,面对上师,会有些怕,到了而今,区区一个上师,桀桀桀……”
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一直沉默站在窗前的四道黑影,立时有道黑影缓步上前来,对着那人躬身一礼,然后在直起身来的瞬间,整个人如同幻化成数道黑影,扑了过来。
李娅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她看到的,就是几道黑影同时扑来,完全分不出来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幻影。
可是刘晗就很是有些纳闷。
这个家伙的身法,倒是很快,拉出的这几道残影,也很逼真,可是在刘晗眼里,这些都是花架子啊,搞这么虚头巴脑的东西干嘛?直接上手就干,不是更干净利落些吗?
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一把拽住李娅的胳膊,低喝一声:“快逃!”
那人桀桀大笑,还真以为刘晗也就不过如此罢了,殊不知刘晗却是另有打算。在刘晗拉着李娅往门口奔去时,那道阴影终于不再拉残影,直接扑了过去。
眼见得他就要扑到刘晗后背,恰在此时,刘晗左脚一失,往前一个趔趄,与李娅撞做一团。追来的那道黑影,猝不及防,被刘晗绊得往前飞扑。
如此突然的变故,令人瞠目结舌。
更为离奇的是,那道黑影飞扑刚刚落地,刘晗竟然乘势扑到他身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等他站起身来,那道黑影就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追!”老太监尖着嗓子吼道。
三道黑影箭矢般飞出。
老太监气定神闲,如同一团黑影,从风雨倒灌的窗前,飘到门口,看到瘫在地上的侍从,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个侍从,已经身首分离,鲜血淌了一地。
这四位侍从,其实就是他的四位亲传弟子。每一个,都至少有突破上师之境的实力,可是这么一个闪失,竟然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个上师,还真是长于随机应变。
门外,三位侍从追了上去。老太监在身死的侍从身上,耽搁了一些时间。等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门外,不由得心中一紧。
门外,竟然又躺着一名侍从。
同样的身首异处!
老太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是意外,但是两个,就不能再是意外了!
塔楼一路往下,都是旋转式的楼梯,老太监如同一团黑影,在楼梯间飘飞。奔出没多远,楼梯栏杆上,黑衣侍从如同一件黑色衣服,挂在上面。
只是头不见了。
老太监气得怒发冲冠,厉声尖啸,速度陡然一增,在旋转楼梯上,拉出一道道残影。
他直接追下塔楼,刚刚在底层出口显出身形,一阵弓弦声嗡嗡响起,羽箭如同一片阴影,扑了过来。
恰在此时,老太监心中一紧,感到身后头顶上,有一股澎湃的气息,骤然而起。
羽箭不足为患,老太监双手一合,张开,如一朵花盛开,低喝一声,双手一分,射来的羽箭立时如飞鸟投林,尽数落在他的双手合抱之中。
身后呼的一声,有人飞扑而来。
老太监倏然转身,双手干枯,如鬼爪一样,听音辨位,循声而至,在身后那人堪堪近身时,双爪抓了个正着。
十指如钩,深深地插入到血肉之中,老太监低喝一声,双手一分,扑来的那人立时喀喇喇一声响,被他硬生生撕裂开来。
奇怪的是,没有惨叫声。
老太监定睛一看,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第四个侍从,黑色袍服,也撕裂成碎片,四散激飞。
鲜血混杂着肠子、内脏,哗啦一声,淌了一地。一股奇异的腥味,扑鼻而来,令人窒息。
老太监饶是人老成精,此刻也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如同僵直了一样,低头看着钉入左胸的尖刺。
58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刘晗甩出的暗器,藏在尸体后面,在老太监发愣的瞬间,闪电般刺入老太监左胸,一举凑效。
就在此时,身后再次传来呼呼风声,老太监恍若未察,只是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挂在出口门楼上的刘晗,双眼中如有火焰在腾烧。
呯呯两声,两个大泥坛砸在老太监身上。他头也不回,压根不在意。
只是泥坛碎裂,里面的火油倾泄而出。老太监整张脸笼罩在帽兜里,双眼一缩,对刺中心脏的尖刺毫不在意,冷哼一声:“火油?!”
老太监声音中很是不屑。
刘晗从门楼上跃身下来,尚未落地,就双手连挥,一个个大泥坛,持续不断地甩了过去。老太监却气定神闲,慢步而行,带着一股不可抵御的威压,双手连挥,大泥坛接连爆裂,火油泼洒,四处溅飞。
呼!
