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下[重生]》 分卷阅读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 《将军在下[重生]》一颗青梅 文案: 本文又名#死了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 姓时,名何弱。 是个将军,挂了。 是个将军,死了又活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时何弱发现自己重生变成了自家手不能提、风不能吹的二哥!! 更更可怕的是,跟自家二哥(划掉)—自己谈恋爱的是在他七岁那年断言他活不过十八的殷书欢!! 内容标签: 重生 宅斗 欢喜冤家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何弱 ┃ 配角:殷书欢 ┃ 其它:恋爱 第1章 楔子 入眼是紫檀雕花床床顶,身上盖的是锦绣软被。 还好,没死。还活着。 这一点,十分值得骄傲。 十八好年华,儿郎自当有所为! 时何弱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语气自是说不出的得意:“还说老子活不过十八,我活到九十九你信不信?” 时何弱口中所说的断言他活不过十八的,乃是时府上—时何弱的父亲时启章,在时何弱七岁突然有一天眼前发黑昏了过去差点就再也没醒过来,请到府上来救时何弱性命的小神医。 为何这么说?因为殷书欢当年被请到时府时,不过也就只比七岁的时何弱大了四岁而已。 其实当初时何弱的父亲是要请殷书欢的师父—殷丹青。无奈当时去的不巧,殷丹青不在,只留了个自己的徒儿。 情况危急,为了自家宝贝儿子的性命,时启章自是顾不得那么多—死马当做活马医,哪怕有一线生机都不能放过。 且说这殷书欢作为殷丹青唯一的亲传弟子,本领虽不一定及得了他的师父,但总归有些盼头。 但事实上,年仅十一岁的殷书欢不仅把七岁的时何弱从鬼门关那拉了回来。甚至在后来的行医生涯中,成就高于他的师父—殷丹青。殷丹青被称为“华佗再世”,而殷书欢则得了个“赛华佗”的名头。 这些且都按下不提,且说那十一岁的殷书欢不仅救了七岁的时何弱,甚至连时何弱这恼了十一年的名,也是拜这位“赛华佗”所赐。 时何弱作为蒙国镇虎将军的儿子,自是从小性格跳脱。平日最厌之乎者也,到了七岁也迟迟不入学,但时父素来疼爱时何弱,更觉这孩子性格飞扬洒脱,不喜受束缚,更有他小时候的影子,反不责怪越发随着时何弱去了。而因这时何弱没入学,他的名也就一直拖着未取了。 这下子可好,让十一岁的殷书欢给时何弱取了名。殷书欢说时何弱,命格过旺,性子又过于刚直,易招小人易受难,若想活得长久些安稳些,则要取个偏柔些的名方可。 原本是取了时和若这名,“和”字调命格,“弱”字减性戾。后因时父又挂念时何弱的生母,这两字取了时何弱母亲—何弱水的姓名。 时何弱自是不喜这名,无奈在这事上,他一哭二闹还是三上吊,时父都坚决不肯,只好作罢。 这怨着怨着,自是怨到了殷书欢的头上。 想当初,七岁的时何弱躺在榻上刚刚被救了回来,眼睛还不是很能把东西完全看得清楚,就朦胧只见殷书欢一袭白衣的身影。 鼻尖闻得到有点略苦却清新的药草味。听得到有人似在说话,声音好听得如同玉石相击。 这样的人会长什么样子? 时何弱努力睁开眼,却因长时间眼睛浸于黑暗,突然睁开,看的东西都自带光圈效应。 殷书欢负手而立,白衣不染,松生空谷,身姿斐然。他侧对着时何弱,正与时父在说些什么。 时何弱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府上何时有了个跟仙女似的人物? 接着这位白衣仙女说:“时将军,恕我直言,时公子本就自娘胎而出带了些病根,现在又中了如此剧毒,已然伤了五内。本源不佳,外邪又入,且又年幼,所造成的损伤已无可挽回。纵然万分呵护……终难逃过十八命劫。” 这仙女的声音怎么不像女的……?对了,她说了啥,什么伤五内,什么损伤已无可挽回?什么和什么? 前面的话太长,时何弱的脑子才启动,反应不过来。 但最后一句,殷书欢为医者,医者父母心。要告诉时父,这样一个结论,他自是中间犹疑许久才缓缓道出,给够时父缓冲时间和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同时也给够了他不知道已经醒了的时何弱脑子缓慢开机的时间。 难逃十八命劫?时何弱脑袋瓜子把这句话翻译了一下:你丫的,你时何弱活不过十八。 前面那句,时何弱自己加的。 “你大爷的!” 你说谁活不过十八的?我还要上战场,驱南奴,收复北河二十六州,我时老虎的名字以后还要写在史册上被万人敬仰的!你说谁呢!你哪家的?有本事来打一架啊! 可惜后面这些时何弱都来不及说,他只骂了一句,然后从床上滚了下来,继续昏…… 被取了这样一个娘里娘气的名字,被断言判定活不过十八岁,被逼着读书以调和心性,被禁令不准插手军中事物,要静养身体…… 殷书欢!我是上辈子挖了你家祖坟的吗! 时何弱一忍,再忍,终于忍到了时机的到来。 一月前,时何弱出门与好友李将军的四儿子—李长笑在聚贤阁吃酒聊天。李长笑提起朝廷最近在愁派什么人去北境,自己正要自告奋勇去报名,父亲已经同意。眼下自己倒是愁起了要用什么法子对付那十二小国集结起来的十万大军。想问讨教讨教时何弱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时何弱武学方面的天赋是非常人能比的,对于打仗带兵之道更是熟谙其理,满脑子的热血斗志。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带兵出征,保家卫国。最后在青史上留下辉煌的一笔,为后人所敬仰。 只无奈,天不随人愿。 时何弱噼里啪啦给李长笑出了三四个方案,听得李长笑是目瞪口呆,拍案叫绝。 却不知,在那聚贤阁里,还有一人,也听到了时何弱此番精彩无比的言论。 而那人正是当日恰好在暗察民情的当今太子—楚子瑜。 楚子瑜回宫后立刻像当今皇上力荐了时何弱。 时何弱知道原委后,自是一口应了下来。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等这一机会等了多久?北境之战,定要凯旋而归。 但时何弱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知道自己的好友李长笑也本欲参加此战。更何况也是他提了,自己才有机会知道此事。于是时何弱还是请旨让李长笑担任此次北境之战的主帅,自己为副帅。 李长笑与时何弱同样都为将门之子,两人也都年少气盛,将才横溢。只是李长笑不像时何弱般受诸多限制,他的才华锋芒毕露,上京皆知。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 而私底下他却常常愧叹不如时何弱。可见,若不是时父这般束缚那般限制,时何弱也定是京师有名的少年将才。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李长笑与时何弱的情谊自是越发好了。 而另一方,后知后觉的时父自是听了自家儿子要出征的消息,气得不行。半夜都顾不得会惊扰圣听,知道了便立刻要进宫求圣上收回恩令。时何弱自是知道自家老爹会有这个反应,守在门口,就等着自己爹出门的那一刻。 时家老爷子才一只脚踏出门,门外时何弱就两个膝盖跪了地。 态度坚决:“若爹执意不让孩儿此行前去,我宁长跪于此不起。身不能死战场,儿郎不若猪狗乎?” 时家老爷子差点没气得一口气背了过去。 “我知父怜我,忧我性命,十八年来呵护备至,唯恐我有半分受损。可父怜我之志哉?折鹰翅囚于笼,拔虎爪困于柙。孩儿再也受不住了!”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硬兼施,时父终于败下阵来。只求时何弱能够在家中过完十八岁的生日再走。这事并不过分,毕竟到出征北境,还有许多事要准备,少不得七八天的,而时何弱的生辰眼下又近,自是允得的。 时何弱从没把殷书欢说的那句活不过十八岁,放在心上。反而越发坚定信念:自己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起码比殷书欢要久! 作者有话要说: 提早开文了,并不是因为存稿充足,相反的是因为存稿严重不足…… 发出来希望自己能有压力去码字……微博上说本来八点半发,结果我忘了自己兼职一事了,囧 谢谢@早早小天使在开文前就投的雷,也谢谢小天使们在作者菌开坑前的预收。 码字很孤独,你们的评论和收藏是我不坑的动力。 所以评论什么的不要客气地向作者菌砸过来吧,不然作者菌会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单机……好痛苦。 第一次写重生文,节奏有点慢,前奏有点长,(不过你们要相信后面节奏会快起来的,铺垫什么都是为了主角受复活之后谈恋爱干大事做准备!!) 最后: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此句来自诗经《秦风·无衣》 第2章 第一章 顺利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辰,今日又能骑马出城,远征北境。再不久,就能凯旋而归。 此后我时何弱便是蒙国冉冉升起的一颗白虎星!谁能拦我? 离箭已在弦,一发定乾坤! 雄赳赳气昂昂,心情多欢畅。 “哈哈哈……”时何弱觉得此刻是自己十八年来最美好的一个早上,外头天还未完全亮透,阳光透过窗柩洒了进来。 还能见到太阳,真好。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真怕自己就这样一睡不醒,再也看不到一早的太阳了。 虽说没把殷书欢的话当真,可也不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完全没有顾虑,毕竟殷书欢什么名头? 赛华佗啊!赛、华、佗、!怕也还是要怕一下的嘛。 稍微怕一下表示礼貌。才算对得起殷大神医这响当当的名头吧? 昨个生日宴上,时何弱还担心殷书欢这被自己活生生地“打了脸”会不来呢。却没想到到底还是来了。 不来又惦记,来了又嘚瑟。 时何弱提着酒就冲殷书欢去了,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怎么样,殷大神医。爷我说要活到九十九的!” 痞子气十足。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时何弱向来这副德行,左一个爷右一个老子,市井气十足。时老爷子教训了几次也不见悔改。 时何弱表示:没办法,谁叫他殷书欢长得跟个仙女似的。自己正经不起来。结果自是被时老爷子又狠狠抽了一顿。 面对时何弱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殷书欢早已习惯,波澜不惊,神色坦然,面上的笑容温和有礼,双手递过一个礼盒:“公子说得对。在下在这里,祝时小公子十八岁生辰快乐。区区小礼不成敬意。” 嗯?你这是忘了自己当初信誓坦坦说过小爷活不过十八了吗?殷大神医? 时何弱接过殷书欢递来的小盒子,一边打开一边道:“小爷我记得谁当初说我活不过十八来着?” 殷书欢刚想开口提醒时何弱,礼物是要回屋之后拆才合礼节,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一抹淡淡的笑:罢了罢了,要是真能循规蹈矩,这时何弱也不是时何弱了。 只是……这礼物…… “这是什么玩意?长命锁?!”时何弱的脸色非常不好,一脸不可置信地盒子里装的东西提溜了出来。 确定这不是送给小孩子的玩意弄错塞到自己这里来的? 给你个机会,还来得及解释,解释了,咱俩还是好朋……阿呸! 殷书欢,你这辈子就是来克我的吧?! 长命锁,锁千秋,驱邪佞,保平安。 似是料得到对方是此番反应,殷书欢面上的笑意不变,反倒是无意识的嘴角上勾更甚:“还望时小公子收下。” 收!收!收!我收你爷爷个大头腿!我收?! 时何弱一把掀开自己的枕头,拿起压在枕头底下的长命锁。 好歹是人家送自己的礼物,不收不太好,不收白不收,收了又不少块肉…… 总而言之,时何弱还是没骨气地收了。 “明日卯时,我来为小公子你送行,还望小公子到时候不要赖床。” 仿佛昨日某人贴在自己耳畔所说话的情态还历历在目,呼出的带着酒香的热气酥麻麻的触感还咸明,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也卷土重来。 时何弱不耐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分明是昨个的事,怎么今个想起来还是这副德行。耳朵也莫名发了烫。 时何弱打算不去理会这样说不出也道不明的奇怪感受。 还是赶紧爬起来,好好装束一番。第一次出征,样子一定要够气派。 时何弱拍了拍自己的脸,一把掀了被子,打算下床。 然而在被子被掀掉的那一瞬间,时何弱突然觉得自己两腿间凉嗖嗖的— 发生了什么?他他他……尿裤子了吗? 时何弱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裆,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指尖黏沾了不知明的白浊液体…… 待时何弱的脑子迟缓地反应出这是什么的时候,下一刻他的脑子又乱成了一锅浆糊…… 是谁昨夜入梦,白衣翩翩,兰芝玉树。三千青丝如瀑,眼中潋滟生娇媚,薄唇轻启低吟漏…… 讲道理,还不如尿裤子! 做春梦遗了精已是够羞耻的,对象怎么还是个男人,怎么还是…… “何弱,你醒了吗?” 时何弱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禁闭的房门,呆若木鸡。 殷书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 欢什么时候改姓曹了? 还有殷书欢不是一向叫他小公子的么?今个叫什么何弱?撞鬼了吗? “何弱?何弱?你在吗?”又是三下叩门声。 “在在在……穿衣服!穿衣服!你你你……别进来!千万别进来!”时何弱顿时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跨步就要往下跳。 不行,他得去堵住门,千万不能让殷书欢那个家伙进来! 然而时何弱刚从床榻上跳到地面上,忽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突然就浑身失了力向地面倒去。 而门外的殷书欢似是听到了这番动静,立刻推了门进来。 时何弱最后所见到的画面,就是殷书欢平素微笑待人,遇事一直沉着镇静的脸上似是带了几分慌张的模样向自己跑来,口里还叫着他的名字—何弱。 完了,要是殷书欢知道他梦|遗了怎么办?他说尿床这可以蒙混过关吗?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时何弱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这般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匿名网友提问:#怎么办啊,做春梦还被另一个当事者(男的)撞见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释或者蒙骗过关的啊!!在线等!!急死了!!# 1l— 不要怂就是干:看我id,说明一切。同意点赞。 赞(6666) 回复(666) 2l— 解释就是掩饰:看我id,还解释个鬼啊!解释有个几把用啊!解释完说不定连几把都没得用了,这种时候不要怂啊,我站楼上。誒?对了楼主男的女的啊? 赞(2333) 回复(233) 3l— 楼主是男的:看了前两楼的回复,我特意去看了楼主的资料!!性别显示是男!!厉害了!!楼下知不知道楼主是0还是1啊??对了,楼主我也赞同我的楼上,不要怕!加油!比心~ 赞(999) 回复(99) 4l— 赌五毛楼主是0:三楼我赌五毛楼主是0,还有谁也要站啊,五毛一次,五毛两次,有没有价更高的? 赞(444) 回复(44)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某楼主:…… 第一次尝试写小剧场的作者君,躺平等抚摸。虽然写一点都不好t t 第3章 第二章 时何弱死了,不负殷书欢“赛华佗”的名声—死了。 死得猝不及防,死得理所当然,死得不明所以。 才过完十八岁的生辰,才要出发去做一番事业,却突然就这样死了。 人人唏嘘不已,却又不得不私下感慨,殷书欢果真是当世不出的医学奇才,要知道这断言不过是他十一岁时说的。 最后,时何弱这死得不明所以,稀里糊涂也是一大谜团。时氏将军府至今只是对外宣称,时何弱时突发重病,丢了性命,别的一概不愿多说。 这种不明不白的死因自是民间巷尾津津乐道之事。有人说是时启章一生征伐,杀孽太重,故而派了那厉鬼无常夺了时将军最疼爱的三儿子,又有人说是此次同时何弱一起出兵讨伐北境的李长笑做的,因那李长笑与时何弱同为将门之子,才能也不分上下,那李长笑出于嫉妒,怕时何弱会在北境之战中夺了他的风头,故而对时何弱下了毒手等等,说法不一。 时何弱死了的事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反倒是时府内部平静到死寂。 时父自时何弱死了之后,便不再开口说一句话。时何弱的尸体被停在时府大堂整整七日,若不是因为是冬天,尸身早就该腐烂了。 时何弱的两个哥哥也是一直守在时何弱的灵堂前。时何弱的大哥名叫时慎守,二哥名叫时玉守。 这两位哥哥与时何弱并非一母所生,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时何弱的母亲是时将军的二夫人—何弱水,而时慎守与时玉守是时将军的大夫人也就是正室夫人—王凤歌所生。 怎奈二夫人难产而死,大夫人后得重病而死。堂堂蒙国二品大将军终是孤独一人,两位夫人死后,时启章就再未续过弦。 “时将军,小公子,明日该入土了……”殷书欢看着仍日日呆坐在自家小儿子棺材旁的时父,试探般地开口道。 自从时何弱那日早晨突然死了之后,原本头发只有几根花白的时父却几乎一夜白了头发,原本笔直的背脊也在这七日之内日渐佝偻。 时父仍是有些出神,半天才有了一点活气地转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珠子:“弱水走了,虎儿也走了。就剩我了……” 跪在下头时玉守闻言,忽得直起了身子,跪着挪到了时父面前,修长清瘦的手指飞快地比划着。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时慎守脸色微变。时何弱的大哥时慎守是个残废,腿脚天生软骨,无法行走。 殷书欢识得那比划的意思,时玉守是在说:“父亲不要伤心,还有我和大哥陪着您呢。” 时何弱的二哥时玉守是个哑巴。 十年前一场意外,八岁的时玉守贪玩闯进时家祠堂。但那时又正值七岁的时何弱突发重病,全府忙得不可开交。本是一日便去打扫的食堂,愣是给拖到第三日才去打扫。 八岁的时玉守就这样被关了三天三夜。人救出来,半死不活且不说了。还满嘴的血,原是时玉守被关了那么久,怕得很,一直在拼命喊叫,希望能有人发现他。 是有多绝望,多害怕,才能喊到嗓子都出了血再也出不了声也不肯停。 “呵?你?”时父看了时玉守冷笑了一声。 “父亲已在这守了多日了,就先回去休息会吧。弟弟我会守着的。”时慎守一看情形不妙,立刻出来打圆场。 “罢了罢了。”时父摆了摆手,撑着木椅的两旁缓慢地站起身来。 殷书欢想要出手想扶,时父却拒绝了:“殷公子,我知你不仅精通医术,还擅阴阳八卦,佛道之术。你和那些个菩萨佛祖说一声,有什么罪都冲着我来,不要找虎儿,让虎儿下辈子平平安安得就好。” 殷书欢神色微怔,看着自己眼前的时父好会才缓缓点了点头。 “父亲向来不信鬼怪神仙之说,如今却是……”坐在轮椅上的时慎守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时大公子,时小公子生前和我说过,若他那一日死了,希望能把他的腿给你,以骨换骨,大公子你的腿兴许就能……”时父走后,殷书欢向时慎守略行了一礼,开口道。 时慎守面上的神情先是震惊不已,随后立刻打断了殷书欢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坐在轮椅上的他几乎癫狂地要站起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大公子,你冷静点。”殷书欢见场面有些失控,立刻走到坐在轮椅上的时慎守旁,伸手控制住时慎守的手臂,将人摁回到轮椅中,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 时慎守仍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已失了焦距,口里喃喃道:“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明明是我们欠他那么多……” “小公子说过,你是他的大哥,就是他一辈子的大哥。”殷书欢沉声道。 “大哥……”时慎守反反复复把这两字咀嚼般地念道,颓然地闭了眼,长叹了一口气:“我的傻弟弟啊……” 半晌,时慎守才睁开了眼,却见跪在地上的时玉守正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让你用他的腿来换我的腿的,我欠他太多,就让我赎罪吧……”时慎守不动声色地避开时玉守的目光,看向殷书欢,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第九日,时何弱的尸首终于入土。 然而时氏将军府的风雨还没有停下。 半个月后,也就是时何弱死了之后的半个月,突然有一日,时府的二公子—时玉守,就在房间里吐了血,昏迷了过去,当场就没了脉息。 说不定,过不久时氏将军府就有可能又要再办一场丧事了。 民间传言再次掀起高峰,说时启章一生杀孽太重,故而克妻克子,时府的大公子说不定也过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何弱(看着殷书欢):“哼!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殷书欢浅笑:“何弱,我不属猴。” “哦,那你准是个狐狸精!把我全家上下忽悠得乱七八糟的!白狐狸!” 时何弱眼尖地发现欲偷偷溜走的作者菌:“蠢作者,你为何把小爷写死了?本爷风流倜傥、英明神武……” “是是是,爷您说得都对。”某作者点头哈腰:“把您写死了我也实在是痛心疾首,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少给爷废话,说实话!到底为啥把小爷我写死了!是不是你收了殷狐狸什么好处啊?”大刀架在作者菌脖子上。 作者菌欲哭无泪翻着剧本:“那那那是因为这一山不容二虎啊……殷神医他也是属虎的……” ps:按理来说,殷书欢与时何弱两位都肖虎的话,绝不止差四岁哒~剧情需要,属性需要~小天使们就不要细究了哦~就是搏君一乐的小把戏而已~后面时何弱的大哥属羊,二哥属兔,老爷子属龙。也仅是蠢作者为剧情需要而设定的,不能细究属bug。and十二生肖真的有狐狸或者猫就好了,那么小弱弱就不用担心会有人和他抢老虎之位了…… 第4章 第三章 头疼,腿疼,浑身疼。 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何弱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眼皮却似千斤重,怎么睁也睁不开。 想要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声。 自己这是……死了不成? “吾奉太上赦令,招故人之魂,以三世为祭,修七魂六魄,以此肉身为所寄之处,万望神灵通允赐恩……” 谁在说话?招谁的魂?我的吗?还是拿着小爷我的肉身招别的魂? 时何弱迷迷糊糊地想着,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白光,时何弱还来不及反应,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时何弱听到了一个女声。 “二少爷?二少爷?” 好像不仅有人在叫,还有人在推自己。 “二少爷?二少爷?你醒了吗?” “谁是二少爷?”时何弱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还是一样无法出声,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但眼皮好像不再黏着了…… 时何弱尝试着睁开了眼,眼前却依旧是一大片白光,什么也看不清。 “天啊!二少爷醒了,我要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 到底谁是二少爷? 时何弱朦胧间看见有一个粉衣双髻的丫鬟推门跑出去的背影,听得到那丫鬟小步跑动的声音。 沉睡了许久的双眼,终于适应了新的世界的光线。时何弱撑起身子来,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 书籍满阁,整整齐齐。不远处一方大紫檀四角桌,桌上笔挂上各类笔具皆全。秋水蛙笔砚,小山瓷搁笔台,黄花梨木宣纸按压着一方才画了一半的宣纸。房间的左侧也有一方长桌与椅,桌上摆着一把黑沉发亮的古琴,一旁还放着箫笛。 看来这传说中的二公子是个情趣很高雅的人啊。精通音律,饱读诗书。 厉害啊,人才啊。时何弱心下感叹。 “跟我二哥一样,不知道两人相见会不会一拍即合。”时何弱不禁想到了自己的二哥,可是张了张口,依旧是无声的。 时何弱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怎么昏了过去之后自己就成哑巴了呢? 二少爷,哑巴,精通音律,饱读诗书…… 时何弱猛地似想起来了什么,抬头看向右侧,右侧的小几上摆着一方棋盘,黑白子纵横,棋盘两侧设有软垫。 棋盘后的墙壁挂着一幅画,画上画的是生长于岩石之中的青竹,一旁还用小楷题了首古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是古人郑板桥的《竹石》。 时何弱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快步走到那棋盘旁。 玲珑相思局! 时何弱看着棋盘上熟悉的棋局不由地浑身一震。脑海里恍惚浮现出许多画面来…… “二哥这是与谁下的棋?棋局设的好生有趣!” 时玉守微微笑着,手指飞快地比划着:“无人与我下棋,自己摆着玩的。” “怕是二哥棋艺太高超,大家输怕了,不愿和二哥你下。若是二哥不嫌弃我棋艺不精,我来陪二哥下如何?” 时玉守略点了点头,随即手指又比划了起来:“自是甚好,不如你先破了这棋局。我们再来比一场如何?” 这是自己二哥的房间! 自己怎么会在二哥的房间?为什么会睡在二哥的床上?二哥去哪了? 时何弱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一直听那小丫鬟叫“二少爷,二少爷”。 这房间里只有自己和那丫鬟,莫非……这二少爷是在叫他? 时何弱被这一猜想惊得浑身战栗起来,飞快地环视了周围的事物一眼。 没有铜镜,二哥的房间里从不放铜镜。 床边的小凳上放着一盆清水。 时何弱死死地盯着那盛着清水的铜盆,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过去。 平静无痕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一张清俊隽美、素白无垢的脸庞来! 时何弱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连退了数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二哥的脸怎么跑自己脸上来了? 正当时何弱正经得还缓不过神来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又传来一位老者浑厚的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 声音。 “逆天而为,夺人肉躯,实为大恶!冤孽纠缠,自当偿解。既宿其身,理应圆其愿,散其怨恨。愿未成,恨未消,汝不得以真身存于世!否则魂飞魄散,不得入轮回,永下十八层地狱!予汝期限,七七四十九天。时刻一到,事仍未成,汝也是同等下场!” “夺人肉躯?老头你是说我上了我二哥的身?夺了我二哥的身体?那我二哥呢?他去哪里了?他怎么办?他还活着吗?” “小儿休得多言!天机不可泄露!只须记住从今日起,你必须在四十九天之内完成现宿肉身心愿,消其怨恨。且在这四十九天之内,不可将你原来的身份说与他人听!否则连你与此身都将毁灭。”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就夺了二哥的肉身呢?那二哥的魂魄又去了哪?这老者又是谁?时何弱只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那我二哥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在下听说二公子醒了,所以特意前来探望。不知二公子现在觉得身子如何?” 时何弱突然听到身后的推门声,紧接着便有一人推门而入,白衣不染,眉眼如画,略行了个礼,声音依旧是好听而熟悉。 时何弱愣了一瞬,随后立刻转过了身子。 “老头,老头?你还在吗?你还没说我二哥的心愿是什么?”结果时何弱发现—自己又说不出话来了,又变成了一个哑巴。 身后的殷书欢见时玉守突然转了回去,不理睬自己,也小吃了一惊。便直起身子,走近时玉守,开口唤道:“二公子,你……” 却不想时玉守猛地转过了身子,两人额头撞了额头,时玉守毫不客气地就朝殷书欢的脸上招呼了一拳。 殷书欢!你个王八蛋! 时何弱在心底里默默地大声地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为什么时小老虎变成了小白兔还那么凶? 说好的可爱温柔萌萌哒呢? 答:兔子急了会咬人。 您买的这只兔子是只急兔子…… 第二天,作者菌卒…… 第5章 第四章 痛! 自家二哥的手果然是金贵,修长笔直好看。但却只适合弄墨弹琴……并不适合打人啊! 时何弱疼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反观殷书欢脸上的确被打得红了也肿了,但面上只有一瞬间的惊愣,很快又恢复到以往温雅的样子,甚至还开了个玩笑,打趣道:“看来二公子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殷狐狸!殷王八蛋!害我没问到那老头我二哥的愿望到底是什么!这家伙生前和我作对,我现在活过来了还和他克!真是见鬼! 时何弱气呼呼地瞪着眼前的殷书欢,恨不得用眼神在对方身上戳出两个大洞来消消气。 任是谁被人这般直勾勾地瞪着也不一定如何能吃得消。殷书欢终于被眼前的人瞪得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 殷书欢轻咳了一声,接着道:“二公子再这般瞪下去,我担心二公子的眼睛会掉出来。” 又开我二哥玩笑?这家伙私底下就是这样欺负我二哥的?仗着我二哥不会说话?好你个殷书欢! 时何弱又狠狠赏了殷书欢一记眼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殷书欢,小爷我现在重活一世,咱俩新仇旧恨一块算! 时何弱冷哼了一声,偏过头,视线忽得落在不远处的紫檀大桌上。 对了!自己不会像二哥那样打手语,可自己会写字啊!自己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二哥的心愿又是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犹如杂乱缠绕的丝线,必须要好好理理! 时何弱向殷书欢招了招手,自己则快步走到紫檀书桌旁,伸手指了指砚台。 “二公子要作画?” 时何弱摇了摇头。 “那二公子要练字?” 殷书欢!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管小爷我作画还是写字!你先磨墨好吗! 时何弱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二公子真是好学之人,才一醒就要忙着练字呢。”殷书欢笑了笑,恭维客套的话随手拈来。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快点磨墨好吗? 一个人站着等着一方写字,一个站着等着对方磨墨。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二公子,这是要在下帮二公子你……磨墨?”殷书欢终于耐不住了,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不然?小爷我和你现在站着是要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不成? 磨墨这种事最烦了,时何弱向来不耐做这个,他本就不喜读书,更别说什么练字画画了。所以他一直甚少碰笔墨。再加之他行事素来急躁,毛手毛脚的,磨个墨有时都能弄脏自己的衣服。所以这种事他从不自己做。 不对!这不对!时何弱突然反应过来! 他怎么能让殷书欢给他磨墨呢?殷书欢是什么人?自家老爹对他言听计从,全府上下对他敬爱有加。他的地位绝不是时何弱以前可以叫来随意指使的小厮!而且二哥向来待人温和有礼,事多亲力亲为,写字画画更是其心头之好,磨墨这事怕是不会假手于人。 愿未成,恨未消,汝不得以真身存于世!时何弱又想起之前那个老头的警告,不禁打了个冷颤。老头说过再没有达成自己二哥的愿望之前,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能说自己就是时何弱!现在他岂不是漏馅了? “那就承蒙二公子厚爱了。”不想殷书欢却是笑了一声,随后从桌上的锦盒之中取出了一小块墨块扔入砚台中,又倒了些许清水,开始磨墨。 时何弱盯着殷书欢看,见对方态度坦然,不似发现了什么,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李长笑他们出发了?已有几日了?”这是时何弱提笔写得第一个问题,他可没忘记自己昏过去的那一天,自己本是要出发前去北境做一番大事业的人! 殷书欢见了对方在纸上写的字,怔了一瞬,随即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自己眼前之人,道:“二公子往日不是都用手语与在下交流的么?今日怎么用起了笔墨?” 闻言,时何弱的手一顿,惊出一身汗来。 又露出马脚了?时何弱默默咬牙:殷书欢!你果然是属狐狸的吧?你怎么那么多事?不弄死老子你不算完是吗! 不行,得想个法子!毕竟现在在二哥身体里的人已经不是二哥了,自己的很多行为举止与二哥完全不一样,更何况有太多的东西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急需去了解。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蒙混过关。 有什么办法呢?头疼!时何弱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神色纠结。 “二公子头又疼了?想来是那日昏过去时,脑袋撞到了地上,受了损伤,故而现在觉得疼痛。要不在下再帮二公子看看如何?”殷书欢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 忙放下手中的墨条,伸手想要去探对方的脉息。 撞伤了脑袋?时何弱脑子灵光一闪:有法子了! 时何弱一边装出神色更加痛苦的模样,一边又巧妙地避开了殷书欢的触碰,飞快地在纸上写道:“的确自那日后,我的脑袋时常疼痛,而且刚刚起来时,脑中的记忆也甚为混乱,近些发生的事似乎都忘记了许多……” “竟如此严重?”似是相信了时何弱的说辞,殷书欢讶然道:“那让在下好好帮二公子看看。” 时何弱执笔的手被反转过来,殷书欢清瘦修长的手指轻落在时何弱的细弱的手腕上。 讲道理,自家二哥不是一般瘦啊…… 时何弱的左手反应迅速又不着痕迹地错推开殷书欢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二公子,你这是……”殷书欢不解其意。 “头疼不过是小毛病而已,我现在更忧心的是时府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何弱提笔写道。 “至于李长笑么,他既是我弟的好友,又为我蒙国远赴北境打仗。故而我才想问于殷神医你,想我也在床上躺了许久。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又急于理清……” 殷书欢道:“原来如此,二公子且先坐下,我一边用指法帮二公子揉揉,缓一缓二公子的头痛之扰,一边为二公子细细讲来近些日子府上所发生的事情如何?” 这么划算的买卖当然不能错过!时何弱说是头疼也并非全然是假,许是他二哥在床上病了许久养了很长时间,脑袋的确是乏力昏涨。 时何弱假模假样地又提笔写了两字:有劳。 随后心安理得地坐到椅子上,闭了眼等着殷书欢的伺候。 微凉的温度传来,力道轻缓适中的揉按。 不得不说,殷书欢这双手除了好看,除了能择选草药救人性命,伺候起人来竟也是意外的舒服。 时何弱合着眼,光顾着享受,自是看不到站在自己后头的人同样轻勾了一下唇角以及那一声低到难以被迅速捕捉到的一记轻笑。 第6章 第五章 打发走殷书欢,时何弱盯着自己面前的纸,脑子里开始一点一点理清所有的事来。 首先,他是真的死了。 至于死因则是因为他七岁那年,性子顽劣,胆子又大,啥都不怕。只听说北邙山上有个星海洞,里头有着成千上万只萤火虫,一到了晚上一只只萤火虫尾巴点灯,好看的不得了。他越想越心动,于是一天夜里便偷偷溜出了府跑去了那北邙山。结果竟被一条金环蛇给咬了。 夜晚光线昏暗,他没看清蛇身上的色环,只看到了一个蛇头。看是圆的只当是没毒,居然就心大地没管了。 等时何弱自己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本就不满十月而生,先天不足,体多赢弱。再加上幼时中了剧毒,毒素侵入心脉,已无力回天。 纵然殷书欢神医妙手,让时何弱活到十八岁已是极限。 时何弱叹了一口气,有些懊丧地放下手中的笔。 好歹也让自己打完北境之战死了也好啊! 虽然现在重生了,可是竟然是占了自己二哥的身子! 那二哥去哪了?时何弱的眉头紧紧皱起。 自己重生了,那自家二哥呢?被夺了肉身的二哥,他的魂魄去哪了?也像自己一样重生到别人的身体上去了? 更重要的是,半月前二哥突然在自己房间里吐血导致命悬一线,到底是为何? 自家二哥虽说身体常年多病,多缠绵于病榻,汤药不断。但并不曾听说二哥有何威胁到性命的重病。 时何弱旁敲侧击地问过殷书欢。 哪知那殷书欢听了,不答反问道:“二公子初六突然昏厥的那天,白日里因我在想些私事,神思恍惚,走路时不慎冲撞了公子。但公子那时似是有什么急事,我还来不及赔礼道歉,您便匆匆与我拜别走了。到了夜间,下面的人说您回来了,我便想着来想您赔礼道歉,正收拾着却又有人来报,说公子你突然在屋子里吐血昏迷……” 看来,殷书欢也不知道。 时何弱皱紧了眉头。 所以二哥在吐血身亡的那天,急匆匆地到底是去了哪?又是去做了什么? 二哥身体病弱,性子温和,平日里深居简出。何事值得他焦灼?殷书欢撞见二哥急忙忙要去做什么事,那么二哥那日要去做的那件事是否与二哥后来夜里突然吐血而亡有关系? 为何自己死了,魂魄却还能存留?留存也罢,如何就穿越到了二哥的身上? 时何弱看着纸上被列出的一件件一桩桩疑点重重的事来,非但没有理出半分头绪来,反而是越来越混乱。 不是抽丝剥茧,反而是吐丝结茧。 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时何弱有些心烦意乱。 