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阵法闯南宋》 关于金兵的编制 金代女真族的军事和社会组织单位。有时作为女真人户的代称,或作官称为猛安,金代女真族的军事和社会组织单位。 在《金史·兵志》记女真初起时,其部长曰孛堇,行兵则称曰猛安,谋克,从其多寡以为号。 而猛安就是我们俗称的千夫长,谋克是百夫长。它们是原始社会后期由于征掠﹑围猎的需要而设的军事首领,随后发展为固定的军事组织,猛安谋克作为军事编制单位,其人数实际上多少不定。 在谋克之下还有副蒲里衍(牌子头)、什长(执旗)、伍长(击柝)、士卒(正兵)、士卒之副阿里喜等。 序章:穿越之阵 西川,野人山。 在野人山深处一株树洞内,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如同一个野人的壮硕男子正依着树干闭目休息,从破开的黑色衣襟裸露处,可以看到男人布满伤痕的身体,在他的面前,一只剥了皮少了一半的狍子斜挂在一支枝节上,地上扔着一支拆得七零八落的手枪,漆黑的枪零件上,布满了斑杂的血迹,树洞内,隐隐的血腥味扑鼻传来。 突然,那如野人一般的男子猛的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目,接着双手快速的一番,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了手中,透过长长的刘海和杂乱的发际,分明看到那男子一双冰冷到极致的眸子中杀机凛然。 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如野人一般的人,正是杀手黑星组织中十大杀手排名第二的练瑶川,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杀手形象,这一切,却是缘于他坏了杀手界的规矩,结果被黑星组织追杀一个多月,最终被追到了野人山。 练瑶川竖着耳朵听了片刻,突然身形一动,已经跃到了树洞入口正上方一处树杈中,随着一个黝黑的枪管出现,一个人探头扫了眼树洞,接着,一道人影快速的掠了进来,略一打量后,那人扫向了远处那只生吃了一半的狍子肉。 “果然在这,还……呃……”那进来的人影转头的瞬间,一句话还没有说话,练瑶川已经从上方落了下来,银光一闪,他的脖子就被那柄匕首插了进去,那人瞪大了双眼,捂着脖子,不甘的倒了下去。 练瑶川根本不理会喷溅到脸上身上的血水,直接拔出匕首,在他的腰间,竟然还缠着一条特制的腰带,上面插着一排三寸来长的飞刀,薄如柳叶一般,十分精巧,外面,狂风呼啸,间杂的,却是一阵微不可察的脚踩落叶声。 突然,练瑶川双目凶芒一闪,接着手里的匕首电光般的击出,随着当的一声,匕首插中了一柄手雷,在轰然巨响中,大地震荡了起来,在爆炸余波的冲击下,不停的有着尘灰四相洒落。 练瑶川在爆炸之初已经翻身躲开,在轻巧的站定后,根本不管落下的灰尘,只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伸手快速又在腰间取出两柄飞刀,一手扣了一柄,血红的双目中杀机一闪,跟着弯腰如狸猫一般轻盈地从树洞穿出。 树洞之外,几名拿着沙漠之鹰,俱是黑衣的男子正小心翼翼的朝树洞围拢,在扔出的手雷被引爆的瞬间,几人俱是一怔,连忙躲了一躲,却没有想到紧跟着人影一闪,有人从中穿出,这几人反应也是极快,立刻将各自枪口对准那出来的身影,扣动扳机。 砰砰的枪声过后,其中两名男子却捂着脖子,血水漫过手掌,呜呜着倒了下去,另外两人知道不好,忙闪身退开,环目四顾之间,就见一株参天巨树前,练瑶川径自站在那里,以一种冷到极致的表情盯着两人,好似两人已经成了尸体一般。 “练瑶川,你逃不掉的,我们以前确实很佩服你,所以,不要逼我们和你以死相搏!”看着练瑶川肩头被子弹打中的地方,其中一名男子微微松了口气,脚步往边上错了错,声音却淡漠的道。 “死有什么好怕吧,我的命,拿的走,只管来!”练瑶川的嗓音沙哑,说话间眼睛却直直的看着两人,那目光竟然如待人而噬的野兽一般,令人不安,说出的话,却有种看破人生的沧桑感。 “你虽然在我们组织排名第二,但杀了雇主,坏了规矩,又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已经被组织列入一级追杀了,逃是逃不掉了,现在投降还能落个全尸!”那名男子说话之间,眼神弱不可察的瞟了下旁边男子,跟着再往左侧移了移。 “雇主又如何,日本佬,该杀,好了,不用拖延时间了,来吧!”练瑶川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沙哑的声音中,却是一种快意恩仇的畅快,说话之间,另一名男子,却突然将右手一伸,一道光打在了练瑶川脸上,同时,两声枪响和飞刀破空声同时传来。 先前说话的男子额头插着一柄飞刀,慢慢倒了下去,血水如泉涌一般冒了出来,而练瑶川,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地上,却有一摊血迹,剩下的那名男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环顾四周,刚想寻方位追去,突然,头顶树丛之上,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落下,在男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被抱住,随着咔嚓一声,那男子的头软软的歪了下去。 练瑶川松开男子,用极快的速度朝前掠去,而此时,远处一群人快速追来,枪声不绝于耳,练瑶川穿入林中,不多时已消失不见。 “追,他受了伤,跑不远!”一名戴着墨镜,留着八字胡的男子看到地上的四具尸体,不由的皱起眉头,接着将手一挥,他身后十余名黑衣人快速的朝前追去。 野人山深处千崖洞边缘,练瑶川正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在他的周围,横七竖八倒着七八具尸体,此时,练瑶川腰间的飞刀,只剩下了三柄,而他除了肩膀处的伤处,又添了三四处新伤,血水已经将他的衣服湿透。 “练瑶川,你逃不了了,我们黑星的荣誉,需要用你的血水来清洗!”八字胡的男人带着人出现在了崖边,眼神阴沉的望着目光冷厉如同野人一般的练瑶川,此时的他已经连鞋子都遗落到了不知何处。 “逃,为什么要逃,咳…”练瑶川嘲笑般的盯着八字胡,说话之间,却是一阵轻咳,血水却顺着嘴角溢出。 “你,好啊!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杀了他!”八字胡闻言大怒,不过因为知道练瑶川的实力,并没有自己上前,而是吩咐身后众人。 “别做梦了,我练瑶川这条命,除了我自己,没人夺得走!”练瑶川说完,鼓气之间,伸手在地上轻轻一按,身形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下了山崖,只是却没有人看到,他按的那处,原本有一个如阵盘般的刻痕,在血水流满阵盘的瞬间,却诡异的旋转起来。 一阵密集的枪声中,由那发着令人畏惧奇光的阵盘处,天空骤然变得血红一般,接着一个奇怪光华组成的成图就那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阵图中间奇光迭起,周遭更是有着不同颜色光华的灵光闪烁,而练瑶川下落的身躯,就那么被定格在了空中。 突地,一股怪风冲天而起,那风来的十分邪门,将八字胡等人的子弹都吹落了一地,八字胡见状大骇,却咬牙往前一冲,等一切尘埃落定,场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影,八字胡身后的众人冲到近前,目瞪口呆的望着崖下,陷入了面面相觑的恐慌之中。 “阵法系统完成绑定,穿越之阵,开启!”隐隐的,练瑶川耳中传来这最后一个声音,接着,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一章:押送 北风呼啸,夕阳阴郁如血,阵阵马蹄和皮靴落地的声音交织于耳,间或的有凄哭声传入耳中,太行山脉东麓大道外漫漫的官道之上走来一支蓬头垢面犹如叫花般的队伍,队伍两侧,穿着金兵服饰的军兵带着兵刃正虎视眈眈的跟随而行。 队伍人数众多,拉的极长,仔细望去队伍中人虽然穿的破破烂烂,大多却是皮肤白皙,甚至有众多面目姣好的女子混杂其中,在队伍中心,几辆被金兵驱赶的马车正不断前行,马车后方,却紧跟着一名头戴毡笠,身穿青布衣,骑着黑马的清瘦男子。 只见那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愁苦神色,不时的回头四望,边缘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金兵不时的甩起长鞭,打骂那些走的慢的,马鞭甩起的脆响伴着惨叫声时隐时现,那些金兵却一个个嘻笑起来,旁边百夫长也不以为意。 那清瘦男子眉头越皱越深,紧紧地抱着黑马脖子,看了半晌却只能无奈的摇头,又回望了一眼,最终轻叹一声,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一步错,步步错,奸臣误国,朕是大宋罪人,朕是大宋罪人啊……” “官家,要保重龙体!”一名说话尖细的老奴正跟着马走,看到清瘦男子的动作,以长袖擦了擦略红的眼眶,跟着快步赶上黑马,一边跑一边低声劝说道。 “我和恒儿这一去,还能活着回来么……”清瘦男子却没有理会那老奴的话语,依旧满脸伤感的叹道。 “南蛮子,你们的皇帝都当到头了,还在这里碍眼,快给我滚,若被完颜将军看到,头颅就别要了!”就在这时,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金兵看到那老奴紧跟着那黑马,冷笑一声赶了上去,接着挥着马鞭狠狠的抽了那老奴一下,看到老奴疼的跳了起来,这才用那种怪异的腔调说道,旁边的金兵闻言也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队伍里的马突然不安的跳了起来,阵阵马嘶声不绝于耳,甚至有很多在原地不安的来回转圈,任凭那些金兵怎么驱赶,都没有一点作用,负责押解的金国将领完颜习古乃一边命人加强防备,一边疑惑的望着天际。 “龙卷风?”突然,队伍里有人高喊了起来,惊慌的情绪感染了所有的人,那些金国的金兵倒还罢了,偏偏俘虏的人大多被绳子拴在一块,加上其中大半是女子,顷刻之间哭泣之声不绝于耳,间杂着那些金兵的喝骂。 原本的官道上突然飞沙走石,那些金兵连眼都睁不开,天地似乎在这一刻连成了一道线,那清瘦男子突然抬头望天,两行清泪流出,但在狂风中,只得紧紧地抱着那黑马的马头,不敢擅动,只是在心里不停地说:“祖宗显灵,救救这大宋的江山社稷吧……” 完颜习古乃就算在北国,又哪里见过这样的恶劣的天气,但担心宋朝皇帝有失,自己小命不保,只得命人将随军带的沙袋等物堆砌起来,拼命守在四周,好在那邪门的龙卷风只是在半空游荡一圈,就奇怪的消失了,当风势稍歇,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那些慌乱的战马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方才却有几名有功夫的宋人准备借机逃脱,被看守的金兵无情斩杀,这会形势安定了下来,看到血水和骨碌碌的人头,立刻有人惊恐的尖叫起来。 “南蛮子听好,谁再喧哗,杀无赦!”看到队伍又有要乱的迹象,完颜习古乃立刻让人传下将令,当几名受惊的少女被无情的斩杀后,原本慌乱的队伍,终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队伍的后方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同样衣衫褴褛,连鞋子都没有了的男子,在他的四周,还有数十名打扮差不多的俘虏,对这突然出现的人,不知道是因为麻木,还是受惊于恰好滚到脚下的人头和飞溅的血水,并没有人去看上一眼。 “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是?”那突然出现的人望着正好滚到脚下的人头,那一双灰暗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即便是这人已经见惯生死,还是莫名的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马蹄声传来,抬头望去,就见一名穿着百夫长服饰的金兵正狐疑的打量着那突然出现的人。 “南蛮子,你的,不害怕?”那百夫长看了片刻,突然将手里带血的大刀往前一举,指着那人说道。 “嗯,这是什么鸟语,我练瑶川这是死了,不对,这人是金兵打扮?穿越之阵,难道?”那人眉头一皱,当他发现听不懂眼前人说话的时候,不由的瞪大了双目。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在野人山无意中触发什么传送之阵逃出升天的练瑶川,只是对练瑶川来说,眼前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地方,令他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嘀,宿主已穿越到靖康二年,现开启同化之阵,抹去所有见到宿主凭空出现的古人记忆,同时,今后宿主将可以随意与本朝代人交流。”随着练瑶川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甚,脑海中却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将杀人无数的练瑶川都吓了一跳,接着,一个奇妙至极的黑色阵图在练瑶川面前一闪,便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诡异的是,其他人却似乎根本看不到那发光阵图的样子。 “什么情况,穿越?宋朝?”练瑶川脑海中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原本以为生命终结的刹那,竟然莫名的会到这么一个地方,偏偏他方才摸过了腰间剩下的三柄飞刀,以及感受了身上的疼痛,发觉并不是梦,只是这一切,让他一时之间并不敢相信。 毕竟,对练瑶川来说,自己本来就是无神论者,又从小受到了残酷无比的训练,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了最短时间完成百单任务,手上一百多条人命,很快便挤身于黑星组织的十大杀手,并在一次的行动中杀了排名第二的猎头,成为了仅次于杀手界传说的存在,其崛起之快令人胆寒,但偏偏,现实就给他目瞪口呆的结果,现在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如何厘清线索,查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问题了。 “嘀,宿主已经绑定阵法系统,在初始状态下,系统为宿主简单解答,本系统包罗万象,集阵法之大全,像穿越之阵和同化之阵都是如此,只是初始状态下只会开启第一阶段各个阵法,宿主若是死亡,则绑定解除,同时,宿主每杀一人,可增加杀戮值,用于升级辅助阵法。另外宿主也可以选择辅助朝廷或金兵,每由宿主带兵打胜一场战役,可增加功绩点,用于升级攻击阵法……”那个声音似乎感受得到练瑶川的思绪,竟然再次人性化的解释道。 第二章:靖康耻 “宋金?靖康二年,这么说现在是公元1127年,难道我真的穿越时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饶是练瑶川身为杀手可以说经历过太多波折,也见识过诸多大场面,此时还是被那个唐突出现在脑海的声音轰的里焦外嫩,脑筋也一时转不过弯来,只是任他再怎么询问,刚才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似乎一切只是自己幻听了一般。 “南蛮子,你在发什么呆,找死!”那金兵百夫长头梳双辫垂于胸前,还带着一个怪里怪气的毡帽,怎么看怎么别扭,随着同化之阵的开启,他似乎已经忘了练瑶川是凭空出现的,而是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发呆并不赶路的练瑶川,眼露凶光,喝骂一声,一挥手中的大刀,就朝练瑶川脖颈砍去。 练瑶川毕竟是从生死线出来的人,虽然因为那系统声音的骤然出现有些走神,但当他发觉劲风袭体,身上寒毛直立的时候,顿时知道不好,忙往后就躲,只是他却忽略了自己身上带伤,一动之下,立刻牵动伤势,但也正是这一疼,让他滚倒后退,倒是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刀。 “好你个南蛮子,敢躲爷爷大刀!”那百夫长嘴角浮起一丝冷厉的笑,一夹马腹,那马一双前蹄顿时高高跳起,看他这样子,竟然是要将练瑶川生生踏死,甚至连旁边那些战俘的死活也丝毫不在意。 “咴緑绿……”练瑶川刚躲过一刀,翻身落地,那金兵竟然再次催马踏来,顿时让他心中杀机难掩,手也下意识的摸到了后腰的飞刀,只是略一思索,不知怎么又放弃了以飞刀射杀,再次翻滚,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那索命的一踏。 练瑶川气喘吁吁的望着那高高在上的金兵,此时这边的动静过大,不但旁边那些躲闪的战俘畏惧的看着这一幕,甚至就连周围的金兵也被惊动了,瞪大双眼惊奇的看着百夫长,而且十余名离的近并归其管辖的金兵更是拔出腰刀围拢了过来,似乎一个不和就准备将他乱刀分尸。 “饶过他们吧,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受了颇多苦楚!”不远处那骑黑马的清瘦男子转目看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因为身份的不同,引得周围金兵俱都看来,却一个个露出嘲讽神色,好像在说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了还想救下别人一般。 “官家……”那老奴跌跌撞撞而来,身上溅了许多方才身边人被斩杀的血迹,惊慌的扶住黑马,劝说起来。 “官家?皇帝老儿?”练瑶川听到耳中,犹如惊雷一般,虽然他对历史并不怎么熟悉,但基本的知识还是知道的,如果说自己真的穿越到了靖康二年,现在又在这样的情形下,看那骑黑马的有太监称为官家,恐怕便是宋朝被俘的皇帝,这么说这便是历史上的靖康之耻,而自己竟然穿越到了战俘之中,也算倒霉到家了。 练瑶川知道,在历史上,金军别说对普通的俘虏生杀予夺,就算是宋徽宗赵佶和宋钦宗赵桓都没少被侮辱,自己到了这里,跟羊入虎口差不了多少,眼下这百夫长恼怒之余,恐怕自己性命不保,别说自己现在有伤在身,就是完好无损,在这人数众多的金兵眼里也不够看啊。 练瑶川脑中飞快的转动着,一时间却没有什么好主意,他明白,自己的飞刀就算能将眼前的百夫长杀死,恐怕自己也要立刻死在恼怒的众金兵刀下,到时候,自己穿越来被杀和穿越前被杀又有什么分别,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咦?”那百夫长勒住战马,眼神锐利的盯着练瑶川,接着将腰刀挂了起来,伸手从马上取出一柄长长的狼牙棒,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要不要这么倒霉,咦,这是什么,地震了?”练瑶川看到那凶神恶煞的百夫长拿起了狼牙棒,周围又围过来一君金兵,顿时知道不妙,这会的他就是想反抗也没有能力,也就在那百夫长准备催马上前之时,他的耳朵一动,接着发觉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不但是他,那百夫长和一众金兵都愕然的转过了头。 大地的颤动越来越大,不远处,数百铁骑蜂拥而来,离的近了些,众人便看到那些骑兵俱是金兵装束,前面赶着成群的牛羊,而其中不少骑兵手中的长枪长刀上,竟然串着成串的人头,还有的马上驮着一些女子,正一个个猖狂的大笑着。 “南蛮子,我们尊贵的乌野将军围猎归来,算你走运!”那百夫长看着由远及近的骑兵,仰天大笑起来,接着重又将狼牙棒束回马鞍,但想了想,又伸手取过马鞭,重重的抽在了练瑶川的身上,接着对那些围上的金兵一挥手,自己则一牵马绳,跟在主将完颜习古乃等人的身后,朝那掳掠来的金兵迎了过去。 练瑶川被抽了一马鞭,只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那些穿着硕大皮靴的金兵已经纷纷朝自己踹了过来,练瑶川翻倒之余,伸手护住周身要害,任凭那些皮靴没头盖脸的朝自己身上雨点般的落下,阵阵骨头磨擦声在身上响起,他紧咬着牙关,忍受着这无尽的羞辱。 旁边那些宋朝俘虏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围过来的金兵有十几人,一下了涌过来显得地方过于拥挤了些,虽然那些战俘尽量的避免着被波及,还是有几人被踹倒在地,引来一片哀嚎之声。 “金军爷爷饶命,饶命啊……”那些被踹倒的人中有觉得是被连累怒目瞪向练瑶川的,有磕头如捣蒜求饶的,但却有一白面书生般的人物,怒视着金兵,似乎想上前评理,却又被旁边一名妇人和孩子紧紧拉住,只能目光喷火的盯着众人。 “只要我今天不死,我便一定把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金兵杀个干净,我发誓!”等金兵的殴打停下来,练瑶川已经软倒在了地上,只见他晃着渐渐昏迷的脑袋,不理会口鼻中溢出的血水,反而抬着一双阴狠的眸子半眸的望向那些踢打自己的金兵,身上一阵一阵的疼楚却并没有让他有任何求饶声音传出,只是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些正喜笑颜开的金兵,胸腔中犹如着火了一般,心底早已酝酿的杀机也越来越盛, 第三章:乌野郎君 负责押解这批宋人的金将完颜习古乃带着一众金兵迎到了那些劫掠而来的金兵,只见来的数百骑金兵为首一员金将头戴象鼻盔,左右耳边各垂着一只金环,脑后散乱着无数小辫,用色丝系着,脸尖眼圆,颧骨高耸,下巴还有一撮胡须,眼球滚动之间一股凶煞之气迎面而来,令人不敢直视。 在那金将的身上穿着一袭玄色锁子甲,外罩黑色披风,跨下一匹黑的发亮的高头大马,马鞍上挂着一柄小臂粗细的凤翅镏金镗,身后背着一个大的骇人的巨弦弓,箭壶里盛满羽箭,腰间悬一柄制式军刀,整个人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蛮横气息。 那乌野郎君整个人纵马而来,待离得近了,才看到他的马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绳索,上面拴着沾满灰烬的头颅,只看一眼便遍体生寒,而那本来就丑陋的面容,落到面前人的眼中,那跟夜叉也差不了多少。 “乌野,你这一出马果然大获而归,有了这些肉食后面的路程我们也可以轻松许多了,本将在这里谢过了!”完颜习古乃作为主将,在看到那乌野郎君后竟然眉宇间也闪过一丝忌惮,等他到了百步之遥后才哈哈大笑着纵马迎了上去。 “习古乃,本郎君早就说过,只要有本郎君在,肯定满载而归,哈哈!”乌野郎君瞟了眼完颜习古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接着翻身下马,待随从接过马绳牵走后,才仰天狂笑道。 完颜习古乃眉头微微一皱,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他知道,别说面前这乌野郎君是四太子完颜宗弼手下爱将,勇武不凡,自己动他不得,就是乌野郎君本身,也是大金屈指可数的勇士,这次伐宋之战立功无数,虽然自己身为主将,但这乌野郎君并不买账。 当下,完颜习古乃命人点清了劫掠来的财物数量,又任由乌野郎君挑选了两名模样最是俊俏的少女后,便把其他的财物和女人给其他诸将分发了下去,之后,让那些劫掠的金兵各归本队。 “嗯?习古乃,那边何事在喧哗,本郎君这才走了多久,那些宋蛮子莫非有异动么?”乌野郎君刚让亲兵将自己挑选的两名少女带下,耳中却听到一阵嘈杂声响,转目一看,见一群金兵正围着一人踢打,不由的眉头一挑,扫了一眼完颜习古乃后淡淡说道。 完颜习古乃又哪里知道,心中有气,不由的伸手唤过一名亲兵询问,见那亲兵低语了几句,还没等他说话,乌野郎君竟然径自朝那边围打的人赶了过去,完颜习古乃见状,面色变得阴郁了几分,也立刻追了过去。 “儿郎们住手,古里谋克,你过来!”乌野郎君到了跟前,喝止了一众金兵,看着被殴打的躺在地上的练瑶川,冲站在一旁的百夫长招了招手,等那唤作古里的百夫长到了跟前,便询问了起来。 当下,古里看了一眼完颜习古乃,接着将先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跟乌野郎君说了一通。 那乌野郎君听完,斜着眼扫了下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的练瑶川,见他没有丝毫畏惧的迎向自己和一众虎视眈眈的亲兵时,上下打量了练瑶川一眼,目中闪过一丝意外神色, “宋蛮子,看你也算条汉子,事情既然是因古里而起,你便让他射你三箭,若是死了怨你自己命薄,若是三箭不死,我乌野郎君保证你今后舒服许多,你若不敢应允,我便命人将你五马分尸,如何!”接着,乌野郎君不等完颜习古乃说话,直接怪里怪腔的开口说道。 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听完那乌野郎君的话,顿时明白过来,恐怕这乌野郎君是想拿自己一条命寻开心罢了,尽管他知道自己身法不错,但金人善骑射,躲三箭凭现在的身体恐怕难以办到,但此时显然也由不得自己选择了。 “有什么不敢,左右不过一死罢了!”当下,练瑶川晃了晃头,咬牙站直了身躯,看着那些目光轻视扫向自己的金兵,冷冷的说道,说话之间,充满杀意的目光却盯向了那个唤作古里的百夫长。 “宋蛮子,好的很,一路行来,有骨气的宋人本郎君见的不少,但希望你不要像他们一样不中用,古里!”乌野郎君显然有些意外,甚至连完颜习古乃也向他看来,周围的金人却轰然大笑起来,倒是已经停下的宋朝俘虏大多或讽刺或可怜的看向练瑶川,就连前方的赵佶也被惊动,满是疑惑的望着浑身是伤的练瑶川,似乎没有想到队伍中还有这么一个人物在。 “休说三箭,就这南蛮子的样子,我古里一箭就射他个血葫芦!”古里狞笑着取过一张铁胎弓,使劲拉了拉弦,发出清脆的空响,接着,乌野郎君让人将场地清了出来,又让古里站到百步之外,接着,冲他一挥手,古里不屑地说了一声,随手将一支羽箭放入弓弦,也不仔细观看,只是一使力,暴喝一声,顿时将整张弓拉满。 所有人都意识到,练瑶川已经死定了,毕竟金人的骑射冠绝天下,个个都有百步穿杨的能力,在样的距离,没有人能以为他会在这种程度下逃过一劫,甚至别说三箭,一箭下来都会让其毙命,以至于很多人都开始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起了练瑶川。 “该死,身体受伤严重,管他呢,是死是活,就在此刻,拼了!”练瑶川暗咬牙关,心中恼怒,以前的他杀人无数,哪有被人这样对待的时候,没想到穿越之后反倒成了任人欺凌了,也正是这样,却激发了他心底的豪情,一双变得血红的眸子,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剩下了眼前那一弓一箭。 “嗖!”破空声音传来,练瑶川只觉得周身汗毛炸了开来,无数次险死还生练就的警觉能力,顿时让他下意识的朝左侧避过,也就在他横移数步的时候,一支利箭擦着脸颊而过,甚至那劲风都带出一道血口,血水四溅的同时,耳中却传来了一阵莫名的惊叹。 “好个蛮子,竟然真躲开了!”古里一箭射空,顿时微微楞住,眉头也深深的凝了起来,这时却有金兵开始呼喊起来,毕竟刚才谁都以为那南蛮子死定了,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一箭,而看那样子,竟然还是在带伤的情况下闪躲的,在这种情形下,分明不是运气能说得通的。 第四章:索命三箭 “躲过去了!”练瑶川额头布满汗水,哪怕此时天色渐晚,风也骤冷,后背依旧被汗水浸的湿透,粘连在了伤口之上,带来阵阵隐隐的痛楚,脸上也一阵火辣辣的疼,但练瑶川的精神却没敢松懈,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想到这里,练瑶川长出口气,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接着目光如刃的望向了远处的古里,别看两人也就百米的距离,一个不好就是生死之差,而且在眼下这个情形下,他若是后退,肯定会被这些豺狼一般的金兵撕个粉碎,所以只能正面应对,并且还要活下来。 “来吧!”突然,练瑶川在所有人意外吃惊的目光中,伸出右手,竟然曲指招了招,然后提气开声,竟如惊雷一般。 “古里,这南蛮子小看你呢,射死他。” “谋克,拿出真正的实力吧,将这蛮子射成蜂窝!” “南蛮子,再躲一箭啊,若是死了,本猛安就将你的尸体剁碎喂狼!” “古里,让这些蛮子见识下我们大金勇士的射术吧,哈哈!” 那些被练瑶川突然惊动的金人一个个扫视而去,接着开始不停地鼓噪起来,而宋俘那边,虽然大多一脸麻木的样子,但也有一部分人却意外的盯着练瑶川,包括徽宗赵佶和先前那白面书生以及其他几名看起来是武将,却被枷锁困住的人。 古里本来在一箭不中后,就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待看到练瑶川轻视的目光和那个曲指的动作后,眼中杀机凛然,面色也严肃了许多,当下,竟然弯腰将铁胎弓竖起支到了脚边,然后猛的搓了搓手,这才拿起弓,将箭搭好,死死的瞄向了练瑶川。 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再次传来,练瑶川深吸口气,身体一瞬间如猎豹一般绷的紧紧的,在他发现古里左肩微动之时,身体在破空声音响起的瞬间下意识的朝相反方向翻滚而去,第二箭,依旧落空。 练瑶川半蹲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越发的难耐,他数次想摸到后腰飞刀,射杀了那百夫长,但却忍了又忍,他知道,现在那三柄所剩的飞刀,就是自己最后的底牌,而且就这么暴露出来,对自己也颇不利,所以只是在翻滚之时,将一枚小石子扣在了手心。 场上出奇的安静下来,甚至连一开始蛮不在乎的完颜习古乃也有些出乎意料的样子,认真的打量起了练瑶川。 倒是那乌野郎君,双手抱胸,大大咧咧的站着,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片刻的安静后,金人再次大声鼓噪起来,只是这次几乎一边倒的数落古里,埋怨他连一个只能躲箭的南蛮子都收拾不了,丢了大金国勇士的脸面。 古里面沉如水的站在那里,耳中听着那些原本与自己不怎么对路的同僚嘲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握弓的手也布满了青筋,只见他对练瑶川点了点头,再次长吸口气将铁胎弓拿了起来。 第三箭,古里清楚,这一箭再要射不中,自己的声望恐怕会跌落至底,他也想不通,怎么这么简单的事,那宋人随便晃了晃身子就躲过去了,而且还像是提前预料到自己射箭方向一般,恰到好处的躲过去。 其实古里哪里知道,面前的练瑶川在穿越前可是一名顶级杀手,每日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对杀机最是敏感,他弯弓拉箭,杀机流露,如果练瑶川还不能察觉到那令自己窒息的杀意,也就不配做一名杀手了。 练瑶川望着古里拉起的最后一箭,知道最终考验来了,若是这一箭自己躲得过去,依金人的尿性,要么恼差成怒的杀了自己,要么或许真的会像那野蛮将领说的那样放过自己,只是他并不习惯将自己的生死寄于他人的仁慈中,所以心里打定主意,若是金兵悔约,自己想办法以飞刀杀死一名大将,或许能在这些金兵骤乱之下寻那一线生机。 “继续吧!”眼下,躲过这最后一箭才是最主要的,当下,练瑶川依旧半蹲,并没有站立起来,眼睛却亮的骇人的望向那古里拉到极致,甚至弓弦发出的咯吱声都清晰可闻的铁胎弓。 “嗖,嗖!”一声破空声响起,利箭穿破空气的摩擦声中,索命的第三箭也射了出来,如电光,似流星,直直的射向了半蹲在地练瑶川的喉咙,在这种情形下,谁也没有发现,先前利箭破空声响起的刹那,练瑶川已经将手中的石子弹了出去,好在声音都被压过。 而练瑶川,蹲在地上并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利箭在尚有三十余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响声,接着原本射向咽喉位置的利箭,竟然偏了许多,而练瑶川在那一刹那,却忍着通体的剧痛,身形如狸猫一般高高跃起,轻松的躲过了这最终一箭,甚至比前两箭躲的更要轻松。 全场哗然,无论是金兵还是宋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就连古里,也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任谁也没有想到那箭会转过一个弯去,只是就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发生在了众人眼前。 “好,本郎君没有看错,宋蛮子也不尽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是条汉子,只是你让箭转弯的手段是什么,本郎君甚是好奇,再给本郎君演示一下如何,这次,由本郎君射上一箭!”当古里反应过来,恼差成怒的拔出腰刀,准备上去将练瑶川斩杀的时候,却被大步走上前来的乌野郎君制止。 乌野郎君说完后,命人拿过自己的巨弦弓,也不等练瑶川拒绝,就主动站到了一百五十步外,显然,他是对自己射术有着极强的信心,而且也想看看练瑶川真正的能耐。 练瑶川尽管早就猜到金人不会善罢干休,却也没有想到这乌野郎君还会让自己躲箭,当他看到那明显比那古里大上一号的巨弦弓,不由的心中一凛,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将三粒坚硬的石子扣在了手中,手心,却已满是汗水。 第五章:武力超群 “嘀,检测到宿主心念合一,开启探测之阵,该阵可以探测人物实力以及天赋,目前为基础阶段,只提供实力探测!”就在练瑶川全神贯注盯着拿起巨弦弓,正在简单活动筋骨的乌野郎君时,先前那个声音再次在心底响起。 “什么探测之阵,又该怎么开启!”练瑶川听到那声音后,也顾不得再去询问这劳什子的阵法系统是怎么绑定的自己,只是急急的在心底询问道,毕竟现在的情形来说,能够探测到人物的实力,简直是一种作弊神器。 试想,练瑶川此时身处南宋时期,尽管崇文不尚武,但这些普通金兵和宋兵也远比自己原本身处的时代那些特种部队要厉害得多,他的杀人技,在这里可以说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但有了这个探测之阵就不一样了,到时自己可以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周全,这么一想,也就怪不得他这么急切了。 “只要宿主集中意念观察你所需要知道实力的人物,其实力数据就会自然出现!”那声音依旧不带丝毫感情,犹如机器人一般的漠然道。 “乌野郎君,统帅37,武力93,智谋66,政治13,天赋未知!”练瑶川听完,立刻集中意念到远处又往后退了几步的乌野郎君身上,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就见一个发着黑色光华的阵图在乌野郎君脚下一闪而逝,接着,自己脑海中竟然立体的出现了乌野郎君的实力。 “武力93,这是什么概念,我自己的不知道又是多少?”练瑶川看的一皱眉,没想到眼前这员金将竟然有93的武力值,以前他也玩笑般的听人说过战力值为5的渣渣太多,却没有想到这阵法系统真能将其以数字体现。 “人物四维概念是将其能力以数字显现,但不排除临场发挥和其他途径增强实力,依照数据来看,武力值超过90是这个年代高级武将,已经属于武力超群之辈,95以上则是超级武将,至于宿主,你的实力为统帅60,武力58,智谋70,政治46,天赋为飞刀、暗影。”那声音再次传来,但所说的内容和呈现的数据,却让练瑶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武力数据整整比我高了43点,而且我还是半残废状态,这下有得玩了,喂,那个飞刀我知道什么意思,暗影又是什么?”练瑶川舔了舔他那略显干涸的嘴唇,却并没有多少意外,心底深处反而激发出了无尽斗志。 “暗影是基于宿主前身是杀手的设定,可以有效的利用夜间掩护,施展出堪比鬼魅的身法隐藏自己!”那阵法系统解释完后,再次陷入了沉寂,连练瑶川之后的询问都没有再理会,倒显得颇有脾气的样子。 “南蛮子,你可准备好了,本郎君只射一箭,是死是活,看你的运气!”乌野郎君拿过一支亲兵递来的铁骨丽锥箭,然后一摆手,冲练瑶川嚣张的一笑道。 这时的练瑶川已经看了他的数据,当然知道了这人有嚣张的本钱,但事情到了现在,也顾不得他退缩了,只是紧紧扣住手里的三颗坚硬石子,站直了身子,冲那乌野郎君点了点头,竟然也做了一个曲指的动作。 “这南蛮子是真不怕死!” “郎君大人箭法超群,看这南蛮子到时还嚣张得起来不!” “这蛮子死定了,你们几个,等下将这蛮子尸首拖去那边山涧喂了野狼!” 别说乌野郎君看到练瑶川的动作后皱起了眉,其他金兵更是纷纷喝骂起了练瑶川,倒是完颜习古乃挥手止住了一众哗然的金兵,接着一副饶有兴趣的望向了乌野郎君和练瑶川,心里却是巴不得这一箭也躲过去,到时乌野郎君就丢了面皮了,只是他也知道这一想法不太现实,但对那个傲然站立的南蛮子,却是有了一丝兴趣。 “这人是哪个,吾怎么不认得?”赵佶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方还有这么一个人物,连忙问起了帮自己牵着黑马一起观看的老奴。 “回官家,老奴也不认得这人,兴许是哪位将爷的子侄吧,只是可惜了!”那老奴闻言立刻答应一声,只是说到最后,却是不住摇头,显然也不认为那练瑶川能躲过这一箭。 “好一条汉子,你若死了,我拼了一条命也要为你收尸!”宋俘中,一名身高两米的壮汉突然大喝一声道,只是在他说完后,那本已经张弓瞄向练瑶川的乌野郎君竟然一转身,眼中杀机一闪,手微微一松,箭矢电光般射出,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朝那壮汉射去。 “金狗安敢,啊!”谁也没有想到这乌野郎君会这般随意,而且此时壮汉站的比练瑶川更远,足有两百三十米,但只听箭矢破空,那壮汉微一愣神,刚骂了一声,伸手想接,下一刻便是一声惨嚎,在他的咽喉位置,正插着一支利箭,甚至只剩下了箭羽在那脖颈处,他那铁塔般的身子,也随着血水的流淌而轰然倒下,将四周的宋俘吓的惊慌躲避。 “本郎君还以为你多大本事,敢夸这样海口,哼,南蛮子,到你了!”乌野郎君一箭射杀了那壮汉,根本不再去看,只是再次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支利箭,搭了起来,瞄向了练瑶川,接着,一松手,那夺命的箭矢,再次破空而去,却比第一次更急,更狠。 “不好,这厮的箭术怎么这般厉害!”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本来练瑶川全神贯注的盯着乌野郎君等他射箭,却没想到那壮汉骤然开口,又被乌野郎君射杀,好在他杀手出身,并没有转移注意力,在乌野郎君一箭射来时,手里石子也急急的弹出一颗,只听铛的一声,那石子击在箭上,竟然没有丝毫作用,练瑶川不由的心下大骇。 这一刻,死亡的阴影突然笼罩而来,练瑶川竟然没办法察觉到箭矢飞掠的方向,也根本不知道该朝哪边躲闪,情急之下,练瑶川再次曲指一弹,又是一颗石子破空而出,却依旧无功而返,只是稍稍的击偏了一点箭矢。 练瑶川没有多作犹豫,手心中最后一颗石子倾力弹出,耳中只听钉的一声,那箭矢已经到了二十步外,再次被撞击的微微一偏,只是下一刻,却带着风声,直直的朝练瑶川当胸射来。 第六章:铁血南蛮 在箭脱弦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有了壮汉这个前车之鉴,所以再没有人以为练瑶川躲得过了,即便他先前也有躲过那古里百夫长三箭的出彩之举,但此时面对这个乌野郎君,恐怕也只有饮恨箭下的下场了。 天空越发的暗了下来,借着尚余的光线虽然可以看清四周,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沉闷感,周围的金兵有的已经点起了火把,那火焰在呼啸的春风中摇曳不休,凭添了几许说不清道不名的味道。 宋俘的队伍中的女俘和一些半大孩子已经不忍的掩住了口,先前跟在白面书生身旁那个半大孩子,却撩起罩头的黑袍,目光发亮的盯着练瑶川那边,但在箭矢划破空气的骤响中,又莫名的黯淡了下去,仿佛那摇曳的火焰,将原本升起的一丝希望浇熄。 练瑶川射出了第三颗石子后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躲避,心中暗骂一声,好在这第三箭在经过了三颗石子全力撞击后,即便他武力不如那个乌野郎君太多,但有着射出暗器的技巧发力,依旧改变了箭矢原有的轨道,这,足够了。 其实练瑶川一开始要是选择闪避,只有一半的把握可以避开那箭射来的方向,另一半便是死在当下,这种冒险精神如果是一开始他肯定会选择,但是到了眼下这个地步,练瑶川并不觉得自己的运气能直接选中,所以才冒险用石子击偏,再去躲箭,即便到时候躲不过去,也不至于立刻被射杀。 不得不说,练瑶川这么做十分冒险,但除此之外,他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幸亏他心智坚韧至极,但凡只有一丁点胆怯,他的命今天也就搁这了,也就是这样,在闪身之间,仍觉得左肩一疼,跟着身躯被那巨力带动,重重的跌落于地。 “中了?” “这蛮子死了么?” “郎君好箭法!” “宋蛮子们,看到没,这便是你们不服从的下场!” 短暂的宁静过后,所有的金兵突然大声欢呼起来,那数百上千人的齐声欢呼,直将天际都震的发颤一般,有的更是将手里的火把等物高高的抛了起来,宋俘中,却莫名的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似乎在为练瑶川昙花一现的生命而伤心。 “咦,不对,这南蛮没死!” “他躲开了郎君大人致命的一箭?” “官家,你快看,他没死,还在动!” 突然,有人指着场中练瑶川仰面裁倒的“尸”身高喝起来,这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就连那面色古怪的乌野郎君和完颜习古乃都望了过去,就见那原本已经毙命的人,似乎真的在微微动作,连带着那箭羽都不住晃动。 其实方才的一箭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只看到练瑶川中箭然后倒飞了出去,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所以在这一幕发生后,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那原本正仰天大笑的古里,神色一僵,也惊讶的看了过去。 撕裂般的痛楚让练瑶川也闷哼了一声,那巨大的摔击力将他跌了个七荤八素,整个左肩连同胸腔处似乎全都不属于自己了一般,练瑶川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从那将要窒息和晕倒的临界处回过了神。 “这样一个武者辈出的时代,才是男儿向往的世界,我还不能死,没有走遍这古时的万里河山,没有见识过岳飞那样的盖世英雄,怎么能这么死在这里,不能!”没有人催促他,就那么看着练瑶川以右肘撑地,支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箭矢处已经一片血污,等练瑶川晃晃悠悠的站定,望着眼前目瞪口呆的金兵金将和宋俘,心中突然升起满腹豪情。 猛然的,练瑶川伸手握住箭羽,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猛然发力,将那支羽箭一点一点的从肉里拔了出来,全程没有一丝停顿,除了深深凝起的眉头外,好似那箭不是插在自己身上一般。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人想得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并不健壮的宋人,竟然有着这样惊人的毅力,任凭他们虎狼一般,也有些肃然起敬,连乌野郎君都收起了轻视的目光,竟然大步朝练瑶川走了过来。 “受,受教了!”练瑶川感觉那剧痛越来越难以忍受,猛一咬牙,吐气开声,直接将整根箭拔了出来,上面倒钩之上还挂着一团模糊的血肉,因一下吃痛,练瑶川身形一个踉跄,却并没有直接倒下,勉强站定,看着走到近前的乌野郎君,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嘴角,的血水也再次流了下来。 乌野郎君木然的接过自己的铁骨丽锥箭,看了下箭头挂着的那块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接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的盯住了练瑶川,眼中流露着莫名的凶光,而练瑶川却没有丝毫畏惧,一双被血水充塞的双目也一瞬不瞬的和其对视着。 “好,好的很,南蛮子,如果不是你们皇帝软弱,多几个像你这样的铁血南蛮,我们应该不会打得这么轻松,不过,很可惜,你,只是本郎君的俘虏!”终于,乌野郎君收回了目光,接着竟然点了点头说道,说完伸手将那支箭矢一甩,轰的一声,箭矢没入了旁边的泥土之中,只剩下了一个箭羽和那个血块在外。 “传本郎君将令,今后北归路上,不许再虐待这个南蛮,等与四太子汇合,本郎君汇报之后,再作打算!”当下,乌野郎君也不再理会练瑶川,转身大步离去,甲胄晃动之间发出莫名声响,只见他边走边传着将令,完颜习古乃虽然面色阴沉颇为不悦,却也没有贸然出声。 说起来,金人崇拜强者,此时的练瑶川,连乌野郎君都称他为铁血南蛮,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能先在百夫长古里手中躲过三箭,又能从乌野郎君手中不死,这种实力,已经莫名的赢得了他们的尊重,当然,也不全是这么想的,百夫长古里,此时正站在百步之外,眼神阴鸷复杂的盯着练瑶川,一缕缕豺狼般的凶光,不时闪现。 第七章:恢复之阵 “把这金疮药给那宋蛮子,莫要让他就这么死了!”乌野郎君眼看就要走远,突然停下了身子,慢慢的转过身,看了眼依旧摇晃站立的练瑶川,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神色,接着竟然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小瓶只有金人高级将领才有的特制金疮药,扔给了旁边的亲兵,然后仰天打个哈哈,再次朝完颜习古乃那边走去。 “宋蛮子,算你运气好,郎君赏你的金疮药!”那接过药的亲兵小跑着来到练瑶川的身边,等离得近了,又用那种极为好奇的目光打量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就是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半不十分健壮的南蛮子能够在乌野郎君的一箭下逃过一劫,当下怪腔怪调的说了一句后,便将金疮药抛到了他的怀里,然后转身朝乌野郎君追去。 “呼里猛安,这个南蛮如此厉害,又不是文官,更不是南人女子,为何没有以绳索牵之?”完颜习古乃目光疑惑的望着练瑶川,突然招来那名负责管理宋朝俘虏和押解诸事的金国千夫长,皱着眉头问道。 “这些南蛮心眼颇多,可能一开始因为一些原因逃过,完颜将军放心,我这就将这些宋俘重新筛查,再出差错,提头来见!”那千夫长听到主将问话,先前就因练瑶川这般一个人没有以绳索缚着担忧的他忙将胸脯拍的震天响,生怕完颜习古乃怪罪于他。 “好了,这个本将交给你了,让队伍继续出发,然后找个地方扎营,给乌野将军庆祝!”完颜习古乃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见乌野郎君已经大步流星的走来,顿时心头一动,立刻对那千夫长吩咐了一声。 之后,在那千夫长的命令下,一众金兵开始以马鞭催促起来,队伍这才慢慢的前行起来,只是有一名金兵在路过一个女囚的时候,还在那女囚胸前摸了一把,伴随着女囚惊慌尖叫的,却是那些金兵的轰然大笑和一个个不怀好意扫视的目光。 因为自己引起的风波练瑶川没有精神再去理会,心知逃过一劫的他提着的一口心气松了下来,在接过金疮药后,还不等有下一个动作,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仰面倒了下去。 “灵儿,快过来帮帮为父!”队伍中那白面书生注意力一直在练瑶川的身上,看他晕倒,不顾旁边妇人的反对,立刻上前查看,又向金兵讨了点水,喂练瑶川喝过,这才又向后方那个罩袍的孩子喊了一声,当下,白面书生简单将伤口用水清洗了下,这才将金疮药给练瑶川敷上,又撕了点布扎了起来。 “嘀,检测到宿主身体损伤已经到达临界值,现开启恢复之阵,此阵法因没有杀戮值输入进行彻底恢复,所以只进行初始阶段的简单恢复!”就在练瑶川喝了口水,缓过一口气的时候,脑海中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接着,在金疮药药力下睁开眼睛的练瑶川就发现以自己周身八步左右的距离为中心,一个发着绿色灵光的阵图蓦然闪现,接着,自己周身的酸楚变得清凉起来,消失的力气似乎也恢复了几分,见怪不怪的他已经知道这是那阵法系统的缘故,不由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咳,谢了!”练瑶川天性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更不愿意受别人恩情,穿越前做杀手的时候就是独来独往惯了,也没有一个朋友,坐起来后,本来想就这么站起来,但此时旧伤新伤连到了一起,又只是简单的恢复,任凭他是铁打的汉子,也只能任由那白面书生搀扶自己起身,等走了几步后,还是从口中蹦出一个生硬的谢谢来。 其实练瑶川现在思路也乱的很,尽管方才脑海中的系统解释了只言片语,但对他却没有过多帮助,尤其是现在还是在这样一种生命朝不保夕的情形下,怎么能从这些虎狼一般的金兵手中逃脱,才是练瑶川最头疼的事。 虽然练瑶川只是被动挨打,但受过杀手严格训练的他,还是立刻感受到了那些金兵的厉害,这种厉害不只是气力上的,还有那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凶悍以及矫健的身手,这可不同于后世那些简单训练的军人,而是真正刀口舔血、杀人如麻的匪兵。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练瑶川终于明白为什么宋朝会被女真欺负成孙子了,一来是南朝自立朝便是重文轻武,有最好的经济条件却没有相应的武力支撑,另一方面则是女真的强悍了,也难怪会有金兵满万不可敌的说法。 “好汉言重了,你可是长了我们宋人的志气!”那白面书生搀扶练瑶川似乎极为吃力,额头汗水沁了出来,当下简单客气后,和先前那孩子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好汉?”练瑶川听的一楞,看这人虽然衣着也破烂不堪,却面色白净,而且能随皇帝被一块押送,显然也是宋朝官员,这般称呼自己就显得唐突了些,所以略一思索,便哑着嗓子问道。 “那么多金兵打你一人,竟然不喊不叫,只这份毅力就让秦某佩服至极了,后来又连躲四箭,连金将都给你送来了上好的金疮药,不是好汉是什么!”那白面书记一双原本柔和的眼中突然变得发亮,说话之间,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往练瑶川耳边凑了凑,用更小的声音道:“好汉,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先前在队伍中我却没有发现于你?” “什么,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练瑶川闻言心中一凛,背后顿时一凉,毕竟身为穿越过来的后世人,他十分了解自己的处境,眼下,若是自己的身份被人怀疑,恐怕根本活不到逃脱的一天了。 别的不说,只要这白面书生喊上一嗓子,金兵不管会不会核对登记在册的人员,就凭方才自己闹出的那不小的风波,虽然有乌野郎君的发话,但恼恨自己的找个由头直接杀死自己也说不定,只是这白面书生这般试探,似乎有些原因,当下练瑶川眉头一皱,这才开口问道。 第八章:千古第一奸 “好汉不用惊慌,秦某也是宋人,哪里会出卖好汉,只是你这打扮粗看和我们一样,但仔细分辨却又有不同,加上方才大风骤起,桧心中好奇,随口一说,随口一说!”那白面书生别看人没有几两力气,但似乎颇有心机,听着练瑶川的话,眼珠一转便明白过来,连忙摆手解释道。 “嗯?你刚才说你叫什么?”练瑶川起初还听的遍体生寒,以为自己行踪已经引起了怀疑,可是等那人说到最后,练瑶川却明白过来,不过仔细一想,突然瞪大眼睛,转过了头,失声的问道。 “秦桧,统帅33,武力5,智谋75,政治83,天赋未知!”也就在练瑶川直直盯着秦桧的时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阵图灵光应声闪过,之后脑海中便出现了秦桧的四维数据,令他不由的微微楞住,继而一股无名之火腾的升起。 “宋蛮子,伤成这样还不安份,再要呱噪,小心人头落地!”旁边骑马巡视的古里一直盯着练瑶川,听到旁边的呼喝,转目看到白面书生扶着的练瑶川,喝骂了几声后,挥鞭就朝两人抽了过来,那白面书生正在边上,被抽的一咧嘴。 “官爷休恼,我家老爷性直,冲撞了官爷,原谅则个,原谅则个!”先前紧跟白面书生的那妇人一见,立刻迈着小碎步跑到前面,以袖掩面后,不停的躬身朝那古里道歉,那古里看到妇人虽然穿着破烂绸衣,却颇有姿色,身姿也颇曼妙,心中受用,充满邪意的目光瞄了一眼妇人玲珑身躯后,冷笑一声纵马前行而去。 “老爷,让你不要管闲事,险些把自己搭了进去!”妇人松了口气,回望了一眼白面书生,埋怨的说完,又冷冷的盯了一眼练瑶川,这才冷声说道。 “妇道人家懂个什么!”白面书生将脸一板,那妇人虽然依旧不忿,却没有再开口,白面书生见状,转过头,望向练瑶川,小声道:“我姓秦名桧,字会之,看好汉方才表现,难道认得我?” “认得,太认得了,你不就是那千古第一奸臣么!”练瑶川突然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盯着秦桧,说话之间,目光变得幽寒,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那目光直刺人心,将秦桧盯的冷汗直冒,下意识的松开后退了一步,嘴唇诺诺着,似是被练瑶川的话吓到了一般。 “你胡说,你才是奸臣,我爹爹救了你,你还这般,真是恩将仇报!”另一边扶着练瑶川的瘦弱孩子似乎满心气恼,脆声落地的刹那,竟然张开小口,也不顾练瑶川手上的污脏,竟然直接咬了上去,冰凉入骨的疼痛感,立刻让练瑶川回过了神来。 “灵儿,休得无礼!”秦桧一见立刻慌了神,提高音调喝斥了一句后,见秦灵漪松开了秀口,这才松了口气,别看秦桧只是一介书生,但却是政和五年的进士及第,是北宋御史中丞,眉眼通透,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练瑶川不是普通人,所以才刻意拉拢,却没有想到练瑶川会如此说自己。 “好汉,你对秦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桧喝止了秦灵漪后,一脸正色的望着练瑶川,好在此时因为那些围猎归来的金人才自归队,加上俘虏极多,走的缓慢,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练瑶川吃疼之余,望了眼胳膊上那排清晰可见的牙印,这才发觉那秦灵漪虽然小脸颇脏,身材娇小,一双眸子却亮的直刺人心,此时借着周遭火把的火芒望去,就见那秦灵漪正鼓着嘴唇盯着自己,显得极为可爱,练瑶川这才意识到眼前自己以为的小孩子,竟然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之所以打扮成这小乞儿的模样,显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 “我练瑶川生平最恨奸邪之人,既然知道你是那姓秦的,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练瑶川转过目光,打量着秦桧,见他虽然面目白净,却满是沧桑,这种直接与南宋第一奸相面对面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练瑶川也是现在力不从心,否则倒不介意将这个奸臣直接弄死,省却了以后的麻烦。 不过练瑶川也明白,眼前的这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子秦桧和历史上的奸相还有所区别,此时的他应该还保留着一分读书人的气节,不然也不会因为上书反对立张邦昌,便随同徽、钦二帝被俘到金国去了。 但从日后秦桧害死岳飞以及一味求和的态度看,这人骨子里却是天性凉薄,典型的小人,现在的气节恐怕也只不过是因为尚有一份良知罢了,等日后消磨了,奸臣依旧是奸臣,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练瑶川作为杀手,本来就不知道变通,对自己看得顺眼的也就罢了,看不顺眼的才不去他管太多,从他能在执行任务时顺手将雇主干掉就可见一斑。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家老爷为救你都挨了军爷马鞭,你倒好,还在这里这般数落我家老爷,是何道理,还有你,净添麻烦!”那随秦桧一起被俘的妇人此时也来到了旁边,不等秦灵漪发难,闻言立刻竖起柳眉,接着一把将脸色同样变得难看的秦桧拉了过去,接着又喝了一声那秦灵漪。 练瑶川失去了秦桧的支撑,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那秦灵漪别看刚才骂的凶,又咬了他,这时却没忍心让他摔倒,一咬银牙,上前支撑住了他半倾的身子,但因自己过于瘦弱,还是险些摔倒,好在练瑶川咬牙苦撑,这才站直了身躯,心中对这心善的小妮子,却是起了一丝感激之心。 “快走快走,再要迟疑,定杀你们几个狗头!”秦桧被王氏拉开后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兴许是金兵感觉到队伍行走过慢,立刻有人过来催促,连带着对那些俘虏踢飞喝骂,旁边那些俘虏害怕挨打,速度立刻变快了些,秦桧和王氏也加快了速度,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唤回秦灵漪。 练瑶川本想不依扶秦灵漪自己走道,但身上又酸又疼,气力也消失了大半,只得勉力朝前赶道,原本不知道秦灵漪女儿家身份的时候尚好,这时知道了,在两人搀扶相走的时候,却是颇多旖旎。 第九章:少女情怀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爹爹也算是救了你,没个感谢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爹爹是奸臣,奸臣会随二圣被俘往北国吗,奸臣会受这些虐待吗,若我爹爹是奸细,恐怕早就跟那奸相张邦昌一样成了金人的走狗了,要不是看你方才跟顶天立地男儿一般,我才不要管你了!”那秦灵漪似乎对练瑶川依旧有气,行进的时候,口中脆声声的数落着,倒是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 “你怎么会知道,你这爹爹,日后卖起国来可比张邦昌要卖力的多了,甚至连作为大宋中流砥柱的岳元帅都给害死了!”练瑶川听着那秦灵漪的数落,意外的没有回嘴,只是心中却冷笑起来。 不过练瑶川知道秦桧是奸臣,但这个朝代的人却不知道,方才的行为确实孟浪了一些,只是练瑶川却不曾后悔,得罪了秦桧这小人又如何,他就是把自己告发,也无外乎一死,反正自己在野人山跳崖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但他只要敢揭发,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将他击杀,算起来也不亏了。 “你怎生不说话,刚才倒还义正严辞的,不过我看你呀就是一个闷葫芦,金人那般打你都不出一声,这点看来,倒是有个好汉的模样!”秦灵漪并不知道练瑶川在想什么,见他不理会自己,又抿了抿唇轻声的说道。 其实秦灵漪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的练瑶川恨不起来,或许是那双亮的直透人心又黑的发亮的双眼与自己平常所见的不同,或许是因为他面对金军的残暴毫不畏惧,总之就算有了先前他诋毁自己父亲的举动,自己也在下意识的咬伤了他,还是没有放任这人摔倒在地。 秦灵漪知道,只要现在他没办法赶路,哪怕有了先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残暴的金兵依旧会毫不留情的斩下他的首级,任他暴尸荒野。 也正是这个原因,秦灵漪才在方才父亲秦桧被王氏拉开后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一想到这好汉一般的人物要被斩头,她就感觉后背发凉,即便是在现在这种任何人都朝不保夕的情形下,若能选择,谁又愿悲惨死去呢? 官道漫长,金兵那独特的铁蹄声和外围不时传来的喝骂声连成了一片,官道中间走着的一群宋人却脚步沉重蹒跚,每一个人都有或麻木、或忧伤、或淡漠的表情。他们望着长长的官道,望着天际已经黯淡下来的光线,望着那最后被一片红霞掩盖的残阳,在尚显凄冷的北风中,谁也不知道,这一去,是否就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段路途。 夜已深,在太和岭十里外的一处山坡四周,不知什么时候扎起了无数的金军帐篷,除了不时巡逻的金兵外,明里暗里竟然还有为数不少的斥候,将那山坡并不大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金将完颜习古乃带着亲兵查看了地形,又将探马派了出去,这才将心放下,毕竟他们这一路人马除了押送着宋徽宗赵佶外,还有大宋的皇室子侄、女眷和重臣以及数十车金银器物,出不得一点差错。 等完颜习古乃巡视完之后,才带着亲兵朝山坡那边行去,行走之间,看到山坡上火把照的通明,离的近了隐隐的烤羊香味不时传来,脸上却闪过一丝冷厉,手握着腰刀,驻足观看了半晌才森然道:“这乌野郎君真是越来越不把本将放在眼里了,哼!” “这次大太子本来让忒母孛堇您统军,结果四太子却让乌野郎君负责押送,这显然是太不信任勃极烈了!”完颜习古乃的左右都是他的亲兵,本来就对乌野郎君横行霸道多有微词,这时听主将自语,也纷纷附和着低声数落了起来。 “哼,你们去寻两个姿色尚好的宋人女子给本将送到帐里!”完颜习古乃听着一众亲兵的议论,脸色更为阴郁,听着远处的欢声笑语,鼻间哼出一声,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绝的神色,这才长吸口气,对旁边的亲兵说了一声。 之后,完颜习古乃大步流星走向了山坡中心,沿途的金兵纷纷见礼,在行进的途中,完颜习古乃本已经阴沉到极致的面容竟然如雪遇骄阳消失不见,反而出现了亲和至极的笑容,接着,向正拿着一支羊腿,大大咧咧坐在那里的乌野郎君走了过去。 “习古乃,有本郎君在此,你放心就好,我们又不是没有跟宋蛮子打过仗,他们的部队不行,实在不行!”乌野郎君的面前摆着一头烤的焦黄的羊羔,上面洒着各种作料,香气直沁人心,当他看到完颜习古乃的时候,几口嚼完嘴中的羊肉,又拿起一旁的酒囊,仰天灌了一大口后,对完颜习古乃大咧咧说道。 “本将知道,不过汉人有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个心眼准没错,就像今天宋俘里那个蛮子,竟然连乌野你的一箭都射不死他,若是宋人里多几个似他那样的,我们恐怕就不能这么轻松了!”完颜习古乃挨着乌野郎君坐下,接过一旁金兵递来的羊腿,直接撕下一块一口吞下,这才摇头叹道。 “那个南蛮确实有点实力,不过本郎君并没有用全力,否则那一箭怎么会不射杀了他!”听完颜习古乃说起了练瑶川,乌野郎君正啃咬的动作停下,眼神锐利的盯了完颜习古乃片刻,见他神色如常,似是无意提起,这才接着嚼了几口,然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意有所指的道。 “这个自然,乌野你的实力还是极强的,不然四太子怎么会让你协助本将押解这些重要宋俘,好了,喝酒,喝酒!”完颜习古乃听到乌野郎君自夸的话,神色间快速的闪过一丝嘲讽,接着也拿起酒囊,朝前虚举了下道。 在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互斗心机的时候,其他没有执勤任务的金兵却一个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在那里聊的热火朝天。 其实这也是他们的习惯,但凡有围猎归来的,都会大肆庆祝,一来借机鼓舞一众金兵的士气,二来远离北国来到水土不服的宋朝,不让他们体会到抢掠的好处,怎么能让这些虎狠一般的金兵卖命,而这,正是封建社会的残酷和本质。 第十章:茂德帝姬 在一众金兵大肆庆祝的时候,宋俘们却大多被严加看守了起来,除了赵佶和宋朝皇室的王公贵族因其身份特殊塔建了简易的帐篷外,其他大多数人都只是在空地上以栅栏围住,由金兵看守了起来。 这些俘虏之中的一些女子更是悲惨,要知道这里的女子,俱是抢掠的宫女之流,也有官宦家的世家女子,姿色都是不俗,被那些酒后狂性大发的金兵抢回了帐篷,以至于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不时的响彻在营帐四周。 练瑶川听着那一阵又一阵喧闹的声音以及那不时传来女人的尖叫哭喊声,令他心里烦躁到了极致,周身的血液也似乎沸腾了起来,只恨不得自己有灭杀所有金兵的力量,将这些畜牲不如的金兵斩尽杀绝。 经过了那阵法系统的基础恢复后,此时的练瑶川虽然周身伤势仍在,却已经是没有那么痛苦了,甚至活动力都好了许多,但他不知道是为了麻痹金军,还是和秦灵漪谈的投机,依旧一副重伤在身的样子,似乎连行动力都快消失了,所以在金兵扎营后,他才会破列被扔入了秦桧这些相对自由的文官之中。 不过对练瑶川来说却已经足够了,途中经过对秦灵漪的套话,他原本对其身为秦桧之女的偏见已经消失,而且更重要的是,秦灵漪只是秦桧的养女,而且很被王氏所不喜,这次其实被一起带往北国,也是因为王氏所起。 好在这时的秦桧还算有良心,因秦灵漪纤瘦娇巧,所以沿途让她以黑袍罩身,倒也没有被金兵发现异样,而大多数金兵淫邪的目光,也大多落在那些身份高贵的帝姬和妙龄少女身上。 也就没有发现这个瘦小如男孩般的秦灵漪,而练瑶川在知道了来龙去脉后,更没有理由将对秦桧的厌恶带到这个无辜少女身上了,在内心深处,甚至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自己从记事起,也不知道父母的下落,只是被人残酷的训练,比之秦灵漪也好不到哪去。 在下营之后,这些金兵还送来了一些吃食,只是除了稗米饭就是将肉和菜合在一起捣成的肉菜糜,对这些宋人来说难吃的很,偏偏为了保存气力又不能不吃,那些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宋朝高官们就一个个苦着张脸小口的吞咽着。 倒是练瑶川,在吃的时候也不嫌脏,只是用手拿起稗米饭,也不管是不是夹生,就那么大口的就着肉菜糜吃了起来,吞咽声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有几个官员皱起眉头似乎还想呵斥,但或许想到了练瑶川先前的表现,便一个个偃旗息鼓了。 练瑶川一边吃着饭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其实说是栅栏,也就是砍倒的树木枝节等物,将周遭围了起来,边上虽然有金兵看守,但那些金兵也只是远远的看着,虽然不让值守的金兵喝酒,却都分了许多的牛羊肉,正大快朵颐,哪里有功夫关注他们。 练瑶川想到幼时家中的凄惨模样,想到奶奶说起爷爷被日本佬杀害的情形,联想到此时那些金兵的所作所为,咀嚼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眼神却在那一瞬间变得冷厉非常,似乎一头待人而噬的虎狼。 “练大哥,今天你在面对那些凶悍金人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畏惧么?”秦灵漪这时正挨着练瑶川坐在地上,不远处的秦桧虽然不时拿眼打量两人,却并没有再过来自讨没趣,倒是王氏,在偶尔瞟来的目光中,有种莫名的恶毒神色闪动。 “怕?有什么好怕的,人不外乎一死罢了!”练瑶川也说不清为什么愿意和秦灵漪谈这些,不过他确实觉得这个少女能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情形下,尚保留一份天真是多么的难能可贵,看着她那微昂起小脸上故意抹上的灰尘,微微摇头道。 “是啊,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愿意去死,宁愿受那金兵惨无人道的折磨,哪怕活的那么卑微,那么不堪呢!”秦灵漪闻言轻叹一声,接着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叹息道。 听了秦灵漪的话,练瑶川将手里拿着的稗米饭扔回了食盆,目光中有着一丝莫名的火焰升了起来,一丝隐隐的杀机从他身上流露了出来,连秦灵漪似都察觉到了冷意,不由的紧最紧身上的衣袍。 夜已深,完颜习古乃的营帐里阵阵女子惨烈的呼喊声不时传来,过不多时,一声刺耳的惨叫传来,不多时,就见披甲的完颜习古乃大步走了出来,透过掀起的营口,就见一名赤裸的女子伏在地上,周身的白皙已经被血水染红。 “哼,不识抬举!”完颜习古乃出了营帐后,脸上表情扭曲,看那醉眼朦胧的双目中不时的闪过豺狼般的凶光,左右守在帐外的亲兵吓得不敢言语,倒是完颜习古乃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大踏步的朝山坡最内里的一处营帐走去。 “属下等见过完颜将军!”完颜习古乃来到一处帐篷处时,几名手执兵刃的金兵一见,对视一眼后,纷纷上前见礼起来,说起来,完颜习古乃这个万夫长在这一路军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但这些金兵却只是见礼,见完颜习古乃准备闯进营帐,竟然将他拦了下来。 “给本将让开,否则立刻砍了你们!”完颜习古乃这时候心情正不好,见几名金兵要拦自己,眯着醉眼扫了眼那些金兵,立刻拔出了腰刀,在他身后跟随着的亲兵也纷纷将腰刀抽起,一时间,场中呛啷呛啷声不绝于耳。 那些把守营帐的金兵对视一眼,顿时耷拉下了脑袋,看着完颜习古乃大踏步进了帐篷,立刻有一人小跑着离开,完颜习古乃的亲兵没有得到主将命令,也不去管,只是很识趣的将那些金兵赶开,将帐篷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干什么,走开!”帐篷内,一名穿着青色长裙的少女正依在帐角,正紧张的望着帐门的方向,只见眼前这少女明眸朱唇,秀发轻挽,略显纤瘦的脸上挂着一副凄伤至极的表情,在她那白皙如玉的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根明晃晃的金簪。 “茂德帝姬,连你的皇帝父亲都被本将抓起来了,要是不想死,就给本将乖乖的放下那物什!”完颜习古乃如风的闯进帐中后,看到那绝美无双的少女,一双本就迷醉的双眼突然瞪大,一缕缕邪光不时的闪现,看到少女手中锋利的金簪后,竟然怪笑一声道。 第十一章:冲突 “你敢过来我立刻自绝于此!”那美到极致的女子盯着完颜习古乃,听着他那猖狂的言语,如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厌恶,只见她在完颜习古乃上前之际,猛的将手里的金簪顶在了自己的咽喉。 在女子那凄伤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似乎面前这人只要敢再踏前一步,就会毫不犹豫的刺破自己的喉咙。 如果此时练瑶川在这里听到这一番话,恐怕会立刻惊觉,眼前的这绝美女子不是别人,却是有着宋朝第一美女之称的茂德帝姬赵福金,历史上,在靖康之难开封被破后,赵福金也随赵佶被劫掠而走。 只是按照历史的进程她应该并不在赵佶这一队伍中,应该早送到金军才对,却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逃过本将的手心?告诉你,若你死了,本将不但要将你剥光扔到营外,还要让那些儿郎们也品尝一下汉人第一帝姬的滋味,啧啧!”完颜习古乃略微一愣,仔细打量了那绝美女子一眼,眼神中的贪婪之色更浓。 “你,你们都是畜生,不得好死!”茂德帝姬的娇躯不停的颤抖起来,听着眼前之人那粗鄙至极的言语,心里的愤恨和羞辱却如潮水一般的涌来,她恨自己父兄的软弱,也恨奸佞的误国,但此时,最恨的却是眼前的金将。 毕竟对于赵福金来说,身为金枝玉叶的帝王之女,被俘后本来就准备一死了之,却怀着一丝求生的心念,最后阴差阳错的被带到了这里,如果要是真的照金将的说法,自己这一簪子刺了下去,尽管是一了百了了,但对赵佶和宋人来说,依旧是莫大的羞辱,而那下场,她也不敢去想。 “乖乖的放下那物什,本将还可饶你一死!”完颜习古乃见说的话那茂德帝姬听到了心中,眼中凶光一闪,再次踏步向前起来,茂德帝姬虽然再次将金簪举回喉咙间,却颤抖的厉害,并没有直刺下去。 对完颜习古乃来说这也够了,只见他几步冲到茂德帝姬跟前,眼见茂德帝姬美目中闪过一丝莫名神色,接着抬手欲刺下去,却没想到完颜习古乃只是将手一挥,茂德帝姬娇呼一声,金簪立刻跌落在地,接着完颜习古乃一把抓住茂德帝姬玉肩,狞笑着就想扑去。 “习古乃,你待如何?”也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亲兵的示警之声,完颜习古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帐帘被人掀开,乌野郎君面沉如水的带着几名亲兵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形后,乌野郎君指着完颜习古乃暴喝一声道。 “乌野郎君,本将还没有问你,你就这么带人闯来是何道理,眼中还有我这主将么?”完颜习古乃本来看到乌野郎君后酒已经醒了几分,却没想到乌野郎君这般直喝自己,当即也眯着眼睛,凶光毕露的道。 “完颜习古乃,你莫不是忘了,这宋人女子是四太子殿下指名索要之人,本将出现在此,也皆是为了护她!”乌野郎君并不给完颜习古乃面子,直接手按刀柄,一字一顿的说道,说话之间,眼神锐利如狼,而在他身后的亲兵也虎视眈眈地盯了过去。 “这……这却是本将酒喝多了,险些误了四太子大事!”完颜习古乃心头剩余的一点怒火顷刻之间消失一空,这才想到眼前的这容貌绝美的帝姬是四太子完颜宗弼索要的,自己若是染指了,哪怕有大太子撑腰,这个主将也算当到头了,权衡之后,完颜习古乃背心出了一层冷汗,脸上也立刻挤出一丝尴尬笑容。 茂德帝姬趁机往后躲了躲,看到这一幕,却是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想到日后还不知道什么样的悲惨生活等着自己,双眸之中立刻溢出晶莹的泪花来,因为不想金人看到,便转过脸去,用衣袖拭了去。 “希望你不是故意为之的,否则四太子那边,看你如何跟他解释!”乌野郎君并没有理会完颜习古乃的服软,而是冷笑一声后,转过头,对左右亲兵吩咐道:“你们给我加强这边的守卫,除了本郎君外,任何人再敢擅闯,杀无赦!” “好,好的很!”完颜习古乃的脸色越发阴沉,但却只能将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微微点了点头后,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但却在回帐的途中,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另一边,练瑶川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在所有人都睡着后,他却轻巧的翻身坐了起来,在他的不远处,秦灵漪已经熟熟睡去。 说起来,那些金兵有马匹代步,一些贵胄也能乘坐马车,唯独他们这些人却要双足赶路,还要不时面对金兵的抽打,无论肉体还是精神都饱受摧残,在这种苦不堪言的情形下,也就越发的容易疲惫了,毕竟对他们来说睡着之后,还能将这些烦恼暂时忘掉。 而练瑶川却不一样了,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这个时代,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提前逃出去,然后再做其他决定,毕竟对他来说,前身虽然也是漂泊流离,但最少自由,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也尽可能的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 “金兵卫士,统帅18,武力20,智谋5,政治5,天赋无!”练瑶川将注意力集中到远处一名金兵的身上,脑海中顿时浮起了那名金兵的数据,看完后,练瑶川直咋舌,一名普通的金兵,武力竟然都可以达到20,这种战力,难怪会打的宋朝连连败退。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练瑶川迫切的需要杀戮点,自从知道恢复之阵的神奇后,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趁夜间弄些杀戮点,到时候一来可以恢复自己的伤势,二来可以小小的报复一下这些目空一切的金兵。 想明白了这一切,练瑶川如鬼魅般弯着身子朝前掠去,等到了栅栏边上,见没有金兵注意,将手轻轻一搭,便翻了过去,接着身形再次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也不知道是夜色的缘故还是暗影这个天赋发生了作用,从宋俘到金兵,没有一个人发现在那一眨眼的工夫里,栅栏里已经少了一个人。 第十二章:隐匿之阵 “来来,再给我喝一小口!”在一座营帐外的阴暗处,两名负责守卫的金兵却凑到了一起,其中一名脸色黝黑,左眉还有一颗硕大黑痣的金兵手里拿着一块焦黄的羊肉,眼睛却瞪的滚圆盯着对面那名金兵手里的酒囊。 “小点声,被蒲里衍大人看到我们值守饮酒,可要受责罚了!”那名金兵小心翼翼护着酒囊,左右看了看四周后,这才将酒囊朝前一递,看着那黝黑金兵拿起酒囊满意的喝了一大口,连忙伸手夺过,重又束回腰间道。 “怕个什么,他们喝酒吃肉,却排我们值守,苦熬得很呢!”那名金兵可怜巴巴的看着酒囊被夺走,又吞了一口口水,这才咂巴咂巴嘴,趁着口中还留有几分的酒气,将那块肉放到口中大口嚼了起来。 “小声点,咦,你……”那金兵胆子有点小,生怕两人的行为被人发现,正当他抬头说话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名黝黑金兵后面似乎站了个黑影,刚想说话,就觉得一道寒光如流星般朝自己面门而来,在他心思一转准备大叫的时候,眉心立刻被插上一柄小小的飞刀。 “呃……”那名黝黑的金兵瞪大双眼,看着那名仰天倒下的击柝,意识到有敌情,只是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就感觉脖子被人一拎,接着喉咙一阵冰冷的感觉传来,想开口呐喊,却怎么都没有声音,只能捂着脖子,任由血水喷溅而出,身体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 “嘀,宿主击杀金兵卫士两名,得到2点杀戮值!”这突然出现并干净利落杀了两名金兵之人正是练瑶川,当他听到脑海中的声音时,心思一动,眼前浮现出了古里的身影,当下立刻在心中询问道:“普通的金兵卫士是1点,那如果百夫长和更高级别的金将又是几点?” “普通士兵为1点杀戮值,伍长(击柝)递增一点,以此类推,一名百夫长的杀戮值为30,千夫长和将领以能力和级别计算!”系统解释的倒还详细,也让练瑶川有了个较为清晰的概念。 “那现在的话启动恢复之阵需要多少杀戮值?”练瑶川略一愣神,已经问出了自己眼下最关心的问题,毕竟此时自己的身体还负着伤,击杀这两名金兵已经快要力殆,所以能尽快的恢复伤势才是最主要的。 “宿主现在身躯损伤严重,需要五点杀戮值才能启动恢复之阵修复伤势,而且中间需要一段时间不被干扰,否则将恢复失败。”那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回应道。 “我就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练瑶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当下将两具金兵的尸首叠到了一起,弄到了阴暗的角落,又将飞刀收了起来,虽然知道两名值守的金兵消失可能会被发现,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在简单的清理又稍作了隐藏之后,练瑶川这才松了口气,突然,练瑶川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当下连忙蹲下了身子,就见一名金兵晃晃悠悠的朝阴暗处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怎么醉到这里来了,还不给,呃,怎……”一步,两步,那脚步如同踩在了练瑶川的心底,身子立刻紧贴到了地上。 就在那金兵出现在眼前,刚解开衣甲准备小解,就看到地上隐隐有两个黑影,定晴一看,顿时笑了起来,只是不等他有其他动作,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跃起,接着,那金兵便感觉喉咙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这种杀戮的状态中,练瑶川竟然找到了久违的酣畅,而对于自己斩杀那些烂醉如泥没有还手之力的金兵,更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一颗早就练的坚硬如铁的心反而有种压抑得以释放的畅快。 “嘀,检测到宿主击杀执旗(什长)一名,获得杀戮值3,并随机开启隐匿之阵,宿主可在特定范围内布下该阵,用于隐匿形迹和特定之物,目前该阵法为基础阶段,可覆盖等同于一平方的范围,时间为三个时辰!”就在练瑶川杀了那名突然出现的金兵后,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行了,终于够了,这隐匿之阵又是什么,咦,还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一平方的范围,足够了!”练瑶川眼前一亮,本来他还在头痛这些金兵尸首被发现后该怎么办,没想到有了这隐匿之阵,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利用阵法先将尸体藏起来。 “咦,若是我在出发前将自己隐藏在阵法之中,等金兵离开不就可以自由了,还费那么多事做什么?”练瑶川正寻思着,突然心底冒出一个念头来,并且越来越感觉这计划可行。 “宿主误解了,该阵法因为需要宿主实施,只可以隐藏除宿主以外的存在!”那声音并不管练瑶川怎么想的,直接开口将他的幻想击灭。 “我就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不过有了这隐匿阵法,也算给自己争取到些时间,足够了!”练瑶川心智早就坚韧的很,并没有太过失望,而是立刻回过神来,随即没有犹豫的就启动了隐匿之阵,只见一道发着幽蓝光华的阵图覆盖到了那三具叠在一起的尸体四周后,那尸首和地上的血迹竟然奇迹般的消失在了练瑶川的眼前。 好在自从穿越后练瑶川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当下略微活动了一下酸软痛楚的身体,再次鬼魅般的离开,等他折回之时,突然看到一处戒备深严,而且外面挂着一面黑色的旗幡,上面绘了一些鬼画符般的东西。 这处大营跟其他大营外的旗幡明显不同,当下练瑶川心中好奇,便潜伏到营帐另一侧死角之处,微微将后面的帐角掀开一隅,眯眼往里面望去,就见里面竟然是那宋徽宗赵佶,旁边随侍着那佝偻着身子的老奴。 “赵佶,统帅17,武力5,智谋60,政治70,天赋未知!”练瑶川看着那赵佶的数据一阵无语,看来不管是哪个朝代,出身太重要了些,像这个赵佶,放到文人中也排不上号,但却可以身为帝王作威作福。 “官家,早些歇息吧!”此时,那老奴看着端坐在地上拿着一根枝节长吁短叹的赵佶,轻声的规劝道,在两人面前一个木盘上,放着一些金兵送来的肉食,只是两人也都没怎么动的样子,想想也是,从高高在上的帝王落到这般阶下囚的地步,能够安心吃饭,安心睡觉那得没心没肺到什么程度才能办到。 第十三章:杀戮值的妙用 不过说起来这次靖康之耻赵佶也算受了莫大屈辱,作为汉人,尽管练瑶川没有这个朝代之人的感同身受,依旧可以体会到些那份无奈和凄凉,当下轻轻一叹,正当练瑶川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那赵佶和老奴的对话,心中一动,停下了步子,侧耳倾听起来。 “……人前不敢分明说。不忍抬头,羞见旧时月!”赵佶在地上匆匆写下最后几句,将枝节一扔,摇头道:“哪里又歇息得了,吾这一去,宋室江山百年基业也就葬送于此,如何,如何呢?” “官家切莫伤心,朝廷还有那么多忠于官家的人在,而且老奴听闻九皇子奉了官家旨意后,统领了天下兵马,虽然张邦昌也称了伪帝,但宋室江山理应不算葬送……”那老奴似乎受赵佶心情感染,苦着张脸用衣袖在眼上拭了拭,这才开口劝说道。 “老九那孩子,倒也还好,只是今日那躲箭的……若是……倒可以了,你寻个…央他回护…云泥……千万记得!”帐中的声音细若蚊蚁,就连听力一向远超旁人的练瑶川也听不到了,恰在此时,一队巡视的金兵走过,练瑶川虽然对赵佶说起自己有些好奇,还是只能远远遁了去。 本来还想继续击杀金兵弄到足够的杀戮值,但练瑶川略一寻思就放弃了,一来身体也不允许他再继续下去的时候,二来消失了三名金兵,还有什长一名,天晓得金兵发现后会怎么样,若是再多杀一些,到时连累到更多的人也不是他的为人。 当下,练瑶川借着夜色,再次潜回了关押的所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后,其他人依旧正熟睡,看守的几名金兵卫士也只是借着隐约的火光见到一道黑影一闪,等仔细打量,却没有丝毫发现。 “帮我恢复身体的伤势吧!”练瑶川席地坐下闭眼假寐,却在脑海中和那阵法系统沟通交流起来,这一趟勾魂之旅弄了六点的杀戮值,已经足够自己恢复身体的伤势了,而在这种敌营朝不保夕的状态下,能够将身体恢复到全盛状态也就多了很多保命的机会了。 “嘀,扣除宿主五点杀戮值,开始启动恢复之阵!”那声音没有让练瑶川失望,在扣除了五点杀戮值后,一道发着绿色灵光的阵图在周身闪耀起来,接着无数的光点开始往身体里不停的涌来。 在看到这奇异的一幕后,练瑶川身体立刻绷紧,左右环顾后,这才意识到这一幕还是只有自己可以看到,这才微松了口气,中间有人起夜,到栅栏远处留下的空档处解决,却并没有发现这神奇的一幕正在身侧发生。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当练瑶川身上又麻又痒的状态消失后,惊奇的发现,不但身体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甚至就连穿越前后所受的伤,也全都恢复了过来,如果不是这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练瑶川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 在包扎完好的左肩抚摸了片刻,练瑶川眼里的喜色渐收,面色也开始变得冷硬起来,此时自己肩上的伤势也尽皆复原,本来是好事,但那隐藏阵法只有六个小时,而且两名值守金兵消失,自己这些人肯定要严格盘查,到时候难保不会被人怀疑,若是有人发现自己伤势尽复,也是一件麻烦事。 想到这里,练瑶川深吸口气,借着垂头的掩护,取出一柄飞刀,略微将左肩的破布团移开一些,看着左肩原本箭伤位置光滑的肌肤,眼中厉色一闪,接着直接用飞刀扎了进去。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练瑶川轻轻的一声闷哼,口中吸着凉气,又将那伤口拔弄了些,让它看起来跟先前的箭伤差不多时,这才重新包扎好,溢出的血水将破布再次浸红,练瑶川松开紧绷的精神,微微喘息起来。 “喂,升级阵法需要多少杀戮值?”等缓过来这口气,练瑶川将飞刀小心的藏好,这才在心底询问起来,此时他已经有了朦胧的想法,不过想要实施,还需要费一大番功夫。 “嘀,杀戮值只能升级辅助阵法,目前宿主已经激活同化之阵、恢复之阵、探测之阵和隐匿之阵,当宿主耗费五十点杀戮值后可将辅助阵法的基础值升级为初级阶段!”那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尽职了,在练瑶川询问之后,立刻补充道。 “辅助阵法的初级阶段,能不能解释一下?”练瑶川听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在心底询问起来,现在他已经尝到了阵法带给自己的诸多便利,就像探测之阵,能知道敌将的数据便能无形中占到先机,其他几种阵法也是如此,而这还只是基础法阵,若是升级到初级法阵又该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练瑶川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基础阶段的阵法在效果、范围、距离等方面有诸多限制,而升级为初级阶段,就可以有效降低限制,如同化之阵,基础阶段只为宿主提供同化语言能力,初级阶段则可以同化成敌军,达到伪装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练瑶川的错觉,原本高冷的系统似乎开始变得亲民了一些。 “这些阵法还真是玄妙莫测……若是我穿越前有了这些能力,恐怕世上就没有我杀不了的人了,也不会被逼的落到这么个下场!”练瑶川听的咂舌,心中却不由浮现一丝嘲讽 之意,就在这时,他的耳朵一动,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练大哥!”秦灵漪从熟睡中被惊醒过来,看着无数金兵执着火把兵刃来回的寻找着什么,不由的擦了擦睡意朦胧的双眼,接着询问起了练瑶川,而这时周遭的宋室文官们也都被那皮靴落地的震动声给惊醒了过来,惊慌的盯着那些不停搜索的金兵。 旁边不远的秦桧和王氏也清醒了过来,只见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练瑶川,接着冲秦灵漪摆了摆手,那秦灵漪只得跑了过去,只见秦桧说了些什么,秦灵漪不时点头,过了一会又回到了练瑶川的身边,之后看了看他,张了张檀口,想说什么,却莫名的一颤,又垂下了头去。 第十四章:伺机报复 练瑶川此时却没有注意到秦灵漪的异样,只是微闭着双目,利用着余光扫视着那些嘈杂的金兵,之后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知道一时半会尸体发现不了,所以竟然将眼一眯,直接不闻不问起来。 金兵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甚至连他们这边也有好几拨进来搜索,起先那些宋俘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后面连那些金将也沉着脸四处寻找,从那些金将喝骂和谈论的只言片语中,这才知道有三名金兵不见了。 一开始这些宋朝的文官们还觉得这些金兵金将是大惊小怪,毕竟那些金兵有手有脚,吃饱喝足说不准就去哪溜达了,又或者欺负起了他们的妻女,心里诅咒之余,也对金兵纪律松散嗤之以鼻,更有甚者直接在心底祈祷那几名金兵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 “你们小队在这里值守,这些南蛮有没有人离开?”没有人能够想到,正在那里闭目微酣的练瑶川,正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这时,负责守卫宋俘的百夫长古里带着几人过来,在询问了负责值守的金兵后,又开始盘查起了宋俘。 其实这些金兵也知道,盘查这些宋俘也只是例行公事,尤其是这里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但凡有点威胁的宋朝武将,也都被严加看守了起来,只是一下子失踪三名金兵,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说,不说是有值守任务的金兵,其中还有一名执旗,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在那两名金兵值守的营帐外,还发现了一些喷溅的血迹,只是并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人的,也正是因为这些,在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接到消息后,才会在第一时间彻查各营。 一阵沉闷的脚步慢慢接近,正眯着眼睛的练瑶川隐约中感觉面前站了一个黑影,却并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心中冷笑一声,依旧闭目依在栅栏之上,突然,练瑶川感觉劲风袭来,略一犹豫,强自压下本能的躲闪反应,接着耳边传来脆声声的鞭响,整个脸立刻变得火辣辣的。 在练瑶川旁边的秦灵漪抬起头盯向了挥着马鞭的古里,一双眼睛喷火一般,待看到他那凶狠如狼的目光时,心头却浮起一阵胆怯,立刻垂下了头,只是在古里抽了练瑶川一鞭子后,秦灵漪下意识的想要挡到练瑶川的前面。 练瑶川睁开双眼,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鞭痕,神色并没有出现一丝波澜,只是低头淡淡的看了眼手上的血迹,这才又抬头望向了古里,也不说话求饶,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这人明显是来找茬报复的。 “宋蛮子们,听好了,完颜将军着本谋克盘查战俘,我们金兵三名勇士失踪,很有可能是被你们宋人所害,要是谁有线索可以上报本谋克,若是没有,本谋克过一刻钟杀一人,直到你们说出线索为止!”古里趾高气扬的说着话,目光却直直的盯着练瑶川,眼里的恨意一览无余。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练瑶川只是淡淡的望了自己一眼,但古里的心底竟然冒起一丝寒意,极为的不自在,那感应就如同以前自己在部队里打猎时被野狼盯上的感觉,当下微微一怔,只是转念想到如今的形势,面上抽搐了几下,阴神越发阴厉起来。 其实古里哪里知道,饶是他自己也是身经百战杀了不少宋人,这才混成了现在这个百夫长谋克,但练瑶川在先前便是杀手,所形成的杀气这些久经沙场的士兵最能感应,好在昨天练瑶川初露锋芒已经让这古里知道其不好惹,甚至连乌野都称他铁血南蛮,所以略一犹豫后,倒没有再去抽打第二鞭,只是他这口气,却是怎么都想在练瑶川身上出回来了。 在场的这些文官和家眷能随赵佶被带往北国,几乎都是混迹于官场的士家子弟,哪个不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一看这古里的架势,显然是存了心找练瑶川的茬来的,当下一个个恐慌的对视一眼后,似乎有人意动,但嚅动下嘴唇,看了看周围的人,终究是没有开口。 “既然你们不识像,那就先从你开始吧!”古里扫过栅栏中的宋俘,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接着迈前一步,一脚将一名头发半白,穿着灰色破烂衣袍正自发抖的文官踹倒在地,也不给他解释说话的机会,闪电般的拔出腰刀,往前略一踌步,一刀将那官员的脑袋斩了下来,那脑袋骨碌碌直接滚到了不远处秦灵漪的脚前,血水在地上带起了一道腥红的血线。 惊呼和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虽然在场之人早已经见识过了金兵的残酷,但这血腥的一幕还是让他们无法接受,尤其是秦灵漪,瞪大了双目望着那颗人头,瘦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起来,随后竟然猛的扑进了旁边练瑶川的怀里。 “官爷,我们中只有那姓练的可疑,若有什么恶事,一定是他干的……”当和秦桧紧紧贴在一起的王氏发现古里阴鸷的目光扫过自己时,心头狂跳起来,忙上前拜倒,指着练瑶川说了一句,不停的叩首起来。 秦桧原本就白的面容更白了几分,忙上前扶起王氏,脸上神情有些尴尬,古里迈步而来,到了王氏跟前,扫了几眼后,伸手捏了下她那尚算白皙的脸蛋,那王氏吓的躲都不敢躺,只是不住颤抖,倒是秦桧,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恼意,却也没有贸然说话。 “这个宋人的婆娘倒还识趣,如果不是完颜将军说这姓秦的被大太子看中,本谋克早将你弄到床塌上去了!”只见古里收回抚摸王氏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强收回了目光,接着走向了练瑶川那边,盯着扑到练瑶川怀里的秦灵漪,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当下指了指背对自己仍伏在练瑶川怀里的秦灵漪,一双阴霾的眸子,却是看着练瑶川说道:“既然有人指认,那么下一个,便从你开始吧!” 第十五章:暴露 秦灵漪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并没有发现古里的反应,其实此时古里还在考虑要不要借王氏的指证先将练瑶川弄死,只是想到乌野郎君昨天的将令,再想到乌野郎君的为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这才准备先将看起来和练瑶川关系不错的秦灵漪斩杀,若是能激怒了练瑶川,让他起来反抗,也好借机将他弄死,到时就算乌野郎君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当秦桧发现古里带着金兵走向练瑶川,并指向秦灵漪的时候,脸色一苦,迈步准备上前的时候,却被王氏死死拉住,周围几个和秦桧交好的文官也小声的劝阻了起来,那秦桧脸色涨红,却终于没有再往前走。 “好你个南蛮,我就先杀了这孩子,看你如何!”古里正自得意的打着小算盘,突然发现练瑶川的眼神眯了起来,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杀机,这一刻,久经沙场的古里感觉如同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浑身汗毛炸立,下一刻,古里心头升起一股羞辱感,恼羞成怒的挥着带血的腰刀,夹着呼啸的劲风,朝秦灵漪后背狠狠劈了下去。 “灵儿,金……唔!”即便是养女,但想到她一直以来的乖巧孝敬,秦桧也终究看不下去她被一刀斩杀,面色惨白之间,竟然往前走了几步,想要阻止那古里斩杀,可是却被古里随身带的金兵狠狠推倒,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王氏赶来,捂住了他的口,慌张的劝说着。 一刀斩下,劲风袭体,练瑶川心中暗骂一声金兵的残暴,也不及多想,快速的用脚尖点了一下古里的脚裸,同时搂着秦灵漪翻身就倒,只见古里势大力沉的一刀微微倾斜,身子不由的一歪,加上秦灵漪被练瑶川抱着斜翻,这一刀险险的擦着秦灵漪的肩膀而过。 “啊!”秦灵漪原本因为看到了人头滚落受到了惊吓,没想到突然发生了这么一幕,到底是女儿家胆小,情不自禁的惊呼出来,待翻落在地上,就觉肩头一阵隐隐疼痛,还有一阵阵凉气灌入,令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古里一刀没有将秦灵漪斩杀却并没有恼怒,眼里反而露出一丝喜色,其他人想的不错,他确实是要找练瑶川的麻烦,现在练瑶川从自己的刀下救出了秦灵漪,算是给自己找了个由头,就算一刀将他宰了也有个理由了。 “嗯?宋人女子?”只是还不等古里指挥左右围上,就见练瑶川扶着那个秦灵漪坐了起来,瞥了一眼后,突然一怔,发现那肩头被斩破的罩袍处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以及一抹白色的束胸。 古里能当上百夫长,本就人精一般,联想到方才那清脆至极的惊呼,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起眼,一直黑袍罩身的孩童模样的人竟是一名宋人少女,当下,古里连险些摔倒都不顾了,看着那雪白的香肩,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充满邪意的笑。 “有什么冲我来,不用这般费尽心机,我练瑶川这条命在这,能拿走是你的本事!”练瑶川抬起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古里,强制压下心里的杀机,一字一顿的说道,同时,伸手帮着秦灵漪遮住只有一道轻浅痕迹的肩头后,心中却集中意念,查看起了古里的数据。 “古里米罕,金兵百夫长,统帅33,武力48,智谋17,政治15,天赋无!”在古里脚下,一道发着紫色光华的光圈阵图一闪而逝,接着,古里的数据便出现在了练瑶川的脑海。 练瑶川对古里的数据一阵无语,尽管刚才他一脚点过没有将古里踢倒已经试出了这人武力不弱,却没有想到跟自己只差了10点,而这还只是区区一名百夫长,看来身处群敌环伺之中还是得小心为上,否则一不小心阴沟翻了船就得不偿失了。 “好,既然你自己想死,本谋克便成全你!”古里收回了望向秦灵漪的目光,狞笑着将腰刀挥了挥,接着,往前踏了一步,同时,身体紧绷,防备着练瑶川的反抗,作势就想将刀斩下。 就在古里准备一刀砍下,练瑶川犹豫是否跟其拼命之时,一阵整齐的皮靴摩擦地面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一队盔甲鲜明,手执利刃的金兵杀气腾腾从外奔了进来,接着将四周围住,而昨日露过一面的乌野郎君则披挂整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那古里和手下的几名金兵连忙上前叩拜见礼。 “古里,这是做什么呢,本郎君命你们四处搜索我金国儿郎,你竟然出现在此处,难道你认为我大金英勇儿郎会被这些看守森严,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宋人所缚不成?”乌野郎君望着古里,眼神瞟了一眼地上的无头尸身,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其实乌野郎君正准备着人扩大搜索范围,却在途径战俘关押所在时听到里面的喧哗声,一时好奇,过来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古里大发淫威,本来这些都是小事,但昨日里那南蛮躲过了古里三箭和自己的一箭,自己又已经下了将令,这古里第二天便借机来生事,显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对自己来说可是大不敬,乌野郎君又怎么能不恼怒。 “回郎君大人,这群宋人的俘虏中其他人倒还罢了,这个南蛮却是极有可能的!”古里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看到乌野郎君不善的神色,心中一阵哆嗦,不过他也知道要是自己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难保不会治自己违抗之罪,当下立刻指着练瑶川说道。 乌野郎君闻言眉头微蹙,当下冲身后亲兵一使眼色,两名金兵顿时会意,虎狼一般的冲过去,粗鲁的将练瑶川左肩绑着的破布扯开,露出抹着金疮药却血肉外翻的伤口,如同一个婴儿的小口,看了令人心头生起阵阵不舒服的感觉。 “你觉得就凭他中了本郎君一箭的伤重之身,能够伤得了我大金勇士,还能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离营地?”乌野郎君眯眼看了片刻,才又转头望向古里,神色已经是大为不善,加上这里面若隐若无的腥臭味道不时传来,更是令他不耐的挑了挑眉头,继而冷硬的喝问道。 第十六章:白狼 “这……”古里看着练瑶川肩头如婴儿小口一般的狰狞箭伤,听着乌野郎君的诘问,一时之间语塞起来,理亏之下,不由的垂下了头。 “好了,古里,若是你不服他,大可以等他好了跟他打上一仗,若能凭实力杀了他,也算你的本事,若是借机报复,也太丢我大金儿郎的面皮了!”乌野郎君说完,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继而看向练瑶川道:“那南蛮子听好了,本郎君虽然有言在先让儿郎们不找你的麻烦,但这一路颠簸,若是你自个儿死了,可怨不得本郎君了!” 乌野郎君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去,那些亲兵俱都快速跟了上去,外面早有人牵着战马,随着众人翻身上马,阵阵马蹄声传来,一阵烟尘不由的荡了满天,引起了不少人的轻咳,却又担心引来杀身之祸,只是拿手捂着。 古里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得冷着张脸,挥手让人将那具无头尸身抬起,接着转身就走,在临走之前,古里除了恨恨的望了一眼练瑶川外,还用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秦灵漪身上游移了片刻。 练瑶川望着乌野郎君离去的身影,心头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先前所做的并不算多余,这么一来,又能给自己争取到一些时间,只是算了一下时间后,练瑶川知道要不了多久那三具尸首就会被发现,到时估计又是一场波折,到了这时,昨夜杀人的畅快感觉才算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而秦灵漪,在简单的将衣物束好后,看到练瑶川露出的箭伤,连忙上前帮他重新包扎了起来,只是她却没有发现,当练瑶川看到古里那淫猥的目光后,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机。 当三个失踪的金兵遍搜不到后,得到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将令的金兵们纷纷扩大了搜索范围,一队负责搜索西路的金兵出来后,为首的执旗官望着影影绰绰的道路两旁,眼神眯了起来。 “哈嗤忽这是去哪了,解个手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外面禁守的值卫也没有见到有人外出,当真古怪!”只见那名执旗官带着一队金兵巡逻到了营外数里外的山道上,望着寂寥的山道,暗暗嘀咕道。 这执旗官口中所说的哈嗤忽正是后来被练瑶川杀死的那名执旗什长,昨夜的时候两人还有其他几名金兵因为没有值守,便在一起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后来哈嗤忽说要解个手,一走之后便没了音讯,本来这执旗官还以为哈嗤忽不胜酒力,躲回去睡觉了,没想到在他回到营帐后,却没有看到哈嗤忽,这才知道不妙,将消息报了上去。 “嗯?什么东西在那!”这名执旗官正寻思着,突然身后一名属下捅了捅自己,等他歪着眼看去时,就见那名属下指着不远处的一堆半人高的草丛,那草丛正来回的摇晃,似乎有东西隐藏其中。 “什么人,追!”那执旗官呛啷一声抽出了腰刀,便将手一挥,带身后众金兵也慢慢的围了上去,还不等他们到了跟前,一道人影便在其中一晃,朝远处遁去,执旗官断喝一声,吩咐了一人前去报信后,自己带人追了上去。 说来也怪,沿途那人影时快时慢,每当一众金兵发觉追不上的时候,那身影的速度就会减慢,只是当他们一直追到离扎营数里外的山道内的一处土坡前时,那身影终于失去了踪迹,一阵微风吹来,那执旗官心头一惊,觉得不妙,便将手一举,一众人追奔的速度慢了下来。 执旗官凝望了眼四周,除了远处茂密的山林,眼前只有那个土坡可以藏人,当下,咽了一口唾沫后,执旗官带着人便慢慢的走了上去,只是还不等他到了跟前,一道黑影突然从土坡后快速的跃起,执旗官高喝一声,却见那黑影并没有远遁,而是站在了原地。 只见出现在一众金兵眼前的是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岁上下,十分瘦弱,只是一头用方巾扎起来的头发却白的刺眼,甚至连那人的眼瞳都是白多黑少,在这黎明前出现了这么一个东西,十余名金兵面面相觑之间,纷纷手执兵刃围了上去。 “这个是什么玩意?你是宋人还是?”那执旗官虽然带人围上,心里却犯了嘀咕,尤其是那白眼少年一双眼瞳竟然幽幽的跟狼眼一般,让他心里打个突,所以在围住后,并没有贸然下令攻击,只是上下的扫视着询问道。 “金狗,该死!”那白眼青年口中冷喝一声,接着双手一番,竟然有两柄尺许长的短剑变戏法般的出现在手中,只见他恶狠狠的说了一声,身形半躬了起来,接着突然往前一窜,那执旗官在白眼青年动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同时手里提着的腰刀快速的朝那青年捅去。 “呃……”只是,令那执旗官骇然的事情发生了,他一刀捅下去,却捅了个空,再定晴一看,眼前哪里还有一人影,只是不等他松口气,耳中却听到一阵凄惨的嚎叫,这执旗官也久经沙场,知道不妙,人往前一窜,接着迅速转身,但身后的一幕却让他大跌眼镜。 只见自己带来的那些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血水将地上的泥土都染的血红,残肢和兵刃更是散落于四周,而那白眼青年,却冷笑着盯着自己,尽管现在已是四五月的天气,黎明虽然尚寒,却依旧有些温暖,但他在这一刻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连汗毛都炸了起来。 快,简直快到不可思议,那青年是怎么迎面掠来又是怎么到自己身后并且快速解决了自己那些属下的他是一点都没有看到,也正是这样,才让他这金国老兵也生起了畏惧之心,虽然提着腰刀,握刀的手却颤抖的很,看到白眼青年往自己跟前慢慢走来,下意识的往后就退。 “既然被我白狼盯上了,你们谁都活不了!”那白眼青年将双剑抖了抖,随着血水滴滴落下,青年露出一口白牙,露出一抹阴森笑意,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身形再次一闪,就朝那执旗官冲了过去。 第十七章:穷追不舍 那自称白狼的人正杀的性起,远处却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听着那金国战马铁蹄的踏踏声,执旗官听心头大喜,但眼前危险在即,也顾不得细想,提起勇气就跟迎向了白眼青年。 只是才一接触,那执旗官才发现自己轻视了那自称白狼的青年,只见其一双短剑使的刁钻狠辣,只过了两招,执旗官就感觉力不从心起来。 情急之下,那执旗官大吼了一声,拔身想退,就在这时,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接着左眼一阵痛入骨髓的疼痛感传来,还不等他惨嚎结束,那青年右手一剑便顺势划过了执旗官的脖子。 惨叫声戛然而止,那尸身之上血水喷溅的同时轰然倒地,而白狼只是淡然的抹了下脸上溅出的血迹,回望了一眼,见一队金兵朝这边冲来,为首的是一名威风凛凛的金将时,眼前闪过一丝喜色,接着竟然也不躲闪,而是身形一动,双脚如飞的掠起,快速的朝那奔来的战马奔了过去。 白狼尽管是迎着战马奔走,却也知道步对骑吃亏有多大,只是不停的变幻着路线,在那马快到了近前时,以一块巨石上轻踏之后,身形一跃而起,双手短剑翻转,竟然朝那马上的金将太阳穴扎去。 只是那金将似也不弱,只是将脚一踏,挂着得胜钩上的凤翅鎏金镗就凭空而起,接着略一扫动,便将白狼那夺命的双剑给破了去,剑镗相交,刺耳的声音凭空传来,在山间形成了连环的回声。 “咦,这金狗好强的力道,都快赶上杨大哥了!”白狼借着一撞之势一个后跃,便稳稳的落到了地上,只是一双紧紧握着剑的手中虎口之上,却是不由的溢出了血水来,白狼望了一眼拉住战马的金将,口中轻咦了一声,一双白多黑少的双眼讶然的望向了那力压自己的金将。 “好诡异的身法,南蛮子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厉害人物!”那带兵赶来的金将正是恰好得到消息的乌野郎君,只见他讶然的望着那白眼青年,一时有些错愕,不过很快的,却将镗朝前一指,喝声道:“兀那小子,你是何人?” “金狗,洗好脖子,等着你白狼爷爷!”谁知道乌野郎君问完后,白狼竟然并不接话,只是用双剑剑尖遥指了指后,变戏法似的在手里一转,双剑便消失不见,接着,曲指比了一个侮辱的动作,也不犹豫,折身就走。 “站住,追!”乌野郎君气的头顶冒烟,催马就追,他身后的亲兵也俱是催动战马,却没有想到自称白狼的青年身形十分刁钻,而且专捡马匹不容易走的山道,没过多久,便将乌野郎君等人甩在了身后。 当乌野郎君射了几箭,却都无功而返,等又追了里许路后,山道越来越陡峭,战马已经失去了作用,前方那瘦弱的身影却依旧健步如飞越来越远时,乌野郎君面一沉,竟然将兵刃一提,略一拍马头,那马厮鸣一声停了下来,而乌野郎君,却飞身从马上落下,继续朝前追去。 一众乌野郎君的亲兵面面相觑,最终留下一半人看守马匹,其他人也提着腰刀,乱纷纷的追去,不得不说,乌野郎君实力不弱,又不甘服输,虽然走的是山道,却依旧双足如飞,虽然仍旧没有将距离拉的太近,却也没有再继续落下去。 不过乌野郎君追到最后已经发现,前方那白狼行走之间竟然用双手双足齐用,陡峭的山道根本对其没有任何影响,一时间,乌野郎君有种错觉,似乎那人并不是人,只是一头山兽,从生下来就在山里生活一般。 “管你是什么东西,今天本郎君就是追到你山巅,也必将你斩杀!”乌野郎君心中发狠,脚上的气力又增加了几分,本来就不慢的速度骤然又加快了几分,不但将身后的亲兵远远甩开,也越来越接近前方在山道上疾走如飞的白狼。 追了十余里路,又都是山道,饶是以乌野郎君的实力也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在他飞身跨过一片碎石后,往上看了看,山顶在望,顿时面露喜色。 “好你个南蛮子,敢如此辱我,我看你还往哪里逃!”只是令乌野郎君暴跳如雷的是,那白狼到了山顶却不逃了,反而大大咧咧的站着,不时的搬起山石抛下来砸自己,虽然自己挥镗之间根本伤不到自己,却让他感觉受到了莫大屈辱,实在气不过后,不由咬牙切齿的将镗尖对着上面骂道。 “金狗,记得等着你白狼爷爷!”白狼又扔了几块石头,看到对下方的那个金将实在造不成威胁,终于也不再扔,而是竖掌冲下方气急败坏的乌野郎君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后,双足一点,落到了崖边,双目却望着对面山头一株参天古树。 只见白狼伸手从一旁的一块山石之下取出一个飞钩和绳索,抖手之间,那飞钩便如离弦之箭的射向了对面山头的古树,接着,白狼扭头看了一眼即将赶来的乌野郎君,邪邪的一笑,往后一退,快速的朝前跃去,借着那飞钩和绳索的力道,不多时,便三纵两纵的上了山顶。 等乌野郎君灰头土脸的追上来,对面已经空无一人,看着被斩断了的绳索,又看了看远处隐约的对面山顶,却没有给他留下一丝的线索,这一幕直气的他不停的喘息,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的怒火,一众亲兵也追了上来,看到乌野郎君一个人站在山顶,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立在两旁,也不敢再去询问什么。 “这蛮子早有预谋,此事古怪,走,回去再说!”好在乌野郎君阴沉着脸望了片刻,又翻看了下四周,在白狼取出飞钩绳索的石头前蹲了片刻,摸了摸四周的沙石,站起身来,冷冷的说了一声后,当先朝山下走去,可怜那一众亲兵刚歇了口气,只能强撑着精神,急急的朝乌野郎君追了过去。 第十八章:白龙寨 等乌野郎君回到一队金兵被杀之处,发现完颜习古乃也带人赶了过来,正让金军中的验尸兵检验那一小队金兵的尸首,等他阴沉着脸到了跟前,却发现完颜习古乃扫了眼他的四周,乌野郎君本来就因为白狼从自己手中逃脱心中生恼,当下更是难堪,一张黑乎乎的脸膛竟然也有些泛红起来。 “乌野,那名凶手竟然能从你手中逃脱?”尽管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并不对头,但当他看到乌野郎君灰头土脸的回来,一众亲兵也是霜打了一般低垂着头,顿时眉头一凝,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蛮子逃跑功夫极好,而且看样子是事先设计好的,习古乃,这次事情非比寻常,我们需要尽快带着那宋人皇帝赶路,同时,我要将这边的消息上报四太子!”乌野郎君脸色变了变,却还是生硬的解释道。 “看来我们确实是被盯上了,我也已经派人向都元帅作了汇报,不过乌野,现在我们两人都离开了营地,若这是南蛮声东击西之计,等宋朝皇帝被劫走,不知道你我的人头还能留得下不?”完颜习古乃冷哼一声道。 “这……”乌野郎君面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严重的后果,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若是完颜习古乃没有准备,怎么可能说这一番话,当下眼神一眯,朝完颜习古乃盯了过去。 “你放心,本将出来前已经让随军的铁浮屠做好了防守准备,其他人也已经收拾妥当,只等我们回去立刻出发,以后,乌野你有什么还是多与本将商量的好,免得出了差错,谁也担当不起!”完颜习古乃眼中冷意一闪,接着意有所指的道,在他说话之时,乌野郎君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可他却并不去管,心底反而有一丝寻回面子的惬意。 等验尸兵将尸检结果告知,听到白狼干净利落,歹毒的手段,两人同时面色一冷,之后只得命令身后的一众金兵将尸首收了起来,虽然没有找到另外三具,但看这样子八成也已遇害了,只得收兵回营。 等到了营地,天光已经大亮,顾不得休息,完颜习古乃简单的吃过些牛羊干肉,便立刻催促着上了路,乌野郎君一改先前的大大咧咧,派出了无数斥候散了开来,同时令人去将消息报知四太子完颜宗弼后,自己则当先一骑开路。 而完颜习古乃,则一面让铁浮屠在队伍最后防护,一面游走战俘之中,不知怎么,当朝阳升起,红霞满天时,完颜习古乃心头突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忧虑,北国在望,路途却不知还能不能像先前一样平坦。 在离太行东麓大道数十里外一片临驿道不远的山林外,一匹快马铁蹄踏破晨曦的宁静而来,等那人到了密林跟前,停也未停,竟然直接策马穿进了林中,等那人来到树林深处,勒住马绳,四处看了一眼,这才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竹哨,一长三短的吹了几声。 只见马上的骑士身材瘦弱,头发是罕见的白色,赫然是先前从乌野郎君手中逃脱的那个白狼,只是这白狼出现在此处,又是这么一番景象,令人有些摸不着头绪,好在,这疑惑并没有保留多久,只见树林之中嗖嗖嗖出来几个穿着灰袍的人影。 “三当家回来了!”那几名灰袍人年岁都不太大,只是一个个俱是山匪一般的打扮,手上提着刀剑等利刃,在看到白狼后,几人收起了戒备之心,只是却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当下有人接过马绳,问侯一声后,对视一眼,都不再多说。 白狼看了一眼几人,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往林中就走,后面的几人在四周小心的探视了片刻后,这才往里面退去,只是那白狼已经失去了踪迹,其中一名灰袍人看了一眼才小声道:“每次看到三当家我就心里打鼓,那眼神瞄上一眼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三当家自幼被狼养大,习性跟狼也差不了多少了,当然会有点怪,不过他对我们也算不错了,就是不爱言语罢了!”那名牵着马匹的灰袍人接口说道。 “不过我们白龙寨论杀人狠厉,还真是三当家最厉害!”先前说话的那名灰袍人点了点头,似有所悟的道。 另一边白狼并没有理会那些寨兵的低语,此时的他已经站到了一座耸立的高峰之前,速度奇快的攀爬起来,这座山峰三面悬崖峭壁,周围苍松劲柏挺拔,悬崖沟壑环身,只有一条人工修缮的通道直通山顶,端的是易守难攻。 只见白狼又走了许久,一直到半山腰时,看着面前骤然出现的一座高约数丈的寨门,寨门正上方一块牌匾,上书“白龙寨”,从外面往里望去,不时可以看到寨门上方执着兵刃巡逻的人影,那原本冷厉的面容,开始变得轻松起来,本来如狼一般的眼瞳中也有了柔和神色。 寨门内的人看到白狼后,立刻开了寨门,将他簇拥了进去,外面还看不出来,里面却别有洞天,只见里面盖着不少的房屋殿宇,如同一个小小的集市一般,在正中心处的空地上,竟然还有百余名赤膊的汉子,拿着长枪练着枪法,整齐的呼喝声不绝于耳,间杂着阵阵鸟鸣之声。 白狼挥退了和自己寒暄的众人,询问了几句后,和几名头领样子的男子往侧面的小道走去,等众人穿过一片竹林,林间的飞鸟惊起无数,等过了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空地被围住,围栏之内,正有数十匹膘肥体壮的战马正围着一匹白色战马来回奔跑,马上骑士各执兵刃,朝那白色战马的主人攻击,兵刃交击的悦耳之声不绝于耳。 远远望去,就见那白马来去自如,马上是一名身材伟岸,穿着柳叶甲,头罩吞龙盔的男子,在男子手里提着一杆明晃晃的亮银枪,纵马如飞之间,手中的银枪如出海蛟龙一般,虽然四五十人围着,却仅凭一人之力就将那四五十名骑士逼的不停后退。 第十九章:杨霸天 “咦,白兄弟可回来了,怎么样,可打探清楚了,我和大哥着实担心你呢?”围栏之外,一名抚须不停轻笑的儒雅男子正看的出神,听到身边的动静,转目一看,发现是白狼后,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彩,立刻转过身迎了过去。 “杨大哥以这麒麟断玉枪施展出那杨家枪法,真是威势惊人。”白狼听了儒雅男子的话后先望着那提枪男子感叹一声后,这才回话道:“李二哥,那些金狗确实是押解着不少俘虏,有没有大哥说的皇帝老儿我不知道,不过今天晨间我故意露出形迹,引出了一队金狗灭杀了,后来来了一名厉害的金将,我见不是他对手,就先回来了。” “不好,白兄弟,你打草惊蛇了,这下麻烦了,看来计划得提前实施了!”那儒雅男子脸色一变,轻呼一声,不过见白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轻叹一声,转眼望向场上。 这时那持枪男子也看到了白狼归来,仰天一声长笑后,手里麒麟断玉枪陡然暴起,白马飞跃之间,如行云流水,一条麒麟断玉枪上下翻飞,或点或刺,恰到好处的将那些前后俱穿着厚厚牛皮的骑士攻的手忙脚乱,不多时四十八名骑士尽皆败下阵去。 男子将麒麟断玉枪往马上一挂,纵马而来,到了白狼等人这边后,飞身从马上落下,那伟岸的身躯才自站定,一股霸绝天下的气息便迎面而来,只见男子解下盔甲,里面只穿着一件轻身罩衣,粗似大腿的手臂上青筋暴突,仿佛是那无数的钢筋铁管缠绕其上,却又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白兄弟,情况如何?”那男子不但身材伟岸,说话声音更是如洪钟一般,一双威凛的双目内精光逼人,待听了他的问话后,白狼又将情况简单的述说了一遍,男子听完后,神色一冷道:“即便那皇帝老儿窝囊,但我杨霸天既然是大宋子民,怎能置之不理,就算那金营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上一闯,让他们知道我们宋人不尽是无能之辈!” “杨大哥说的在理,只是现在金兵肯定有所防范,我们若想成功,需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突袭,这就需要好好谋划了!”那儒雅男子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吩咐左右拿过一张以羊皮绘制的简易行军地形图,摊开后,望着图上的地形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李兄弟说的和我想的一般,宜早不宜迟,时间不能再拖了,若是这个机会错过,等他们回到金国地盘,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了。”杨霸天闻言点了点头,一双威凛的目中更是闪过一丝骇人的精芒,在他旁边的白狼也搓了搓手,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笑意。 “有了,杨大哥,白兄弟,你们看这处地方,若是我所料不错,金兵为了防备劫营,应该会在此扎营,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里的水势做文章,只是这一趟还得辛苦白兄弟了!”那儒雅男子望着地形图良久,突然眼中喜色闪现,接着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说道。 烈日焚空,漫漫的古道上,行进的队伍影影绰绰,周围不少金兵骑马驱赶着中间衣衫褴褛的宋人,在长长的队伍中,数十辆马车行驶在中军处,不少金兵的重骑正环伺左右,尤其是作为主将的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练瑶川抬头看了眼天上那红的耀目的太阳,口里面如同着了火一般,身上更是已经被汗水湿透,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过水,即便是以前做杀手四海为家的时候,有一次为了追杀一个目标,潜入了沙漠之中,用了三天两夜才将那人追上杀掉,饶是那样,也没有渴成如今这个模样。 其实练瑶川知道,天热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金兵对战俘的虐待,本来练瑶川先前还一心想要逃离,但在见识了金兵的残暴和宋俘的凄惨后,心底却升起了一丝其他的想法,毕竟此时自己所经历的,是自己以前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虽然练瑶川不知道金兵为什么黎明前突然归来就催促赶路,使得那三名被自己杀死的金兵没有暴露,但却知道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而且还是不好的变故,从沿途那些金兵对走的慢的宋人随意抽打欺辱就可以知道。 有那因为炎热摔倒的宋俘,四周的金兵竟然都是直接用战马踏死扔到路边,男子的话这还算好的,有的脱力走不动了的女子不但要被金兵剥光了欺辱,甚至连死了的尸身都不能留下一具完整的,而周围的金将对此似乎习以为常,根本不管不顾,反而嘻嘻哈哈调笑着。 人间惨象不外如此,练瑶川看着这一幕幕,一颗原本已经冷厉的心不知不觉变得火热,杀机也越来越难以克制,而那百夫长古里,竟然不顾死活不时的找茬,而且从他看秦灵漪的目光中,练瑶川已经发觉了古里越发露骨的恶意,心里渐渐熄了找机会独自逃脱的念头。 其实对秦灵漪,在知道她只是秦桧的养女后,练瑶川有种莫名的怜惜,或许这算是同命相怜,毕竟他自己就是奶奶捡来的孩子,只是就那短短的几年时间,却给了他最温馨的一段记忆,也正是由于奶奶对倭国鬼子的憎恨,在他很小的心里延续下了仇恨,如今,这仇恨已经成功的转移到了眼前的金兵身上。 其实练瑶川知道,如今的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就算自己有了神乎其神的阵法系统辅助,一时之间也不能有太多改变,毕竟在如今这个朝不保夕强敌环伺的情形下,能够弄到足够杀戮值将基础阵法升级一下势在必行,这样在面临之后的难题时才能尽可能的保住自己和秦灵漪的性命。 可是这样的机会却并不多,甚至是可一不可二,昨夜自己骤然出手才灭杀了三人,而且经过昨天的事后,金兵势必会加强防备,到时自己若要出手,暴露的机会就会增多,甚至就算自己能够得手,也会牵连更多的宋俘。 第二十章:敲打秦桧 要说一开始练瑶川还没有太大的心理包袱,可是这些天下来,他也了解到,除了宋俘中一些软骨大臣和秦桧这样的奸臣,大多数宋俘都只是可怜人罢了,他们有血有肉,却只能在金兵铁蹄下哀号悲呼,若是自己为了一己之私惹得金兵狂性大发,杀俘泄愤,显然有违自己的内心。 “好汉,谢谢你对灵儿的照看了!”练瑶川正自思考着,秦桧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越过了王氏,快走了几步,与练瑶川和秦灵漪同行后,低声的说道。 练瑶川扫了一眼秦桧,却并不回应,其实一开始他想不通秦桧为什么能够自由行动的缘由,现在却有些明白过来,这些欺侮宋人金兵就不说了,似都元帅和完颜宗弼之流,既然将这些皇室和官员带回,不怕苦累,便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恰巧,秦桧在朝中的时候颇有虚名,被金国贵族看上也不是什么怪事,在押解这边随便说上一句,比其他人好过一点也也不是不可能,而通过这一路的折磨,只要不让其身死,再想收服也就不难了,到了眼下,他已经明白秦桧为什么南归之后直接成了金人最忠实的走狗,其实就是被吓的,想到这里,练瑶川不由的浮起一丝冷笑。 而秦桧并不知道练瑶川的心事,被忽略后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继续低头赶路,口中却低低的说道:“虽然不知道好汉为什么对桧有误会,但桧却从未做过对不起大宋之事,而且,听灵儿之言,好汉姓练,但桧思索良久,也未想到好汉是哪家大臣的亲眷,不过朝中先前倒有一朝请大夫姓练字公权的,不知与好汉可有关系?” “秦桧,你也不用试探我,若你想向金人告发,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了,虽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我告诉你,即便你如今没有出卖宋室江山,日后难保不会为了活命做那奸人,所以,这一路上你最好放聪明点,要是被我看出一点端倪,我一定杀了你!”练瑶川也知道秦桧不笨,之前已经觉得自己出现的可疑了,现在更是出言试探,索性也不否认,直接冷冷的威胁道。 “我秦桧也算一介白身,因进士及第受皇上隆恩,现更是身为御史中丞,又哪里会做那卖国的奸臣。更何况,如今随二圣赶往北国,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就被金人所杀,今生还不知有没有活着回来的一天……”秦桧听着练瑶川平淡的话,却激灵灵的打个冷战,只是片刻之后,却又恢复了正常,只是摇了摇头,苦笑着道。 “练大哥,你为什么一直说我爹爹会做奸臣,不说如今的形势,就说这次开封被攻破,两位天子都被劫走,我听爹爹说皇子也都被掳走,大宋是不是……”秦灵漪竖着耳朵听着秦桧和练瑶川的对话,最后实在忍不住,在旁边出言道,只是说到最后,却被秦桧严厉目光止住话头,不敢再多言半句。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姓秦的,你不要让我知道你心口不一,否则还是不会放过你!”练瑶川当然没有办法解释太多,就算他知道秦桧死不了甚至会被放归,宋朝也有那个逃回去的康王赵构继位,成为历史上的南宋,但显然不是如今的事情,所以冷冷一笑后,也不再多作解释。 “好汉,先前桧听那些金兵乱哄哄的说起,似是有人暗中尾随,如果有机会,劳烦好汉将内人王氏和灵儿救出去,桧必铭感五内!”秦桧对练瑶川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环顾了下左右,见没有多少人注意这边,遂以更轻的声音低低说道,说完,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的盯着练瑶川的面容,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我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救人!”练瑶川闻言眉头微皱,略一思索便对秦桧的心思明白过来,显然秦桧仍在试探自己,索性摇了摇头,说完之后长吸口气,只是想着什么低头赶路,也不再理会秦桧。 “爹爹不用灰心,练大哥又哪里有办法救我们逃脱!”倒是秦灵漪并不知道秦桧心里想的什么,只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一双美眸变得微红,见秦桧慢了下来,犹豫的望了眼练瑶川,也慢下了身子,轻声劝慰起来。 之后的路程,四周的宋俘依旧在金兵催促下赶道,惨剧也偶有发生,练瑶川因为管不了,只能平复了心绪走的快了一些,想到秦桧几次三番的试探就有些无奈,他也知道自己跟秦桧这样的心机深沉之辈没办法比拟,也幸好自己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否则若局限到眼前的朝代之中,恐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好在练瑶川虽然以飞刀弄了箭伤,但经过了恢复之阵的恢复,原本的伤势和体力差不多已经恢复,那处看起来骇人的箭伤对他来说却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途中见到了那些被俘宋将的凄惨模样,心里仍有些不舒服。 经过探测之阵后,练瑶川已经知道其中不乏武力颇强的宋朝武将,却一个个被制了住,还上了层层枷锁,只能任由金兵的欺侮,甚至有一名武力值达到81点的武将因为不堪受辱,却被几名金兵拖到队伍之外五马分尸而死。 后面的路金兵催的更紧,中午也只是简单的休息,给了点吃食,还没有等队伍中的老弱吃完,就催促着赶起了路,练瑶川联想到先前的种种,顿时明白过来,恐怕除了自己杀了三名金兵,还真有其他人盯上了这支队伍。 练瑶川其实知道,虽然靖康之变发生的突然,金兵又分了数路押送徽钦二帝和金银珠宝、大臣、美人,离去的路线也都是经过事先安排好的,但就算稍显赢弱的宋人,也只是因为皇帝老子的缘故。 而事实上,在草莽之中却不乏豪杰之辈,而大宋除了后来被发现的岳飞等中兴四将外,还有诸多无名英雄,这浩浩荡荡的押解之旅,肯定不会一点事都没有发生,只不过说到底,却是金军势力过大的缘故,就算一些草莽之流冲杀而来,也只是飞蛾投火,徒增伤亡。 第二十一章:各怀鬼胎 不过从现在这些金兵的警惕和那三名金兵失踪之事被揭过练瑶川就已经明白过来,就算明知金人势大,还是会有宋人不顾一切想要讨还点什么,虽然这些在历史上没有记载,但事实上,发生的概率还是相当大的。 练瑶川想到这里,开始打量起了四周,虽然严格的说起来这里已经算是金兵攻占的地区了,但他到底看过一些宋史,知道因为金兵的残暴,境内多的是豪杰占山为王,若是这支队伍被人盯上也不是不可能。 练瑶川初始还有些想那些暗中之人不知实力如何,若是就势冲杀,自己也能浑水摸鱼,不过转念想到乌野郎君93的武力,就有些直冒冷汗,毕竟有这种武力超群的敌将在,普通的山匪来了也是送命。 虽然不知道山匪敢不敢来,但练瑶川却心思活泛了一些,毕竟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弄到功绩值,所以极为需要的就是杀戮值了,只是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自己猜的可靠与否,眼下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得不说,练瑶川一番思索下来,就将当前的形势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原有的历史轨迹,从他穿越的那一刻起,如同蝴蝶效应一般,在他踏上这片被血水浸透的土地后,历史的轨迹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正当练瑶川沉思之际,突然发现一个身影倒在了自己前面,等他定睛一看,竟然之前那一直陪在赵佶身边的老奴,当他看到那老奴跌坐地上眼睛却直直盯着自己使眼色时,心中一动,上前半蹲着将那老奴扶了起来。 “将军是何人家的子弟,为何我从未见过?”那老奴一边掸着身上的灰尘,好在练瑶川是在中间位置,加上那老奴过来的十分巧妙,并没有引起金人的注意,只是走了几步后,老奴突然低声轻问道。 “中贵人是官家身边人物,哪里识得我这小人物!”练瑶川闻言摇了摇头,面色平静的回复了一句,心底却是冷笑起来,幸好先前秦桧先前无意识的称呼过这内侍,否则这一下就被识破了。 不过练瑶川也知道这内侍过来恐怕是因为那赵佶对他有什么授命,这才过来跟自己接触,只是到了眼下,都是囚身,谁又管得了谁,更何况对那对软骨虾一般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的皇帝,他也没有丝毫好感。 “唉,将军昨日也算为我们宋人扬了志气,官家甚喜,只是如今……”那老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身后不远处的秦桧方才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只是和秦灵漪、王氏靠近了一些,只是怎么都听不清,因为怕引起注意,秦桧只得慢走几步拉开了距离。 “中贵人请回吧,别引起金人注意,官家那边,若有机会我会去见上一见!”练瑶川听着那老奴的絮叨,听到最后,双目中突然闪过一丝嘲色,之后望着那老奴希冀的目光,淡淡的应了一声道。 “好,老奴这就去回复官家,不过将军也万事小心,切莫连累了官家!”那老奴点了点头,接着朝前慢慢快步赶去,等走了几步,又回望了一眼,才长叹一声往人群里钻去,那些宋人见是随侍赵佶的老奴,都纷纷替他打起了掩护,倒也没有引起注意。 “吁,郎君大人,完颜将军着你议事!”在前方开路的乌野郎君带着一众亲兵铁骑开道,同时不停的巡视左右,好在并没有出现担忧的情况,只是在傍晚之时,乌野郎君正催马之间,一骑铁骑从后方飞掠而来,等到了近前,一名金兵百夫长勒住战马执手一礼道。 当下乌野郎君让一众亲兵开道,自己则挥着马鞭跟在那百夫长身后往回急驰,不多时来到完颜习古乃所在的中军处,等见了习古乃,乌野郎君看着他淡淡的道:“习古乃,本郎君正在前方开道,有什么急事召我?” 完颜习古乃看到乌野郎君赶来,立刻勒住马绳,叫左右递来一张画的鬼符一般的羊皮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处的地形,甚至连山涧河流都有标识,却是比白龙寨的要精美一些。 “乌野,你我二人押解宋朝皇帝,干系重大,你方才不是说四太子回了消息,明白便会带人赶到,所以今夜十分关键,我想问你准备在何处扎营?”完颜习古乃也不理会乌野郎君的态度,只是指了指地图,用手托起,望向了乌野郎君问道。 “习古乃,你既然叫我来想必有了结果,不用藏着掖着了,直说吧,本郎君冲锋陷阵还好,扎营一事,你是主将,本郎君一切听你的便是!”乌野郎君眼珠一转,也不去看完颜习古乃手里的地图,直接珲了挥手大咧咧的道。 别看乌野郎君说的豪爽,但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还是透露出了心底的真实想法,毕竟在现在这个特殊时刻,他只要按四太子交待的守好茂德帝姬就行了,若是扎营一地出了差错,自己也能周旋一二。 “你看这里可好,往前二十里有个出云谷,两面环山,只有一条山道可以进入谷内,后方是一方湖水,只要我们着人守住入口,飞鸟难进,十分安全,如何啊?”完颜习古乃当然知道乌野郎君的本意,当下也不以为意,只是指着地图询问道。 “出云谷?照你所说确实适合扎营,只是二十多里,照这般行进,恐怕天黑之前赶不到了!”乌野郎君闻言微微一楞,看了看地图上的地势,接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是当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望了眼缓慢行进的队伍后,眉头一皱道。 “无妨,那些宋人死活可以不顾,催促得紧些,总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完颜习古乃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见乌野郎君听完没有异议,便唤过左右亲兵,颁下了加紧赶路的将命,立刻,无数铁骑四下驰开,不多时,耳中便传来马鞭抽在人体的闷响和阵阵惨呼之声,而两名金将,却哈哈一笑,满怀鬼胎的对视一眼后,一前一后的分了开来。 第二十二章:杀机凛然 入夜,出云谷内却是被火把映的亮如白昼,数百金兵正在谷口四处布防,不但挖了陷马坑,坑中埋好了利刃,四周更是设置了诸多屏障,只将并不宽敞的谷口打造成了蚊虫难进的地步,负责把守此处的一名猛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要求的严格,所以这猛安并不敢掉以轻心,让所有人警戒之后,自己带着几名亲随又四处巡视了起来,只是后面赶路赶的急,所有的人都疲惫的很,那些亲随口中不说,面上却都一脸疲态,只恨不得也跟中军那些将兵一样喝些烧酒,吃些烤熟的牛羊肉才算过瘾。 “都打起精神来,出了差错,小心脑袋不保!”这猛安名叫粘罗强,使一条四十斤的狼牙棒,在完颜习古乃手下的众千夫长中排名第三,所以这次扎营出云谷后,便让他负责外围的布防之事,只见他四下巡视了一圈,对那些面有疲态的金兵不时的扯着嗓子吆喝道。 谷内中心处的一大片空地前,金兵各营帐中不时的传来袅袅清烟,阵阵吆喝声和宋俘被鞭打的惨呼不绝于耳,在山谷后方的小湖边,负责值守的金兵在用行军的水桶盛够煮肉的水后,便纷纷将战马拉到河边,任战马将头侵入到河中饮水。 湖边,密密麻麻,差不多一人高的水草在夜风中晃晃悠悠,水中,映着天上的星辰明月,也映着那些金兵手中的火把,随着扑通扑通的声音传来,一些稍识水性的金兵脱去了厚重的衣甲,在湖边的浅水中洗起了身上的灰尘。 只是金人生在草原,大多都不喜水,所以看到这一幕,大多金兵只是暗暗摇头,尽管知道冰凉的河水可以洗去一身的疲惫,却依旧不敢去尝试,等战马饮够水,便留下一小队守在湖边驻扎,以防备有人从水路偷袭,其他人则纷纷回了大营。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驻扎在湖边的金兵在一名谋克的带领下,巡视了下四周,便到离湖边百米之外的一座卫营处歇息去了,湖边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只是任所有人都想不到,在湖心之中的阴暗之处,正有三十余条木筏和百余名精壮汉子,藏身于那摇曳的水草之中,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模样。 “二当家,你也太神了,那些金兵果然在出云谷扎营了,我们什么时候杀出去!”那白龙寨姓李的当家惬意的坐在木筏之上,口中叼着一杆水草,遥望着天空的明月星辰,静静的吹着水风,在他旁边,一名打着赤膊的汉子,满目钦佩的道。 “嘘,小声些,你们安心等着,接下来就看杨大哥和白兄弟的了。”那姓李的当家将口中的水草一吹,任它随风飘飘摇摇的从木筏中间的缝隙穿过,在木筏随风吹拂摇晃于水中的时候,他眼中却闪过一丝莫名的精光:“今夜,就是我李步凡扬名之时了!” “二当家,听说你是唐开国功臣卫国公李靖之后,是不是真的?”那赤膊汉子从腰下解下一个腰壶,解开喝了一大口,递给李步凡却被他摆手拒绝后,嘿笑一声也不以为意,只是凑近了些,带着一丝期待询问道。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若是后人不肖,只会给前人蒙羞罢了,好了,休息一会儿吧,后半夜要辛苦诸位了!”那李步凡不置可否的一笑,摸了摸颌下几缕胡须,接着竟然往后一躺,头枕于双手之上,脚却放在湖中,说不出的惬意潇洒。 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虽然小心的很,但却也没觉得有人敢虎口拔牙,所以在防备住谷口和留下一队守住湖边后,其他人依旧吃肉喝酒好不痛快,只是经过昨天一事,暗中的防备却是增加了许多。 倒是完颜习古乃身为主将,在简单的吃喝完毕后,知道四太子一来自己对宋俘予杀予夺的权力将被削弱不少,索性去了女俘那边,虽然因为乌野郎君的话不再去碰茂德帝姬,却选了一名赵佶的嫔妃,自带去营快活了,反而是乌野郎君,似乎发觉了异样,带兵又观察起了四周的地势。 “练大哥,我怎么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什么事似的!”在一座被金兵把守的营账之中,秦灵漪依在练瑶川的身边,虽然脸上布满灰尘,却依旧可以看得出担忧神色,也难怪她会这般,在今天行进的路上,那个古里谋克数次凑到跟前,虽然都被练瑶川隔开,但练瑶川也因此挨了好几鞭子,甚至连父亲秦桧都被连累到。 那王氏本来就不喜欢秦灵漪,竟然直接说自己是扫把星,索性安营后,秦灵漪便紧紧的跟住了练瑶川,也没有再去秦桧那边,只是这次金兵竟然将练瑶川和她带到了一个营帐内休息,甚至还送来了牛羊肉和羊奶,让她着实摸不着头脑,所以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些。 “今夜肯定不会太平,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练瑶川早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尤其是今天为了扎营多赶了十几里的路,从金兵的戒备程度看,似乎会发生一些什么,只是他在扎营进来之前也看了四周地形,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若是有人来劫营,又该如何突进,毕竟这谷中算得上易守难攻,金兵又人多势众。 不过练瑶川在略一思考就将这些抛到了脑后,他需要应付眼前的危险,那个古里派人将自己和秦灵漪弄到营帐里,显然是不怀好意,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恐怕就算没有外敌,今夜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练瑶川知道,如果不是被带往营帐时看到的几人都是古里的亲信,恐怕自己也会大意,但这一路行来,那个古里着实可恨,今夜他若是敢来,自己寻个机会,定要将他斩杀,否则难保不会成为自己心头大患。 “练大哥,我有些饿了,这些食物真的不能吃么?”想到这里,练瑶川的目光森然了许多,一丝丝杀意更是流露了出来,可惜秦灵漪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空气骤然冷了几许,不由的紧了紧衣衫,就在这时,肚子一阵咕噜声音,秦灵漪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盯着练瑶川问道,当她看到练瑶川坚定的摇了摇头后,不由的紧抿着嘴唇轻嗯了一声。 第二十三章:夜深深,影绰绰 夜风徐徐,人困马乏,到了子夜时分,出云谷内,连绵的金兵营帐外除了值守的人外,其他人已经尽皆的回营睡去,此时,在离营地千米之外的左侧峭壁之上,正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猿猴一般腾挪闪移,朝下急速的翻越,那陡峭至极的山崖让人禁不住为其捏一把汗。 就在那身影离地还有数十米时骤然停了下来,接着身形往崖壁一靠,人就慢慢的没入了黑暗之中,下方,乌野郎君正带人巡视到此处,在身影消失后,抬起头,心有所感的四下审视着,只是借着朦胧的月光,只有那山壁上被风吹得起起伏伏的山间野草,摇曳之间如人影一般。 “郎君大人,那些南蛮又不会飞,怎么可能从这边过来,您多虑了,不如早些歇息,有属下在,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旁边紧随其后的一名金军猛安见乌野郎君一路巡视而来十分警觉,心中嘀咕之余,还是干笑着出言巴结道。 “希望如此,明日四太子便要与我们会合,所以今夜不能出任何差池,你继续带人巡视周边!”乌郎郎君也点了点头,不过不知怎么脑海中却闪过那个白狼矫健的身影,当下摇了摇头,看着那猛安吩咐了一声,遂带着几名亲兵纵马返回。 “是,郎君大人早些歇息!”那猛安答应一声,施身一礼,等乌野郎君带人离开后,才打了个哈欠,一挥手,带着身后的一众属下往远处慢悠悠的行去,看那模样,似乎对乌野郎君的告诫毫不理会的模样。 其实也不怨这金军猛安,两处的峭壁险峻十分,人若想从下而下,稍有不甚就能摔个粉身碎骨,而且沿途多有碎石,想安安稳稳悄无声息爬将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万事哪有绝对,就在金兵猛安带人离去后,上方那道融入黑暗的人影再次一晃,又开始往下利索的攀爬起来。 借着月光,只见那人一头白发,一双眼睛幽幽的闪着寒光,赫然正是白日里那个白狼,此时白狼双手十指竟然如利爪一般死死的扣在崖壁之间,在他的腰间拴着一根绳索,更奇怪的是左脚之上还绑着一个敞开的的口袋。 也就是在一晃身之间,一颗拳头大的山石被激起,嗖的掉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白狼奇异的将身子一旋,左脚如变戏法般的一勾,那块山石竟然稳稳当当的落入了那口袋之中。 “好戏要开始了,金狗,等着吧!”后面的几十米距离,白狼竟然几个闪身之间便到了崖底,落地之后,将身上的绳索解开,之后又将那装了半袋石头的口袋扔到了一边,这才冷冷一笑后,将身体一躬,接着如离弦之箭一般借着黑暗的掩护朝金军大营潜了过去。 “得得得……”悠哉悠哉的马蹄声从出云谷谷口外的山道上传进了山谷之中,负责在山谷布防的金兵不由的面面相觑起来,等那声音离的越来越近,在谷古停下时,借着月光和布防处的火光,一匹白的放光的战马便落进了众人眼睑,再看马上,却是一员穿盔带甲的魁梧汉子,手里提着一杆明晃晃的亮银枪。 “兀那汉子,站住!”一名执旗官站了出来,一边吩咐人去叫钻到一边帐里调戏女子的粘罗强,一边往外走了走,将提着的腰刀一指外面那人,口中低喝一声,却并不惧怕,一来因为来人只是一个,二来四周除了陷马坑、绊马索外,还布有强弓,只要那人敢再上前一步,自己一声令下就能将他射个刺猬一般。 那白马已经站定,只见马上提着亮银枪的汉子也不多话,只是慢悠悠的拿起一张大弓,搭起一支利箭,手一松,那箭便破空而来,那名执旗官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一幕,脑中刚闪过‘这人莫不是个疯子,站到二百多步外还想射杀自己不成’这个念头,就觉得锐风破空而来,吓的惊呼一声,还不等躲开,便被一箭射中眉心,仰面栽倒。 “了不得了,南蛮子杀进来了!”那些负责看守谷口的金兵立刻慌了,一个个喧哗了起来,接着有人上前手忙脚乱的将那执旗官的尸首拖回,躲入了扎好的壁垒之中,同时又抽出人往粘罗强那里跑去。 “慌个什么,打扰本猛安的兴致,不过就来了一人,看本猛安斩了他去!”营帐之中,那名闯进来报信的金兵跪倒在地,粘罗强正自穿着衣物,在他的眼前一名宋人女子赤身裸体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又是一名金兵闯入,慌慌张张的说来人射杀一人的事,粘罗强冷着张脸,一脚将那金兵踹倒后嚣张的说道。 此时,在练瑶川和秦灵漪的营帐之中,牛羊肉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空了的木盘散落一地,秦灵漪歪着身子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练瑶川却躺在地上睁着双眼望着头顶的帐帷,眼中不时闪过一道道精芒。 “还真是来了,既然你自己找死,也就怨不得我了!”突然,练瑶川竖着的耳朵动了一下,接着眼中杀机一闪,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低语一声,之后快速的将眼闭了起来,不多时,营帐被人掀开,接着,沉闷皮靴落地的声音慢慢的接近了练瑶川。 “南蛮子,今日你死定了,等本谋克享受过那少女,便将你和她摆到一处,看乌野还如何保你,嘿嘿!”这进来的人正是古里谋克,只见他站在练瑶川的身边,在他的胸前狠狠踢了踢后,又俯身探了探他的脉博,这才狞笑一声,转身走向了那边的秦灵漪。 “啧啧,没想到这些肮脏的宋俘之中还藏着这般水灵的宋人少女,也合该我古里享福,只是你竟然藏这么深,肯定有我们金人协助,不知谁又要倒霉了!”那古里蹲下身子,将那秦灵漪的身体扶正,在她那灰尘布满的脸上摸了片刻,突然一使力,撕开了外面的罩衣,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和精巧的锁骨出来。 第二十四章:单骑挑敌营 “呃,你!”只是还不等古里将秦灵漪的衣服尽皆撕破,突然感觉身后劲风袭来,还不等他转过头,便被人欺到了身边,接着,一柄透着寒气的锐利物什便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在自己说话之时,那物什又往前递了递,一阵彻骨的刺痛后,古里终于不敢再说话了。 练瑶川一出手制住了古里后,终于松了口气,毕竟两人武力值相差并不太多,若是在古里防备的情况下,自己很难在不惊动外面金兵的情况下制服他,好在这人精虫上脑,以为自己和秦灵漪吃了他下药的吃食,却没有想到自己根本碰都没碰,只是用隐匿之阵将那些肉食藏了起来,并将秦灵漪击晕了过去罢了。 也幸亏这个古里废话太多,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静,不过练瑶川知道,今日杀了古里,自己难保不会暴露,只是现下也顾不得了,毕竟这古里三翻五次的针对自己,又得知了秦灵漪的身份,难保不会成为大患,最多杀了他隐匿起来,让那些金兵搜索发狂罢了,只是在这之前,得将自己想知道的尽皆问出来。 “你是想痛痛快快的死还是受千刀万剐的活罪呢?”练瑶川在决定出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目前的处境,所以制住了古里后,立刻语气阴森的道,那古里瞪大双眼,惊恐的左右摇晃着,练瑶川放在古里脖间的飞刀往下一滑,立刻扎在了古里的左肩之上,同时,另一只手捏住了古里的下巴,让他惨嚎不出声音来。 剧烈的疼痛让古里的眼泪不停的掉了下来,这时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明知道这个叫练瑶川的南蛮不简单,自己竟然这么天真的一个人赶了过来,只是形势比人强,当下他强忍着疼痛,望着练瑶川冷冷的面容,不停的点起了头。 出云谷布防处,粘罗强披戴整齐后,提着自己那明显比其他人大了一号的狼牙棒便来到了谷口,只见谷外一员敌将白马银枪,正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营地这边,在壁垒之上,插了数根羽箭,直没入箭羽,一看便知来人的神力,令其砸舌不己。 “呔,南蛮,你是何人,敢来此处撒野!”那粘罗强往四周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人影,心中当即大定,眼珠一转,竟然让人开了壁障,带着十余名亲兵避过了陷马坑纵马迎了出去,到了近前,勒住战马,眯着眼打量着那员敌将,当看到那人远超一般人魁梧的身子后,心中便一阵嘀咕起来。 “某家杨霸天,看你也不是普通金将,还不通名受死!”这白马银枪的战将赫然是那白龙寨的大当家杨霸天,只见他倒提着麒麟断玉枪,威凛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粘罗强,提气长喝一声,端的是千般威风,万般霸道。 “哇呀呀,敢小看本猛安,找死!”粘罗强鼻子差点气歪了,怒喝一声后,猛的一催马身,举着狼牙棒,就朝那杨霸天杀了过去。 待离杨霸天十余步之遥的时候,杨霸天一夹马腹,一人一马便如闪电一般的冲了过去,同时,手里的麒麟断玉枪斜刺里一挑,那粘罗强才刚自将狼牙棒砸下,被杨霸天那刁钻的一枪袭来,立刻出了一身冷汗,知道来人不弱,还不待他变招,枪棒相交,轰然的金铁交鸣中,粘罗强手中的狼牙棒竟然脱手飞出,虎口也溢出了血来。 “这南蛮竟然如此厉害!”粘罗强一楞,脑海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杨霸天手中的麒麟断玉枪已是快速的一翻,接着出水游龙般的朝他一枪刺来,失去了狼牙棒,这一枪哪里还能躲得过去,扑哧一声沉闷的响声后,粘罗强便被一枪扎了个透心凉,尸身晃了晃裁倒马下。 杨霸天抽出麒麟断玉枪,纵马如飞,转眼来到了那些亲兵跟前,手里的麒麟断玉枪如夺命的闪电一般,收割起了这些亲兵的性命,可怜那些亲兵还在惊愕于主将一招被秒杀的震惊时,这杀人的阎王已经到了眼前,扑哧扑哧的闷响声中,这些亲兵终于发出了恐惧至极的惨叫。 转眼之间,杨霸天便将粘罗强和十余名亲兵杀了个干干净净,任谁也没有逃掉,血水飞溅之间,那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也惊慌的四处乱跑起来,有几匹更是跑入了陷马坑中,被里面倒插的利刃刺死。 “李兄弟果然聪明,这些金兵的反应还真是跟他猜测的一般无二!”其实粘罗强的武力值也就是70上下,和杨霸天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一招被秒毫不稀奇,那些亲兵就更不用说了,取得这难得的战机后,杨霸天仰天长笑一声后,纵马朝前就飞掠了过去。 “乖乖了不得了,那南蛮杀过来了,快放箭!”负责防守的金兵一个个胆寒心惊,但他们不愧是久经沙场,在一愣神之际,一名跟随粘罗强的谋克已经吩咐起来,只听嗖嗖嗖的破空之声响起,无数的利箭索命般的射向了那白色如闪电一般冲来的南蛮。 杨霸天行进之间将手里的长枪一旋,强大的劲气立刻将不少袭来的利箭带偏,同时,杨霸天长喝一声,吐气开音,手里的麒麟断玉枪上下翻飞之间,将自己护了个风雨不透,没有一支利箭可以伤得到他。 等一轮箭雨射完,杨霸天已经纵马到了近前,只见他到了陷马坑前,一扯战马缰绳,那马嘶鸣一声,后蹄一弯,再猛然一跃,四蹄竟然腾空而起,跃过了那道壁障,出现在了谷口之内。 在杨霸天大肆掠杀金兵之时,谷内已经披甲睡着的乌野郎君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猛的坐了起来,侧耳倾听了片刻,叫过一名亲兵询问,那亲兵一头雾水却什么都不知道,而另一边,完颜习古乃却正抱着那名赵佶的美貌嫔妃睡的正酣。 “不好了,南蛮袭营了,粘罗强猛安已经被杀,前面快防不住了!”突然,一声刺耳的叫声传遍了营帐之中,本来已经安静下来了金营立刻炸开了锅,无数盔歪甲斜的金兵从营里冲了出来,好在乌野郎君先前的安排较为妥善,并没有引起过大的慌乱。 第二十五章:对阵铁浮图 乱轰轰的闹象只出现了片刻,不多时便被制止了下来,那乌野郎君出来问过情况后,纵马朝谷口那边迎了过去,完颜习古乃也被惊醒,出来询问之后出了一身的冷汗,立刻带人巡查起了周边。 而此时,谷内连绵起伏的金兵营帐之中,谁也不知道,那负责起灶营帐之内,白狼蹲在其中,听到外面的动静后,森然的一笑,在他的眼前,却是两名被扭断了脖子的金兵伙夫尸体,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血水在地上不停蔓延。 杨霸天单人独骑,将谷口驻防的金兵打的哭爹找娘,只见朦胧的夜色之中,白马如风,麒麟断玉枪更是被舞成了一条银龙,沿途的金兵打着就伤,挨着就亡,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金兵的尸体。 负责此处值安的金将粘罗强也已经被杨霸天所杀,众金兵的士气落到了最低谷,如果不是几名谋克知道若是被这一人闯进了内谷到时都活不了,哪里又会拼了命的抵挡,只是眼下情形越来越不妙,几名谋克不由的生了退意。 “起!!”杨霸天催动白马,往前猛的一冲,身子往前一探,左手轻轻一递,顿时,银光骤闪,一名正拿着大刀勒马慢慢后退,眼神闪烁的谋克一个不留神,被一枪刺了个透心凉,枪尖竟然从后背扎出,随着杨霸天吆喝一声,手上使力,那谋克尸首竟然被单臂举了起来,只见杨霸天吐气开声:“尔等听着,挡我者死!” 说完,杨霸天猛的使力一甩,那谋克尸首便砸向了前方几名赶来的金兵,轰然闷响声中,那些金兵顿时滚落于地,杨霸天催马正欲上前取那些金兵性命,突然,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杨霸天驻足停下,目中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好整以暇的将枪一提,望向远处。 那些先前被杨霸天攻势压的透不过气来的金兵知道援兵来了,心下大定之际立刻在那几名谋克的命令下重整队形,因为惧怕杨霸天的神勇,在队形重整后,只是远远围着,并不敢再上前交战。 远处,数十骑战马绝驰而来,大地震荡,如天崩地裂了一般,等离的近了,杨霸天看到那数十骑的模样,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意外,只见那些金兵士卒从头地脚都披着铁甲,除了露出两只眼睛,几乎密不透风,就连身下远比其他战马矫健的马身之上,竟然都披着厚重的铁甲,仿佛铁铸的一样。 “中!”看着那几十骑的金兵铁骑沉闷的踏地而来,杨霸天将麒麟断玉枪一挂,接着取出自己那张震天弓,弯弓搭箭,吐气开声,对准一名铁骑露出的双眼,手势如电,顷刻之间便连射三箭出去。 只是等那三箭前后破空而至,那名被瞄中的金兵只是将头一垂,随着几声金铁交鸣声音传来,火星四溅之间,三箭竟然全都被那头上的铁甲给挡了下来,只是因为劲道过猛,那金兵摇晃着身子,最终慢慢平复下来。 “这便是金军的铁浮屠么,果然非同小可,幸好数量不多,否则今日我那些兄弟就要吃大亏了!”杨霸天一见,霸绝威凛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凝重,当他看到数十骑铁浮屠呈半包围向自己围了过来,竟然豪迈的仰天一笑,将枪挽了个枪花,催马迎了上去。 “这南蛮莫不是疯了,敢单骑对阵我们的铁浮屠?”一名惊魂未定的谋克见铁浮屠来了刚松了口气,正自擦汗的时候,就见杨霸天提枪迎了上去,一时间楞在了当场,和他一般想法的金兵颇多,一个个露出愣怔的模样,就在这时,远处战马奔腾之时传来,众人望去,只见一众轻骑纵马而来,为首的赫然是乌野郎君。 在谷口数里外两侧的阴暗之处,四十八名牵着战马的汉子胳膊上绑着白布,正侧耳倾听着动静,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汗口里嚼着一根青草,肩头竟然立着一头神骏非常的苍鹰,那一双利爪抓在肩头的伪皮之上,顾盼之间,神光悠然,而此时,被他们牵着的战马却以布条束蹄缚口,没有丝毫动静传出。 “大当家一人过去厮杀,我们却要在这里喂虫子,也不知道三当家什么时候行动!”络腮胡子旁边一名看起来二十七八,看上去颇为倨傲的男子一边摆弄着一柄长刀,一边侧耳倾听着谷口的动静,过了片刻幽幽的低声说道。 “这便是二当家的策略,若是我们直接跟大当家一起冲,那些金兵早有了提防,现在大当家一人降低了他们的戒心,等三当家行动起来,我们再纵马冲入,不知道吓坏多少金兵胆子,要不然,就凭我们白龙寨这百八十人,哪里是这些虎狼之兵的对手!”络腮胡子将口中的草根吐掉,抚了抚肩头的鹰爪,接着望了眼那倨傲男子,嗤笑一声道。 “也对,金军满万不可敌,这数千押解皇帝老儿的金兵显然也是精锐,只是管他娘的,今夜但图杀个痛快,明日能不能活另说!”那倨傲男子闻言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但过了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放光的说道。 “南蛮就这一人?”内谷之中,乌野郎君赶到之时,正是铁浮屠围住杨霸天之时,当他看到敌军就一人的时候,眼中不由的露出质疑神色,毕竟他在收到南蛮杀来的消息后,及时带兵赶来,却看到这一幕,哪里不疑惑非常。 说来也是因为扎营时担心有人冲谷,所以乌野郎君和完颜习古乃商量后才将铁浮屠作为了第二层防线,故而铁浮屠来的比他要早了些,这也是铁浮屠行军不便的缘故,否则这个距离,杨霸天第一轮冲杀就该过来了。 “郎君大人,是,是这一人,不过这人很是神勇……”可怜几名幸存的谋克面对乌野郎君,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有铁浮屠出马,这名南蛮死定了,只是自己等人把守不利,粘罗强还主动出击,现在他已死了,若追究起来,自己这些人背锅的可能很大了。 第二十六章:突袭 “咦?”乌野郎君面沉如水的听着,之后将手一举止住他们的话头,目光却游移向了那单人独马迎向了铁浮屠的杨霸天,眼里闪过一丝讶色,不过继而却残忍的一笑,他知道铁浮屠的实力,而且不惧刀枪,恐怕一番冲杀下来那南蛮就被踩成肉泥了,如此想来,自己也过于小心了些。 果然,场中开始的情形和乌野郎君所想的差不了多少,那杨霸天长枪翻舞之间,但凡刺中,都是一阵火星四溅,马上的骑士却是摇晃下身子,继续挥舞着镔铁长矛朝杨霸天扎来,一时之间,杨霸天左冲右突,却被那些披着重型盔甲重骑兵迫的不断后退,四周围观的金兵一见,纷纷鼓噪起来。 “这些铁浮屠着实伤脑筋,咦,有了!”杨霸天眉头皱成了川字,在几次攻势被阻后,望着那铁山一般齐齐推来的重骑,见他们移动缓慢,跨下虽然是良驹骏马,迈动之间却比自己慢了太多,当下目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神色,接着眼中厉色一闪,大手握枪,另一只手一拍战马,那马嘶鸣一声,四足齐飞,朝边缘一名铁浮屠迎了过去。 那铁浮屠见杨霸天迎了过来,也不管他刺向自己胸口的长枪,只是举起镔铁长矛,略一用力,就朝杨霸天头上扎去,旁边的铁浮屠也都是一样,勒动跨下披甲的骏马,朝杨霸天冲撞而去。 杨霸天侧头避过长矛,身形快速的一旋,跨下战马竟然挪移了几步,跟着,杨霸天一枪扎实,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从铁甲之上移开,而是暴喝一声,双臂使力,那名铁浮屠只觉得一股莫大的神力袭来,连人带马竟然被挑翻于地。 尽管那铁浮屠通体罩甲,翻倒之后不至于死伤,但一时之间却是难以起身,也幸好此处的铁浮屠太少,其他一见,立刻避开,否则任是铁甲罩了全身,翻倒之后让那重骑踩过的话,顷刻之间也要化成肉泥不可。 不过杨霸天见此法凑效,大笑一声,再次纵马飞奔,比葫芦画瓢的又接连挑翻了两名铁浮屠,饶是他神勇非常,但在挑翻之时,也感觉吃力非常,在连挑三名铁浮屠后,周身已经汗如雨下,连甲内的衣衬都打湿了,只是他这翻举动,让一众围着看好的金兵目瞪口呆。 “好个南蛮,如此实力,本郎君来会一会你!”乌野郎君一看,顿时战意飙升,加上担心铁浮屠损伤过重四太子来了不好交代,便命人唤退了铁浮屠,自己则取过凤翅鎏金镗,大喝一声后,催马朝杨霸天迎了过去。 杨霸天白马银枪,这一番出手先挑了粘罗强,又大杀了一阵,还挑翻了铁浮屠,而乌野郎君则是黑马金镗,又是大金里屈指可数的武将,本来杨霸天见铁浮屠退去正合心意,又见一名金国大将纵马掠来,顿时大喜,对他来说斩将可比和那铁疙瘩对阵好的多,当即也拍马迎了过去,挺枪就刺,人未到,枪风已至。 乌野郎君手里的鎏金镗挥动之间,劲风狂掠,一枪一镗在半空之中交击在一处,发出震天的金铁交鸣之声,一击之后,从人错马而过,同时收起轻视之心,杨霸天倒还罢了,那乌野郎君几次南侵根本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对手,这一次跟杨霸天交战,竟然气力上还稍弱了一分,不由气的大叫起来。 两人微一愣神,再次催马上前,舞动了各自的兵刃,在场中杀将了起来,这一次与之前并不相同,杨霸天虽然武力略胜乌野郎君,却因为与铁浮屠交战,气力消耗了几分,这下却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见场上乌野郎君手中的凤翅鎏金镗疾舞如风,层层叠叠的刃影狂风骤雨一般,无情的轰向了杨霸天,那杨霸天却冷哼一声,枪锋一抖,枪影快如雷霆,在锵锵锵一连串的兵刃撞击声中,两人顷刻之间已经交手十余合。 乌野郎君只看那一杆亮的骇人的银枪化作重重枪影,顷刻间便将自己笼罩其中,只能提气挥镗,拼力硬挡,枪镗撞击的余波朝四面八方不断扩散,甚至连空气都发出了震荡,周遭的地面更是被枪锋刃芒斩出了无数沟痕,围观的金兵开始不断的后退起来。 “好个南蛮,竟有如此武艺!”转眼间,二人已交手三十余合,随着激战的继续,乌野郎君竟然越战越吃力起来,握镗的手都被震的麻木不堪,虎口更是早就裂开,黏湿的血液粘着镗柄说不出的难受,只是乌野郎君的凶性也被杀了出来,索性暴喝一声,再次提振精神,朝杨霸天杀去。 “你这金将倒也颇有几分本事,来吧,看你杨爷爷如何取你狗命!”杨霸天冷笑一声,一股豪气油然而生,见乌野郎君再次攻来,挥枪就挡,以快打快,越打心里越是痛快,周围的金兵已经看花了眼,他们参军时日已久,却是头一次看到能和乌野郎君这般大战的宋人,竟然也觉得颇为新奇。 “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了!”杨霸天和乌野郎君酣战之时,白狼却藏身金营之中,正一手提着收集来的两桶火油,潜入将周边几个营帐浇了个遍,又来到了关押牛羊之处,躲过了巡视的金兵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抬腿便将门口的栅栏踹翻。 接着白狼闪身进入其中,将几名听到动静的金兵斩杀,又将绑着的绳子尽皆砍断,之后找到头牛头羊,挥剑刺入头牛和头羊的后臀,惊天的哞、咩叫声中,牛羊立刻疯了一番往外就窜,好好的营账之中,牛羊的冲撞来的突然,将大多金兵都吓了一跳。 随着牛羊四下冲撞,这下金营整个乱了套,好在完颜习古乃此时已经得知谷外有敌人来袭,正检点各营官兵呢,牛羊一冲,立刻意识到有人潜入,一边吩咐金兵拦截疯跑的牛羊,一边派人往后面的营地搜索,同时对各个宋俘营地加强看守,倒也将局势给稳定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火烧金营 在驱赶了牛羊后,白狼趁着大乱,已经偷偷溜回了撒满火油的营帐,将帐上挂着的火把取下,怪笑一声,投入了那洒满火油的帐帷之上,火把一落,转眼间便熊熊燃烧起来,而白狼只是躬身一窜,已经消失在了营帐之内。 火势冲天而起,原本慌乱的金兵顿时更加慌乱起来,而后方的湖心之内,正等的心焦的众人一看火光,立刻惊呼起来,那正闭目惬意躺在木筏之上的李步凡坐了起来,看了片刻,哈哈一笑后翻手坐起,将手一挥:“时机已到,兄弟们,冲!” 随着李步凡的声音一落,那些精壮汉子将各自的兵刃抽出,负责摇筏的汉子更是卯足了劲,将筏杆打的哗哗作响,下一刻,三十余条木筏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朝湖边快速的驰了过去,而那木筏上等候的精壮汉子还没有到达湖边,其中水性好的就已经口咬利刃跳入了水中,朝湖边快速游去。 可怜湖边正自歇息的金兵本来听到前面动静就觉得不妙,待发现营地所在之处火光冲天后,立刻慌了起来,根本没有发现湖心处的破水之声,等听到时,已经晚了,还不等他们张弓搭箭,潜在水中的那些精壮汉子就纷纷破水而出,挥刀朝那些金兵杀去,惨嚎之声,响彻云霄。 不过盏茶的功夫,一众金兵便给李步凡带人杀了个精光,只是惨呼声却因为前方的动乱并没有引起注意,李步凡命人将金兵的尸体的衣甲剥下带头换上,留下了二十多人看守木筏,将手一挥,带着一众人无声无息的朝扎营之处赶了过去。 完颜习古乃在着火的瞬间已经知道不妙,一边命人救火,一边下令将宋朝俘虏尽皆看好,同时,亲自带人在营帐四下巡视起来,在亲手砍杀了几名慌不择路的金兵后,一时间倒将金兵的慌乱之势给暂时压制了下来。 看着那扑天的大火,完颜习古乃面色阴沉如铁,他知道这火来的蹊跷,遂下令自己的亲兵和那些猛安谋克之流四下搜索可疑之人,他心里清楚,这次事情若是自己处置失当,回来肯定会受到责罚,万一重要的宋俘被救走,自己这颗头可能都保不住,所以也下了狠心,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思,当先带人搜索了那些宋朝武将所在的营帐。 另一边,练瑶川刚审问完古里关于金国内部各个势力的消息,此时的古里周身被割了无数小口,血水却没有流多少,五指之上更是伤痕遍布,令人一看就头皮发麻,而原本还算精神的古里,已经耷拉下脑袋,只剩下了半条命。 “嗯?”练瑶川慢慢的将薄如蝉翼的柳叶飞刀放到了古里的脖子上,准备将他结果之时,耳中突然听到外面的喧哗之声,不由的有些眉头一动,也顾不得再杀古里,手势一转,便收回了飞刀,接着快步到了帐帘之处,掀开一角往外看去,外面,火光腾空,无数的金兵正手执利刃四下奔走。 “果然有人来劫营么,倒是个机会,也罢,再让你多活一会儿吧!”练瑶川微微沉吟,接着看了眼远处的秦灵漪一眼,目光落到了古里身上,接着快速走到古里身边,一把将他拖了起来,望着古里躲躲闪闪的畏惧眼神,嘴角一勾,浮起一丝冷厉的笑容。 “站住,你们是哪个小队的?”通往湖心的小道之上,一队金兵小跑着朝这大营这边赶来,却被守在四处的金兵喝止,那些守卫营地的金兵似乎并没有为内里的火势和慌乱影响,为首的一名谋克反而皱着眉头,不停的扫视着那些同样穿着士兵服饰的金兵,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们是负责值守湖边的小队,听到营地乱象,有些担忧,加上湖边安静的很,这才带人赶来,这是我的腰牌!”李步凡竟然用同样的金人腔调回应了起来,同时,解下腰间一块象征身份的腰牌,紧张几步,朝前慢慢递去。 那名查看腰牌的金兵谋克对独自走上前来的李步凡并没有怀疑,只是借着旁边金兵递来的火把光华,看了一眼李步凡隐藏在毡帽下看不清的面容和身后那些同样低垂着头的金兵,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样啊,不过你们负责把守后谷,没有得到完颜将军将令就敢擅离,恐怕,咦,你……”不过发觉腰牌是真的,李步凡的金人腔调也没有异样,那谋克心里嘀咕,却还是没有多想,只是冷冷说了一声后,正想递回腰牌,却透过火把的光芒,骤然发现上面的点点血迹,刚发觉不对,就见李步凡另一只手提着的长剑已经闪电般朝自己窝心刺来。 李步凡虽然武力不比杨霸天和白狼,却也不弱,这突然的一刺之下,只听扑哧一声,那名金兵谋克来不及反应,便被刺了个透心凉,肠子都流了出来,吃疼之下,往前就栽,还不等他身后众金兵反应过来,跟着李步凡的众人便一窝蜂的杀了上来。 “快来人啊,南蛮偷营来了!”除了换了衣物跟在身后的十余人外,远远跟着的其他精壮汉子也纷纷疾跑着冲了过来,那些金兵并不知道多少宋人杀来,心惊之下,一边奋力抵挡,一边大声的呼喊起来,只是因为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过于诡异,加上他们很少吃过败仗,士气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正在完颜习古乃带人检查那些武将绳索,将一名试图反抗的武将斩杀之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接着,整齐的喊杀声四下响起,完颜习古乃心中一突,顿时知道不妙,连忙带人冲出了营帐。 “怎么回事!”完颜习古乃出来后,捞住一名慌乱跑动的金兵脖领,怒喝问道,见那金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将他往地上一掷,带着一众亲兵便朝后方迎去,此时,火势渐小,也幸好今夜无风,只烧了几座营帐,若是有风的话,这火也就更难救了。 第二十八章:完颜宗弼 饶是如此,那白狼也藏身于四周,狞笑着弯腰净往那些救火的人堆里凑,手里的一双短剑更是无情的收割着金兵的性命,不多时便被他趁乱杀了十余人,等其他人发觉不妙,想要将他拿下之时,机警的白狼怪笑着几个闪身,潜到了其他地方。 “真是过瘾,只是杨大哥不让乱烧,否则一把大火将这些金狗尽皆烧死才痛快呢!”白狼藏于暗中,嘀咕了一声后,听到后方营帐传来的动静,冷冷一笑后,身形一动,便朝李步凡那边赶了过去。 杨霸天和乌野郎君此时已经大战了七八十回合,即便以乌野郎君的神勇,一番硬碰硬下来,在那一条麒麟断玉枪的力压之下,也越发吃力起来,可是令他无奈的是眼前的这个霸气至极的宋人却似乎没有力气将竭的迹象,反而越战越猛,自己也只能咬牙苦撑,正在这时,后方的喊杀声和惊呼便传进了耳中。 “不好,中计了!”乌野郎君心思一动,立刻明白过来眼前的杨霸天为什么单人独骑前来,又为什么和自己战了这么多合依旧好整以暇,甚至不怕自己率兵围攻,分明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可恨自己竟然还自以为是,和他单打独斗了这么久,若是营地有失,叫宋朝皇帝逃了,即便自己能斩了这南蛮,其罪也不小,到时就算四太子,恐怕也保不了自己了。 “杨南蛮,你欺吾太甚。尔等务必拦住这南蛮,本郎君稍后便回,铁浮屠,速速随本郎君前去救营!”乌野郎君想到这里出了一身的冷汗,双目瞪的滚圆,手里的凤翅鎏金镗急攻了几招,接着一扯马缰,跳出了战圈,抬手以镗尖对着杨霸天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后,掉转马头,路过身后的亲兵之时说了一声后,纵马带着铁浮屠朝大营那边快速奔去。 乌野郎君走的甚急,那些亲兵闻言只能硬着头皮留下,和谷口一群金兵围住了杨霸天,好在先前两人打斗之时已经将那被挑翻的铁浮屠带回了本阵,否则今次铁浮屠也要损失几匹了。 “这南蛮再厉害也只是一人,我们围也围死他了!” “不要怕他,郎君大人跟他打了一场,现在这南蛮估计也快脱力了!” “对,我们女真人什么时候怕过!” “大家伙一起上,杀了他!” “冲啊……” 虽然敌军只是一人,但这些亲眼见识了杨霸天武力的金兵却是心惊胆颤,只是军令如山,见杨霸天纵马提枪而来,也立刻激发了各自的凶性,纷纷吆喝一声,鼓起勇气呐喊着向杨霸天杀了过去。 “时间也差不多了,李兄弟说过,这些金兵纵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慌乱,但我们人马毕竟太少,若是被金兵重掌主动,到时我这些兄弟就危险了,也罢,今日我杨霸天就冲他一阵,就算抢不了皇帝老儿,多杀些金狗,也算给宋人出了口气了!”杨霸天想到这里,仰天一声长啸,跟着纵马如飞,提枪就朝迎来那些金兵杀去。 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杨霸天白马银枪的身影,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令一众金兵心惊肉跳,甚至连他们跨下的战马都微微一缓,夜风吹过,一股莫名的寒意袭上了众金兵的心头。 出云谷外,那些静静等候的汉子听到长啸之声,纷纷大叫着上了马,那名络腮胡子将手臂一振,口中响了几声似鹰鸣的叫声,那头苍鹰也长鸣一声,飞了起来,在低空略一盘旋之后,振翅飞掠而走。 随后,在那络腮胡子的带领下,四十八骑同时出发,如一道流线般的闪电一般,快速的朝杨霸天跟金兵大战的方向赶了过去,等离得近了,已经被杨霸天斩杀了数名亲兵的金兵在看到谷外又有不少战马奔腾而来时,终于彻底胆寒了,掉转马头就朝营地之中跑去。 今夜,对金兵和宋俘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今夜,对杨霸天等白龙寨之人来说,注定是一个杀戮之夜,这杀戮,饱含了金人带给大宋的诸多屈辱和折磨的宣泄,更饱含着,宋人精神中难以熄灭的救世情怀。 在离出云谷十余里外的山道之上,数万的金兵铁骑正自前行,蜿蜒的火光如同夜空中的灯火长龙一般,将山道照的亮如白昼,这些金兵清一色的骑兵,整齐划一的铁蹄踏地之声,似乎将整个大地都震的起伏不休。 数万铁骑最前的一人,却是一名头戴镶金象鼻盔,身穿龙鳞甲,披着白色战袍的金将,只见这金将三十来岁的模样,国字脸,高鼻梁,薄嘴唇,眼神锐利如刀,跨下一匹通体血红的战马,四条马蹄却全白,如火云踏雪一般,马鞍之上挂着一柄硕大的金雀开山斧,纵马前行之间,威势凌人,看那队伍中的旗幡,来人赫然是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 “四狼主,有乌野那厮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我们其实明日再赶过去就好!”紧随完颜宗弼一名壮如铁塔的金将望着远处寂静的山脉林丛,将手里提着的一条茶杯口粗的大棍掂了掂,嗡声嗡气的说道。 “既然被人窥视,便有变数在,那南蛮的皇帝和皇室宗亲、大臣都在其中,万不可出任何差错,沙铜铁,你带铁浮屠与其他人随后紧跟,本狼主带一千精骑先行一步!”完颜宗弼斜望了爱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 “四狼主只管去便是,沙铜铁一定在后及时跟上!”沙铜铁嗡声嗡气的答应一声,双目之中射出一道令人胆寒的锐芒来,从中更是流露出莫大的凶煞气息,让很多人情不自禁的要垂下头去。 “韩常,突合速,你们随本狼主走!”完颜宗弼说完之后,挥动手里马鞭,跨下的火云驹立刻撒腿飞奔狂掠起来,身后的韩常等诸位亲随之将立刻提点人马,急急的在完颜宗弼身后跟了上去,一时间,场中烟尘四起,蹄声震天。 第二十九章:冲杀 出云谷内,杨霸天带着四十八骑,转瞬便突破了谷口的封锁,沿途一条大枪如夺命的闪电一般,挥舞之间,只打得金兵鬼哭狼嚎,先前有乌野郎君在还能抵挡住他,现在乌野郎君去里面和完颜习古乃平定叛乱,这里立刻被杨霸天冲乱了阵角。 整个出云谷中的喊杀声、惨叫声、啼哭声不绝于耳,在杨霸天和李步凡前后一起冲杀之下,倘大的金营立刻被撕开了几个口子,任由杨霸天冲进了内营之中,只是这一路杀来,他身后的四十八骑已经只剩下了三十一人,其余之人已经或被射杀或被擒杀,活下来的三十一人也俱有损伤。 后方李步凡和白狼身后之人也有伤亡,而且在火势渐止,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以残酷手段制止了慌乱,并且两人亲自坐阵中军,有了主心骨后,慌乱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一众金兵也发现来敌甚少,开始掌握起了主动。 “挡我者死!”胜利的天平渐渐扭转,杨霸天正冲杀之时,猛然发现一处大营外面有重兵把守,眼前一亮,立刻纵马冲杀了过去,他却是想到,在金营之中能这般戒备森严的肯定是看守重要人物,若是能将宋朝皇帝夺了回去,今次也不算白来了。 其实似杨霸天这样的草莽英雄,今次的冲杀也只是气不过金人的嚣张,对那宠幸奸臣的皇帝却并没有什么偏见,只觉得是被蒙蔽了圣听,能救出去也算为大宋出了口气,所以想到了这点后,杨霸天立刻虎啸一般狂喝一声,同时手里的麒麟断玉枪一扫,立刻将几名围上来的金兵斩杀当场。 杨霸天身后的三十一骑纷纷纵马突上,替他拦下了外围那些挥舞着兵刃围拢而来的金兵,只见杨霸天呼啸一声,纵马来到了营帐之外,那些把守营帐的金兵硬着头皮冲上,却被杨霸天或刺或挑,转眼间便杀了十余人,余下的尽皆胆寒。 杨霸天看到围在那营账周围的金兵在自己一条银枪之下慢慢退去,朗声一笑,大枪往营帐下方一端,接着吐气开声,那营帐立刻被掀了开来,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只见账中却有一名惊慌的女子正坐立不安,察觉到头顶营帐腾空,立刻抬头。 “咦,姑娘,你是何人?”杨霸天转目望去,只见一名美到极致的青衫女子正愕然而立,看到自己后,一双星辰般的眸子突然瞪的滚圆,内里说不出是希冀、伤心还是喜悦,他一见之下不由的微一愣神,只觉得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尤其是出尘的气质,更令自己讶然,不过这女子宋人打扮却是无疑,当下遂将枪一收出口问道。 “我是大宋道君皇帝之女茂德帝姬赵福金,还望将军救我脱离此地,今生愿结草衔环以报大恩!”赵福金本来听到帐外喊杀之声一颗芳心就开始怦怦跳了起来,待看到威风凛凛的杨霸天,只觉得脱离苦海的关键便在这人身上,也不再顾忌身份和客套,只是急急的说道,说完后,竟然站直了婀娜身姿,冲杨霸天福了一福。 其实赵福金聪慧非常,看那杨霸天身披战甲,看模样打扮却正是宋人,只是身上却没有任何行伍腰牌之类的东西,这么一来,这人的身份显然也不是宋朝带军之人,那么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恐怕是盘踞此地的强人,但看这人一脸英气的模样,再怎么也比落入金兵手里强,所以此时的她只求能逃离金营,哪还管其他的。 “茂德帝姬,我大宋的皇帝又在何处?”杨霸天微微一怔,威凛的双目打量着那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回顾了左右一眼,见周围的金兵远远围了上来,大多已经执弓在手,知道自己若不出手,这帝姬恐怕要就此香消玉殒,索性纵马前倾,身子微斜,伸出猿臂,一把将那赵福金从地上抱了起来,环在了自己身前,同时询问道。 “皇兄不在此处,爹爹不知被他们关在何处!”赵福金被杨霸天拦腰抱住,身体立刻绷的紧紧的,但却并没有恼怒之意,反而有种逃出生天的畅快,只是此时还在敌营,所以只得强忍着心头的羞意说道。 杨霸天闻言明白过来,当下一勒战马,再次在金营中冲撞起来,那些金兵弓手射出的利箭也被他以枪格开,又杀了一阵后,不远处喊杀声四起,定睛一看,就见李步凡和白狼两人也带人杀将了过来。 那白狼双手持剑,疾步如飞,身形更是如鬼魅一般,无情的收割着那些金兵的性命,而李步凡则持着长剑,剑如骤雨一般的将渐渐围上来的金兵杀退了几步,当李步凡看到杨霸天纵马来到跟前时,意外的望了一眼杨霸天前面那名青衣女子,接着开口道:“大哥,没有寻到那皇帝老儿?” “没有,不知被关了何处,金营太多了,不好去找,李兄弟,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杨霸天四下一望,连绵的营帐此起彼伏,再想找到却是难如登天,而金兵已经开始集结,自己的属下也死伤不少,再观李步凡手后,那些精壮汉子也几乎个个带伤。 “算了,时机已过,等这些金兵止住乱势,敌众我寡,我们恐怕难以轻松逃脱,还是就此离去的好!”李步凡擦了擦脸上溅落的血水,将当前的形势简单分析了一下,立刻对杨霸天说道。 “我还未杀过瘾,怎么能就这样离开?”白狼双剑如风,将一名正下令放箭的谋克头颅斩下,闻言转头说道,此时的白狼,一双白色眼瞳竟然已经变得通红,周身上下更是一片血污,如同深夜跳出的恶鬼,山中蹦出的凶神一般。 “咦?什么人?”杨霸天刚想回答,突然发觉有人注视着自己,转目一看,就见数十步外一个营帐的帐帘内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盯着自己,那眸子里一片冰冷,却有一丝的好奇存在,当下轻咦一声,也顾不得多想,匆匆交待一句后,纵马便朝那边掠去,李步凡见状只得带人继续抵挡那些蜂拥而来的金兵,倒是白狼一见,疾步如飞,挥舞着双剑,再次杀入了金兵人群之中。 第三十章:超级武将 等杨霸天到了跟前,见那双盯着自己的眸子已经消失,帐帘也被人放了下来,顿时咧嘴一笑,当下并没有像先前一样挑翻营帐,而是伸出丈许长的麒麟断玉枪,挑开了账帘一角。 打眼望去,就见里面一名似是战俘的青年男子,穿着破烂不堪,周身气势却令人难以忽视,更令杨霸天意外的是,在那青年男子脚下,踩着一名金国百夫长穿着的金兵,除此之外,帐中竟然空无一物。 这青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练瑶川,方才也是他听到外面的喊杀,好奇看了一眼,却没想到杨霸天感觉如此敏锐,倒是令他颇为意外,也幸好他先以隐匿之阵将秦灵漪藏了起来,这样自己有什么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你是何人?”杨霸天和赵福金都被练瑶川奇特的气质所吸引,纷纷打量着他,却见练瑶川只是淡淡的望了两人一眼,竟然蹲下身子,双手一上一下拦住古里的头颅,微一使劲,就听咔嚓一声,那古里的头歪扭了下来,尸身动了一动,杨霸天一见,虎目中闪过一丝奇色,上下打量了一眼开口询问道。 “嘀,宿主击杀金军谋克一名,得到30点杀戮值!”练瑶川刚杀了古里,脑海中就响起了阵法系统的声音,他也没有想到一名谋克竟然有30点杀戮值,平静无波的心中也浮起一丝激动,毕竟杀戮值对他的作用要大上许多。 “杨霸天,统帅70,武力97,智谋68,政治55,天赋未知!”等练瑶川恢复了心神后,抬眼望向了杨霸天,同时意念集中,顿时,一道发着紫色灵光的阵图突然出现在了杨霸天脚下,跟着,杨霸天的数据便立体的呈现在了自己脑海。 “武力97,这杨霸天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高的武力值,算起来应该是超级武将了,了不得了!”即使以练瑶川的心智,这一刻都有些失神起来,尽管他已经知道敢偷袭金营甚至是能在乌野郎君看守下偷袭金营的肯定不是普通武将,但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超级武将,再比较自己可怜的武力值,练瑶川顿时动了和面前杨霸天交善的心。 “你究竟是什么人?”杨霸天眉头一皱,一股莫名的霸绝气息流露了出来,怀里的赵福金只是双手紧紧的抓着马鬓,不敢动弹,如果不是练瑶川击杀了那金国的百夫长,恐怕杨霸天也不会这般客气了。 “在下练瑶川,随圣驾一起被俘于此,今次正好兄台劫营,被我寻着机会,杀了这名金狗!”练瑶川在得知了杨霸天的武力值后已经想明白了如何应对,毕竟跟这样的超级武将交厚,在这战乱的时代太有必有了。 哪怕只是混个脸熟,日后或许也有益处,所以略一愣神后,练瑶川见杨霸天似有不快,心中一动,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说完,还煞有介事的伸手抱了抱拳。 “你可知道你家皇帝老儿被关在何处?”杨霸天闻言心头一动,立刻望向练瑶川问道,听到这里,被他揽在怀中的赵福金也抬起了头,一脸希冀的望向了练瑶川,虽然知道似他这种被俘的武将不应该知道赵佶被困的所在,但还是抱了一丝万一的想法。 “这,先前扫过一眼,圣驾被关的大营外部与其他有异,帐帷外挂着一面黑色的旗幡,上面画着一些鬼符!”练瑶川闻言心头一动,脑海中突然闪过前夜自己看到的那面黑色旗幡,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不由的说道。 杨霸天闻言露出思索神色,倒是他怀里的赵福金,美到极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和焦虑,却始终没有开口,毕竟对赵福金来说,此时实在没有资格让杨霸天再处险地,只是想到父皇赵佶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罪,心里甚是凄伤起来。 “也罢,救一人是救,救两人也是救,练瑶川,你若想离开,便跟在杨某的马后,我带你离开!”杨霸天似乎感应到了赵福金的想法,心中对其高看了一分,当下转目望向了练瑶川,说完之后,手里的长枪一探,一式狂风摆柳使出,顿时将营帐一角掀开,同时,一枪扎在那古里的尸身之上,吐气开声,枪电光般的一旋,狠狠的砸向了外围那些金兵。 “这97的武力值果然凶猛,能将这营帐都掀开,这一枪怕不是有数百上千斤的力道!”练瑶川吓了一跳,回身望了一眼,见营帐只是倒了一半,秦灵漪藏匿之处却没有倒塌,其实他也不知道那营帐若是倒塌了藏匿阵法会怎样,只是见没事便松了口气。 “我还不能走,杨兄可以先走,要是能成功逃出,我再与你会合!”练瑶川心头苦笑,若是他独自一人,此时倒是一个很好的逃离机会,可是如今秦灵漪尚在隐匿阵法之中,自己若是此时离开了,良心也不会安宁,但若要带秦灵漪一起走,先不说这杨霸天看见突然冒出一人会如何,只是这时间也来不及。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练瑶川并不想将自己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中,试想自己和这杨霸天萍水相逢,他是好是恶还不知道,若是心存歹念,等逃脱之后,一根指头就可以捺死自己,想到这里,摆了摆手道。 “嗯?好,机会只此一次,杨某从不强人所难,不过今次若你能活下来,可以去白龙寨找杨某!”杨霸天闻言微微错愕,但见练瑶川已经退回了营帐,以为他畏惧金兵,准备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只得冷笑一声,掉转马头,带着赵福金朝外冲去。 “忒母孛堇,我们就在此处,不用外出迎敌么?”在连绵的金军营帐之中一座不起眼的营帐内,完颜习古乃大马金刀的坐在营帐内,四周,一众亲兵手持利刃虎视眈眈的列于四周,在下首处,身穿青布衣的赵佶正耷拉着脑袋被人摁倒在地,亲兵队长站在完颜习古乃的旁边,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问道。 第三十一章:势不可挡 “你懂什么,那些南蛮此来想必正是为了救这皇帝,而我们最重要的任务也是看守他,若是他出了差错,不要说你们,连我的脑袋也要搬家,更何况,乌野那厮不是一直自诩武勇,正好让他对敌!”完颜习古乃瞄了眼亲兵队长,又盯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赵佶,怪笑一声道。 “还是忒母孛堇您高瞻远瞩,难怪您在第一时间就命属下将宋人的皇帝换到了这里,还命黑牙忽带人埋伏在了那营帐之中!”那亲兵队长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媚笑着恭维道。 杨霸天护着赵福金从金兵群中杀过,一条麒麟断玉枪疾如奔雷,势如闪电,如入无人之境,那些金兵喽啰碰着就死,挨着就亡,只吓得他们不断的后退,而杨霸天却四处搜寻着练瑶川所说的营帐。 此时李步凡和白狼等人也会合到了一处,如箭头一般,随着杨霸天四处冲杀,只将那些金兵杀的鬼哭狼嚎,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先前练瑶川所在的营帐内,一道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速度奇快的掠出。 那黑影速度奇快,神出鬼没的偷袭着那些落单的金兵,不多时便连杀了数人,借着朦胧月光,只见那人正是练瑶川,此时的他不知打的什么盘算,竟然若即若离的跟在了杨霸天的身后。 “黑色旗幡,便是这里了么!”杨霸天一连奔袭了十余座营帐,终于在一座营帐外发现了那黑色的旗幡,他怀里拥着的赵福金也是激动莫名,一双握着马鬓的纤纤玉手因为吃力显得发白许多。 “吁!”杨霸天伸出手中长枪,刚挑了帐帘,就听到弓弦破空声响起,随后一支利箭却突然射了出来,如同索命的阎罗,竟然巧不巧的朝那赵福金眉心射去,杨霸天在弓声响起的刹那已经知道不妙,立刻皱起了眉头。 情急之下,也来不极格档,只见杨霸天另一只手闪电般的探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双肌肉虬结的大手竟然稳稳的将那支射出的利箭抓在了手中,尽管握着箭矢的手心血水不停的溢出,却依旧令远远跟随着的练瑶川吃惊莫名。 不等杨霸天反应过来,嗖嗖嗖破空声传来,又是数支利箭从中射出,杨霸天右手抓住的那利箭一式旋风破道,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那些利箭俱被格了开来。 杨霸天挡下之后,反手将利箭掷了进去,一声惨叫之后,里面顿时冲出数十名金兵,同时,营帐之后也杀出一队金兵,为首的竟然是一名穿着千夫长服饰的鹰眼大汉,上下打量着杨霸天。 那鹰眼大汉正是被完颜习古乃派在此处埋伏的黑牙忽,这却是完颜习古乃在营地着火的一瞬间,就明白有人偷营,为了以防万一,不但让人将赵佶带到了自己的营帐,竟然还命人埋伏在赵佶所在的营帐。 “杀了这南蛮,习古乃将军重重有赏!”似乎发觉了杨霸天的厉害,此时的黑牙忽一双眼瞳之中也微露惧意,毕竟杨霸天的威势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此时显然不能退后,索性高喝一声后,挥着手里的三股托天叉迎了上去。 “看来金人已有防备,事不可为,大哥,我们撤吧!”李步凡远远看到,知道时机已失,高喝一声道,那白狼却一边跃到了李步凡身边,双剑一探,将一名鬼头鬼脑准备偷袭的金兵捅死,一边咧嘴笑道:“二哥,你可欠我一条命了!” “好了,扯平了!”李步凡扫了白狼一眼,不由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电光般的射向了白狼,尽管李步凡知道白狼可以轻易的躲开,还是一个箭步而上,跟着手里的长剑一撩,那冷箭便被拨到了一边,跟着李步凡耸了耸肩对白狼说道。 “果然是一点亏都不吃,真是无趣!”白狼有些愕然,继而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会,而是轻轻跃起,双足在地上一点,身形诡异的腾空而起,如一只巨鹰一般,竟然踩在了一巨骏马之后,双手持着短剑朝将一递,便将马背上那名什长脖颈捅穿,惨嚎一声后尸身裁落马上。 另一边,杨霸天看到那迎来的黑牙忽伸叉就捅,不由的冷哼一声,手里的麒麟断玉枪轻轻一挡,便将那看起来威势不凡的三股托天叉撞了回去,那黑牙忽只是一愣,还想反抗,就觉得巨力袭来。 “哇呀呀!”黑牙忽脸胀的通红,却依旧握不住三股托天叉,手上更是传来阵阵剧痛,不得己之下只得松手,那托天叉不由的倒飞了出去,将营帐都扎了个窟窿,紧跟着,杨霸天顺势在那黑牙忽腰间一扫,便将他的身体挑飞,狠狠的撞向了不远处另一边帷帐。 那些跟着黑牙忽冲出来的金兵立刻傻眼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的停下了脚步,其实这黑牙忽虽然不如杨霸天,但也不至于一回合被扫飞,只是一来他过于轻敌,变招不及,二来却是杨霸天知道此时不能胶战,所以一枪使出了神力,将他的兵刃给击飞了出去,这才一招制敌。 “嗯?”就在杨霸天准备顺势冲上结果那黑牙忽性命的时候,就见斜地里探出一双手,将那撞在营帐上的黑牙忽一把捞住,接着一个腾身,便又消失在了场中,因为那人的身影隐在营帐的暗处,杨霸天竟然没有看清楚是何人。 不过杨霸天见那人没有露面,也知道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现在金兵设伏并且转移了赵佶,遂电光般刺出三枪,将离的最近的三名金兵挑死,跟着掉转马头,一声呼喝,带着众人朝外面杀去。 外围,已经反应过来的金兵在乌野郎君的带领下,除了派出重兵守住战俘外,还将整个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通往谷口的地方还设置了无数的拒马。 乌野郎君知道,今天如果不能将来犯之人留下,自己其罪不小,好在知道了完颜习古乃已经守住了赵佶,自己可以专心对付来敌了。 第三十二章:风紧扯呼 “报郎君大人,杀入我营的南蛮没有往这边撤退,而是往后谷冲杀!”就在乌野郎君提着凤翅鎏金镗,旁边弓箭手张弓拉箭,步骑左右环视,连铁浮屠都环列在侧,凛冽的杀机直震长天,只等杨霸天等人出来一举绞杀,就在这时,一骑探马突然掠来,到了跟前后急急的冲乌野郎君说道。 “后谷?不好,这些南蛮是要从水路逃脱!”乌野郎君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想到后方的湖泊,立刻明白过来,虽然此时重兵已经将整个大营围住,但后方却是薄弱之处,加上没有大将把守,难保不会被冲杀过去。 “尔等继续布防,分出三百精骑,随本郎君前去截杀!”乌野郎君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关键,不过却也不慌,毕竟营地之中自己金兵不少,想一鼓作气冲到后谷也不可能,只是时间也不能再拖,当下振臂一挥,顿时,一众骁勇的金国儿郎中便掠出三百精骑,由数名谋克率领,随乌野前去围堵。 “嘀,击杀金国千夫长黑牙忽,奖励杀戮值100点!”拖走那名黑牙忽的不是旁人,正是一直紧随杨霸天之后的练瑶川,在将黑牙忽拖到暗处之后,顺手拔出他的腰刀,一刀将那黑牙忽扎死在地上后,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直到脑海响起了令他精神一振的声音后,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本来还以为那乌野郎君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随便又来了个杨霸天,就杀得金狗人扬马翻,如入无人之境,难怪会是超级武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那般地步!”杀了黑牙忽后,练瑶川轻叹一声,似乎颇多感概。 直到周围的阵阵嘈杂之声响起,练瑶川才回过神来,隐藏起了身形来,在他体会到杀戮值的妙用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积攒足够的杀戮值,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今夜趁着杨霸天劫营,才算有了这个机会。 在先前的浑水摸鱼时,练瑶川先是杀了古里得到了30的杀戮值,又跟在后面杀了一些落单的金兵,没想到潜到这里后正撞到了杨霸天和这鹰眼大汉交战,好巧不巧的鹰眼大汉又朝自己潜伏之地摔来,索性直接将这鹰眼大汉劫下,亲手杀掉,赚取了这难得的杀戮值。 “嘀,宿主现有杀戮值145点!”就在练瑶川寻思自己杀戮值数量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了阵法系统的声音,当得知自己杀戮值数量的时候,嘴角终于浮起一丝满意且玩味的笑容。 其实练瑶川之所以选择留在金营,也是想寻到机会多杀些金兵弄杀戮值,只是金人的防护太严,自己虽然可以凭借身法去杀,但难保不会引得金兵报复那些手无寸铁的宋俘,今次碰到了杨霸天劫营,也算天赐良机了。 练瑶川正想到高兴处,突然远处几名金兵弓箭手执着强弓走了过来,练瑶川眼中杀机一闪,往地上一蹲,身影慢慢隐去。 等那些金兵走来发现黑牙忽的尸首后,一个个惊慌的朝四周看去,并拿弓朝暗影处乱射起来,练瑶川趁这个机会,身形纵上,几个起落之间,便干脆利落的将这些弓箭手杀了个精光,帐帷处随风摇晃的箭矢,却在夜色中诉说着萧瑟和凄凉。 出云谷外,铁蹄如滚雷一般在数里内处的山道回荡,荡起的灰尘如同一条席卷的苍龙,完颜宗弼催打着马身,座下的健马飞掠的越来越快,紧随其后的韩常、龙虎大王等金将担心有失,也拼命的狂追。 夜风中,隐隐的喊杀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完颜宗弼一双锐利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就在这时,长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天的鹰鸣之声,似是压过了漫天铁蹄的滚雷之声,完颜宗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抬头一看,就见月光之下,一头苍鹰正在盘旋鸣叫。 “竟然连鹰鹞都放了出来,看来确实有人偷营,好大的胆狗,着!”完颜宗弼一见那苍鹰,锐利的目光中寒光闪现,接着,电光般的取出铁胎弓,弯弓拉箭一气呵成,手势一松,箭如流星一般的射向了长空里的那头苍鹰,锐利的劲风甚至在夜空中都挂出了刺耳的鸣响。 那苍鹰盘旋升空,却还是被一箭射穿翅膀,摇摇晃晃的飞掠而走,等完颜宗弼想再拉一弓时,苍鹰已经失去了踪迹,完颜宗弼将铁胎弓一收,狠狠的一拍座下火龙驹,那战马嘶鸣一声,又自快了几分。 “二当家,又有敌人前来,而且数量不少,我们要赶紧撤离了!”出云谷内,苍鹰凭空长鸣之时,正跟在李步凡身边往后谷冲杀的络腮胡子突然转目望向了后方的天际,跟着面色骤然大变,随后一刀砍翻一名金兵,纵马冲到了李步凡跟前,急急地说道。 “来得这么快?”李步凡脸上也有意外神色流露,看到提枪纵马杀得金兵鬼哭狼嚎,如入无人之境的杨霸天,眉头微微皱起,当下立刻对紧随其后的白狼说道:“白狼,速去告诉大哥,风紧扯呼!” 说完,李步凡提剑就冲,身后的一众匪兵虽然大多带伤,却依旧悍勇非常,只是此时反应过来的金兵太多,将众人分开围了起来,将他们死死拖住,当李步凡看到白狼离去后,将长剑从一名金兵胸口抽出后,转头对紧随其后的一名汉子一挥手作了个动作。 那名汉子身上背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包袱,一看到李步凡的手势,立刻将手里的腰刀一掷,被一名金兵格档开也不为意,只是将包袱解开往金兵多的地方一扔,跟着快速取过一个火石打着后扔了过去。 在那汉子扔过包袱的瞬间,李步凡和身后的众人齐刷刷的取出布巾,遮住了鼻口,等那包袱散乱一地,露出一堆黑乎乎的物什后,随着火石落入,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出,地上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焰。 第三十三章:升级后的阵法 烈焰燃起的速度太快了些,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怪异声响,一些离的近了金兵还没有搞清状况,被突然升腾的火焰崩溅的火苗点燃了身体,顷刻之间,空气中除了燃烧的气味又多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臭味。 受到惊吓的金兵轰然散了开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有那跟宋朝打仗较久的金兵认出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正是黑火药,只是这般应用还是头一次看到,而李步凡等人却早有准备,在大火骤起的瞬间,趁势就冲乱了金兵的阵营。 另一边,白狼身形诡异的在金兵中游走,手里的双剑如死神一般,身形腾挪之间,便能取人性命,而且对刺来的长矛长枪,身形左右的旋转腾挪,竟然没有任何兵刃能够伤得到他,令金兵头疼不己。 等白狼穿过重围,来到了杨霸天的不远处,正逢杨霸天挑起一名金军蒲里衍(副百夫长),那蒲里衍被一枪扎破喉咙,捂着喷血的脖颈,慢慢的倒了下去,缩在他怀里的赵福金脸色惨白,却依旧瞪大眼睛看着,倒是让白狼多看了一眼。 “杨大哥,有金兵来援,李二哥让你速退!”白狼收回目光后,几个起落来到了杨霸天的马前,看了看四周那些警惕万分的金兵,残忍的一笑后,冲那些金兵挥了挥两柄带血的短剑,挑衅了一番后,才望向杨霸天说道。 也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天际一声鹰鸣传来,只见夜空之中一头苍鹰正飞掠而来,速度快如闪电,等那苍鹰来到近前,竟然盘旋着落了下来,正是络腮胡子那边,凭杨霸天和白狼的目力,皆看到那苍鹰的翅膀带伤。 “不好,有大队金兵赶来!”那苍鹰身形勉强挥动翅膀缓缓下落之余,络腮胡子听到它的长鸣,顿时眉头一跳,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他也知道,若是给那大队金兵赶到,自己这边又陷入重围,恐怕杨霸天再勇猛,白龙寨也要折在这里了。 “白兄弟,你和李兄弟速速带兄弟们撤回湖边,我来殿后!”杨霸天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好在此时的金兵大多被自己这边所惊,虽然有那反应快的趁苍鹰下落之时又射了几箭,却没有伤到苍鹰。 反而因为苍鹰先前的受伤,又被这箭险险伤到激发了凶性,在落下之际鹰身横空一飞,一双铁爪往前一递,便将一名金兵的眼珠生生抠了出来,在那金兵的惨绝人寰的嘶叫声中,杨霸天立刻对白狼吩咐一声道。 “白狼,统帅58,武力75,智谋50,政治43,天赋狼语、刺主!”隐藏在暗处的的练瑶川一直盯着杨霸天这边,看到那白狼干脆利索的杀人手段后,心中一动,立刻集中注意力,只见白狼脚下紫色灵光一闪,立刻,其数据便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狼语和刺主又是什么鬼?”练瑶川微微皱眉,心里却觉得这次升级探测法阵亏了,在得到了足够的杀戮值后,他就将隐匿之阵、探测之阵和同化之阵给升级了。 却没有想到初级阵法用起来实际意义并不大,毕竟每一个阵法升级到初级都要耗费他50的杀戮值,那可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拼了老命换来的,但也就是比基础的阵法多了一个探测天赋的能力。 而且这阵法系统坑就坑在升级前并没有说明,等练瑶川升级后,才告诉他,初级探测之阵可以探测到天赋能力,却无法检测到天赋是否激发和开启,唯一有点用的就是距离上比基础的高了不少,但这依然让他觉得肉疼不己。 更令练瑶川无语的是,初级同化之阵是可以将自己同化成敌军,可是初级的成功率只有10%,试想,若是练瑶川将自己伪装成敌军,只有十分之一的几率不被识破,这简直是拿命在开玩笑。 倒是那个隐匿之阵,是唯一让练瑶川觉得值的法阵了,当然前提是跟前两个比起来,毕竟所隐匿的范围增加了差不多两倍,时间也由三个时辰变成了五个时辰,只是依旧显得鸡肋,现在练瑶川已经不知道将杀戮值这般的浪费是不是正确的了。 “嘀,白狼自幼被狼王养大,所以可以沟通狼群,并有几率命令狼群,刺主则是白狼在刺杀敌军大将时,可以暂时将武力提升1020点,至于宿主所升级阵法的杀戮值,皆是按最合理比例计算。”练瑶川正寻思之间,脑海中却想起了系统冷硬的声音。 “狼王养大,这也就算了,刺主天赋,还真是够可以的!”练瑶川自己就是一名杀手,当然知道那刺主天赋的可贵,尤其是还能暂时提升武力,这简直有点过分了,毕竟照白狼的武力值,也就可以刺杀一般些的武将,但有了那刺主天赋,就算拔高十点,也了不得了。 更不要说还能随机提升20点达到武力超群的地步,只是隐隐的,练瑶川总觉得那天赋的制约很大,甚至还没有开启都说不定,因为一路上观察下来,那白狼虽然速度惊人,却并没有过于亮眼的表现,跟那杨霸天一比更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杨霸天,统帅70,武力97,智谋68,政治55,天赋霸气,勇武!”如果阵法系统是个人,练瑶川一定不介意捅它一刀解气,不过很快的就将这念头抛到了一边,注意力转向了杨霸天,同时,脑海中再一次浮起了杨霸天的数据,只是这一次却多了一直让自己好奇的天赋。 “霸气可以影响己方士气,并有概率触发敌对武将畏惧情绪,勇武则是在面对大量敌军围攻之时,触发该天赋,则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提升自身一定程度的攻击和防御能力!”练瑶川才刚想询问,察觉到他心思的阵法系统已经解释了起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练瑶川才感觉自己那些杀戮值倒没有全花亏,毕竟这阵法系统比先前似乎更尽心了些。 第三十五章:一夫当关杨霸天 “杀啊!”也就是在杨霸天和乌郎郎君交战之时,那三百精骑也拍马杀了过去,整齐划一的喊杀声,犹如平地的一颗惊雷,将苍穹都撕破了一般,杨霸天却没有丝毫畏惧的接连三枪逼退乌野郎君,同时将马一横,拦在了蜂拥而来的众骑之前,看那架式,真似要以一人之力挡下这三百骑兵。 所有的金兵精骑都愣了一愣,继而却是感到无尽的羞辱,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远比普通的金兵厉害许多,多年来又是顺风顺水惯了,虽然杨霸天力挫乌野郎君,但却非但没有让他们畏惧,反而一个个眼眶充血,挥舞着刀、枪、长矛,朝杨霸天周身蜂拥刺去。 好在杨霸天所拦截之处并不是完全的空旷地,只有乌野郎君和四十余骑可以围到近前,其他人只能带着战马不停的盘旋,那战马的喷气嘶鸣声和铁蹄踏地声交织于耳,兵刃的寒光在夜色中交相辉映,令人听之心寒,望之生畏。 杨霸天面对围攻丝毫不乱,一条麒麟断玉枪闪电般的挥动,将那些枪矛格挡开来,疾枪如游龙一般,每一探出,便有一名金兵被刺中栽倒马下,溅起的血珠四下飞舞,阵阵肃杀的气息在整个战场蔓延。 乌野郎君双瞳越来越红,速度和力量似乎都变快了许多,而周围的众亲兵也发了狠,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不停的朝前拼杀,在杨霸天的身前叠起了一层金兵尸首,无主的战马也在激战中嘶鸣着倒下。 在孤军奋战的境地之中,杨霸天依旧傲然无惧,甚至在乌野郎君实力突然增强后,也只是略一惊愕,反而越战越勇,枪势如电,血光扫过又是一名金兵被挑落马下,被血染甲衣的杨霸天反而纵马前奔,再次刺死一名金兵后挡下了乌野郎君势大力沉的一镗。 杨霸天一连和乌野郎君战了五合,层层枪影将一名弯弓搭箭准备偷袭的金兵无情的轰碎后,这才狂笑道:“痛快,痛快啊,乌野郎君,你的实力确实不弱,应该还有提升能力的手段,不过就凭这个想留下杨某,也太过痴心妄想了!” “南蛮,本郎君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乌野郎君只感觉快要气的吐血了,一张原本黝黑的面容涨的通红,猛然暴喝一声,手臂再次凭空粗壮了几分,接着,恶狠狠的喊了一声后,纵马一冲,手里的凤翅镏金镗流星一般朝杨霸天斩去,速度上似也比先前快了几分。 镗未至,劲风已到,杨霸天感受到这乌野郎君这一镗的力量已经赶得上自己,当下便收起了狂意,双手将枪一旋,接着雄浑的枪势便轰击而出,左右那些围住的金兵竟然抵挡不了两人的气劲,纷纷暴退起来。 乌野郎君此时激发了自己的天赋,将武力堪堪拔高到了96点,达到了超级武将的地步,可惜面对武力值强他一点的杨霸天,依旧无法将其奈何,他也知道,那杨霸天是为了拖延时间,所以对战之下沉稳如山,可自己此时拔高的实力却并不是自己本身的,所以越打越心焦,越打越恼怒。 要知道,乌里郎君自从跟完颜宗弼侵宋以来,屡立战功,其勇无人可挡,却没有想到今日败给了杨霸天这个无名小卒,甚至还被其劫走了赵福金,本来现在激发潜力,想要一雪前耻,却依旧难分胜负,等时间一久,自己岂不再次落败。 “这南蛮武道本就胜于我,又战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脱力,看来只能使阴招了!”乌野郎君感受着杨霸天枪上力道,猛然醒悟过来,当下心中一动,却是目光一闪,接着,猛攻几招,拔马就走。 杨霸天见乌野郎君败退,心中一动,正想趁势而上,将这实力非同小可的金将斩杀,却又隐隐觉得不对,刚一犹豫,就见乌野郎君纵马奔走了数十步远便再次转身,再看时,他已经取出长弓,搭起箭矢,虽然对自己没有追去有些意外,但还是将手一松,箭矢破空离体,流星般朝自己射来。 在乌野郎君转身的刹那杨霸天就知道不妙,等箭矢破空,已经没有反应余地,只得快速将身子在马背上一伏,接着,便感觉锐利的劲风将甲衣都划破了,也幸好他心中有疑,没有追赶,否则凭乌野郎君这一箭,就算射不死他,也能让他吃个大亏。 “金狗,来而不往非礼也!”饶是以杨霸天的胆气,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继而暴喝一声,竟然也探手取出一张强弓,接着弯弓拉箭,一气呵成的射了出去,那乌野郎君正自懊恼,一见箭矢袭来,立刻惊叫一声,挥镗想挡,却又捉不住箭矢轨迹。 情急之下,乌野郎君也想学杨霸天伏身躲过,却因为过于慌张,伏身之时一脚踩滑,竟然翻身栽落马下,跌成了滚瓜葫芦一般,倒是那一箭,却将一名离他不远的亲兵一箭射穿胸口,整个人腾空飞起数米,重重跌倒于地,口中血沫横飞,眼见是不活了。 “金狗,暂寄下你的狗头!”杨霸天一见心头大喜,准备纵马上前取乌野郎君性命,那些亲兵已经有几人翻身下马将其扶起,而这时,谷口之处,震天动地的铁蹄声传来,直传递到了此处,人马皆惊,杨霸天一见,立刻止住马身,长喝一声后,折马转身就走。 乌野郎君灰头土脸的被众亲兵扶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再次提镗翻身上马,当他听到谷口铁蹄之声时,面容一变,就在这时,有探马飞奔前来:“报郎君大人,四狼主已经带兵杀至!” “什么,四太子来了,快跟我追,若是给这南蛮跑了,我还有何颜面见他,尔等便随本郎君一块抹脖子好了!”乌野郎君吃了一惊,之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继而断喝一声,纵马就朝杨霸天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听了他的话,其他人也纷纷打个冷战,也齐齐的跟了上去。 第三十六章:千钧一发 回到秦灵漪藏身的营帐后,练瑶川本来准备带秦灵漪趁乱潜回战俘营,却没有想到掀开一角看去,就看到了五名金兵不知什么时候将古里的尸首抬到了里面,正商量消失了两名战俘,古里也被杀该如何上报。 等听清楚,练瑶川终于明白,这几名金兵正是古里的亲信,先前他将自己和秦灵漪带到这里之所以没有人询问追查,就是因为这些人在外阻拦的缘故,现在古里一死,他们本来准备过来将自己和秦灵漪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去,却没有想到自己两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是个机会!”练瑶川脑中快速的分析着利弊,知道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不但可以充实自己的杀戮值,还能将知道此事的人全都灭了口,只是自己肯定不能这么直接进去,但想悄无声息的灭杀这些金兵的打算,在用探测之阵探测过他们的数据后直接放弃了。 尽管练瑶川的武力比这些金兵高,但这些金兵大多是伍长、什长之类的初级金兵军官,武力值比普通金兵强了许多,又是五个人在一起,自己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灭杀他们,难度可想而知。 “时间不等人,大不了一死罢了,反正现在的命都是捡的!”练瑶川皱着眉头寻思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只是却又有些犹豫不决,只是当他看到几名金兵似乎有离去的迹象时,猛然下定了决心。 “开启同化之阵,将我伪装成金兵!”练瑶川下了决定后并没有再拖泥带水,而是利落非常的向阵法系统下起了命令。 “嘀,即将开启同化之阵,该阵法因是初级,有百分之九十几率会被看穿,系统再次向宿主确定。确定完毕,同化完成!”阵法系统的声音冰凉如常,在得到练瑶川的确定后,一道黑色灵光环绕的阵图闪过,练瑶川就觉得一股莫名的气息笼罩了自己,接着,脑海中响起了阵法系统的声音。 “百分之十的几率,还真小,算了,有备无患!”练瑶川苦笑着摸了摸下巴,正当他准备放下帐帘一角进入帐中的时候,却看到五名金兵似乎商议出了什么,当下两名金兵快步的朝外走出。 练瑶川一见,立刻知道不妙,也顾不得再去准备,身形快速一闪,途中顺手捡起一柄掉落的腰刀,几个闪身便来到了帐帘处,接着踱步走了进去,迎面正走出两名金兵,看到练瑶川的一瞬两人同时一楞,疑惑的打量着练瑶川,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抽出兵刃。 “有作用!”