刘晗双手一搓,一道火舌自双手中喷出,点燃火油。
与此同时,老太监怒喝一声,身形蓦然一动,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他的速度非常快。
在刘晗眼里,老太监这个速度,足可与那头捕杀他的狼人相媲美,比起大小独角兽,那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刘晗左手控制着火舌,如同机关枪,左右横扫,右手摸出军用狗腿砍刀,在飞身后退的同时,挥起一道金光,封住身前的所有空档。
蓬的一声,火油被点燃,燃起熊熊烈火。
老太监速度再快,也变成一团火人,与金色刀光一触即分。
砰!
一声闷响,老太监也后退三步有余,身上的火焰,都为之一空。只是他已经身处火海之中,刚刚站定,火舌就舔舐上身,重新把他变成一团火人。
反观刘晗,退势更甚,一溜烟儿似的,沿着旋转楼梯,飞奔往上。
“逃?!”老太监口吐火焰,语带不屑,带着满身的火焰,奋起直追。
刘晗可没有闲着,一个个火油坛,如同一颗颗手雷,边往上逃,边往下砸。所到之处,泥坛碎裂,火油喷溅,烈火熊熊,热浪滚滚。
整个塔楼,在两人的追逐战中,变成一片火海。
刘晗直退到观星楼里。
这些装满火油的泥坛,就是他早就备下的,用来对付城侯身边那些侍奉暗夜君王的人。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日那个毫不起眼的老太监,竟然才是鼎泰城的真正主人,也是侍奉暗夜君王的人。
老太监不惧火烧。刘晗早就有心里准备。他也没有指望这些火油,就能把这个老太监给烧死。此刻退入观星楼,才是他跟老太监短兵相接的战斗开始。
呼的一声,老太监在门口显出身形,身上仍带着火焰,缓步走了进来,连声冷笑,声音尖细嘶哑,说道:“你还真以为,我们会怕火?”
“怎么?你们这些吸血鬼并不怕火?”刘晗手一抖,一道金光直取老太监。
观星楼窗外,风雨交加。老太监倏然一闪,避开刀光,说道:“身为上师,你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在说话的同时,老太监双手在身前一合,再张开,手腕合在一处,如一朵花开放,再缓缓旋转。立时一道无形波动,如龙卷风暴一般,带得他身上的火焰也跟着旋转起来,卷进这道无形漩涡之中,往刘晗席卷而来。
这种攻击手段,刘晗还是首次得见。他想也不想,直接踏前一步,手中军用狗腿砍刀金光大盛,迎着龙卷漩涡,劈了过来。
砰!
龙卷漩涡在这道金色刀光面前,被劈为两半,往两边散逸。
“咦?”老太监很是意外,桀桀低笑,“没想到,你还是有些本事。”
他一边催动龙卷漩涡,与刘晗的金色刀光抗衡,一边狞笑着,说道:“很好!我会把你变成我的侍从,永远侍奉你的主人!”
话音刚落,他猛然全身一颤,整个人也往后退开一步,低着头,看着无声无息穿过双手手腕,刺入心窝的尖刺,冷笑连声,说道:“怎么?你就这么点手段?”
刘晗却闷不做声,金色刀光陡然大盛,连破龙卷漩涡,直取老太监的脑门。
蓬!
老太监一抬双手,合拢,夹住军用狗腿砍刀,往身前一拉,与刘晗面对面,咧嘴一笑。
他的脸上,全身,被火油烧得一团焦黑,如同一段焦炭。此时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分外狰狞可怖。
刘晗却左手一挥,手中显现出一把冰刃,横着一掠,斩向老太监的脖子。
啊!
老太监一声惊呼,松开双手,整个人往后骤然一退,避开刘晗的冰刀。
刘晗乘胜追击,紧跟着老太监而动。
老太监冷哼一声,震得刘晗耳膜一震,右手抓住冰刃,左手则抓住军用狗腿砍刀,同时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对着刘晗颈脖,一口咬来。
艹!刘晗早就料到这个老太监会有这一招,不闪不躲,而是飞起一脚。
砰!