而与此同时,门却又被人叩响了。 “二少爷。” 时何弱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是谁?时何弱张了张嘴,随手一挥,本想爽快地开口让人进来。 无奈张了张嘴也只能发出几声难听嘶哑的咿咿呀呀来。 只好作罢,无奈地站起身来去开门。 心里不免又一阵难过。 自家二哥这命也太苦了些。转念又一想到自己现在霸占着自家二哥的肉身,更觉得心有愧疚。 “二少爷。”时何弱打开门,门外的人微微低了低头:“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是父亲身边的崔叔,也是时大将军府的大管家。 时何弱微微一愣,正欲问是何事,又想起自己不能说话,手势也并不会打。再说自己过去了不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吗? 如此想着,便遵循着自家二哥温和有礼的性子,微微俯了俯身,摊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以示劳烦对方引领。 崔叔也不推脱地自然受下了,转身带路。 过园穿廊,弯弯绕绕好大一会。依旧还没到自家父亲的屋子跟前。 时何弱觉得腿脚酸痛,脑袋液跟着昏沉起来。毕竟他现所占的身子—本就虚弱,加之又刚经历了一场大病才醒不久,自是经不起这般折腾。 时何弱扶着一旁的树,努力喘气,想要歇会。 原以为走在前头的崔叔会回过头来等他,抑或是让他歇会再走。 谁成想那崔叔依旧是健步如飞。 时何弱连喊一声的力气都没了,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前头的人越走越远,远到都要看不见了,才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扶着树的手,提步跟上。 心里不免有些苦艾艾的,毕竟他以前在府上谁不是宠着他,让着他的。 怎么这下子不过换了壳,就如此差别待遇了? 又或者说为什么崔叔会这样对待二哥?是因为崔叔是父亲跟前的人,父亲不喜欢二哥,所以崔叔也不喜欢二哥? 父亲不喜欢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 二哥。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为什么? 时何弱不懂,一直都不懂。父亲对于自家二哥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漠的,有时候甚至还会冷眼以待。 二哥的房间在时府最偏的西角院,时何弱以往来找自己二哥玩的时候都得走好长一段路。 而时何弱自己的房间却在东合院,离时父的房间不过几十步。 自家二哥倒是一句话都不曾多言。可时何弱当时就不乐意了,说是西角院又偏又冷,父亲为何让二哥住过去?这样不公平,二哥该和我、大哥一样都住东合院才对。 时父并不回答,只大手一挥叫人去搬东西。时何弱气得当场就差点闹上去。 自家二哥却拦住了自己,摇了摇头,打手势劝道:“父亲是为了让我安心养病才让我搬去西角院的……” 不是,肯定不是。时何弱的直觉告诉他,父亲让二哥搬去西角院绝不是什么为了让二哥安心养病。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时父都没有半分要改变的意思,而自家二哥更是立刻就从东合院搬了出去,迁到西角院。并告诉时何弱自己住得习惯得很,也很喜欢西角院的清静。 如此一来二去,时何弱也只好作罢。 时何弱知道时父最宠他是因为他的母亲—何弱水,何弱水虽为时启章的侧室,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是毋庸置疑地深沉,时启章不止一次在时何弱面前说:“虎儿啊,你母亲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可父亲不喜欢二哥又是为何? 若说是因为大哥和二哥都是大夫人王凤歌所生,时父不喜也说不通。时启章对大儿子的时慎守的宠爱虽比不上时何弱,但也从不亏待他。更一直努力在寻找能有办法解决时慎守天生腿脚软骨,无法行走的名医。 再说自己的母亲与大哥、二哥的母亲一直相处和睦。时何弱小时候还听说自己母亲在时父出征南辽,生下自己去世后,是大哥和二哥的母亲一手操办的丧事,并亲自守满了头七的灵事。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时何弱生前没想明白,现在重活一世这个问题依旧还在。 “到了。”崔叔侧过身,推开书房的门。 时何弱正忙着胡思乱想,不曾顾及前面,一时没收住自己的步子,结结实实地就撞上了崔叔的后背。 疼得他直捂着脑袋跳,头一抬,就撞上了坐在书房正中紫檀大椅的时启章投过来的眼神。 时何弱顿时被那眼神给吓了一跳…… 因为时父看他的那一瞬间是有杀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若是过了十点半还没发文,就请小天使们第二天白天再刷吧。 十点半之后的文都是用手机传的,不免格式会有错误,也会有错别字,后续有空会修文的。么么哒-3-! 学校断网早,白天上课,下午晚上我就去做兼职了。 码字的时间都是挤啊挤的~靠爱发电的~ 你们的每一条评论都会成为我爱的电力的,嗷~ 第7章 第六章【捉】 正当时何弱为自己所看到的惊愕不已时,时父却早已恢复到一贯自若的神情。 兀自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捉着茶盖,轻轻滑过茶盏的边沿,低头啜饮了一小口。 时启章见门外之人犹在发愣,好会都不知再进一步,只好把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看向门外,道:“还站在门外做甚么?” 时何弱这才从自己的惊愕之中反应过来,抬着步子跨进了书房,又在时父的眼神示意下亲自转身合上了门。 看似顺从低头静等时父开口的时何弱,实则动不动就稍稍抬起脸来偷偷打量着时启章,还想再看出点门道来。更想知道自己刚刚在门外,在自家老子眼里看到的那股杀意到底是自己错觉还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呵。”这样的小举动自是逃不过时启章的眼。 时何弱一听这声冷笑就大感不妙,赶紧低头作伏。 却听时启章接着开口道:“那日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压迫感十足。 什么事?哪日?时何弱一头雾水,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时父。 然而时父却是瞧也不瞧他一眼,神情淡漠地望着窗外,问出一句让人心惊的话来:“为什么你还没有死?”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时何弱的小心脏狠狠颤了两下! 所以刚才自己在门口,老爹向自己投射过来的那含有杀意的目光是因为自己一醒来,没有立刻跑来跟他说自己不但没死而且还不要脸地抢了自家二哥的身体的缘故?! 可是在他醒来没多久之后,不是有个老头特来警告他说,在未完成原肉身宿主心愿之前,不可暴露,否则原主与寄宿者都将魂飞魄散。 那现在?! 这下好,才活过来连一天都没到就又要死了?! 待会要是真魂飞魄散了,一定要去阴曹地府抓着阎王爷让他给自己下一世多个四十年五十年的寿命! 不对…… 魂飞魄散就没机会轮回了吧…… 时何弱呆呆地想着…… “你这眼睛很像虎儿。” 时启章转过身来,一步步慢慢走到时何弱面前,缓缓开口道。 像虎儿?对了,自己的眼睛跟二哥的眼睛都是随了自家父亲的,所以时何弱和自家二哥容貌方面有六七分的像。 若是未曾接触过两人的人,不清楚的有时还会弄混。 但对于时府的人来说,自然是不会的。毕竟两人性格方面实在是相去甚远,举止气质也完全不同。 “明日你便从西角院搬出来罢,去住虎儿的屋子。” 搬出来?搬出西角院迁入东合院?还住进原来的屋子? 这是真的被发现了? “出去罢,我累了。”时启章按着桌边,坐回到椅子上,单手撑着额角,双目微阖。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抢二哥的肉身的,爹。你听我解释啊…… 时何弱急了,忍不住向前大跨了一步,拿起笔架上的笔就要写。 却被时启章一手夺回了笔,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出去。这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目光中的威慑警告之意实在是太明显,时何弱只好悻悻地放开了手。 “滚!”见眼前的人依旧还不肯走,时启章顿时发了大怒。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时何弱一跳,他下意识地想要顶撞回去:“滚就滚!” 然而一张口就又是:“啊啊啊呀呀呀……” 讲道理,并不是很委…… 委屈死了啊! 时何弱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飞一般地窜到门边,一掌推开门,又回过身“啪”地一声,用力合上了门。 是夜,寒意从各处的小缝隙里钻进屋里。 时何弱在桌前冻得直蹦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 。 他没想到西角院的冬天在夜里竟是如此之冷! 亏自己夏天来时,还说这处凉爽无比,是个好地方,要和自家二哥换着住。 这哪里好了?自己当时的脑子是给浆糊糊住了吗?西角院夏天凉快,冬天那可就是要命了! 难怪自家二哥身子一直不好,这好得了才有鬼! 时何弱双手来回不停搓着,又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试图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暖和一点。 然而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外头的风依旧呼呼作响,不停地撞击着窗户,仿佛下一刻就要撞开那单薄的窗子,闯进屋子里来耀武扬威,张牙舞爪一样。 时何弱陷入两难的境地,到底是就这样在屋子里一直靠摩擦生热还是顶着外头的大风跑去东合院要点炭火来,让屋子暖和点? 原本时何弱觉得冷时,就想烧炭来着。可无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竟是没有发现半块炭! 外面风大,时何弱不愿跑老远的路去东合院要炭火,可是西角院除了住了个时玉守就没别人的了。 时何弱当初也发现了这点,嚷着要给时玉守派几个丫鬟小厮来着,时父也没有反对,然而时玉守却是婉言谢绝了。说是自己不会说话,又不能开口指示下人,再说自己喜欢清静,一个人住着也挺好的。若是时何弱真担心他孤单无伴,有空多来看看他就好。 思来想去,时何弱最终决定…… 脱衣服,上床睡觉! 被窝里总该是暖和的吧? 然而衣服脱到一半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时何弱烦于要跑去开门,索性边继续脱衣服边快步走到桌边吹灭了烛火。 谁来也不管,自己现在只想钻被窝。 “于渊,夜里冷,我来给你送银骨炭来了。” 银骨炭?时何弱的动作停住了,僵在桌边不动了。 银骨炭是一种极为优质的木炭,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选其尤佳者贮盆令满,复以灰糁其隙处,上用铜丝罩爇之,足支一昼夜。入此室处,温暖如春。【1】 时何弱以前在冬日里就常用这个。 真有人来送炭了?时何弱心里忍不住有些小雀跃。可是转念一想,又一时反应不过来,门外之人说的“于渊”是谁? 正当时何弱还在瞎琢磨的时候,门外的人已经推了门进来了。 外头的夜色正浓,雪花随风旋转飞舞。清冷的月光在雪色的折射下映出一片纯粹干净的光来,而门外的人却不再是一贯熟稔的素白蜀锦长袍加白狐领素面杭绸鹤氅,转而一身靓蓝色杭绸袍子,站在门外笑意吟吟,唇边带笑,眉眼风流。 时何弱呆若木鸡,一时傻了眼。 他是一直知道殷书欢长得好看,可是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好看了?! 时何弱都觉得自己的心肝跟着狠狠颤了两下! 月光照亮屋内人傻愣愣的神情,站在门口的殷书欢不由地被逗笑,随即慢步走进了屋子里,又转身贴心地关上了房门,用火折子燃亮了方才被时何弱吹灭的蜡烛。 “于渊,你怎么了?”殷书欢笑了笑,伸手搂过眼前人的腰,又飞快地在那因惊愣而微微张开的嘴上亲了一下。 接着用情人才会用的亲昵语气,低声哄道:“于渊,我知道我今晚来晚了,可你的身子不是才好吗?我怕你受不住……” 时何弱呆愣愣地望住抱着自己的殷书欢,脑袋里却轰炸成了一锅粥…… 他想起来了…… 于渊……是他二哥的字! 作者有话要说: 殷狐狸毕竟是狐狸,颜值绝对要在线呐~ ———————————————— 注解【1】 银骨炭 一种优质木炭。在徐珂 《清稗类钞·物品·银骨炭》里有记载。 银骨炭出近京之西山窰,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内务府掌之以供御用。选其尤佳者贮盆令满,复以灰糁其隙处,上用铜丝罩爇之,足支一昼夜。入此室处,温暖如春。” 第8章 第七章 殷书欢抱了时何弱好一会,却感觉不到怀里的人有半点动静。 只好放开怀中的人,两手撑扶着对方。 却见对方仍是一副神情呆滞,微微张开嘴的傻模样,不由地失笑出声。 时何弱依旧还闷在自己震惊中缓不过来。 他不过死了一会,这世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真的是重生了?不是在做梦?他真的上了的是自家二哥的身,而不是到了哪个国的哪个也有个时大将军府的都城里? “想什么呢。”殷书欢伸手捏了捏时何弱的鼻尖:“我去给你烧炭,屋里冷。” 情人之间才会独有的亲昵举动。 时何弱傻呆呆地摸着自己的鼻子,看着殷书欢走到炭盆旁,解开一旁的袋子取出里头的银骨炭,丝毫不嫌弃地开始着手忙活烧炭。 神色认真,一举一动皆是小心翼翼。 炭火慢慢亮起,屋内开始渐渐暖了起来。 温柔橘黄的火光映在殷书欢轮廓分明、肤若白玉的侧脸上。 他的唇角微微向上勾着,眼里映着燃烧的温暖火光。 温柔深情。 明明是这般赏心悦目的画面,时何弱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瞬间滑过一种奇异的感觉。 不是喜悦。 像极了他小时候有一次,自己见一只蜜蜂掉到了水面上,他双手捧着将它救起,结果却被那不知被谁拔了一边翅膀的蜜蜂给狠狠蛰了一下。 那种突如其来的尖锐分明的痛感。 那厢殷书欢弄好手头的事,走到铜盆旁将手浸到水里,好好洗了一番,又取过木架的巾帕擦干了手,这才又慢慢走回到时何弱面前。 把某人滑至肩处的衣服扯了回来,笑道:“如何?这样便忍不住了?” 二哥和殷书欢……竟是对有情人? 时何弱的目光慢慢转回到眼前人笑弯了的眼上。 长长的眼睫颤动,即使因为笑和欣喜而微微眯起,却仍掩不住眼里如时何弱在盛夏之时看到的水面上的粼粼波光般的光辉。 那是掩不住的情意。 时何弱张了张口,想要告诉殷书欢,自己不是二哥。 可是依旧发出的是嘶哑难听的:“啊啊啊呀呀呀。” 殷书欢一把抓住时何弱的手,情真意切:“于渊,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开口说话的。” 开口说话?! 时何弱愣了一会,随后脑袋飞快地运转起来。 二哥因为小时候那场意外不幸失声,那二哥的心愿有没有可能是重新开口说话?! 绝对有可能! 时何弱顿觉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忍不住就两手一拍,边点头边“啊啊啊呀呀。”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 殷书欢不由地被逗笑,伸手就在时何弱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就高兴成这样?” 能不高兴吗?若是能开口说话就是二哥的心愿,那自己就完成了二哥的心愿,说不定就能把这身体还给二哥了! 到时候二哥还魂,又能开口说话! 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时何弱丝毫都没考虑到自己所宿肉身若是原主魂魄回体,那他自己的魂魄又该何处何从。 怪老头说过,在完成二哥的心愿之前,自己的身份必须保密…… 时何弱盯着自己与殷书欢相交叠紧握的手半会,随后不由分说地甩开手来。 殷书欢傻眼,一句“于渊,你怎么了”的关心还没问出口。 就被人转过了身子,轰出了门外。 房门“啪”地一声在他眼前用力合上,要不是他动作快他的鼻子就差点撞上了门。 殷书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长舒一口气,心里默默道:“好险好险,还好还好。” 时何弱用自己的背抵住门,看着屋子里炭盆里燃着的银骨炭,暗暗下决心:“除了要为自己二哥的嗓子做治疗而发生的不可避免接触,绝不与殷狐狸有半分瓜葛!” 既然是自家二哥的情人,就请恪守妇…… 啊呸!是夫…… 啊呸!也不对啊? 就请恪守情人道好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殷狐狸就这么背地里偷偷摸摸卑鄙无耻地成了自己的二嫂?还藏得那么深?自己生前居然也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二嫂?! 不对?!殷狐狸那性子能甘心居于人下? 自家二哥身体又打小比常人弱,殷狐狸虽然是个郎中,长得也一副书生样,文文气气。 可时何弱生前和他打过,对方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 只是相比与时何弱的招式凌厉,步步紧逼。殷书欢的武功路数则是轻灵飘逸,以柔克刚。 时何弱一掌打过去就好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无力,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就给化解了。 想起自己生前七次单挑对方,都从未曾取胜,不觉火大。又想到如此这般二哥与殷狐狸,怎么看都有可能是自家二哥在下。 时何弱就更觉得对方是无耻下流,直恨到牙痒痒。 时何弱不由地集中自己的全部精力去关心起某一处羞耻宣诸于口私密部位。 他没想过自己二哥喜欢的是男人,他自己对男风也只是略有耳闻罢了。至于男男之事他还是听李长笑和他说的。 他和李长笑是一起打过架,赌过博,喝过同一杯酒,穿过同一条裤子,睡过同一条被子的好兄弟。 当然还有一同逛窑子。 那是时何弱第一次去那种风月场所,李长笑带他去的是上京最好的销金窟—醉梦阁。 醉卧温柔乡,后|庭|花开媚。 这醉梦阁有的不仅是绝世佳人,倾城的美人更还有一琴响上京的苏司音,一唱百花开的裴合宣。 而苏司音与裴合宣则是男子。 说白了就是,这醉梦阁管你是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它都有。 时何弱那时年纪尚小,不过十五,成日研究兵法武学,头一回来此般风月场所,便是啥也不懂。 只见一进门就有人拿着一个盘子过来,盘上放着两个倒扣的玉杯,一旁又放置一个玉质的小锤。 正想开口问这是什么把戏时,却见李长笑拿起了那小玉锤在右边的杯壁上敲了四下。 敲完两下之后,李长笑手里还捏着小玉锤,转过脸来朝着时何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笑着问时何弱道:“不知白兄选哪边呢?” 时何弱与李长笑出门游玩时,用的自然不是真名。时何弱化名白寸,把自己的姓拆分开来,日字上加一“寸”字的点,变姓为白。 李长笑则把自己名字的前两字拆了化名为木子长。 时何弱当时脑袋简单,也没注意到李长笑那颇有阴谋气息的小眼神,接过小玉锤,也在左边的玉杯上敲了四下。 双手托着放着玉杯与玉锤的风月使,待时何弱敲完,随即略欠了欠身子,道:“还请公子见谅,墨菊近些日子不得空,公子可点素鹤、蝉灵、茶清或是近日新来的折柳。” 时何弱就顺手点了个折柳。 “折柳虽经调|教但至今还未见生,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公子体谅。” 时何弱随意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反正他又不碰人家小姑娘能有什么冲突? 结果后来人来了,时何弱傻了眼。 竟是个男子! 而一旁的李长笑则是拍着桌子大笑:“哈哈哈哈,白兄。这醉梦阁的玉杯可不是随意敲的,若敲右边则是要女子相陪,若敲左边……” 若敲了左边则自然是要男子作陪,而玉锤敲玉杯的次数,则是在点明要醉梦阁中的哪一位。 时何弱当场又羞又恼,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李长笑好好坑了一把,气得面红耳赤:“这男子与男子怎的弄来!你存心作耍我!” 一旁的折柳面色淡淡:“男子与男子也是享得了那鱼水之欢的,若得其中门道更是不会逊于那男女巫山之会。公子若不嫌在下资质愚钝,在下愿为公子效劳。” 此话一出,时何弱更觉尴尬,脸红的跟把谁家的朱红颜料泼脸上似的。 李长笑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拉过时何弱道:“你这般模样,反倒不像是你来逛窑子赏乐的,倒像是个你要被人压的小倌似的。” 时何弱自是和那折柳没发生什么,两人去醉梦阁也纯粹是少年心性使然,好奇罢了。 不过事后时何弱还是被李长笑好好科普了一把男子与男子的欢好是如何如何的。 现在时何弱知道了自己二哥和殷书欢的关系,就不免想到此事。又想起方才殷书欢在屋内对自己做的这般那般的亲密举动以及话语。 二哥与殷狐狸到了哪一步显然是昭然若揭。 “于渊,于渊,外头天那么冷,你真舍得把我关在外头?”偏偏门外的人还不知安生,一边拍门一边还嚷嚷着。 不要脸!冻死你才好! “于渊乖,天那么冷,你一个人睡着会冷的。”门外的人改变策略,改用温柔的方式攻略。 不要脸!给老子滚! “于渊……你真的不肯让我进去吗?东合院这么远,我顶着风雪过来,你就如此狠心赶我回去……” 不要脸!赶你回去?我还想打你呢! 等等,殷狐狸,你给我站住,老子打你一顿你再走! 时何弱赶紧转过身,拉开房门。 门被拉开,门外却早已没了殷书欢的身影。 跑得还挺快? 下次别再让我抓着你! 而与此同时,有一人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在屋檐上飞跃。 说是要好久才能回到东合院的某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0 人从某处的屋檐上飞身而下,掸了掸肩头的雪花,走到自己的依旧亮着灯的房间。 嘴角微微翘起。 果然离驯服小老虎还有漫漫长路要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过三千!快来表扬作者菌啊!伸脖子摇尾巴求表扬好吗! 嗷~昨个贪爽快喝了一瓶冰的牛奶,结果闹肚子到虚脱,所以文就今天更了。 嗷,作者菌会尽量日更,所以小天使也多给作者菌点爱的鼓励好嘛~ 感觉好多小天使都很关心二哥呐,放心~二哥没有死哦~后面会出来的! 还有哦!本文是! 双!向!暗!恋!梗!甜!暖!宠!文! 不是横!刀!夺!爱!虐心虐身文! 攻受身心彼此都是对方的!而且唯一! 第9章 第八章 “渊儿,该起了。” 渊儿哪家的?我不认识,你找错人了,本大爷要睡觉好吗! 时何弱不耐烦地把蒙在头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一个翻身往床的更里面滚去。 可是偏偏坐在他床边的人就是不肯饶过他,也跟着往床里移动,并试图把时何弱脑袋上的被子扯下来。 “渊儿乖,好晚了。你该起了。” 哪里晚了?!我还没睡够的好吗!时何弱越发觉得烦躁,到底是谁一直在喋喋不休,念个不停,不让他睡觉。 等到对方再一次又要“渊儿东渊儿西”的时候,时何弱气呼呼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烦不烦啊? 睡你家床了吗?大清早叫什么叫?时何弱对于自己被念醒的事,怨气甚大。眼神凶狠地瞪着殷书欢。 “啊啊啊……” 很生气,被吵醒了都不能骂人。时何弱觉得更加烦躁了,一肚子的火。 殷书欢却似完全看不到对方恼怒的眼神似的,笑了笑,把时何弱捂着自己嘴的手捉了下来,反手紧扣住。 “该去给时老爷行晨省礼了,而且昨个时老爷不是说让你搬去东合院吗?你待会就去行礼,我在这边帮你收拾东西,等会就方便你搬过去了。” 晨省礼?时何弱愣了半会,方才想起来这是早起要向家中长辈请安问好的礼节。他向来不喜欢这类繁文缛节,更觉得自己心里把自己老爹放在第一位就够了,何必非要整那一套。再加上他生前时常研读兵书阵法谱至深夜,第二日清晨总是起不太来。 时父素来疼他,任他。时何弱也就把这晨省礼之事给抛之脑后了,偶尔记起来又起得早便去给时父请安问好。 而时玉守自然是日日不忘,每日必行。 “而且,我更想快一点能够和渊儿你朝夕相处。”殷书欢把时何弱的手抓得更紧,目不转睛地盯着时何弱。 时何弱顿觉整个人都被殷书欢说得那几句话给激得浑身不自在起来,立刻努力地用力地把自己的手从殷书欢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然后飞快地跳下了床,去拿在紫檀木施上挂着的衣物。 待不下去了,这殷狐狸生前和他处处作对也就算了。现在他重生了,没想到这殷狐狸也还是阴魂不散!甚至换了一种更恶劣的法子来折腾他! 时何弱很快穿好了衣服,随意地将自己的头发拢了拢,理了理。然后拿发带系上,却不想几缕头发滑了下来,时何弱左手去抓,右手力道略一放松,很快更多的头发散了下来。 时何弱恼火万分,所以一松手把所有头发全放了下来,打算重来。 但几次下来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那边跑了一束,就是这边溜下来一缕。 奇了怪了,他以前的头发也是自己束的,这会子怎么如何都束不好了? 越是做不好,时何弱就越是不服气,一遍遍地再来,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 坐在床上的殷书欢看着时何弱拼命地折腾,说是束发反倒把一头的青丝弄得乱七八糟的。 殷书欢本觉得有趣,可看对方捣弄半天也没有半分要停手的意思。怕是脾气上来了,还会嫌这头发烦人,拿剪刀剪了。于是也就收起坐着看戏的心思,走到时何弱身边,帮着他把头发理好。 “渊儿你头发细软,一直不易束住。平日里你不都是半束半留一部分的吗?今日怎么想起要把他们全部束起来了?” 时何弱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哪能和以前一样呢?他现在寄宿的这个身体可不是他自己的。 时何弱到现在都还不能完全适应自己现在的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一想起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时何弱就忍不住内心愧疚起来。 他二哥已经够惨了,自己怎么就夺了他的肉身呢?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什么也不清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了还能活过来,更不知道自己活过来为什么会以二哥的肉身复生。 自己接着二哥的肉身还生,那么二哥有没有可能…… 时何弱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牢牢抓住了时何弱的心。 他一把反扣住殷书欢的手,神情激动地叫唤道:“啊啊啊呀呀……” 殷书欢正好才把木簪给时何弱插上,时何弱这么突然的一下,害得他手一抖,簪子歪了。 “怎么了你,又什么事激动成这样?”殷书欢失笑,伸手想把那歪了的木簪取出来重插。 却被时何弱拉着手腕,拖拽到了大紫檀书桌边。时何弱迅速地扫视了桌面一眼,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于是又放开了殷书欢的手,开始翻找起来。 一旁的殷书欢一头雾水,不懂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好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时何弱其实在找自己在二哥十七岁生辰那日送他的饮墨笔。那是个西洋玩意,会吃墨。把笔后半部分拆了有个墨囊可以储存墨水。 这东西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吃了墨之后能写好长一段时间。就不用每次写字时还要人磨墨了。 想当初,这玩意时何弱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从一个渡过西洋去讲经的和尚手里弄来的。 每日跑去买香烧香,给菩萨天天给磕头。 终于成功地引起了清泉寺住持的注意。清泉寺的住持看他如此诚心诚意向佛,差点没直接给他剃了度。 时何弱一见住持上钩就赶紧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个底朝天。也难得人家住持心地善良,竟就真叫他徒弟把那饮墨笔给了时何弱。 那饮墨笔刚被时何弱送给时玉守的时候,时玉守也被这玩意的惊奇之处给惊着了,后来知道这是时何弱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更觉得如此新奇的东西必然难得珍贵,再三推脱都不肯收。 时何弱哪里肯依,这笔他本就是为自己二哥才这么费心费力去弄来的,放在他这算什么事。于是他便各种耍泼作赖,这才逼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1 得时玉守不得不收了下来。 如今时何弱他一不会说话,二又不像自己二哥那样会打手语。他待会要怎么样才能证实自己的想法? 他只能靠写。 左找右翻,时何弱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用盒子装着的饮墨笔。 但那盒子却想是长久没有被人用过一样,上面都积满了灰。 时何弱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都跟二哥说了叫他别那么在乎,只当平常的东西用就是了。没想到自家二哥还是不舍得用啊! 时何弱低头专心在打开盒子,而站在他对面的殷书欢却微微眯起眼,盯着时何弱手中的笔,神色有些复杂。 因为他注意到那盒子里那支饮墨笔有一道贯穿头尾的裂痕。 然而时何弱却完全没注意到,伸手取出了盒子里的笔,又拿过桌上的宣纸,俯下身子就是要写,却是被殷书欢给拦住了,时何弱抬头困惑地看着对方,殷书欢勾了勾唇角,笑道:“渊儿有什么事想讲又懒得打手势,大可在我的手心里比划着写,何必如此麻烦?” 时何弱一愣,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随即拉过殷书欢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道:“带我去我的坟!快!” “你的坟?渊儿胡说什么,你这不是还好好在这吗?” 时何弱赶紧强行扯谎,手指继续飞快地在殷书欢的手心里写道:“谁说我的坟了,我说的是我三弟时老虎的坟!快带我去!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确认!” 作者有话要说: 【晨省礼】:早晨向父母问安。亦指昏定晨省之礼。《礼记·曲礼上》:“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 郑玄 注:“省,问其安否何如。” 【木施】古人挂衣服的那个东西,相当于我们现代的衣架。还叫龙门架等。 【饮墨笔】:原型自然是钢笔啦,时代架空,原谅作者瞎掰。 1809年,英国颁发了第一批关于贮水笔的专利证书,这标志着钢笔的正式诞生。 【男子发型】:古代的男子头发应该都是全部束起的,像电视剧里那样一半披着一半束起是不对的,可我觉得这样很有美感。所以这里也就这样写啦~ 第10章 第九章 “你要开棺验尸?”时何弱在殷书欢的手心里比划着写完后,殷书欢低着头理解完时何弱的意思,缓慢地抬起头了盯着时何弱看,皱起了眉头。 殷书欢的眼神太过犀利直锐,时何弱有些招架不住,闪躲着对方的眼神,继续在殷书欢的手心里写道:“我三弟死的有蹊跷,我要亲自查看。” 殷书欢的五指慢慢合拢,对着时何弱,摇了摇头:“渊儿,你三弟就是因小时候被金环蛇咬了一口,救治太晚,毒素侵入心脉再加先天底子不足,所以这才猝然离世的。” “我知你伤心难过,可就是事实。既然他已入土,我们就不要去扰他了吧?嗯?”殷书欢揽过时何弱的肩膀,作势就是要将人把回带。 时何弱自是不肯从。开什么玩笑,今个不确定了,他就没办法心安! 时何弱挣扎地甩开殷书欢的手,想要往回跑去,却还没跑上两步,就被殷书欢抓着手腕给拉了回来。 时何弱毫不客气地朝殷书欢迎面扑去一掌。 今天谁拦他,他就揍谁! 气势凌厉,但力道不足。毕竟现在的时何弱现在不是以前那个舞刀弄枪的时何弱,而是平日里只会写文弄墨,弹琴下棋的时玉守。 殷书欢轻而易举地就阻住了时何弱的招式,反手一扭,就又将时何弱的右手控制住了。 时何弱气恼,再出左手攻击,哪只那殷书欢就像提前知道了似的,时何弱的拳头还没出到一半就又被擒住了。 “啊啊啊啊啊……” 殷书欢!你滚蛋!时何弱只能用啊啊啊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殷书欢笑眯眯,开口柔声道:“渊儿乖。不要闹了。” 谁闹了?你给老子放开,有种再来啊。时何弱拼命挣扎,无奈自己那纤细的手腕使不上半点力气,竟是被对方的一只手就给全然控制住了,不得动弹。 时何弱无语凝噎,都叫自家二哥多吃肉多吃饭了,怎么就还是瘦成这样? 两个手腕竟给人家一个大拇指、一个中指圈起来的长度就给困住了! 时何弱也顾不上疼,继续拼了老命挣扎。 “唉,你……”殷书欢颇感头疼,伸手将自己头上的逍遥巾给扯了下来,捆在了时何弱的手腕。 “啊呀呀啊!” 殷狐狸,你大爷的!太过分了! “该回去了,时老爷不是今天就让你迁到东合院吗?”殷书欢依旧笑意然然,好似全然看不见时何弱那恶狠狠的眼神,也听不到时何弱那高声不停的“啊啊啊呀呀”式咒骂。 殷书欢见时何弱还是一副不肯安生的样子,索性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 我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男的像个女子一样的抱在怀里是怎样? 再说了,我时何弱今个还就非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棺材不死心了! 捆着我是吧?你以为我就没法子了? 时何弱挣扎着把捆住的两只手送到自己嘴跟前,直接开咬。 “你……”殷书欢看着自己的怀里的人如此举动,一时间哭笑不得。 好歹也是块质地上乘的逍遥巾,哪里是说能咬断就咬断的? 时何弱只觉自己嘴巴的两边都要给磨出血来,当真是又痛又气。 偏生殷书欢还觉得好玩有趣,看着看着竟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这不笑还好,一笑自是大大地激怒了时何弱,他索性撇下捆着自己手腕的逍遥巾,头一偏就咬上殷书欢的手臂。 可眼下毕竟是寒冬时节,虽说殷书欢穿着不厚的袍子,但到底也不会太薄。这要透过层层衣物咬到人家的肉上去恐怕是还有些难度的。 “你若如此喜欢咬,不如入了夜我来房里给你咬,如何?”殷书欢垂下头,凑到怀中人的耳边低声道。 来啊,谁怕谁啊?小爷我不把你咬得哭哭啼啼我跟你姓啊! 时何弱气不打一处来,又见殷书欢这会子靠得近,抬起脸,扯拽着殷书欢的衣襟,把人带到自己嘴边,接着不客气地就冲着殷书欢的下巴咬了一口。 “你……”殷书欢微怔。 “怎样?你有本事就把小爷的嘴也一起捆了啊!”时何弱有些得意地看着殷书欢下巴上的牙印还有泛着光的水色,一脸挑衅。 却不想,那殷书欢在短暂的一愣之后,却是突然一笑:“你咬错了,下次应该咬这,知道吗?” 殷书欢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边,意味深长地道。 “啊啊啊啊……” 殷狐狸你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时何弱继续发起“啊啊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2 呀呀”式的言语攻击。 “好了,不闹了。咱们回去了,不耍小性子了。”殷书欢伸手飞快地封住了时何弱的某一穴位。 时何弱立刻就动弹不得了。 殷狐狸,你阴我? 时何弱气得险些一口把自己的牙给咬碎! 殷狐狸以前果真是装得好啊!亏自家老爷子还左夸他一个谦谦公子,又赞他是一怎么个绝世奇才! 啊呸!他殷书欢分明就是个人面兽心,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伪君子啊! 时何弱的神情,殷书欢自是看在眼里,更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视周围的事物一圈。 在他们身后某角落的身影微微动了动,更好地将自己隐于草树之中。 殷书欢自是发现了此事,毕竟那人几乎是在他们前脚踏入,后脚便盯上他们了。 殷书欢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有些事是瞒不下去了…… 殷书欢将时何弱抱回时大将军府的时候,崔管家刚要出门,两人正好撞了个正面见。 “殷神医,”崔管家一看殷书欢怀里抱着的人,愣了半会,才开口道:“你这是……” 殷书欢却是神色自若,将时何弱放了下来,同时动作飞快不准痕迹地解开了时何弱的穴道:“二少爷的脚刚刚崴了。” 幸好他早在回府之前把捆在时何弱手腕的太极巾给取了下来。 毕竟那手腕纤弱,肤色又白,只不过捆了一会便勒出红痕来,殷书欢看着心疼。 否则现在就不是那么好解释了。 时何弱却在穴道被解开的那一瞬间,立刻从殷书欢怀里跳了下来。 ……哪里有半分脚崴了的样子。 时何弱看着殷书欢,眼神充满挑衅:怎么样,我就问你这脸打得疼不疼? 哪里知道对方却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二少爷这么快就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我哪里是崴了脚,我分明就是被你这只狐狸给算计了! 时何弱气得跳脚,指着殷书欢,就对着崔叔啊啊啊啊叫了起来。 崔叔,我跟你说…… 我们时大将军府,上到老爷子,下到我们府上的阿猫阿狗,全都被殷书欢这个混蛋给骗了啊!这人根本不是什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慈悲为怀的“殷菩萨”,他殷书欢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都黑的不能再黑的夜叉罗刹啊! 时何弱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 然而崔管家对此表示不想过问,不想知道,向着时何弱略行了一礼,道:“少爷,老爷正要老奴出去找你,既然您现在回来了,那就请跟我去老爷那一趟罢。” 说完话,便又是自顾自地转过了身子,向前走去。 时何弱只恨自己此刻不能开口说话,否则不好好揭穿殷狐狸的面具不可! 崔管家将时何弱带到了书房面前,屈指叩了叩门:“老爷,二少爷来了。” 屋内却是好久都不曾应答,时何弱一瞬间都要以为自家老爷子不在屋子里了。 “让他进来罢。” 时何弱推了门进去,时父正站在窗边,听到他踏门进来的声音,方才转过身来,慢慢开口道:“今日你未行晨省之礼,是去哪了?” 