练瑶川看到两人茫然的目光,心中一动,原本提着的心却是放下了一点,当下不等两人开口,直接怒吼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南蛮都打进来了,还在这里偷懒不成?” “我们……”那两名金兵被练瑶川气势所摄,在他们眼中,此时的练瑶川赫然也是一名穿着什长服饰的金兵,当下两人眼中原本的疑惑消失,又心怀鬼胎的对视了一眼,却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直到其中一名金兵伍长想到古里的尸首,才转身指着对练瑶川说道:“我们是古里谋克手下击柝,之所以没有应对南蛮,就是要为谋克大人收尸!” “不对,你是什么,呃……”同在帐中其他三人也惊疑的望着练瑶川,直觉上他们总觉得练瑶川有哪里不对,只是一时片刻却又说不上来,直到那名什长扫视着练瑶川的面容时,突然惊惧的指着询问道。 只是练瑶川也并没有将希望全都寄托于同化之阵,本来他的打算就是借机能接近众人即可,此时面前两名金兵没有防备,对他来说正是天赐之机,所以也不管被人看穿了没有,手里的腰刀电光般的左右一探,将两名伍长利落击杀,同时,身形前纵,便来到了那名什长跟前。 随着练瑶川大手一探,在那什长的脖颈间狠狠的一捏,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异响,那名什长的脖子便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而练瑶川捏死什长的瞬间,飞起一脚将旁边那名准备提刀的金兵踹倒,同时反手一甩,飞刀直直插入了右边那名金兵的眉心之上。 “嘀,击杀执旗(什长)一名,获得杀戮值3,击杀击柝四名,获得杀戮值8。”下一刻,练瑶川已经来到了倒在地上那名金兵的身边,顺手从他腰间解下腰刀,电闪般的抹过了他的脖子,鲜血四溅中,五名金兵已经悉数被杀,听着脑海中已经渐渐熟悉的奖励声,练瑶川不由地松了口气。 “幸好先前恢复之阵将伤势复原了,否则想这般干净利落的将他们击杀还是一个难题,不过那同化之阵确实有点作用,只是这样的险还是少冒为妙!”凭着超过这些金兵的武力和杀人手段,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检查没有活口之后,练瑶川终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自言自语地说道。 当下,练瑶川将依旧昏迷着的秦灵漪给放了出来,又将这几具尸首堆到一起,以初级隐匿之阵藏了起来,本来他是想将这些尸首和古里放到一起,但在看到伤势后放弃了,毕竟古里身上的枪伤还容易掩饰,这几具尸首稍有点经验的都会怀疑。 大地震颤了起来,练瑶川想到预警之阵看到的那一幕,心头狂跳起来,当下望了一眼营帐内,见没有纰漏,这才一把背起了秦灵漪,一刻也不敢停的出了营帐,此时,无数的金兵正在四处搜索,而远处,无数的战骑如飞一般的奔腾而过。 “好大的气势!”练瑶川眉头一皱,身形在夜色中四处飞掠,躲过了数波侦察后,终于寻到了先前自己已经摸到过的秦桧等文官所藏身的营帐,此时营帐里的众人也都慌的聚成一团,胆颤心惊的听着外面淡去的喊杀声和战马奔腾声。 看着外面把守的金兵,练瑶川暗骂一声,背着秦灵漪躲到了一边,等一名金兵纵马而来时,飞刀猛的射入了马臀,那马吃痛之下,仰天嘶鸣一声,顿时在营帐里四处乱窜起来,那些把守营帐的金兵立刻上前拦截,趁着众人心神被吸引的空档,练瑶川将暗影施展到极致,在千钧一发之际,消失在了营帐入口之处。 第三十七章:穷追不舍 一名负责把守文官宋俘的金兵觉得一阵微风扫过,下意识的就转头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见他眼神疑惑的扫了四周一眼,用手里的长矛挑开营帐往里面望去,只见一众宋俘正成群的蹲在地上,有那胆小的更是闭着眼睛不住的呢喃着什么,见没有异样,那名金兵这才收回长矛。 先前那金兵挑帘之时,后方秦桧身边的王氏一双眼神骨碌碌的来回的游移,里面闪烁着狐疑,狠厉和畏惧的复杂神色,而在两人身后的地上,练瑶川目光冷厉的盯着两人,在他的旁边,是正揉着脖子,表情有些呆滞的秦灵漪。 “我这是在哪呢?”秦灵漪晃了晃小脑袋,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环顾了左右后,见到欲言又止的秦桧和表情复杂的王氏,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轻声开口道。 “不想死就把方才看到的忘掉,否则我不介意杀你一个妇道人家!”练瑶川看着王氏死死的拉着秦桧的衣角,脸上的表情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便往前凑了凑,见那王氏下意识的往后就躲,立刻冷着声音说道。 “好汉说笑了,内子不会这般不识大体,若好汉还不相信,我秦桧可以以祖宗名义起誓!”秦桧听着那满是杀机的声音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不等王氏开口,立刻小声的向练瑶川解释道。 “秦桧,统帅33,武力5,智谋75,政治83,天赋逃生、误国!” “王氏,统帅13,武力5,智谋68,政治37,天赋毒计。” 练瑶川打量着秦桧和王氏,却在脑海中审视着两人的数据,秦桧的天赋倒符命他心中的猜想,只是那王氏的天赋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知道有的人是双天赋有的人是单天赋,有的人没有天赋,但那毒计又是什么鬼,好在此时脑海中传来了那阵法系统的补充说明。 “拥有逃生天赋的人在面临别人刺杀或者生命危险的时候,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可以逃脱性命,祸国天赋则需要拥有者位居人臣才会自动触发。而拥有毒计天赋者,实施害人毒计时,提高百分之五十成功率。” 练瑶川心底暗骂一声,不过仔细一想却也可能,毕竟历史上秦桧在害了岳飞后,没少被岳飞的部将和江湖人士刺杀,却总能好巧不巧的逃过性命,这百分之九十的几率,看来确实帮了大忙。 而那个王氏的毒计更不用提了,在秦桧害岳飞一事上,王氏可以说起了关键作用,那首缚虎容易纵虎难的话据说就是这婆娘写的,尤其是在金国被俘期间,秦桧能顺利返回南宋,也有王氏的影子在其中,这么想来,他身为女子能有68的智谋也不为过了。 只是令练瑶川无语的是,自己在带秦灵漪进帐时,就被有限的几人看在眼里,其他人倒还罢了,因为那金兵守在帐外,所以练瑶川进来后就是要给他们造成一定的误解,以为是被金兵押解进来的,却没有想到这夫妻二人看在眼里,直接起了疑心。 因此,练瑶川才会施以威胁,好在那王氏虽然有心告发,但想到练瑶川的神秘,最终没有付诸于行动,倒是秦桧,并没有白瞎75的智谋,知道现在情形下不能得罪这个在金营来去自如又神秘万分的练瑶川。 只是唯一让秦桧心头疑惑的是,外面那些闯营的似乎跟练瑶川不是一伙的,这也加重了他的好奇。 湖边,已经上了木筏的李步凡和白狼等人将筏子停在了离湖边数尺外的地方,目光炯炯的盯着山道,那白狼数次不耐,想要过去接应杨霸天,都被李步凡给拦了下来,其他人也都是坐卧不安,倒是那络腮汉子,自顾自的将那被箭射伤翅膀的苍鹰包扎了一下。 夜晚有些微凉的风透过湖面,吹拂着众人,使得好几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个寒战,一番厮杀下来,这一群人几乎是人人带伤,就连外谷随杨霸天冲锋的四十八名骑士都只剩下了二十三人,战马身上也皆带伤痕。 那些硕大的马头,正浸在湖中,喝着冰凉的湖水,不时的打着响鼻,似是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倒是那些同样血染征袍的主人,一个个怜惜的替自己的战马擦拭着马身,毕竟对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来说,战马说是兄弟亲人也不为过。 退回来的第一时间,李步凡就清点了一下损失,虽然这次偷袭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但毕竟实力相差许多,兵力更是差的离谱,所以死伤了六十余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步凡在带人冲杀时,寻到了金兵抢掠的金银珠宝处,劫了一车金银,如果不看死伤,也足够弥补他们的损失了。 不过有战争就有死亡,对这点不要说李步凡和杨霸天,就连那些喽啰都看得透彻,其实这次他们也是行险一搏,凭着深夜长空,让金兵不知深浅,借着杨霸天之勇冲散了敌阵,这才占了倘大的便宜。 但那些金兵尽管军心已乱,但却到底是纪律严明,并没有一味的慌忙败退,只是因为缺少指挥,又被杀了个突然,这才无心抵抗,若是正面交战,恐怕就算杨霸天再勇猛几分,也要饮恨在这无穷无尽的金兵掠杀之下。 此时已近三更天,夜色下,水波荡漾,阵阵波纹随着木筏的起伏四下扩散,好在撑着木筏的汉子俱是深谙水性之辈,使得木筏虽然在湖中随风摇晃,却始终没有偏离出去,被李步凡遣着先回对岸的十余条木筏已经在三十余名汉子的操持下隐没在了黑暗之中,粼粼的波光随着木筏划过,起起伏伏煞是好看。 “大当家的来了!”只是除了抢来的一车金银,这名自称茂德帝姬的美貌女子又该怎么处置,李步凡望了一眼静静坐在木筏之上休息,绝美无双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的赵福金,一时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远处的山道之上突然传来了马匹急奔的声音,一名跟在李步凡身边的汉子眯眼看了看,突然惊喜的大喝一声。 第三十八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杨霸天纵马如飞,后方,金兵铁骑急掠如风,箭矢的破空声也不时响起,都被杨霸天轻易挑开,转眼间,已经到了离湖面百步之遥的距离,就在此时,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大,湖面的波荡也开始越发急切起来,李步凡突然几步踱到了筏边,自言自语道:“这是金狗援兵到了么!” “白兄弟,休要胡闹!”就在这时,眼尖的李步凡看到白狼将手一伸,两柄短剑已经握到了手中,接着后退几步,准备借势冲向岸去,连忙上前止住了白狼,跟着对那些撑住筏子的汉子挥了挥手道:“做好准备!” 此时,天将黎明,却似乎比午夜更为黑暗,木筏上的人全都紧绷着精神,紧紧的盯着那匹黑夜中如极光的白马,短短百步,却让他们感觉漫长到了极致一般,后方,山呼海啸一般的金兵正蜂拥而来。 “驾!”杨霸天在离湖面不远处时,已经看清了湖边停泊着的一条木筏,上面未留一人,只是在筏子四周的水中,泡着数名精壮汉子,在固定着木筏,当下已经明白李步凡的意思,伸手摸了摸马头后,用力一夹马腹,那本已经快到极致的战马竟然一声长鸣,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岸边,接着竟然屈蹄一纵,整个马身腾空飞了起来,稳稳的落到了木筏之上。 “哗啦啦!”木筏被战马巨大的冲力下压,尽管有水的浮力和那些汉子撑着,还是狠狠的往下一压,水花四溅之间,有两名汉子更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将湖面都染的腥红,接着,那些汉子纷纷浮出水面,上了木筏,将早就备好的竹篙取了出来。 “走!”李步凡眯眼冷厉的观察着四周景象,等杨霸天落定身形,将手作势一挥,长喝一声道,随着他的命令下落,那些汉子顿时摇起竹篙,竹筏开始慢慢离开湖边,而这时,那些金兵却已经到了湖边百步之遥。 “众位兄弟,辛苦了!”杨霸天翻身下马后,看着那两名吐血之后面色苍白,一下了木筏就跌坐在上面的汉子,蹲到他们跟前看了看,见只是轻伤,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起身来,看着渐渐追到近前的金兵,见那乌野郎君命人张弓搭箭,纷纷射来,立刻一把提起麒麟断玉枪,而李步凡,却命人取出了木盾。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自己一行人还处于险地,虽然金兵没有木筏和船只等物什,但凭木筏的速度,至少也要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离开箭矢射击的范围,而这段时间内,难保不会再出现伤亡。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李步凡才会让半数人先离开,并且留下的人将木筏离开了湖面,一方面是因为信任杨霸天的骑术,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省去战马上筏的时间,加快众人的逃脱速度。 “给本郎君狠狠的射,射死他们!”乌野郎君追到之时杨霸天已经上了木筏,他咬牙切齿的望着湖面上那七八条木筏,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将心中的怒意和想要吐血的感觉给压了回去,只是说话的时候,却是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阴森、恶毒、狠厉的情绪暗藏其中,吩咐完后,毫不犹豫的取出自己的巨弦弓,搭箭略一瞄准就朝杨霸天射了过去。 而乌野郎君的三百精骑,也是纷纷张弓搭箭,各自瞄准木筏上的敌人射了过去,刹时间,破空之声连绵不绝,而众人的身后,则再次传来战马铁蹄的奔腾和嘶鸣声,乌野郎君听着那声音如同敲在了自己心上一般,脸色变幻了几下,并没有带人去迎,而是再次取出一箭,将弓又拉满了几分,射了出去。 箭雨破空而来,带着肃杀和夺命的气息,杨霸天的木筏因为落在最后,所以一多半的箭矢便朝他所在的木筏射了过来,只见杨霸天看着漫天箭雨,猛吸一口气,接着吐气开声,将手里的麒麟断玉枪往身前的湖中一插,暴喝一声后,猛的将枪旋了起来,然后狠狠的一划。 “哗啦!”一阵脆响后,随着枪身离体,一道水幕竟然凭空而起,狠狠的击向半空,此时那些箭雨也到了跟前,被那水幕一冲,大半都被水箭一般的水线冲散,只有少量箭矢透过水幕,朝杨霸天众人射去,只是力道却减了许多。 果然,被那水幕挡了一挡后,即便穿过水幕的箭矢,也大多被轻松躲过,倒是乌野郎君射出的两箭,却依旧劲力不减,直直的射向杨霸天,在杨霸天用枪格开一支后,另一支俯身躲过后,后面一名正持盾的壮汉一个疏忽,被刺入了脖中,强大的劲力将他带进了水中,水花四溅之间,瞬间便被血水染的通红。 其他稍远些的木筏虽然应对的箭雨较少,除了李步凡和白狼以所在的木筏没有伤亡外,又有两名壮汉被射中,好在其中一人的木盾挡下了箭矢,只是被巨力撞入了湖中,另一人却是被射中了脑门,救上来已经不活了。 倒是那赵福金,在杨霸天回来后似乎已经放心了不少,对那漫天箭雨却毫不在意,或许对她来说,生死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毕竟一路行来,已经见到太多生不如死的同宗姐妹,如果不是自己是被那完颜宗弼索要,恐怕也早就落到那般田地,只是李步凡显然不能让这帝姬出事,派出几人以木盾环护于她,那零星的箭雨却是被轻松挡下。 “来而不往非礼也!”杨霸天见状怒意凭生,也顾不上取弓,脚在木筏上的一把刀柄上轻轻一踏,那刀嗖的一声飞了起来,杨霸天随手接过,反手一刀便甩了出去,锐利的刀锋,如夺命的阎罗一般,直直的朝乌野郎君射了过去。 刀锋破空,带着穿透空气的锐利尖啸之声向乌野郎君射了过去,那乌野郎君脚踢一踏拖在地上的凤翅镏金镗,跟着狠狠一拨,那刀便般拨向了一边,只是因为去势太快,左侧一名倒霉的金兵正准备射第二箭,刀锋已至,惨叫一声后被刀削掉了半颗脑袋,随着红白之物飞溅,尸身一歪栽落马下。 第三十九章:头顶一片绿草原 这一下乌野郎君心头的怒火更盛,但望着水波荡漾的湖面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们平素里都是生于草原之上,弓马娴熟,但水性却都不擅长,这一次之所以扎营这里,也是以己推人,将这一点忽略了,这才有了劫营之痛,只是此时再说什么也晚了,那些骑士见一轮箭雨落空,再次搭箭射出。 还不等那些金兵第二轮箭雨落下,那些木筏已经离弦之箭一般破水而走,达到了射程的极限,其中大半箭矢落到了水中,飘浮了起来,只有少量的箭矢,稀稀落落的被那些白龙寨的壮汉以木盾轻易的挡了下来。 转瞬之间,完颜宗弼也带人追到跟前,看着远去的木筏和上面的众人,同样气的咬牙切齿,那些随乌野郎君前来追赶的亲兵一个个下马叩首,身躯打颤,显然是怕到了极致,就连乌野郎君,此时也下了战马,耷拉着脑袋,苦丧着脸单膝拜了下去。 “属下乌野郎君参见四太子!”乌野郎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刚一抬头,就见完颜宗弼眼神凌厉的盯着自己,其中有恼怒、失望和一丝隐隐杀意,当下嘴唇嚅动了几下,僵硬着身子说道。 “乌野,是何人将营盘扎到此处,又只派了一小队人守在湖边?”完颜宗弼面色阴沉如铁,只见他凝望远处那木筏上提枪的杨霸天,接着扫了一眼地上那具被削了半个脑袋,和不远处堆在一起的一小队金兵,声音淡漠的道。 夜风徐徐,夹杂着黎明前的晨露气息,阵阵清凉的风吹拂着众人,但乌野郎君和那些跪了一地的金兵却俱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沾着血水和汗水的衣甲让所有人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这是完颜习古乃与我商量,来到此处后,我们观察了地形,这才将营盘扎到此处,却,却没有想到真有人敢来劫营,还,还是以水路前来,属下该死,请四太子责罚!”乌野郎君本来有心推到完颜习古乃身上,但话到嘴边,却是说出了实情,毕竟跟随完颜宗弼日久,他太了解四太子的性格,若是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任何虚言,恐怕都见不到日间的太阳了。 “好,好的很!”完颜宗弼听完,眼中厉色一闪,接着重重扫了一眼乌野郎君,竟然也不答话,冷冷哼了一声后,转身折马就走,乌野郎君一见,顿时脸色变得惨白了些,尤其是看到完颜宗弼身后韩常等人讥讽的目光,只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自己好一头扎进去。 “郎君大人,我们?”转眼间,完颜宗弼带着人已经朝内谷奔驰而去,乌野郎君身边跪着的亲兵抬头看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后,四下望了一眼,接着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这才小声开口询问道,只是说了一半,却被乌野郎君狠狠瞪了一眼。 “快,随我回去!”乌野郎君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他倒想方才完颜宗弼治了自己的罪,这般却着实折磨,但在这里也是不妥,所以立刻腾身而起,带着一众亲兵上了马,朝完颜宗弼急追而去。 帐外的喊杀声弱了下去,皮靴奔走和战马嘶鸣的声音却是此起彼伏,将营帐中原本就心惊肉跳的一众宋俘吓的胆战心惊,唯恐怕被金兵将气出到自己一行人身上,好在这些人里,大多都是文臣,野蛮的金兵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倒没有对他们过于苛刻,尽管有了劫营这场大闹,重要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这群人身上。 练瑶川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当他听到帐外隐隐传来的喊声时,心头一动:“金国四太子?那援兵应该是那金兀术带人到了,这个人可是个厉害人物,看来之后行事得当心点了。” 对金兀术,练瑶川并不陌生,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记载了这个金国名将,可以说,北宋灭亡,跟这个金兀术有很大的关系,练瑶川隐隐记得自己看过的一本书中,更是将金兀术和岳飞写成了天敌般的存在,可见这金兀术的厉害。 不过在岳飞之前,金兀术确实十分骁勇,几次大举伐宋,他领军统帅,一路势如破竹,后来岳飞成为南宋栋梁后,这才让他屡战屡败,最后不得不借助秦桧的手害死了岳飞,想到这里,练瑶川心头一动,突然古怪的望向了秦桧和他那姿色还算中上的妻子王氏。 在野史中,秦桧为了讨好金兀术,可是将王氏献给了他,也有说是王氏主动勾引了金兀术,这才让秦桧顺利进入金国高层的眼中,最后将他作为最大的一着暗棋放回了南宋,最终导致赵构作出了自毁长城的事来。 这样一想,练瑶川的眼神就越发古怪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看秦桧的头顶都隐隐变绿了起来,那秦桧发现练瑶川正打量自己和王氏,不由的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显然摸不准练瑶川这是怎么了。 “练大哥!”秦灵漪此时也幽幽醒转了过来,左右环顾之后,紧紧的贴到了练瑶川的身边,一双灵动的目光,却在营帐里左右的环顾,虽然心里疑惑自己和练瑶川怎么回到了这里,但却忍住了好奇,不敢胡乱开口。 就在这时,无数金兵闯了进来,接着,和外面的金兵一起,将营帐拆了去,等夜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只见四周火把升腾,将本就发亮的天际照的一片通透,无数的金兵精骑围在四周,拆除营帐的步军却持着兵刃将练瑶川等人朝前驱赶起来。 四周的营帐已经俱被拆除,有那负责的金兵将营帐收了起来,前方左侧处,一大堆金兵的尸体堆积如山,一名头戴镶金象鼻盔,身穿龙鳞甲,披着大红战袍的金将正蹲在地上,翻看着那些尸体,那原本气焰嚣张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等人,却跪了一地,再往后,便是一排排的宋俘,最前方的,却是颤抖着身体,被老奴搀扶的皇帝赵佶。 第四十章:山呼海啸 “完颜宗弼,统帅95,武力89,智谋75,政治70,天赋强御,加持!” “韩常,统帅80,武力96,智谋68,政治55,天赋骁勇,讨擒!” “完颜突合速,统帅70,武力86,智谋55,政治40,天赋突袭,破围!” “完颜……” 在发现那名披着红色披风的金将后,练瑶川立刻集中意念查探起来,等那人的数据立体呈现在了脑海,确认了金兀术的身份后,练瑶川原本红润的脸立刻变得微微苍白了些,等他将跟随在完颜宗弼左右两边的武将查探之后,不由的咂巴咂巴嘴唇起来。 人比人气死人,先前乌野郎君和杨霸天也就算了,在金营凭着暗杀四处杀人之时,练瑶川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武力有多垃圾,可是现在和这些动不动就80多的庞然大物比,自己那点可怜的武力值,还真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尽管以练瑶川作为杀手的坚韧心智,也依旧浮起一丝留下吉凶难料的念头,毕竟眼前的这些人,在历史上也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不说完颜宗弼,就连另外两人也都名气不小,韩常自不必说了,虽然是汉人,却是辽将出身,历史中武力也是顶尖一流的存在。 那个完颜突合速又被人称作龙虎大王,也是凶名在外,看这三人的数据,在宋人中有那般的凶名倒也毫不意外了,再加上乌野郎君和完颜习古乃,这才只是这一路金军,也难怪一路势如破竹了。 练瑶川脑海中快速的转着念头,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只是眼下这完颜宗弼既然来了,之后自己行事务必得小心了,否则被这人盯上,别说逃脱,到时能不能留下性命都不一定了。 “这三个人的天赋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的武力值还能不能提升?”练瑶川也没有心情再去查探其他人,立刻在心头对那阵法系统询问道,其实现在他迫切的想知道武力值能不能提升,至于三人的天赋,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只凭天赋的名字,他也能猜出个大概出来。 “嘀,强御天赋作为统军元帅,可以增强所统军队的防御能力,加持则是加强攻击作用,尤其是完颜宗弼作为主帅,对铁浮屠,还有额外加成作用。骁勇则是在两军对阵中,作为主将冲锋,对士气和攻击具有加成效果。讨擒则是与武力低于天赋拥有者十点以上的武者,生擒几率提高百分之五十。突袭则是带兵突袭成功率比普通将领要高,破围则是陷入重围时,有几率可以逃脱。” “至于宿主的武力值,一方面可通过强健体魄和修炼当代武艺的手段,缓慢增长武力值。同时,宿主在目前状态下,杀够百人,积蓄到足够杀气,可以转换成十点武力值,当宿主武力值超过80,则需要杀够千人,武力值超过90,则需要杀够万人!”阵法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听到练瑶川心头却更是犹如浇了一头的冰水。 “百人还好,杀够千人万人,还真当我是杀戮机器了!”练瑶川尽管前身就是杀手,对杀人之事没有丝毫心结,但听完武力值增长的条件还是咋舌不己,比较起来,杀戮值都比武力值好攒。 “练大哥,你!”就在练瑶川心思为之失守之时,身子被人轻轻晃动,接着耳边传来细微的清脆之声,等练瑶川回过神来,就见秦灵漪依在自己身边,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眸子里带着丝担忧和恐慌,见自己回过神来,忙轻掩小口,将手弱不可察的朝前指了指。 练瑶川回过神来,凝目望去,就见那完颜宗弼已经站起了身,目光阴鸷的在四周扫视着,在他的身前,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匍匐着身子半趴在地上,额头上竟然不住的滴落汗水,那完颜习古乃的身子,更是不时的颤抖着。 “习古乃,本狼主让你们押解宋朝重犯,你们倒好,竟然被人杀了我数百儿郎,怎么,不跟本郎主解释一下么?”只见完颜宗弼前踏一步,一脚踹在了完颜习古乃的身上,接着恶声恶气的向完颜习古乃问道。 “回,回四太子,属下等确实失察,只是都是那南蛮狡猾,竟然从湖中过来,不过属下已经第一时间带人守住宋人皇帝和那些大臣,还请四太子恕罪!”完颜习古乃生生受了一脚,身躯晃了晃却不敢躲闪,依旧跪在地上,拿头碰地说道。 “乌野,本狼主听闻那茂德帝姬被抢走了,你呢,又有什么话说!”完颜宗弼理都不理完颜习古乃,又微微侧了侧身,拔出腰间悬挂的金刀,以刀尖挑起乌野郎君的下巴,身子前倾,直视着乌野郎君布满汗水的脸说道。 “是末将无能,四太子要杀要刮,乌野绝无二话!”乌野郎君将脖子往下压了压,也不管下巴上金刀划破,血水溢出,只是神色沮丧的说了一句,之后也没有求饶,更没有什么解释。 “乌野,你记住,你是大金的勇士,死也都要死在沙场之上。还有你们,本狼主带着你们灭辽灭宋,何等的威风,何时如此软弱可欺,可当得起我女真男儿的名号么?”完颜宗弼用金刀拍了拍乌野郎君的脸,接着起身,慢慢踱步而走,看着那些一脸挫败的金兵金将,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之后却将金刀往地上一插,虎目威凛的扫过众人,声音凛然的道。 静,出乎意料的静,那些金兵金将俱是露出思索神色,继而砰砰砰的叩起头来,就连乌野郎君和完颜习古乃都是一般,一时间,整个金营的士气翻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四周随完颜宗弼赶来的那些精兵,却一个个如虎狼一般,眼中凶光连闪,接着将枪矛朝天一举,大喝道:“大金勇士,杀尽南蛮!” 山呼海啸的声音直冲天际。带着莫名的肃杀气息,立刻传遍了整个金营,那些跪倒在地的金兵金将也疯癫了一般,站了起来,原本消沉的士气瞬间恢复了过来,无数的宋俘被这阵势吓到颤抖不止。 第四十一章:可杀不可辱 就连秦桧和王氏,也不时的躬着身子擦着额头的冷汗,而就在这时,最前面那面色惨白到极致的赵佶,似乎已经站立不住,尽管被那老奴搀扶,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扑嗵的声音里,完颜宗弼却是神色诡谲的朝他走了过来。 完颜宗弼几步便来到了瘫倒在地的赵佶面前,跟着大手一探,便扯着赵佶的脖子上的衣领将他扯了起来,带向自己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皇帝,不要妄想有人可以将你救出,若是你还不识趣,打什么小算盘,惹得本狼主性起,一刀便抹了你的脖子。” “不敢,饶命,饶命!”赵佶似乎被吓傻了,口中只是不断的呢喃着,额头已经布了一层汗水,却并不敢擦拭,面色更是惨白非常,嘴唇哆嗦着,心里又气又急,却是不敢动弹,而那老奴,已跪伏到了地上,体如筛糠一般。 “宋蛮看到四太子还不跪下,都跪下!”赵佶作为宋朝的皇帝,尽管是国已破,但被完颜宗弼这般欺侮,那些大臣还是啼哭起来,只是在虎视眈眈的金兵注视下,并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倒是那些宋臣,俱被周围的金兵以长矛击膝,扑嗵扑嗵跪了一地。 练瑶川在人群后方微微皱起了眉头,就见在那些执矛挂刀的金兵呵斥和敲打下,一众宋俘大半已经跪倒在地,那些骨头尚硬,不肯跪下的武将之属,皆被金兵踢倒在地,而自己这边,唯剩下了自己和秦灵漪,尚在站立。 “兀那蛮子,快跪!”周围金兵看到,伸出长矛敲击向练瑶川的膝盖,却被他硬挺了下来,再次敲击后,又被躲开,其实练瑶川此时也在思虑跪与不跪的问题,其实若他是古人,这一跪倒没有什么,但作为穿越而来的他,平生只跪过父母至亲,现在要跪这金狗,心理上根本无法接受。 毕竟,练瑶川作杀手这些年,无论如何艰难,都没有屈辱的求生过,尽管他早知道身处金营会有这么一天,却只是打定主意走一步说一步,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当下,看着那些气势汹汹的金兵,练瑶川有种什么都不管不顾大杀一场的冲动。 “南蛮找死!”周围正如踢打牲畜一样踢打宋臣的金兵立刻有几人围了过来,长矛长枪对准了练瑶川和秦灵漪,那秦灵漪吓的小手紧紧拉住了练瑶川的手,小脸惨白,一双灵动的双眼中满是惊恐。 “不要伤害练大哥!”练瑶川心中犹豫着,他知道,此时有完颜宗弼等人在,自己无论出不出手,只要不跪,似乎都难逃一死,要怎么在这种情形下保全性命,似乎成了练瑶川最大的难题,只是还不等他寻思过来,被自己护在身侧的秦灵漪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接着伸出双臂,竟然就那么拦在了自己身前。 “你这皇帝,这般软骨,还不如一个臣下,难怪你的大宋会被我大金轻易灭掉!”练瑶川那边引起了一阵躁动,虽然放在整支队伍里毫不起眼,却依旧引起了完颜宗弼的注意,只见他不屑的将赵佶往地上一推,接着转身朝练瑶川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前面的金兵呼啦一下潮水般的闪出一条道路。 练瑶川在秦灵漪闪身而出的那一刻心头就激荡不己,从自己踏入杀手那一刻起,所面对的就是社会最阴暗、冰冷的一面,久而久之,他的心底的善良也早己泯灭,有的只是冷血无情的杀人手段。 穿越之后,练瑶川之所以对秦灵漪有别于其他人,一方面是因为她和自己一样被别人收养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当日她跳出来咬自己那一口,让自己久已冰封的心有了一丝莫名的触动。 只是今时今日,练瑶川也没有想到秦灵漪竟然能在这般恐慌的地步中,在这些如狼似虎的金兵面前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明知道面前那些凶残的金兵一个挥手就能取她性命,依然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一时间,练瑶川心中的血沸腾了起来,一把将秦灵漪拉到了自己身后,周身隐隐的杀机竟然不加掩饰的蔓延而出,那结围着的金兵本来准备乱矛将两人刺死,但被练瑶川杀机凛冽的目光一阻,竟然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心底升起了莫名寒意,竟然都不敢随意刺出手中的矛枪。 这却不是这些金兵过于软弱的缘故,要知道面前的金兵也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手底下所杀的宋人也不在少数,但也正因为此,才越发能感受到练瑶川的恐怖。 毕竟练瑶川能在现代那个末武时代,将自身的武力值提升到58,先不说受了多少苦,其杀的人恐怕比眼前的这些金兵要多许多,能将杀气凝实,也显然不是这些小小的金兵伍长之属可以抵挡的。 “慢!”就在那些金兵反应过来,一个个恼羞成怒之时,完颜宗弼已经到了跟前,伸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一脸好奇的望向练瑶川,两人凝视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等韩常等人也跟来后,完颜宗弼才扫了眼额头见汗的练瑶川道:“南蛮,你是何人,倒有点意思!” “要是想杀我,只管动手,死在你金兀术的手里,也不算辱了我!”练瑶川望着桀骜中透着冷意的完颜宗弼,见他眼眸深处,似乎有着一丝好奇之色,当下心中一动,将脖子朝前一伸,淡淡的说道。 “你这南蛮好生无礼,四太子是何等样人,能杀你这无名之辈!”那完颜宗弼身后的韩常等人颇为意外,韩常更是上下审视了几眼,见练瑶川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自己却一点都不认识这人,不由的耻笑一声, 接着韩常又转身对完颜宗弼施身一礼道:“四太子,看这人似有几分武艺,不知怎么和这些文臣关在一起,窃以为应该询问一番,中间应该有些周折,不如问过情况,再作定夺罢了!” 第四十二章:阵法的弊端 “不必。南蛮,你为何不肯跪本狼主,当真以为凭表现的这点骨气本狼主就不会杀你么?”完颜宗弼挥手制止了韩常,竟然踱步朝练瑶川走去,他走的不并,但每一步都如同敲击在人的心头,周围的几名宋俘早就吓的打起了筛糠。 “告诉你,本狼主杀了不知几多那自诩硬骨头的宋人,你又算得了什么!”那练瑶川身后被一众手持长矛的金兵围住,无法再退,只能心中警惕,等完颜宗弼走到数步之遥时,喝问一声后,猛的朝前一跨,伸手架开了练瑶川的手臂,接着飞起一脚。 完颜宗弼一腿踢实,练瑶川只觉得腹部如被小车撞中一般,吃痛之下,竟然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数米,撞倒了一片金兵,而被他护住的秦灵漪,却被完颜宗弼扯在了身前,凝望着摔倒在地口喷鲜血的练瑶川,完颜宗弼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屑神色。 “这南蛮就这点实力还要充一充好汗,真是找死!”韩常本来还以为练瑶川有点本事,和龙虎大王等人都警惕起来,没想到一脚便被四太子踢飞,这点实力,顿时令他们兴趣欠奉起来。 “咳咳!”躺在地上,腹部的疼痛如鞭打般在内腑传来,练瑶川挣扎着想坐起来,但通体却使不上一点力,虽然顽强的撑着手臂,嘴角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溢出了血水,嘴角惊心动魄的血色越发衬的脸白如纸。 被撞到的那些金兵一个个神色愠怒,在他们想来,全是练瑶川这个冒失鬼害的他们在四太子面前丢了人,所以立刻将气撒到了他的头上,围了上去,见四太子并没有出声制止,立刻发泄般的踢打起来 皮靴没头盖脸的朝练瑶川落下,他强撑着身体,承受着这种莫大的屈辱,心底的杀意更是无法抑制,但感受到了完颜宗弼难以抵挡的武力值后,心里却是有种无法言喻的挫败,自己还是太弱了,如果自己的武力值可以再高一些,也不至于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了,就算仍旧逃不脱这重围,也能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见那些金兵打的差不多了,完颜宗弼挥手制止了他们,接着皮笑肉不笑的扫视着已经躺倒在地的练瑶川,拖拽着挣扎不停的秦灵漪朝前走了几步,将金刀一横,放到了练瑶川的脖子上,摇了摇头道:“南蛮,本狼主以为你这般硬气,实力应该不错才是,没想到竟然是你们宋人说的绣花枕头,太不中用了些。” “阵法系统,帮我医治内里的伤势,外伤不用管!”练瑶川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尤其是先前完颜宗弼踹自己那一脚,似乎肠子都断裂了一般,巨大的痛楚一阵连着一阵的袭来,让他连动弹一下都不能,等被完颜宗弼到了近前,以锋利的刀锋架在了脖子上,也没有一丝反抗力气,当下不由的在脑海中快速说道。 “提醒宿主,初级阵法升级后的确可恢复外伤和部分内伤,但因为辅助阵法特性,每使用一次,冷却时间为12个时辰,是否确定启动!”练瑶川脑海中响起了阵法系统的解释声音,只是传递的消息并没有令他开怀。 “确定,恢复吧!”练瑶川此时别无选择,只能暗咬牙关,生硬的回应了一声,毕竟别说十二个时辰,就是二十个时辰,也得将自己的身体恢复过来,也远胜于拖着眼下这个身子与金兀术周旋了。 “嘀,现启动恢复之阵,检测到宿主身体损伤严重,现宿主有杀戮值15点,需要扣除杀戮值8点,剩杀戮值7点,请宿主再次确认!”随着练瑶川的声音落下,脑海中立刻响起了阵法系统的回应。 “扣吧!”阵法系统在得到练瑶川的肯定答复后,绿色的阵图在他身下一闪而逝,接着,无法言喻的清凉感觉传遍了练瑶川的感观,连内腑抽裂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顿时让他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畅快。 “不要!”秦灵漪剧烈的挣脱起来,只是完颜宗弼揽着她的脖颈,凭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抗争得过,只是看着完颜宗弼即将一刀斩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趁完颜宗弼一个疏忽,猛的将小脸往下一探,狠狠的咬向完颜宗弼揽着自己的手臂。 “咦!”完颜宗弼反应多快,立刻将刀一撤,接着在秦灵漪小口要接触到自己胳膊时按住了她的头颅,接着手臂往外一旋,将她的身躯反转,然后提着她高高的举了起来,手里的刀尖,却对准了秦灵漪的小腹。 练瑶川体内的伤势刚恢复大半,见秦灵漪为了救自己被完颜宗弼架了起来,情急之下,也不管自己和完颜宗弼武力差多少,就准备上前拼命,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四太子不可!” 完颜宗弼闻言一挑眉头,寻声望去,旁边那些金将也都狐疑望去,练瑶川却是心中一动,因为他听出了来人是谁,当下转目一看,果然,那跳将出来的正是秦桧,在秦桧的旁边,跪着的王氏吓的花颜变色,却又不敢随意出声,只是不停的瞪着秦桧。 “你又是何人,敢喝止本狼主,也不想活了么!”完颜宗弼上下打量着秦桧,见他来到跟前扑嗵一声规规矩矩的跪下,不由的一挑眉头问道。 “四太子息怒,我乃亡宋御史中丞秦桧,表字会之,方才之所以喝止太子,却是因为此举大大不妥,您身为大金四太子,我等俱是为您所俘,若你毫无理由凌杀,尤其是这孩子尚小,与您身份行事不符,恐引来天下耻笑。”那秦桧虽然被额头见汗,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咦,你便是那秦桧……本狼主知道你。”完颜宗弼听到秦桧的名字后眼前亮了一下,闻言竟然没有暴跳如雷,竟然将那秦灵漪放了下来,又盯了秦桧许久,只将他盯的心惊胆颤,过了许久,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用下巴点了点秦桧说道。 第四十三章:五马分尸 秦桧此时完全摸不清楚完颜宗弼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听到的自己,脑海中思量着,人却干笑一声,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在秦灵漪已经被放了下来,让他情不自禁的长舒口气。 要知道先前那一刻秦桧脑中只有秦灵漪的好,毕竟也养了那么久,所以也顾不得害怕了,这才跳将出来,出来后也就后悔了,此时见完颜宗弼和颜悦色的,却依旧出了一身的冷汗,被晨风一吹,只觉得整个身子凉飕飕的。 “不过你的话本狼主并不认同,本狼主喜欢识趣的人,不识趣的,不介意多杀几个,哪个敢耻笑?”完颜宗弼自傲地说道,说完后上前几步,伸手拍了拍秦桧的脸,便将秦灵漪往他身边一推。 接着完颜宗弼也不再看秦桧,而是迈步走到已经挣扎着坐起身来的练瑶川身前,嘴角擒着一丝冰冷的笑意,随手将金刀一横,放到了练瑶川的脖子上,接着耻笑一声道:“南蛮,你呢,怕不怕死?” “还真是块硬骨头,来人,将他五马分尸!”完颜宗弼将刀架在了练瑶川脖子上,看到他眼都不眨一下,只是嘲讽的看着自己,不由的将金刀往回一收,接着,对身后紧跟着的亲兵吩咐一声道。 完颜宗弼的话音一落,一众亲兵立刻蜂拥而上,将练瑶川从地上架了起来,又有人将场地空了出来,人员驱赶到了一边,将五匹膘肥体壮的快马带到练瑶川的四周,以绳子将他的身体拴牢,四周跪在地上围观的宋俘俱是战战兢兢,大多露出了不忍之色。 赵佶和那老奴更是噤若寒蝉,秦桧见秦灵漪又要扑上去,立刻紧紧扯住了她,好在王氏看到不妙,竟然直接到了跟前,在秦灵漪脏兮兮的脸上抽了一耳光,又低声喝骂了几句这才让她静了下来。 秦桧见状摇了摇头,知道此时没有人能救得了练瑶川了,只是在他的心头,还是升起无法抑止的好奇和疑惑,一目滴溜溜的眸子,不住的在练瑶川周身游走,似是有着什么疑团一般。 完颜宗弼冷眼旁观,见练瑶川从头到尾没有求饶的话语,眼中也有一丝的讶然,当下,将低头垂目一副犯了大错模样的乌野郎君唤了过来,询问了几句,那乌野郎君一听,立刻附耳过去将练瑶川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当完颜宗弼听完,这才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被五匹战马架了起来的练瑶川,马上的骑士正等着将令,战马喷着响鼻,马蹄四下游走,完颜宗弼走到了练瑶川数步之外,将金刀朝天一举,作出了下令的架势。 “不对啊,这完颜金兀术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老子这就交代了么,还是死在这酷刑之下,还真是死的憋屈呢!”随着绳子渐渐绷紧,一种莫大的压迫随着肢体传递到了心中,练瑶川面色冷峻,心里却是自嘲起来。 “早知道老子方才就该给这他来一飞刀,若是真将他杀了,还能被大宋子民当个烈士,总好过这般憋屈致死,而且他的杀戮值应该更多才是!”当练瑶川想到刚才的种种,立刻悔青了肠子,但被几匹马这般拖着,只要一声令下,自己也就成为写块了,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练南蛮,乌野说的的确不错,你真不怕死,本狼主倒有点欣赏你了,如果你们宋人都是这般,本狼主这仗打的也不会这般无趣了,只是你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些!”就在马上金兵将马鞭扬起,抽打马臀之时,完颜宗弼突然挥刀如电,将几条绳子斩断,任由练瑶川跌落在地后,腔调古怪的说道。 练瑶川躺在地上,感受着地上的冰冷,硬石将自己硌的难受至极,却突然有种莫名的轻松,毕竟他就是再不畏惧,想想要被那五匹健马拉成血块,仍旧有些不寒而栗,只是方才那种情形,他若是求饶,也太坠了声势,没想到因此逃过了这一劫。 至于完颜宗弼嘲笑自己实力太弱,练瑶川却没有丝毫在意,毕竟先不说可以积攒杀气提升武力值,就算没办法提升,杀人也并不单单是凭武力值决定的,只是自己现在以阶下囚的身份,想这些也没有太大意义,时间,欠缺的依旧是时间。 “将他带下去,日后再行处置!”完颜宗弼说完后,竟然也不再理会被亲兵架起的练瑶川,抬头看了看已经发白的天际,一转身,威势凛凛的望向小心陪在左右的乌野郎君和完颜习古乃,冲左右一挥手道:“来人,将乌野郎君和完颜习古乃各杖责30军棍!” 闻言周遭的亲兵立刻上前,将乌野郎君和完颜习古乃架了起来,接着按倒在了地上,将他们两条腿绞起,又有那持着军棍的赤膊金兵上前,抡起军棍便打了起来,随着砰砰砰的沉闷声响起,两人的亲兵却是松了口气。 一旁的韩常微微叹气,知道这军棍一打,乌野郎君和完颜习古乃算是没事了,只是凭两人的武力和体魄,这30军棍虽然不轻,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倒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错过了。 毕竟一直以来,韩常因为是辽人降将,又不是金人,屡被打压,所以心中有气,免不了勾心斗角,但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自己若真不识时务的插言,到时得不偿失,所以一想,也就将之抛到了脑后,倒是那龙虎大王等人,兴灾乐祸的看着咬牙忍受杖责的乌野郎君。 “突合速,你带人将负责谷口防御的那猛安粘罗强麾下之兵尽数斩了去!”完颜宗弼环目四顾,见左右之人皆垂头不敢直视,也不以为意,耳听着那砰砰砰的捶打之声,最终将目光望向了龙虎大王。 龙虎大王闻言,立刻来到先前被自己所部控制的粘罗强麾下所在地,冷冷看了一眼那尽皆带伤之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手一挥,那幸存的七八十人,立刻被身后虎狼一般的精壮金兵推倒在地。 第四十四章:战争的残酷 那些金兵求饶的声音中,刀锋却无情的化成匹练白光抹过他们的脖颈,顷刻之间,人头骨碌碌掉落了一地,只把宋俘之中的女子和小孩子吓的尖叫连连,却被金兵强行喝止,惊吓之余,哭声尖叫渐止,整个场上,流露出阵阵萧瑟恐怖的气息。 这倒并不是完颜宗弼心狠,而是金人逢战便是这种习惯,逢战时,伍长战死则全伍皆杀,什长战死则全什皆杀,这种残酷冷血的方势,对部队的战斗力提升极为之大,不要说金国,历史上很多朝代都有类似的部队传统。 像粘罗强身为猛安,虽然所统之军并不一定非得千人才算千夫长,但最少也是数支谋克的部队,数百人里,除了被杨霸天和其带人所杀的外,剩下的还有七八十号,也就这眨眼的功夫便被杀了个干净,倒也间接体现了战争的残酷了。 “习古乃,此次败阵,全在你作为主将轻敌之故,念在你护住了这宋朝皇帝,又是都元帅亲点之人,人头暂给你留下,若有下次,定斩不饶。”完颜宗弼看都不看行刑之处,只是在杖责结束之后,来到了完颜习古乃和乌野郎君身前,盯着完颜习古乃说道。 “末将戴罪之身,谢四太子不杀之恩!”完颜习古乃武力稍弱,被打完之后声息消沉,但还是挣扎着向完颜宗弼说道。 “乌野郎君,本狼主命你看守那皇帝之女,你竟然让人劫走,其罪当杀,但本狼主念你忠心耿耿,战功赫赫,这次就此揭过,不过此次劫营之事,想来是周边宋匪所致,本狼主给你留三千精兵,五百铁浮屠,并着沙铜铁相助于你,若不能剿灭宋匪,你,也就不用回我大金了。”完颜宗弼不再理会完颜习古乃,转目望向了乌野郎君。 “末将领命,请四太子放心,末将誓死也要报得此仇!”乌野郎君抬起头,先前挨打都没有皱下眉头的他此时眼眶微红,眼眸深处,一抹冷厉和决然的神色悄然升起,当下也顾不得身上痛楚,咬牙切齿的向完颜宗弼表态道。 对乌野郎君来说,挨打什么都是小事,只要四太子不将自己杀了,自己总有报效他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前脚打完,后脚就给自己留足了军队,让自己报这劫营之仇,这种信任,可不是任何武将可以得到的殊荣。 “好,本狼主相信你,沙铜铁,那来犯之敌武力不弱,你一定要和乌野郎君精诚合作,万不可再出差错!”完颜宗弼轻轻弹了弹衣间浮尘,目光幽幽的盯了乌野郎君许久,见他明悟过来,点了点头后转向身边的沙铜铁道。 “四狼主放心,沙铜铁一定用这铁棒敲碎他的脑袋!”身披重甲的沙铜铁闻言将手里的铁棍一挥,嗡声嗡气地说道,在沙铜铁周身萦绕着无尽的凶煞之气,连边上几人都情不自禁的躲远了些。 “这金兀术果然不简单!”被架起来的练瑶川看到这一幕心头一凛,原先他还以为完颜宗弼行事混乱,跟个神经病似的,现在将这些串联起来,却无不有其深意,而且羚羊挂角一般动作之后便是恩威并施,将目的达成,端的厉害。 练瑶川想到这里,这才想到方才探测到的数据,凭金兀术这翻表现,倒没有辜负他那统帅力和计谋,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后面的路,不好走喽,他以后若是和金兀术接触,可得千万小心了,否则一个纰漏便是脑袋搬家。 “好,此间事了,本狼主带人回归北国,等乌野郎君伤势好转,你们便便可以搜索左右了!”完颜宗弼对沙铜铁点了点头,举目示意,旁边立刻有人牵来他的战马,当下翻身而上,纵马前踏了几步后,完颜宗弼伸手接过一支火把,纵马前驰,来到了尸山之前,伸手将火把掷了过去。 乌野郎君身边的亲兵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架着他,看向了完颜宗弼的方向,随着完颜宗弼手中的火把掷了出去,周遭那些金兵也呼喝着,将各自手里的火把抛向了尸山,飞腾的火苗四下乱溅。 顷刻之间,万千火把被投入了尸山之上,随着滋滋的怪响声传出,阵阵火苗腾空而起,隐隐的焦臭味,也远远的传来,完颜宗弼望着漫天火光,脸庞都被映的一片通红,过了片刻,他转头意味深长的扫了完颜宗弼一眼,这才高声断喝一声道:“出发!” 当下,除了沙铜铁点出的五百铁浮屠和三千精兵,其他人立刻各司其职,带队出发,那些宋俘,也相继被驱赶而走,拉着重重财物的马车吱吱呀呀随着火光的忽闪慢慢前进着,长长的队伍,朝谷外蔓延行去。 在队伍最后,乌野郎君被搀扶着送了一段距离,望着漫天的火焰和站在旁边的沙铜铁,望着穿重甲持重器的铁浮屠,望着那三千虎狼一般的精锐金兵,一张平静的面容之上,浮起起莫名的狠厉神色,风,飘忽而起,卷起了漫天尘灰,透着无法言喻的肃杀和萧瑟。 有了完颜宗弼押送,队伍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也不知道完颜宗弼打的什么主意,秦桧和练瑶川的处境竟然都比先前好了许多,尤其是秦桧,因为先前曾有过反对金人立张邦昌为帝的进言,似乎因为文采飞扬受到了金国高层的关注,这次竟然被完颜宗弼任命为了参谋军事,连带着王氏也跟着耀武扬威起来。 对这点练瑶川并不陌生,历史上大金另一名将完颜昌就对秦桧非常赏识,而且也曾将其任命为了参谋军事,只是自己穿越之后,历史进程似乎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以至于秦桧竟然提前进入到了完颜宗弼的眼中。 因为有完颜宗弼和韩常这些超强武力的大将在,练瑶川收起了自己的心思,他知道,现在自己只要有任何小动作,就能够引起完颜宗弼的怀疑,甚至因此丧命,只是他一时半刻却不能离开,如果走,也得想办法带走秦灵漪,同时,他也想跟赵佶接触一下,看能不能将自己的身份洗白。 第四十五章:改走水道 如今正是北宋初灭,途中,练瑶川冷眼旁观着金兵动向,无意中,他听到了那些金将向完颜宗弼汇报赵构以大将军身份统领宋军,算一算时间,恐怕赵构就快要在应天府称帝,成立南宋小朝廷了。 练瑶川明白,自己现在就是一个黑户,虽然看起来是随着赵佶等被俘,但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也就能瞒一瞒金人,自己若是回到南宋,分分钟就能查自己一个底朝天,更别说领兵打仗赚那些功绩点了,恐怕到时候赵构第一个将自己当成奸细斩了。 就算没有这种最坏的情况发生,练瑶川也不会去南宋了,那赵构是什么样的人,只凭他一味的逃跑,好不容易有了抗衡金兵的岳飞,又和秦桧这个奸臣合伙将其害了就可见一斑了,在他所处的社会,赵构更是被多重解读。 后来金人搜山捡海就是为了捉赵构,可以说赵构的皇帝当的憋屈至极,但却乐此不疲,最后甚至接受了当儿皇帝的事实,依练瑶川的性格,卖国贼是肯定不当的,所以无论是南宋和大金,显然都不太适合自己生存。 这点也就将练瑶川的退路封死了,不过眼下的天下怎一个乱字能说得清楚,所以练瑶川先前没有随那杨霸天逃离,就存了一丝火中取栗的心思,最少通过赵佶给自己正名,毕竟这几次三番下来,相信自己的表现也让赵佶看在了眼里。 要说造反的想法,练瑶川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一转念就抛到了一边,他可知道,古代那些改朝换代的,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不说自己一介白身,就是现在的宋朝有着大金、西夏、以及即将成立的伪齐和正在崛起中的蒙古等外敌,赵氏又没有失去天下之心,这点显然也是行不通的。 唯一可取的,就是通过赵佶洗白之后,想办法取得赵佶的信任,到时再谋划之后的事,反正自己有阵法系统这个杀手锏在,只要赚取到足够的杀戮值,再把武力值提升一下,能够达到自保的地步,就可以增加乱世存活的几率了。 练瑶川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合理,而且运作起来也不算艰难,反正现在自己也已经来到了这里,与其等死,不如轰轰烈烈一场,就拿这些女真鞑子当小鬼子打杀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也没什么不可。 唯一让练瑶川有些头痛的是历史进程已经发生了变化,历史上记载,此时的赵佶应该被带往燕京住上几个月才是,但此次押解的变成完颜宗弼后,不但行进的速度变了许多,连路线都发生了几次变化。 这么一来那些金兵还好,宋俘却比先前更苦了许多,有些年老体弱的文臣和幼龄孩童,更是累瘫累死了许多,尸体被那些金兵给抛到了山野之中,连最后的一点体面死法都没有,那些宋俘更是敢怒不敢言,其实不要说他们,就连有着一匹黑马的赵佶,都苦不堪言。 在途中,练瑶川最大的体会就是将领对军队的影响,先前乌野郎君和完颜习古乃因为素来不和,所以手下的金兵也隐隐分成了两派,换成了完颜宗弼后,不但军容大变,就连那些原本对立金兵的士气都涨了许多。 不过完颜宗弼对军纪的要求却是极差,也难怪这些金兵都跟强盗似的,在途中休息时,那些有点权力的金兵只要兽性大发,随时都能将那些普通宋人家掳来的漂亮女子弄到一边,肆意玩弄,死了的女子也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练瑶川冷眼旁观着种种惨剧的发生,一开始还会恼怒,恨不得立刻拔刀杀人,慢慢的也变得麻木起来,因为每天惨剧随时都会发生,在这些穷凶极恶的金兵面前,人命真正如草芥、似蝼蚁,他只能尽可能的保护好秦灵漪,同时思考着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如果说练瑶川刚穿越的时候还只是一种闲散态度的话,此时此刻,他的心态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越冷静,他心里酝酿的杀机越盛,以至于连秦灵漪都感受到了他细微的变化,总是会温声细语的宽慰起他,倒让练瑶川冰冷的心略有缓和。 