在老太监将要咬上刘晗颈脖时,刘晗一脚踢中老太监的裤裆,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竟然如同踢中一块铁板。
老太监应声飞身而起,左手握着冰刃,右手握着军用狗腿看到,如同漂浮在空中似的,双眼圆瞪,满脸骇然,满口森森白牙,连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晗左手一送,冰刃化作流水,从老太监手中流出来,瞬间又再化作冰棱尖刺,送进老太监的颈脖。
老太监清醒过来,右手狠力一推。刘晗只觉得一股大力,当胸推来,整个人不由得往后噔噔噔倒退。
刘晗心中骇然。
这个老太监,连番遭了打击,全身烧得皮开肉绽,左胸和心窝还各插着一支尖刺,此刻却还一出手,就如此生猛。
可见他的实力,的确是不俗。至少是比刘晗高明多了。
老太监在空中倒飞,伸手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冒出,洒落在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太监双脚落地,狠狠地瞪着刘晗,厉声问道。
轰隆一声,窗外一道闪电,耀亮整个夜空,霹雳随之炸响,震得整座观星楼瑟瑟发抖。
刘晗嘿嘿一笑道:“身为上师,你难道看不出来老夫是什么人?”
59 显相之境
“不可能!”老太监满脸狰狞,厉声吼道:“不可能!”
话音未落,老太监身形如同化作飞烟,失去形体,在闪电映照之下,拉出一连串的残影,扑了过来。
这个速度,已经超过那头狼人了!
刘晗一边飞身后退,拉开距离,争取反应时间,同时一挥刀,金光大盛,封住身前的所有空间。
呯呯呯!
连串闷响,刘晗连连后退,完全收不住脚,退到窗边,眼见着一只脚已经悬空,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怒喝一声,刀光挟裹着风雨,于绝地中展开反扑。
两道人影一触即分。
老太监飘飞后退,在观星楼正中显出身形,双眼中闪着妖艳的红芒,冷笑着说道:“交出戒指,成为我的奴仆,我可以饶你一命!”
他的身上,留下几道长长的伤口,皮肉翻卷,蠕动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就连肌肤上的焦黑,也变得淡了许多。
身为吸血鬼,这种自愈能力,堪称惊人。
刘晗身上,衣衫残破,已然湿透,看不出来是风雨所致,还是伤口渗出的鲜血濡湿的。他冷眼盯着老太监,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太监的实力,比他是要高出一截的。
“你想要我的东西?”刘晗冷笑着说道,“你承受得起吗?”
“哼!有何不可?你就不要想着拖时间,这点伤,对我来说,根本不足为道。”老太监满脸狰狞,却淡然说道。
“我知道。”刘晗嘿嘿一笑,显得颇为高深莫测。
老太监紧紧皱眉,其实双眉早就烧得一干二净,一根不剩,此刻这么一皱眉,整个人就显得甚是滑稽可笑。
他有些摸不透刘晗的意图,不知道刘晗为何明知他的伤势可以自愈,却还在那里拖时间。
既然起了疑心,老太监就不准备被刘晗牵着鼻子走,而是力争主动,缓缓抬起手,在身前合拢,再如花朵盛开,森然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唯一的活命机会!杀了你,你身上的东西,同样会为我所有!”
“我知道!”刘晗再次答道。
话音未落,刘晗挥舞着军用狗腿砍刀,主动出击。
老太监不怒反笑,摇着头,冷笑着说道:“不自量力!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只是区区凝灵之境!哼!上师九境,你还差得远哩!且看我的显相之境的威力!”
说话之时,老太监全身一抖,身上冒出一阵阵黑色雾气,凝而不散,在老太监身周翻涌着,浓郁得如同黑色墨汁,幻化出一幅水墨山水图来。
不过这幅水墨山水图,是三维立体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刘晗不由得停下来,面带疑惑,看着这幅水墨山水图,老太监的身影,在其中与水墨山水图融合一起,浑然一体。
这个是什么东西?刘晗大为不解。
不过他记住了上师九境,凝灵和显相之境。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牢牢记在心头。
只是这幅水墨山水图,虽则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却终归只是死的画卷,而不是真的山河,缺乏生机灵动,显得有些呆滞。
这是刘晗的感受。
他却不知道,如若老太监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一定会嗤之以鼻。如若真的能有生机灵动之感,那就不是显相之境了,而是达到意动之境。
老太监还没有放弃胁迫降伏之心,冷冷说道:“这就是显相之境,你看看四周,在我的显相之境领域内,你的一举一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哼!区区凝灵之境,只不过是刚刚踏入上师之列而已,也敢四处招摇过市,真是不知道死字是如何写的!”