时何弱正打算走到时父面前,拿笔写给他看,不过才走了两步,时父就摆了摆手。 “算了,你不来也好。眼不见心为净。” 时父揉着自己的额角,神色怠倦地合上眼:“你既然那么想成为他,那么为父就大方地成全你。” 时何弱有些发愣,感觉自己好像听不太懂自家老子在说些什么。 “退下罢。”时父挥了挥手。 “……”时何弱想要上前再说些什么,可突然就在这一刻注意到自家老爷子两边的鬓发竟灰白了,再去看老爷子的面色也是相当不佳。 时何弱不敢再开口,只好乖乖地低了身子作礼退下了。 黑夜悄无声息地降临,屋子里的烛火也越烧越短。 时何弱撑着脑袋,坐在桌边,昏昏欲睡。 果然二哥的身子还是不行啊,想当初自己能熬到天亮还生龙活虎的。就是第二天会睡到日上三竿罢了。 时何弱看了眼燃了大半的蜡烛,心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很好,府上的旺财都不叫了。看来,府上的人应该都睡了。 时何弱迅速起身,收拾了收拾,决定出门行动。 既然白天不成,我夜里自个摸黑偷偷去总成了吧? 时何弱临走之前还特意在殷书欢的房门前停了一会,屋子里是黑的,人应该也睡了。 时何弱白天就想着自己夜里要偷偷去挖自己的坟,为了防止殷书欢来搅局。他特意在白日里借着自己要从西角院搬回东合院的事,对殷书欢使唤来使唤去,好好把人给折腾了一番。 反正对方也乐意得很的样子。 不过时何弱犹不能放下心来,三更天的时候,又偷偷在殷书欢的窗上戳了个小洞,吹了足量的迷魂烟进去。 时何弱现在不能像以前一样飞檐走壁,只好白日里花钱买了匹马,又吩咐那人晚上四更天的时候将马以及铲子、羊角锤等物一并置办好,送到时府后院的西侧门。 时何弱拿着白天从崔主管那里顺来的西侧门钥匙,打开了门。 门外的小厮牵着马背着包袱静等,待时何弱出门的时候,将肩上的包袱取了下来递于时何弱。时何弱伸手将那包袱接过,挎到脸上,随后手一扬,爽快地丢了一包碎银子给那小厮作为奖赏。 接着飞身上马,奔着目的地,一路疾驰。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时何弱下马的时候,只觉整个人有些虚度脱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俯下身子就是一顿狂吐。只吐得他眼泪花都出来了。 讲道理,二哥这身子不是一般经不起折腾。 “你都吐成这样了,还有力气挖坟吗?” 时何弱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旁出现了另一道颀长的身影。 时何弱愕然地抬起头。 眼前之人可不就是被他白天指使着搬这个搬那个,夜里还被他吹了满满一管子迷魂烟,此刻应该躺在床上昏睡到不醒人事的殷书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t t最近收藏和评论都不动了,作者菌又觉得自己在单机惹…… 肯定是因为我最近都写得不萌,哭唧唧,我回去闭门反省去。 【存惑】:= =我去查了古代男子束发的头巾都有叫啥的原本写了太极巾。 太极巾:古时头巾之一种。相传起于 宋 韩世忠 。 宋 洪迈 《夷坚甲志·韩郡王荐士》:“ 韩郡王 既解枢柄,逍遥家居,常顶一字巾,跨骏骡,周游湖山之间。”又见 宋 李心传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绍兴十一年》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3 。 一字巾,相传兴起于宋代的一种头饰。也称“幅巾”、“太极巾” 逍遥巾,古代的一种头巾名。也称荷叶巾。宋代庶人的一种巾子,开始叫花顶头巾,后士人甚至女性皆戴,并有两脚垂于后背,称为逍遥巾 还有好多,我查了半天,找了很多图了解……最后选了逍遥巾也不知道对不对,不对我下次再来改…… 第11章 第十章 自己看着自己的坟被人家给挖了是什么感觉? 时何弱摸着下巴,人靠着身后的树。 反正他只知道这样的事,一般人可遇不到。 相对于轻松无事的时何弱,殷书欢的命就不怎么好了。他正在负责挖土刨坟。 对于殷书欢的到来不是来阻止他,反倒是积极主动、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帮没了气力的时何弱代劳掘地挖坟这件事,时何弱自是吃惊不已。 毕竟他在刚看到来人是殷书欢的时候,他的第一个的反应就是“完了,这下子坟怕是又挖不成了。” 却没有想到,对方并没有一上来就责问的意思,竟是先从怀中取出一块巾帕来,毫不嫌弃地认真擦去自己嘴边的污秽,开口说了一件与眼下的情景并没有太大关系的闲话:“你下次迷魂烟别吹那么多,我险些没给你那一管子的烟给呛得魂归西天。” 但尽管如此,时何弱心里还是没底,不清楚殷书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敌情不明,己方斗力不足。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时何弱一面向殷书欢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一面又暗自寻找时机准备开溜。 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自己觉得对方防备减弱的时机,结果脚才踏出一步,人就给殷书欢一把抓了回去。 时何弱有些无奈:他只不过是想确认,既然自己的魂魄穿到了二哥的身上,那么有没有可能二哥的魂魄会穿到自己身上而已。 但殷书欢却没有想时何弱想象地那样或是质问他为何深夜在此,又或是为何坚决要挖坟。反倒是并未说甚么话,只是低头取下了挂在自己左手手弯处的银狐领皮裘披风,将它展了开来,给时何弱裹上,又斜挟着把时何弱带到了一处周围有树木遮挡,风小的地方。再弯下了腰拂去石头上的积雪。按着时何弱的肩膀,让人坐下。 “你就坐在这罢,其余的事交给我。”殷书欢看着时何弱道。 其余的事,讲道理,自己没别的事,就是想来挖坟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真见到殷书欢如他所愿地将自己的衣袖捋起露出一截手臂,十指握住铲子,弯下身子,给他挖坟了…… 等等,这好像不太对……? 白天拦着不让自己挖的不就是他殷书欢吗?为什么现在不仅不阻止自己甚至还亲自代劳挖坟?莫非真是自己晚上给殷书欢吹了太多迷魂烟,对方吸入太多导致现在神智不清了? 时何弱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其中到底是何门道,索性也就抛之脑后不想了。 管那么多做甚么,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最要紧的是-这坟里的棺材到底有没有人躺着。 时何弱裹紧自己身上的披风,屏息以待。 本来这黑灯瞎火的挖坟着实不太方便,不过好在今夜的月光却是格外地明亮皎洁,为挖坟这种事 月黑风高夜,挖坟进行时。 时何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坟边渐渐垒出了一座由挖出来的土积成的小山,而另一边坟坑越来越大,棺材已隐隐露出了些许边角。 时何弱有些按捺不住了,因为太多的事需要去确认,他立刻飞快地站起身,快步朝殷书欢走了过去。 殷书欢正埋头苦挖,听到有人急促走来脚步声,立刻警惕地抬起头来,却见来者是时何弱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 “就这么心急么?”殷书欢笑了笑。 时何弱点头如捣葱。 殷书欢莞尔,手下动作愈发加快。不一会已见到棺材盖了。 时何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殷书欢旁,伸手拍了拍殷书欢的肩膀以示对对方辛苦工作的感谢。 殷书欢眨了眨眼,额角还挂着细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来:“我觉得渊儿不如亲我一下作为奖励。” 时何弱心头刚刚生出来的那一小点感谢的小火苗瞬间被掐灭。 殷书欢自也是嘴上说说,占点嘴皮子便宜,也没想着对方会照做,于是开完玩笑也就自己低下头继续做事了。 既然已见了棺材盖,自是不用再挖,可以开棺查看了。殷书欢一边用起钉锤卡住棺材盖上的钉子,一边手上用力地往外拔。 时何弱在一旁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地认真看着。 一颗,两颗,三颗…… 正当拔到第四颗的钉子时候,时何弱突然听到一阵划破空气的马嘶声。 时何弱回头去看,但他还没来得及瞧清楚那从马上飞身而下的人是谁时,一道长鞭已凌空破面而来,势若雷霆,快若游蛇。 根本无从躲避! 纵然是一旁的殷书欢发现得比时何弱发现得快,出手也快,没能阻止那第一鞭狠狠地落在了时何弱的背上。 “孽子!今日我就打死你这个孽子!”时启章气到浑身发抖,双目赤红,扬起鞭子就是要再打一次。 时何弱只觉那一鞭子落在自己背上的时候,简直就直接抽走了他半条命。疼得他连呼吸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时启章第二鞭落下的时候,殷书欢已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他扶起被一鞭子打得跪了地的时何弱,以自己的背为盾,接下了时父的第二鞭。 时何弱明显地听到了抱着自己的殷书欢也闷哼了一声。 显然也是痛极。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开始蔓延。 时启章见着第二鞭落到了别的人身上,微为愣了一瞬,却是很快又怒吼着出声,让殷书欢回避:“殷公子,你给老夫让开!我今日就要打死这个孽子!” 不就挖个坟么,还是自己的,老爷子怎么发那么大的火,一副要打死自己的样子。 时何弱觉得背上的鞭上火辣辣地疼,仿佛觉得自己就被那一鞭子活生生给劈开了一样。疼到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时将军,”殷书欢抱着时何弱转过身来,屈膝跪下:“您若是今日执意要打死他,那请您连同他和我一块处罚。” “你……”时启章手拿着乌金长鞭,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殷书欢,后退了两步指着殷书欢,抖着声道:“你……你竟是真的喜欢这孽子,亏白日里林海来和我说时我还……我还不肯信,你竟是真的……” 殷书欢看了眼自己怀中神智已有些不清楚,额头上已挂满了疼出来的冷汗的人,伸出手来握住了时何弱发冷颤抖的手,低声安慰了一句:“别怕,我在。” 随后抬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4 起头来看向时启章,一字一顿地坚决道:“我对他的情意,日月昭昭,此生不变。” 时何弱能感觉到自己冰冷发抖的手正被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给紧紧包裹住,他虽疼到眼前发黑,都没有力气睁开眼,却听到的抱着自己的人说的那句话的每一个字和每一个停顿。 因为一切都太过清晰,对方的态度又是如此的坚决和明白。 情若至深,生死同依。 时何弱的意识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渐渐涣散,他只知道在自己听到殷书欢对着自家父亲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被狠狠地震撼到。 因为对方的怀里抱的是自己,时何弱一瞬间恍惚生出这句话是说给他的错觉。 可是不是,他不是。 他不是二哥,他不叫时玉守,他是时府的小少爷,他叫时何弱。 一个在世人眼里已经死了的时何弱。 作者有话要说: qaq抱歉,昨天亲戚君到访,痛到瘫痪。今日好点,短小一更。顺便贴个小剧场。 时兔兔:可惜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哎,人生最心塞的事情就是你听着别人的告白,但你不是那个被告白的人。 殷狐狸:真的就是你,请不要怀疑。 哎,人生最心塞的事情就是你好不容易豁出勇气跟对方告了个白,结果对方居然以为你不是和他说的…… 吃瓜群众:其实都怪蠢作者。 作者:orz……默默顶锅逃。 ps: 这礼拜会修一下文,前面的存在不少问题,包括时兔兔有的时候太爱吐槽惹,二哥前半部分揭示不够等等。好啦,晚安。明天不意外的话,一定更,爱你们的作者菌! 第12章 第十一章 时启章这一鞭子打得时何弱足足昏迷了半月。 “各人各命,命由天定,运由人为。既已遇此安排,则当顺势而为。小儿切莫再过于执念,肆意妄为!” 是谁在说话? 对了,是那个老头!是自己重生之后说话的那个老头! 时何弱挣扎着想要动作,但不过微微一动便疼得呲牙咧嘴起来。 可这次不问,下次谁知道还能不能问到? “老头,我只想问一件事,我二哥呢?我二哥去哪了?他还活着吗?还有他的心愿又究竟是甚么?” “小儿,你莫非当我这糟老头老糊涂了—不会数数?你这分明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 “我……”时何弱顿时哑口无言,但又很明显不愿放弃这次机会:“那我只问一件事,我二哥还活着吗?” “你这小儿!我不是说过天机不可泄……” “你这天机若是不肯说,还不如现在让我魂飞魄散了得好!若是我二哥已经死了,那我这重生来完成他的心愿也并无任何意义!”时何弱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料是没想到对方是这般态度,那老头也愣了一会,方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儿当真是狂放无束!既是如此,那老夫便告诉你罢—你二哥并未死去,只是那魂魄也没有穿到你的身上去,但你俩日后会相见,这一场身调魂换的闹剧也终会收场。” “那我二哥究竟穿到谁……”时何弱立刻问道。 “老夫言尽于此。四十九日期限已过十六日,你好自为之。”那身穿破烂道袍的老人,拂尘一挥,眨眼间都消失不见。 “老头,你等等!我……”时何弱挣扎地想去捉那老道人的衣袖。 “渊儿,渊儿……你怎么了?”殷书欢才端着刚熬好的药到了时何弱的门前,却听到屋内的人正在“啊啊啊呀呀”地乱叫。 殷书欢立刻推了门进去,把手上的汤药放在桌上,快步走了过去。抓住时何弱在空中胡乱挠抓着的手。 殷书欢? 时何弱慢慢睁开眼,眼前殷书欢的脸由模糊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啊啊啊!”时何弱叫道。 殷书欢只当是对方是做了个噩梦,这才吓得满头大汗,于是立刻小心翼翼地扶起时何弱,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又一面拿出巾帕擦去时何弱额上的冷汗,轻声开口道:“莫怕了,莫怕了,我在这。” 时何弱忍不住又开口,喉间低声挤出声来,又是“啊啊呀呀。” 果然如此,老头一走,自己又不能说话了。时何弱有些心烦地皱起眉头。 殷书欢却以为是时何弱背上的伤又疼了,伸出手来抚上眼前人的眉眼,低声道:“你这次又睡了好久……” 时何弱没由来地心头猛地一跳,他听得出对方言语里含着的悲伤。 “不过好在你现在总算醒了,以后我可不能再由着你胡闹了,上次出征,这次挖……”说着说着,殷书欢突然收住了嘴。 出征?自己倒是死之前非要去参加那北境之战,可自家二哥什么时候…… 时何弱狐疑地望了殷书欢一眼。 “咳……还不是你上次不放心自家弟弟出征,非要一个人先去玉门关守着给他送行,结果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回来就发起了高烧……”殷书欢偏过头咳嗽了一声,一会又转回了脸,捏了捏时何弱的鼻子:“以后可不能再由着你胡来了。” 二哥在自己出征的那天早上,提前去了玉门关给自己送行? 这不可能啊,出征的前一天,自家二哥不是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喝了个不省人事吗? 还是自己把他扶回房去的。 时何弱有些不相信殷书欢说的话,想要再看殷书欢时,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前头的人已经不见了! 时何弱正打算四处找人,却猛地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抱着翻转了过来。 紧接着身上的衣服更是突然被人撩了起来,背后突地一阵冰凉。 “你背上受了伤,前几日你一直昏睡着,为避免碰到伤口,我将你一直都是侧置的。现在你醒来了,为了防止你乱动,你还是趴着睡罢。”殷书欢一边取出药膏给时何弱上药,一边开口耐心解释道。 “还有你三弟的尸体我检查过了,的确没有其他可疑之处。”殷书欢接着道。 “嘶-”时何弱的背上猛地剧烈一痛,疼得他直抽一口气。 “就算是你心里还有什么疑惑,也再不能接近那块地方了。除非你还想被时老爷再抽个七八鞭子。” 警告就警告,还真来这么一下?时何弱疼得有些呲牙咧嘴。 “不让你疼一下,怕你不记教训。”殷书欢笑了笑,见自己罚也罚了,对方也应该多少吸取了点教训,接下来的动作就轻缓了许多。 时何弱回一口气来。 上完药膏,殷书欢又走到桌边端起方才放着的汤药,药匙轻轻搅动着黑褐色的温热药汁。 药味冲天,时何弱头一偏就是想吐。 没办法,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5 小时候药喝了太多留下的后遗症。 殷书欢舀起一小勺的汤药在自己的唇上沾了沾试了试温度,方才摆到时何弱的眼前,温声道:“喝罢,我给你准备了蜜饯。” 这药味实在太冲,看过去又乌黑乌黑,实在是让人不太想喝。 更何况,以时何弱多年喝药的丰富经历来说,这药一定奇苦无比。 想到此处,时何弱就越发不想喝了,伸手推开自己面前的汤药。 “你真不喝?” 时何弱坚决摇头。 “嗯……”殷书欢一边慢慢搅动着碗里的汤药,一边抬起眼来望着时何弱,而后突然轻声一笑,眉眼弯弯:“你若不喝……” 时何弱被殷书欢的那一笑,笑得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正琢磨着对方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之时。 却听得门外有人叩门的声音。 殷书欢收起自己不正经的笑容,看向门外,道:“进来。” 殷书欢的这一系列表情变化,自是被在一旁的时何弱看在眼里,时何弱忍不住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殷狐狸。 “殷神医,热水已经备好了。”进屋身着翠色衣裳的小丫鬟端进来一盆热水放在了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放好之后,又福了福身子,正欲退下时,却一抬头看见了时何弱,面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欣喜如狂,紧接着竟是喜极而泣地捂着嘴巴道:“二公子,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翠烟多担心你……” 眸中泪光盈盈。 时何弱有些发愣,只好有些为难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隐隐觉得对方的反应似乎有些太激烈了点。 而且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翠烟好像还是老爷子那边的人,怎么眼下到了这边来服侍了。 “有劳翠烟姑娘了,这有我就够了。 ”殷书欢走到桌边,身影正正挡住身后躺着的时何弱,对着翠烟露出一个温和却疏离的笑容。 想看的人突然被挡了个严实,翠烟有些不悦,又想起府里最近几日在流传的传言,咬着唇望向殷书欢:“殷神医,你真的……” “不用问了,你想的就是真的。”殷书欢还不待人家说完,便给出了答案。 本来还含着的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翠烟向右走了一步,对着时何弱又行了一礼,声音哽咽:“二公子能醒来就好,小翠已无他愿。” 时何弱显然对此有些无措,一时间神情有些呆愣。 翠烟摸了摸脸上的泪,转身就是要跑,却又在跑至门前时回过了身子,望着时何弱,语气坚决道:“二公子永远就是二公子,谁也改变不了。就算是老爷也一样!” 时何弱一听更是一头雾水。 “还有,不管旁人如何说,小翠是真心祝愿二公子和殷神医。” 最后一句话说完,小姑娘终于抹着眼泪急匆匆地逃了。 时何弱犹回不过神来。 殷书欢走到门边,伸手将门合上,转过身后背倚靠着门,望着床榻上仍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时何弱,叹出一口气来,颇有些无可奈何地道:“你难道看不出那个小姑娘喜欢你吗?” 时何弱瞪大了眼望向殷书欢。 殷书欢有些无力地垂下了头,半会才抬起头来望着时何弱,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的脑袋怎么就跟个木鱼似的,时何弱。”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感觉自己最近像被打入了冷宫t t,每天顶着断网抹黑码字更新都木有小天使理我 看来是文章开始写得有问题惹,周六、周日修文吧~ 第13章 第十二章 时、何、弱这三个字如一记滚雷打在时何弱的心尖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殷书欢,瞪圆了眼,张大了嘴,喉结上下动了动,张嘴出声叫道:“啊……” 可时何弱只来得及叫这么一个字,很快下一刻胸口突然爆发出一阵汹涌锐利不可抵挡的疼痛,这痛感如同一把斧头将时何弱生生劈裂开来。 他感觉自己像被无数只手往不同方向拉扯,似乎要把他的身体活活撕裂了一样。 时何弱疼痛难当,径直从床上滚了下来,倒在地上捂抱着自己打滚,疼到面部扭曲,嘴里一直嚎叫不止。 “何弱,何弱,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殷书欢快步走过去抱起地上打滚的时何弱,急切问道。 时何弱却觉得越发痛得厉害,而那一声声何弱更如同催命夺魂的恶咒一样,叫得他更为痛苦起来。 时何弱逃开殷书欢的怀抱,继续在地上抱头打滚。 凳椅被碰倒,四角梅花方桌上的花瓶被撞得摇摇欲坠。 “砰。”花瓶落下,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殷书欢眼疾手快地抱住时何弱,两人抱做一团,滚向另一处,堪堪避过。 飞溅的残渣碎片,砸在两人的脸上。各自划出两道伤口。 殷书欢压在身下的时何弱犹是一副疼痛难当的样子,口中仍是凄厉的叫声。 殷书欢皱起眉头,而后飞快出手一把捏住时何弱的下巴,口舌相衔。 时何弱犹陷于无边的疼痛之中,意识早已溃不成军,只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入了口,紧接着好像又有什么一股暖热的气侵了进来。 那一团气如有生命,进了口之后,划过喉道,一路直下,直冲五内。而后到心之后,又如烟似雾般地迅速散开。随着这团气的散开,胸口的疼痛也跟着慢慢褪去。 一切感受都清晰分明得很。 五脏六腑如同被清洗了一遍,污浊艰涩之气皆出。 时何弱疼得脑袋糊涂,这会子骤然得到解放。身子变得清爽起来,下意识又觉得这来的一口气是个好东西,勾住殷书欢的脖颈往自己的方向压,接着迷糊地凑上去头,主动讨要。 殷书欢被身下人的主动给惊得一愣,却很快从对方的动作中明白过来,那不过是无意识的举动而已。想来是那半口纯灵之气让他觉得舒服又爽利,所以这下子才这般积极。 殷书欢眯起眼看着被自己压着的时何弱,伸出左手托住时何弱的脑袋,凶狠地堵了回去。 唇上猛地一痛,时何弱很是不满,挣扎着就是偏头要躲。 无奈头却是被紧紧控制住不得动弹,只能被迫受着。时何弱一个恼火,就是使劲咬了回去。 殷书欢疼得放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指尖沾了点嫣红。 “渡你半口灵气,你还咬我?”殷书欢又是生气又是想笑。 躺在地上的时何弱依旧没心没肺,继续张口,似乎还想着要讨要方才那口让自己舒服的气,结果张了好几次嘴,也不过是吃了几口没什么用的空气后。才有些颇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歪头睡了。 “你……”殷书欢真是哭笑不得,瞪着躺在地上的人半天,才抱起人放回到床榻上。 “你个真没心没肺的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6 小老……”虎字还没出口,殷书欢就收住了话,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殷书欢从怀中拿出三枚铜钱来,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龟壳来,将铜钱丢入龟壳之中。 “吉生吝,吝生凶,凶生悔,悔生吉。”三枚铜钱被抛出六次。【1】 水雷屯,坎上震下。 象曰: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从款来左顺遂,急促反惹不自由。【2】 春木更新之象,艰难险阻之意。 生机与困难并存,不可操之过急,不可轻举妄动,一切顺应自然,等待时机到来。 “果然……现在还是时机不宜吗?”殷书欢叹了口气,慢慢握拢五指,又转过身看着床榻上睡着了的时何弱。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有的人都可以叫时何弱真正的姓名,而唯独他殷书欢不可以,因为他是本身就早已看穿了时玉守真正身份的人。 殷书欢一旦开口,就意味着时何弱的身份被彻底暴露。 而在眼下……很显然,时何弱并没有完成他二哥的心愿。 那么,时何弱二哥的心愿到底是什么?而在时何弱重生之后,他二哥的魂魄又去了哪里?这是时何弱的疑惑,也是殷书欢的疑惑。 那日,他之所以在白天拦住时何弱不让他挖坟,是他知道那时—时老爷子给自家小儿子请的看墓人正在一旁盯着他们。 若是贸然行动,怕是还没挖几下,两人的行踪就被告发了。 殷书欢知道依着时何弱的性子,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晚上说不定就会偷偷再溜回来独自行动。 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 幸好他早已料到,偷偷在时老爷子的茶水里放了点安神香,又潜入那看墓人的家中吹了些迷魂散。 殷书欢心里明白,挖坟这事必瞒不了多久。不过只求让它们见一见那棺材里到底是有人还是没人。 因为他和时何弱一样,都有着一样的怀疑。 既然时何弱的魂魄穿错到了他二哥身上,那么他二哥的魂魄有没有可能穿到时何弱的肉身上? 只可惜他没料到,时老爷子的防备竟是如此之深,仿佛早就认定他们会来挖坟似的。 殷书欢皱起了眉头,却又很快摇头否决了。 不,不是认定他和时何弱。 而是认定—时玉守。 殷书欢很确定时老爷子并不知道再次醒来的时玉守已经变成了时何弱,否则那日时老爷子绝不可能差点一鞭子打死时何弱。 殷书欢想起那日时老爷子的模样—浑身发抖,手执着乌金长鞭,双目赤红。 仿佛见到的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时老爷子对二儿子的态度很奇怪。 这殷书欢一向知道,可他不知道,两父子之间竟能变成这样。 当时殷书欢为了保护时何弱,又要避免时何弱的真实身份暴露,无奈之下只好在时老爷子面前表明心意。 对方震惊生气也好,不可置信也好。 可让殷书欢没想到的是在这些情绪表露之后,时老爷子看着他的眼神竟是悲悯的。 时老爷子盯着殷书欢,声音喑哑,眼神迷茫,似乎透过殷书欢看到很久远的时光里去:“你真的……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我……”殷书欢一时哑然。 他当然不知道。 殷书欢在时府的这几年,并未与时玉守有过多少交情。毕竟一个住在东合院,一个住在西角院,甚少碰得着面。 但在其他下人口中的时玉守,殷书欢还是知道的。 性情温雅,待人和善。 这一点,殷书欢更觉得是时何弱的大哥—时慎守的性子。 至于时玉守,殷书欢总觉得看不透,让人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再加上时老爷子对时玉守那格外不同的态度,殷书欢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他的兴趣又不在这,所以感觉归感觉他也没有多留心时玉守这个人。 见殷书欢答不上来,时启章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老夫只问殷公子你为何半夜要来做这事?” “难不成是他……是他要你同他一块来的?”时启章点了点殷书欢怀中已经昏了的人。 “于渊想把这个东西给他。”殷书欢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来,上头刻着一只凶猛无比、张牙舞爪的老虎:“这块是被福泉寺开过光的玉佩,本是小少爷出征北境那一日,于渊想送给他的,只可惜……” 时启章冷冷地看了殷书欢手心里的那块白虎玉佩一眼,突然古怪地笑了一声,望着殷书欢道:“你被他骗了。” 殷书欢张口还想再说什么,时启章却挥手表示不愿再继续交流下去。 “殷公子的事,老夫不愿多言。只是他时玉守是我时启章的孩子,日后我如何管教还请殷公子不要再插手了。” 管教?殷书欢后来才明白过来。 时老爷子知道自己那一鞭子还没有把自己儿子打死之后—做了一个更加狠毒的决定。 他要让自己的二儿子彻底地作为小儿子的复制品存在! “老爷子是真不知道你活过来了还是假不知道?”殷书欢伸出手拢了拢时何弱面前的散发。 这般不闻不问,下手如此之重……显然是不知道吧。 “你的二哥与你父亲之间到底为何会成这样?”殷书欢也糊涂了。 “而你二哥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时何弱正睡得沉自是无法回答殷书欢,殷书欢笑了笑,伸手在时何弱的鼻梁上刮了一下:“问你,你肯定说你二哥是个大好人!” “笨老……”虎字还没出口,殷书欢就及时收住了。 “也不知道叫你小名会怎样……”殷书欢喃喃道。 但想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冒这个险。 只好有些不甘心地伸出手捏了捏时何弱的脸,却突然瞧见了时何弱脸上的伤口。 殷书欢微怔,仔细回想了一会,方才记起时何弱脸上的那一道浅浅的小口子应该是—刚才飞溅的花瓶碎片划出来的。 殷书欢低下头凑到时何弱的脸庞,轻轻吻上那道伤口,又慢慢伸出了舌头,在上面温柔掠过。 伤口乍被触碰,时何弱被这细小的疼痛弄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口中也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抽气声。 殷书欢抬起头来望着时何弱,眸中笑意沉沉,薄唇吐出温柔亲昵的话来。 “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 【1】、【2】两句皆来自《周易》。 a、水雷屯,坎上震下。 b、春木更新之象,艰难险阻之意。 这两句来自有关周易解说的网上资料。 二更会很晚,小天使们明天刷吧~么么哒~ 删改n次的渣作者在这里哭qaq! 昨个的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7 评论通知,jj总攻还抽了两次,而且我发现作者的自己评论是不可删除的……真是没·脸·见·人了 第14章 第十三章 时何弱是赤身裸体地醒过来的。 热水升腾起的雾气迷糊了他的眼,可他的脑袋还没迷糊。 “啊啊啊啊……”时何弱激动地从浴桶里蹦起来,两腿间凉凉。 时何弱呆了一瞬,低头看了一眼,又赶紧蹲坐回桶里。 谁能告诉他!他刚刚还穿着衣服!这会子怎么就!一!丝!不!挂! 赤条条了? “渊儿不用害羞,你我之前自是不用有什么遮掩的。”殷书欢的声音从时何弱的脑袋后传来。 闻声,时何弱猛地一转头,撞见殷书欢放大靠近的脸。 时何弱赶紧把身子往后退,直到再一次退到了浴桶壁上,才停了下来。而后双手抱住自己满脸戒备地望着殷书欢。 殷书欢扬了扬手中湿了的巾帕,面带笑意地解释道:“我并不知道渊儿你今日会醒来,原本是叫了翠烟打水来,我给你擦身子的。可没想到你今日竟是醒了,我看你卧床许久,这会子好不容易醒了,合计着也该泡泡热水去去病气。” 说得情真意切很有道理的样子。可自己明明已醒,要泡澡去病气,自是可以独立完成的,用不着劳烦他人。 时何弱显然不肯接受殷书欢的说辞,目光紧紧地盯住对方,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进行无声的控诉。 “又不是第一次和人共浴,你以前不是还跟……” 还跟那个李长笑一块洗过澡吗?殷书欢险些脱口而出,咬着舌头才把话头给止住了。 毕竟时何弱和李长笑的好兄弟感情,一直都是殷书欢心里的过不去的一道坎。 因为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好。 能同喝一杯酒,同睡一条被,同浴一个桶…… 很重要的是,时何弱一醒来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可不就是关于他那个好兄弟—李长笑吗? 心里吃味,殷书欢自是口上直说,险些又漏了马脚,只好又强行改口圆场。 “渊儿以前不是还和我一同洗过鸳鸯浴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殷书欢故意把语调说得既暧昧又缠绵。 “还是说渊儿觉得现在一个人洗太寂寞?”殷书欢笑了笑,边挑着眉望向时何弱,边伸出长指勾拉住衣带的一端,作势就要解开。 时何弱一下子慌了,飞快地扑到殷书欢面前,一把抓住殷书欢的手,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他能和李长笑洗,那是因为他完完全全把李长笑当成实实在在的好兄弟! 他二哥能和殷书欢一块洗,那是因为他俩是一对! 可他和殷书欢? 怎么能一块? 殷书欢微微眯起眼,瞧着时何弱:“你不愿意?” 时何弱用力点头。 殷书欢垂下眼,默默看着两人相交握的手半会,方才慢慢开口道:“那好,这次就不勉强你。” 得了许诺,时何弱不禁放下心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般紧张不愿意,又这般如蒙大赦。时何弱的每一个表情都被殷书欢看在眼里。 殷书欢不由地想到某件很久之前但他一直很在意的事来。 时何弱一直畏寒怕冷,殷书欢一日在某山上采药时,偶然间发现了一处温泉。自己亲身试了试,感觉良好。 回府时便和时何弱说了。 时何弱听了,兴奋不已,当场就收拾了东西直奔殷书欢说的那座山。 泡完温泉后,时何弱也觉得浑身舒坦。为表示感谢他还特意从山上摘了几个好吃的果子给殷书欢。 “你还别说,你说的那个温泉当真是个好地方!我泡了之后觉得舒服多了,长笑也觉得浑身舒坦!”时何弱一边咬着手里的果子,一边拿起另一个果子递给殷书欢。 殷书欢愣了一瞬,才伸手接过了时何弱递来的果子:“李公子也去了?” 时何弱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带着他一块去的。他小子膝盖总是犯痛,我想着泡泡温泉能舒缓舒缓。” “原来如此。” “我跟你说啊,你介绍给我那温泉还当真是难得一见,水质纯净清澈,我和长笑那小子一块泡的时候,低头都能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我还笑他那玩意比我小来着,结果他不服气,非要和我比来着……” 殷书欢的嘴角微僵,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来:“小公子和李公子真是好情趣……” 时何弱还当殷书欢是在夸他,不客气地照单收下,拍了拍殷书欢的肩膀道:“毕竟我和他是好兄弟,没什么放不开的!” “对了!这果子你怎么不吃啊!”时何弱推了推殷书欢拿着果子的手,帮着送到了殷书欢嘴边,催促着道:“我跟你说,这果子特别好吃!小爷我特意给你从山上摘的……” 殷书欢吃了— 结果,那果子险些没把他的牙给酸掉了。 此时,殷书欢的嘴里感觉仿佛又泛起当初强烈的酸味,他望着时何弱道:“与我你就当真如此不愿意?” 是……不是很愿意。 毕竟现在这身份很尴尬,他又不是自家二哥如何能和殷书欢共浴? 可点头承认吧…… 时何弱抬头与殷书欢对视了一眼,感觉得到对方隐隐的怒气。 于是,时何弱选择了沉默。 不说话,不表态,总该没什么事吧。 一沉默,二沉默,最后还是殷书欢先开了口。 “既然……”殷书欢顿了顿:“既然渊儿你如此不愿意我帮忙,那我也就不多在这碍事了。” 说完话,殷书欢将手中的巾帕挂在浴桶边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何弱看着殷书欢眨眼间就消失的背影以及被用力合上的门,微怔。 这是生气了吧? 时何弱想了想这竟是第一次见到殷书欢生气,他莫名地觉得有些惊奇。 殷书欢是这样地喜欢二哥…… 会生气,会不正经,会紧张担心,会深情温柔…… 不再会像面对他一样,永远只有一副温和有礼又让人觉得疏离,不真切的模样。 想到这些,时何弱并没有什么意识地叹了口气。 自己拿起了那块被殷书欢挂在浴桶边上的巾帕,浸了水,慢慢在自己身上擦拭。 桶内的水是正好只到了时何弱的腰部,并没有满到胸口。 这样正好避免了时何弱背部的鞭伤碰水。 真是贴心。时何弱望着桶内的水,想道。 只可惜这份贴心不是给自己的,时何弱把手里的巾帕再一次浸入水中,而后慢吞吞地擦着自己的身子。 但擦着擦着,时何弱似猛地想起什么是的,忽地站起身子! 他好像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在他这一次昏过去之前,他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8 好像听到殷书欢曾经叫他: 时何弱?! 作者有话要说: 天知道为什么两千个字我从十一点半码到了两点零三……绝望到想跳楼…… 明天早上我还全满课……我大约是快要牺牲了…… 不过答应的二更我做到了……就算个人觉得:怎么写得还是那么……渣。 睡了睡了,晚安。么么哒=3=! 第15章 第十四章 时何弱?! 时何弱十分确定自己的确是在昏过去之前,清清楚楚地从对方口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不是幻觉,更非幻听! 再一次确定了的时何弱,飞快地从浴桶里抬腿跨了出来,随意地擦干了身上的水,取了架子上的衣袍换上。 不行!他得问清楚!时何弱手下的动作越发加快。 衣料摩擦上背部的伤口的确还有些疼痛,时何弱皱了皱眉。 可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小事,现在的他只想知道为什么殷书欢会叫出他的名字。 而且还叫了不止一次! 对方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可是……若是知道,又为什么一口一句“于渊”、“渊儿”地唤他? 时何弱套|弄好自己身上的衣袍,夺门而出。 殷书欢的屋子本就离时何弱的屋子没有几步,时何弱心里又急,眨眼间便是到了殷书欢的门前。 敲门也懒得敲,径直就闯了进去。 屋内并没有时何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的身影。 不在?时何弱愣住。 不是刚从自己房里出去吗?怎么一眨眼人就没影了? “二少……”门外偶然经过的丫鬟,双手端着茶盘开口道,只是称呼后头跟着的一个“爷”字却莫名被吃了,小丫头抬头迅速地瞥了一眼时何弱,低下身子,行了个礼,改口轻轻叫了句:“小少爷。” 轻得几乎可以忽略。 叫完那小声得几乎没人听见的称呼后,小丫鬟赶紧端着自己手上的茶盘,转身快步想要离去。 