秦桧似乎自知理亏,在成了参谋军事后,在完颜宗弼扎营或谈论大势之时献过几次策略,却没有脸面再面对同被俘虏的同僚,在被嘲讽数次后,索性带着王氏享福去了,成了完颜宗弼的亲随。 本来秦桧还想让秦灵漪跟着自己,但那王氏对秦灵漪横竖看不收惯,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金国四太子的看重,担心带的人多引起金人不满,竟然以此为理由阻止了秦桧,秦桧别不过王氏,只得宽慰了秦灵漪几句灰溜溜的坐上了完颜宗弼安排的马车。 好在可能秦灵漪的身份秦桧并没有瞒完颜宗弼,所以尽管有王氏从中作梗,但秦灵漪还是被礼遇了许多,连带着练瑶川也是一般,虽然没有马车乘坐,但赶路之时不再被时刻催促,境遇比之先前那是真不一样。 只是秦桧尽管没有将练瑶川的事情告诉完颜宗弼,但他这大奸臣的本性,却是隐隐的露出了一点端倪,也让练瑶川将其纳入了要杀的名单。 一连走了数天路程,一众宋俘是苦不堪言,其实不要说他们,就算武力不弱的练瑶川,不但将秦桧给他的一双青布靴给穿的破料不堪,脚上也都磨出了硕大的血泡,而像自己这样情况的,竟然还算好的,有的宋俘脚都磨烂了,每走一步都痛嚎不止,结果被金兵嫌吵直接用长矛给捅死在地了。 而这些见闻也让练瑶川深刻认识到了乱世生存的不易,也更认识到侵略者的残暴和作为弱者的不堪,不过那完颜宗弼不知道什么打算,在第七天里,却是带着众人赶到了一道大河前,河中,正有三艘征来的宋朝楼船、十数条座船以及不少的马船、斗舰,在水面上一字排开,十分宏伟,看那样子竟然是要弃了陆路,改走水道。 第四十六章:水苍苍,心惶惶 “报,哈密军师传来秘报,说都元帅在凉陉病卒!”完颜宗弼望着波滔汹涌的河面,心情一时大好,扬鞭催进,河中的那些楼船也俱都停备妥当,只等一众人到前就可以随时登船,就在这时,一骑斥候从后方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后,翻身下马,立刻跪倒在了完颜宗弼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宗望死了?”完颜宗弼眉头一挑,有些讶然的说道,眸子中却隐隐透出一丝的兴奋,只是掩饰的很好罢了。 要知道,完颜宗弼在金太宗阿骨打征辽时年岁太小,所以战功并不能与完颜宗望相提并论,甚至与完颜宗翰比也多有不及,这次伐宋,又因为策略是完颜宗望提出的,所以各路军马以他为都统,叔辈的完颜阇母都只能辅助,更不要说自己这些同龄子弟了。 这次灭宋之战,完颜宗弼统领的军马立下赫赫战功,在宋人中的声望直逼两位兄长,只是完颜宗望在女真内部威名太盛,自己风头俱被盖过,完颜宗弼先前带兵离开,就是为自己争名去了,没想到完颜宗望竟然在此时病逝。 “是,都元帅是因为打球冒暑,落下了病根,医官说是感染伤害!”那斥候此时已经缓过了一口气来,闻言恭敬地说道。 “哈密军师除了说宗望病死,有没有其他消息!”完颜宗弼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着无尽幽光,他隐隐感觉到,没有了宗望的压制,大兄宗翰又过于保守,兴许是该怎么出头了,当下略一思衬,压下兴奋说道。 “哈密军师只说都元帅尸首已经由右副帅以灵车押回,副元帅传下旨令,只让各路抓紧将宋俘带回即可,对了,军师让带来一封秘信!”那斥候显然没有会过来意,依旧老实的答道,说完后从怀里取出被蜡丸封好的秘信恭敬的递上。 “好,下去领赏去吧!”完颜宗弼身边的亲兵上前接过,完颜宗弼拿过蜡丸,揭开后看了两眼,将那秘信撕的粉碎,这才挥了挥手,让那斥候退下。 只见完颜宗弼驻立马上,嘴角慢慢浮起一丝深沉的笑意,他左右的韩常等人对视一眼,也皆有兴奋之色流露,毕竟水涨船高的道理,他们皆是懂的。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给宋俘带来喘息的机会,随着完颜宗弼一声令下,数万金兵便将那宋俘区分后赶入了那些战船之内,而其中那些看样子精壮非常的金兵,则分出千余人分别上了那些座船和斗舰,环护在了三条楼船左右。 练瑶川和秦灵漪以及赵佶和一些皇室子弟,连带着秦桧、王氏竟然被安排到了完颜宗弼所在的楼船之上,练瑶川似乎想起,女真人在黑龙江、松花江和辽河等流域虽然也制造捕渔的舟船,却无法远洋,像这般长途跋涉的,应该是征用了这些宋朝的楼船。 先前远观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离的近了,才看到楼船的庞大,不过练瑶川在穿越前就不怎么喜欢水,当下皱了眉头,在旁边金兵的催促下,还是徒步上了船,打量这些古代的船只,虽然没有自己所在时代的华丽,却有一种莫名的苍茫气息。 楼船船身高十余丈,看下面其他船只和水面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在船内设有女墙战格,树着金国特有的幡帜,周侧还开着弩窗矛穴和剑孔,船身之上还弄了毡革,想来是作为防火的作用,外面,那些金兵的战马和牛羊都赶进了那些马船之中,即便早知道宋朝的造船相当发达,但还是让第一次坐上楼船的练瑶川叹为观止。 更令练瑶川惊诧的是,这船竟有四五层,数千的金兵上了船,竟然丝毫显不出窘迫感,而且在海风的吹拂下,旌旗迎风招展,令人从心底生出畏惧之感,这点无论从赵佶和秦桧等人上船后无不苍白失血的脸色就可见一斑。 其实练瑶川很少坐船,飞机也几乎没怎么坐过,在他感觉里,这种将生命完全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觉太让人抓狂,只是现在身为囚虏,也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只能不甘的在金兵的催促下来到第一层的庐室,和秦灵漪及秦桧夫妇关到了一起。 完颜宗弼立于甲板之上,等河面如蚂蚁搬家一般将各种物资、车辆、人员全都带上战船后,默然的站了许久,这才将手一挥,早有随侍左右的亲兵传令下去,战鼓密集的响了起来,在猎猎作响的金军旗幡招展中,一众船只中驻扎的水手立刻忙碌起来,顷刻之间,宁静的河面犹如被巨兽钻入,翻腾起了巨大的波澜。 或许是想到这次水路一走,便算彻底断绝了回去的机会,甚至连死都要死在蛮荒之地,这般一想,那些被赶上座船的宋俘,有那伤感的,不由的轻声抽泣起来,刚开始还只是三两人,到了后来,啼哭之声便从各个座船传出,哭声哀怨,令人不忍去听。 负责看守的宋俘的各船百夫长担心引起完颜宗弼的不满,厉声喝止,却没有作用,最终,残忍的杀了几人,才算将啼哭止住,待将那些尸首抛入河中,随着血水染红了碧绿的河面,愁绪却充塞了所有宋俘的心头,只是因为害怕,大多只是抹去眼泪,如牛羊一般的被赶入了拥窄的船仓之中。 韩常和龙虎大王等几名金兵万户分别立于另外两艘楼船之上,指挥着其手下的金兵做着各种防范措施,在他们的船内,大半那些宋朝大臣家的女眷之流,不知是不是想到水上飘泊的无趣,两人远远的对视一眼,同时浮起一丝淫猥的笑容。 夕阳如血,洒在鳞鳞的河面之上,蔚蓝的天空中云层翻滚,完颜宗弼默然良久,心中豪情顿生,望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岸边陆地,感受着船身的颠簸,脚步却扎根了一般巍然不动,身后的一名亲兵卫长见状上前一步,低声道:“狼主,你的居所已经收拾妥当,这一路过嫩江往松花江赶去,时间尚久,您赶了一路急军,不如先歇息歇息吧!” 只见完颜宗弼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凝望远处,嘴角浮起一丝冷厉的笑,接着,一手握着腰间金刀,将另一只手虚空一指,霸绝的道:“南蛮余孽尚在,本狼主下次再来,便要将这天下,都纳入我大金版图了!” 第四十七章:暗送秋波 夜空中繁星如织,河面之上,船只的影子层层叠叠,被船桨荡起的碧波在星辰的衬托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辉,一字排开的斗舰环护左右,座船和马船拱卫着最中心处的楼船,船只的甲板之上,一队又一队盔明甲亮的金兵正来回巡视,兵刃的寒芒透出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夜风不大,却透着夹杂河腥的湿气,万籁俱寂中,船桨破水的哗哗声不绝于耳,那些值守的金兵的甲衣外面皆披了金国特有的皮袍,倒也不怕夜风骤冷和河中的湿气。 这几艘楼船虽是紧急征来,但设计却当真印证了宋朝船只的厉害,只见船身厚重,船角包铁,船头之上更是包了数层,要是有来敌,以这种居高临下之势一冲一撞,对方的船只必难抵挡,而这显然是完颜宗弼为了以防万一所致,下的心血不可谓不大。 其实对大多数女真人来说,北方这种湿潮多变的天气最为他们不喜,更不要说如今在这颠簸的水面之上了,有那晕船了的金兵,直接就跑到船的边缘向河里大吐特吐起来,引来同班值的金兵轻声嘲笑,几句夹杂了女真人特有腔调的喝骂之后,重又提起兵刃巡视。 此时此刻,完颜宗弼所在的楼船内却是灯火通明,在内部宽阔的大厅中,完颜宗弼在上首席地而坐,面前的案几上,摆着杯盏和刚烤的牛羊肉,浓郁的香气中,完颜宗弼仰天一笑,这才望向下首左右坐着的几人道:“秦卿当真见识不凡,若宋人都有秦卿这般见识,你们宋人的百姓也不至于那般受罪了,来,满饮此杯!” 完颜宗弼说完,两名跪在几边,穿着薄纱,高挽云鬓的宋人少女忙上前将他面前的金杯斟满,那两名少女薄纱里面只着了亵衣,玲珑曲线尽显,眼圈通红,似是才哭过的样子,而厅中,一众金将身边俱有穿了薄纱的宋人少女。 完颜宗弼待酒水倒好后,直接端起来,只是在他眼眸的深处,却流露出一丝不屑,毕竟从心底来说,完颜宗弼看不起像秦桧这样卖主求荣之人,但若是想南人治南,还免不了用这些人,这也是哈密嗤再三向他建言的。 其实这次弃路归水,也是军师哈密嗤的献计,而且不用完颜宗弼费神,这些船只已经被哈密嗤派人征集完毕,有这样一名谋将在,完颜宗弼确实省了不少的心思,只是哈密嗤密信中最后说的机会已至,速归的消息,确实让完颜宗弼平静的心起了一丝波澜。 “桧多谢四太子盛情!”秦桧端起酒杯,这人说也奇怪,在一开始没有做好降金准备的时候,只觉得膝盖价值千金,无论对金人多么不屑一顾都无所谓,但如今寄人蓠下,为了活命也好,为了轻松些也罢,这膝盖说跪也就跪了,反正对已经灭掉的北宋来说,自己也算尽了忠心了。 在秦桧旁边的王氏也端起了酒杯,笑颜如花,今日的王氏在舱中还专门的擦洗了一下身子,将赶路的尘灰洗去,又从完颜宗弼赏赐给夫妻的衣物中选了一身合身的纱裙,虽然心性不怎么样,但到底是相门之女,气质和容貌又都极佳,尤其是她挑选的纱裙,越发的衬的柳腰纤细,身姿曼妙,轻笑之时胸前丰盈乱颤,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 那完颜宗弼在劝酒之时,竟然也不时的拿眼去瞟,练瑶川也坐在下首的位置,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那韩常和龙虎大王等几名金将只是大口喝酒吃肉,不时的在旁边那些少女身上摸上一把,也不理会自己等人,那目空一切的模样,让练瑶川看的极为不爽。 只是形势比人强,那些人有嚣张的资本,练瑶川也知道自己不能一味的强硬,只有保全了自己,才能尽可能的利用阵法系统多弄些杀戮值将自己变强,等自己实力上去了,到时又是一番景象了。 看着大口嚼着牛羊肉食的完颜宗弼等人,看着忍受屈辱侍在边侧,也不知道是不是宫中嫔妃的那些美貌女子,练瑶川对那散发浓郁香气,烤的外焦里嫩的肉食没有了丝毫的兴致,只是喝着金人那烈如火的酒水,眼前却浮现出睡的小猫一般的秦灵漪,也幸亏自己有隐匿之阵,否则将她一个人留在舱里,还真不放心呢。 王氏坐在秦桧的下首处,一双狐媚般的眸子不时的在秦桧和完颜宗弼脸上游移,看着英伟不凡的完颜宗弼,那一举一动皆与文人一般的秦桧不同,王氏望着望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竟有一丝微红,丰满的胸脯也起伏的越发激烈,那般风韵实是边上侍候的少女不曾能比的。 “四太子雄才武略,妾身以前就十分敬仰,今次能跟四太子一道坐船北归,实是妾身和我家老爷三生之幸了,妾身代我家老爷敬四太子和各位将军一杯!”王氏在又坐了片刻后,似是下了决心,竟然顾不得自己身份,端着一杯酒站起身来道。 “内子所说极是,桧也敬四太子一杯!”看到王氏的模样,秦桧心中竟然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妒意,只是想到完颜宗弼的身份,强自将火气压了下去,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也随着站起身来,只是说话之间,却是幽怨的扫了王氏一眼,让他气愤的是,那王氏根本没去看他。 “哦,好,好,难得你们夫妇二人如此识大体,本狼主十分高兴!”完颜宗弼老狐狸一般,对秦桧夫妇二人的举动了若指掌,不知怎么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畅快,竟然也哈哈一笑,端起酒杯,虽然言语中似是感谢两人,却独独冲王氏点了点下巴。 “有趣,着实有趣,也难怪,这王氏生的也有几分姿色,随他被带往北国,在那如狼似虎的金军中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看来那些野史也不全是杜撰,眼前这秦桧不是马上要被绿的节奏么!”练瑶川饶有兴趣的看着王氏和完颜宗弼暗送秋波,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有趣,只是一想到秦桧被完颜宗弼给绿了还要帮着完颜宗弼出卖大宋,陷害岳飞就又感觉说不出的恶心。 第四十八章:胡萝卜加大棒 “喂,姓练的,你当真不怕死?”那韩常坐在练瑶川斜对面的上首处,见完颜宗弼正颇有兴致的和秦桧夫妇调笑,也打个哈哈,让随侍的美貌少女将自己的酒水添满,又在少女薄纱下那挺翘圆润的臀上抚摸片刻,引来少女的轻呼时还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等将酒水一口饮尽后,正好看到练瑶川盯着自己,眉头一皱,身子往前倾了倾,抬着下巴询问道。 练瑶川打量着韩常,见韩常虽然一副金将打扮,模样却是汉人,想到历史中这个人的心性,倒也没有过于厌恶,只是略一沉吟,这才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任由火辣的感觉将喉咙充塞,嘴角一撇开口道:“怕,怎么会不怕,这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只不过我早已经将自己看成了死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最多再死上一次罢了!” “你这话说的有趣,却也有几分道理,男儿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确实是最好的归宿,不过本将杀了的怕死之人不知几多了,真正不怕死的还真没有见到几个!”韩常闻言似乎颇为同意练瑶川所说的,不过说完后,再次看着练瑶川,一双凶厉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神色:“这里面你算一个。” 练瑶川不置可否的看了韩常一眼,见他说完后只是一把搂过身边的美貌少女,大手探入少女的薄纱中,覆盖住了少女圆润的胸脯,而那名少女则绷直了身躯,也不知道受过什么样的遭遇,并不敢反抗和出声,任由韩常的欺辱和猥亵。 当下,练瑶川目光一冷,只是略一思量,想到目前的处境后,又强行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身为杀手的他当然知道什么是大忌,尤其是在眼下自己还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冒然出头,不但救不了别人,还会葬送自己的机会。 完颜宗弼此时正拿着一条羊腿啃的来劲,不时的和王氏眉来眼去,目光在王氏身上毫不掩饰的游移,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只觉得这时的王氏比那赵佶的嫔妃还要美貌诱人许多,而秦桧陪在下首,却是敢怒不敢言,反而讪笑着不断的奉迎。 “韩常说的不错,能坦然面对五马分尸者,本狼主也没见过几人,就凭这一点,不论你实力如何,都算个人物了!”完颜宗弼这时也听到了韩常的话,大大咧咧擦了擦唇边焦黄的油腻,随着他的动作,耳边的金环摇摇晃晃,只见他伸手在旁边少女薄纱上擦了擦油腻后,这才将目光转向了练瑶川说道。 “对了秦卿,若是你被本狼主下令五马分尸,还能谈笑自若否?”完颜宗弼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说完后,也不再去管练瑶川什么反应,而是一双威凛的目光一转,落到了秦桧的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道。 “四太子说笑了,四太子说笑了!”秦桧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只见秦桧抬手以衣袖拭去额上的汗珠,见完颜宗弼目光古怪的盯着自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答道。 坐在秦桧对面的龙虎大王看到秦桧的模样似乎颇为鄙夷,冷冷扫了一眼后,喉咙一阵异响后,竟然张口吐出一口浓淡到了几角,被随侍的婢女小心的擦拭干净,而龙虎大王却面不改色的从面前几上拿起一块犹沾着血水的生牛肉,大口吞咽了起来。 秦桧看在眼里,直欲作呕,最终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恶心感觉,勉强的笑了笑,好在这时王氏主动起身,拿起酒壶迈着婀娜的脚步走到完颜宗弼的上首席上,为其添酒,将这话头带过,看着畅快大笑的完颜宗弼,秦桧心里竟然觉得莫名轻松了些。 “哈哈,秦卿害怕了,莫怕,本狼主最看重的便是真正有才学之人,你过去替本狼主安慰下秦卿去!”完颜宗弼似乎觉得自己吓到了秦桧,哈哈一笑后,伸手在旁边伺侯的少女香肩上一拍,指了指秦桧,那少女贝齿咬着朱唇,犹豫着往那秦桧身边走去。 “四太子英明雄武,实在是小女子平生仅见,能与四太子同坐一席,真是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而王氏在少女离席后,更是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完颜宗弼的身边,似乎在方才完颜宗弼恐吓过秦桧之后,给自己找到了借口,替完颜宗弼倒好一杯酒后,竟然往那边倚了一些,娇笑着说道,胸前的丰盈更是紧紧贴在了完颜宗弼的手臂之上。 “你这张小嘴倒是巧,这马屁拍的本狼主十分舒坦!”完颜宗弼被王氏的马屁拍的高兴的紧,加上那远比普通宋人女子丰满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立刻会意过来,目光越发的肆意起来,偏偏王氏欲拒还迎的样子,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将王氏弄到芦舱之中鞭挞一番。 “怎么,四太子赏你皇宫里的美人,你还不乐意?”下首处的秦桧脸上挂着尴尬至极的笑容,整个人如坐针毡一般,不时的扭动身躯,额头布满汗水,也不去看坐在旁边的那名美貌少女,只是伸袖擦汗,那龙虎大王见状,瞪大双眼喝了一嗓子。 “不敢,不敢!”秦桧吓的一哆嗦,心里对这些喜怒无常的金人更为畏惧,见那龙虎大王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盯着自己,只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将旁边那名穿着薄纱的少女搂到了怀中。 练瑶川应付过了韩常后,也不去管身边的少女,抬头之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心思一转,立刻知道完颜宗弼这次设宴就不简单,恐怕也是想在适当的敲打之后给些好处,算是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好彻底治服秦桧,之所以叫上自己,也是存了试探和收服的心思,而对那王氏,恐怕也算完颜宗弼的意外之举了。 先前为了行事方便,练瑶川这才出席了这次的设宴,当然,这其中也有他的考量,毕竟在他眼里这大金的士兵可是他的提款机,若能弄个什么身份便宜行事,也好接触到那赵佶,不过联想到完颜宗弼先前那随心所欲处置众人的一幕和方才的种种话语,也知道其不是易与之辈,所以立刻打定了主意不多说话,免得被抓到把柄。 第四十九章:连珠箭 此时,在离出云谷数十里外一条蜿蜒的山道上,战马的铁蹄声划破了夜的寂静,一条火龙随着山路的陡峭不平而起伏游走,队伍中军处的领军大将,赫然是被完颜宗弼留下来得乌野郎君。 此时的乌野郎君面色冷厉,在他的身边,一身重甲的沙铜铁领着五百铁浮屠慢悠悠的走着,等沙铜铁扭头看到乌野郎君难看的脸色,不由的将手里碗口粗的大棍提起晃了晃道:“乌野,你也不用着急,劫营的蛮子只要还在,就一定逃不脱我们的掌心,到时候,某家一棍子敲碎他的脑袋给你出气!” “老沙,你说的简单,别的人且不说,那名白马银枪的南蛮就极为棘手的,不过这次若寻到他,我乌野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乌野郎君擦拭着得胜钩上悬挂的镏金镗,说出的话中杀意毫不掩饰,一想到那个宋将,乌野郎君就觉得杖责才刚好的创伤还在隐隐作疼。 “怕他作甚,某家这条铁棍也不是烧火用的,不过我说乌野,我们这几天只扫灭了两股山匪,还都是几十人的小寨子,若那黑风寨也不是,下一步又该去哪里搜索,总不能找不到真不回去了吧!”沙铜铁闻言一咧嘴,想到完颜宗弼临走时的将令,顿时摇头叹息道。 “沙铜铁,你虽然在我大金实力也极强,但和本郎君也在伯仲之间,如果因为轻敌坏了四太子的大事,你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乌野郎君本来就烦心的很,听了沙铜铁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他还有颇多依重沙铜铁的地方,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略一摆手道。 “管他呢,在某家看来,只要能杀个痛快便行了,反正某家也只是配合你的,具体的情节,还是你自个头痛去吧!”沙铜铁听了乌野不怀好气的话也不动气,只是提着碗口粗的大棍催马并进,身后,铁蹄阵阵,三千余名骑兵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两将身后。 马队前方,一头看起来足有数百斤的麋鹿不知是晕了头还是如何,竟然从周围的山林之中跃出,落在了路中央,看到数百步外奔驰而来的马队,那头麋鹿这才惊醒了一般,晃了晃脑袋后,这才疯了一般的朝山林之中窜去。 “哼,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还想逃么!”乌野郎君一见,似乎找到了出气筒一般,伸手将巨弦弓落到了手中,跟着弓拉如满月,探手取箭,一气呵成,在第一支箭矢飞出之时,乌野郎君又探手取出一箭,如此反复三次,三箭竟是前后齐发,齐齐射向了那头麋鹿。 麋鹿似是感应到了杀机临近,曲腿弹跳而起,就在这时,第一支箭噗嗤一声插入了鹿臀之上,吃疼之下还不等麋鹿反应过来,第二支箭已经快如闪电的插在了麋鹿头颅,在麋鹿倒地之后,第三支箭也同时掠来,竟穿透了麋鹿的一双长耳,庞大多肉的身躯轰然倒塌。 “好,三箭齐发,乌野,你这一手连珠箭是越来越厉害了,对了,当日你为何不用这连珠箭杀那南蛮!”沙铜铁纵马赶了上来,看着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的麋鹿,由衷的赞叹了一声,只是说话之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抬头询问道。 “你以为我当日不曾想以为连珠箭对敌么,只是那南蛮十分刁钻,根本不给我施展连珠箭的机会罢了!”乌野郎君听沙铜铁又提起杨霸天,脑色立刻一变,一挥手,立刻有几名亲兵纵马如飞。 到了近前,几名亲兵飞快的翻身下马,将那麋鹿尸体收拾妥当,对他们这些游牧民族之人,这些猎物俱是他们的粮食,不要说中途遇到的,就算遇不到,他们也会有专人四处围猎,无论是抢还是猎杀,都有专人收来储存。 “粘莫合,那黑风寨还有多远,里面的底细可打探清楚了?”沙铜铁怪笑一声,还想说话,就在这时,前方数骑掠来,到了跟前后,赫然是先前负责打探的百夫长粘莫合,当下乌野郎君拍马迎上,阴沉着扫了一眼开口询问道。 “回郎君大人,此地离黑风寨还有十里左右,属下已经派人守住要道随时探报,那黑风寨属下也查探清楚了,听抓住的几名附近村民说起,那黑风寨规模颇大,纠结了数百人占山为王,为首的五人正是宋人,而且实力颇强,不知是不是先前那些宋蛮!”那粘莫合到了跟前,看了眼乌野郎君和沙铜铁,立刻将自己探知的消息说了出来。 “好,此次若是寻到那些南蛮,本郎主记你首功,对了,那些村民?”乌野郎君闻言双眼精芒一闪,眼前不由的浮起了那将自己打得吐血的南蛮,深吸了口气后,竟然难得温和的冲粘莫合说了一声。 “属下已经将其处理干净,保证不会打草惊蛇,有郎君大人的带领,我们一定会顺利荡平黑风寨!”粘莫合闻言大喜,尽管这次乌野郎君受了完颜宗弼责骂,但他仍旧是四太子的得力战将,又有赫赫军功,若是自己能趁此机会进入他的法眼,难保不会再升上一格,想到这里,立刻激动地表态道。 “说的好,荡平黑风寨!”乌野郎君豪气顿生,在听到消息后,此时恨不得肋生两翼,即刻赶到黑风寨将其荡平,想到这里,转头对沙铜铁道:“老沙,你的铁浮屠速度较慢,在后面赶来即可,本郎君带人先过去将山围了,免得被那些宋蛮子跑了!” “也好,不过乌野,你可得等某家到了再行攻山,若你不能某家杀个痛快,某家就与你大战三百合!”沙铜铁略一沉思,同意了下来,只是担心乌野郎君带人将黑风寨剿了没有自己功劳,将眼珠一转,提出了一个要求。 乌野郎君急于脱身,立刻答应下来,当下,由沙铜铁带五百铁浮屠在后赶路,乌野郎君则一声令下,带着三千精骑,在粘莫合的带路下,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山道奔驰起来,山间,震荡的马蹄声如奔雷一般,四下回荡起来,使得整个天地如都陷入了剧烈动荡之中。 第五十章:黑风寨 乌龙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加上紧临驿道,所以被一伙强人占山为王,名为黑风寨,平日里没少干剪径劫道的勾当,在左近名声甚大,在宋金交战时没少干趁火打劫的事,甚至有还洗劫了几座小城池。 因为黑风寨为首的五人实力极强,又占据了地利,被官兵围剿了几次都无攻而返,再后来北宋被金所灭,两个皇帝都被虏走,黑风寨担心被连带进去,这才消停了许多,只是这次听闻金兵押解两个皇帝和无数珠宝从不远处的太行东麓过道,也动了劫掠的心思。 后来在大寨主成子布派人调查下,发现负责押送的是凶名在外的乌野郎君后,将劫掠的想法又压了回去,毕竟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硬碰硬的话跟那些如狼似虎的女真人还没法去比,而他们之所以占山为王,只是为了逍遥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自取灭亡。 月色如波,在乌龙山后山却寂寥得很,阵阵虫鸣之声在山间回荡,夜风之中,摇曳的树影发出轻微的颤响之声,此时,在山崖边的一株树旁,却有一名黑衣女子靠树而坐,慵懒的拿着一根长笛遥望长空。 借着月光,只见那女子一袭黑衣,头挽灵蛇髻,面上还罩着一条黑巾遮面,一双灵动的眸子如秋水一般,定定的望着虚空,月光均匀的洒在少女的身姿之上,虽然只是坐着,却隐隐可见夜色下少女曼妙的身躯,带着阵阵动人心魄的魅力。 在女子的面前,一柄明晃晃的短刀斜插在泥土之中,只见她神色清冷,低低的声音如娟娟秋水的道:“黑衣飘然短刀魂,鹊叫三声惊人心,出尘玉人血染魄,黑风寨里第三人,诗是好诗,可惜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黑衣女子将长笛放到唇边,随着她玉唇吐气,一阵悠扬的笛音便在夜空中回荡起来,只是才吹了数声,前山处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鸣锣声响,将笛音压下,女子眉头一皱,飘然而起,纤纤玉足一点那柄短刀,刀柄一颤,飞掠而出,被她伸手捞在了手中,接着双足一顿,便朝前山飞掠般赶去。 此时,黑风寨内的大殿之中已经灯火通明,上首一张紫檀大椅上,一身绿色长袍的大寨主成子布正眉头紧皱,左右两侧的孟黑衣和元凡两位当家也都一脸严肃,堂上,还围满了大小喽啰,一个个神情紧张。 倒是他们的五妹肖箩离却穿着在把玩着如云青丝,对几位兄长和满殿喽啰的不安毫不在意,只见她一张脸秀丽绝俗,下巴尖尖,脸色白嫩,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微薄,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碎玉一般,衣饰华丽,端是一名绝色美人。 “成大哥,那些金人兴许只是过路的,我们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些!”黑风寨二寨主孟黑衣环顾左右,见每个人都是一脸愁容,似乎对刚听到的消息十分震惊,略一犹豫,还是故作轻松地对成子布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殿门被人重重的推开,接着一道黑影急急掠来,众人一见,来的正是三寨主黑风鹊,看到众人一副如临大敌样子后,黑风鹊知道不妙,黑巾笼罩的凤目一冷,立刻开口问道。 “三妹来的正好,杨开宏率人在外巡视,发现山下来了大批金兵,看样子似乎是征伐我们黑风寨来的,现下已经在山下驻扎,我已经将人派到了龙峡口驻防,因事关重大,这才让我鸣锣召集你们!”此时也顾不得寒暄,成子布只是略一点头示意,便将形势说了出来。 “什么,大批金兵,究竟有多少?还有,他们为何来征伐我黑风寨,近来我们和他们并无冲突吧!”黑风鹊闻言凤目一凝,略一沉吟也知道不对,毕竟尽管黑风寨现在实力不弱,但面对大量金兵,胜算也不大,唯一可以依仗的也不过地利罢了,想到这里,黑风鹊扫向人群中的杨开宏皱着眉头问道。 “黑夜里看不甚清,不过看那声势怕不有好几千吧,而且看那样子似乎也不怕我们发现!”杨开宏站在人群之中,脸色依旧苍白的很,听到黑风鹊的问话,还是长吸了口气应道,听了他的话,场上顿时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奇怪,他们不好好的去跟扫灭朝廷的残兵,来我们这黑风寨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此事不可不防,他们没有即刻攻山是因为夜间不利行动,若是真针对我黑风寨的,天一亮必有行动,众位弟兄,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成子布闻言再也坐不住了,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面前不大的空间来回的走动起来,眉头深深皱起,过了片刻,突然止住望向众人道。 “金人又如何,我们又不是没杀过,谁怕谁啊,大哥,依我说,不如先下手为强,你给我三百兵马,我带人前去冲杀一阵,兴许能趁金狗不注意占些便宜呢!”元凡听了猛的一拍坐椅,眼中精芒一闪,竟然大咧咧的望向成子布道。 “直娘贼,老子也想杀个痛快,不过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金人目的还不清楚,若我们先动了手,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成子布似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闻言似乎有些意动,可是看了一眼元凡,又踱了两步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么!”孟黑衣咂巴咂巴嘴唇,见元凡有些泄气的模样,也有些窝火起来,立刻起身抗议道。 “几位哥哥真是没劲,那金兵还不知道目的就这般失了分寸,让人笑话,依我说还不如继续派人打探,看看何人统兵,如果真是对付我黑风寨来的,等天亮了前去叫阵,阵前杀了那金将不就是了,凭几位哥哥的手段这点应该不难吧,若是你们不敢,便让我去,如何?”一直没有说话玩着青丝的肖箩离却将玉唇一嘟,有些不满地娇喝一声道。 “咦,对啊,五妹说的有理!”成子布闻言一拍大腿,接着即刻对着下首的众人道:“黑衣,你速速派出探子,前去打探金人是何人领兵,元兄弟,为了以防万一,你亲自去龙峡口监阵,对了,命人多准备些滚木礌石和火油,其他人,也分散各处,等确切的消息来后再作决定!”成子布听了肖箩离的话,再一看众人模样,立刻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般反应容易影响声望,当下心思一转,立刻有条不紊的下起了令来。 黑风鹊坐在下首一言不发,只是望着众人仍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头莫名的一突,隐隐的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心头闪过,看着孟黑衣等人遵令而出,众喽啰也纷纷离开,肖箩离却嫣然一笑的朝自己走来,只得将心头的不安压下,握着那柄名曰秋水的短刀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第五十一章:五更天,庐舱见 伊通河在暗夜中闪着粼粼波光,航行中的船只在长长的河道显得那般寂寥,此时楼船内的庐舱中,看上去已经熟睡的练瑶川突然睁开了眼睛,入目处一片漆黑,过了许久,才适应了这幽暗的光线,等起了身后,看着不远处舱床上睡的香甜的秦灵漪,为了以防万一,直接以隐匿之阵将其掩藏了起来。 一片蓝色灵光的阵图在黑暗中闪耀而起,带着神秘莫测的能力,令秦灵漪的身形陡然消失,练瑶川没有丝毫犹豫的从木床上轻轻跃下,轻声轻脚的走到庐门边缘,贴了耳朵听了听,然后折身到后面,将一面木窗打了开来,往外探头看了一眼,身形一动,便掠了出去。 此时,已经五更的天象,天也黑到了极致,楼船上的灯火在幽暗河水的衬托下,显得神秘莫测,练瑶川离开自己所在的庐舱后,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当值的那些金兵,本来他还想以同化之阵行事,但考虑到形迹败露的危险,只得作罢。 “五更天,庐舱见!”练瑶川想到先前的一幕,自己陪着完颜宗弼等人饮酒回庐舱时却被押着出来入厕的老奴撞了一下,在感觉到老奴往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时,下意识的接过,虽然老奴被跟随的金兵踢打着走开,却向自己流露出一个恳求的眼神,等回到舱内,练瑶川摊开手,却是一块衣襟布角,上面写着的赫然是这六个字。 “这皇帝老儿还真看得起我!”练瑶川看到那六个字后一阵无语,心里一面感叹这赵佶的际遇,一面却又觉得赵佶没有表现出的那般胆小,竟然敢让这老奴在金兵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这要被发现了作为宋人的皇帝虽然不会被杀头,却也少不了一顿打骂,这险冒的着实莫名其妙了些。 虽然有些意外,但练瑶川却还是觉得要去上一趟,先不说联想到上次掠杀金兵时偷听到的消息和自己有些关联,就是赵佶在这种连自己都朝不保夕的地步还几次三番让老奴打探自己的事就透着古怪。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练瑶川这才在夜半起来,准备去跟赵佶见上一面,看看他到底准备找自己做什么,尽管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想到自己的打算,还真是不得不冒,当下,练瑶川凭着暗影这个天赋,快速的朝赵佶所在的舱室接近。 乌龙山下,乌野郎君借着发白天际透出的隐隐光亮,望着崎岖的山道,眼中一片冷厉,在他的身后,三千金兵皆已下了战马,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吃着风干的牛羊肉,喝着马奶酒,丝毫没有即将上阵的担忧,而被分配到任务的,则在一边砍伐树木,制作木梯。 在阵阵沉闷的轰然声中,沙铜铁带着铁浮屠也赶了过来,到了跟前后,沙铜铁一面吩咐那些铁浮屠下了战马,自行吃些干肉食物,对他们女真人来说,长途跋涉征宋,一路上的补给要么烧杀抢掠,要么吃干肉喝马奶,很少会像宋人那般去生灶做饭。 沙铜铁安置好五百铁浮屠后,自行来到了乌野郎君的跟前,举目远眺后点头道:“这山势果然险峻,黑风寨倒会选地方,乌野,你准备如何,叫阵还是直接冲杀,若是冲杀,我可带铁浮屠当先开道,让他们的箭矢滚木失去用武之地。” “莫慌,我已命粘莫合带人去打探了,况且此时天色尚暗,于我们攻打不利,等天光大亮,便一举荡平黑风寨!”乌野郎君望了眼沙铜铁,冰冷的神色有所缓和,他知道,自己一方人马虽多,但强攻人家寨子,如果没有铁浮屠开路,肯定伤亡甚大,有了沙铜铁自告奋勇,大事可定! “也好,让儿郎们填饱了肚子,不过乌野郎君,若是这黑风寨不是那伙盗人又该如何?”沙铜铁闻言点了点头,别看他声音粗犷,心思却颇有几分细腻,回应之间却是想到一事,当下眉头一皱嗡声嗡气的道。 “管他是不是,宁杀错,勿放过!”乌野郎君眼中杀机凛然,还没有等他说完,山道之上,却有响声传来,两人连忙寻着声音望去,就见几道黑影急奔而来,因为走的飞快,石子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等到了近前,为首的赫然是粘莫合。 “郎君大人,属下已经探明,那黑风寨的匪人已经在龙峡口的石城处设防阻拦我们,因为担心打草惊蛇,不敢靠的太近,不清楚确切人数,对了,属下探听到,这乌龙山后有一条小道,虽然极为难走,却也可能被他们从那里逃脱!”粘莫合此时身上灰尘仆仆,脸上也有着道道灰黑,到了近前后也顾不得喘息,忙急急的道。 “乌合之众,也敢挡我大金勇士,粘莫合,本郎君命你带三百人将后山小道围了,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此间事成,本郎君自有重赏!”听了粘莫合带来的消息,乌野郎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将凤翅镏金镗一提,傲然的说道。 粘莫合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忙点了三百金兵往后山去了,而乌野郎君,却凝望着乌龙山,眼中寒芒骤闪,对他说来,自己这次大举前来,也没有打算瞒过寨里的人,在他的心里,已经决定要借助这一战,一雪前耻,重振自己的声威。 “众儿郎听令,随本郎君荡平黑风寨!”乌野抬头看了一眼,见天色已经隐隐亮堂了起来,也不再犹豫,将手里的凤翅镏金镗一举,提气开声,厉喝一声道,旁边沙铜铁兴奋的搓起了自己的手,眼中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荡平黑风寨!”围坐在地上的三千金兵迅速收拾起身,挥舞着战刀、铁矛、铁叉等兵刃,叫嚣着,声音直冲天际,当下,乌野郎君让沙铜铁带铁浮图当先开道,之后留下一名猛安和五百精兵看守马匹之物,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跟在铁浮屠身后朝前推进。 乌野郎君看着前方铁塔一般推进的铁浮屠,眼神中闪过一丝欣然之色,要知道能当选铁浮屠的金兵,几乎都是可以以一挡士的女真勇士,只那一身重甲普通人穿上就无法动弹,而对眼前这种攻山等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场合,用铁浮屠作为重装步兵,恰恰也能起到无法忽视的作用。 沙铜铁走在队伍最前方,不时的挥舞铁棍将周边的阻挡之物拨开,山路并不宽敞,只能容数人并行,而且登山的路对他们这些身披重甲之人来说每一步都走的艰辛无比,也就这一会儿的工夫,甲内的衣物已经湿透,但透过脸上的重甲看去,每个人露在外的双眼之中,俱是隐藏着疯狂的杀意和冰冷,令人窒息。 第五十二章:这个赵佶不简单 龙峡口位于乌龙山险道正中,两侧是峭壁,远远望去,犹如龙口一般,上山的山道也十分险峻,右侧更是临着一截断崖,深不见底,另一侧则长满了不知名的花草林木,郁郁葱葱,拿眼望去,山石林立,正前方,却是一座巨大的石城,城中心有一块突出的石碑,上书‘黑风寨’三个大字。 此时,龙峡口外的山道之上,挟着震天动地的响声不时传来,等天光大亮,龙峡口上的元凡和三百余名匪兵就愕然的发现,远处有数百名穿着坚甲的重甲金兵排着队形,不断的朝自己这边推近,远远望去,后方还有密密麻麻的金兵,震天的踏步声和旗幡猎猎作响声不断传入耳中。 “四,四寨主,我们该怎么办!”元凡旁边一名独眼大汉望着越来越近的金兵,一时间有种手脚冰凉的感觉,当下扫了眼同样面色惨白的其他人,立刻看向了主心骨的元凡,只是当他看到元凡也一脸惊骇时,一颗心不由的沉到了谷底。 “快,放滚木礌石!”元凡立在依山而建的石城墙之上,脚下虽然全部由巨大的石块垒砌的,却不知怎么并没有多少的安全感,在被独眼大汉的声音惊醒后,立刻大声的对城墙上的匪兵喝道。 那些匪兵也都被这阵势吓的腿脚发软,就算以前有过被官兵围剿的经历,但那也最多是数百上千的乡勇散兵,跟眼前这些装备精良的金兵可无法比拟,尤其是在那铁浮屠之后,他们分明看得到数队背着攻城梯的金兵正在缓缓而行。 这仗先不说打不打得赢,就这阵势,已经将他们吓到胆寒了,而这,恰恰是乌野郎君的打算,要知道,乌野在观察过地形后,知道自己虽然带着三千精兵和五百铁浮屠,但若是想攻破这山寨,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伤亡,所以在听到粘莫合山寨之人并不多的消息后,决定以这种压倒性的姿态出现,尤其是以铁浮屠冲阵,更是能展现出强大的武力出来。 只是乌野郎君还有着一丝的忌惮,毕竟先前在杨霸天等人那里吃过亏,知道那些人里应有懂兵法的人在,若这黑风寨里真是那群人,这一仗应该不会轻松,到了现在,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 “四寨主,真的要放滚木么,这样就没有丝毫余地了!”那独眼大汉听到元凡的命令后,心头狂跳起来,想到这样做的严重后果,立刻上前拉住元凡的胳膊,低声劝了起来,看他模样,显然觉得这样颇为不妥。 “这些金兵就是冲我们来的,成大哥他们应该收到我的告急消息,如果我不能挡下金兵,被他们杀入寨子,一切就全完了,放!”元凡听了眼皮一跳,深深看了眼独眼大汉,见他一副焦急神色,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只是却摇头苦笑一声,再次冲那些匪兵厉喝一声道。 轰隆隆,随着元凡的命令下达,阵阵惊天的轰响声中,数道巨大的滚木被斩断了线索,挟着千钧之力,在山道上重重滚下,那巨大的力道似乎连大地都震颤了起来,巨大的尘土飞扬中,势不可挡的冲向了山道上那些重甲的铁浮屠,眼看便要被撞的血肉模糊,后方的乌野郎君却没有丝毫畏惧,唇间反而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楼船内,练瑶川寻到了赵佶所在的庐舱外时,正有两队金兵正在换班,他隐在暗处,等着换班结束,那队困的不停打哈欠的金兵退走之时,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舱窗,如狸猫一般的穿了进去。 透过舱内隐隐的光亮,练瑶川发现赵佶竟然坐在舱内的桌前用手写着什么,仔细看去,他竟然是蘸着杯中的水渍,那名老奴侍立在一旁,那赵佶对练瑶川的突然破窗而入竟然没有丝毫意外,依旧在写着,倒是那老奴,一脸意外的神色扫过练瑶川,又将钦佩的目光落到了练瑶川身上。 “见过官家!”练瑶川心里嘀咕,却还是拱手一礼,这还是他穿越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传说中的天子,尽管是落魄到阶下囚的地步,只是这般看来,眼前的赵佶只是如同后世那些书法大家的老人一般,满脸愁容,心不在焉。 老实说,赵佶这会儿其实已经不是皇帝官家了,在他禅位给赵桓后,早已是北宋的太上皇帝,不过二帝蒙尘之后,又被分开押送,在那老奴的带领下,所有人都依旧唤赵佶官家,此时这般拜见,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练瑶川说话之际,打量赵佶所写的东西时,却只觉得乱写一通,毫无头绪可言。 “你果然来了,我这双眼果然没有看错!”赵佶又在桌上画了几笔,这才将尚湿的手一甩,抬起了头,儒雅的声音里带着丝疲惫的说道,而那老奴在赵佶说话时已经快步踱到了门边,立定身形听起了外面动静。 “官家知道我会来?”练瑶川心中更是纳闷,不过旋即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呼唤起了脑海中的阵法系统,随着一道闪着紫色灵光的阵图闪过,赵佶的数据立体的出现在脑后,看到后,练瑶川顿时吃了一惊。 “赵佶,统帅17,武力5,智谋60,政治70,天赋天命,谋生!”练瑶川惊讶的看着赵佶的天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在脑海中询问道:“快,给我解释下他的天赋作用是什么!” “有天命天赋在身,可以影响某些事情走向,使得很多事情朝着有利于自身的方向发生。而拥有谋生天赋的人,无论面对何种恶劣条件,都能迅速稳定下来,并能在极危险的情形下保全自己的生命!”练瑶川听着阵法系统的解释,看着面前的赵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靠,我怎么这么傻,这赵佶哪里是简单角色,亏自己先前还小看了他!”练瑶川回过神来后,立刻在心底爆了粗口,这才回过神来,要知道赵佶在北宋将灭之时将皇位传给儿子赵桓背锅,自己当了太上皇。 尤其是赵佶在被金国带走后又能在被封为昏德公后一力保全自己,还在大金那种荒僻之地又生了十四个子女,最终却为野蛮的女真族打上了永久的汉文化烙印,间接的导致游牧女真被同样崛起的蒙古覆灭,而纵观历史上的帝皇,恐怕能在扮傻装呆保全自己上和赵佶一比的也就那个传说里扶不起真实却是大智若愚的刘阿斗了。 第五十三章:铁浮屠的威力 “不知道!”赵佶见练瑶川有些失神,也没有多想,只是摇了摇头,尽管现在他已经只是一个被金人掳走的皇帝,但多年养尊处优养出的高贵气质还是未变,加上面对的又是自己宋人,不是如狼似虎的金人,所以举止言行仍是有种上位者的优越感在内。 “我也只是试上一试,现在你能在金兵戒备森严之下如约前来,也就证明朕没有看错人。你姓练,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练公权的子辈吧,这次随朕蒙尘,受苦了!”赵佶说完,看到练瑶川满眼疑惑,微微叹息一声解释道,因为担心被舱外的金兵听到动静,所以声音并不大。 练瑶川哪里认得练公权是什么人,只得含糊应了一声,本来他还在想自己怎么弄个合法身份,现在倒好,既然有这么个巧合,也就不用费心了,反正练姓本来就少,这南宋的练姓搞不好也真是自己的祖先之流。 “不知道官家找我是?”练瑶川看着赵佶已显老态的脸上眼神突然变的睿智,一改先前面对完颜宗弼时的惶恐不安,心中对其演戏能力啧啧称奇,只是略一分神后,还是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北国一行,生死难料,那金人生性贪婪,行事又出尔反尔,此一去想必是不会再放我和桓儿回来了,听说他们立了张邦昌为帝,虽然不是正统,但时间一久,谁人还记得这江山是我赵氏的?”赵佶听到练瑶川的询问,并不直接言语,而是云里雾里说了一通,一双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看着练瑶川的反应。 练瑶川听了赵佶的话不置可否,见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也不以为意,要知道练瑶川前身被训练成杀手的过程残酷无情,但也将他的意志力锻炼到了极为强大的地步,先前那完颜宗弼都没有将他吓到,更不要说这战力弱小的赵佶了。 “你能不为金人严刑所吓,面对那完颜宗弼也不畏惧,心性之坚韧实吾生所仅见,我大宋自太祖开国到现在,渐渐形成重文轻武局面,也导致了靖康惨剧的发生,我赵佶愧对列祖列宗,只是大宋,不能亡在我手里!”赵佶看了练瑶川的表情后似颇满意,点了点头后,目光渐转凌厉,说话的声音也透出莫名的意味出来。 “官家,请恕我打断一下,我不畏金人是一回事,但我与官家一样都是阶下囚的身份,又有什么办法可想!”练瑶川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了,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是不是阵法系统被赵佶看破了。 否则这赵佶言里话外怎么这意思这么像让自己带他出逃呢,只是练瑶川又一琢磨,却又不像,但还是不明白赵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面感叹这位高之人说话不尽不实,一面直接出言谢绝道。 “朕的意思是,让你想方设法接近完颜宗弼,取得他的信任,哪怕通过折辱我得到也没事,你可愿意?”老实说,练瑶川那番话有些大不敬了,但赵佶却没有时间顾虑这些,只是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 “什么,取信完颜宗弼?”一时间,练瑶川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心里竟然还冒出一个这皇帝不会是神经病吧,以为演无间道呢,就算是,难道就想凭自己一个人接近完颜宗弼,好颠覆大金么。 “没错,因为只有这样,朕才能将一件关乎大宋存亡的任务交给你,你可愿意?”赵佶对练瑶川的反应并不意外,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他那双纤长发白的双手却下意识的抓紧了木桌,流露出心中的紧张,似乎生怕练瑶川会开口拒绝。 “开!”龙峡口上,带着山崩地裂气势的滚木从上而下,铁浮屠前方的沙铜铁看着声势惊人落下的滚木,竟然不慌不忙,只是双手握着那条足有四五十斤的熟铁棍,往前一架,厉喝一声,而他身边的一众铁浮屠也将带着尖刺的重盾往坡上一插,摆出了防御的阵势,同时,从铁盾之后刺出了长长的铁矛。 随着第一根滚木到了近前,那沙铜铁用棍一架,身躯猛烈的一震,此时那九条铁矛也随之架上,之后,合众人之力,竟然将那滚木下落之势硬生生阻住,之后,沙铜铁双臂鼓起,暴喝声中,集众人之力狠狠的一挑,将那根滚木挑落崖下,之后,后方九名铁浮屠往后一退,早有九名精力旺盛之人补了上去。 五根滚木,都被众人以这种方法挑下了山崖,到最后一根时,沙铜铁似乎有些脱力,退入了盾牌防护之中,而其余人,早将铁矛刺出,随着众人身形再晃,那滚木被挡了下来,却顺着兵刃往下滚动起来,轰然巨响中,被那些盾牌硬生生阻住,随后,被上来的沙铜铁轻松挑开,空出了道路。 “那,那是铁,铁浮屠!”石城上方的元凡和一众匪兵早就惊呆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联想到金兵攻无不克的铁浮屠,顿时明白过来,别看现在自己坐守石城,但皇城开封都被破了,自己就凭这能挡得住金兵的铁蹄,他可一点把握都没有。 也就在众人一愣神的工夫,金兵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在石城之下,是一片空旷之地,若是给金兵赶来,对他们造成的危害不可谓不大,也幸亏元凡在赶来后第一时间作了布置,又将马道堵了,饶是如此,看这样子今天也没办法善了了。 滚木不管用,等又近了些,元凡只得下令将礌石也抛了出去,尽管知道作用不大,此时对他们来说也是了胜于无,只是随着无数的石块被抛下,除了一些力道不足抛到了城下的空地上,其他滚下去的石头却轻轻松松被铁浮屠挡下。 “四,四寨主,我们,降,降了吧,这哪,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那独眼大汉更是额头沁满了汗水,结结巴巴的说,正当他说的话引起许多人共鸣时,一个绿袍大汉正带着一群人大步滚星上了城墙,远远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几步上前,一巴掌扇到了独眼大汉的头上。 第五十四章:斗将 “直娘贼,彭老二,这一仗都没打呢,你就敢扯老子的后腿,信不信老子现在一刀剁了你!”这赶来的人正是提着口鬼头刀的成子布,一上来就听到彭老二在大放厥词,立刻扇了他一巴掌。 巨大的力道将彭老二扇的一个踉跄,等回过神来,一看是大寨主,吓了一跳,忙跪到地上不停的叩起头来,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见礼,而孟黑衣带着众人的亲随也从后赶来,还有剩下的一百来名匪兵,全都扛弓提刀上了城墙。 黑风寨的城墙高约两丈,全部由山石建成,设有东、南、西、北四个重要关口,上面调设置了不少的箭垛口,远处还建有烽火台,因为傍山而建,整个石城显得蜿蜒盘旋,气势磅礴。 此时,山寨中的五百余名精壮俱是一脸戒备的望着下方不断靠近密密麻麻的金兵,胆小的甚至体如筛糠,不过在大寨主成子布出现后,一众人等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士气也恢复了一些。 “这么多北国蛮子!”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成子布也没有心情收拾彭老二,瞪了一眼后,将目光转望向了石城下方正源源不断接近的金兵,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一般,嘴里呢喃道:“直娘贼,这金狗还真看得起老子!” 沙铜铁带着五百铁浮屠轻易挡下了滚木礌石,转眼前来到了石城之下,又往前推进了一些,等到了射程之外时,一挥手,让铁浮屠散开,后方的乌野郎君倒提着凤翅镏金镗走了上来,镗尖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刺耳至极。 乌野郎君到了近前,眯着眼睛打量着石城头上的人影,看了片刻,却是并没有看到前几日那白马银枪的汉子,当下心里却是嘀咕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没有下令攻城,而是缓步上前一些。 “楼上的山匪听着,本郎君在此,可有敢与本郎君一战的,若是有人能胜过本郎君手上大镗,今次就饶尔等一命,否则,本郎君一声令下,立刻踏平黑风寨!”离的近了,乌野郎君将镗一举,出言邀战起来。 其实乌野郎君这一举动,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这次他统兵前来,看了这石城模样,知道就算能够攻破,也要造成不小的损伤,不如斗阵中挫一挫这些匪兵的锐气,同时,也试探一下究竟是不是前些时日那些人。 乌野郎君这厢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前些时日那人真在其中,并且想要出战寻自己的便宜,自己就和沙铜铁一起出手打杀了他。 “成大哥,我耳朵没有听错吧,这金兵邀我们斗将呢?”孟黑衣和其他人一样本来士气跌落的很,没想到却听到乌野郎君并不攻城,反而邀起战来,顿时瞪大了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喜色。 “这人想必就是那乌野郎君,大金武力数一数二的存在,你难道有胜算?”成子布提着鬼头刀,闻言也有些狐疑,不知道乌野郎君打的什么算盘,只是看乌野郎君那傲然而立的架势,肯定也不是易与之辈,一时吃不准,并没有搭言,反倒是旁边的元凡却皱了皱眉头说道。 “传言未必可信,而且我们兄弟也不是泥捏纸造的,论兵多我们不如他,但论武力,我未必输给他去,这第一阵就让我来吧!”那孟黑衣听了之后立刻出言反驳,同时将自己的铁枪提在了手里,似乎想直接出阵。 “黑衣,不用说了,现在只能拼一把了,彭老二,你下去试探一下对方深浅,我带你替你压阵,元兄弟,你带人守在城上时刻警戒,防止金人趁机攻城!”成子布眼中厉色一闪,接着转向了彭老二。 彭老二一听,独眼中闪过一丝畏惧神色,立刻想出言求饶,但看到大寨主眼中迸射出的杀机,心头一颤,只得将拒绝的语缩了回去。 当下,成子布命人开了石城门,带着孟黑衣等人跟着提着一柄大斧的彭老二缓缓走出,在城门前站定,城墙之上,元凡赶紧命人张弓搭箭,同时将几口铁锅搬来,烧上火油,防备金兵趁机取城。 伊通河上,被一众座船拱卫着慢慢前行的楼船内,练瑶川在听了赵佶的话后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心绪如同明灭的幽暗烛火一般,对面的赵佶神情有些紧张,却并没有催促,只是双手却紧紧的抓住了桌沿。 “关乎大宋存亡?交给我?官家,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完成你交代的任务?”练瑶川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问道,其实如果他是大宋臣民,听到赵佶这般器重他的话或许会热血沸腾,立刻答应下来,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 但是,练瑶川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毕竟不是北宋之人,甚至已经跳出了国家和朝廷这个局限,对他来说,这个朝代对练瑶川最大的吸引的是可以快意恩仇,甚至只要将自己先前击杀金兵的事说出来,立刻会被大宋认为是英雄。 可是,这对此时的练瑶川来说又有什么用呢,在声名之前,最重要的是尽可能的保全自己。 “朕也是没办法了,沿途走来你也看到了,对我大宋忠心的臣子已经十不存一,除了你,朕…我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可以胜任,其实本来我准备将这任务交给中丞秦桧,只是难以决断罢了!”赵佶倒没有出言蒙骗练瑶川,而是实话实说的道。 “从你躲金军三箭起,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你,寻思之后,发觉练卿还真是最能胜任的人选!”赵佶略一停顿,见练瑶川不置可否,继续开口说道,只是到了最后,似乎也发觉自己一直称朕有些故作姿态,索性直接连称呼都变了。 “练壮士,老奴插一句言,我等皆是大宋子民,二帝蒙尘,百姓离散,天下之大哀莫过于此,如今官家既然有托,求练壮士应允!”门口那老奴此时满脸紧张神色,生怕有人突然进来,扭头观看了几次,见练瑶川似在拿捏赵佶,也顾不得自己身份了,几步踱了上前,尖细的嗓音急急地道。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屋里的赵佶和老奴同时变了脸色,那脚步声一直来到门边时停了下来,接着又隐隐听到门口一名金将询问的声音,紧张感使得舱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那老奴焦急的盯着练瑶川,紧张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直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 第五十五章:秒杀 “官家,我想知道你究竟想我做什么,还有,我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别拿太义压我,大宋之亡,和官家也脱不了关系吧!”练瑶川听那声音远去,立刻转目望向了赵佶,眼中毫不掩饰一抹嘲讽神色。 “大胆,只要官家父子还在,大宋就未亡,更何况君臣有别,上皇有失,也不容你一个小小的武夫指责!”听了练瑶川的话,赵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只是不等他说话,那老奴就气的抬手指向了练瑶川,因为过于气恼,手指还在不住颤抖,浑然忘了方才自己还是那般恳求的模样。 “如今我等俱成阶下之囚,大好河山就此葬送,还有什么君臣之义,中贵人,你倒教教我!”练瑶川哪里会怕这老奴的指责,只是轻轻挥手打开老奴指向自己的手背,目光却看着赵佶玩味地说道。 “好了,不用争了,他说的也是实话,如果不是我们父子一味听信奸臣之言,如何能落到这般田地!”赵佶竟然抬手制止了想要继续发怒的老奴,长叹一声,却是前所未有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只是到了现在的地步,赵佶还将原因只归咎于奸臣身上,并没有从自身去找找原因,但这点练瑶川也不准备跟他争辩,因为这是历史的局限性,恐怕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赵佶自生下来被灌输的就是皇家天子学说,无论到了何种地步,总觉得自己做任何事都不会错,不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金口玉牙一说了。 就在这时,不知是楼船撞到了什么东西,还是突然起了大风,船身竟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赵佶险些摔倒在地,练瑶川只好上前将其扶好,让其安坐椅上,那老奴却没有那般幸运了,一时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作甚,休要再呱噪了,快伺候你家皇帝歇息,否则将你拖到甲板上晒上一天,看你还能这般精神么!”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练瑶川立刻闪身躲到了一边,就在这时,舱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一名揉着双眼的金兵探头进来左右看了看,对着坐在地上挣扎起身的老奴训斥一声道。 “你若能取得了完颜宗弼的信任,到了金国地界,想必便能比我和桓儿自由许多,我希望你能将朕的一位皇子要到身边,等一有机会,就带他逃离北国,好恢复我宋室江山!”有了这么一场变故,赵佶在金兵关门离开后,略一犹豫,也顾不得君臣之别,竟然邀练瑶川对坐到了舱内的木床之上,等坐定之后,也顾不得再去说其他的,直接将目的说了出来。 “什么,皇子,官家,别说我还没有取得完颜宗弼信任,就算取得了,难道凭我一个宋人俘虏还能将皇子要到身边!”练瑶川一听险些气乐了,心说这赵佶莫不是关傻了,竟然这么高看自己。 练瑶川明白,就算自己凭借阵法系统可以勉强自保,但要带一个皇子从五国头城逃脱,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也幸好赵佶没有说让自己带他和赵桓中的一个离开,否则他现在扭头就走了,管他什么皇帝不皇帝的,这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黑风寨龙峡口石城之下,彭老二提着大斧,一只独眼凝望着不远处的乌野郎君,知道这一战自己凶多吉少,但大寨主有令,自己也不敢违背,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的壮烈些,若是自己能找出乌野郎君弱点,使得大寨主退了金兵,自己家眷也能好过些。 “呔,你是何人,速来彭爷爷斧下受死!”想明白了这点,彭老二索性抖起了气概来,将斧头一举大咧咧说道,再怎么说,他们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涯,先前畏惧只是本能,如今到了场上,却激发了骨子里的凶性。 “乌野,这第一阵让某家过一过瘾吧!”沙铜铁看到乌野郎君准备迎上,立刻上前止住乌野郎君,将自己手里的大棍挥了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虽然统管铁浮屠,却并没有像铁浮屠一样带面甲,但也正是这样,重甲在身的他,配合那张凶神恶煞般的面容,更令人动容畏惧。 “也好,本郎君替你掠阵!”乌野郎君目光根本没有在彭老二身上多做停留,到了他这等武道地步,感觉最是敏锐,知道眼前的彭老二并不是厉害角色,所以一双锐利如刀的眸子,在孟黑衣和成子布脸上游移起来,对沙铜铁的请战也是直接应允。 沙铜铁提着棍子慢慢的走了上去,一步一步走的缓慢,甚至在进入上方弓箭的有效射程后也没有丝毫停顿,整个人给人的气势也分外凌厉,成子布和孟黑衣对视了一眼,同时察觉不妙,倒是彭老二,一见出来的不是乌野郎君,竟似松了一口气。 “金将,你是何人,还不报上名来,我彭万里斧下不斩无名之鬼!”彭老二提着斧子上前几步,接着呼呼的耍了两下,倒也有模有样,只见他止住斧势,看着离自己已经只有十来步的沙铜铁,冷笑一声道。 “某家沙铜铁是也!”沙铜铁报了名号后,猛的提棍前冲,三步并作两步,虽然披着重甲,速度却是极快,一眨眼间便到了彭老二的身前,跟着手里的大棍呼啸一声,朝彭老二头上砸下。 “这金将怎么这么大气力,不好,坏了,怎么忘了!”彭老二本来还想给自己长一长脸,应付几个回合,然后作势败回,到时大寨主也无话可说了,可是沙铜铁势大力沉的一棍砸来,他只用斧一挡,就感觉不是那回事,这才想到先前看到这人用棍子挑飞了滚木的情形,立刻吓的亡魂俱冒。 只是这时再害怕已经迟了,也就这一眨眼的工夫,沙铜铁一条大棍已经狠狠的压下了彭老二的大斧,棍尖也触到了彭老二的头颅,只听砰的一声,那大好的头颅竟然犹如被砸烂了的西瓜,红白之物溅的到处都是,随着铛的一声,大斧落地,尸身也随之砰的歪倒在了一边,场上,出奇的静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皇子赵云泥 正在后方掠阵的成子布瞪大了双眼,看着彭老二的尸身,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在他想来,就算彭老二再不济,武力在山寨里也算中等水准,怎么得也能抵挡几个回合,更何况对方还不是凶名在外的乌野郎君,可一上场,竟然被那穿着重甲的金将一招秒了,这简直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你这南蛮怎生这般不堪,某家都没有杀过瘾呢,还有谁来!”沙铜铁厌恶的挥了挥棍上沾染的血迹,将健壮的身躯一横,一双狼般的眸子在成子布等人脸上扫过,凡被他那双恶狼一般的眸子盯到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成大哥,我去会一会吧,这金将能将彭老二一棍砸死,力气肯定不弱,等下若我不能胜过,大哥立刻带人撤入城内!”孟黑衣此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信心,再三思量后,上前几步,对成子布低语几声。 “这,好吧,老二你多注意,有什么不对立刻退下来!”成子布闻言略一犹豫,想到孟黑衣一条铁枪也罕有敌手,索性答应了下来,其实本来成子布出来还想会一会乌野郎君,看能不能赢个一招半式,但在沙铜铁出现后,也将这想法收了起来。 虽然成子布没有跟沙铜铁交手,但那出招以及干净利落的动作,以及一招击杀彭老二的事实已经将其强大的武力展示了出来,天晓得那乌野郎君是不是比这个沙铜铁更为厉害,若是的话,到时自己可就交代在这了。 “慢,大哥,二哥,这一阵让我来!”就在孟黑衣准备提枪出阵的时候,身后的城门处突然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就见一名少女飞奔而至,身上穿着一袭银甲,身披大红披风,细嫩如葱节的手上还倒提着一柄明晃晃的银枪,刹那间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正是黑风寨的五寨主肖箩离。 在肖箩离的身后,几名穿着劲装的少女紧随其后,飞奔之间,香汗淋漓,在石城左右两边,负责把守城门,密切关注这边的一众匪兵一脸的大汗,本来成子布命他们看好城门,若是这边不敌,退入之时第一时间要将城门合上,同时,不能让任何人再胡乱出城,却没有想到肖箩离竟然闻讯前来,还不顾他们的阻拦强行出了城。 “胡闹,我不是着你和三妹一起看护家眷,你当这是什么,过家家,看看彭老二!”成子布看到肖箩离后脸色顿变,等她到了跟前,更是指着彭老二的尸身出言呵斥起来,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五妹生性如此,恐怕也不会任由她在两军阵前胡闹了。 “有三姐在,那边用不上我,还有,彭老二那三脚猫的工夫如何与我比,大哥你难道忘了我的手段了么!”肖箩离根本不怕成子布一般,闻言吐个小香舌,说话之间,竟然不等成子布和孟黑衣多说,一双纤细灵巧的玉足在地上一点,身形微晃,竟然轻快至极的到了沙铜铁的对面。 “大块头休要猖狂,本小姐来对付你!”只见肖箩离俏生生的打量几眼沙铜铁后,将手里的银枪一抖,挽了个枪花道,远处,乌野郎君本来感觉这伙山寨不是那伙劫营之人正自恼怒,看到肖箩离后身躯一震。 只见面前少女容颜清丽脱俗,一袭银甲罩体,将玲珑有致的身材趁的越发突出,那丰满圆润的双峰似欲破甲而出,不堪一握的蛮腰,紧紧绷起翘臀,尽显那丰盈却又窈窕的身段,看到这里,乌野郎君心头一动,脸上竟然不可抵制的流露出喜色来。 “好个女娃,你自己找死,莫怨某家!”沙铜铁并没有发觉乌野郎君的异样,他被肖箩离的轻视举动惹恼,顿时一挥铁棒,冲了过去,而肖箩离却娇喝一声,一抖银枪,看着间隙,汹涌刺出,枪式竟然快如闪电,枪锋未至,狂烈的劲风已扑面而来,沙铜铁讶然之下,迎击而上,随着吭的一声巨响,火星飞溅中,两人已战至一处。 伊通河上,风波骤起,吹的船只摇摇晃晃,楼船和周围拱卫的船只也随着河水流淌行驶,这伊通河直通混同江,再往西北行进,便能到达金国都城,而此时,船中却是诸生百态,不说金国将领恣意玩弄宋人女俘,就连那些宋俘,也都是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原本还会谈论的诸位宋朝官员等,在舱中也自沉默了下来。 完颜宗弼所在的楼船之上,赵佶芦舱与其隔了数间,只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此时这被自己俘虏的宋室皇帝,正和练瑶川在床塌之上对坐,因为芦舱内为了节省空间,只是以木塌软席安置诸人,不过为了防止再被金兵闯入,赵佶也顾不得这些了。 “朕说的皇子并不在皇室宗册之上,所以金人也不知晓,只以为他是一名普通小内侍,当时朕本意是让他留下的,却没想到他调皮如此,竟然私自跟了出来,现在应在元帅左监军完颜昌那里!”赵佶说话之际,不停的用手轻轻拂弄腿脚,就坐了这一小会儿,只觉得双腿软麻,无比的难受,说话气力也不由的弱了几分。 “不过你也不用畏惧,完颜昌身边已有人打点,你若取得了宗弼的信任,到了金国,自然有人与你接头,到时你可趁机将吾儿云泥索要到身边,一有机会,远走高飞!”赵佶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只是说出的话却让练瑶川身形微微一震。 “朕到时会予你手书一封,你可赴长沙将之交给尚书右丞李纲,云泥的身世,朕已说知李纲和其他几名亲近大臣知晓,到了那时,你之功,不亚于开国将帅,如何?”赵佶这会儿再也没有隐瞒,索性将实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赵佶所说的是他与一名宫女的私生子,本来似这种母亲无名无份的私生子对赵佶来说可以毫不在意,尤其是那宫女又被当时一名得宠的皇妃嫉妒杖责而死,那赵云泥便被一名与宫女交好的内侍收养,自幼却聪慧至极,被赵佶发现后,也不知当时出于什么想法,仍然让赵云泥以内侍的身份陪护左右。 等赵云泥再大些时,担心被人看出端倪,又转为了侍卫班值,硬是没有承认他的皇子身份,等到金国几次来攻打宋朝,迫于压力,赵佶听了李纲之言,退位让给了自己的儿子赵桓,之后也不知是否出于愧疚,竟然招来当时的宰相王黼及尚书右丞李纲、吴敏等人,将实情向几名亲近大臣说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赵佶的请求 这可不是小事,要知道,在大宋朝,皇族出世,那是必须得有掌管皇族外戚名籍事务的大宗正寺出面严明正身之后,才能享受皇族的待遇,赵佶这时心血来潮,想要弥补,哪里不引来众臣的非议。 那王黼是主和派,听了之后不置可否,但李纲和吴敏却都表达出了对赵佶的不满,赵佶理亏,当时又退为了上皇,加上宋朝对文臣宽容,臣子质疑皇帝的事也并不意外,甚至就是当场怒怼也情有可愿,也就当场认了个错,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只是在赵佶得到李纲和吴敏的支持后,正犹豫怎么跟赵桓说起,好正式册立赵云泥为皇子时,恰逢金国大军逼压开封,主和派的奸臣逼自己亲自求合,赵云泥作为班直侍卫本来有机会逃脱,没想到他为了救护自己,也被金兵抓了过来,这么一来,赵佶就对他更为愧疚了。 也幸亏此时王黼已经被杀,赵云泥的身份李纲和吴敏又万不会泄露,如此一来,也就给他赵家香火增加了延续的可能,尽管他知道九子赵构在南京领兵,可是金国势大,当时又分了几路兵马,难保不会将赵构也捉住,如果那样,赵氏江山就真断送到自己手里了,赵佶显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难怪历史上说起帝皇家都言人情凉薄,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去充当内侍,这么说起来,那赵云泥也是皇子,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动维护赵佶,等两个皇帝和皇室被一网打尽,那赵构又尚未归来的情况下,只要有李纲和吴敏为证,继承皇位也不是没可能,都说宋朝最重孝道,看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了!”练瑶川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终于明白过来赵佶的打算是什么了。 一时间,练瑶川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恐怕自己进入赵佶的视线也只是巧合,没有自己,赵佶也会想办法寻到其他人,毕竟那些皇室登录在册的皇家子弟几乎没有机会被金国放走,而赵氏江山不能亡,他此时还不知道赵构已经在南京以大元帅衔准备建立南宋政权。 如此一来,通过各种手段买通完颜昌这种对大宋有些好感的高层,将一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内侍侍卫带离,也就不是多么难的事了,毕竟到了上京,那些身份低下之人也会被当作奴隶被人挑走,男的作苦力,女的作营妓。 “就算官家说的有可能将云泥皇子要来,但你又怎么觉得我能将他安全带出呢!”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后,练瑶川望着不断揉捏腿的赵佶,意有所指的询问道。 “不知道为何,朕总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当然,若是天要亡我大宋,朕也不会怪你,只是尽人力听天命罢了!”赵佶看着练瑶川深邃的双目,露出一丝不喜的神色,但片刻后,还是回望着练瑶川说道。 “这件事对练某来说过于震撼,容我考虑几天,官家还是早些歇息吧,免得引起怀疑!”练瑶川说完,也不等赵佶回应,一翻身便下了木床,几步踱到舱窗边上,见那老奴擦着额头汗水似松了口气,身子朝前一纵,已经消失在了窗沿边上。 “官家,这件事如此做妥么,若是云泥帝……”那老奴见练瑶川已走,将舱中简单收拾了下,又来到木床边伺侯着赵佶躺下,替他拿捏了几下腿后,欲言又止的望了眼赵佶,接着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径自开口道。 “好了,不用说了,朕知道,不过此事,还真的只能如此做了,云泥身上的秘密,除了朕……”赵佶挥手制止了那老奴继续说下去,任他轻轻替自己捏着发酸的腿,闭上了眼,长叹一声说道,声音渐渐淡了下去,几不可闻。 练瑶川出来后,将身形一蹲,融入了黑暗之中,芦舱之外,带着河水特有湿气的气息让他精神一振,估摸了一下时间,便弯着身子,小心翼翼避过了两波巡视的金兵,朝自己所在的芦舱走去,只是在路过完颜宗弼所在的芦舱时,却听到芦中传来隐隐调笑之声,心思一动,却是身形一晃,到了拐角的阴暗处,将眼贴到木窗前的缝隙处,朝里面望了过去。 黑风寨龙峡口处,此时沙铜铁和肖箩离已经打了二十余合,两边的人都看呆了,那肖箩离似乎知道自己气力不如沙铜铁,竟然只是一味游走,一条银枪如灵蛇一般,穿刺如电,虽然根本伤不到沙铜铁,却让他感觉到烦不胜烦。 现在无论是成子布还是乌野郎君,甚至是作为主人公的沙铜铁,都已经明白了肖箩离的打算,这分明是要借助轻巧的身法,让身着重甲的沙铜铁自己消耗,等他脱力之时,也就能轻易获胜了,这点,从沙铜铁汗如雨下的漆黑脸庞便可看出端倪来。 “女娃娃,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某家了!”沙铜铁此时已经打出了真火,一双数十斤重的铁棍挥舞之间呼呼生风,那强大的劲风甚至将肖箩离束发的玉簪打碎,一头如云青丝垂了下来。 只是肖箩离却不急不恼,虽然香汗淋漓,胸脯起伏不定,依旧沉着应战,一条银枪也不与他的铁棍相交,沙铜铁凶厉的眼中厉色一闪,见肖箩离一枪朝自己刺来,竟然不闪不躲,而是朝前进了一步,厉喝一声道。 “老沙,你退下,交给我,这员女将,要抓活的!”后方的乌野郎君似乎看出了这一式的杀着,竟然提镗上前,在沙铜铁以肩甲硬接了肖箩离一枪,准备借势舞棍砸死她时,以镗将他的铁棍格挡了开来,接着扭头冲沙铜铁喊了一声。 “乌野郎君,你作甚!”沙铜铁微微一愣,握着铁棍退后了几步,疑惑地问道。 “闲话不跟你多说,我们此次能不能将功补过,都在这女将身上了!”乌野郎君说完,不再理会露出一副沉思神色的沙铜铁,而是提镗就朝肖箩离奔了过去。 “金贼,你来的正好,本姑娘正好取了你的狗命!”肖箩离见乌野郎君一本正经的说要擒下自己,不由的勃然大怒,看到他朝自己奔来,也大骂一声,身形朝前一纵,手里的银枪一抖,如一道银色闪电一般朝乌野郎君刺去。 “五妹,回来,金人这是准备车轮战了!”成子布见状知道不妙,在后面大喝一声,孟黑衣一提铁枪,却是准备上前换下肖箩离来。 可惜,一枪刺去的肖箩离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乌野郎君不是行动不如她的沙铜铁,不说两人武力值差着二十来点,就算她先前依仗的轻巧身法,在乌野郎君面前也如小儿嬉戏一般。 下一瞬间,肖箩离见乌野郎君已经近在咫尺,她银光流转的枪锋也已经到了对方胸前,心头顿时一喜,却没想到乌野郎君却巍然不动,眼中带着丝不屑的神色,在枪锋袭体的一瞬,乌野郎君的身形却急快的一动,手里的大镗朝上一撩,肖箩离心头狂跳,知道不好,想要抽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五十八章:活捉肖箩离 “铛!”火星飞溅中,肖箩离只觉得一阵山崩般的巨力灌入了她的身体,震得她虎口一疼,接着,手里的银枪竟然拿捏不住,脱手被震飞了出去,一向自负的肖箩离惊呼一声,顿时吓的花容失色。 就在肖箩离震惊之际,乌野郎君却没有闲着,而是狞笑一声,将长臂一伸,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将她拉到了跟前,接着,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在她的脖颈处一捏,肖箩离顿时昏了过去。 “金狗胆敢!”时间发生的太快,从乌野郎君出场,到擒下肖箩离只用了一回合不到,虽然说是肖箩离过于轻敌,又被乌野郎君看出了虚实,但这乌野郎君的实力也着实让黑风寨众人大吃一惊,见肖箩离被乌野郎君转身推给了沙铜铁,孟黑衣厉喝一声,将足在地上一点,便如离弦之箭般朝乌野郎君冲了过来。 “你们黑风寨也不过如此,看来斗将也没有了意义,本郎君翻手之间便能将你们剿灭!”抓住肖箩离后,乌野郎君心情大好,见孟黑衣提着铁枪朝自己奔来,狞笑一声,也提镗迎了过去,后方沙铜铁趁势将肖箩离身边的几名女兵一道擒了,交给了亲兵绑上,自己则一提铁棍朝不远处的成子布奔了过去。 成子布提着鬼头刀,脸上面容扭曲,见孟黑衣已经提枪和乌野郎君战成了一团,知道已经无法善了,待看到沙铜铁朝自己奔来,凶性也被激发,提着鬼头刀哇哇叫着便迎了上去,转眼间一刀一棍便杀在了一处,顷刻之间,强大的劲风使得场上飞沙走石,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后面的一众匪兵对视一眼,却是同时吞口唾沫,并没有敢迎上去,笑话,自己这边的十来号人,还不够给对面那些金兵塞牙缝的,至少到了眼下,形势看起来依然是将对将,王对王,他们这些小喽啰暂时还能保全一下。 孟黑衣的武力在黑风寨也算顶尖了,一条铁枪挥动之间,无形的劲气呼啸而出,挟着一往无前之势,狂轰向了乌野郎君,那乌野郎君提步挥镗,竟然直直的迎了上去,刹那间,枪镗硬生生撞在了一起,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中,余波四散,刺耳的声音似要将耳膜穿透一般,让那些喽啰尽皆变了脸色。 一合之下,乌野郎君双脚如同扎根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而孟黑衣,却一连倒退了数步,胸中气血翻腾之间,脸也涨的通红,握着铁枪的双手沁出了丝丝血迹,勉强将体内的气血压了下去,孟黑衣一脸正色的望着乌野郎君,心头暗道:“这人太强了,恐怕只有我和成老大联手方可一战,难说我黑风寨,真的要亡了么?” 在孟黑衣又一愣神的工夫,乌野郎君狞笑一声,再次挥镗攻来,劲风袭体的瞬间,孟黑衣忙收摄心神,不顾手心传来的阵阵疼痛,抖动铁枪,收了速将肖箩离救回的心思,不再与其硬碰,只是以枪势缠斗,一时片刻,倒是稳住了形势,只是随着乌野郎君加大的攻势,孟黑衣也变的岌岌可危起来。 这会儿的工夫,成子布跟沙铜铁斗了十余合,自己的鬼头刀虽然攻势凌厉,却被那铁棍压制的紧,哪怕砍中了沙铜铁的重甲,也只是火星迸射,没有丝毫作用,如此一来,待成子布发觉自己渐渐处于劣势,而且自己又没有肖箩离那般身法可以周旋时,已经萌生了退意。 恰在此时,沙铜铁大棍突进,成子布以为捡到便宜,一个箭步躲了过去,同时,身形一转,将鬼头刀在手心一旋,刀尖朝沙铜铁没有重甲防护的面门刺去,眼看就要刺中,却不防沙铜铁竟然怪笑一声,伸出右臂一挡。 “啊!”这一下,沙铜铁凭着臂甲和自己一身蛮力,便将那夺命的一刀磕开,在成子布一愣神的工夫,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挎刀,电光般的一斩,随着一声惨叫,成子布的一条手臂应声而落。 伊通河上,满天星光变的黯淡下来,在完颜宗弼的庐舱之外,任是外面把守森严的亲兵禁卫,也没有想到,在庐舱拐角处的阴暗角落里,正有一个人影趴在那里朝里窥视,而完颜宗弼的庐舱比其他人大了许多不说,还将两座连在一起的庐舱打通,大是大了,却也加大了守卫难度,因此被练瑶川寻到了窥视的机会。 透过并不严密的缝隙,练瑶川看到完颜宗弼所在的舱内竟然点了数盏明灯,依稀可见甲板铺满红色长毛毡,竟然还有数张紫檀宽椅,椅旁有个小几,上面摆满了小菜果品,循着传来的调笑声处望去,练瑶川险些笑出声来。 只见到一旁半遮的床塌之上,完颜宗弼精赤着上身,胸前毛发浓郁,在他的身侧,秦桧的老婆王氏正穿着一袭浅红抹胸,手里拿着一串葡萄,往完颜宗弼口里递送,而完颜宗弼的手,却在王氏白皙的身上慢慢游走,直惹得王氏娇喘连连。 “这个王氏还真把完颜宗弼勾引到了,秦桧啊秦桧,你也活该了,难怪回到南宋的秦桧跟以前比变态了许多,都是这绿帽子压的啊!”练瑶川强忍着笑意,又自打量了片刻,突然发现完颜宗弼似有所感,神色冷峻的推开了身上的王氏,朝自己窥视这边看来。 “坏了,这完颜宗弼好生敏锐的感觉,大意了!”练瑶川心中一凛,不敢再看,半蹲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接着,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片刻之后,完颜宗弼披着一袭华丽女真袍衣,提着金刀,在一群疑惑的亲兵跟随下,来到了练瑶川窥视的地方,皱着眉头扫了几眼,待没有发现异样,这才重新回了庐舱之中,只是那些亲卫,却加强了周边的巡视。 练瑶川一路鬼魅般的来到了自己和秦灵漪所在的庐舱,刚想从潜出来的窗户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心思一动,朝左右望了一眼,竟然又速度奇快的赶到了秦桧所在的庐舱,等到了后,推开一角的舱窗,鬼魅般的翻了进去。 第五十九章:血洗黑风寨 “头顶一片草原,这秦桧还真睡得着!”床塌上的秦桧似是睡着了一般,闭着双目,只是偶尔的翻动身体,练瑶川望着秦桧,心中冷笑,接着手在后腰一拂,再出现时,手心便出现了一柄明晃晃的柳叶飞刀。 “秦桧啊秦桧,我倒要看看你凭逃生的天赋是如何逃脱的,要是你不死,此次之事我便借你之力,若是你死了,也算我练瑶川为民除害了!”练瑶川望着数米之外躺在床塌上的秦桧,心里冷笑一声,接着微微一抖,柳叶飞刀化成一道白光,电光般的朝秦桧头颅刺去。 也就在这刹那,船身突然摇晃起来,接着秦桧身形一颠,等他发觉不对,睁开双眼,就看到离自己额头只有数寸的木板上,一柄只露着柄的飞刀死死的插在了那里,秦桧刚想大叫,就见床前黑暗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似乎在冷冷的注视着自己,识趣的秦桧立刻压住了心头的恐惧,从床塌上坐了起来。 秦桧的额头渐渐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但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会被那人误解成想要喊人,方才离自己头颅距离极近的飞刀令他心生恐慌,他不敢想像,若是那刀插在了自己脑门上,自己魂归天外事小,献出妻子王氏想要回到大宋的愿望就落空了,自己十年功名苦读,难道就要落这样一个下场,秦桧不甘心。 “你是,练壮士?”秦桧望着黑暗中朦胧的人影,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过了许久,那人影却并没有丝毫动作,只是一双在黑暗中无比锋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蓦然的,秦桧想到了一人,强吞了口唾沫后,终于试探着轻喊了一声。 “秦桧,你把自己的妻子都献给完颜宗弼了,还说自己不是奸臣?”练瑶川见秦桧放出了自己,也没有再故作深沉,随着他迈动脚步,房中压抑到了极致的气氛终于缓解了下来。 只见练瑶川几步走到木床边上,将那柄飞刀拔了出来,感叹了一声秦桧的狗屎运后,转目望着秦桧,微带一丝戏谑的神色道。 “你!”一瞬间,秦桧的脸涨得通红,拳头也下意识的紧紧握到了一起,深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勉强将情绪压了下去。 只见秦桧望着练瑶川,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神色,接着轻叹一声道:“如今身陷金营,朝不保夕,内子做什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一切只求活命罢了,而且桧还想留下残身,为大宋做些事情。”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花言巧语地蒙骗我了,你说了一大堆,恐怕只有求活命那句是真的。”练瑶川冷笑着摆了摆手,丝毫不理会秦桧故作凄苦的神色,只是说完之后,却又觉得意兴阑珊起来。 练瑶川不知道自己现在所经历的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南柯一梦,但既然存在了,肯定就有存在的理由,也让自己重新有所选择地活上一场,这么一想,练瑶川突然觉得赵佶的任务在某种程度上和自己不谋而合,倒也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 “练壮士深夜来找桧,肯定不是只为了取笑于我,不知?”秦桧被说破了心事,面上顿时浮起一丝尴尬,借擦汗的时机掩饰了下自己极不自然的神色,等长袖抚面而过,再抬头时,已经恢复如常,只见他凝视练瑶川,突地开口问道。 “秦桧,你是忠是奸目前都于我无干,不过既然你们夫妇都得到了完颜宗弼的信任,那么,替我讨个差事,如何?”练瑶川往前探了探身子,在离秦桧尺许时停了下来,接着单刀直入地说道,说完目光瞬也不瞬地望向他那因自己的话而显得略微吃惊的眸子。 初升的旭日洒下了一层朦胧的红光,云层在头顶的天际翻滚,将整个乌龙山衬的一片生机勃勃,山涧的花草树木经过夜间露水的清洗,散发着浓郁的自然气味,只是在龙峡口处,凛冽的杀机却弥漫了开来,阵阵的兵刃交击声在山涧回荡,凭添了几许萧杀意味。 成子布呆呆的望着被沙铜铁斩断的胳膊,双目瞬间变的血红,也就在他惨叫出声的瞬间,孟黑衣因为一个失神,后背被乌野郎君镗尖擦了一下,立刻血如泉涌,到了这个地步,黑风寨斗将已经输了个彻底,看这样子,再打下去,两人的命就都要交代在这了。 “成大哥快走!”孟黑衣将衣袍扯破,伤口勒紧,虽然心下不甘,但望着眼露不屑的乌野郎君,却已经失去了上去的一搏的勇气,只是见成子布还接受不了失败,立刻大喝一声,同时,对跟随两人出来的那些山匪高喝道:“快,去接应大寨主。” 话未说完,孟黑衣觉得头晕目眩,身形一个踉跄后,以铁枪拄地站稳了身形,心中却有种无法言喻的苦涩,他们还是过于小觑了乌野郎君,满心以为斗将即使不胜,也能立足不败,哪怕打个平手,也能提升匪兵们的士气,可是现在不但大寨主断臂,自己被伤,就连五妹都被活捉,到了现在,他已经明白,寨子是守不住了。 那十余名山匪都是成子布的死忠,手底下也有两下子,虽然怕的很,但还是提着手刀匆匆的迎了上去,人未到跟前,先放了几箭,见沙铜铁大步走来,惊吓之余,留下几人阻挡,剩下的两人忙上前扯了成子布往后就跑,连地上的断臂也顾不得了。 “挡我者死!”沙铜铁正杀的兴起,哪里会将这些山匪喽啰们放在眼里,狞笑一声后,挥着大棍便迎了上去,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一条大棍飞舞之间,离的近的一名喽啰连手刀带人被砸成了肉泥,其他几人想跑,却被沙铜铁赶上,一棍一个,杀了个不亦乐乎。 “传本郎君令,大军压上,血洗黑风寨!”乌野郎君挥着凤翅镏金镗将两名准备过来阻拦自己的喽啰拦腰打杀后,将镗朝天一举,不顾倾洒下的血水没到脸上,而是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看着狼狈退却的黑风寨诸人,厉喝一声。 第六十章:取舍 “杀,血洗黑风寨!”震天的喊杀声突然响起,这时孟黑衣会合了成子布才刚到了石城的城门之下,听到动静后,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后方金兵已经蜂拥而来,立刻加快了入城的速度。 “快,快放箭,掩护成大哥他们进来!”城楼之上,在肖箩离被生擒后已经察觉不妙的元凡见成子布和孟黑衣也败下阵后,后方的金兵趁势掩杀而上,连忙下令放箭,那些同样被吓的手脚发颤的匪兵勉强收摄心神,以神臂弓和弓弩将稀稀落落的箭雨射向了城门之下。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声不时传来,那些箭雨,悉数被冲在最前的铁浮屠轻轻松松挡下,甚至连兵刃拨打都不用,好在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断了一臂的成子布和孟黑衣已经进了城门,早就额头冒汗负责把守城门的匪兵不用吩咐,已经死死的将城门关了起来。 “火油准备,放!”元凡又是一声令下,几口大锅中被煮沸了的滚油被推到了城边,而这时,铁浮屠闪开两旁,后方抬着木梯的金兵勇猛的冲上,将木梯架上,疯狂的攀登起来,随着元凡的手势,几锅火洞顿时倾洒而下。 被火油沾上的金兵立刻惨嚎着摔落木梯,有的更是浑身着火,成了火人一般,摔落地上后翻滚几下便不动弹了,城门之下,乌野郎君和沙铜铁并排而站,冷眼旁观,不时拨打着穿来的箭矢,对前方的金兵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转瞬之间,几锅火油倾洒一空,数十具金兵被烧烫至死的尸首在城下叠了一层,只是后面的金兵,口咬女真部落的制式腰刀,继续奋力攀爬,上方的匪兵哪里跟这般虎狼之师打过仗,一个个吓的面无血色,就连搬石头去砸的时候都手脚乏力,尽管砸下去数人,却瘫倒在了地上。 “放箭!”乌野郎君见时机差不多了,将手一挥,立刻,后方金兵的弓弩手齐刷刷半蹲在地,张弓拉箭一气呵成,破空的箭矢密密麻麻的落下了城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传来,不少匪兵被箭矢射死在了城头之上。 “大势不妙了,这城,怕是守不住了!”元凡心惊肉跳的用兵刃将冲向自己的箭矢尽皆拨落,看着身边几名亲随因为格挡不及被箭矢钉死在了地上,转身望了一眼,却发现成子布和孟黑衣并没有上城,心头顿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在金兵精锐弓弩手的压制之下,城墙之上负责抵挡的匪兵死伤惨重,此消彼长之下,便被那些负责攻城的金兵冲上了城头,转眼之间,东、南、西、北四处要塞相继沦陷,城头上,无数的金兵开始大肆砍杀起了黑风寨的匪兵们。 而城门下方,乌野郎君和沙铜铁却带着铁浮屠冲到了城门处,接着,命令铁浮屠以铁盾撞击起了城门,在轰然的碰撞声中,那看起来显得极为雄伟的城门竟然发出吱呀呀的磨擦声,甚至剧烈的晃动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能被撞开一般,里面的匪兵在孟黑衣指挥下拼命的抵挡,他们知道,若是被金兵冲入,不但自己要死,后方的家眷更要遭殃。 血水,在城墙之上蔓延开来,腥臭的气味随着风的扩散,传入了每一个人的鼻端,在这莫名的压抑和惨烈的环境之中,久经沙场的金兵还好,那些匪兵有的竟然吓的抱头痛哭起来,有那精神承受不住的,更是狂叫着跳下了两丈高的城墙,摔在一具被火油烧死的金兵尸首面前,成了一摊肉泥,不停渗出的血水,无声的诉说着生命的悲哀。 伊通河上,起伏的河水在清晨来临的刹那如同活了起来,河面之上有游鱼轻轻跃起,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空中,低飞的大鸟在河面不停的盘旋,寻找着自己的猎物,再遥远处,岸边郁郁葱葱的绿色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随风起舞。 远处,一条渔船远远驰来,似乎好奇这边的诸多楼船,驰近了些,等那渔船上的人看清斗舰甲板上的金兵后,惊慌之下准备逃离,却被斗舰上的金兵以箭射成了刺猬一般,等斗舰冲了过去,跳上去将里面的三具尸首投入了河中,又将渔船凿沉,这才返回了斗舰,一切,仿佛天经地义,却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悲凉。 练瑶川和秦桧谈妥了条件后,又悄无声息的从舱中出来,这时恰逢王氏被人送回,练瑶川看到后颇多感叹,但也没有多作停留,而是径自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舱中,看到门口简单扯着的一条细线没有被扯断的痕迹,松了口气,当下将隐匿之阵收了起来,依旧酣睡的秦灵漪便出现在了木床之上。 看着秦灵漪,练瑶川一阵头痛,虽然眼下她因为这么一番装扮,秦桧在离开之时又花了一些钱财,使得秦灵漪没有暴露女子身份,但这显然也瞒不了多久,尤其是她跟在自己身边却显得不伦不类,怎么安置她一时间也下不了决心。 按道理说,练瑶川应该将她放归秦桧身边,只是那秦桧连自己老婆都能无声的献给完颜宗弼,更不要说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秦灵漪了,尤其是那个王氏,对秦灵漪的态度他也看在了眼里,让她过去,说羊入虎口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不知怎么,练瑶川突地想起了秦灵漪挡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她不是不知道畏惧是什么,但她还是毅然的站起来,以柔弱的双手护住自己,或许她也对自己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吧,只是自己如果接受了赵佶的任务,就得想方设法将那个皇子带出去,到时候,秦灵漪又该如何。 练瑶川一路上已经见到太多,在金营下场惨烈的宫女嫔妃了,从先前那个古里在发现了秦灵漪的女儿身后也是兽性大发,也可见端倪了,到了这种下场,尊严廉耻和活着比,又算得了什么,也难怪那些嫔妃虽然以泪洗面,却还是咬牙服侍金将,只为换来苟活,而自己,愿意看到秦灵漪这样么? 第六十一章:破城 练瑶川在心底问询着自己,一时间竟心乱如麻起来,他苦笑一下,即便一开始知道杀手动情乃是大忌,但生于这天地之间,就算真的将心练成了铁石,也终归做不到真正的冷血无情。 练瑶川轻轻坐到了木床边上,看着蜷曲着身子睡的香甜的秦灵儿,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掀开了她那黑袍上的帽子,又将那垂在眼前的头发掀开一丝,看着那张布满灰尘略显清瘦的脸颊,以及那因为途中波折略显发白的唇间,心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丝心疼的感觉。 “嗯?练大哥,你醒了!”睡意正酣的秦灵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接着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伸手揉了揉后,看着练瑶川,小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神色,接着声音略带吵哑的问道。 “醒了!”练瑶川点了点头,接着意识到了不妥,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却没有想到那秦灵漪只是在问过之后,又打了一个哈欠,在原地轻微的翻了个身后,再次闭上眼酣睡了起来,好像方才并不曾醒来问过话一样。 只是练瑶川的眼神多敏锐,一下子看到秦灵漪微微颤动的睫毛,知道秦灵漪是觉得尴尬,不由的有些莞尔,接着摇头苦笑了下,回到另一张木床之上,合身躺下后,闭上了双目,将夜间的每一幕细节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当练瑶川发现没有什么纰漏的时候,这才微松了口气,这一夜的时间尽管没有刀光剑影,却也凶险万分,在完颜宗弼的眼皮子底下,但凡有一个疏忽,就能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到时候不要说什么豪情壮志了,恐怕顷刻之间自己的穿越之旅便要戛然而止。 其实练瑶川对赵佶交待的任务,在几番思虑后,已经知道非接不可了,不过他还要再看上一看,无论是那赵云泥的心性还是赵佶的安排,如果有一个环节出错,这件事想都不用想了。 也幸好那秦桧奸虽奸,却贪生怕死,自己稍一威逼利诱,秦桧只能捏着鼻子去帮自己,到时候有了合适的身份,才能让自己便易行事,便比眼下要好混许多,哪怕到时候趁机弄些杀戮点,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秦桧这种人不怎么可靠,万一他将自己转手卖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眼下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好在那秦桧比较贪心,这点如果好好利用,倒能为自己争取到一定的时间,想明白了这些,练瑶川松了口气,随着四周的寂静将整个舱室笼罩,忙碌了半宿的他,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黑风寨内,狂风骤起,喊杀声直冲天际,已经涌上城头的金兵不停的将那些匪兵砍杀,有那胆小的直接跪到地上投降,被金兵用皮靴踢倒在地,却没有再下杀手,倒是鬼哭狼嚎的声音里,元凡砍杀了两名冲向自己的金兵后,知道大势已去,转身下了城头,却看到孟黑衣和成子布带着城门处负责抵挡大门的一众壮汉纷纷跑了过来。 “轰隆隆!”元凡还来不及询问孟黑衣和成子布,就听得一声轰然的巨响声,一众人骇然的望去,就见失去了内里阻门的精壮匪兵后,大门竟然硬生生的被铁浮屠以重盾砸开。 在砸开了城门之后,已经战了一段时间,体力消耗过大的铁浮屠在边上辅兵的帮助下撤了出去,要知道,就算那些体力远超旁人的金国壮汉,顶了那么一身重甲,虽然刀枪不入,却也难以维持太久。 在铁浮屠退走休息后,随着执旗官将金国的大旗挥舞,无数的金兵从敞开的城门处大喊大叫着冲了进去,喊杀声直冲云宵,一些错愕怔在当场的匪兵,顷刻之间便被乱刀分尸。 “二哥,你护着大哥先走,我留下殿后!”元凡看着成子布断了一臂被血布包扎后的凄惨模样,孟黑衣也是脸色惨白,衣前被鲜血浸透,周围的那些匪兵也一个个面露惊慌,心里一声长叹,接着一顿足,对着孟黑衣嘶吼了一声道。 “四弟,你,好吧,务必保全性命,我和大哥会合了三妹就来接应你!”孟黑衣闻言眼圈微红,还想再说什么,成子布却低低喝了一声,孟黑衣一听,身形一震,只得冲元凡说了一声,指挥着一众亲随搀扶着两人,快速败退而去。 “乌野,这些匪兵也不是那伙人吧,荡平之后,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搜索四周啊!”一众金兵中,沙铜铁跟在乌野郎君身后健步如飞,挥舞着兵刃,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房屋,杀了个痛快的他哈哈一笑后,望着亡命从城墙上奔逃下来的匪兵后,转头对乌野郎君说道。 “现在说不是还太早了!”乌野郎君有着自己的打算,扫了一眼远处留下殿后的元凡,提镗便朝那边奔了过去,途中将两名受伤的匪兵结果后,不多会儿便来到了元凡的身后,挥镗将一名情急之下想要拼命的匪兵砸飞后,望着元凡的身形暴喝一声道:“南蛮,哪里走!” 元凡见状,只得提起精神回身提着长剑上,心里却暗骂着倒霉,在城头,他在逃脱时大刀已经不知遗落到了何处,现在的他只悔没有随着成子布一起逃跑,只是心里也清楚,若没有人留下殿后,恐怕所有的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不得不说,元凡也确实有些武力,虽然因为拿的是长剑在武器上吃了点亏,却胜在身形灵活,剑法也是不弱,竟然与乌野郎君有模有样的过了几招,只是他一心拖延时间,两人武力又差了不少,一个疏忽,就被乌野郎君一镗划过后背。 “南蛮,看你有几分武力,若是你现在降了本郎君还不晚,否则,哼!”一阵剧疼让元凡情不自禁的一咧嘴,身形也慢了几分,再看他的后背,衣衫已经被锋利的镗尖划破,露出血淋淋的后背,而乌野郎君再一翻手里的大镗,将他的剑给磕飞,身形一转,镗尖对准了元凡的咽喉,也不知如何考量的,竟然没有直接将他杀死,而是出言劝降起来。 “这……”冰凉透骨的镗尖抵在自己咽喉,元凡环顾左右,匪兵已经杀的杀逃的逃,知道大势已去,城破人亡不可避免,本来他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却没有想到乌野郎君会招降自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脸上也闪现出挣扎犹豫的神色。 第六十二章:投名状 “敬酒不吃吃……”乌野郎君本来也只是临时起意想要将元凡收服,这样一来能多一条武力不错的狗,另外就是可以让其告诉自己这周边除了黑风寨还有哪里有势力比较强的山匪,但见元凡还在犹豫,也不准备浪费时间,立刻朝后一收大镗,就准备将他捅死。 “乌将军饶命,元凡愿降!”没想到一镗还没有捅实,那元凡受惊吓之余,眼中犹豫之色立刻一闪而逝,竟然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的叩起头来,倒是让乌野郎君止住了攻势,唇间闪过一抹冷笑。 周围几名元凡的亲随一见四寨主降了,对视一眼后,看到虎狼一般挥着森然兵刃杀来的金兵,一个个亡魂俱冒,飞一般跑到了元凡身后,呼啦一声跪了一地,那些还想逃跑的,或被追上刺死,或被弓弩射杀,惨状惊人。 “元南蛮,本郎君可提醒你,若是你为了应付本郎君,若真是如此的话,少不得要将剥皮抽筋,千刀万刮了!”乌野郎君收了大镗后,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神色,不过却也是一挥手,制止了那些准备砍杀元凡身后人的金兵,接着,身体前倾,伸出右手勾起了元凡的下巴,直视着他森然说道。 “不,不敢,乌将军,我,我知道寨中宝库在何处,愿意带乌将军去取,里面有我们黑风寨数年时间抢掠的金银财物,除了大寨主和我,再无其他人可以进入!”元凡心中升起一丝被羞辱的难堪,但还是不敢有任何异动,听到乌野郎君的警告后,心底最后一丝犹豫烟消云散,当下略一思索,立刻大声说道。 在元凡想来,金兵既然在没有结仇的情况下来攻他们的黑风寨,想必也是为了金银财物,既然这样,负责掌管宝库进出方法的自己若是献上,到时不但保住了性命,说不准能够得到乌野郎君的赏识,混个一官半职,即便是在金国为官又怎么样,反正大宋已经亡了,自己也算光宗耀祖了。 “哦?宝库,前面带路!”乌野郎君闻言眼中喜色一闪,此时自己已经擒下了那姿色不弱于茂德帝姬的美貌少女,若是再能将这山寨的宝物尽数劫来,那么就算找不到那伙劫营的强人,也能将功补过了,想到这里,立刻一推元凡,咤喝一声道。 “是!”元凡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此时保命要紧,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骂作叛徒了,答应一声后,弯腰捡起自己被打落的长剑,忍着后背的疼痛,一挥手带着几名亲随喽啰跑到乌野郎君面前开道起来。 不得不说,元凡作为黑风寨四寨主,倒是有些威望,沿途遇到那些没命逃窜的山匪,三劝两劝便又劝降了大半,对那些顽固不灵的,元凡甚至没有用乌野郎君动手,直接出手斩杀了。 别看元凡在乌野郎君面前吃瘪,但对上那些喽啰,却是不知抱了发泄的想法还是为了掩盖自己投降金人的耻辱,反正只要对宁死不降还骂自己的,那是一剑一个,杀了个痛快,在他想来,也算自己降了乌野郎君后的投名状了。 乌龙山山顶之上的一排房屋之前,手执短刀站在那里显得英姿飒爽的黑风鹊一袭黑衣,微风拂动着她额前的发丝,在她的身后,除了二十余名穿着劲装的女兵,还站着数十名妇女孩子和老人,正是黑风寨中那些有家眷之人的父母子女,一个个提着包袱凝望山下,脸上俱是疑惑和不安的神色。 黑风鹊听着山下不时传来的隐隐喊杀之声,纤细的眉头顿时皱到了一起,握着短刀的手更是下意识的越抓越紧,使得白皙的手臂之上浮起一种不自然的红润,在她的身后,一名束发穿着纱裙的少女手提宝剑,眼眸中担忧神色一览无余。 “贝儿,我怎么总有些心神不安,那五丫头忒不知道轻重了,大哥为了以防万一让我和她带家眷们先行从后山离开,她倒好,竟然背着我偷偷跑去前面,这要出了事可如是好!”黑风鹊不安的踱了两步,转身看着旁边那名少女轻轻一叹道。 “肖姐姐身手不弱,自保应该没什么的,鹊姐姐你别担心了,倒是我们,就在这里傻等着么?”那少女看眉眼倒有几分跟成子布相像,打扮也与后面的女兵不同,此时听了黑风鹊的话,勉强笑着宽慰道。 “不行,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你带着这些女兵先将家眷从后山离开,我得去龙峡口看看!”黑风鹊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一般,猛的一跺纤足,引得胸前双峰晃荡,别添一丝旖旎景色,只是此时也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当即对贝儿吩咐一声,只是不等贝儿说话,那些家眷就纷纷反对起来。 “不行,不看到我的儿子我不走!” “我要爹爹!” “我也不走!” “走,为什么要走,以前那些官兵不是来了几次,全都无功而返,这次也会没事的。” “……” “住口,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瞒你们了,来的是金国的百战之兵,根本不是我们山寨能够抵挡的,他们前去守城,也只是尽人力听天命,如果你们想给黑风寨陪葬,那我黑风鹊无话可说!”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之声,黑风鹊的耐心终于磨尽,猛的转身,那些正自嘈杂的人一见,立刻噤了声。 “金,金兵,这……”要知道,一开始为了怕引起恐慌,并没有将金兵来袭的消息说了出来,此时黑风鹊一说,那些老弱妇孺之辈立刻吓的瑟瑟发抖起来,在他们的眼中,金兵无疑是豺狼虎豹一般,到了现在,再也没有人敢多发一言了。 “鹊姐姐,快看!”就在黑风鹊冷哼一声,准备再次吩咐贝儿带他们离开时,那贝儿突然指着远处,声音中带着丝莫名的惶恐不安,黑风鹊一听,连忙转目看去,就见数十人影,正逃难一道朝这边没命的奔逃,远远看去,身上脸上还俱是血迹。 “怎么回事,大哥和五妹他们呢?”黑风鹊连忙健步迎了上去,等最先的一波人过来,连忙上前拉住一名头缠青巾的壮汉询问起来。 “三寨主,快走吧,城破了,金兵已经杀进来了,大寨主被斩了一臂,被二寨主护着,不知道逃去了哪里,五寨主也被金人擒住了,方才听后面逃来的兄弟说,四,四寨主也降了金人,我们再不走,就晚了!”那被黑风鹊扯住的壮汉擦了把脸上的血水,又惊恐的回身望了一眼,这才急急地说道。 第六十三章:万般皆是命 那壮汉说的话听在了黑风鹊的耳中不亚于一道惊雷,将她的身躯震的颤了几颤,显然不敢想像这个听到的事实,毕竟在整个黑风寨,不说武力最高的孟黑衣,就算成子布和元凡,也没有一个简单角色,可是现在却或残或降,简直令她难以相信。 “什么,我大哥被断了一臂!”