悄然之间,刘晗四周也都是这幅水墨山水图。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是怎么扩展开来的。
“显相之境!”刘晗沉吟着,发现一点细微的不同。
在他身边,水墨山水图要稍微淡那么一些,以他为中心,渐次变化。这种层次变化,非常微妙,微不可察。
“不错!这就是显相之境!”老太监十分得意,森然说道,“献上你的戒指,成为我的奴仆,我可以绕你一命!”
刘晗心中一动,趁着老太监喋喋不休时,左手悄然摸出一根秋霜刀鱼的尖刺,藏在身后,一道绿色光芒,延伸而出,在这幅水墨山水图中蔓延开来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只是黑白两色的水墨山水图,以刘晗为中心,竟然染上一抹绿色!
三维立体的黑白画,有了颜色!
刘晗大感有趣。
更为离奇的是,老太监还没有察觉到!
水墨山水图上,如同春风吹拂,吹绿了山川林木,刘晗感受到的,“看到”的,随着这股春风而扩散开来。
他如同是在窥探着老太监显相之境的奥秘。
可老太监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同一个意思,翻来覆去的说,就是要刘晗屈服于他。
这不是开玩笑吗。
面对虚空座椅上的那个吸血鬼老怪物布拉德卢卡时,刘晗都没有屈服,又怎么可能会屈服于这个老太监。
猛然之间,老太监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刘晗立即冷笑着说道:“屈服于你,成为你的奴仆,可你连仙师之境都还没有摸着边,就敢如此大言不惭?”
他本意是引得老太监再次打开话匣子,喋喋不休,争取更多一点的时间。
可惜效果不佳。
老太监保持着沉默,蓦然之间,一声怒喝:“你在做什么?”
弥漫在整个观星楼的水墨山水图,剧烈震荡起来,身处其中,宛如世界末日来临。
被发现了!
刘晗不假思索,闪身侧避,同时加大移花接木术的灵力输送。
染绿的部分,迅速蔓延。
“该死!”老太监一声怒吼,尖细嘶哑的声线,蕴含着无穷的杀气和怒火。
水墨山水图翻涌扭曲,如巨龙吸水,往老太监身体内席卷而去。
可是被染绿的部分,却脱离老太监的掌控,继续漂浮在刘晗的身边。
刘晗心神一动,这些带着绿色的水墨山水图,倏然回卷,顺着尖刺,吸入刘晗体内。
60 执意去死
观星楼里,骤然一空,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老太监死死地盯着刘晗,双眼中火焰跳跃着,森然道:“好!既然你执意要寻死,我就成全你!”
刘晗摇着头说道:“你不觉得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点吗?”
话音未落,刘晗身形一晃,金色刀光大盛,匹练一般,直取老太监。
老太监冷笑着,周身黑色灵力涌出,整个人如同散去形体,拉出几道残影,迎了上来。
砰!砰!砰!砰!
黑色雾气显化为一条飘带,每一次与金色刀光相触,就带来一声闷响,就有一缕缕黑色雾气四散激飞,飘逸开来。
只是刘晗还是节节后退,显是他在与老太监的对抗中,落在下风。
骤然之间,老太监一声断喝,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后退几步后,骤然加速,如同一道黑色流光,撞上金色刀光。
呯然一声大响,刘晗往后倒飞而出,穿过破开的窗户,倒飞到风雨之中。
老太监跟着窜到窗前,伸手一捞,什么都没有捞着。
刘晗在漫天风雨中,自由落体,如飞翔的鸟儿一般自由。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塔楼有多高,刘晗心里清楚得很。塔楼底下,就是岩石陡坡,摔下去,直接就是皮开肉绽,粉身碎骨。
再强悍的自愈能力,都是白搭。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刘晗在空中下落,心里慌得一匹,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死定了!玛德!今趟死定了!李少君你个老怪物,玉简还要加密,害死老子了!
这个时候,他没有法子可想,脑子里乱成一窝粥,各种画面纷至沓来。过往的人生经历,来到元初之界,遇上夺舍的仙人李少君。
这些经历,像是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一掠而过。
反正是死定了,刘晗心里反而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恐慌,而是平静了下来,接受了这个现实。
猛然间,一道闪电耀亮整个夜空,撕裂雨幕,也照进刘晗的脑海中。
他浑身一震,如同电影画面快速倒进一般,瞬间就浮现在初到元初之界时,在鼎泰山上见到李少君的画面。
那时,李少君端坐在蒲团上,漂浮在空中。
蒲团!