时何弱一看,哪里能放人家走? 好不容易看着个人,能不抓着人家好好问问这殷书欢究竟去哪了么? 时何弱四步就跨到那小丫鬟跟前,一把就抓住那小丫鬟,开口道。 “啊啊啊啊啊!” ……他又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哑巴了。 那小丫鬟自是听不懂这语言,只当是自己方才那称呼,惹得眼前这二少爷不高兴,一张小脸瞬间吓得有些发白,泪珠顺着两颊就滚下来了,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哆嗦着唇解释道:“二少爷,你别气……思琴也是没有办法的呀,老爷下的命令……谁敢违抗?二少爷若是不高兴,思琴以后不说便是了……” 什么老爷子的命令?自己想问的是殷书欢人去哪了,这丫头哭哭啼啼地说的都是些什么? “你放开她。”正当时何弱困惑时,却听到有人轻喝出声。 时何弱不由地顺着声音回头望去。 “玉守,我叫你放开!”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人面上含着怒气。 时何弱瞪圆了眼,望着眼前手一下一下推动着轮椅轮子,最后行至自己眼前的人。 不由地微怔住,这不正是自家大哥吗? 认出是自家大哥后,时何弱喜出望外,赶紧松了抓着丫鬟的手,高兴地朝时慎守伸直了胳膊。 久别重逢,自当抱颈相拥。 “多谢大少爷,思琴告退。”小丫鬟见终于有机会可以脱身,赶紧行了礼,匆匆退下。 见本来要抓着问事的人走了,时何弱的注意力被分走了一些,偏头看了眼小丫鬟匆匆逃开的身影。 自己不过问件事,小丫鬟怎么一副自己要吃了她的模样。 但时何弱的这点小情绪很快就被扫荡干净,毕竟再找个人问殷书欢的去向并不是什么难事,待会再抓一个就是。 可自家大哥,是从自己死了又重生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人死过一次,就会越发觉得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是多么的可贵。 时何弱简直眼眶都有些发烫,向着时慎守就是展开自己的双臂一副要抱上去的模样。 但坐在轮椅上的时慎守却似乎并不怎么领情,只是神色怪异地瞧了时何弱一眼,而后转动了自己轮椅的轮子。 微微叹了口气,道:“玉守,你跟我来。” 时何弱见抱人没抱着,赶紧跑了两步追上时慎守,而后伸长了手臂,绕过时慎守的脖子,就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轮椅上的时慎守。 “你……”时慎守自是被时何弱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弄得有些发懵,不由地开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可无奈时何弱沉浸在自我的喜悦不可自拔,接着还似嫌不够亲近,又将自己的脸凑到时慎守的脸边,蹭了两下。 时慎守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拨开时何弱环在自己脖颈处的手,叹气道:“我知你心中有怨,可你也不必如此……眼下并没有他人,你在我面前做自己便是……你这般行为,倒叫我不习惯得很……” 什么怨?怨什么? 自家大哥这一番既无奈又悲戚的语气听得时何弱是一头雾水。 时慎守却是不等时何弱理解反应过来,自己就先推着轮椅走了,回过头对着时何弱道了一句:“玉守,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时何弱委屈地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怀抱,望了望坐在轮椅上的时慎守转身而去的身影,略有些惆怅…… 对了,他忘了,他重生的事,大哥还不知道呢…… 而他也不能说。 只怕大哥还当他是二哥呢。 时何弱低着头,有些情绪低落地杵在原地。 那厢时慎守没听见身后的人跟上来的脚步声,只好又转动回了轮子,回头望见时何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以为是对方是不情愿。 “就算是看在娘的份上成吗?”时慎守静了片刻,方才垂眸低声道。 时慎守指的自是他与时玉守是同父同母亲兄弟的事。 大哥要说什么话,须得低声下气地搬出这样的理由来? 时何弱微愣。是出于好奇心,也是出于他现在只能是时玉守的无奈之下,时何弱只好在时慎守恳求的目光下,点头答应。 见对方终于肯答应了,坐在轮椅上的时慎守轻吐出一口气来。 时慎守、时何弱与殷书欢都是住在东合院的,而且彼此间屋子相隔的距离也并不怎么远,走个几十步就能到了,快得很。 时慎守屋子的门槛是较低的,毕竟他腿脚天生软骨,无法行走,日常都是坐在轮椅上。 不过门槛虽低,却并不是没有,进门时还是得颠簸一下。 所以,以往凡是时何弱送时慎守回屋子,他必定会先把自家大哥抱起来送进屋子,再自己走出来推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9 轮椅。 现在他也是想都没想地就俯下身子,想要抱起时慎守。 “玉守,你……”时慎守讶然道。 然而时慎守的话还来不及说完,时何弱就因手上力量不足而抱不住时慎守,压着时慎守摔回到了轮椅上。 紫檀木的轮椅边角磕碰到时慎守,时慎守不禁闷声哼痛了一声。 见状,时何弱赶紧从时慎守的身上爬起身来,有些慌乱地扶起时慎守,把时慎守又重新放好后,才满脸歉意地望了时慎守一眼,而后低下头,手指反复地绞来绞去。 他怎么给忘了?现在自己用的是二哥的身体,哪里来的力气能抱得动自家大哥? 时何弱越想越恼,索性伸手朝自己脑袋上狠拍了一下。 “你……”时慎守吃惊不已,看着时何弱半晌,才从口中说出话来:“何必如此呢。又何必勉强自己要做到这份上……” 时慎守伸手撑住额角,面色苍白,颓然地闭上了眼,深深叹了口气,好会才睁开眼望向时何弱:“父亲那边我会尽量劝说他的,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现在这样让你顶替三弟,也实在是太过分了点……” 顶替?父亲让二哥顶替自己? 时何弱傻了眼。 自家老爷子不是知道自己重生了吗? 突然一个之前自己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在时何弱的脑子里闪过:老爷子是真的知道自己重生了吗?而且还重生到了自家二哥身上? 时何弱一直因为着时老爷子的一句“你怎么还没有死”以及时老爷子自打他醒了之后的种种举动比如下令让他搬出西角院迁入东合院等等,以为自家老爷子是知道的。 然而此时此刻,时何弱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老爷子知道他重生了,怎么会差点一鞭子差点打死他?怎么会对他态度与以往完全不同? 怎么会…… 时慎守的话无疑如同一道惊雷打中了时何弱! 老爷子居然想把二哥变成死去的自己! 时何弱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一旁的时慎守赶紧出手搀住他。 时慎守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目光悲悯地望住时何弱,半天才开口轻声问道:“玉守,你实话告诉我,初六那日……你突然在房内吐血昏厥是不是就是因为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各位小天使。 在榜期间会日更哒~祝食用愉快~ 第16章 第十五章 二哥的死竟是因为自己?! 时何弱惊愣住,浑身僵硬到无法动弹。他张大着嘴望着时慎守,不肯相信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父亲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家二哥?! 时何弱除了震惊还有愤怒,而心底更是生出了一种深刻的悲哀。 时何弱只觉心口猛地觉得一痛,汹涌不可遏止,他头一偏,张嘴就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玉守!” “于渊!” 两声同时却不同音的呼唤声响起。 同样的焦急,同样的忧虑。 时慎守挣扎地想从轮椅上起来去扶时何弱,无奈腿脚还是站不起来,重重地摔回到轮椅上。 幸而门外的殷书欢动作迅速,一把便扶住了就要倒下的时何弱。 疼痛过于强烈,时何弱苍白的手死死地攥紧自己胸前的衣物,淡青细弱的血管突兀得让人心惊。 “不如就这样死了罢。”心底的最深处突然有这样的念头冒出。 “或者不如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让所有的人和物都一起泯灭罢。”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自己分明没有这样想过,那是谁? 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时何弱捂住自己心口,艰难地大口喘着气呼吸。 一旁的时慎守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能慌乱无主在一旁干着急:“玉守,玉守,你怎么了?” 殷书欢抱住时何弱,伸出手紧紧地扣拉住时何弱的手,逼迫着自己尽量用冷静的语气开口:“听着,你听着。你现在必须把你脑海里有的想法全部驱逐出去,保持你自己清醒的意识,最重要的是你绝对不能想死,你还有很多事没做!” 自己并没有想死啊…… 可是为什么心中的怨恨却越来越强烈,死意也越来越坚决。 时何弱觉得自己仿佛被挂在了悬崖边上,而悬崖底下有一双充满怨气的手正在把他不断地往下拉扯。 “生已无趣,倒不如死了自在。” 为何无趣?为何要死? 虽然自己不知道活着能做什么,可是死了一切就都没有了! 时何弱微弱的求生意识不断地在与脑海里强大的绝望的求死意志抵抗。 殷书欢见情形不妙,立刻伸手在时何弱的人中穴狠掐了一下,咬着牙道:“难道你忘了自己当初在虎门关说的豪言壮语了吗?” 虎门关…… 虎门关位于华国京城东南远山处,始置于文太|祖开通西北道路、设置河西四郡之时。文元二年,文秀帝下令修筑礼泉至虎门关之间的长城,文元三十年竣工。 十七岁的时何弱站在虎门关的高顶上,长|枪呼啸遥指西北。 那是北河十六州的方向。 当初文炀帝懦弱无能,贪图安乐。羌兵大肆进犯,边境将领竟无一不是弃城而逃! 导致华国土地大片沦丧。 后纵有时何弱的父亲时启章力挽狂澜,收复了当初被割舍出去的如南山七郡,黑河八州等地。 但北河的十六州却依旧在羌兵手中。 “不日卧虎啸山河,羌兵小儿跪为臣。” 一剑指山河,一枪诛宵小。名留青史,留芳万世。 记忆里神采飞扬的少年开始鲜活生动起来。 对!他不能死!既然重活一世,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没做地就死了!向前一万步来说,他时何弱还有这样的心愿没有完成。退后一万步来说,现在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算什么?二哥的心愿还没有完成,自己还没有将这个身体还给二哥,很多自己以往不知道的事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就能去死?! 死不得!绝对不可以再死一次! 时何弱抓紧殷书欢的手,口中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叫声,身子更为激烈地挣扎扭动起来。 殷书欢皱紧眉头,他知道这是元神意识与宿身意识的对抗。 由于时何弱重生,魂魄归体却不是回到本身,而是寄于在他人身体上。 但对于被寄宿者来说,他的肉身虽被剥夺,可仍会残留一定的精神意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吞灭寄宿的陌生魂灵。而这样的结果则是,被寄宿者的肉身与侵入的魂魄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时何弱在殷书欢的怀里越发挣扎得厉害起来,殷书欢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时何弱。喉头发涩,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0 眼眶发热,手握紧作拳,指甲深深刻入手心。 颤抖的唇贴在时何弱发了汗的额头:“别走,别走。” 时何弱的意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但他仍听得到殷书欢的声音,也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殷书欢。 这真是奇怪,他明明都快被这心口的疼给折腾死了。 怎么还能关心到这些。 或许是因为殷狐狸的声音特别好听?又或许是殷书欢此刻抱着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霸道,勒得自己现在这个小身板都要断了? 时何弱的意识又开始关注起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来。 殊不知,他就这样就更使得原本处于劣势的元神意识继续败于下风。 “你若再没了一次,这一次我定当吃了断肠草去追你。” 断肠草?就是那个叶子长得像心的毒草? 时何弱恍惚想起关于断肠草的一件事来。 “这是什么?”时何弱指着一棵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不起眼的小草道。 “小少爷,你可别乱动。”殷书欢一把抓回时何弱要伸出去摘的手,面色严肃:“这是断肠草,一种毒草。人若是不小心吃了下去,顷刻间就会毙命。” 时何弱唬了一跳,咋舌道:“这么严重?看样子一点都不像要人命的样子啊,嫩嫩绿绿的,两片叶子还跟两颗心一样。” 殷书欢瞧了那石缝间的小草一眼,转头看着时何弱笑了笑:“是啊,多像情人间的两颗心彼此相依。但世间唯情之一物,最让人肝肠寸断。所以这断肠草会取人性命,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了。” 殷书欢抓着时何弱的手又紧了紧。 被这般说了之后,时何弱反而越看那小草越觉得可爱起来,动了动自己被禁锢住的手腕:“我就摘来玩玩,我不吃!” “不行。世间凡是至毒至圣之物,从旁都有灵物守护。而断肠草更是由青柳蛇看护。”殷书欢神色肃然地警告道,却见时何弱仍是一副心痒难耐,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怕是自己一个不留神,对方就会扑过去采了,于是赶紧拉着人走开。 时何弱挣扎地想逃回去,却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觉得那东西虽然是个毒物吧,但长得真的很讨喜。以后我有了喜欢的姑娘,我就摘这个送她!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东西,感觉就不一般!” “送这个给姑娘?小少爷也真是别出心裁。”殷书欢失笑,过了一会笑声却渐渐低了下去,抬起眼眸子定定地望住时何弱,慢慢开口问道:“那小少爷现在可有喜欢的姑娘吗?” 那时说的没有,到了现在也还是没有。 没有?那就采来玩好以后,送殷狐狸做研究罢。时何弱那会这样想着。 只是过了几日再回去时,那断肠草已不见了。 现在看来…… 原来是被殷狐狸采走了? 自己采来送人,他倒好,拿来殉情? 时何弱突然觉得自己脸上一凉,抬眼去看殷书欢,却是见对方的眼红了,而眼角是一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时何弱浑身一个激灵。 这又是殉情又是哭的,这殷狐狸跟自家二哥的爱还是真的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不能死!不能死! 死了就一死两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断肠草的形状是我瞎掰的,人家不长这样。 我去查过啦,这里只是剧情需要hhh~ 而且古代的医书上的断肠草不是单指一种~ 【断肠草】:是一组植物的统称,是指因服用方法不当或误服后对人体胃肠道产生强烈毒副反应的草药或植物。据相关资料记载,“断肠草”至少是10个以上中药材或植物的名称,而非专指某一种药。 (而且貌似不会顷刻间就要人命……) 所以小天使们就当这个心形的断肠草是我生的吧(凑不要脸~) 弱弱同学已经晕了两次了,就算是女主角也不能这么虚是不是!接下来弱弱同学就要雄起啦! 文中的地名、诗句、年号、国名、青柳蛇的蛇名都是我瞎掰的。 【虎门关】:名字还是我瞎起的,至于描述,一部分参考了百科玉门关词条。 第17章 第十六章 “你这小儿是打算剩下来的三十一天都这么睡着睡着,睡到时限,然后魂飞魄散的么!” 时何弱是被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声给叫起来的。 差点又死成一次,时何弱人虚得很,脑袋也不太灵光,他慢吞吞地掀起眼皮,看了眼站在自己跟前,身穿蓝灰道袍的白发老头,伸手掏了掏耳朵:“老头……你说什么三十一天?” 那空空道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指戳着时何弱的脑门,恨不得在上头戳出个大窟窿才好,咬着牙看着还犯迷糊的时何弱,怒道:“你可还记得你为何重生?” 脑门上被戳的这一下可并不轻,时何弱的脑袋清醒过来一大半,捂着被戳的地方,委屈道:“老头,你下手轻点啊。我和你又没什么仇。” “没仇?”那空空道人听了,人都气得蹦了起来,跳着脚道:“你小子简直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时何弱呆住,望着自己眼前暴跳如雷的空空道人,茫然道:“我不记得和你有什么仇啊……” 说完还歪着头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会:“我真不记得了……” “你你你……”那空空道人给气得不轻,拍着自己胸口好会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你可还记得你现在这个身体是谁的?” 时何弱垂头打量了自己现在这副单薄瘦弱的身体一番,方才有些惆怅地抬起头来,回答道:“这是我二哥的……” 二哥自小身体病弱,大娘过世得早,父亲又不疼爱他。现在身体还被自己占了…… 而且二哥的死因好像就是和自己直接有关! 想到这一点,时何弱“嚯”地一下从自己的床榻上跳了下来,作势就要冲出门去。 “哎,你这是要到哪去?”空空道人赶紧拉住时何弱的衣袖。 刚刚不还是傻呆呆的,怎么一下子就动若脱兔了? 空空道人正纳闷着,一不留神,手上抓着的衣袖险些又给挣了出去。 “老爷子实在太过分了!我要去给二哥讨个说法!”时何弱越发激动。 “讨个说法?”空空道人赶紧把人拽回来:“讨什么说法,你一个哑巴怎么讨?” “我……”时何弱噎了噎,反拉住空空道人的道袍袖子:“要不老头你就用个法术,让我在老爷子面前把这事给解决了,完事后你再把我变回哑巴,成不成?” “不成。”空空道人回绝得干脆利落。 “那我说不成话,我写!写总成了吧?” 时何弱不肯作罢,甩了手就要走人。 “你小子给我回来!”见情况不妙,空空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1 道人赶紧将时何弱连拉带扯地拖了回来,直气得两道胡子乱飘:“你现在以为自己是谁?你可是时启章最不喜欢的二儿子!你拿什么去说?拿命么?” 时何弱愣住,半个月前后背被打的那道鞭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时何弱想挣开空空道人的牵制,却几次失败。不由地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一时间眼眶都红了,哽着声道:“老爷子为什么不喜欢二哥?又凭什么这样对他!我不服!” 空空道人叹了口气,点了点时何弱脸上挂着的泪,低声道:“这是你自己为自己的命而落的泪呢还是你弟弟为你不平而掉的泪?” “老头,你嘟嘟囔囔说甚么呢?”时何弱又动了动自己被扣住的手腕:“你放开我,我去要找老爷子问个清楚!” “这是你二哥的命数,既然你现在占用了他的身体就得服从命运的安排。” “这是什么狗屁的命数?!活该我二哥就那么惨?天生病弱,亲娘死得早,亲爹又不疼!最后还给自家弟弟害死不说,连肉身都被占了去?!”时何弱高声反驳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相较于时何弱的激动难平,空空道人这时子却是意外地冷静了下来,面容净然,语气和缓:“世上之事皆有因果,没有无端的祸,也不会有无因的果。” “可恨?”时何弱一听不乐意了,怒气冲冲地看着空空道人:“你倒是说说我二哥哪里可恨了!” “可恨也可不恨,问题在于你恨不恨?”空空道人手指捻须,微微一笑,语气意味深长。 “我恨什么?二哥又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的我的事!”时何弱理直气壮。 “你又怎知他不曾做过?”空空道人反问。 “我知道!我就知道!他是我二哥!”时何弱态度坚决:“难不成我这亲弟弟不知道,反而是你这老头知道了?” 见这样被顶撞,空空道人却并不恼火,只伸手在时何弱的脑袋顶上拍了一下,语重心长道:“呆儿,切莫事事只看表象。” 但时何弱并不领情,仍是道:“我不信,我不信二哥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就算有,我和二哥是兄弟,能有什么事是不能过去的?” “过得去过不去不是老头我说了算,关键还在你。你死而复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天意如此,你命不该绝。” “而你现在占用之躯体非你原身,自当顺应所宿肉身之命数命劫。你若再一意孤行,抗命而为。那结果便是我之前已同你讲过的—魂飞魄散,六界不存。” “所以,我现在就只能这样忍着么?”时何弱咬着牙问道。 “只能忍着。”空空道人淡淡一笑。 “四十九天期限,眼下只剩三十一日。你好自为之罢。若是再胡来,谁也救不了你!”说完最后的警告,空空道人拂尘一挥,眨眼间又是消失在时何弱眼前。 怎么每次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时何弱暗自懊恼。 殊不知,方才在自己屋中消失的人就在离自己屋子几十步处的另一个房间里。 “有劳仙人。”有人拱手俯身作礼一拜。 空空道人看了眼自己面前容貌温润俊雅的青年人,摆了摆手,随后又似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打量着眼前人,开口道:“你究竟看中那呆小子甚么?又固执又爱闯祸的,哪里值得你放弃修仙,甚至还……” 殷书欢笑了笑,答道:“大约我就是看中了他的呆、他的胡闹和固执罢。” 空空道人扶额长叹:“看来喜欢这种事也当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谁也没办法?” 听到自己被比作王八,殷书欢也不生气,依旧双手恭恭敬敬地给空空道人奉上了一盏茶,而后微微一笑。 “是。就是谁也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传的有点晚了,抱歉,抱歉~ 第18章 第十七章 再次醒来的时何弱,因为听了空空道人的劝告不能去找自家老爷子好好为二哥讨回公道,只得忍气吞声地受着。 可这样的感觉不是一般地让人心头发堵。 身边的人每天都在叫他“小少爷”,可时何弱知道没一个人知道他就是真的小少爷。 这种自己成了自己的替代品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地憋屈。 有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更何况他还是个真哑巴,说不出也写不得。 除了忍,竟是别无他法。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也有人还当他是时玉守的。 这第一个当然就是他二哥的情人—殷书欢。 “渊儿,喝药了。”醒来以后的时何弱,每天至少能见到殷书欢三次。 而每次殷书欢无一不是端着药过来的。 乌黑发苦的汤药,简直要了时何弱的命! 他这人不怕疼,唯独怕苦。就算生前,自打他七岁那年被金环蛇给咬了,殷书欢断言他活不过十八,此后隔三差五就给他灌各种汤药,也没能让他练成喝药不眨眼的本领。 反倒是各种耍泼无赖的本事学了个全。 嘴上说着会喝会喝,等人走了就转身倒掉再或者是含在嘴里不咽下去等人走了吐掉再或者干脆偷偷去药屋把在煎的药打翻了冤枉给厨房的旺财。 可他这些招数每次没用几回就给殷书欢统统识了个破。 但那是以前,他是时何弱的时候,壳子里装的魂是时何弱,壳子外也是时何弱。 现在? 在别人眼里,尽管他是个被自家父亲拿来顶替死去喜爱的小儿子,但他本质上在众人眼里也还是时玉守。 在殷书欢眼里,他也是时玉守。 所以时何弱仗着这一点,原本也想在喝药这招上用用原来的套路。毕竟以他对自家二哥性子的了解,二哥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二哥一定是那种会乖乖喝药,不哭不闹不上吊的人。 而他正好可以借这一点来逃过一劫。 却不想也依旧失败无效。 “只有看着渊儿把药喝完我才能放心。”殷书欢面上的笑容温和。 时何弱当即眼神真诚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喝完的,并拉过殷书欢的手,在对方的手心里写道:我会喝完的,等你走了之后我就喝。 殷书欢却并不买账,还顺势一把反握住时何弱的手,将之紧紧扣住,另一只手端着药递到时何弱嘴边:“渊儿还是现在就喝给我看比较好。” 汤药的苦味裹着热气就向时何弱冲来,他赶紧扭过头躲避。 这药,一闻就苦得要命!喝下去还能得了?! 不喝,坚决不喝! “渊儿若觉得苦,那我来喂你?”殷书欢笑了笑,把端着的药送到自己唇边,沿着碗沿便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向着时何弱凑去。 时何弱登时被吓得不轻,赶紧抢过殷书欢手里的药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2 ,一口闷完。 完事后,还向着殷书欢张了张嘴,又把碗底对着殷书欢举了举,以证明自个是真的喝完了。 殷书欢笑了笑,喉咙上下一动,把刚才喝的药给咽了下去,递过一枚蜜饯给时何弱,柔声哄道:“渊儿,乖。” 时何弱身子被那一句“渊儿乖”给激得打个颤,一把拿过殷书欢手里的蜜饯就往嘴里塞。 没想到啊,自家二哥也和自己一样,喝药之后也要吃颗蜜饯冲冲味? 一旁的殷书欢笑意然然地看着时何弱嚼蜜饯。 时何弱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回头去看殷书欢,却见对方的眼神丝毫不避讳,直勾勾的,反而对上自己之后,还眼里带了点笑意。 时何弱却是招架不住,立刻转了目光。 心里暗暗道:这二哥与这殷狐狸的感情实在是有点太缠绵了,自己表示受不了…… 那边,殷书欢见对方心虚逃开与自己的对视,又见时何弱咬着下唇,抓着头发,耳尖泛红的纠结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听闻笑声,时何弱顿时恼得怒瞪回去,却不料,对方笑得更加放肆。 时何弱恼得简直就想一拳挥过去。 可时何弱把手举到一半却又停住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一种困惑的感觉又再一次袭上时何弱的心头。 这种困惑自打时何弱醒过来一见到殷书欢就有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要问对方。 可是脑子里又想不出是什么事,怎么想也想不出。 到底是什么事?自己到底要问什么? 时何弱的眉头皱紧,低头苦想。 “好了,我知你这几日天天被关在房中看兵书也实在是无聊。你不是爱听戏么?我听说今日梨园的徽家班唱台,咱们就去听听如何?”轻笑声从时何弱的头顶传来,待他将头抬起来时,自己已经被殷书欢拉着走出门了。 听戏?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听戏了? 他的确无聊,这不假,老爷子这几日让他呆在房中看兵书。可问题就是,他早就对自己房里的那些兵书烂熟于心了。哪里还用再看? 可他又不能说,免得老爷子怀疑。只好每天装模作样地把一本兵书翻来又翻去。 可听戏只怕比让他看这些自己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兵书还无聊罢? 时何弱心里不满,面上的神情也不高兴,只好撇了撇嘴。 可转念一想,毕竟被关在府里那么多天,现在能出来透透气哪怕也是好的。不然自己再被那么关着,只怕都得被闷死。 如此一想,时何弱又不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摸着自己的下巴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番举动惹得拉着时何弱的殷书欢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笑,但握着时何弱的手却不由地紧了紧。 他知道时何弱不爱看戏。 可这出戏,时何弱必须要看! 因为这一出戏可是他二哥时玉守最喜欢的,月月都去梨园必点的一折! 作者有话要说: t t抱歉~抱歉。今天又晚了,我在图书馆码完回寝就十半了 在榜期间会日更的,请小天使们放心~ 唔,最后文文要是晚上十点还没刷出,小天使们就第二天刷吧~早点睡~身体重要 毕竟蠢作者可以熬夜码字嘛~ 第19章 第十八章 殷书欢递了两块牌子给梨园门口的人,那梨园门口的小厮点了头收下,正要请两人进去时,却忽地看着时何弱,惊叫起来。 “王公子,你可算来了。小的见你一个月都没来,还想着这是怎么了呢!”那眉眼清秀的小厮一番念叨,随后又眉眼弯弯,看了时何弱身边的殷书欢一眼,咧嘴一笑,套近乎道:“今日您这是带了好友一同来听戏了?” “王公子?”殷书欢挑了挑眉,望了时何弱一眼。 时何弱一愣,看了看那园门口冲着自己笑的小厮。 心中暗自思忖,听着语气,看来自家二哥是时常来此听戏,否则不可能连着门口接待的小厮都能说话如此亲热,而且从那小厮的话可以听出来自家二哥竟是时常一个人来听戏! 怎么没听自家二哥说过他爱听戏呢?时何弱有些困惑。 那小厮见时何弱不应,只当是自己多嘴问错了什么,摸着鼻子讪讪一笑:“小的多嘴,小的多嘴,二位公子里头请罢。徽家班今天唱的正巧是王公子你最喜欢的那出!” 殷书欢对着那小厮点头一笑道了句多谢,便拉着脑子还在想事的时何弱,大步走进了园子。 “不知究竟是哪出戏如此得渊儿青眼?”殷书欢拉着时何弱的衣袖笑问道。 时何弱自是回答不出,心想那是他二哥喜欢的,他哪里能知道。只好面上跟着殷书欢笑了笑,心底却也是同样地被惹得几分好奇起来。 二哥最喜欢的一出戏,究竟是什么呢? 到了地方,殷书欢拉着时何弱找了处位置坐下,一边的小厮端了茶水果食过来。 见了时何弱,也面上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王公子您来了,怎么今日您不坐上阁了么?” “上阁?”殷书欢笑了笑,指了指身后二楼正当中的雅座,问道:“可是那处?” 那小厮听了忙不迭点了头:“可不是么,王公子包了那处的位子,往日来看戏的时候也都是坐那处的。前个月王公子没来,班主还说起来着。” 殷书欢笑了笑,面向时何弱,笑道:“原来渊儿不仅常来此处,更是有独享的位置,也不知今日渊儿你舍不舍得带我也上去瞧瞧?” 时何弱顺着殷书欢指的方向瞧去,那位置既高视野清楚且又不用同下头的人挤着并排坐着看戏,自是极好的。哪里又不要的道理? 时何弱颔首答应。 殷书欢拿出一锭银子放在那小厮手里,笑得温雅:“不知这可够再在上头那处再添个位置么?” “自然,自然。”那小厮立刻点了头哈腰答应:“小的这就去上头布置布置,把一应东西摆好了再请二位公子上去。” 说完话就赶紧弯腰谢了个礼,直奔楼上去忙事了。 殷书欢和时何弱两人在楼下待着,台上已有人在摆设物件了。殷书欢对着时何弱笑了笑,道:“不如我先来猜猜这是出戏?” 时何弱看了殷书欢一眼,心想现在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出戏,哪里会知道对方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 为了避免漏馅,时何弱只好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用猜。 可是殷书欢却并不买账,一脸受伤,语气委屈地看着时何弱,道:“渊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猜出来?连试都不让我试试?” 时何弱无奈扶额。 有些头疼。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自己都不知道好么? “这样罢。”殷书欢转瞬间又换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3 了一通神色,唇角上勾,笑吟吟道:“假如我猜对了,渊儿就亲我一下,要是我猜错了,那我就让渊儿亲一下,如何?” 相当不如何好么! 时何弱咬着牙狠狠瞪了殷书欢一眼! 自己以前究竟是有多眼瞎才没发现这狐狸竟然如此厚脸皮。 殷书欢却并不被时何弱的眼神给震慑到,已然自顾自地开始猜了起来。 “可是《空城计》?” 空城?你简直满城满心满肠子都是计!时何弱气恼,决定管他殷书欢猜错也好猜对也好,通通一概都否了。 “不是?”殷书欢摸着下巴沉吟了半会,继续猜道:“那是《霸王别姬》?” 时何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也不是?”殷书欢装出一副犯难的样子:“那就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嗯……”殷书欢想了想,突然又似想开了什么一样,发声笑了起来:“我不猜了,反正我也猜不出来。不如干脆认输。” 说完话就把脸凑到时何弱面前,笑了笑:“我输了,那就罚我被渊儿亲罢!” 时何弱看着自己面前凑过来的殷书欢笑眯眯的脸,火大得简直都想一巴掌拍上去。 这脸都比得上城墙的砖瓦了! 真厚颜无耻! 时何弱不客气地把殷书欢的脸在自己眼前推开,自个起身就往楼阁上走。 却不想,迎面正碰上了刚刚说要去布置位子的小厮,那小厮一愣,对着时何弱摆出一张笑脸来:“可真巧,小的正要下楼去请二位公子呢!” 时何弱正被殷书欢给气得不轻,也没理那小厮,只甩了袖子埋头一个劲地往上走,木质的楼板子被踩得砰砰作响。 后头跟着的殷书欢却是步子不紧不慢,脸上也依旧挂着微笑。 那小厮一呆,望着殷书欢道:“王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下头有人冲撞了王公子,惹得他不高兴了?” 殷书欢拍了拍那小厮的肩膀:“没事,他使小性子呢。有劳了。” 说完话,又给了那小厮一锭银子,笑了笑,道:“赏你的。” “谢谢爷,谢谢爷。待会还有啥事,您尽管吩咐!”那小厮握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不由地面露喜色,一个劲地弯腰点头道谢。 殷书欢笑了笑也不再多言,转身跟着上了楼上。 那小厮望着殷书欢的身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的神色有些困惑。 怎么这王公子一月不来,再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脾气变了不说,就人都变抠了,要知道平常自己的收入可全是指望这一月必来一次梨园听戏的主了。 这主跟别人可不一样。长得好看,举止儒雅,出手也大方,哪次不赏自己几两银子做打赏来着?可今日……怎么 不过没事。小厮掂了掂自己手里分量十足的银子,又拿到嘴边咬了一口,磕得腮疼,伸手揉了揉。 今日和王公子一同来的这位殷公子也很大方啊。 而且相貌更好看了,一身白衣跟话本上的神仙似的。 殷书欢到了楼上的时候,时何弱已经抓着一把子果干吃了,见殷书欢来了,时何弱也不过看了一眼,而后继续忙着往嘴里塞东西。 吃着吃着,又觉得身边的人没动静,回过头去看,正好又撞上殷书欢带笑的眼神。 “渊儿要亲我了?”见时何弱转过头来,殷书欢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亲亲亲!亲个大头鬼!时何弱险些把手里抓着的葡萄干丢过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不理这人了,还是吃东西比较好。 但吃着吃着又觉得不自在起来,好歹身边坐着这么个大活人不是? 于是时何弱又从盘子里抓了一把葡萄干给殷书欢。 “渊儿你吃就好。”殷书欢笑着推脱开,却又问起了时何弱另一件事:“渊儿在外面可是化名为王渊?我知渊是你的字,但这姓王又是有什么玄机么?” 时何弱微愣,对了,从方才进了园子之后,见到他的人都叫他一声王公子。看来自己二哥在外,也是化名出门的。就像自己在外头混时,也用的不是真名。 想当初,自己把自己的姓给拆了,时字日上加一点作姓,寸字作名,化名白寸。 二哥化名王渊……?于渊是二哥的字,名从字取,那这姓……依着二哥的性子总不可能是随便按的。 时何弱低头沉思。 王……王……王…… 忽然时何弱似想起什么一样,猛地抬起头来! 他记起来了! 二哥的生母,自己的大娘不就是姓王么! 坐在一旁的殷书欢见时何弱这般反应,眸色转深,一手端过了桌上的茶盏,低头啜了一口,而眼睛却关注着戏台上的动静。 “咚咚咚锵锵”的喧闹的鼓锣声响起,穿着各色衣饰的人物鱼贯而出。 时何弱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伸长了脖子去看。 而殷书欢此时却慢慢垂下眼帘,望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 心叹道:这一场戏终于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t t希望小天使们不要打我,戏下一章一定就开始!! 作者菌的智商其实不高= =,所以阴谋阳谋可能写不来(但我会努力读书查资料的), 文的重心还是在腻腻歪歪谈恋爱。 节奏什么的可能是有点慢(跪着认错),但是放心文不会很长!而且真的快的时候也会飞! ps:之前文里说的空空道人,道号是借了曹雪芹大大的《红楼梦》。 orz!因为实在想不出好听的道名了(捂脸) 第20章 第十九章 戏一开始就是锣声震天,气氛紧张。戏台中央的高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黄色五爪龙朝服的黑须老生正埋头在批阅。 紧接着一身穿武装的小生踏着步子,急步上场,高声叫道:“报!” 而后扑通一下屈膝跪地,双拳一抱向前一送:“启禀圣上,边境将领吴冠以八百里加急军奏上报曰突厥郁射设带领数万骑兵驻扎在黄河以南,突入长城边塞,包围乌城,乌城告急!” “岂有此理,小小突厥竟敢犯我边境!”那老生站起身来,猛地用力一拍案桌,勃然大怒地道。 随后下方一身着四爪蟒袍的黄服小生出列行礼,叩拜道:“父皇,突厥之事一日不平,我大唐边境就一日不宁!儿臣以为此次应当给以其全力一击,防其后患。” 那老生闻言,来回踱步几次,而后看这方才发言的小生:“吾儿言之有理,但不知可有良策否?” 那小生再次一拜,道:“弟弟元吉聪慧英勇,常对儿臣道只愿一日上场杀敌以保国之安宁,解父皇之忧。” “眼下既有如此机会,何不让他一试?既遂了他的愿,又能尽了他对父皇的一片孝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4 心。” “所以儿臣斗胆请求父皇准齐王代秦王都督各路军马北征以抵抗突厥入侵。” “父皇!