旁边那个贝儿成听到之后,身形也是微微一晃,继而瞪大了一双杏眼,怒骂道:“好你个元凡,亏我大哥还想将我许配给你,你竟然投降了金兵,看我成贝儿不亲手杀了你!” “什么,金兵来了,我们快逃吧!” “哎哟,我的儿啊……” “三郎,你逃回来了,快过来!” “爹……” “夫君,你怎么这么命苦,当初我让你不要当这山匪,你偏不听我的,现在却是怎么办才好……” “呜呜,听说金兵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我们该怎么办!” 本来这些家眷们已经惶恐不安了,这时看到这些带伤逃回的喽啰兵,更是一个个吓的腿软起来,其中大半的人都开始慌乱的喊叫起来,有那逃回的匪兵看到自己的亲人在场,一个个迎了上去,顷刻之间,场中乱成了一团。 “三寨主,快走,金人快追来了!”就在这时,又是二十余名匪兵快速的奔逃过来,看他们两手空空,显然是为了加快速度,连兵刃都丢弃了,有些更是一拐一瘸的,在到了跟前看到黑风鹊后,犹如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迎了上去。 “好了,都住口,贝儿,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敌强我弱。还有你们,随我一道护送家眷从后山离开!”见成贝儿一脸怒容,黑风鹊终于收摄了心神,冷冷的上前拦下了她,待听到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时,一声娇喝打断了众人。 待场上静了下来,黑风鹊望向那壮汉及和他一起奔逃来的二十余名匪兵,一双凤目冷冷的扫过他们,一时间,倒是将慌乱的情绪压下了几分,只见她凝望远处,已经出现了金兵的身影,连忙一挥手,带着众人朝后山撤去。 “后山机关布置的不少,应该能为我们拖延一些时间,贝儿,你带几人到前面引路,我带人将这些金兵引开,这是命令!”黑风鹊在奔走之时,想到这么一窝蜂的逃,肯定逃不脱,眉头一皱,立刻停住了脚步,见自己身边那些女兵和贝儿也都停下,也顾不得多说,直接吩咐起来,说完见贝儿眉头一皱准备反驳,立刻冷起了一张脸。 看到黑风鹊这般模样,贝儿将话又吞了回去,当下,黑风鹊从逃回的人中挑选了十余名精壮未带什么大伤的匪兵,重又让人分发了刀剑,让其余的人随着贝儿在前面带路,自己则留了下来,其中,就有那名头缠青巾的汉子。 “游决,带队的金将是何人,你可有看到大寨主去往何处了!”见前面那些妇孺家眷被贝儿带着朝后山行去,黑风鹊一面带人往前跟了数十米,来到一处山林边时,望着山道上隐约可见的细细绳索,停下了脚步,在她身后的十余人强撑着精神,散了开来。而黑风鹊,却叫住了那名青巾壮汉,眉头一挑的问道。 “听二寨主说起,那带队的似乎叫什么狼君,好生厉害,只一招便生擒了五寨主。至于大寨主他们,我倒是看到了他们行进的方向,应该是我们山寨的宝库所在……”游决心有余悸地说,只是说到后来,看着黑风鹊渐渐阴沉下去的表情,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元凡,你说的宝库究竟在何处?”乌野郎君带着一众亲兵随着元凡从一条极为隐蔽曲折的山道走了许久,直到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一座巨大的山壁后,乌野不由的喝停了元凡,见四周并没有房屋所在,不由的沉声问道。 “回乌野大人,当初我们建了这座山寨,因为被官兵攻打过几次,所以成大……成贼就让我们挖了一个山洞,然后花重金请来一名机关师,将那山洞布置了一番,如果不知道宝库出入方法,就是以千军万马寻找,也无迹可寻!”元凡闻言心头一凛,担心乌野郎君对自己产生怀疑,立刻急急说道。 “你们这些宋蛮,实在太诡诈了,你放心,本郎君赏罚分明,这次你立了大功,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乌野郎君闻言摇了摇头,其实他也只是有些疑惑,对大肆击杀匪兵的元凡虽然谈不上信任,却也并不以为他是假降,一个人有没有骨气,凭自己的眼力还是看得出来的。 布满山石碎块的地上,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野花随着微风的拂摆来回的晃荡,阵阵怪异的香气不时的传入人的鼻中,十余名金兵走在乌野郎君的前面,拿着腰刀劈砍着挡在路上的植物,随着他们劈砍,一些山虫纷纷四下逃亡起来,逃的慢的,也被皮靴一脚踩死。 “慢!”一行人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离山壁数十丈外,眼前也渐渐开阔了起来,突然,乌野郎君眼睛下意识的在地上扫过,接着伸手阻住众人,在一行人意外的目光中,蹲下了身子,拨拉了几下面前地上的石块。 “元凡,你说这里只有你和那个大寨主知晓?”接着,乌野郎君伸手沾了沾一块石子上面的血迹,又将目光转向身后草丛密布的山道,除了自己等人走过的位置,其他地方也能隐隐约约能看到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只是先前草丛太深,并没有注意,当下乌野站起身来,看着元凡开口询问道。 “是的!”元凡肯定的点了点头,对这一点,他最了解,虽然成子布的为人看着豪爽雄迈,却极为贪婪,对钱财之物也看的很重,抢掠来的财物,除了少部分分了下去,大多都藏于了此处。 那成子布之所以让元凡知道出入的方法,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尤其是他眼下准备让元凡和其妹妹成贝儿完婚,这样一来成了一家人也就更容易掌控元凡了。 只是成子布怎么都没有料到,元凡见事不可为,为了活命,竟然投降了乌野郎君,还将其带到了宝库所在,无形中断了自己的后路,也算命运难测了。 第六十四章:乱战 黑风寨的宝库是一个凿于山壁中的山洞,外面以巧夺天工的机关设置了一面石门,只有将机关拨动并且以特殊材质制作的玉钥才能开启,当初,为了防止消息外泄,在机关建成后,那个有名的机关师就被成子布灭了口,最终只留下了两把玉钥。 在宝库的内部,除了成箱成箱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外,竟然还放置着桌椅、床等生活用品,墙角边上,还放置着一排特殊材质盛装的粮食,而且石壁上方,还开凿了气孔,俨然成了一上佳的屯兵之所。 此时,在四周油灯的照射下,洞**一片明亮,只是隐隐的潮湿气息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一张大椅之上,任由两名匪兵为自己处理好断臂的伤势后,成子布一脸阴沉的站了起来,看着周围耷拉着脑袋,闪烁目光却在金银之上流连的匪兵,眼里闪过一丝不快神色。 “大哥,三妹和四弟他们还在外面,我们的家眷也都在,我们就在这里待着什么都不做么?”孟黑衣在四周不安的走来走去,过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定,几步来到站起的成子布面前,强压着心头怒意问道。 “老二,现在你有伤在身,我又断了一臂,乌野那厮那般厉害,金兵数量又多,我们现在出去碰上也是送死,至于三妹,我不是吩咐她护送家眷从后山离开了,说不定现在她们已经找地方藏起来了!”成子布听了孟黑衣的话后脸色微愠,不过片刻后想到自己如今无人可用,口气又缓和了下来:“老四也比其他人机灵,应该没事,更何况,现在我们出去也是送死。” “不过,你们不用丧气,这里是我们黑风寨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只要度过这次的难关,我将会将这里的金银财物作为我们东山再起的本钱,到时候,让大家都过上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痛快日子!”成子布见自己说完孟黑衣眼中流露出失望神色,其他人目光也躲躲闪闪,索性一咬牙关,说出了这么一番令自己肉疼的话来。 “大寨主英明!” “是啊,这么多金银财物,除了我们分的,其他的都用于发展势力,到时还怕什么金兵!” “就是就是!” “直娘贼,这里的金银财物全是老子的,谁想染指老子就杀了谁!”断臂处的疼痛让成子布的面容不停的扭曲,口中也不时的倒吸着凉气,只是看到自己说完后,其他人脸上纷纷露出无法掩饰的贪婪神色,有几人更是情不自禁的畅想起来,成子布心中冷笑一声,剩下的一臂,下意识的握紧了那柄染血的鬼头刀。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怪异至极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来的十分突然,如同两面石壁磨擦,令人牙酸,那边孟黑衣正对成子布的举动紧皱眉头,听到这动静,眉头一跳:“大哥,这是有人在开石门?” “嗯,是老四么?!”成子布脸上也露出一丝警戒神色,一挥手,四周的那些喽啰纷纷拿着兵刃四下散开,紧张兮兮的盯着石门的方向,在那石壁的晃动中,一扇石门,缓缓的打了开来,一时间,所有人的心全都悬了起来。 果然,等石门打开,成子布和孟黑衣看到石门之外,元凡面容复杂的束手站在乌野郎君身后,一众弓弩手纷纷拉满了弓弦,虎视耽耽的盯着自己这边,待众人看清楚外面金兵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俱都沉了下去。 乌龙山后山之上的密林之内,透过参天古树的空隙,黑风鹊双眼冰冷如铁,在她周围散开的十多人也都个个握紧了拳头,远处,冲天的火光中夹杂着滚滚的浓烟,间或听到阵阵肆意的笑声。 即便在金兵破了城的那一刻所有人就明白,黑风寨保不住了,但真看到他们杀人放火这一幕,想到从此后不知下场如何,谁又能没有一丝的寒意和茫然,心头更是燃起熊熊的复仇之火,但却又没有实力阻止,这样的场景,才算凄凉,才算无奈,才算绝望。 前边成贝儿带着老弱病残才走不久,后方的金兵就已经追至,其实在乌野郎君任由元凡带着去宝库时,就已经传下了将令,遍搜全山,无论老幼,杀无赦,在他们追到后山之时,黑风鹊让游决故意现身,将他们引到了山寨中打猎时布置好的陷阱山林之中。 “给本猛安追,不要放跑一个人!”一名披散着头发,耳带铜环的金国千夫长指挥着一众属下,寻着游决露出的形迹追来后,到了密林前后,四下看了看,见到了地上被人踩的歪倒在地的杂草,立刻冷笑一声,将手一挥吩咐道。 “啊!”身后如狼似虎的金兵答应一声,立刻挥舞着兵刃冲入了密林之中,只是奔行不远,就听一声闷响,接着惨烈的叫声传来,那带队的金兵猛安带着亲兵冲了过去,就见一名金兵被倒吊在树上,脚上有一根绳套索,脖间被数支利箭插中,血水滴滴嗒嗒的不停往下滴着。 数十名金兵这才惊觉四周有着陷阱存在,紧张兮兮的扫着四周,突然,远处又是一声惨呼,一众人跑了过去,就见两名金兵歪倒在布满倒插尖刀的坑洞中,死状凄惨,边上还有许多被踩烂的杂草,显然也是早就设置好的陷坑。 “嗯?”那名猛安眉头一皱,正疑惑间,脚下突然趟到了一物,跟着头顶传来呼呼风声,立刻心头一凛,来不及多想,手里拿着的一柄铁蒺藜骨朵寻声一挥,咔嚓一声,将几根木桩绑到一起的叉桩劈了下粉碎,虽然避过了险情,却出了一身冷汗。 尽管先前出其不意,在布下的陷阱处折损了一些人手,但这猛安却毫不在意,在随后的搜索中警惕了许多,虽然又付出了几具尸体为代价,却成功的将两名躲在暗处的匪兵击杀,最终,将无路可走的游决堵在了密林深处,虽然游决拼死抵抗,最终还是被乱刀分尸了,只是那金将在发现除了游决与其他两人再无一人时,脸色变的阴郁可怕起来。 第六十五章:处处受制 “走!”远处看到游决主动引开金兵的一幕,黑风鹊眼角有些凄伤神色,她也知道那些狩猎的陷阱只可以起到一定作用,却并不能大范围杀伤金兵,所以在游决离开后,果断的低喝一声,朝成贝儿等人逃脱的方向追了过去。 其实在先前黑风鹊带人设伏之时,却突然心神不宁起来,总觉得成贝儿她们出了事,所以这才同意了游决说要引开金兵的计策,到了眼下这个情形,不只是黑风鹊,包括跟在她左右的那些寨中精壮汉子也都知道,黑风寨已经完了。 “大哥好糊涂,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还记挂着那些身外之物,希望贝儿不会出什么事才好!”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让黑风鹊一刻也不敢停,疾步如飞的从后山小道沿途追赶,心中却着实埋怨起了成子布。 “不好,停下!”正行走间,黑风鹊的心头突然升起一丝无法形容的感觉,仿佛前面有什么巨大的危机正等着自己,而且心头那种萦绕不去的危险感觉更是越发明显,当即,黑风鹊握紧手里的短刀,轻喝一声,前面正奔行的一众壮汉纷纷停下了身子,疑惑的望着正四处打量的黑风鹊。 “三寨主,怎么了?”一众壮汉也四下打量,乌龙山后山的山道极窄,地上碎石林立,远处峭壁和山影清晰可见,被风吹拂的山林草摇晃之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空中,隐隐传来阵阵鸟鸣,一名壮汉吞了口唾沫,上前一步轻问道。 “贝儿她们出事了!”黑风鹊长出口气,本来她还只是猜测,可是停下的这片刻,脑中却飞快的转着念头,等她将心中的感应和摆在眼前的事实略一对应,立刻知道情形不妙,也猜到后山可能有金兵驻守。 要知道,一直以来,黑风鹊每当面临大事之时,总是能隐隐的预测到一些事情,更何况现在成贝儿带着一群妇孺老弱离开,即便自己耽搁了片刻时间,但凭自己和身后这些匪兵的速度,应该已经追上来了,偏偏已经到了山下,依旧寂静的可怕,这显然有悖常理,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就是成贝儿等人已经被人拿下了。 “你这南蛮女子倒是警觉,虽然看不到你的容貌,但你的身姿可比刚才那宋人女子有味道多了,粘莫合大人一定满意!”就在黑风鹊停顿之时,前方山道拐角处突然传来阵阵嘈杂之声,接着,无数金兵从四下的草丛里穿了出来,一名金军蒲里衍更是狞笑着现出了身形。 “上,将那些人全都杀了,留下这南蛮女子即可。”那蒲里衍手提一柄大刀,淫猥的目光扫过了黑风鹊曼妙的身子,接着大声下令道, “杀!”那蒲里衍身后的金兵如狼似虎的杀了过来,黑风鹊心底一叹,眼中露出一丝杀机,竟然将纤足一跺,化成一道黑光,迎向了那些金兵,周遭仅剩的十余名匪兵一见,知道逃跑已是不易,也鼓起斗志,杀了上去。 刹那之间,兵刃交击之声便不绝于耳,其实本来这些金兵便是以逸待劳,若是以弓弩射杀,顷刻之间便能将黑风鹊等人射杀大半,现在则给了他们一拼的勇气,虽然战况尤其惨烈,却仍然有金兵被斩翻在地,那蒲里衍竟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看着。 这突然出现的金兵正是乌野郎君命令把守后山的粘莫合带来的,在粘莫合领命之后,立刻让这副百夫长带着一队金兵在后山之上埋伏下来,正巧遇到那成贝儿心神不宁,带的又是老弱妇孺,不过数合里面的男子便被杀了个精光。 那蒲里衍命人将尸首扔下了山崖,女子便命人给守在后山之下的粘莫合送去,又简单打扫了下战场,因为审问过了几名胆小的妇人,知道后方还有人来,所以这蒲里衍继续留在这里埋伏,没想到却被黑风鹊察觉到,只是见对方就这么点人,也就毫不在意了。 黑风寨宝库中,成子布和孟黑衣怎么都没有想到,元凡会带着乌野郎君赶来,还将他们堵在了里面,看着外面黑压压的金兵和剑拔弩张的模样,所有人俱是汗如雨下,但一时间也不敢妄动,只是求助的目光,却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成子布。 “元凡,你敢背叛老子!”成子布的脸色阴沉如铁,心里的怒意直冲脑门,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想要跟那些金人拼了的想法,一双恨意滔天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乌野身后的元凡,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提着鬼头刀的单手,甚至都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南蛮,你们宋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你们送上宝物甘愿请降,本郎君也就将你们收入麾下,日后建功立业,不比在这山寨强上万分!”乌野郎君在石门打开后,看到里面堆积的箱子,心情大好。 乌野郎君目光一转,在成子布脸上一闪而过,直到看到孟黑衣后,眼中精光一闪,要知道他先前与孟黑衣一翻大战,对其实力颇为认可,竟然出言招降起来,他身后的元凡一听,立刻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你做梦,我孟黑衣宁死不做金人犬!”孟黑衣见那乌野郎君口中说着招降的话,目光却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立刻血往上涌,如同受到了莫大羞辱,竟然也不等成子布和其他人说话,将手里的铁枪一抖,枪尖直指乌野郎君,口中斩钉截铁地回拒道。 “放箭!”乌野郎君冷笑一声,也不多言,只是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也就是这轻轻的两个字,犹如索命的阎罗一般,满天箭矢破空而出,直直的射向山洞中的众人,呼啸之声,在山洞中回响着,夹杂着令人心悸的箭羽划空的刺耳声,直刺人心。 本来在面临这必死之局,其中还有那想降之人,见状知道金兵已经不给机会了,暗骂孟黑衣之余,只得用武器拨开剑矢,只是洞中地方狭小,又没有太多躲避之处,只能眼睁睁被射成了刺猬一般。 随着一声接一声惨叫传来,不过片刻工夫,场中只剩下了护着成子布的孟黑衣和其他两名武力不弱的匪兵,其他人,俱被无数箭矢射杀,尸身倒在地上,血水,将那些装盛金银之物的箱子沾染,无声的嘲笑着众人的愚昧。 第六十六章:暴走的黑风鹊 “老二,替我掩护!”就在这时,成子布再也顾不得那些金银珠宝等身外之物,厉喝一声,接着在孟黑衣和剩下两名匪兵的护佑下,几步踱到了后方一块油灯之下,手忙脚乱的将那油灯往外一转,露出后面一块中心凹进去的石壁。 看到那石壁后,成子布咬牙将鬼头刀往地上一插,从腰间扯下一面长方形的玉佩,往里一按,轰隆隆声中,后面一面石门竟然打了开来,这时孟黑衣略一分神,被一箭射在了肩膀之上,吃痛之下,立刻惊呼一声。 “快走!”成子布本来想自己离开,但这时一跺脚,拉着孟黑衣就往外跑,剩下的那两名匪兵一见也连忙边挡箭矢边追了过去,只是落在最后的那人一个不察,被一箭射在背上,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便被射成了刺猬一般,尸首仰面栽倒。 “将军,属下不知道还有后门!”等一波箭雨射过,里面已经死伤殆尽,只是看着后面露出的一道门户,乌野郎君眯眼看向了元凡,元凡一见心头狂跳,眼中闪现一抹惧意后,低头急急解释道。 “老沙,你带人清点这些财物,我带人去追,谅他们也跑不了,走!”乌野郎君闻言不置可否,接着望向了沙铜铁,眼珠一转说了一声,那沙铜铁立刻点头,当下,乌野郎君快步带人朝那洞天的石门追去,沙铜铁带着人留下,先将满地尸首扔到一边,这才喜笑颜开的清点起了那些财物。 “算这乌野会做人!”沙铜铁大棍一挥,将一个箱子砸开,里面明晃晃的金条便露了出来,掂起一块看了看,沙铜铁大笑起来,喊过亲兵,以随身的行囊装盛起来,这却是金兵里默许的规矩,抢掠的财物大半充公外,另一部分却是要分发下去,这乌野郎君让沙铜铁清点,也是存了卖个人情的想法,让他挑个大头。 乌野郎君带着元凡和一众亲兵追出去没多久,便来到了一处悬崖边,对面也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在两个峭壁中间,一条断了的铁索正晃晃悠悠,那成子布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已经拔出剑矢的孟黑衣捂着肩上扎紧的伤口,警惕的望着追来的众人。 “天要亡我黑风寨,我不服啊!”成子布仰天嘶吼一声,眼中竟然满是热泪,眼看可以逃出升天,没想到这里的铁索竟然不知何时就断了,也怪自己当初百般算计,却忘了时间太久,等他听到身后动静,转过了身,看着已经围拢过来的乌野郎君和元凡等人,面容不断扭曲起来。 “元老四,我那么信任你,你敢背叛我!”成子布瞪大一双杀机毕露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元凡,接着一字一顿说道,此时的他,恨不能上前咬上元凡几口,倒是孟黑衣,只是握紧了自己的铁枪,一脸惨然。 “黑风寨大势已去,我元凡为何要跟黑风寨共存亡,别说什么信任我,成子布,你为人自私贪婪,如果不是我一向对你言听计从,恐怕早就被你暗中除去了,而这样的先例,还少么!”元凡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乌野郎君,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瞪向成子布恶狠狠的道。 “成子布愿降乌野将军,请将军饶我一命,愿当牛做马,以供驱策!”听了元凡的话,成子布身形一震,慢慢的,他眼中的厉色消散一尽,待看到又有弓弩手瞄准自己等人时,心头大骇,最后的一丝勇气也消失不见,继而直接在地上叩起头来,尖硬的山石将他的额头弄的血淋淋的,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不停的叩拜,口中喃喃有声。 “成子布,杨开宏,你们!”孟黑衣肩上血水不停滴落,只是看到成子布的模样,似乎不敢相信一般,接着面露痛楚,提枪后退几步,等他见到另外幸存的杨开宏也随之跪下,不由的仰天大笑起来:“好,好的很啊,今日我孟黑衣算是认清了你们,我,宁死不降!” 孟黑衣说完,将手里的大枪一挺,咬牙忍着身上的剧痛,竟然手臂一挥,将整条长枪以最大力量朝元凡掷了过去,元凡大怒之下跳开,身后的几名金兵却被接连贯穿,只是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孟黑衣竟然失望的扫了一眼成子布,身子一扭,整个人如一只飞鸟一般,跃下了山崖,留下呆若木鸡的成子布,失魂落魄的瞪大了双眼。 后山山道之上,黑风鹊眼中闪过一丝冷绝如霜的杀机,看着那些奔来的金兵,猛的一跃而起,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欺身到一名金兵跟前,以短刀将其刺来的长矛拨开后,手势一变,锋利至极的刀光一闪,一道鲜血便飞溅而起。 只见半空中,一条握着长矛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又跌落在地,那被砍断一臂的金兵,愣愣的望了片刻,这才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似乎嫌他叫声厌烦,黑风鹊脚步一错,短刀在他的脖间抹过,在血喷溅而出时,黑风鹊身形已经远去,那金兵捂着脖子唔唔的倒了下去。 看到黑风鹊一刀毙敌,其他匪兵也有了勇气,纷纷咆哮着杀向了金兵,只是在见识到了黑风鹊的厉害后,震惊中的金兵看到同伴被杀,也不用吩咐,个个脸色狰狞,口中怒吼着,挥舞着各自的兵刃,向着黑风鹊围杀了过去。 黑风鹊毫无惧意,挥手之间,一片银光闪耀,接着数名金兵捂着脖子倒了下去,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和恐惧,而黑风鹊,则再次将手一抬,‘嗖嗖声中’数支袖箭电光般射出,刺入几名来不及躲避的金兵眉心等要害之处。 接着,黑风鹊将手里的短刀紧紧握住,纤足闪掠之间,整个人化成了一道黑光一般,转瞬之间便来到一名金兵跟前,手里的染血的短刀疾刺而出,随着一声闷哼,那名金兵还未看清黑风鹊的模样,便被短刀洞穿了胸膛。 刺死那名金兵之后,黑风鹊纤手一抖,迅速拔出,也不看那带出的血水肠子等物,身形一转,短刀便又向斜里劈砍而去,随着一声厉啸,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竟然被这一刀劈了起来,飞上半空。 而黑风鹊,却没有一丝停顿,手里的短刀上下飞舞,每一刀挥出,必有一名金兵被诛杀,同时只要围的金兵多了,便以暗器阻敌,一时间竟连杀十数人,尸体在山道上层层叠叠,血水四下蔓延,跟随黑风鹊的匪兵见状,顿时越发激起了拼杀的勇气。 第六十七章:兄弟相残 围过来的金兵虽众,但根本没有想到这宋人女子这般生猛,短刀挥舞之间刀刀夺命,更有那层出不穷的暗器四下飞舞,一时间,场上血肉横飞,一众身强力壮的金兵在黑风鹊面前如纸扎般的不堪一击,几名被暗器打中,却犹剩下一口气的金兵,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那蒲里衍惊恐的瞪大了双目,似乎也没有料到这黑风鹊这么难缠,在心里掂了掂自己的份量,终于意识到自己也不是对手了,当下也顾不得生擒不生擒了,立刻对身后的金兵高喝一声道:“快,放箭,射死这些南蛮!” 在蒲里衍身后那些金兵也吓的够呛,听了命令后也不管是不是还有自己人在,手忙脚乱的将弓弩射了出去,其中大半都射向了那黑风鹊所在的方向,黑风鹊一见,箭步一跃,一把将一名身材魁梧的金兵脖子捞住,短刀电兴般探出将他捅死后,将自己娇小的身躯躲在了他的身后。 一波箭雨之后,黑风鹊毫发无伤,只是她身后的一匪兵们却再无活口,黑风鹊怒意横生,双手使力,将那金兵身子提起狠狠砸去,身形也化成一道黑光,电光般的迎了上去,转眼间,黑风鹊便来到了蒲里衍等人面前,弓弩也尽皆失去了作用。 也是这蒲里衍倒霉,以为这边不会有什么狠角色,所以留下埋伏的人只有五十余人,被黑风鹊和一众匪兵大杀一阵,却是失了胆气,等黑风鹊靠到近前,先是抬手射出一道袖箭,那早就有所准备的蒲里衍闪身避过。 谁知道黑风鹊只是以暗器迫他躲避,随后更是身形一动,手里的短刀电光般刺向那蒲里衍,蒲里衍惊呼一声,只得强撑着提刀迎了上去,不出五合,因为一个疏忽,便被黑风鹊一刀划破脖颈,斩杀在场。 为首蒲里衍一死,剩下的金兵肝胆俱寒,顿时四下乌兽般散开,黑风鹊此时俏脸微白,胸口剧烈起伏着,身上布满了血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当下她也不刻意追赶那些金兵,只是缓了口气,快速的奔向了拐角处,途中但凡遇到逃走的金兵,便挥刀斩杀。 等黑风鹊快要到达山底之时,眼光一瞟,立刻瞄到远处山崖之下横七竖八躲满的尸体,身形顿时一个踉跄,眼中悲愤之色更是一览无余,也就是在此时,随着一阵山风吹过,隐隐的,听到阵阵调笑之声在空中间或的传来。 黑风鹊身形一怔,将身子一躬,快速的疾奔而去,等又走了数百米后,远处,一群金兵正围着一株巨树轰然大笑,间或的,传来阵阵女子凄厉的惨叫,黑风鹊身子一震,拨开人高的草丛远远看去,只看了一眼,立刻贝齿紧咬,眼中,杀机弥漫。 只见那巨树之下,一名抹胸被掀到胸脯上方,下身衣裙被扯着稀烂的少女,正被一名金将按倒在地,肆意征伐,淫靡的声响中,少女那白嫩丰硕的胸脯随着起伏上下晃荡,边上还有几具少女赤裸的尸身,以及一些正在束着皮带的金兵,边上的金兵一个个轰然大笑,指指点点,那些少女不是旁人,正是成贝儿和黑风鹊身边那些女兵。 “金贼,金贼!”黑风鹊死死的咬住了樱唇,一丝腥红的血迹顺着唇角流下,隔了老远,她似乎都看得到尚活着的成贝儿绝望无助的眸子和那晶莹的泪珠,当下,黑风鹊再也按捺不住,尖啸一声,整个人便狂风一般,义无反顾的奔向了那群金兵。 那些负责警戒的金兵一见之下,立刻持矛迎上,为首的两人刺出的长矛被她轻松躲过,接着,手里的短刀快速的一旋,两人的尸首便栽倒在地,动静,立刻惊醒了围住粘莫合的众金兵,等他们反应过来,黑风鹊已经杀入了人群,朝里面的成贝儿的方向快速的接近着。 宝库后面的山崖边,成子布最初对孟黑衣跳崖的震动已经消失,担心自己的反应引起乌野郎君的不快,立刻继续叩起头来,边上的杨开宏却愣愣的出神,似乎也没有想到二寨主竟然会那般刚烈。 “不好,成子布要降?”元凡也已经从孟黑衣跳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成子布摇尾乞怜的模样,心里却不知为什么跟吞了死苍蝇一般,尽管在生死面前两人选择一致,但元凡却又从心眼里看不起成子布,当然,更多的是担心成子布以后取信了乌野郎君会对自己不利。 “兀那蛮子,倒是条汉子!”乌野郎君根本不理会成子布和杨开宏,而是慢悠悠踱到崖边,朝深不见底的崖下扫了一眼,竟然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来,看着依旧愣怔出神的杨开宏,竟然抬腿一踢,吧的一声骨头碎裂声响起,杨开宏惨叫一声,竟然被一脚踢飞,摔落向了边侧的崖下,山谷间,回荡的惨叫令人心悸非常。 “现在想降,晚了!”乌野郎君冷哼一声,在地上使劲踩了踩皮靴,似乎要将皮靴上沾染的血污踩掉,接着才走到了成子布的面前。 那成子布身为黑风寨的大寨主,此时竟然吓的瑟瑟发抖起来,接着,瞄了眼成子布,开口道:“你们宋人的山匪一向消息灵通,你可知道数日前有哪支山匪劫过我大金营地的么?” “不知,此事和我黑风寨绝无关系,我成子布也不敢冒犯天威,四弟,你替我劝劝乌将军,大哥愿意与你一道奉他为主,永不背叛!”成子布在杨开宏连反抗都没有就被乌野踢落山崖之后,心里的惊惧更甚,等乌野郎君说完,脑中电光一闪,立刻知道黑风寨是替人背了锅,暗骂之余,不由的转向元凡急切地说道。 “嗯?元百户,你怎么说!”乌野郎君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竟然转向了元凡,将下巴抬了抬,似乎要看他的反应一般,而成子布在听到乌野郎君竟然称呼元凡为元百户,心头一喜,眼中闪过希冀神色的望向了元凡,只希望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 “成大哥,兄弟一场,我送你一程!”元凡面色变幻几下,终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眼中厉色一闪,竟然几步来到成子布的面前,看着他那强笑的模样,单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接着往前凑了凑,口中低语一声后,另一只手提着的长剑狠狠的刺进了成子布的心窝。 第六十八章:骑牛大汉 “属下自作主张替郎君大人收拾了这残废之人,还请大人勿怪!”元凡盯着成子布死不瞑目的双眼,将剑拔了出来,任由成子布尸首倒地,将剑上的血水在其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单膝跪倒,以剑拄地,向乌野郎君说道。 “元百户倒是够狠,不过你要记住,你的命是本郎君给的,你活一天,便是本郎君的狗,你是聪明人,记住本郎君的话!”乌野郎君看了看元凡和成子布瞪大了双目仰面栽倒的尸身,侧目冷笑一声后,将镗尖对元凡晃了晃。 “属下知道,今后郎君大人让我咬谁,我就咬谁!”元凡将头一低,尽管内心中升起无比的屈辱,却还是紧咬牙关,一字一顿地说道,看着他这副模样,乌野郎君再次仰天长笑起来,笑声中,说不出的得意和嚣张。 当下,乌野郎君让人将成子布的头颅割了下来,无头的尸身踢到了崖下,这才带着元凡等人回到了宝库之中,此时,沙铜铁已经清点了一大半,虽然满头大汗,却兴奋的眼眉都立了起来,乌野郎君见状,也不以为意,一面让元凡带人去找寻马车,一面派人去后山那边传令。 “乌野,看来这黑风寨打的好,等我们将这些财物拉回,可就弥补了你被抢掠的损失了!”沙铜铁将几根金条扔到一边,粗略的让金兵记下一个数字,这才走到乌野郎君面前,兴致颇高地说道。 “这件事,还不算完,哼!”乌野郎君闻言眼中杀机一闪,尽管现在已经可以向完颜宗弼交差,但那杨霸天给自己的羞辱却不是这么容易揭过去的,不过他有种预感,自己一定会再遇到那人,到时候,便是自己一雪前耻的时候了。 乌龙山下,此时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在马车前面,还有一名铁塔般的壮汉,竟然骑在一匹头生双角黑得发亮的牛身之上。 只见那壮汉便是坐在牛身之上,也显得比旁人要高出许多,尤其是那一双露出的手臂,竟有旁人大腿粗细,这一人一牛走在道上,令人为之侧目,偏偏那牛身上的壮汉又一副憨态,只是纵牛慢走,后方的马车慢慢跟随。 那壮汉摆弄着牛身之上挂着的两柄硕大铁锤,座下的黑牛四蹄慢进,突然,哞的一声,左右晃动着脑袋,看到一片清翠欲滴的草丛后,竟然撒蹄走了过去。 “你这夯货,怎么又要进食,真是比俺还能吃,快走,快走,莫要耽误了哥哥行程!”那壮汉拍了拍黑牛脑袋,喝骂起来,声音竟如滚雷一般震耳欲聋,骂完之后,竟然也从背后的包袱之中取出一个硕大的馒头吃了起来。 “俺都吃完了,你还吃!”那匹黑牛又哞叫了一声,也不管主人的喝骂,竟然低头吃起了草,壮汉吃完馒头,见黑牛还是自顾自的吃着青草,顿时恼了,跳了下去,这一下来,身高竟差不多两米,远比普通男子魁梧得多,站在那里,犹如一堵墙般。 “咦,这劳什子是啥,怎么是一具尸体,哥哥你来看看!”只见莽汉一把扯住牛角上拴的绳子,硕大的牛头立刻被扯向了自己那边,只是随着牛身一摆,里面的草间竟然露出一片血红出来,壮汉吓了一跳,上前拨弄了一下,突然分开草丛,看着地上躺着的一人,立刻冲身后的马车大声呼喝道。 乌龙山后山山下,山风的吹拂中,喊杀声不绝于耳,黑风鹊喘着粗气,望着周围杀不胜杀的金兵,内心也升起了无力感,而此时,在她的面前,已经倒下了三十多具金兵的尸体,残肢断臂更是遍布山道,只是她身上的衣衫,也被血水染成了黑红之色,血水正顺着短刀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 在黑风鹊看到成贝儿被欺负后,虽然第一时间冲向了金兵,起初凭着诡诈的刀法和暗器也确实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但这边的金兵足有二三百名,只是在起初的打杀时占了些便宜,等这些金兵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只是一名女子,激发了凶性后,便围了起来。 到了现在黑风鹊已经明白过来,如果不是这些金人打着生擒自己的念头,只是射上一轮箭矢,凭自己的体力也无法逃脱了,只是现在任凭自己如何左冲右突,也无法再逃脱出去,想到成贝儿和自己那些女兵的下场,黑风鹊紧咬贝齿,心里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自我了断,也不能让这些金人欺辱。 “让开,让我来!”黑风鹊想到这里,手里的短刀舞的更疾,将那些刺来的兵刃击偏,同时身子如穿花蝴蝶般在场上游走,不多时又击杀了两名金兵,就在这时,那从成贝儿身上起来的粘莫合先是狞笑着捏了捏成贝儿布满咬痕的胸脯,这才整好衣衫,让人拿来自己的狼牙棒,邪笑着分开围了的人群走了进来。 “我若是将这女子生擒献给郎君大人,连上这次的功劳,应该会升上一阶,只是这女子身材这般好,可惜不能享用一番了。”粘莫合看着困兽一般的黑风鹊,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和流线突起的翘臀,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淫猥的光芒,不过却又有些犹豫起来。 先前黑风鹊的威势着实将他吓了一跳,也知道自己武力颇有不如,但现在耗了这么久,看她那模样显然也已经脱力,自己若是再不擒下她,任她再杀上一阵,乌野郎君那里不好交代,想到这里,粘莫合一声呼哨,提着狼牙棒便向黑风鹊奔了过去,到了近前,挥动狼牙棒,便呼啸着朝黑风鹊当头砸下。 黑风鹊看到那名金兵将领亲自提着狼牙棒杀来,一双灵动的眸子中突然闪出骇人的精光,跟着跟着身形往边上一躲,等夹杂呼啸的狼牙棒险险擦身而过,手里的短刀略一翻转,竟如毒蛇一般的砍向了粘莫合握着狼牙棒的手臂。 “好个女蛮子,倒有几分奸滑!”粘莫合见状出了一身冷汗,这才知道自己过于想当然了,只是狼牙棒势大力沉,那短刀如电般砍来,只能一咬牙关,松手将狼牙棒丢开,之后将手回撤,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饶是如此,胳膊还是被划了一下,疼和他一咧嘴,顿时骂了起来。 “上,给我拿下她!”粘莫合往后退了两步,另一只手握住腰刀刀柄,口中对周围金兵大喝一声,只是黑风鹊已经打定主意,在一刀无功之后,便挥手洒出一片银针,虽然多数被避了开来,却有两针刺中了粘莫合的手臂要穴。 此时叶粘莫合才自拔出腰刀,手臂一软,腰刀掉落于地,黑风鹊往前一窜,身形刁钻,手里的短刀已经放在了的粘莫合脖子上,人也顺势躲在了他的身后,目光森然的盯着那些面面相觑的金兵。 第六十九章:青衫文士 黑风鹊目光警觉的扫着四周,手里的短刀下意识的使了使力,顿时,粘莫合的脖间一道血线便蔓延了开来,但粘莫合却不敢动弹,只是神情紧张,额头已经见了汗水,身躯也绷的紧紧的,对脖子上蚁咬般的痛楚和手臂上的伤更是毫不在意,现在的他,只想如何能保全性命。 “让他们退下,不然立刻割了你的脑袋!”黑风鹊一双白皙的玉手紧紧的抓着粘莫合,当她看到那些金兵果然投鼠忌器,虽然依旧围着,却都无比紧张的望着自己,当下知道自己这行险一搏有了作用,立刻厉声对粘莫合下令道。 其实黑风鹊并不知道金军中的规矩,就拿现在的情形说,如果说粘莫合出了事,那么他带的这一队金兵谁都脱不了干系,但也正是她的误打误撞,使得那些金兵再不敢妄动,也给了她喘息和复仇的机会。 “都退…退下!”粘莫合额头的汗水已经流进了眼中,却并不敢动手擦拭,只是眯了几下眼睛,等眼中的酸涩稍退,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眼见制住自己的黑风鹊手上又要使力,吓的连忙对那些依旧围拢的金兵呼喝道。 见金兵真的四下退开,黑风鹊将短刀握的紧紧的,带着粘莫合倒退着来到了成贝儿所在的方向,看着边上那些死状凄惨的女兵,黑风鹊银牙恨不得咬碎,手上又微使了几分力道,疼的那粘莫合乱叫起来。 “姑奶奶饶命,只要你放了我,我立刻带人离开!”粘莫合只觉得脖间丝丝凉意滑进了胸膛,情不自禁的打个冷战,当他用眼角的余当发现黑风鹊正打量着那些被自己和手下人淫辱至死的女兵时,心中寒气直冒,立刻求饶起来。 黑风鹊并不理会粘莫合的哀嚎,只是一脚踢在粘莫合的膝盖之上,让他跪倒在地,接着,半蹲在了成贝儿的面前,用手探了探,见她还有气息,略松了口气,可是看到成贝儿双腿之间沾满的秽物和血水后,眼中冷光闪现。 接着黑风鹊一把扯下粘莫合身上罩着的金军皮衣,替成贝儿盖住了几近裸露的身子,又在她人中上按了几下,成贝儿终于幽幽醒转。 “贝儿,你没事吧!”黑风鹊一见,扫了一眼远处依旧远远围拢的金兵,知道此地不易久留,立刻伸出一只手搀扶起了成贝儿,同时口中略带不忍的叫了一声。 “鹊姐姐,白身己毁,贝儿无脸存活于世,先去了!”那成贝儿原本灵动的双目,此时却无比麻木,她僵硬的转头,打量了一眼黑风鹊,待看到被她制住的粘莫合后,眼中立刻泛起了难以抵制的恨意,接着,口中幽幽地说道 黑风鹊闻言意识到了不好,可是还不等她有什么动作,只见成贝儿凄然一笑,接着骤然俯身,捡起不远处一柄腰刀,拿起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在洁白的脖颈上一抹,随着鲜红的血喷溅而出,那白皙却布满青紫的身上立刻被血水染却。 “贝儿,慢走,看姐姐为你报仇!”黑风鹊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脸上被喷溅的血液慢慢滑下,心中却是无比的哀伤,那粘莫合知道不妙,刚想动弹,没想到黑风鹊仰天厉啸一声,眼中珠泪滑落,手中的短刀一挽却快速的向粘莫合斩出了四刀。 “啊!”杀猪般的叫声中,粘莫合的双臂双足离体而去,他那半截身子,则被黑风鹊一脚踢向了远处的金兵,接着,黑风鹊往后一闪,到了成贝儿尸首前面,弯腰捞起,背于身后,接着手在腰间某处一按,一阵怪异声中,竟然有一双似极了鹊翅的机关物什朝两边突起了出来。 黑风鹊扭头狠狠的扫了一眼,双足狂奔几步,竟然飞掠而起,潇洒至极,几个起落便向远处纵去,后面的那些金兵,则手忙脚乱的将断了四肢的粘莫合接住,等再想追时,驮着成贝儿的黑风鹊却已经了无踪迹。 乌龙山下,那骑着黑牛的壮汉下了黑牛,看起来足有两米来高,如一堵墙一般,待喊完之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松松便将草丛里的‘尸身’提到了路边。 这时,马车的车帘被从里面掀开,一名身着青衫,帛巾包头的文士走了出来,只见那文士不过三十左右,气质儒雅,一双明朗如星辰的眸子里,透出睿智精灼的光华,那驾车的车夫一见,连忙口中恭敬道:“诸葛先生!” “无妨,我自己来!”见那马夫准备上前扶自己下车,青衫文士摆了摆手,接着伸手按住车板,灵巧的下了马车,接着几步到了那铁塔般的壮汉边上,先是看了下四周地形,这才蹲下身子,先翻看了一下那人的伤势,又在那‘尸首’鼻间探了探。 突然,那文士眉头一皱,又将‘尸首’左手拉起,在他腕上搭了略一感应,立刻对旁边那人道:“雷冲,这人还活着,将他带上马车,手脚利索点,这人身上似是金人的制式武器所伤,先回去再说。” “哥哥说怎么,我便怎么做!”那壮汉答应一声,立刻上前将那重伤之人提小鸡般提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车前,看那马夫一脸犹豫神色,不时的看向青衫文士想要说些什么,壮汉便将提着的人往车厢里一放,口中大大咧咧道:“你怕个唠什子,有俺一双大锤在,哪个不长眼的敢来,管叫他脑袋一锤子开花。” “雷冲,不可吓人!”青衫文士喝住了那粗莽大汉,眯着眼抬头看了片刻,又向四周扫了扫,崖壁中的峡谷之中,风声婆娑,草木飞舞,却不知怎的充他皱起了眉头,只听他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风起于青萍之末,乱生于尺寸之间,有趣,有趣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人生机未断,我们既然见到,就不能放任不管,好了,我们快些赶路,不会惹上麻烦的!”青衫文士说完沉立片刻,之后缓步走到了马车边上,轻巧利落的上了马车,见马夫脸色难看,宽慰几句后,直接上了马车。 接着,那青衫文士将放在车厢中一个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摆满了瓶瓶罐罐之物,箱子上首还斜插着一排金针,车夫见状只能摇了摇头,放下了车帘,那名唤作雷冲的壮汉,则憨笑着,走到了黑牛边上,一把扯过牛头,翻身跃了上去。 “你这夯货,吃饱了吧,哥哥让我们快些赶路,走!”只见壮汉握着它两只弯角,闷雷般吼了一声,那头黑牛竟然四蹄一顿,撒开跑了起来,那马车上的车夫见状,也催促两匹高头大马甩开四蹄,奔驰起来。 尘土飞气中,一牛两马一车渐行渐远,那马蹄牛蹄的踏地之声,从一开始的急促,慢慢到后来的几不可闻,只留下山道上隐隐约约的车痕,无限的朝前蔓延着。 第七十章:大风起 黑风寨整个宝库的财物,足足装了十余车,这大大超出了乌野郎君和沙铜铁的预期,而寨子里五百多名黑风寨的匪兵死的死,降的降,自己这边的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令乌野郎君先前被杨霸天杀的大败的愁闷一扫而空。 “蠢货,本郎君要你有什么用!”只是还不待乌野郎君意气风发,想着这次应该可以重新赢得四太子完颜宗弼的信任呢,却没想到那断了手脚被止了血的粘莫合就被人给抬了来,当乌野郎君看到粘莫合的样子,又听了那些金兵的汇报,顿时怒极,一脚将断手断脚的粘莫合踹倒在地。 当下,乌野郎君不顾粘莫合的哀求和痛嚎,让人将其斩杀,又命人四下搜索了一番,虽然因此耽搁了两天的时间,但却还真的将零零散散藏于山中的匪兵寻了出来,对这些匪兵,金人却是连降都不让降了,直接就地格杀。 待在将所有的财物搬运一空后,乌野郎君命人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山寨的房屋连着绿林统统化为一炬,而有了元凡和那几十名降了的山匪,周边各个势力也俱都被交代了个清清楚楚,令乌野郎君无奈的是,这其中并没有类似杨霸天那样人物的存在。 其实这也难怪,白龙寨和黑风寨并无交集不说,与黑风寨什么人都抢,风头强劲比,白龙寨相对要低调许多,甚至杨霸天,都只是在近一两年才和白狼落草为寇,以至于周围的山寨主即使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寨子,也只将其当成一个弱小不堪的山寨,因此,并没有进入乌野郎君的视线。 不过乌野郎君并不气馁,又让元凡列出了方圆百里有可能藏有匪兵的山脉,等他列出几个可疑之处后,便决定先将那肖箩离和十余车财物押回,日后再说寻仇的事,想明白了这个环节,乌野郎君也不再纠结。 这期间,乌野郎君还与沙铜铁一道,将那肖箩离身边的女兵平分后享用了一番,倒是肖箩离,却因为要献给完颜宗弼,而是被缚了起来,随车押解,等他们离开之时,昔日绿林成荫的乌龙山,却已经成了一片荒芜所在,山顶,乌鸦却不时的飞掠,叼吃着尸首的骨肉,一片乱世惨象。 乌龙山下的驿道之上,连绵的金兵战马中间,十余辆马车缓缓而行,坐于中间那辆马车上的肖箩离,已经不复昔日的灵动,而是失魂落魄的静坐马车之上,不言不语,神情落寞,车外,被乌野郎君故意派来押解的元凡和一众匪兵也神色复杂。 随着渐行渐远,元凡回望了一眼乌龙山的方向,复杂眼神之中闪过一抹狠厉,握着缰绳的手也攥的死死的,过了许久,才一转马身,快速的跟上了马车,中军处的乌野郎君提镗纵马,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乌野郎君,元凡,你们等着!”铁蹄驰过,激起层层烟尘,远处飞鸟绝迹,不敢下落,随着队伍渐渐远处,在附近一座山头之上,脸色略显苍白的黑风鹊却露出了身形,只见她凝视着已经几不可见的金人长队,一双秀目之中迸射出了无法掩饰的仇恨神色,呢喃声中,身形一动,木翅机关打开,整个人便朝山下飞纵而去,山坡之上,却是狂风骤起,满目荒凉。 混同江上,乌云密布,如同压在了人的心头,江面之上随着骤起的狂风,不时的卷起层层波浪,黑的发亮的天际,不时的闪过道道耀目的电光,如银蛇一般,在江上蜿蜒盘旋,倘大的江面之中,却有一队船只划破江面而来,中心处,三艘楼船并行,周围座船、斗舰拱卫,战船之上,挂满金兵旗幡。 “秦卿,你料的没错,那张邦昌果然首鼠两端,不堪大用!”最中间处的楼船内的飞庐一层甲板上此时站了数人,为首的一人正是完颜宗弼,只见完颜宗弼抬首望天,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意味,过了许久,转过头,望向了身侧站着的秦桧。 练瑶川站在秦桧的身后,竟然穿着一袭禁卫服饰,还挎着一柄腰刀,俨然成了秦桧的随身侍卫模样,只见他低垂了头,手握刀柄,听着完颜宗弼的话,心中却是一声冷笑,不过对秦桧的见识却也颇为认同。 说起来,在水上行驶了足有月余,这一个月里,在秦桧夫妻双贱合璧下,通过白日里秦桧纵论大势,展现智谋,夜间王氏陪床,流露媚骨,终于将完颜宗弼哄的高高兴兴,竟然真的于半月前将自己提成了秦桧的护卫人员。 像韩常和龙虎大王那些金将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秦桧这样的文臣,但现在因他深受完颜宗弼的信任,所以也礼遇了许多,这样的结果就是,练瑶川和秦灵漪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唯一让练瑶川有些不爽的则是那些宋俘的反应了。 那些宋俘中少数真有傲骨的大臣也就算了,偏偏有那些又羡慕秦桧,又故作清高的人,他们妒忌自己和秦桧得到了金人信任,虽然不敢公然的说道,却总会在见到时要么不屑的吐上一口唾沫,要么就是毫不掩饰不屑的目光,自己倒好,秦桧那样的小人则借机让完颜宗弼杀了几人,对这样的人,练瑶川也着实无奈,但这便是人性,他也无可奈何。 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练瑶川将自己可以调用的阵法大致梳理了一遍,加上现在行动方便了许多,暗中尝试了数次后,已经能够最大限度的利用好那些初级阵法了,只是一想到还有攻击和防御阵法需要自己带兵才能动用,就有些心痒难耐,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至于现在完颜宗弼所说的,练瑶川知道正是伪楚皇帝张邦昌献玺迎康王称帝的事情,对他来说,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毕竟伪楚张邦昌倒台,伪齐刘豫这会儿还没有得到金国皇帝的任命,羽翼未丰。 而金人这里,眼下正是一半人主战,一半主合,对宋俘的态度也没有过于强硬,自己行事也能方便多了,只要等顺利到达五国头城,见了那云泥皇子,自己也能看看下一步落子到何处了,最不济,凭借着自己眼下已经得到的辅助阵法,也能周旋一二了。 第七十一章:男儿当遂凌云志 “轰隆隆!”随着一声沉闷的雷声响起,半空之上,闪电如银蛇一般划过天际,这一下,犹如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一般,头顶沉闷的乌云之中,豆大的雨滴倾洒而下,混同江上的船只随着风雨的侵袭,在水中不停的晃荡起来。 雨势太急,站在飞庐之上的完颜宗弼等人退回了舱室之中,而负责执勤的金兵也取出了金国才有的那种可以遮挡风雨的特制皮衣,虽然穿着身上多有不适,但好在不会再受这冰凉的雨滴侵袭。 只是随着雨势越来越急,不但负责掌控船身的金兵开始忙碌打舵,就连甲板之上,也有那提桶的金兵开始将船内的积水,大大小小的船只俱是一般,也幸好雨势虽然急了点,但风势却并不大,否则在这种天气下航行,一个不好就会翻了船,到时大部分不谙水性的金兵都要做了水鬼了。 江上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完颜宗弼等人,退入了楼船中的大厅之中,随着他的一个吩咐,立刻有人搬来各种吃食,不一会儿便摆满了各人面前的案几,等完颜宗弼带着众人坐定,周围侍立两旁那些穿了青纱,纤毫毕露的宋人宫女便噤若寒蝉的提着酒具将各人面前的金盏倒满,又轻手轻脚的退到一旁。 众人落坐之后,又开始继续方才的话题,其实也无怪完颜宗弼恼怒,虽然他们立张邦昌为帝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甚至还是以屠城要胁着胆小的张邦昌同意了策封,但你张邦昌既然受了策封,就该忠于金国,作为缓解金宋矛盾的存在,甚至还能愚弄宋朝百姓,却没想到这般不堪大用,这边还没有一离开,那边就急急的撇清了自己。 随着一阵轻微的呼声传来,只见龙虎大王在一旁直接将侍酒的宫女扯入了怀中,大手探入了那宫女的衣裙里面,在那丰满的胸脯抚弄了几下,那宫女被他吓的花枝乱颤却又不敢抗拒,等他瞥了一眼完颜宗弼,见其脸色如常,这才又凑在宫女脸上亲了一口,接着端起面前的酒具满饮了一口。 “四狼主,那张邦昌被我大金上帝封为楚皇帝,竟然在我们一走之后堂而皇之的向赵构那厮俯首称臣,还劝他为帝,这不是要继续跟我们大金作对,早知如此,当日就该一刀劈了他!”喝完杯中酒后,龙虎大王坐直身躯,粗犷的脸上杀机毕露。 练瑶川坐在秦桧下首的案几之上,看着这一幕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厌恶,不过他也知道,金朝的这些人似乎还不太注重礼法之物,所以龙虎大王看上去僭越的举动在金国却很平常,而且他们这边的将领会议,争吵打斗起来的先例都不是没有,也不怪历史上称呼没开化的金人为女真鞑子,直到后来女真被汉化严重之后,生活才渐渐跟汉人接轨了。 杯中的酒水也是金国才有的羊奶酒,味道酸辣,带着一股子腥气,如果第一次喝,会十分不习惯那种味道,好在练瑶川对口腹之欲没有什么要求,对他来说,保持最佳的体力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根本没有不适。 倒是秦桧,却喝一小口就皱一下眉头,但却又不敢说难喝,只能吃些肉麻压下腥味,而那王氏不知道是因为避闲还是因为夜间被完颜宗弼那粗犷大汉折腾了久了,竟然难得的没有露面,倒让练瑶川看着秦桧时有了一丝恶趣味的畅快。 “四太子,诸位将军,若是桧料的没错,那张邦晶恐怕大限已到了!”秦桧听到龙虎大王的话,又联想到先前完颜宗弼的不快,眉头一转,连忙将那羊奶酒放下,接着正襟危坐,一脸正色的道。 “哦?秦卿这是何解,快快说与本狼主听!”完颜宗弼正对龙虎大王的话颇为认同,神色正自不善,听了秦桧的话后立刻将手里抓着的大块干肉往银盆里一扔,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桧,周围人也是一般。 “那张邦昌受封为帝,即便不是自愿的,也算当了皇帝,也不是宋室正统,不会被认可,百姓也只会将他视作卖国贼,就算他奉玺乞饶,只要大将军赵构登基,倘大的宋朝也就容不下他了,到时候,不用四太子出手,那张邦昌也必将身死,甚至张家都会就此沦落!”秦桧见完颜宗弼盯着自己,勉强收摄心神,将其中厉害几句点破,其实本来他还想说的更透一些,但话到嘴边,却是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也是这般,顿时熄了念头。 “秦卿说的有些道理!”完颜宗弼本就不傻,听了秦桧的话后,立刻明白过来,其实并不是他想不到这一层,只是思维局限所致,毕竟宋金环境不同,大势不同,产生的结果也不会相同。 那练瑶川听完,却是心头一跳,毕竟秦桧说的跟历史中张邦昌的结局一般无二,看来这人的智谋确实不可小视,这一瞬间,练瑶川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心。 就在这时,船身剧烈摇晃起来,练瑶川见状立刻站起了身,告退一声,说是去船头看看,那完颜宗弼略一思索便挥手应允,反正在这倘大的江上,也不怕他跑了去,在练瑶川出去后,完颜宗弼一挥手,两名亲兵立刻跟了上去。 外面雨势越来越急,练瑶川来到甲板之上,看到四周都是忙碌着将水不停往外倒水的金兵,才一出来,周身便被雨水打的湿透,看着波荡起伏的江面,练瑶川却觉得无比清爽自在,心中也升起满腔豪情,紧走几步,来到船边之上,极目远眺起来,负责跟随的两名亲兵见状,躲入了舱中的箭舱之中,疑惑的望着练瑶川。 江面之上,波光粼粼,天际的乌云透着隐隐的红芒,一道连着一道闪电四下游走,风浪之中,练瑶川只觉得天地之间仅剩下了自己一人一船,蓦的,练瑶川张开了双臂,随着风浪船身起伏,练瑶川双脚却如同长在了船头,动也不动。 “既然这命运选择了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乱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男儿当遂凌云志,纵马扬鞭莫等闲!”湿了的衣衫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练瑶川却没有丝毫不适,不知怎么的,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两句不知在哪看到过的诗句突兀的出现在脑海,接着,他竟然在大雨中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之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决然和豪迈。 雨幕中,练瑶川一双被雨水遮住了视线的眸子,也越来越亮起来,透过汹涌起伏的江面,望着蔓延到不知何方的江水,身下那在天地间都渺小不堪的船只,破开了风浪雨水的侵袭,远远的,远远的驰行了下去,犹如无法选择命运的他,一脚踏上,便进入了这个原本与他八杆子打不着,却汹涌如潮的历史潮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