刘晗一颗心都停止了跳动。
那个蒲团能漂浮!
如同溺水的人,陡然见到一根稻草,都不会放过。刘晗双手一翻,摸出蒲团,紧紧抱在身前,生怕一个不小心,蒲团掉落下去,那就万事皆休。
小腹深处道火喷涌,灵力热流流转,自双手涌入到蒲团。
蓬!
蒲团如同被点燃了一样,“活”了过来。
更确切的说,蒲团就像是地球上的汽车,引擎点燃,汽车就不再是一坨死铁,而是有了动力。
刘晗满怀期待,双手抱着蒲团,收拢在身前,一瞬间,他所有的期待,就化作漫腔怒火,尽数发泄在已经变成干尸的李少君身上。
出现在刘晗眼前的,是一道无形的灵气圆盘。
灵气加密锁!
三层,九宫,刘晗已经在那本叫做《卜算子》的玉简里,破解过上百道类似的灵气加密锁。
冷静!冷静!
刘晗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脸颊,吸进鼻子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时候,把李少君骂得从干尸状态跳起身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刘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尝试。
还好,这个灵气加密锁没有限制解锁次数,不然刘晗就真的要吐血了。
理论上,这样的灵气加密锁,只需要尝试81次,就可以打开。可问题就是,刘晗现在没有时间。他在动念之间,瞬间就做好破解准备,外圈第二层和第三层,从大数9开始,逐一尝试。
这个过程娴熟无比,刘晗无惧耳畔的呼呼风声,集中所有心神,一分一秒都没有耽搁,当尝试到第39次时,灵气密码锁终于有了反应,倏然飘散!
打开了!
刘晗心中一阵激动。
灵力热流如浪涛一般涌入,蒲团再次嗡的一声响,轻微一颤。
成了!
刘晗感觉到全身一震,整个人如同掉落在气囊上,往下一陷。可这股冲击之力十分凶猛,蒲团的漂浮尚不足以抵消,不过他的下坠之势,却急遽减弱。
轰隆!
一道闪电耀亮夜空,刘晗眼睁睁地看着岩石嶙峋,当头扑面砸来,忍不住闭上双眼,不忍卒视。
在这个关键时刻,刘晗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撞,小腹深处的道火猛然爆发,灵力热流喷涌,疯狂涌进蒲团。
嗡!
一声闷响,蒲团陡然一停。
刘晗缓缓睁开双眼。
借着闪电之光,他能清楚地看到,嶙峋的岩石,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意料之中的大冲撞,没有发生。
蒲团托着刘晗,漂浮在嶙峋岩石上方不过半尺许的地方,稳定,无惧风吹雨打,无惧雷电交加。
哈哈哈哈!
刘晗忍不住放声大笑。
豆大的雨滴,泼洒在他的身上,顺着脸颊流淌,流进双眼,与激动的泪水混杂在一起,肆意滴落。
活下来了!老子活下来了!没有变成一滩肉泥!
刘晗心中的狂喜,如同这漫天泼洒的倾盆大雨,肆意流淌。这一次的死里逃生,比之从李少君夺舍中存活,与吸血鬼老怪物布拉德卢卡殊死搏杀,还要更为畅快些。
这一次,是刘晗完全依靠自己的主观努力,独自完成的。
这就相当于是一次成人礼,宣示着刘晗完成闯荡这个元初之界的入门考试。
蒲团漂浮得很稳,消耗的灵力并不大,更像是成为刘晗的一部分,灵力热流输注自中,沿着内部的通道循环流转,与刘晗体内的灵力热流流转通道连成一片。
这点高度,即使摔下去了,也摔不死人。刘晗双手抓着蒲团的边缘,爬了上去,小心地盘腿坐好,双手却还是不敢稍离。
但是当日李少君端坐在蒲团上,漂浮时,双手是没有这么抓着蒲团的。
刘晗小心琢磨着,当不过片刻,他就发现,只要双脚贴在蒲团上,灵力热流一样通过双脚与蒲团连成一体。他小心地松开一只手,再松开一只手。
蒲团果然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该怎么动起来呢?总不能一直这么漂浮在这里,无法动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