这……”此时跪在一旁的另一小生猛地抬头望住坐在高椅上的人,语气愕然。 戏演至此处,看到此景,殷书欢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将它搁置到了桌角,抬眼笑着望向时何弱,道:“原来竟是这出戏。” 时何弱惊愣住,呆呆地继续望着戏台上。 这出戏……这出戏…… 这出戏不就是前朝唐高祖之子秦王李世民和太子李建成之间在灭隋,唐统一之后,两子争储,水火不容,最后兵戎相见,手足相残,流血玄武门的《玄武惊|变》么! 义宁二年五月,唐高祖李渊篡隋称帝,定国号为唐,并立长子李建成为太子。但在唐统一战争中,次子李世民的功劳更大,且已成为朝中武官集团首领。 太子李建成自知战功与威信皆不及世民,心有忌惮,就和弟弟齐王李元吉联合,一起排挤和陷害李世民。秦王李世民亦不甘示弱,两方长期明争暗斗。 而太子李建成借突厥进犯之际,进言唐高祖李渊企图想要削弱自己的弟弟李世民的兵权。 结果矛盾激化,最终成为玄武门之变的导火索。 武德九年六月初三己未日,太史令傅奕秘密上奏道:“金星出现在秦地的分野上,这是秦王应当拥有天下的征兆。”唐高祖李渊将傅奕的密奏给秦王李世民看。 秦王李世民乘机告发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淫|乱后宫嫔妃并企图对自己下毒手,唐高祖李渊听完后大为震惊。下令让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入宫与秦王李世民对质。 但秦王李世民却先发制人,在玄武门设计杀死了自己的长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最后使得唐高祖李渊无奈之下立自其为新任皇太子,并继承皇位。 这秦王李世民即为唐太宗,年号贞观。其在位期间,选贤举能,从谏如流,开创了盛世贞观之治。 不可不说他是个好皇帝。 可这通过杀兄杀弟夺来的权力和荣誉终归一直被人所议论,有人说好自然也有人说不好,大唐盛世已过,现在是华国的天下,这位传奇的前朝皇帝的这一段事也就被搬上了戏台。 时何弱自不是从戏台上知道的这故事,他知道这故事是从华朝所编的《唐史修编》看来的。 他对这个故事尤为地印象深刻。 想他第一次看到这故事的时候还只有十岁。看到书上写着那唐太宗李世民最后把他兄长李建成和他弟李建成都杀了就已经震惊不已了。 哪知那书页再翻过去,又见后头跟了一连串的人名。 原来那唐太宗李世民不仅把他兄长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杀了,还把他们两人的儿子也杀尽了。 甚至还娶了弟弟李元吉的妃子杨氏! 看到这处,时何弱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气之下索性就把那本《唐史修编》给撕了个粉碎。 那时正是时父要他好好读史修身养性的时候,过了几日,时父来审核。时何弱只将那《唐史修编》看了十来页,自是许多问题答不出来。 时父大怒,当场要时何弱拿出书来,说是要盯着他把书看完。 时何弱哪里拿的出来? 只好据实说了,是自己把书给撕了。 时父一听大发雷霆,不等时何弱解释,就抓起了鞭子要打时何弱。 时何弱一时脾气也上了来,躲着逃着挨了三鞭子也不肯解释原因。反而跟时父杠上了,边躲闪着边嚷嚷道:“我就不读那什么老什子破书,打死不读!” 时父越发生气,追着时何弱就是要好好收拾一顿。 但恰巧这时时何弱的二哥时玉守来给时父行晨省礼,见时父在动手打时何弱,便出手将时何弱护在了身后,向着时父低身作礼,而后手指比划着问道:“不知弟弟犯了什么错,父亲要如此动怒?” 哪知时父看到时玉守之后,竟是脸色更差,冷着声对着时玉守,道:“我怎么管教他,还轮不到你,你给我让开!” 丝毫不客气,强硬得可怕。 就连躲在时玉守后头,拉着时玉守衣袖的时何弱,都能感觉到自家二哥在父亲说完话后的那一瞬间的身体僵硬。 时何弱一听时父这口气,一看时父这架势,认识到自己撕书大约是真惹恼了老爷子。 为了避免连累自家二哥,他偷偷地拉扯了一下时玉守的衣袖,轻声道:“二哥你快走罢,估计老爷子这会正在气头上呢。我没事皮厚给他抽两鞭就是。” 时玉守却恍若未闻,依旧站直了身体挡在时何弱面前。 “二哥!”时何弱登时急了。 “虚情假意。”时父冷笑,又扬起了手中的鞭子,指向时玉守,沉声发问:“你,让是不让?” 时玉守的身形依旧未动半分。 “二哥!”时何弱急得直蹦,却见时玉守依旧不理他,只好自个往地上一滚,叫嚷着道:“爹,书是我撕的,你别迁怒别人。” 正当时何弱觉得这次自己少不了要再挨了四五鞭子的时候,殷书欢这时却是出现。 并且以有要事和老爷子商量,成功地将老爷子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自己得以被暂时放过。 侥幸暂时逃过的时何弱被时玉守带着去西角院上了药。 时何弱却在时玉守的房里同样看见了那本《唐史修编》。 “二哥你也在看啊。”时何弱道。 时玉守颔了颔首,手上依旧忙着给时何弱处理伤口。待处理完了,方才看了那书一眼,双手比划着询问道:“你为何把《唐史修编》给撕了?” 面对时玉守,时何弱自是实话实说了。 时玉守听完,微愣,又打了一次手势:“就因为这个?” 时何弱点头回答:“就因为这个。” 时玉守静了片刻,方才又伸出手来比划:“那唐太宗李世民与他的哥哥李建成和弟弟不是同父异母,而是同父同母,他们三人皆为唐高祖李渊与窦皇后所出。” “什么?!”还以为三人是同父异母的时何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书我坚决不看。” 时玉守笑了笑,打着手语劝时何弱:“书上写的又不是叫你去做,父亲叫你看,你便看是了,何苦撕了那书又挨顿鞭子?” 时何弱却态度坚决,摆手道:“我看不下去,也无法苟同。忍不了忍不了,看不得看不得。” 时玉守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执起一旁早晨起来练字搁置的笔,写道。 “天家无父子,天家无亲情。” 时何弱看了一眼宣纸上的黑字,一把挽住时玉守的胳膊,嬉笑道:“幸好我们没生在天家。” 面对时何弱的亲昵,时玉守却并没有理会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5 ,只是仍盯着纸上的那十个字。 “二哥?”时何弱困惑地叫了一声。 这时,时玉守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字上移开,看上时何弱的眼眸。 “二哥……”不知为何,时何弱突然被自家二哥盯着对视的眼神给看得有些心慌慌的。 “嗯。”时玉守很简单地应了一声。 也不知应的是时何弱之前说的那句“幸好我们没有生在天家”还是这句“二哥”。 “渊儿?渊儿?”殷书欢推了推发愣的时何弱:“戏已经结束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何弱这时才猛地回过神来,再望向戏台上,已是这出戏的所有人物在作礼谢场了。 结束了?!时何弱眨了眨眼。 自己不过分神想了点事,这戏怎么这么快就唱完了? “看来渊儿你当真如此喜欢这出《玄武惊|变》呢,现在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殷书欢打趣道。 “不知渊儿如此喜欢这出戏的理由是什么?可否说给我听听?”殷书欢凑近时何弱问道。 对了,自己,啊不,是二哥如此喜欢这出《玄武惊|变》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时何弱看下楼下方的戏台,心里有些困惑,但不知为何,更多地涌上他的心头却是有些强烈的不安和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今天课满加兼职弄完码字就很晚啦,累到睡着又醒过来再码的,所以小天使们不要嫌弃我今个这么晚…… 明天周三,我也依旧满课加兼职所以这里就只能请假一下下啦,周三的更新推到周四。 (大喘气)比心爱你们! ps:这里虽然用了唐朝做前朝,但是本文的朝代就是架空的!不对应中国任何一个存在的朝代。 1、义宁二年五月至李世民继承皇位部分共计388个字,参考了百度【玄武门之变】的词条详解。 2、本文这里的戏是以【京剧】为参考的,但是作者菌查了一下,貌似京剧戏目里没有讲唐玄宗【玄武门之变】的,所以这个《玄武惊|变》的名字是我乱取的,还有给唐高祖定位老生、李世民与李建成被定位小生以及他们间的对话,都是我在查了京剧的资料之后,个人杜撰的,所以如果有错误的话,大家不要打我,因为是我编的,编的(掩面)…… 3、服装说明:本来皇帝的服装应为明黄色,太子应为杏黄色。但是戏子作为古代身份较为卑微的阶层来说,他们在演戏时,服装也是要加以注意和区分的。所以这里直接统一为黄。 第21章 第二十章 待看完戏,殷书欢又带着时何弱去酒楼吃了一顿。待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殷书欢犯了哪门子的臆症,非要拉着时何弱的手,两人并排着走。 时何弱自是不肯依,左挣右挣却依旧挣脱不得。 “渊儿,放心。现在天这么黑,没人瞧得见的。”殷书欢凑到时何弱的耳边,低声道。 时何弱偏过头,而后赶紧伸手把靠近自己耳畔旁的脸给推开。 却不想手心却正好碰在殷书欢的唇上。 柔软温热的唇贴着手心,时何弱已是一股热血直冲脑袋。 可好巧不巧地,殷书欢偏还趁机在时何弱手心轻啄了一口。 时何弱的脑袋仿佛“轰”地一下炸开,总觉得殷书欢亲的那一下周围所有的人都看见了,都听见声了。 顿时恼得恨不得当场在地上挖出条缝钻下去。 可地上没有缝,他也挖不出。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逃! 时何弱右手捂着自己的脸,左手拉着殷书欢一路狂奔。 终于奔到他实在没了气力的时候,时何弱才扶着墙停了下来。 “渊儿。” 时何弱抬起头撞见殷书欢眼里的笑意。 发什么疯啊!大街上先是要拉着他的手走,接着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他的手心! 殷狐狸,你读了那么多书,礼义廉耻,孔孟之道。这是全忘光了吗! 时何弱弯着身子,一手拍在自己的因跑的太久而起伏厉害的胸口喘气,一边抬起脸狠狠地瞪着殷书欢。 殷书欢勾了勾嘴角,面上的笑意更盛, 弯下身子和时何弱保持在同一高度上,眼眸对上时何弱的眼睛:“渊儿不要喘了,再喘下去我要忍不住了。” 话语说得太露骨,饶是脑袋平常遇事大多反应慢很多拍的时何弱都听出来了。 厚!颜!无!耻! 臭!不!要!脸! 时何弱恼羞成怒,右手握成拳就想一拳往殷书欢脸上招呼过去。 然而在他拳头还没挥出去的时候。 一声稚嫩甜美的女童问话声先打破了气氛。 “娘亲,娘亲,那两个哥哥在干甚么?是在亲亲么?” 时何弱转过头去,只见巷口站了个总角粉紫衣的小姑娘正一手指着他和殷书欢,一手拉扯着旁边妇人的衣袖发问道。 妇人面色尴尬,赶紧一把抱起了小女孩:“囡囡乖,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边说着边赶紧抱着自家孩子疾步跑开。 大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我还可以再解释一下好吗! 时何弱简直想冲上去抓住那妇人的衣袖以解释自己的清白。 “娘亲,娘亲,胡同里的那两个大哥哥就是在亲亲罢?对罢?对罢?”没得到答案的小女孩显然还不甘心,依旧还在扯着嗓子问。 “哎呀!小孩子不该看的不要乱看,眼睛要瞎掉的!”大约是跑得还不是很远,妇人无奈的气恼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殷书欢忍不住大笑出声。 时何弱简直气得牙痒痒。 “哎……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啊……” 一句句感慨从时何弱的身后传来。有几个或是老者,或是书生打扮的人匆匆朝他和殷书欢看了一眼,而后快步走开。 时何弱这时才发现! 他以为自己已经跑了很远的路,其实他只是跑到了刚才那条街的对面的胡同里,而且并没有跑到胡同的多里面去。 夜市已经开始,胡同对面的街上人来人往,华灯初上。 街上的灯光投映过来,而自己又并没有在胡同的深处,再加上方才那小女孩的叫唤,不少人都注意了过来。 这丢人丢的!时何弱简直都想咬舌自尽了。 可一旁的殷书欢却是又低声地笑了。 面对始作俑者到了此时此刻依旧不知悔改,恬不知耻。时何弱那小脾气瞬间就和节节高的炮仗一样都要炸上天了,伸手就是不客气地迎面对着殷书欢劈了一掌。 殷书欢出手接住时何弱的那一掌,顺势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翻转半圈,完美地将人带进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6 了怀里。 “不闹了,咱们该回去了。”殷书欢面上依旧是带着笑,随后毫无征兆地就突然勾住时何弱的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时何弱慌乱地勾住殷书欢的脖颈。 这一举动让殷书欢非常满意,望了怀中的人一眼,唇角上扬:“渊儿乖,抱紧了。” 而后踏步飞身而起。 我乖?乖你大爷!时何弱反应过来后,立刻开始不安分地乱动了起来。 “渊儿不会轻功,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那恐怕连半口气都不会有了罢?” 没有就没有!小爷我……时何弱坚决不服软。 哪知此时殷书欢却突然脚下一绊,时何弱险些整个人飞出去。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时何弱尖声惊叫了起来,手赶紧死死环住殷书欢的脖子。 殷书欢假装无奈叹气,一脸无辜地看着时候弱:“我早就和渊儿你说了,不要乱动了……” 时何弱咬牙怒瞪殷书欢。 然而对方脸上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没有看见时何弱那咬牙切齿的神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什么事都还没做,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就算要死也不能摔死这么窝囊的死法…… 时何弱心里找出上百条说服自己的理由,第十次深呼吸后。终于还是很没有骨气地投降认输,愤愤地偏过了头,手却自觉地抱紧了殷书欢的脖颈。 “渊儿乖。”殷书欢笑眯眯。 就算加了个时何弱在怀里,殷书欢的身形也依然轻逸灵动。 速度太快,导致风吹来也格外地冷。时何弱忍不住往殷书欢的胸口靠去。 注意到怀中人的举动,殷书欢道:“你冷?” 时何弱缩了缩身子,没应声。 殷书欢停下脚步,把身上的白狐领素面杭绸鹤氅解了下来,盖在了时何弱身上。 时何弱被身上猛地罩着的东西给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原来是殷书欢的鹤氅。 毕竟天气还冷,风还呼呼地吹着,时何弱看了眼殷书欢身上的衣袍,不肯接受。 “渊儿身子弱,盖着罢。”殷书欢把时何弱要抓起鹤氅的手摁了回去:“再说,渊儿在我怀里就已经胜过几百件鹤氅了。” 时时刻刻不要脸,殷狐狸,你可以的。时何弱忍不住心中腹诽道。 但嫌弃归嫌弃,时何弱十分清楚,可么大的风,殷书欢要是没了这件鹤氅,绝对是非常冷的。毕竟自己还可以躲在对方的怀里避避,但对方可是正面对着风。 然而在他再一次想要把身上的鹤氅掀起来还给殷书欢的时候,对方却先他一步阻止了他的动作。 “就快到了。”殷书欢说完这句话,就再一次抱紧了怀中人,飞身跃起。 装!装!装!冻不死你这只黑狐狸!时何弱抓紧身上的鹤氅,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味清新,甚是不错。 夜晚的寒风又冷又大,时何弱听着鹤氅隔绝在外的风声,忍不住皱眉:这风也太大了…… 约莫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终于回到了时府。 殷书欢将自己怀里的人放了下来,又一手推开了门,贴心嘱咐道:“早点歇息。” 时何弱看了脸色都被冻得惨白的殷书欢,一边在心里忍不住骂对方刚刚非要把身上的鹤氅给自己的行为,一边又立刻把自己身上的鹤氅给取了下来,踮起脚给对方系上。 “谢谢渊儿。”殷书欢趁机一手揽住时何弱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里,而后低下头飞快地在时何弱的唇上啄了一口。 “……”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手贱给这只狐狸披鹤氅?就应该让这只不要脸的狐狸冻死才对! “我们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失望是不是?”殷书欢微笑。 “……” 你不带坏人家小姑娘就谢天谢地了好吗! 时何弱觉得自己心里剩的那一点点心疼还有感动瞬间喂狗。 讲道理,只想打人。 殷书欢却似提前知道了时何弱又要暴力相向,一把迅速将人推进了屋里。 “早点睡,我听说明天老爷要带你去冬猎。” 时何弱一转身面对的是已经合上了的房门,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却哪里还见得到门外有半个人影? 人影都没了,账自然也就算不成了。时何弱只好又不甘心地走回了屋子里。 没过多久,有丫鬟来敲门送来了洗漱的热水。 收拾完自个的时何弱掀了被子躺在床上,白天的那场戏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二哥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出手足相残,煮豆燃萁戏呢? 二哥和大哥和自己的感情分明很好啊…… 时何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想得烦了,时何弱索性一把掀起身上的被子,起身下床。 算了,不睡了! 可不睡做甚么呢?天都还没亮。时何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有了!不如就去二哥的房间看看罢,说不定就能找到二哥喜欢这么一出戏的原因也不一定呢。 说做就做,时何弱动作飞快地取过架子上的衣袍套上,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w更新啦!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时何弱溜进了西角院,摸到了自家二哥房门前。轻手轻脚地潜入了进去,无奈屋内并未点灯,时何弱的夜间视力又差的很,走着走着不知道撞上了什么。 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什么东西哗啦啦地就往下砸。 “啊!”时何弱的腰被撞得生疼,头上也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给砸到,疼得他忍不住嚎叫了一声,意识到动静太大,又赶紧捂住了嘴。 真的疼死了……自己刚刚出门怎么就忘带火折子了……时何弱懊恼。 好不容易摸索着找到了窗边,时何弱赶紧伸手将窗户打开。 一阵裹夹着冰雪的疾风扑面吹来,冻得时何弱一个哆嗦。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空寂得让人有些害怕。 时何弱紧张地喉结上下动了动,趁着月色提供的一点亮光,终于摸到了书桌。寻着了烛台上旁火折子,将灯烛点了起来。 地上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的书。 原来刚才是撞到书柜了。时何弱这才明白了过来。 于是快步走了过去将落在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放回书架。 但当他看到《唐史修编》这本书的时候,手却忽然停住了。 这本书与别的书不同,别的书都是四角整齐没有褶皱。而唯独这一本四角微皱,封面的颜色也被磨得有些浅淡了。 这说明这本书常被人拿来看。 心中的疑团再次升起放大,时何弱把《唐史修编》给抽了出来,走到书桌边仔细翻阅了起来。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7 但当时何弱读到到唐朝统一战争之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唐朝统一战争后紧跟着就是秦王李世民登基称帝,为唐太宗,年号贞观。 而中间那场唐太宗杀兄杀弟才夺皇权的玄武门之变的记载竟是没了! 时何弱左翻右翻,确定自己不是看漏了,而是书上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就是没了。 他想了片刻,随后伸手抓住书的两边往外扯,果然见书的夹缝里有破碎的纸页残留。 也就是说《唐史修编》里原本记载着唐玄宗杀兄杀弟的玄武门之变的两页被人撕去了! 至于是谁撕了,答案自是显而易见的。联想到白日里的那场戏,时何弱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二哥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出手足相残的戏?又为什么要把《唐史修编》中记载玄武门之变的两页给撕了? 杀兄杀弟…… 二哥上面也一个哥哥,下面则有自己这个弟弟…… 只是巧合?还是的确另有影射? 二哥也想过杀了自己么? 不可能! 二哥和自己明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真的没有么? 七岁时自己因贪玩好奇偷跑上北邙山去星海洞看萤火虫结果被一条金环蛇给咬了,咬了之后时何弱看那蛇头是椭圆只当没毒,又怕自己偷偷半夜跑出去玩还受了伤回来会被自家老爷子收拾,故意瞒着不说,结果到了第二天起床时眼前一黑差点就永远睁不开了。 而那一年二哥八岁。全将军府的人都围着大半个身子进了阎王殿的自己团团转,结果不小心把贪玩闯进祠堂的二哥关在了祠堂,要不是自己醒来后发现二哥不见了,也不知自家二哥还要再关上几个三天三夜。 可还是晚了,八岁的二哥一个人被关在黑沉沉的祠堂。惊恐之下尖声哭喊却无人应答,最后生生把一把好嗓子喊哑,此后失声,无法说话。 怎么算,这一笔账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再接着,老爷子一直对自己宠爱放纵却对二哥冷眼相待。无论自己如何在中间调解都是无用功。老爷子一共三个儿子,最疼自己,对大哥虽没有到自己这番宠爱纵容无度的地步,但也不差。 可只有二哥,从未得到过老爷子的半分好脸色。 这一点难道也不够二哥恨自己么? 自己死了,老爷子却让二哥活成自己的替代品。 是多气恼,多怨恨,才能吐血身亡? 这么多的理由哪一条不值得二哥恨自己? 想到此处,时何弱忍不住浑身惊颤起来。回头看过自己的十八年光阴,竟是从未意识到自己给二哥所带来的苦痛。 二哥……应该很恨自己罢? 可是,可是…… 二哥一直对自己很好啊。 每当父亲责骂自己时,是二哥和大哥出面求情。自己每次命犯凶险,躺在床上时是大哥在一旁默默看护,二哥为自己去寺庙祠堂拜佛求福。 现在看来,难不成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 整整十八年来兄友弟恭的亲情实则背后是不为人知的怨恨与痛苦? “你怎就知道你二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日空空道人的问话突然回响在时何弱的脑子里。 时何弱踉跄地退了两步,身形不稳,急忙撑住眼前的案桌角才勉强稳住了自己。 喉头仿佛被人勒住般地发紧发痛,时何弱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哑不堪的喊叫,喉间如同被粗砺尖锐的石子给狠磨了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二哥不会的。 那个摸着自己头,对自己温温和和笑的人,那个小时候亲亲热热叫着自己弟弟的人,那个每次在自己被父亲教训完为自己细心上药包扎的人。 那个自己一直称为“二哥、二哥”的人。 怎么会呢? 可是……又怎么不会呢? 自己剥夺了二哥那么多的东西,给二哥带去了那么多的痛苦。 可自己却从未意识到这一切。 即使一切并非自己本愿,可终究事情已经发生,结果也已不可逆转。 时何弱颓然地倒在身后的木椅上,慢慢地伸出手臂,把自己抱缩成一团。 现在……他又夺了二哥的肉身…… 愧疚和恼怒在时何弱的心里打成一团,他一头把自己的脑袋撞进自己的臂弯里,而后深深埋了起来。 时何弱埋头忙着气恼难过,自是看不到窗外何时站了个白衣袍的年轻人,一双眼正透过窗户,望着屋里的他,摇头叹息:“真是笨蛋啊,知道人家要害你,还哭害你的人可怜。” 夜渐深,声越低。 抱坐在木椅上的人,突然头往下一冲,险些就要整个人都滚到地上。 幸而有一道身影及时出现,动作飞快地抱住了要倒下来的人。 “也不怕冻着自己。”殷书欢看了看自己怀中无意识地小声在抽泣的时何弱,从怀中掏出手帕将时何弱哭花的脸擦干净:“你二哥是可怜,但你可知他不止一次两次想要你性命?” 已经迷糊睡着了的时候弱怕冷地往殷书欢怀里拱了拱,殷书欢很配合地将人抱得更紧,目光看向窗外黑沉的夜空:“造成你兄弟二人变成这样的,是时老将军。可是老将军这样对待你二哥究竟背后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的天色已隐隐露出微弱的白光,渐渐褪去笼罩着时府的夜色面纱。 天要亮了,很多隐藏在黑夜里的事也该一点点全部揭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愚人节快乐呀~ 昨晚本来躲在被窝里码字的,结果……我睡着了(捂脸) 接着今天早上满课,下午上班。中午码了点要上传结果小黑屋打不开,电脑死机…… 简直…… 清明假期特意不回家,去图书馆码字去。争取假期期间的更新时间早于晚上十点 t t我知道我写得渣,由于兼职和学业的问题更新也不是非常稳定,但我一直在努力,不管是更新还是文,我都有在想办法改进。 虽然今天是愚人节,可我的表白是真的。 谢谢愿意收藏、愿意留言、鼓励我支持我的每一位小天使。 比心~渣作者爱你们w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捉】 “该起了。”时何弱听到自己耳畔传来低磁温柔的声音,热麻麻的气吹拂在耳上,痒得人厉害。 时何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身子翻转到另一边,一手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不满地抱怨道:“别吵,我再睡会。” 却没想,过了一会,果然不再听见声。 时何弱惊讶,猛地坐起身来。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他甚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脸上就被蒙了块冷冰冰的湿布。 “唔唔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8 唔……”时何弱奋力挣扎,却给人按住了后颈,动弹不得,一张脸凑在前面,凉冰冰的感觉从脸上传来,再到达四肢百骸,浑身都跟着打了个颤。 “这下可醒了?”殷书欢拿着湿了的巾帕,笑道。 任谁大早上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被冷水糊了一脸都得清醒过来。 时何弱也不例外。 可他醒是醒了,被无缘无故这么折腾醒的脾气也醒了。 时何弱一把将殷书欢按在自己后颈的手给拿了下来,目光狠狠瞪着殷书欢,咬着牙,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对方的模样。 可殷书欢一见时何弱这般反应,他反倒更乐了,伸出手,微微笑着地摸了摸时何弱的发顶,柔声道:“乖。” 乖?你当逗猫呢? 很显然,殷书欢的这一句并没有起到顺毛的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时何弱恼得立刻就向殷书欢猛扑过去,却不想落了个空。 殷书欢已转过身,拿着方才给时何弱擦过脸的巾帕走回到屋子中央的木桌。 时何弱不甘心,蹬着步子就又向殷书欢冲去。 结果刚冲到殷书欢的背后,时何弱还来不及张牙舞爪时,殷书欢却突然转了过来。 “啊!”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转过身来的时何弱被惊得倒退了两步,差点就要往后仰倒。 好在殷书欢反应迅速,长臂一展就是把时何弱搂腰拉回到了自己怀里。 “渊儿别怕,今日的冬猎我陪你去。”殷书欢抱住时何弱的腰,然后低下头,鼻尖顶着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出声道。 甚么冬猎?甚么时候的事? 时何弱还愣愣地反应不过来。神情呆滞地缓慢地眨了眨眼,方才想起来。 对了,昨个殷狐狸不是说过,老爷子要带自己去冬猎么?自个怎么忘了? 冬猎! 时何弱的眼睛仿佛一瞬间被点亮,忍不住就是蹦跳起来。 “唔!”殷书欢的鼻子猝不及防地被时候弱的额头撞到。 一番原本浪漫旖旎气氛被打破了个彻底。 殷书欢揉了揉自己被撞得发红发疼的鼻尖,又气又是想笑,一时间哭笑不得。 然而一旁的时何弱却早就没心没肺地在想冬猎的事了。 毕竟这事他期待很久了! 想他七岁那场意外还没发生时,时父还是豪情万丈、洒脱不羁的性子。每年的秋猎、冬猎都会带上时何弱。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1】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亲射虎,看孙郎。【2】 就算当时的时启章已两鬓微霜,可不变的是其挽弓如满月的气力和一箭可射鸟目精湛箭术。 年幼的时何弱自是惊羡不已,日日缠着时父要其传授自己箭术之道。时父见时何弱如此热衷此事,自然也是欣然答应了的,更为了让时何弱得到锻炼还常常带着时何弱一同去打猎,并且许诺日后会给时何弱一匹乌云踏雪。 乌云踏雪,即乌骓。据说当年盖世英雄项羽的座驾就是此马,后项羽垓下之战大败,不忍杀之,赠于当时劝他渡江东的亭长。 但最后忠于主人的乌骓却选择自跳乌江殉主而死。更有民间演义称,乌骓自戕后,马鞍落地化为一山,马鞍山因此而得名,有“江东第一山”的美誉。 乌骓性情忠烈,身黑如绸缎,油光发亮无半根杂毛,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至于渡水登山,更是如履平地。 实乃马中龙凤,千金难求。 后来时父果然没有食言给了时何弱一匹乌云踏雪,可是却再也没有带时何弱去过一次狩猎了,因为时父自己也不去了。 年少时的时何弱不知央求了时父多少遍,不知用了多少法子,通通都无效。现如今,心愿突然得以达成,他怎能不兴奋? 殷书欢自是看得穿时何弱那点心思,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手上拧干了的巾帕递给时何弱:“敷敷眼,能好受点。” 时何弱看着殷书欢递过来的巾帕微愣。随后像想起什么般地飞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他的房间! 他昨个晚上不是在二哥屋里么?怎么回来了? 殷书欢看出时何弱的疑惑,径直走到对方面前,扶着人倒着逼退到了床边,又按着时何弱的肩膀让他坐下。 “闭眼。” 时何弱乖乖听话,阖上了眼。随后只觉眼皮上一凉快,浸湿了的巾帕敷在发热微肿的眼皮上。 “今个桃红丫头去西角院你二哥屋里打扫时看见了你,就把你送回来了。”殷书欢随口道。 时何弱点了点头,也就不怀疑地相信了。 适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殷书欢放开压在时何弱眼上的手,道:“你自己压着会,我去开个门。” 言罢便转身去开门。 “殷公子您和少爷好了么?老爷叫我来催了呢。”翠烟略低了低身,行了个礼开口道。话说完了,又忍不住身子微斜,想要看看在屋子里的人。 “好了。快了。有劳了。”殷书欢接过翠烟递过来的托盘,淡淡道。身子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翠烟的视线。 “殷公子……你”翠烟抬起脸来,眸子带水地望着殷书欢,声调委屈地道。 可殷书欢却并不买账,依旧冷着张脸,目光飞快地在眼前人的脸上扫了一遍,随后略低下了头,看着眼前的人,沉声道了一句:“我想你应该时刻记得我和他的关系。” “我……”没想到对方就这样不加掩饰地警告自己,翠烟有些发愣,随后脚一跺,抬头恨恨瞧了殷书欢一眼,咬着唇应道:“是。那奴婢告退!” “嗯。”殷书欢面上的神情依旧冷淡,只是略颔了颔首。 看着那一抹翠色的身影走远,殷书欢才有些倍感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讲道理,不是他非要当这个黑脸。 只是就算知道翠烟喜欢的是时何弱现在这个身子的原主—时玉守。但现在看着那对方一天到晚,眼神跟块狗皮膏药一样地黏在时何弱身上,他殷书欢就浑身不舒服。感觉对方就是翻版的“李长笑”。 以前自家小老虎身边跟着个走到那都有的“铁哥们”—李长笑,殷书欢就已经不爽很久。现在他家小老虎重活一次,怎能再有情敌? 这一次,他殷书欢一定要把一切可能的、潜在的、会有的情敌统统扼杀在摇篮里。 而且他总觉得这个翠烟并不简单。如此痴恋于时玉守,那么说不定也帮时玉守做过不少事。 而这不少事中指不定就有暗害自家小老虎的事。 没办法,他已经疏忽过一次。这一次他决不能再让意外发生! 殷书欢端着托盘的不由地手紧了紧。他闭着眼深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压制住心口翻涌的情绪。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29 再睁开眼时,面上已是一贯温和带笑的样子。殷书欢端着东西转过身,朝倚靠在床榻上的时何弱走去。 “嗯?”时何弱闻到殷书欢端过来的东西的香气,按耐不住地一把拿下敷在眼睛上的巾帕,想一探究竟。 “刚热的姜汤,快喝了罢。暖暖身子,祛祛寒。”殷书欢笑了笑,将盘子里的姜汤端了起来,给时何弱递了过去。 这是他今早特意吩咐厨房的人做的。想时何弱昨夜在西角院里又是哭又是吹了风的,而他现在的身子又弱,弄不好就又要落下病了。 “嗯嗯。”时何弱用力地点了点头。 天寒地冻,来碗姜汤热热身!热身完以后去冬猎,简直不要太美好。 时何弱一把拿过托盘上的姜汤,爽快地一饮而尽。 待两人收拾完毕去客堂找时老爷子的时候,意料之外地却没有见到时启章的身影。 唯有崔叔两手互揣着,站在客堂的中央,一副好像等了他俩很久的样子。 “崔叔,时将军呢?”殷书欢一见这情形,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老爷先行一步去苍岩山了。”崔叔轻描淡写道。 “时将军先去了?”殷书欢吃了一惊,接着开口问道:“那是不带我们去的意思么?” 崔叔慢吞吞地转过脸,慢吞吞地掀起眼皮看了殷书欢一眼,又看了时何弱一眼,声音如古井无波,没有起伏:“不,你和二少爷得去。而二少爷必须骑着飞将军去苍岩山。” 崔叔也是府上在时启章下了命令改口叫时玉守为小少爷之后,拒不执行的一人。奇怪的是,时老爷子并没有崔叔不听他的命令而加以责怪,反倒是装作完全不知道似的。 毕竟崔胜是从时启章少年时,便跟在他身边的人了。虽在时府表面上地位不过是一管家,但实际上崔胜在时府的地位怕是只次于时父。怎么说当初时启章都是压着自己儿子的头,要他们恭恭敬敬地对崔胜叫上一声“叔”。 飞将军这词一从崔叔口里说出来。 时候弱和殷书欢的当场反应—截然两端。 殷书欢皱紧了眉头,低声把飞将军这名给念了一遍。 而时何弱则开心地眉飞色舞,简直都要忍不住蹿跳起来。 因为这飞将军不是别的,就是他时何弱生前—时老爷子赐给他的那匹乌云踏雪! 想当初,时老爷子送是把它送给时何弱了,可时何弱却并没有多少机会骑它。只因乌云踏雪性情刚烈,不易驯服,时老爷子担心时何弱一个不小心就会出了意外。 所以马是送他的,却是勒令他不准骑。 这是甚么个理? 时何弱哪里肯依,又哪里能按耐得住?趁着时老爷子被当今圣上派去桑州解决节度使问题的时候。 时何弱一个人在府里偷偷把那匹乌云踏雪给驯服了,还给它取了个名叫飞将军。 待时父回来后,时何弱还特意在时父面前摆弄了一番,结果差点没被时启章给吊起来打。 乌云踏雪的确不好驯服,既是宝马必不可能轻易称臣。想当初时何弱也花了整整三天才把它给驯服的。 其中的过程自是不简单。 时何弱什么法子都试了个遍。强行上马被摔了下来,又不要命地再爬回去。跟它对着干。干到一人一马都累到瘫痪。又亲自去寻上好的草粮,寻到后又亲自喂,还撸起衣袖给它洗澡。每天都去马厩里报道,在飞将军面前晃悠,也不管对方是匹马,天天对着它谈天说地。 俗话说得好,好男最怕烈女缠。 这好马也怕时何弱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殷书欢当初就在时何弱成功驯服飞将军后,打趣时何弱说,飞将军怕不是给时何弱驯服的,而是给时何弱缠服的。 驯服也好,缠服了也好,时何弱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把飞将军驯服了。这一点很值得被表扬。 当然,时何弱在驯服飞将军的过程中也受了不少伤。就短短的头三日,他就被飞将军摔下马六次,受飞将军的飞毛腿八次,被飞将军吐水四次。 而这些伤都不是轻伤。当时时何弱偷偷找到殷书欢,希望对方在时老爷子回家之前尽快把自己的伤给治好。 不然他这样怎么跟老爷子炫耀?再说了,万一老爷子看到了他这一身伤,一气之下把飞将军送出府了又怎么办? 然而当时启章半月后解决桑州节度使问题回来时,时何弱露在外头的伤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但里头还是没好全。背上大片青紫,腰部撞伤—动了筋骨,腿也伤着了骨头。 可偏生伤成了这样,时何弱也不肯安分。 一听到自家老子回来了,时何弱赶紧骑着飞将军去城门口接时启章,想着自己能被好好表扬一番。 结果表扬没盼到,时老爷子的鞭子差点没落下来。 好在殷书欢那时及时地“出卖”了他,说他身上重伤未愈。时何弱当时气得不行恨不得和殷书欢撸起袖子打一架。 说好的帮自己保密的呢? 不过被殷书欢这么一“卖”,时何弱鞭子就没吃了。最担心飞将军被送走,最后也没有。就是被罚了闭门思过三个月,顺带手抄《史记》五遍而已。 时何弱想来想去,一没再受一顿揍,二飞将军没被送走。时何弱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地不计较殷书欢“出卖”他的事了。 想自己现在又能重新坐上自己的宝马,还有什么事能更让时何弱兴奋高兴呢? 自己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时何弱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客堂,目标明确,直奔后院。 动若疯兔。 殷书欢一惊,心里大呼不妙,连一句告辞都来不及和崔叔说,就赶紧快步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已经传过啦,但错字有点多。今天改了一下顺带修了一下文~ 开文来目前最粗长的一章!躺平露肚子求表扬w~hhh~ 昨个愚人节我还真蠢得把昨天的二十一章写成了二十二章。 噗— 这年头有情侣装、情侣名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时兔兔和殷狐狸会有情侣马,哈哈哈! 【1】、【2】源自宋苏轼大大的《江城子·密州出猎》 全词如下: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当殷书欢赶到马厩的时候,他既没看到时何弱强行上马给摔下来的惨象,也没看到时何弱驯服了飞将军一脸得意洋洋地坐在马上的样子。 反倒是看到了一幅完全出乎意料的景象。 那就是时何弱正抱着飞将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0 军的马头呜呜大哭。 殷书欢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有点怀疑时玉守身体里真正的人是谁了。自家小老虎虽说以前笨了点傻了点执拗了点,可从不见他哭。 断骨接骨,剜肉疗伤也都只是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疼也会咬着牙让它落下来。 说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轻易落泪? 现在倒好,当初说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小老虎哪去了?昨个才哭,今日又哭。莫非换了个身子还是有影响的? 被抱住马头的飞将军很是烦躁,伸长脖子,蹬起腿就是要踹这个莫名其妙抱着自己哭的人。 你谁啊,抱着我哭什么哭? 时何弱这会子倒是充分发挥了自己以往是主人的精神,每一次都巧妙地成功躲过飞将军的攻击。毕竟自己像祖宗一样供起来地养了三四年不是白养的,飞将军的习性他早就摸透了。 “啊呜啦呜啦……呜呜呜……”时何弱依旧死抱住飞将军的马脖子哭。 太难过了……他不就死了一次吗? 自家飞将军怎么就丑成这副模样了?想当初他的飞将军可是膘肥体壮,皮毛油光发亮,神采飞扬。现在—瘦骨嶙峋,毛色暗淡无光,没有半点精气神的模样。 一定是飞将军知道自己死了,也不想活了,时何弱想。 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时何弱手臂一紧,更用力地抱住了飞将军的马脖子。 可是……可是…… 自家飞将军也真的变得太丑了啊…… 这真是件闻者流泪,见者伤心的事。 但殷书欢这个见者却一点也不伤心,反而看着时何弱这副抱着飞将军马脖子呜啦呜啦哭,哭着哭着又抬起脸,一手摸着飞将军的马背,嘴里一边在呜噜哇啦说些什么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 想当初,时何弱突然在前去北境之战的那个早晨昏过去而且就此没了性命。 万物有灵,飞将军也是有感应的。毕竟前一天晚上,时何弱还亲自到了马厩给它加了餐。又拍着它的马背,说了一大堆的废话。临走前,还摸了摸它的马头,亲昵地拿脸蹭了蹭,又亲了亲。 “飞将军,明天我就要带你去做一番大事业了!” 结果那晚过后,时何弱却再也没有出现在飞将军的面前了。 时府再一次忙得鸡飞狗跳,只每日匆匆来一个人在马槽里扔下上好的草粮,却根本没有人去关心那草粮是被动了还是没动。 待三日后,再来扔草粮的小厮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飞将军一天比一天瘦,骨头都要瘦得突现出来。再一去看马槽,才发现前几日丢进去的草粮竟是一口也没有被动过。 飞将军三日不进食也不喝半口水,一副不把自己弄死不算完的架势,折腾得只剩半口气。见此情形,那小厮自是被吓得不轻。 心想完了,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把小少爷的宝马给饿死了,那岂不是犯了大罪过?于是赶紧用了各种法子去哄,却没想这飞将军倔得很,不吃就是不吃。小厮没辙,只好做好了被斥骂的心理准备,哭丧着脸要去报告时老爷子。 结果就在要去主动承认错误的路上,遇到了殷书欢。 殷书欢见那小厮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才知道了飞将军拒不进食的事。 阴阳测卦,择药救人,他殷书欢倒是擅长。但这能与万物沟通的能力他可没有。更何况,他心里也清楚得很,那飞将军必是对自己主人的死有所感应,这才有如此举动。 所以,要劝服飞将军,只有时何弱。 可他家小老虎的魂魄虽然被他的半口灵气给护住了,但肉身已死。显然是无法亲自到飞将军面前进行思想工作的。 殷书欢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空空道人。 空空道人是正在修仙的人,修为已至半仙。有通灵万物之能。 让他去说服飞将军,应该能成事。 事到最后成倒是成了,不然现在时何弱也不可能有机会抱着他家飞将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但要说那飞将军还真是时何弱的马。 脾气一样地倔到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想那时,空空道人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个神仙,再告诉飞将军他的主人并没有死,而且很快就会还魂复生。只不过到时候会换个壳子而已。 别说是山中精怪,就连人一听说是神仙。也免不得要做出一副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模样。哪知那飞将军见空空道人能通灵知道自己的想法后还能与自己交谈时,开口第一句竟是问空空道人是不是修炼了的马精。 时何弱叫空空道人老头,他的马叫人家空空道人马精。 真是一家的!一点都不尊老敬仙! 空空道人气得脸色发青,对着飞将军道:“都跟你说了我是神仙!” “那你为何没有身着华衣彩服?身旁仙气缭绕?” “肤浅!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空空道人怒斥。 “哦。”飞将军淡淡应了声,转身不再理睬。 想自己好歹怎么说也是个半仙居然就这么给人,啊不,是一匹马给无视了。空空道人气不打一出来,咬着牙对着飞将军,道:“我现在尚且还只是个半仙。我此行前来是要告诉你,你的主人并没有死,所以你不必自寻短见。” “那你让他过来。”飞将军抬起自己的蹄子踢了踢一旁的马草,嫌弃道:“这草都枯了不新鲜了。你让他去弄点新鲜的给我送过来。” 空空道人:“……” 一旁的殷书欢因被施了法术,也暂时有了通灵之术,听得懂飞将军的话。 闻言,殷书欢向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飞将军却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哦……你不就是那个偷偷喜欢我家傻主子的神医?” 殷书欢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竟是被一匹马。 连你家马都知道我中意你,可你怎么就…… 殷书欢叹着气摇了摇头,向前正要走到依旧还抱着马脖子的时何弱身边去。 可此时,时何弱抱着的飞将军突然扬蹄高声嘶鸣起来,一下子便把抱着它的时何弱给狠力甩了出去。 这一下来得着实太过突然,时何弱毫无防备,一眨眼就是整个人被丢了出去。殷书欢身形一动,立刻伸出手臂拉抱住时何弱。 无奈冲力实在太大,两人互抱着一同滚到了地上。 “咳。”殷书欢护着时何弱,自己的心口反倒被猛撞了一下。 “啊啊啊啊!”时何弱赶紧转身扶起身后的殷书欢,看着对方手捂住胸口,眉头又紧皱,还猛咳了几下。时何弱顿时心里有些慌乱,想开口问对方是不是伤到了,但却又说不了话。 “咳咳咳……”时何弱紧张的模样落在殷书欢的眼里。说实话,被撞的那一下并不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1 轻,更何况是当心的一下,着实有些疼痛厉害。可看着时候弱有些惊慌失措担忧的模样,殷书欢心底又有些小开心。他强行把又要咳出来的一声给生生压了回去,捉住时候弱的手,笑了笑道:“我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 时何弱的左手下意识地反抓紧殷书欢的左手,抖得有些厉害。面上紧张忧虑的神色明显,眉头紧锁,时何弱伸出手搭上殷书欢放在方才被撞到的心口上的右手,手腕微动,小心翼翼地轻轻帮对方揉了揉,希望可以稍稍缓解一些殷书欢的疼痛。 殷书欢低头垂眸看了眼搭在自己心口的手上的那只手,眼底的神色不由转深,他旋即将自己被压在时何弱下方的那只手飞快抽了出来,反客为主地一把抓住时何弱的手,抵上自己的心口。 “听到了么?它在说它心悦你。”殷书欢低声道,而后抬起头来,眼眸定定望住时何弱。 “轰”时何弱只觉自己的脑子瞬间炸了,满耳朵都是“砰砰砰”的心跳声,而手心之下是清楚到可怕的一下下心脏的跳动。时何弱只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丢进了烤炉,全身迅速发烫发热,而身上的血液更好像受了某种不知名的巨大力量,汇集在一起,直冲脑门。 “啊……”时何弱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口中变得干燥发热起来。他尝试着挣动了一下自己的手。 却发现殷书欢抓得很紧,自己根本没办法抽出来。 “它说它心悦你,你听到了吗?”殷书欢又问。 “啊……” 啊啊啊!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世音姐姐快来救命啊! 这这这……完全招架不住好么? 时何弱欲哭无泪。可殷书欢偏就不肯不放过他,身子反而越发逼近了过来,语气温柔缱绻带着蛊惑:“它说它心悦你,你听到了吗?” 听听听……听到了啊! 可是它心悦的不是我,你心悦的也不是我啊!你表白错人了啊! 时何弱简直都要大喊出声了,可无奈他现在只会啊啊啊嗯嗯嗯呜呜呜,解释不清楚。 眼见着殷书欢一张清俊的脸越来越近,时候弱只好眼一闭心一横,忙不迭地点头认输。 我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还不成么? “嗯呵。”殷书欢低笑了两声,时何弱睁开眼,只见殷书欢一张放大了的脸在自己面前,而眼眸中盛着的柔情蜜意简直要将人溺死。 “笨蛋。”颜色浅淡的两片薄唇轻吐出两个字来,殷书欢手指一曲,就又在时何弱的鼻梁上轻刮了一下。 亲娘啊,自己要疯了啊!时何弱看着殷书欢说话时微微露出的粉色舌尖,真的控制不住好想亲上去啊! “走了。时将军还在苍岩山等我们。”殷书欢拉着时何弱的手,将人扶了起来。 “你在这等会,我去和飞将军交流交流。”殷书欢道。 留在原地的时何弱:“……” 怎么回事?自家飞将军又是什么时候和殷狐狸勾搭上的?! 殷书欢揉了揉自己依旧还有些发痛的心口,缓步走到飞将军旁。但飞将军非常不给面子地转过了身,拿着自己的马屁股对着殷书欢。 辣眼睛。自家傻主子才死了没多久就勾搭上别人了,而且眼光还那么差,居然看上了这个人。 殷书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走到转过身傲娇的飞将军旁。 幸好他当日求着空空道人也学了点小术法,让他可以听得懂一些动物的语言,否则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家傻主子回来了,他就是。”殷书欢俯下身子,在飞将军的马耳朵旁,低声道。 “嘶—”飞将军仰首高鸣,四蹄动了动,转过身来,马尾巴一甩一甩,眼睛盯住站在不远处的时何弱。 “就是你家傻主子。之前我和空空道人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他会重生,但是却不一定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去。”殷书欢接着补充道,伸手拍了拍飞将军的马脖子,又给它顺了顺毛。 “为何到了他身上?”飞将军偏过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殷书欢。 “这……”殷书欢微愣,自知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只好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飞将军又是长鸣了一声,提着自己的马蹄子踏了踏地,对站在远处的时何弱敌意不减,毕竟时何弱现在披着是别人的皮,它一匹马看不出来,只好老老实实地道:“以前我家傻主子不在的时候,他二哥曾试图想驯服我。结果被我几次摔下马后,他二哥恼羞成怒,三番五次地想弄死我……”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分享一只被撩到腿软的时兔兔和一个全世界都知道他暗恋谁,然而他暗恋的人却不知道的苦逼殷狐狸。 飞将军的画风有点奇特是不是,因为它以后会成精还会有马男友。23333~ 又一更4000+~自己都有点吃惊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殷书欢与时何弱,两人共骑着飞将军到了苍岩山。 温热的呼吸拂在耳旁,时何弱整个脸微微发烫起来。他努力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不让自己与身后人的胸膛碰上。 可无奈马上一颠一颠,即使他竭力保持住,不一会就又会重新贴上去。 殷书欢低笑,索性一把拦紧了时何弱的细腰:“你这样,我刚刚稍微好点的胸口就又要给你撞疼了。” 时何弱下意识地挣了挣,可依旧还是挣不开。他只好侧过头,咬了咬牙,狠狠剜了殷书欢一眼。 谁叫你非要和我乘一匹马的? 殷书欢又是笑,手上的缰绳一甩,口中喝道:“驾!” 飞将军引颈长鸣,马蹄飞扬,加快了速度。 疾风掠过耳边,所见之处一片雪白。树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棱,日光落下透过投射出许多道七彩炫目的光。 时何弱忽而听见了扑簌簌的雪落声。 他钻出殷书欢盖在他身上的皮裘,朝着发出声音的低矮灌木丛看去,只见那灌木丛上头的雪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抖落下来了部分,露出了枯黄的颜色。 大约是只山兔或者是只鹿罢。时何弱心里想着,面上更加兴奋。马上就要到山顶了,时隔多年,能再见识到老爷子百发百中的箭术,实在是太好了! 而且要是老爷子心情够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让自己试试。 马蹄声哒哒,飞溅起一片片雪沫。 殷书欢紧勒缰绳,高声喝了一句:“吁!” 马蹄止停。 殷书欢先行下马,而后站在马下,向着马上的时何弱伸出手。 很显然,殷书欢是担心时何弱下不来,想帮他一把。 不就下个马么?自己还至于要别人这样伸手来扶? 时何弱嗤之以鼻,看了殷书欢一眼。故意避开了殷书欢伸出的手,自己往下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2 跳。 “唔!”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时何弱发誓自己绝对听到了骨头咔啦的一声响。 实在是有点疼! 然而……这年头面子不能丢!不能丢! 时何弱咬了咬牙,强行站稳了身子,硬摆出一副自己没事的样子。 “你……”殷书欢微讶,伸出手还是想去扶。 可时何弱却偏偏强撑到底,瘸着一条腿地自己走开了,拒绝了殷书欢的搀扶。还特别逞强地逼着自己正常走路,以表示:我才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 殷书欢:“……” 殷书欢没辙,只好快步跟上时何弱。 “这马是你驯服的?”正拉开弓,瞄准某处,要一箭射出去的时启章,听到自己身后的动静,转过了身,放下了手中的箭。而后微微眯起眼,打量着一步步走向自己跟前两人,开口询问道。 分明是对着两个人发问说的却是你而不是你们,时何弱与殷书欢相互对视了一眼。 “回时将军,是在下。”殷书欢率先移开与时何弱对视的目光,向着时启章行了一礼,答道。 “嗯。”时启章颔了颔首,目光却在时何弱的脸上扫了一圈,冷笑道:“也不知你用了甚么法子,竟能让飞将军屈于你身下。” 时何弱皱了皱眉。 真是奇了怪了。自家二哥怎么就骑不得飞将军了?怎么就好似用了甚么恶毒法子才让飞将军听服一样? 时何弱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被一旁的殷书欢给拉住了衣袖,时何弱看了眼殷书欢,又见对方冲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许是飞将军在府里关久了,也想出来透透气?这才肯让在下有幸一骑?”殷书欢笑了笑,又对着时启章行了一礼。 “殷公子不必如此多礼,更不必为了……”时启章话说了一半却又收住了口,目光瞥了时何弱一眼,又迅速转开,望向别处,淡淡道:“有动静了。” 这话题转得太生硬,连时何弱都感觉得出来,老爷子没说完的那句话一定和自己有关。 而且还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自家老爷子对二哥的敌意那么重? 十八年来自己不是没有困惑过。问自家二哥,对方是拒不承认。只低眉顺眼地道:“弟弟你误会了,父亲对我很好。” 问自家老爷子,老爷子直接避而不谈。 经过昨晚的事,时何弱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远没有他以前想得那么简单了。再重活一次,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明白! 时何弱握着的拳头紧了紧,向着背对着自己的时启章大踏了一步。 而此时,时启章却拉开了弓,箭头瞄准了草丛的某处。 “咻!” 飞箭离弦,势如破竹! 时何弱愣了一瞬,立刻屁颠颠地向时启章箭射出箭的地方跑去。 一下子把自己要问的要紧事给丢在了脑后。 没办法,这是他小时候养成的良好习惯。 以往时启章带时何弱出来打猎时,就是这样。一箭射了出去,就拍拍小时何弱的肩膀,笑着对他说:“快去看看!爹爹给你打了甚么好东西?” 射中的是一只圆滚滚的黄毛兔子! 时何弱提溜着那兔子的两只耳朵,兴奋地朝时启章快步跑了回来。 不得了,这兔子老肥了,自己一只手还提不住。 时何弱伸出另一只手托住那黄毛肥兔的屁股。 那黄毛的兔子并没有被时启章当脑一箭射死。中箭的部位是在兔的腹部。时何弱抓着那黄毛兔子的时候,它还在不停地蹬着自己兔腿子乱动。 时启章看着向自己快速跑来的时何弱,眼里有一瞬间的困惑闪过。 时何弱连蹦带跳地蹿到时启章跟前,面上的神情激动不已。 “啊啊啊啊!” 其实他想说的是:爹!你快看,这是只大肥兔! 然而他又忘了自己现在不会说话了。 可这并不影响时何弱的心情,他一脸兴奋地望着时启章。 但时启章的反应却是意外地平淡。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持弓的手,粗糙干瘦,上头的青筋条条凸显,而大拇指与食指间的虎口被震得发痛发麻。 他老了,真的老了。 想当初自己都是一箭射穿猎物的脑门,当场击毙。 而现在,自己竟是连只兔子都射不死了。 他是真的老了,也是累了。 时启章抬起头,把自己的弓递给了时何弱,道:“你来试试罢。” 时何弱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弓,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后,立刻两眼放光地盯住时启章。 “你试试罢。”时启章又道,将手上的弓更送近时何弱的眼前。 一旁的殷书欢微微皱起了眉,向前跨了一步:“时将军,少爷他恐怕……” 时启章摆了摆手,示意殷书欢不必多说。而时何弱的反应更是积极,一把就拿过了时启章手上的弓,又取了箭。 箭搭于弦上。 时何弱却突然发现自己两臂无力得很,根本就无法把弓完全拉开! 见此情形,殷书欢眉头皱得更紧,又向着时启章大跨了一步,急急道:“时将军,少爷他……” 这百来斤的弓,哪里是时何弱现在这个弱身子能拉得开的? 可时何弱这会子,却偏偏犯了倔脾气。他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逼迫着双臂聚集起力量,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把那弓拉开。 “咻!” 一记锋锐的声音打破空气。 殷书欢惊愣地看着时何弱,只见时何弱的弓上已没了方才搭着的箭! 他没想到,时何弱竟真把那百来斤重的弓给拉开了!还把箭给射了出去! 射出箭的时何弱则有些脱力,手一松,握着的弓就掉了下来。 讲道理,手臂都要废了…… 时启章也是大吃了一惊。 然而就在时启章和殷书欢两人不知道接下来该作何反应时。 箭飞出去的方向却突然响起了一记凄厉至极的女声! 作者有话要说: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呢~~~~ 哈哈哈哈哈哈!!!! 明天不更新,后天更,让作者想想这兔子怎么办哈哈哈哈!! 么么哒~(づ ̄ 3 ̄)づ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时何弱的确是闯了大祸,而且如果这祸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非弥天大祸一词莫属了。 想他那日在苍岩山上,赌气地非要把手中的箭给射出去。 结果射是射出去了,而且还射中了。 只是到底射中了个甚么玩意。 那就说起来很玄乎了。 他时何弱射中的—不是甚么兔啊鹿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女人。 还是个身份不简单的女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3 人—当今柳相府柳丞相膝下唯一的一个孩子,柳丞相的心头肉、掌上珠—柳白蔻。 好端端的,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只身跑到苍岩山上去做甚么? 而且自己当时射箭不过是随手一发,赌气一试,怎的就射到人了? 还是……当心一箭。 时何弱跪在门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且不论这事有多古怪,可现在结果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 丞相府的千金现在躺在屋子里头,生死未卜。至于老爷子,听说已经快马赶至丞相府去请柳相了。 兹事体大,为防止消息走漏,中了箭的柳白蔻被安排在偏僻的西角院。又因西角院的屋子大多闲置,只有时玉守的屋子还算凑合过得去,便只好将人放在了那里。 跪在雪地里的滋味着实不太好受,寒意像条毒蛇一样往他的骨头里钻。膝盖发麻发痛,就好像被人拿着刀在剜一样。 时何弱只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朱门雕窗也在视野里开始变得模糊摇晃起来。 “孽子!老夫今日非打死你不可!”正当时何弱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闻身后传来一句怒喝声来。紧接着鞭子抽扬起的雪沫溅了他一脸,勉强中拉回了他的一点清醒。 “时将军冷静。既然事已至此,现在再做甚么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只想问现在小女情况如何?” 时何弱抹了抹自己的脸,抬起头来,只见时启章身边站了位鬓发微白,身穿佛灰棉袍的老人。 此刻能站在自家老爷子身边,出现在这的也就只能是柳白蔻的父亲,华国历经两朝,为文官之首的柳相了。 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虽说自己的确是无心之失,可到底是酿成了这一件祸事。责任是无论如何都推不掉的,更何况自己也并不想推。 时何弱艰难地跪着转过了身子,向着柳相叩头重重一拜。 “拜见柳相,时将军。”时何弱叩头的瞬间,忽而听到自己身边有人匆匆走过的脚步声。 “敢问殷神医,小女现在情况如何了?” 柳相一双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殷书欢的衣袖。 “柳相放心,柳姑娘胸口的箭在下在苍岩山的时候就已经拔|出|来了。” “只是……柳相可要在下继续为令千金医治么?”殷书欢面露犹疑,接着道:“或是说您另请高明?” “毕竟柳姑娘乃是女儿家,在下实在是怕……” 殷书欢在顾忌甚么,或是说时启章为什么要封锁住柳白蔻受伤的消息,命令下人三缄其口,并将受伤的柳白蔻安排在偏僻的西角院,又立刻快马加鞭赶至柳相府将柳相请来,眼下一切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柳白蔻是个女儿身,且尚未出阁,待字闺中。 这还没出嫁,身子就要给人看了去。即使是为了救命,也难免会落人口舌。 更何况,柳白蔻要是嫁人了,决计不是是一般的人。 想当初,年仅七岁的柳白蔻竟在元宵食宴上出口便对出了解大才子的对联。 虽说那对联当场对出的人也并不少。可并未有一人之所对深得解亘之心。 而解亘见那七岁的柳白蔻长得粉雕玉琢,甚为可爱,又素来听闻其聪颖非常。便去考了一考。 七岁的柳白蔻出口答道: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1】 解亘听了当场拍手称赞起来,宴会上的众人也皆是惊叹不已。后更有太后,拉着七岁柳白蔻的小手,笑道:“此女容貌绝艳,而又才学满腹。实乃天家儿媳之不二人选。哀家先行问柳相讨要过来,也不知柳相舍与不舍?” 所以就算是两年前柳白蔻已过了及笄之年,也不敢有人去柳相府攀这么一段姻缘。 谁敢呀?她柳白蔻可是天家的儿媳。谁敢打她的主意?不要命了? “柳相放心,我已快马派人前去宫内请女医了。”时启章看了眼一旁面色有些犹豫的柳相,道。 若是能请来女医自是极好不过的。 只是……谁又知道这段时间柳白蔻是撑得过还是撑不过? 柳相沉吟了半会,道:“待女医赶来怕还是要好一会,而小女可又能撑得到?” 殷书欢眉头紧锁,拿捏着道:“在下定当在女医赶来之前,全力护住柳姑娘。” 柳白蔻的情况危急,显然并不适合多做拖延。可其身份太过特殊,又不得不让人多方顾忌。 “罢了罢了。”柳相摆了摆手,面上倦容尽现:“还请殷神医现在就进屋,尽快为小女医治。” “名节和性命……在老夫心里,总归还是小女的性命更重要些。殷神医,一切就劳烦你了。”柳相低身竟是要作礼而拜。 殷书欢赶紧伸手搀住眼前身形有些颤抖的老人,忙道:“柳相,这使不得,使不得。” 说完,殷书欢又看了一眼一旁沉默的时启章。 时启章对着殷书欢点了点头。 那么就只能全力一试了。 殷书欢作了个礼,抽身欲退。 时何弱则至始至终都跪在地上,垂着头听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三人的对话。 没胆起来,也没脸起来。 看似步伐走得极快的殷书欢,实则经过时何弱背后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飞快地在时何弱的背上扫了一遍。 还好没受伤。 方才自己在屋子里听到时老将军那一声吼,再加那一声分明清楚的皮鞭声,可是吓得不轻。 生怕自己救完一个柳白蔻,出了屋子还得再救一个。 殷书欢暗暗松了一口气。 却又见对方低垂着头,一副分明内疚自恼至极的样子。 “没事的,信我。” 时何弱愕然回头,却只看见了殷书欢急步走进屋子的身影。 “孽子!你看看你做的这些好事!”时启章余怒未消,扬起鞭子就是要再好好抽上时何弱一顿。 “算了罢。时将军,我想令公子也决非是有意为之。发生这样的意外,是谁也不想的。况且当务之急乃是救治小女的性命。”柳相再一次阻止了时启章,摆了摆手,又转向时何弱:“起来罢,这天寒地冻的跪着也着实伤身子。” 对方能有这样的气度是时何弱想不到的,可越是这样,时何弱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眼前这个老人。 只好又低下身子,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地拜了三个。 拜完后,时何弱却依旧挺直了腰板跪在原地。 这是他应该磕的头,应该赔的罪…… 但这一举动却并未消掉时父心口的半点怒气,时启章拉着柳相的衣袖,指着时何弱,道:“柳相你不必为这孽畜求情!就让他跪着,哪怕是跪到死也是他活该!” 说完话便引着人想要往前院的客堂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4 走去。 可到底柳相心中放心不下,只随着时父走到了屋子外的屋檐下静等。 时何弱一个人跪在院子里,雪纷纷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朱红的房门“吱呀”一声地被向外推开。 时何弱看着一身月白锦锻袍子殷书欢踏门而出,而后快步走到站在屋外的时启章和柳相跟前,垂首低语道。 也不知那柳姑娘脱险了没有……时何弱只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昏沉,一不受控制地就向地面冲去。 “没事了,柳姑娘已经脱险了。”在自己的一张脸—险些和铺着雪的地面来个亲吻时,时何弱及时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 没事了?那就好…… 时何弱松了一口气,随后眼前一黑,放心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1】非原创,千古著名的戏答联。即下联对上联进行巧妙的回应和对答。 【叮咚~】系统提示:新npc人物登场~请各位看官猜猜人物属性是好是坏? hhh~渣作者这期上了看不见榜,听说一更新会掉收? 嘤嘤嘤,都怪渣作者不争气,写得太烂啦。【痛心疾首中】 明天周末,祝大家周末愉快(づ ̄ 3 ̄)づ!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柳白蔻的生命是没什么危险了。只是重伤初愈,受不得颠簸,须得静养。 柳相见自家女儿已无碍,心中一块大石头也顿时落了地。本也想着之后带柳白蔻回柳相府休养,只是到底还是舍不得身体孱弱又重伤在身的柳白蔻再受上点车马劳顿之苦,更恐会加重柳白蔻身上的伤势,不利愈合。 思来想去,柳相最终还是决定让柳白蔻暂在时府小住一会,待人好受一些了再回柳相府。 时启章本来也有所忧虑,毕竟把清醒了的柳白蔻迅速送回柳相府才该是正确的应对之策。只是就如柳相所说,当日他为了保证自家女儿性命无忧,已是做了大败自己女儿名节的决定。而现在留下养伤,再会有何影响,他已不在乎了。 在他的眼里,终究是女儿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对方都这样表态了,时启章自是没什么立场反对的。再说了,他作为闯了祸的时何弱这一方,本就要对此事好好负责。 至于在大下雪天跪了一个时辰的时何弱,在睡了一天一夜后醒了过来。并在醒后立刻跑去柳白蔻那边,确认一下人是否真的安然无恙了。 时何弱这人自小就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从不爱敲门。 这回他进柳白蔻的屋子自然也是没有先行敲门询问,加之他心里急着确认情况,何止是没敲门,简直就像要入室抢劫地闯了进去。 柳白蔻的确没事了。 就是人也许、可能、大概因着重伤在身,身子有点虚、站不太稳? 时何弱愣愣地看着倒在殷书欢怀里柔弱无骨、楚楚可怜的柳白蔻。 自己下次真应该学会敲敲门,不然场面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了,时何弱想。 扶着柳白蔻的殷书欢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而在他怀里的柳白蔻则很快搭着殷书欢的手臂站稳了身子,向着时何弱微微颔了颔首,柔声道:“二公子好。” 时何弱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回道:“啊啊啊。” 柳白蔻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发怔,随即轻咬着唇看着时何弱,神色有些讶然:“二公子这是……” 时何弱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脑子来。 他又忘了自己不会说话这茬子事了! 用二哥的身子也有好一段时间了,自己怎么总忘记自己是个哑巴这回事呢? “二公子幼年时遭受了一场意外导致失声。”适时,殷书欢开口解释,一边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被柳白蔻拉住的手腕抽了出来。 意识到身旁人动作的柳白蔻,眼神迅速了扫了殷书欢一眼,又抬手轻捂住自己的唇,望向时何弱,言语凄然 :“竟不曾想二公子有如此痛疾。” 痛疾?其实也还好,就是不能说话,自己又不会手语,做事不太方便。 就像现在自己本来是要来亲自道歉的,结果却开得了口说不出话。 时何弱转念一想,对自己的确是不痛的。可对于当初生生把嗓子喊哑的二哥来说一定是极痛的罢? 自己还清楚地记得当初打开祠堂的那一霎那。 明亮的光线照进黑暗沉闷的祠堂,而在祠堂的中央躺着一具小小的瘦弱的身体。 自己立刻狂奔过去扶起那具身躯。 见到的却是一张脸色青白,嘴唇干裂、两颊凹陷颧骨高突的脸。而在那苍白干裂的唇边则凝着不少已经干涸变褐的血。 二哥这么一把清润好听的嗓子就这样没了。 “那不知……二公子年少时是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事导致失声了呢?”柳白蔻望着时何弱,忽而又开口道。 时何弱抬头,正好撞上柳白蔻朝着自己投来的目光。 咦?这柳姑娘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对啊,自己差点一箭要了她的命。 这柳姑娘醒来之后,难道不应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睁眼瞎么?这么一大个人活人也能射得中? 再或者不骂他,也该哭哭啼啼委屈一番。毕竟可是胸口被射中了一箭,可疼了。 莫非柳相府的人都是这般慈悲为怀、不与人计较的?时何弱又突然想到了柳相。 “柳姑娘虽说你现在性命已无大碍了,但伤势还是很严重的,需要好好养着。姑娘你多注意休息,在下这就告退了。”殷书欢道,说完话拉着时何弱的手就要离开。 被拉着走了两步,时何弱才回过神来。 等等?自己除了来确认人是否真的没事之外,还来道歉来着!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差点害人家没命了。 时何弱挣开殷书欢的手,转身向柳白蔻走去。 自己又忘了自己不会说话怎么道歉赔礼来着?那就用写?时何弱扫了一眼书台,笔架上的毛笔端端正正地挂着,砚台里干净无物。 写字也不能,可手语自己也不会啊 但走了都过来了,总不能甚么都不做又走回去罢?时何弱看了眼自己跟前的柳白蔻,面露纠结。 跪一个磕头认错?这好像有点太夸张了,而且自己扑通一声跪下去说不定还会吓着对方。时何弱为难地挠了挠头。 “二公子,这是做甚么?”柳白蔻看着眼前的时何弱弯下腰朝自己拜了三拜,一时间觉得古怪得很,但又见对方一脸认真严肃地像拜菩萨一样拜自己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地捂着心口轻声笑了起来。 站在时何弱后头的殷书欢走了过来,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好会才恢复过来,对着柳白蔻淡淡道:“二少爷在向柳姑娘你赔礼道歉。” 柳白蔻闻言,眉眼弯弯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5 ,笑道:“如此与众不同的道歉之仪我可真是头一回见。怎么?二公子不会打手语么?” “怎么?柳姑娘会?”殷书欢反问。 “不会,不会。”柳白蔻连连摆手,掩着唇,娇笑道:“我又不是哑巴,学那手语做甚么?” “姑娘既不会,又何必要二少爷向你打手语道歉?这只怕做了姑娘也看不懂,倒不如现在这样来的爽快实在。”殷书欢道。 “是了,是了。殷神医说得对。”柳白蔻面上依旧带笑,转头望向时何弱,慢步走到时何弱的跟前,一面拉起时何弱的手,一面又将自己的手覆在时何弱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安慰道:“二公子不必自责,我知此事定是意外。心中自然不会怨二公子你的。”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时何弱有些不知所措。柔软滑腻的触感清楚分明,鼻尖传来眼前人靠近时身上随之而来的甜甜香气。 时何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晕。 “二公子怎么了,脸忽得变得这么红?”柳白蔻伸出手碰了碰时何弱发烫的面颊。 时何弱赶紧闪躲避开。 这不怪他,毕竟他从小没和女孩子有过甚么近距离的接触。而那柳白蔻又生得那么好看,肌肤又那么…… “大概是忘记吃药了。柳姑娘好好歇息。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殷书欢一步向前把时何弱拉了过来,推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时何弱被殷书欢拉拽着一路疾走。 走的速度实在太快,时何弱都觉得自己气喘不上来了。终于他忍不住地用力将殷书欢的手甩开,扶着一旁的树大口喘气。 不行了,要命了。 拉着人快步走的殷书欢反而一点都不气喘,双手环抱着,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大喘气的时何弱:“柳姑娘很香是罢?长得很美是罢?手摸起来很滑是罢?” 啥玩意?什么鬼问题?时何弱有点懵。 殷书欢抬起自己的衣袖嗅了嗅:“草药的清香有些苦了是罢?那我下次放点百花香在熏炉里。” 说完又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脸:“嗯,我虽没有柳姑娘那样的花容月貌。不过要是你喜欢的话,我不介意为你穿一次女装。” 啊?时何弱觉得自己眼前可能是个假的殷书欢。 “至于手么”殷书欢自个摸了摸:“我的是有点糙,不过这个可以养。而且我相信我别的地方一定不比她差。” 天哪!谁可以告诉他发生了甚么? 时何弱震惊不已地看着殷书欢,嘴巴都吓得张开了。 “我不喜欢她,你也不准喜欢她。”殷书欢突然一把抱住时何弱,闷闷的声音在时何弱的耳边:“不止是她,别的女子你也不能喜欢,你只能喜欢我。” 哈?自己甚么时候说喜欢柳姑娘了? 时何弱有些发怔,耳朵却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我知你以前没和女孩子打过甚么交道。那是因为你是个断袖,而且断的是我的袖。所以你只能喜欢我。” …… 这家伙在吃醋?时何弱呆呆地想道。 “对,我就是在吃醋。”殷书欢仿佛能看穿时何弱的心思,下一刻就点了头承认。 …… 只听说过女人吃醋很可怕,没想到男人吃起醋来也很可怕啊。 “所以你要离她远一点。还有你只能喜欢我知道么?”时何弱的右耳也被咬了一下,疼得他赶紧缩了缩脖子。 “知道了么?”殷书欢又问。 为了保住自己可怜兮兮的两只小耳朵,时何弱只能在对方的逼视下无奈地点了点头。 “乖。”殷书欢顿时面容又恢复了笑容。俯到时何弱左边的脸,舌头攀上时何弱右耳刚刚被咬了的地方,温柔地进行了安慰。 待殷书欢还想抚慰时何弱左耳也被咬了的地方时,时何弱已经捂着自己的两只耳朵跑开了。 刚刚死狐狸还说自己没吃药!明明就是他没吃药罢?或者是吃太多疯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分享一只吃醋的狐狸。 但这不是殷同学的正常表现啦,之后会解释他为什么突然那么不正常的啦!(毕竟腹黑-) ps:么么哒~更新啦~虽然上了毒榜虽然掉收虽然写得不好咱们还是要更新是不是?谢谢每一位小天使啦w 今天在图书馆完成的更新,码完字就九点多了= =回寝开热点上传网又渣所以迟了。今天在图书馆睡着了,现在嗓子疼得厉害。好担心自己是不是感冒了,所以下礼拜的榜单也没敢去申,so接下来文大约会更冷了吧?(瑟瑟发抖.jpg) 不过小天使们放心,渣作者不会弃坑。无特殊情况,也不会超过三天不更的。好啦,晚安。最后祈祷我明天起来还是生龙活虎的!千万别感冒!会死的!t t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柳白蔻就这样在时府的西角院住下了。殷书欢和时何弱虽在东合院也免不得要多往西角院跑,前者是因为要给人家看病,后者则是因为心有愧疚。 原本按着时父的脾气就算是柳白蔻无碍了,也得揪着时何弱这个闯祸的家伙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只是殷书欢的一番劝说,道现在再打一顿时何弱也并无其他意义,倒不如让时何弱好好帮忙着照顾好柳白蔻,等柳白蔻彻底好了再来追究也不迟。 时父听了也觉得有理,加之柳相也不予责怪,时何弱才有幸暂躲过了一劫。 时何弱正蹲在自己的屋子里逗弄那只那日被时父一箭射中的黄毛大肥兔。至于时何弱为何没把那兔子剥皮吃了,是因为时何弱后来发现这只兔子竟是只怀了孕的母兔子。 如此一来,时何弱自然是如何也下不了手了,只得又拉着殷书欢把那兔子给治好,自己又好生将那兔子给供养了起来。 时何弱喂完手里最后一点青菜,摸了摸兔头,站起身来。 殷狐狸那边应该药煎得差不多了,可以去拿来给柳白蔻送过去了。 时何弱正要开门去殷书欢那边,可手还没挨着门边,门就被叩响了。 时何弱一愣,伸手把门推开。 门外殷书欢站着,手里托着的盘子里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你的,要喝完。”殷书欢抬起下巴朝着右边放着的汤药的方向指了指,说话时还尤其把“要喝完”三个字着重强调了一次。 时何弱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半天才不情愿地苦着张脸地拿过了殷书欢盘中右边的汤药,而后一口气闷完。 “蜜饯在盘子……”不待殷书欢说完,时何弱已经抓起了小罐中放着的蜜饯往嘴里塞。 待口中的苦味散去一点时,时何弱才发现他刚刚一激动竟是把罐子里所有的蜜饯都抓来一口吃干净了。 时何弱看了眼殷书欢举着的托盘上的另一碗药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6 ,后悔得想咬舌头。 完了!他的柳白蔻的那份蜜饯也给吃了! 热气裹着药味传到鼻尖,乌黑乌黑的药汁盛在碗里。时何弱只瞥了一眼就忍不住打了个颤,只怕柳白蔻的那碗药不比他方才喝的好上多少,说不定还更苦! 罐子里空荡荡的,仿佛在对时何弱这般无耻的行径进行无声的指责。 “应该没甚么大事,柳姑娘貌似不如何怕苦。前两日我把药盘端送过去,罐子里的蜜饯都是不曾被动过的。”殷书欢微笑,伸手摸了摸时何弱因自我懊恼而低下的脑袋,开口安慰道。 没想到,柳姑娘一个弱女子竟如此吃得了苦!时何弱心里暗暗吃惊。 又想了想自己方才的举动,面上有些赧然。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下定了决心:下一次喝药他也绝不吃蜜饯了! 正当时何弱在满脑子想着下次一定要如何如何坚决一口气闷完汤药并在喝完药后打死不吃蜜饯,做一回有骨气的人时,却觉得脖子一痒。 也不知什么时候殷书欢就把手中的药盘放好了,忽而低下身子走到了他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脖颈。 带着点微凉温度的修长手指抚上时何弱的喉间,柔软的发蹭在时何弱的下巴,痒得厉害。 时何弱有些无措地把身子往后退,想要回避。却被殷书欢一把揽住着了腰,给捉了回去:“别动,让我好好看看。兴许能有办法让你开口说话。” 开口说话?!时何弱一下子牢牢站住了,不敢乱动。 要当真能开口说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且不说自己到了现在还没法适应自己无法说话的现状,更何况若能恢复以往二哥清润好听的嗓音那也是一桩美事,到时候把这身子物归原主,自己也算能心里少点愧疚。 可无奈殷书欢这好好看看的时间却是有些颇长,一会捏捏掐掐又一会揉揉摸摸。时何弱只好认真负责地做一个木头人—僵着身子,背挺得笔直。牙齿咬着下唇,眼睛望着屋顶,心里不断地在抱怨:怎么还没好…… “你那么紧张做甚么?”殷书欢笑了笑,抬起脸来,正看到时何弱脸上的神情。 时何弱瞪了殷书欢一眼。 谁叫你那么慢?! “你试着发出声音看看……”殷书欢道。 “啊啊啊……”时何弱乖乖听话。 “嗯……”殷书欢面上作沉思状,手在时何弱的喉咙上又好好“研究”了一会,才放了下来。 时何弱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赶紧一把捉住了殷书欢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对方。 殷书欢明知时何弱急着知道,却故意起了捉弄的心思:“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么?不然我让你摸摸捏捏这么好会?我早动手打你了好么? 可这能不能好就看眼前人了,想到这,时何弱又只好努力压下心中翻白眼的冲动。笑着面对对方,这摆出一副乖顺的样子连连点头承认。 殷书欢看了时何弱一眼,随后转头看向别处,摇头叹气道:“哎,难呐!难啊!” 果然……还是没办法么? 时何弱沮丧不已。 见对方这么轻易地就被骗了,殷书欢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在时何弱的头上轻敲了一下:“逗你的。能好,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就能好。” 时何弱抬起头来盯着殷书欢看,仍还有些不肯相信。 “若是完全出不了声,难度自然是极大的。可现在你既能出声,那么能开口说话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殷书欢道,接着又似想起什么,微微偏过了头看着时何弱:“渊儿若是早点能告诉我你能发声,那我原本也可尽力试试。只是渊儿你以前无论遇到甚么事,半点声都是不出的,我还以为是彻底失声。” 时何弱呆一下,认真回想了一下以往与自家二哥的相处。的确是从没有在自家二哥口中听到过半点声音。 二哥不能说话,自己穿过来之后也不能说话。但自己穿过来之后却是能发声的,这到底是…… “药要凉了,我得给柳姑娘送过去了。”殷书欢端起桌上的托盘,转身欲走,却给时何弱拦下了。 时何弱伸手接过殷书欢手上的托盘,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俨然一副这事就交给我罢的模样。 “你当我在时父面前为你求情时,说让你好好照看柳白蔻以补过错,是真让你给她端汤送药去的?”殷书欢笑道:“算了给我罢。去西角院的路上风大,你身子弱承不住的。” 时何弱却偏不,拿着药盘子就往西角院走了。 殷书欢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抬腿跟上眼前人。 他家小老虎啊就是爱认真。 药送到了柳白蔻房门前,殷书欢伸手敲了敲门。一穿着翠色短袄的丫鬟来开了门,巧的是来的丫鬟不是别人竟是翠烟。 殷书欢和时何弱两人都有些吃惊。 却见翠烟面上倒是平静,见着两人行了一礼,道:“见过少爷,殷公子。奴婢在这边,是因为老爷怕下面的人侍奉得不尽心,恐姑娘会受甚么委屈。所以派了我过来。” “可是殷神医来了?”那边柳白蔻听闻了声音,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走了过来,却见时何弱端了药正站着,不由笑道:“怎么今日成了二公子亲自来送药了?我可受不起啊。” 边说着边将时何弱和殷书欢两人迎了进来。 殷书欢掀开药碗上的罩子,对着柳白蔻道:“柳姑娘快喝罢,不然药要凉了。” “殷神医说的是。”柳白蔻笑了笑,随后伸手端起了药碗,仰颈饮毕。 待喝完了,柳白蔻取过帕子轻擦了擦嘴角,抬头对着殷书欢与时何弱两人盈盈一笑。 一旁的翠烟快步走到柳白蔻身边,双手递过一个白玉茶盏与一个铜质小盆。只见那柳白蔻端起那白玉茶盏饮了一口却并不咽下,转而在口中含一会,方才俯下身子,脸转向小盆吐了出来。 竟是在漱口!时何弱这才反应过来。 话说,这样喝完药漱口的习惯,自家二哥以前也有。时何弱突然想到。 柳白蔻漱完口,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朝向殷书欢与时何弱,略低了低头,轻声慢语道:“真是麻烦二公子与殷神医了。” 时何弱面色微红,赶紧连连摆手表明一点都不麻烦,又伸出手指了指柳白蔻再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让对方不要客气有甚么事尽管吩咐。 “那白蔻在此就先行谢过二公子了。”柳白蔻笑了笑。却忽而伸手拿起了药碗旁的小罐子:“不知今日这罐子里头为何是空的?” 见对方提起此事,时何弱有些不好意思,正抓着后脑勺的头发打算承认。 却听一旁的殷书欢开口说话了:“姑娘不是不吃么?故而今日我就没带了。” “吃我的确是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7 不吃的,”柳白蔻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小罐子,却突然抬起头盯住时何弱,对着时何弱娇媚一笑:“莫不是二公子吃了罢,你看你这嘴角还留着渣子呢!” 时何弱听了,登时心虚地去擦自己的嘴角,可擦了半天却仍没有什么东西擦下来,只好有些茫然地看着柳白蔻。 柳白蔻这才拍着手,大笑了起来:“骗二公子玩的。开个玩笑二公子不介意罢?” 见对方如此高兴,时何弱也跟着笑了起来。又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毕竟就一玩笑而已,况且那罐子里的东西的确是被自己吃了。 “不介意就好。”柳白蔻笑道:“不过说来也是巧了。我虽不喜欢吃这玩意,可我那七岁的小侄女却是喜欢吃得很。常央着我做给她吃,还说我做得好吃。若是二公子不嫌弃我的手艺,我下次带来点来给二公子你尝尝如何?” 对方既是说了时何弱自是不好拒绝,又赶紧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对着柳白蔻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二公子你会打手语?”柳白蔻却在见到时何弱打的手势后,神色有些惊讶。 这个问题啊…… 时何弱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桌上的茶壶里。时何弱拿了一个小杯从茶壶里倒出了点水,在桌上写道:“其实我只会这一个。” 柳白蔻看了眼时何弱写在桌面上的字:“原来如此。” “柳姑娘不是说并不认手语的么?”一旁沉默的殷书欢突然开口道。 对啊,当初那柳姑娘还说她不是哑巴怎么会手语。 不怪时何弱记得牢,只是当时柳白蔻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语气尤为不屑。哑巴两个字又说得极重,时何弱作为当时在场的唯一的一个哑巴,印象自是深刻。 殷书欢这么一提,时何弱也想了起来,好奇地看着柳白蔻,等着对方解释。 柳白蔻面不改色,道:“是啊,我并不会手语。只是这个手势……我与二公子一样的巧。他只会写这一个,而我只认得这一个。” 原来是这样,时何弱点了点头,神色了然。 不过说起来,这个手势还是自家二哥教自己的呢。 “是么?”殷书欢淡淡道,忽而又转了一个话题:“柳姑娘我有一事至今不明,还请姑娘代为解答。” “哦?这世上还有殷神医不明白的事?”柳白蔻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殷神医请说。” 殷书欢却似不见柳白蔻那嫣然生姿的笑容,只抬起头来望住对方,面容肃然,开口发问道:“敢问柳姑娘当日为何孤身一人上苍岩山?”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啊……”柳白蔻低低叫了一声,似有些惊讶。而后微微抬起脸来,两颊微红,咬着唇,轻声道:“我那日偷偷上苍岩山是为了见一个人。我听别人说那日他正好要去苍岩山冬猎呢。” 原来是这样!时何弱一拍脑袋,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他说呢!一好端端的丞相千金不在丞相府里好好待着,偏生冒着冷风跑到那又高又陡的苍岩山上去做甚么。原来是小姑娘家春心萌动,偷偷跑去看心上人去了。 也不知那柳姑娘的心上人是谁,那天又见到没见到。 时何弱抬头去看柳白蔻,只见对方半低着头,模样娇羞,贝齿咬着朱唇,眼睫低垂。而眼尾却悄悄地扫着他和殷书欢。 这柳姑娘看中的总不会是自己…… 那看来只能是…… 时何弱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了旁边的殷书欢一眼,却见对方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继续开口道:“那么请问柳姑娘想见的那个人是谁?” 听到殷书欢这么一说,时何弱顿时恼得伸手打了殷书欢一下。 真是要死了!人家姑娘这么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看着你,这不摆明了就是你了么?还问个甚么劲?难不成非要人家姑娘指着说我喜欢你才行? 柳白蔻面上更红,索性拿着帕子遮了脸:“这女儿家的心事……要我如何……如何说得出口啊。” 偏生殷书欢就似非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微微挑了挑眉对着柳白蔻,道:“我觉得姑娘不妨试试看?” 试什么试啊?万一人家柳白蔻真跟你说了你还真答应她?什么情况啊!自己这个“前妻”,啊呸,是“前夫”,啊呸也不对,是自家二哥的壳子还在这呢!就当着面要“红杏出墙”了,另讨新欢了?! 这不行不行,自己得为自家二哥守住男人啊! 时何弱赶紧使出全身力气拖拽住殷书欢的手想往门外走。 时何弱力不及殷书欢,反被殷书欢给拖了过去,一下子坐在了殷书欢的腿上。殷书欢低声在时何弱耳边,道:“乖。别闹,我有要事要问。” 要事?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要事? 时何弱心口的怒气噌噌噌就往上窜。 不走?扒了你的衣服看你还走不走! 坐在身上的人越发胡闹,殷书欢有些头疼。只好压住怀中人乱动的手,对着柳白蔻,道:“柳姑娘,在下先行告辞。” 说完话,直接就抱起了时何弱,将人带出了屋子。 “真是不知羞耻。”原本遮着脸的帕子不知何时已被拿下,双颊依旧还留着残红,然而柳白蔻的眼底却如结了冰霜一般,寒意冷然。 “不是的,不是的。”一旁的翠烟急急走了出来:“二公子原本不是这样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家二公子以前是怎样的?”柳白蔻瞥了翠烟一眼,淡淡道。 翠烟跪下拜倒:“我们家二公子原本性情儒雅,行为举止一切合乎于礼。人前人后都不曾有过半分失仪。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柳白蔻微微眯起了眼。 翠烟依旧低着头,惶然道:“只是自半月前,我家二少爷突然身发急病,吐血昏迷。再醒过来时就性情大变,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而且二少爷以前与殷神医并不见有什么交情,两人碰见了也不过点头一笑而已,现在却……” “换了个人?”柳白蔻唇角勾了勾,似是觉得这几个字很有意思,又反复念了几遍。忽而低身向前伸出手。 “抬起头来。”柳白蔻命令道。 翠烟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下巴却被人轻轻地捏住了。柳白蔻明丽笑容就在她的眼前,可她却莫名有些害怕:“你不是时老爷院里侍奉的丫鬟么,怎么对你们家二少爷那么清楚?” “我我我……”翠烟一时间有些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哦。你喜欢你们家二少爷是不是?”柳白蔻笑了笑,放开了捏着翠烟下巴的手,坐回到位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翠烟:“这样罢。我们来做个交易。我要殷书欢,你们家二少爷归你。” 门外殷书欢抱着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8 时何弱没走几步,就被时何弱闹得不得不将人放了下来。 “你呀。总是胡闹。”殷书欢伸手在时何弱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时何弱捂着脑门不服气地瞪着殷书欢。 “她若是那日上苍岩山真是为了看人,也绝不可能是我们俩。”殷书欢知道时何弱误会了什么,毕竟柳白蔻那场戏做得的确够真。 时何弱不解。 “我们俩是时将军要带我们去,她怎么可能会知道?”殷书欢解释道。 也对。时何弱反应过来。 那看来,柳白蔻喜欢的人不是殷书欢? 时何弱莫名松了一口气。 “怕我被抢走?”殷书欢低下头看着时何弱,笑道。 并没有,自己只是在为自家二哥而已。 “笨。我是你的,是不会被人家抢走的。”殷书欢屈指在时何弱的鼻子上一刮。 时何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讲道理,幸亏自家二哥鼻子高,不然这三天两头来一次,这鼻子迟早给刮平了。 “那她去苍岩山总不可能是为了看时老将军罢?”殷书欢又道。 那自然是不可能了。时何弱摇了摇头。 “那么就只能是其他人了。”殷书欢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道:“我去查查那日上苍岩山的还有哪些人是上京有头有脸的。毕竟只有身份尊贵的人的行踪,才有可能让在深闺之中的丞相府千金都知道。” 时何弱有些不明白,为何殷书欢非要执着于此事。 殷书欢低下头,伸手抓起时何弱的一缕发,慢慢缠绕上指间:“你随手射出去的一支箭能射中一个人已是蹊跷至极,而那箭又偏偏射中了胸口而不是别处,虽说离心口也远,但总归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的确很不可思议,时何弱当然也怀疑过。只是自己跑过去时,倒在雪地里的柳白蔻胸口就是中了这么一支箭。 人在,箭也在,箭还在人上。 事实摆在眼前,自己总不能不认罢? “柳白蔻的事现在还未弄清楚。你要小心些,知道了么?” 小心?小心什么?时何弱有些不明白,却见殷书欢神色严肃看着自己。 大约是让自己接下来做事小心点,不要再闯祸了吧? 也对,自己性子得收敛收敛,不能再闯祸了。 毕竟自己还有别的重要的大事要做的啊! 时何弱在殷书欢的目光下,认真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见对方听进去了,殷书欢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稍微放了点下来。 然而他这块石头终究放得太早了……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腊月十五,寒梅盛开,冰雪渐歇,暖阳普照。 再过几日便是廿二十三北方小年。掰着手指头一算柳白蔻已在时府上待了十三日了。身上的伤虽说没有痊愈,但也已好了五六分,毕竟数十种珍贵的药材用着养着,再加上时何弱每日三次亲自送药的贴心伺候、殷书欢的神医妙手。 见自家女儿好了大半,柳相自是前两日便派了人前来时府欲接柳白蔻回去,只是不知为何派来的人又回了去。 这段时间里,时何弱自然也没闲着,一方面每天给柳白蔻端茶送药以弥补自己对人家的愧疚之情,另一方面他开始着手调查自家二哥的事。 所谓的二哥的心愿到底是甚么? 时何弱没有头绪只能一步一步来。 自从那夜在二哥房中发现那本《唐史修编》的不同之处后,时何弱就明白了二哥恨自己。至于恨到什么地步,时何弱不清楚。 若是恨之入骨,想要杀了自己。可是自己眼下的确已经身死,只不过是魂未灭。 难不成自己魂飞魄散,死无轮回不得超生才是二哥的心愿?有了一点想法的时何弱如此认为,却很快被空空道人浇了盆冷水。 “若是这样,上天还安排你到你二哥身上去干甚么?让你再死一次的么?” 时何弱再一次陷入了困境。 然而这时却有人似乎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这个人就是现在住在时玉守屋子里的柳白蔻。 一日时何弱像往常一样给柳白蔻送药,可那天喝完药的柳白蔻却拉住了起身要走的时何弱的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时何弱知对方定是有甚么事要和他说,于是耐心地坐了下来静等对方开口。左等右等等了半天,却见柳白蔻依旧是轻咬着唇,一副要开口又不肯开口的模样。 耐心耗尽的时何弱险些一拍桌子,想说不说拉到就走人的时候—柳白蔻终于开口了。 一个刻着繁复花纹的木匣子被放在了桌上。 “白蔻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一日珠钗上的玉坠滚落进榻下,我跪地伸手去寻却不想竟摸到了床底下的东西,拖拽出来只见是个木匣子—而这匣子样式普通无奇又未上锁,我只当是二公子藏了些甚么书画在里头,心里一时好奇便打开了,却不想里头是”柳白蔻没继续说下去,只把眼前的木匣子推到时何弱跟前。 是甚么? 时何弱伸手打开匣子,匣子里叠着一堆纸,而纸的第一张是用如血般刺人双目的朱墨写的四个大字。 天道不公。 时何弱愕然,一手按住纸面,一手继续往下翻。 整整一叠全是用朱墨写的同样的四个大字—天道不公。 无一例外。 让人看了实在是心头发怵。 “我不知二公子究竟是有何冤屈,竟能……”柳白蔻边低声道边倾过身子挨近时何弱,抓住对方的手,言语温柔:“若二公子不嫌弃,可与白蔻说说,白蔻虽然愚钝,但勉强可作一听者。二公子你……” 时何弱却是不待柳白蔻说完,就兀自挣脱开了柳白蔻的手,一个人冲向床边,撩起榻摆。跪趴在地上,伸长了手去捞床底下的东西。 竟还有五个匣子! 匣子打开,两个里头装的仍是用朱墨写的天道不公,剩下三个则是用黑墨誊抄的唐史修编中关于玄武门□□的记载。 柳白蔻走到时何弱身边,看着疯狂在翻着匣子里的纸的时何弱,犹豫地开口:“二公子……” 时何弱却恍然未闻,指下依旧飞快地翻动着匣内的纸,一张又一张,一张又一张。 明知道每一张都是一样的却仍是不停地在翻看。 自双手到全身都在颤抖,心中起先的惊愕被后来汹涌的恨意与怒意打翻。 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失了节奏。身体与情绪仿佛被另一个人支配,但一切的感受又过于清楚与真实。 “柳姑娘。”门外传来温和有礼的声音。 柳白蔻看了仍跪在地上似失了理智仍在疯狂翻着匣子里的纸的时何弱一眼,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可再转过脸朝向门时,却迅速换上了一副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39 惊慌失措、受了惊吓的样子。 “殷神医,二公子他……” 殷书欢眉头一皱,迅速地掠过柳白蔻身边,快步走进屋子。 时何弱仍跪在地上,伏趴着翻着匣子里的纸。 “你在做甚么?”殷书欢疾步走了过去,一把拉扯起地上跪着的人的手腕。 时何弱的目光却仍死死盯在地上的匣子上,挣扎着又跪了下去,似乎想要继续翻匣子里的东西。 殷书欢一手拽着时何弱,一边迅速地往匣子里装着的东西扫了一眼。 “这……”殷书欢也有些惊讶,地上铺散开了许许多多的纸,抑或白纸红字—天道不公,抑或黑墨浓染—字迹密密麻麻。 朱墨如鲜血艳红,黑字如蚂蚁密集。 趁着殷书欢力道松懈之际,时何弱又自顾自地跪了下去,继续将匣子里的纸给一张一张翻了出来。 “二公子他,他,他不会是疯了罢?”一旁的柳白蔻似是受到了惊吓,一手拿着粉帕掩着唇,一手轻捂着自己的心口,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还请柳姑娘慎言。”柳白蔻这样一副娇滴滴受了惊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引起殷书欢的半分怜香惜玉之情,殷书欢只冷冷的看了柳白蔻一眼。随后蹲下了身子,双手抓住时何弱的手腕。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你看着我!看着我!”殷书欢拼命地摇晃着眼前人的身体,想换回时何弱半点清醒的意识。 可时何弱仍是目光死死地盯住地上的木匣,嘴唇不断地动着,而每一次的口型都是一样的,似乎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殷书欢锁紧了眉头,却见自己眼前的人上下唇动得更厉害,频率越来越快。 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突然时何弱双眼充红,睚眦欲裂,双手紧握做拳。 仰头竟是怒吼发出了声! 声音因长久未曾说话而嘶哑不堪,又因挟着无尽的恨意与怒气而变得异常可怖。 “他怎么,怎么……”柳白蔻错愕不已。 殷书欢也被时何弱这一声怒吼给整得有些发怔,却见眼前人登时作了狂起来,眼也不眨地伸出手送到嘴边狠咬了一口。 以鲜血为墨,在地上写道:“天道不公!” 血尽了,再咬第二根手指。 殷书欢咬了咬牙,扬起手,狠劲朝时何弱的脸刮了过去。 只听得响亮清脆的啪的一声,时何弱的脸被生生打偏了过去。 “你……”殷书欢内心不安至极,右手颤抖不能自已。看着被打偏了头的时何弱,伸出手想将对方的脸转过来。 却不待挨着,时何弱就自己转了过来。 发丝凌乱,右脸高高肿起,双目依旧还红着甚至还含着泪。 殷书欢心里心疼得不行,小心翼翼地碰到时何弱的脸旁:“你醒了么?” 时何弱的眼神好一会都处于迷茫状态,半天才慢慢转移到自己眼前之人身上。 长长的眼睫很缓很缓地动了两下。 “殷狐狸……?”声音几乎轻得让人听不见。 殷书欢却迅速地捕捉到了,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在时何弱的耳边轻声而又急切地回道:“是我。是我。” “好累……” 殷书欢摸着时何弱的发:“累了就闭上眼休息一会,嗯?” “可匣子……”时何弱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大开着的木匣。 “放心,我会带走的。”殷书欢温声道。 得了保证的时何弱终于眼睛一闭,歪头倒在殷书欢的肩膀上。 殷书欢一把抱起时何弱,目光扫过一旁呆坐在地上的柳白蔻:“柳姑娘再过几日便是小年了,姑娘再在时府待下去恐怕不妥罢。” 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 柳白蔻仍是坐在地上,面上的神情惊愕,似是还没从时何弱开口说话的事件中反应过来。 殷书欢说完后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反应,抱着怀里的人便出了屋子。 门被推开,冷风吹进温暖的屋子。 地上的血迹慢慢干去。 但字迹仍是清晰——天道不公。 柳白蔻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那四个字,忽然冷笑出声,拿起桌上的热茶便泼了过去。 绣着五彩花鸟的旗鞋踩上地上的“天道”,马蹄底用力磨去字迹:“天道,天又凭何为天?” “小年?好啊。”柳白蔻微笑起来,眼光望向庭院的怒放的腊梅:“我就让你们时府过个不一样的小年。” 作者有话要说: 噫噫噫!渣作者更新了!w! 时兔兔都开口说话了!他和殷狐狸的春天还会远吗! ———与正文无关的废话分割线——— 首先这里说声抱歉,我知道因为我的不稳定更新很多小天使已经默默弃文了。 真的很抱歉,渣作者基本一天早上或者下午上完课就去兼职了回寝大约就□□点了,加之本身专业作业很多所以更新一般都是挤着时间更的= =但是由于渣作者身体素质差比如这个礼拜周一重感冒到现在今天在图书馆码字的时候还咳得死去活来,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亲戚到访—整个人非常酸爽。 但是讲道理罢,我既然写文了,作为一个作者本来就是应该努力更新的,可是我不能坚持保持日更,这一点我是渣了。晋江有那么多优秀的文、有那么多勤奋的作者。我实在是没脸说话。 我会尽我努力更新,不更文绝非因为懒。(作为一只万年扑街汪我知道更新的重要性) 一般都是因为我卡文或者那天真没时间码出一章来…… 我也在努力鞭策自己,在努力申请榜单,榜单有字数更新要求某方面也算强制追赶着我更新吧。 文不会坑,即使渣也会咬牙写下去。 最后谢谢每一位愿意包容我还在看的小天使。比心! 第31章 第三十章 时府二少爷能开口说话的事很快便传开了。 时父召了殷书欢过去问话。殷书欢只说当初时玉守因哭喊失声却好在并未到了完全消声的地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了,自我修复得也差不多了。加之自己一直都在帮忙调理医治从未放弃。本身就是早可发声了。 只是儿时的失声事故不仅带给时玉守的长达十几年无法开口说话,更是重要的是给他带去了长久不可磨灭的恐惧。心结难解,前几日骤然受了刺激,这才突破心牢,得以开口说话。 对于自己能开口说话的这件事,时何弱自己也是半天没缓过来。大约是因长久未开口说话,声音嘶哑难听得厉害,口齿也并不如何清楚。 好在还有个殷书欢,连着三四天都不辞辛苦地给时何弱熬药送药。这才让那多年未发声的嗓子养好了些,音色也慢慢恢复了过来。 按理来说,时何弱终于能够开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0 口说话,当是开心不已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才对。 然而时何弱却一反常态,自打醒来后沉默得很,就好似根本不曾恢复说话一样。几日来,殷书欢送了药过来也不再撒泼耍赖,只乖乖地接过药一口闷完,渍的蜜饯也不再吃了。 殷书欢有那么好几个瞬间都怀疑是不是时玉守本体回来了。 “能开口说话本是件高兴的事,你怎么反倒这两天闷闷不乐的?”殷书欢看着再一次安安静静喝完药的时何弱,忍不住开口问道。 口齿间药物的苦涩之味依旧强烈,时何弱仍是看着怀中的匣子,手缓缓摸过纸上的纹理。 四千三百五十一张。 四千三百五十一个天道不公。 确实不公,六岁丧母,八岁失声。深居偏院,无人问津。 终于盼到自己的弟弟死了,原以为这样,父亲就能对自己有所关注。然而换来的竟是要自己做一个替代品。如何不哀?如何不恨? 气血攻心,命殒弱冠。 但就算是死了—天道仍是不公,竟把自己的身子给了自己此生最讨厌最恨的人。 一想到这些,时何弱眼眶就觉得酸得不得了。 此中心酸苦楚,他一个外人都承受不得。 更何况是二哥他本人…… “殷狐……”时何弱抬起头看了殷书欢一眼,想想以时玉守的身份叫殷书欢“殷狐狸”又不妥,只好硬生生地改了口,红着一双眼道:“殷神医,我能问一件事么?” 殷书欢微微眯起眼,尽管对方没把那句“殷狐狸”说完,但自己自然还是明白的。 看来现在时玉守壳子里头的人还是自家小老虎。 要不是这没说完的“殷狐狸”三个字,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换魂”了。 殷书欢偷偷松了半口气,抬眼看向时何弱,又伸出手摸了摸时何弱的发顶,微微笑了笑,语气温柔:“你说。” 对于殷书欢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时何弱有些不适应。本来想要避开,可眼下又没什么心思也就忽略过去了:“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很对不起某个人,要怎么做……或者说怎么补偿他会比较好?” “你说的是谁?” 时何弱有些支吾,垂下头,双手绞来绞去:“你别问是谁,你就告诉我怎么做就好……” “嗯……”殷书欢颔了颔首,道:“你要先保护好自己,万事小心。” “甚么?”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答案,让时何弱险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坏了。 “其次认真调查事情真相。”殷书欢不以为意,继续道。 “殷狐……”时何弱险些咬舌:“不是,殷神医我说的是……” 到底是自己陈述得有问题还是对方耳朵不好使? “我自是知道你说的是甚么。”殷书欢道:“我说的也就是我给你的答案。既然造成事件悲剧的本身根源不在你这,你就应该从头去挖掘真相。” “而我要你好好保护自己,万事小心。则是因为既然之前真相不能大白于天下,那其中定是有不便于外人知道的东西在里头,你要揭露出来自然凶险重重。你觉得对不起他,他定然也怨恨于你,说不定接下来会还会用甚么极端的法子。”殷书欢接着道。 时何弱刚开始听殷书欢的那一番说辞的时候还以为殷书欢是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还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对不起的人是谁。吓得时何弱胸口一颗心砰砰撞着,差点就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但接着听殷书欢的话就又大大松了一口气。 二哥是怨自己,而且根据现在手上的东西还有种种的一切,说不定二哥还想过自己死。 可现在自己倒是占着二哥的身子,二哥却是没下落的,哪里还害得到自己? 但有一殷书欢说的是对的,自己要从最根本的地方入手。 既然二哥怨天道不公。 自己就一样一样帮自己二哥讨回来。 时何弱的手指慢慢收拢抓紧,手下的白纸被碾出痕迹。 殷书欢幽幽叹了口气,手覆上时何弱清瘦的手背,语气虽然轻缓却很坚决:“别忘了,凡事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你。 时何弱一愣,抬头的一瞬间猝不及防就跌入了对方投过来温柔而坚定的眼神。 有些微凉的手被另一个人的手的手心温暖地包裹着。 让人忍不住想多贪恋一会。 然而…… “嗯,谢谢。”时何弱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自己现在所有的都是二哥的。 不管是重新活过来的这条命,这个身子,抑或是刚刚恢复的嗓子。 再或者是—眼前的这个人。 自己过去剥夺了二哥太多的东西,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还二哥公道。 而等一切事都解决了的时候,所有二哥的东西自己要一样不剩地还回去。 命也好,这个身体也好。 眼前这个人—也好。 时何弱突然的疏离让殷书欢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正想着抓住对方的手问个明白的时候。 门却又被叩响了。 崔叔四平八稳的声音响起:“二少爷,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i一颗青梅i 咸鱼微博一个,有事会在上面说。 包括以后将军在晋江上没有的番(小)外(汽)篇(车) 明天努力再更,噢,已经过十二点啊。 在床下码字蚊子总咬我t t晚安。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对于时父的传唤,时何弱自己也有些惊讶。 “你不会又闯什么祸了罢?”殷书欢微微拧起了眉头,看着时何弱,道。 “我就那么爱……” 爱惹事么?时何弱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可说着说着,自己声就先低了下去。 讲道理,自打他重生以来,的确是没一天不闯祸的。 时何弱自知理亏,伸手挠了挠头,当真认真地好好想了一会,确定自己最近没有犯事,才摇了摇头,回道:“没。我除了前段时间射箭射伤了柳相爷的掌上明珠,应该就没再犯甚么事了。再说我最近都在府里,哪里还敢再惹事?” “对了!过几日柳姑娘不是要走了么?”时何弱一拍脑袋,似想起什么一样,瞪圆了眼看着殷书欢:“莫非老爷子现在是为了柳姑娘这事,来找我秋后算账了?” 殷书欢沉默了片刻:“不大可能。时将军不像是那种喜欢算旧账的人。” 时何弱张了张口正要反驳,门外崔叔的催促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进来:“还请二少爷快些。” 殷书欢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开了门。向着门外的崔胜略低了身子行了一礼:“不知崔叔可知道时将军叫少爷过去,所谓何事?”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1 崔胜两手插着袖口,慢吞吞道:“殷神医放心,不是因为柳姑娘的事要找少爷去。不过是问问些旁的事罢了。” “旁的事?”殷书欢低声念道,本欲张口再继续问上几句。 却不料屋内的时何弱已经穿戴好了,急匆匆地跨出门,衣袖一挥:“崔叔,还请带路。” 管是甚么事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而且现在自己能开口说话了,做起事来方便了许多。二哥的事最关键的地方自然还是在自家老爷子身上。现在老爷子叫自己过去,无论是甚么事,自己都能旁敲侧击问问二哥的事。 时何弱如此想着,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 崔胜看了眼已不管自己,走了七八步远的时何弱一眼,转过身对着殷书欢道:“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殷书欢不得已也只好回了个礼回去:“崔叔好走。 时何弱的身影走在前面—赶急赶忙。崔胜的背影在后头—不紧不慢。 殷书欢看着,轻轻叹了口气。 但愿自家小老虎被叫去不是甚么坏事。 时何弱推开书房门进去的时候,时启章正手捧着吕尚的《太公六韬》在看,听到时何弱进来的动静,也只抬头看了眼时何弱并不言语。 “爹,你在看《六韬》啊?”时父久经沙场,按理来说《六韬》作为十大兵书之一,时启章不可能没看过。现在拿出来捧在手里细读,不由地让时何弱有些好奇。 时启章闻言,从书中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时何弱一眼:“你叫我甚么?” “爹啊!”时何弱仍不觉得有甚么奇怪的,这一声爹还叫得颇为干脆响亮。 “你以前并不是这么称呼我的。”时启章看着时何弱道。 “我以前哪里不是……”时何弱正欲辩解,脑子里却忽然想起了甚么。 不对! 老爷子说的是自家二哥? 可是自家二哥不叫老爷子叫爹叫甚么? 叫父亲? 不对!更不对了!自家二哥以前不会说话啊…… 老爷子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莫非他发现甚么了? 时何弱一时急得额头有些冒汗,右手一会握紧一会松开。 “《太公六韬》是哪六韬?”时启章看着眼前人低着的脑袋,突然冷不丁地发问。 时何弱一愣,却又很快抬头,张口答道:“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 时启章略点了点头,继续道:“始计第一。” 时何弱的脑子迅速反应过来,这是考问《孙子兵法》名目。 “作战第二。”时何弱答道。 “继续。”时启章做了个手势示意时何弱接着往下背。 “谋攻第三,军形第四,兵势第五……行军第九。”时何弱吃不准时启章到底是甚么意思,只好顺着自家老子的意思晃着脑袋,背道。 《孙子兵法》共有十三篇,接下来还有地形第十、九地第十一、火攻第十二、用间第十三。 时启章却不等时何弱把行军第九背下去就打断了:“将有五危。” 时何弱微怔。 这是考《孙子兵法》文中内容。 老爷子这是搞什么?兵书突袭抽背?时何弱心中大为困惑,但又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时何弱背完,时启章放下了手中的书,人向着身后的椅背靠去,目光牢牢地锁住时何弱。 时何弱觉得有些自己头皮发麻,心里暗自思忖道:“莫非自己背错了?” 没道理啊,《孙子兵法》自己从六岁就开始读了,粗粗算来,读过看过的次数不下上百次,该是早就烂熟于心的。现在不过问的是其名目和文章内的几个句子,自己怎么可能会说错了? 可是…… 现在自己分明答完了,老爷子却半天坐着,话也不说? 时何弱心里七上八下的,悄悄抬头看了时启章一眼。 只见时启章慢慢端起桌上的茶盏,低头饮了一口。 “看来前段时间要你熟读兵书,你倒是做得认真。”语气平淡,喜怒难辨。 时何弱这下学乖了,低下身子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父亲的教诲,儿子不敢不从。” “嗯。”时启章颔了颔首,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木桌上:“你刚刚不是叫我爹么?” “我……”时何弱一时有些语塞。 时启章却似好像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大兴趣,又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昔日汉高祖刘邦与韩信闲谈,高祖问之曰‘如我能将几何’。韩信曰高祖带兵不过十万,然其自身则‘多多益善耳’。后有人难之,言兵贵在明其道,壮其气,利其器。军心士心第一,粮草战马盔甲则二,仅赖于人之寡众实为肤浅!驳斥韩信大将大能之说,你以为如何?” 居然问的是韩信! 这可是他心中的最仰慕的古代名将! 时何弱有些激动,这般谬论以前他在书上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只恨不能把那些个不懂门道而乱说的人给好好骂一顿,而眼下正是给自己心中所钦佩之人正名的好时机! 时何弱大声反驳道:“自是不对的!信者,将中之龙,人中豪杰!这样说的人只能说他们并非良将,或是资质平庸之辈或是根本不懂的草包门外汉一个!” “哦?”时启章的眼里多了点兴趣:“那你说说你的理由罢。” “一者对一,胜由力定。一者对二,常人多者胜。但此非带兵出征之战。战场敌我士兵人数少则有千,多者有万。假设我方士卒十万,彼方亦十万。” “十万人也,粮草何从,此一难也。盔甲武器,其二难也。人尽不同,性亦有异,心也可变,问凭何以定军心,立军威,军令立行,其三难也。所谓天时地利,又要综之以十万人,其四难也。再者,若我方为主动出击者,我明敌暗。敌或可埋伏或可潜藏,如何寻敌者破之,其五难也……层层细究又能从这五难分出九九八十一难来,譬如军到而粮未到,当如何?兵越多,麻烦也越多。”时何弱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了,拍着自己的胸口好会才缓了过来。【1】 可是,自己还没有讲完呢! 时何弱重新吸了口气,又觉得口舌因方才的一通大论说得自己有些发干,便想也没想地一把端过时启章刚刚放回桌上喝过的茶盏,端起来一口喝了个尽。 喝完了,时何弱又抬手用衣袖随意地擦了擦自己嘴角的水迹,一下子坐上时启章的木桌:“所以信者带兵多多益善那是因为对于他来说,不管士兵多少他都能指挥操控得好!因为在他的麾下就只有一个士兵,一个绝对听话服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2 从军令的士兵!” “所谓多多益善是更能体现他超凡的将才!”时何弱一拍桌子,下了最后的结论。 时启章看了眼时何弱看似豪气冲天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的手,眼中多了点赞许的意味:“不错,很精彩。” 时何弱的右手手心火辣辣地疼痛起来,五根手指动了动,颤抖地缩回到一块。 真是尴尬,时何弱搓了搓手,但他发现更尴尬的事还在后头! 他居然还一屁股坐上了时启章桌子!吓得他忙不迭下了来,弯身作礼卖乖:“儿子无礼!儿子无礼!还请父亲赎罪,我只是方才太过于激动了,毕竟韩信是我小时候就心中一直仰慕钦佩的人……” “你也喜欢韩信?” 完了?自己是不是又说漏了甚么?时何弱后悔地想要舌头。 讲道理,这会说话了自己恐怕还会更容易暴露身份! “虎儿也很喜欢韩信,打小就喜欢。”时启章道。 “啊……是么?没想到……没想到三弟竟也和我一样啊。哈哈哈……”时何弱努力发出笑声试图掩饰。 或是时何弱实在是笑得有些诡异尴尬,却又不肯停下。时启章摆了摆手,又拿起方才被放在一旁的书:“行了,退下罢。” “退下?”时何弱有些惊讶:“没事了?” “嗯,没事了。”时启章颔首道。 “不是,这……” “那你还有其他事?”时启章道。 “我……”时何弱张了张口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甚么。 原本以为老爷子是要抓自己来对柳姑娘的事秋后算账的,但竟然不是?!不过不是也好,自己也想少受点皮肉苦。现在不用挨自然不用再提,可是自己这次来本意还是想…… “父亲就不对我能开口说话的事说点什么吗?”时何弱试探地开口道。 时启章抬眼看了时何弱一眼,又低下头目光埋入书中,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能好自然是好的。” 时何弱仍不肯死心,接着问:“父亲你真的不再说点甚么?” “那你希望我说甚么?”时启章放下了手中的书。 自家老爷子这样一番态度,时何弱自是不敢继续深究,只好干笑道:“没,没甚么……儿子告退。” 时何弱踩着步子往后退,退到门边刚转过身要打开门时却又听时启章发话了:“对了,再有十四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 腊月二十九? 时候弱的脑子反应了一下。 是了,腊月二十九是祭拜时家先祖的日子。 “你好好准备一下。” “是,父亲。”时何弱依旧装得恭敬。 书房的门只差一道缝就要合上,时启章平稳的声音却清晰地传来了出来:“还有你以前称我为父亲大人。” 这一句话吓得时何弱险些再把关了的门再一把推开。 自家老爷子那么精明是不是真发现甚么了? 时何弱屏着呼吸在门口站了一会。 却听不见书房内有什么可疑的动静,而门也安安静静地合着。 时何弱没办法想明白以前不会说话的二哥究竟是怎么称呼自家老爷子为父亲大人的。但总归现在不小心说错了,老爷子虽是有些怀疑,却幸好还没有疑心到自己二儿子身体里的人已经换成了三儿子。 毕竟灵魂易体这事终归太玄乎,一般人想不到也不会相信。 时何弱这样想着,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长长地吐了口气后,终于转身离开。 屋内时启章在门外的身影离开的同时,放下了手中的书,面上神色复杂。 穿过小廊的时何弱遇上了翠烟。 翠烟对着时何弱福了福身子:“二少爷请。柳姑娘约你梅园一叙,说是明日走前想向公子辞个行。”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的更新来了。虽然晚了。 现在是4月20日【凌晨一点十一】 这章跨越两天,19号礼拜三,20号礼拜四。 使用了两台设备,前半部分用电脑,后半部分是我用手机码的。 若有格式问题,明天我会用电脑重传修改。 晚安。周五再更新。 在榜日更,晚了会补。 渣作者困觉去了……眼睛打架飞起。 ps:【1】这一部分关于韩信带兵多多益善的辩论灵感来自于《明朝那些事儿 第二部 朱棣逆子还是明君》书本p59—62页。当年明月论述得很精彩,大家可以去看看。我这里就属于……怎么说?看完的读后感?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翠烟在前头带路,时何弱在后头踩着步子跟着。 梅园在北院。 要说起这北院的梅园还真跟时何弱是有些关系的。因为这梅园就是当初时父为了讨时何弱母亲—何弱水的欢喜弄出来的。 时何弱的母亲自是欣喜不已,喜爱至极。到了后头索性自请搬离东合院迁入北院。 故而在北院这处不仅有个梅园,还有时何弱母亲的住处—清心轩。 路过清心轩的时候,时何弱忍不住步子顿了顿,瞧了一眼。 清心轩的门自从时何弱的母亲过世后都是上了锁的,而钥匙则是在时父一人的手里。 每逢一年的三月初九时,时父都会告假上朝,谢绝门客。一个人关在清心轩里,一坐就是一天。平日里清心轩打扫甚至都是时父一人亲力亲为的。 时何弱踏进梅园的时候,一眼正好撞见梅园内数梅怒放、花瓣随风飘落的情景。小风裹挟着梅花的清香扑面而来。 梅园的景色美虽美矣,可是却是时何弱不敢来的地方。 因为他愧疚。 他是个从呱呱落地时就没了娘亲的人。他不知道那个让父亲爱得入骨的女人究竟是甚么样子。 他在出生时那“哇”的一声啼哭,意味着另一个人生命的结束。 而那个人就是他的母亲—何弱水。 当初何弱水产子情况凶险,在二者只能保住其一的条件下。因时启章出征境外,一手主持府内事物的王凤歌自然是拉着产婆的手强烈要求保大,然而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何弱水却在屋内拉住了产婆吴嫂的手。 “我左右这次过后不过只有两三年可活,但这孩子若是降生了,可是有几十载的光阴。且他是我血肉所凝,怀胎十月所成。现在只差一步你要我如何舍弃?” “若这孩子活不下了,我也就随他去了。免他在地府孤苦无依,幼小无人照顾。” 就这样—时何弱获得了新生,而他的母亲却永远地闭上了她的双眼。 他的命是以他母亲的命作为交换留存下来的。 时何弱五岁时能认字时,时父丢给他了一封信。 信封上书:吾儿虎儿亲启。 那一封书信的每一个字,时何弱到现在都一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3 个字不差地记得。 吾儿虎儿: 想吾儿能读此信时,必然已有四五。不知此时娘亲是否在儿身侧,若在,吾儿不要笑娘为何多此一举写信一封。若不在,还请儿细读此信,恕娘亲未能尽人母之责,全子母之情。 娘亲少时受难,原以为此生不会再有子嗣。承蒙上天垂怜,将虎儿你送至娘亲身边。娘亲自然欢喜非常,小心惶恐。 雨落关窗怕打惊,星辰在天私摘送。 倘若有半分可能,娘亲自当陪护在吾儿身边,护我儿一路安平,见我儿有朝一日光耀门楣、报效国家抑或红服花烛、膝下儿女。然月有圆缺事常难全,纵娘亲宁受万苦换伴吾儿身边一刻,也不能得。 是以终忍痛分别,留此信明言。 万望吾儿勿怪娘亲狠心弃你不顾,实乃求而不得也。虽娘亲不能相伴,但心中挂念亦不能割舍。哪怕只余一缕残魂败魄,也愿换以乞求上苍佑我儿安康。 本今后不能相伴,心中自有万千言语、嘱咐欲告。然墨未落纸,泪已千行,笔难自持。 故而就此罢了。 愿吾儿岁岁朝朝安乐,娘在地下亦能含笑无憾。但儿也不可忘自身何门,当承尔父之志,勿忘心中忠义二字。 母:何氏 时何弱有七件时母亲手为他做的衣裳。前四件是时母估算着时何弱一岁如何大小给他做的—有春夏秋冬四套。然做到时何弱三岁时的头一件春装时,时母发现自己没有精力做出几岁的四季衣服了。 于是时何弱三岁的衣服—时母就只做了春夏两套。 而至于七岁,便只剩下了一套春衫。 甚至那春衫上的绣花还缺了两片花瓣,没有绣完,而线头也来不及剪去。 五岁的时何弱读完自己母亲的信嚎啕大哭,又跑到祠堂去跪在自己母亲的牌位前哭,谁拉也不肯走,饭也不要吃水也不要喝,一个个响头叩在地上,脑门上一片青紫。哭了一个时辰半,终因体力不支昏倒被人送回房。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抓着身边丫鬟的手问:“我母亲可曾还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 何弱水给时何弱做的七件衣服里,四件的一岁的衣服给一岁的时何弱小了,三岁的在时何弱两岁的时候穿过。 七岁的那件春衫被五岁的时何弱翻出来穿上,从稍大一直到了九岁的短窄。 那件翠色的春衫,殷书欢看到时何弱穿过。 那时正好是他被是老将军拖到府上给时何弱救命的日子。时何弱被他救醒过来后,他自是不能立刻走,还要留下来给人开方子抓药继续看看后面的情况。 然而不过那时何弱醒来五天之后,殷书欢端着药碗进屋子找时何弱时,却是找不到人了。问屋里的丫鬟小厮,众人都一口回道小少爷一早便去了祠堂跪拜,今个是三月初九。 十一岁的殷书欢还不懂如何全方面端作出一个温和尔雅的小神医的形象。只一听说自己好不容易费心费力、掏心挖肺救回来的人,现在居然不听自己的话在床上好生休养,而是去做大清早跑去祠堂跪拜此类找死的行为,顿时火冒三丈。药碗在屋里的桌上一放,气得两脚生风狂奔到了时家祠堂。 那年的三月尚冷,而七岁的时何弱正穿着短了小半截的单薄的春衫垂头跪着。 “你是不要命了是么?小少爷。”殷书欢一把拉拽起跪在拜垫的时何弱。 “今天是我娘的忌日,你放手。”时何弱用力地想要挣开殷书欢扣住他手腕的手。 殷书欢愣了一瞬,回头看了祭台上的牌位—先室时母何氏闺名弱水生西莲之位,阳上人—时启章。 趁着殷书欢抓着的力道松懈,时何弱立刻轻松地脱开了,撩了衣袍又干脆地跪了下去。 “你走罢,不要打扰我。你要是再……咳咳咳”时何弱本想出口威胁让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走开,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张口猛咳起来。 殷书欢跟着蹲下了身子,手一摸上时何弱的额头—微微发烫。 时何弱咳得厉害,好不容易待缓了半口气,扭头要警告自己身边的人时,话音已变得轻飘飘的,更因为夹着不断的咳嗽而显得毫无气势。 “你给小爷我出去……咳咳咳……再不走的话,咳咳……我管你是不是前几日救了我性命……我打到你滚出去,你……信……咳咳……” “好好好,我信,我信。我的小少爷。”殷书欢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袍披到时何弱身上,好言劝道:“可小少爷你若是要来祭拜母亲,也该多穿些才是。天气还冷,你又大病未好。若是再惹了风寒那就大事不妙了。” 时何弱却是毫不领情,闪躲着要避开殷书欢套过来的衣袍:“我这身春衫是我娘亲亲手做的,今个是她的忌日,我得穿着这身衣服给我娘跪着。” 殷书欢却是强拉着人给时何弱披上了:“这衣袍又不是让小少爷你脱去原来的春衫换上,只是披着罢了。小少爷依旧是穿着夫人给你制的衫子。” 再后来那件翠色的绣梅春衫到了时何弱九岁时早就已经衣袖短到了手肘,尺寸窄短到难容了。 九岁的时何弱为了能再穿久一点,竟想到了饿腹少食的笨点子。 “孝心在心,何必拘泥形式?再说小少爷想通过这法子能让这春衫穿久一点,可小少爷你又不是从此就不再长大了。敢问小少爷到了以后就要割臂折腿让自己套进这衫子里头吗?那恐怕会更落空夫人愿你一生安康喜乐的期许罢?” 七件衣裳被好好地叠放了起来,放在一个紫檀的木箱子里。木箱子放在时何弱的书桌角上,再之后的岁月里,时何弱依旧常常打开箱子翻一翻摸一摸里头的东西。 翠烟的步子收得急:“柳姑娘,少爷来了。” 而在后头的时何弱却还因着方才路过清心轩回头看的一眼沉浸在了对于自己母亲的回忆里,头低着眼泪一直流,步子胡乱地跟着翠烟走,好几次绊着了路上的东西,险些摔了。吓得翠烟转身询问,却见时何弱低头摆手不予回答,翠烟只好作罢继续带路。 而眼下翠烟忽而停了,时何弱自是不知,一头便撞上了翠烟的柳腰。 惊得翠烟尖声叫了起来,捂着腰蹿跳到一旁,小脸通红:“少爷,你……” 时何弱自觉失态,弯着腰转过身子,拿衣袖好好擦了擦脸上的泪,才回过身:“失礼失礼,方才想起了一些事,扰了心神,不曾看路。” “少爷,你的声音怎么……”怎么好似哭了这话还不等翠烟问出来,柳白蔻已经摆手示意要翠烟退下。 翠烟看了眼柳白蔻,只好低了低身子:“少爷与柳姑娘慢谈,翠烟告退。” 衣摆的窸窣与莲步的轻踏响在耳边,梅花的清冽伴风而来,时何弱依旧低着头,深深几个吐纳之后,方才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4 抬起头,冲着柳白蔻挤出一个笑来:“柳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w更新啦! 这周作者上了毒榜2333没错又是毒榜! 就是那种更新掉收的毒榜(嗷,没办法写得太渣成绩也差) hhh,活力更新榜(心痛啊,估计又有一大批掉收) 但是渣作者说了这次在榜日更,虽然是大毒榜我也会说到做到,努力更新,还请小天使们看在我那么勤快的份上鼓励鼓励我5555~ 虽然因为我能力有限,这份时何弱的母亲写给他的信,我写得不够动人也不够美。可是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少感受到一点他母亲对他的爱,我码的时候其实有点鼻酸t t 也有可能是今天看《明朝那些事儿》by当年明月 第三部 太监弄乱的王朝—里面朱佑樘的母亲纪氏为自己儿子所做的一切,还有太监张敏身上小人物的善良舍生取义 都让我深深为之震撼。如果有机会大家可以去看看p265~p272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二公子。”柳白蔻福了福身子,向着时何弱递过一方香帕来。 “多谢柳姑娘。”时何弱接过帕子,偏过头好好擦了一把脸才转回了回来:“不知柳姑娘何时走?” 柳白蔻闻言,捂嘴轻笑了起来:“怎么?二公子竟是那么急着赶我走么?看来我在时府着实不怎么受欢迎啊……” 时何弱一见自己原本只不过是想随口一问,打破眼下自己尴尬的局面,却不想对方却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于是赶紧连连摆手,解释道:“自然不是。我只是问问,问问而已。若是柳姑娘你明天要走,我今个也好准备准备……” “准备?准备甚么?莫非是敲锣打鼓、奔走相告、鞭炮齐鸣欢送我终于走了不成?”柳白蔻不待时何弱说完,就先行打断了。 时何弱愕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端端的对方就怎么突然如被踩了尾巴的毒蛇要咬人似的?前几日那个温柔可亲的柳姑娘去哪了? 这话听起来的确是步步紧逼,可这人却依旧是笑颜如花。时何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好面上讪讪地继续努力解释道:“柳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柳白蔻捂着唇咯咯咯娇笑起来,玉手轻轻拍了时何弱的肩膀一下:“逗二少爷玩呢我!二少爷何必如此较真?” 步摇轻晃,环佩相交。柳白蔻走了几步,又回首冲着时何弱嫣然一笑:“二少爷,陪我在这梅园走走罢。” 时何弱喏喏,擦了擦额角的汗。 无怪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真如此。 就连柳相府上的千金也是这般一会一张脸的—翻脸比翻书都还快。 时何弱心里想着。 可另一方面又觉着若是两人有情,这女孩儿的胡闹又别是一番风趣。 就如同那礼部尚书的女儿崔青青对自己的好哥们李长笑那样。在谁面前都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偏生到了李长笑面前就各种闹腾。 两人青梅竹马,且又门当户对,按理来说,若能结成一对,自是一段佳话。 但却是妾有心、郎无意。 任凭崔青青是闹也好、哭也罢,什么把戏都用上了。李长笑的反应却只有一个—自始至终的冷漠与不理睬。 时何弱自是看不下去,左右崔青青算他半个妹。于是抓着李长笑的领口子就把人往墙上一撞:“你他娘的到底喜不喜欢她?” 李长笑慢慢地掀起眼皮,看了时何弱一眼:“这问题你是替她问的,还是你自己要问?” “废话!老子当然是替她问的!” 李长笑垂下眼,抿唇不答。 “你倒是说啊!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李长笑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打开时何弱拉拽着自己衣领的手,冷冷道:“放开!” 说完一把推开时何弱,时何弱又岂能就这样善罢甘休。跑着步子就追了上去:“你他娘的还没说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时何弱铁了心这次要问出答案来,李长笑几次想要挣脱开都不得成。 “你到底有还是没有,你明明知道崔青青那么喜欢你。你还放任她和归赫的婚事不管?”时何弱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她嫁给归赫总比嫁给我好,因为我不爱她。而归赫爱她。” “可她不爱归赫!”时何弱怒不可遏。 “那又与我何干!”李长笑同样失去理智地吼出这么一句。 李长笑这句话尾音还没消失,时何弱就不客气地往他脸上狠狠地招呼了一拳头。 之后的那场肉搏,两人简直是从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一眨眼变成了彼此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一场恶斗,两败俱伤—割袍断义。 好在最后崔青青并没有嫁错人。跟了归赫后,归赫对她极好。在长久的相处中,崔青青也终于放下了对李长笑的执念,与归赫琴瑟和谐,后又生了一子,一家其乐融融。 在这样的条件下,再加之崔青青的亲自调解。时何弱才和李长笑在闹了半年的“生不复见,死亦不往”的决裂之后重新交好。 其实在和李长笑决裂的日子里,时何弱并不好受。身子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大圈,毕竟他是把李长笑当成唯一能掏着心窝子说话的人。只是他嘴硬死不肯认,那日和好的,当着崔青青的面,他也没给李长笑甚么好脸色,一副极不情愿的、很勉强的样子。但一回了府就马上漏了馅,直往殷书欢的房里奔。 “小爷今个心情好,请殷大神医你吃个饭,不知殷神医你肯是不肯啊?” 殷书欢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痞气十足地靠在门口的时何弱一会,露出一个微笑来:“好啊。” 然后时何弱经历了人生中最贵的一次请客。 那顿饭吃得他身上一个子都没剩,还倒欠八十两,他在外头混时自是低调做人,掩瞒自己的身份。所以又不能潇洒地吃完,袖子一挥道掌柜的,账先赊着,改日你找人去时大将军府去拿去。 本想着那几个贵的菜都是殷书欢这个混蛋点的,虽然说是自己请客,但是现在要对方先垫付一下也应该没甚么问题,大不了自己还他就是。 哪知当时何弱才向身侧的殷书欢转了个头,对方就面色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钱,一分钱都没有。” 无奈之下,时何弱只好咬牙把自家娘亲留给自己未来媳妇的白玉并蒂莲的玉佩抵扣在了醉仙楼。 出了酒楼,时何弱听到殷书欢道:“那玉佩可远不止八十两。” 时何弱简直气得要把自己的一口牙咬碎,拳头握得咯咯响:“废话!那是我娘留给我让我给我未来媳妇的!上好的羊脂白玉!祖传的好么!” “平常也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5 不见你吃那么多!你今个怎么就跟头猪似的?点了一大桌菜不说,还都尽点的是贵的!” “小少爷说要请我的,我可没有逼小少爷。”殷书欢又是微微一笑。 脸还是一样的脸,笑容好像也没有和以往有甚么差别。怎么今日自打从开始吃饭喝酒,对方脸上的笑就怎么给人一种冷笑嘲讽的感觉,毫不见以往的温和尔雅。 饭桌上时何弱自是开心不已,举着酒杯要和殷书欢碰:“说句实在话,他李长笑是我唯一可以掏着心窝子说话的人。” 殷书欢举起了酒杯却不和时何弱相碰,端着一段距离,笑了笑:“哦?那么敢问小少爷我是你可以掏着甚么东西说话的人?” 时何弱一时呆住,两眼傻愣地看着对方。 不是喝酒么?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肝?脾?肺?肠?”见对方一时说不出答案来,殷书欢非常善良地提供了一些答案以供对方选择。 “……”只可惜时何弱还是半天张着嘴答不出来。 讲道理,殷狐狸有时候也跟个女人似的,喜怒无常。正常的时候就端出一副道貌岸然、温文尔雅的样子,让人看不清楚。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柳白蔻娇柔的声音把时何弱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时何弱环顾了四周一眼,这才发现原来他跟着柳白蔻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问心湖面前。 问心湖中间有一岛,状若一心,上植几棵梅树,梅树旁边有一小亭名曰—问心亭。 这问心亭虽是在湖中心却并不是不能过去的,湖中填有几块大石,石一半入水一半出水,露出水面的石头形成一条通往问心亭的路。 时何弱看了眼倒映在湖面上的梅树的影子:“柳姑娘怎么吟的不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样清新雅致的诗句,反倒是择选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样的风格坚毅的?” 柳白蔻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一把嗓子既娇柔又婉媚,念起诸如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此类的诗句自然应该是婉转动人。可偏生她方才吟诵出口的却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样句子,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怎的小女子就不可有如此之决心了么?”柳白蔻笑道,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提起自己的衣裙摆往石上踏去:“北魏花木兰、杨家穆桂英、大唐樊梨花哪个不是巾帼女英雄?若她们哪一天也看到这满园的梅花,难不成会吟出‘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这样娇滴滴的词句么?我想只会是‘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类才对罢?” 没有料到对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反驳自己,时何弱有些愣神,随即冲着柳白蔻弯眼一笑:“柳姑娘说得是,谁说女子不如男?是我肤浅了。” 他没有想到一个柳相府上的千金,一个娇弱如细柳的小女子竟有这样宽广的胸怀! 这让柳白蔻纤细的背影在时何弱的眼中多了几分独特的感觉。 见对方似是想要过石路走到湖中心的亭子去,时何弱赶紧跟上伸手想要扶住有些身影不稳的柳白蔻。 结果刚碰着人家姑娘的手臂,时何弱又猛地想起柳白蔻的之前说过的“豪言壮语”,相当耿直地一把抽回了自己搀扶柳白蔻的手。 水面惊起一片高的水花。 梅园炸起一声高亮的女音:“来人啊!不好了!二少爷把柳姑娘推到湖里去了!快来救人啊!” 时何弱看了眼狂奔出梅园的那一抹翠色身影叹了口气。 现在自己解释还来得及么? 高音的女人尖叫声还在继续,只是再喊了三次“二少爷把柳姑娘推到湖里去了”之后,内容被替换成了“来人啊,不好了,柳姑娘不小心掉到湖里去了。” 然而并没有甚么用……时何弱想。 待会全府的人就都会知道自己把柳白蔻推下湖去了罢? 咦,自己这个猪脑袋怎么就忘了,理念和现实是两个概念呢?明朝东厂设立之初,还在自己东厂府衙大厅旁的小厅摆了岳飞的牌位,励志流芳百世。 百世是做到了,流芳却是换成了遗臭,顺带还给百世换了个近义词万年。 时何弱看了眼在水中挣扎的柳白蔻,心里默念着一万个对不起,顺便还祈祷了一下—希望这位通书达礼的柳姑娘能在得救之后相信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想要成全她的志向而已。 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再一次溅起。 问心湖里又多了一个落水的人。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个是自己跳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在不久之后,殷同学和时同学在一起之后。 殷同学再一次问了这个问题:现在我是你可以拿什么说话的人? 时何弱揉着自己酸痛的腰,欲哭无泪:“心窝子!心窝子!” 时同学内心os:要了老命了…… “你不是说李长笑才是你掏心窝子说话的人么?”殷书欢挑了挑眉,手又缓缓抚上时何弱的窄腰。 “不不不,你才是你才是……”时何弱赶紧一把将殷书欢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拿了下来。 时同学内心os:爷认怂,认怂还不成么? 偏生殷书欢不肯领情,一脸傲娇:“不要,那个我不要了。我要不一样的。” “那你要什么?” 殷书欢突然狡黠一笑,红被翻滚。 “虎儿可以把我当作唯一用肾交流的人啊……” 一夜不可描述……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落了水的柳白蔻和时何弱并没有因此丢了小命。 柳白蔻是被时何弱救上来的,而时何弱则是被殷书欢救上来的。 殷书欢把浑身湿漉漉的时何弱从水里捞了出来后,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而后二话不说地就低下头,以口渡气,再按着时何弱的胸口逼着他将呛进去的水吐了出来。 一旁听闻柳白蔻落水前来营救的丫鬟小厮通通站着傻愣了眼。直到殷书欢抱起昏迷的时何弱,守在昏过去的柳白蔻身边的翠烟才率先反应过来,急道:“殷神医,那柳姑娘呢?” 殷书欢抱着时何弱回过头看了躺在地上的柳白蔻一眼,丢下了轻飘飘的三个字:“死不了。” 而后抱着人转身离开,全然不顾翠烟在后头的叫喊。 翠烟气得直跺脚,一面又看着躺在地上面色发青身子发抖的柳白蔻犯了难:“这可如何是好?” 殷书欢撇下柳白蔻不管,眼下谁抱着这柳相府千金回屋子?翠烟无奈,只好随手指了一个小厮:“你—把柳姑娘抱回屋子里去。”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谁知那小厮听了,脸上跟着变白到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6 没了血色,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哆嗦道:“柳姑娘可是相府的千金,小的哪有这个胆敢冒犯?还请姑娘放过小的!” 可这柳姑娘虽是个弱女子,但好歹是个活人,她一个女子定然是抱不动了。可现在殷书欢又不管,若叫小厮又没人敢。 “罢了罢了。”翠烟摆了摆手:“素琴、知画你们两个同我一起把柳姑娘搀扶回去。” 被点到名的两个小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只好认命地出了列走到翠烟面前。 正当三人刚蹲下身子要扶起躺在地上的柳白蔻时,却看见地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自行坐了起来。 “啊!”围观的人中立刻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连着原本上前要搀扶柳白蔻的素琴、知画、翠烟都骇得拍着心口大退了好几步。 “咳咳咳……”醒来的柳白蔻坐起身子,偏头就是一阵猛咳,口里吐出许多水来。 眼尖的翠烟一下子看见了赶来的丫鬟中有一人身上正好披着一件浅红的斗篷,于是立刻向着那丫鬟使了使眼色。那丫鬟也是个人精,一看翠烟的眼色就明白了事,赶紧脱下了身上的斗篷,跑着小步穿过人群递送到了翠烟面前。 翠烟接过斗篷,走近柳白蔻:“姑娘总算是醒来了,婢子这就扶您回房如何?” 却不等她展开的斗篷披到柳白蔻身上,柳白蔻就先一把推开了翠烟,怒意十足地喊了一句:“滚!” 翠烟没料想到会被这么推一下,整个人趔趄地往后倒去,好在边上的人够机灵及时地扶了她一把才让她没摔在地上。 翠烟自觉委屈,泪眼朦胧地望着柳白蔻:“柳姑娘你……” 柳白蔻转头狠狠看了翠烟一眼,自己撑着站了起来,也不管众人如何看就自己走了。 翠烟咬了咬唇,看着柳白蔻瘦弱的身影,又拿紧手中的斗篷追了上去。 晚间的时候,时何弱醒了过来,当时就觉脑袋头痛欲裂,浑身如火般在烧,忽冷忽热,难受得要命。 脑袋昏沉,眼前犯花甚么都模模糊糊的。 好在耳朵还是能听到点声,时何弱听见门吱呀一下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人踩着步子的声。 “你醒了?”清润温雅的嗓音传入耳中。 时何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人的脸,淡淡的草药香钻入鼻中,似乎无形中缓解了点自己身上的燥热。 “人还难受么?”微凉的手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一点微弱的冰凉让在处于热浪煎熬之中的时何弱瞬间觉得亲切无比,忍不住从口中发出一声轻声的低吟。 殷书欢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面颊通红,双眼迷蒙的时何弱,神色担忧。 时何弱泡在水中的时间比柳白蔻要长得多。 当他听到翠烟的呼救急匆匆赶往梅园的时候,只看到了坐在湖边浑身湿透的柳白蔻的背影。 那时柳白蔻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而与此同时,水面上的水花越溅越小,水里分明还有一个人! 殷书欢一看只有柳白蔻而没有时何弱,心里当下一沉。赶紧狂奔了过去。 而坐在湖边的柳白蔻似听到了动静,转过头看了殷书欢一眼,随即摆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怎么办,怎么办—二公子他还在湖里头呢!” 殷书欢自是没时间管柳白蔻,纵身一跃就往湖中跳去。待他将时何弱救上来的时候。 府上该来的人也都来了,而方才还和自己哭哭啼啼的柳白蔻却是昏倒在了地上。 殷书欢没心思去细究柳白蔻到底是真昏过去还是假昏过去。显然被自己刚刚捞上来的时何弱情况更加不容乐观,殷书欢立刻按压着时何弱的胸口逼着他把呛进去的水给吐了出来,再以口对口的方式渡了几口气过去。 赶急抱着人回了屋子,脱了衣裳把人擦干。又吩咐了人送了水过来,亲自给泡了热水,灌了碗姜汤。这样完事后,才把人拿被子严严实实给裹好放到了床上。 跑来跑去忙了这么多,可殷书欢心里还是没底,又赶紧跑去抓药煎药了。 待药熬好已是晚上了,殷书欢甚至都顾不上吃饭,就急忙把煎好的药送到了时何弱的房里来。 但现在看来,时何弱的状况还是很糟糕。 殷书欢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正欲抽回放在时何弱额头上试探温度的手。 却不料一下子被抓了个正着。 “你……”殷书欢惊愣。 时何弱紧紧抓牢殷书欢冰凉的右手胡乱地往自己的滚烫的脸上贴—他实在是觉得热得厉害,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冰凉的东西能缓解一下身体里狂热,怎能轻易就放开? 殷书欢很快明白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 时何弱却是越发被体内不断攀高的温度弄得有些发疯,身子登时难受得扭捏起来,活像一条被抛在浅水里要死的鱼,唇也忍不住地张开喘着气。 刚开始,殷书欢尚可忍受时何弱的“胡闹”。 可是时间一长,就并不是那么好受了。床上躺着的人身子扭动得如一条水蛇,眼睛因发了高烧而蒙了一层水雾,平日里苍白的脸因为身体里过高的温度而染上了一层绯色。唇瓣因高烧犯渴而发干发白所以只好不断地伸出粉嫩的舌一遍遍润湿,润湿之后的唇终于不像平日那样浅淡而缺少血色,而开始变得水润红艳起来。 更要命的是,躺在床上的人只当自己的手是可以让他觉得舒服凉快的东西却不去想这是甚么。 时何弱抓着殷书欢的手往自己的脖颈下走。口中还不断溢出因为得到了清凉的安抚而发出的满意的喟叹。 殷书欢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拂袖欲走。 床上的人却似感应到一样,立刻起了来一把抱住了殷书欢的腰:“别走……别走……” 殷书欢的衣袍还带着方才从外面赶来的凉意,时何弱又立刻贪婪地黏了上去,头靠在殷书欢肩膀上磨蹭。 殷书欢深深吸了口气,想要推开身后抱住自己的人—可又下不了手。 分明,分明—抱在自己腰间的力量是那么弱小,一下子便可以挣脱开。 “别走,别走……”耳畔边被一波又一波的热气侵略,那人低低的带着点乞求意味的声音,让殷书欢最终只能选择僵直着身子由着对方抱着。 两只手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复握紧。 突然一阵“咕咕咕”的声音打破了局面。 殷书欢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抱住的腰。 迷糊中的时何弱也似被这声音给吸引了:“这是甚么东西……怎么还咕咕咕叫的?” 时何弱的手往殷书欢的腰下探去。 殷书欢“噌”地一下站起人来,飞快地转过身将背后的人一把按倒,把被时何弱踹开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7 到一旁的锦被扯了过来盖在了时何弱的身子,再将人像卷春卷一样地卷了起来,一口气推到了床的最里面。 突然被卷成一团的时何弱不满地扭着身子想要逃脱出来—可无奈被子裹得太紧,他本身又因为发着烧而没有多少力气,终是逃脱不得。 “你不准再给我乱动了!”殷书欢有些气急败坏,甩了袖子就出了门。 踏门而出的那一瞬正巧有一个身影迎了上来,幸好殷书欢动作够快才堪堪避开了。 “翠烟?”殷书欢看清来人后,皱了皱眉。 “是婢子。”翠烟低身作礼答道。 “你不在柳姑娘屋子里服侍着,来这做甚么?”殷书欢道。 “回殷神医的话,柳姑娘黄昏时分回相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好早w~ 感觉晋江app好像又抽了= =专栏签约标志被吞了,网页上也没有 将军的文案我明明只空了一行,然而安卓系统看起来是空了两行,但我的ios系统是一行 心好累t t强迫症要死了我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时何弱这一烧就烧了五天,到了腊月廿七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时何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榻边正趴着一个人。 青丝散乱,浓睫低垂,身子随着绵长而清浅的呼吸而轻微的起伏。 没想到,殷狐狸睡着的时候是这番模样啊。 倒是可爱。 时何弱屏住呼吸,认真凝神看着。 却突然见眼前趴着的人慢慢皱起了眉头,而后长睫舒展,一双眼睁开还泛着初醒的朦胧。 “你醒了……?”沙哑慵懒的声音问得时何弱的心没由来地一阵乱跳。 “啊……是。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陪着我?” 殷书欢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容来:“是啊,你要不要给我点奖励?” 眼见殷书欢又耍起贫来,时何弱本欲不予搭理,可一个朝天的白眼还没丢出去,就看见跟前人眼下那一圈浅青阴影,于是挂在嘴边的一句“你做梦”出口就变成了扭捏不自然的“谢谢”。 殷书欢看着眼神乱飘,耳尖泛红的时何弱,挑了挑眉:“谢谢这词既没甚么实际用处又显得客套生疏,你就用这个来打发我么?” 时何弱一听顿时恼了,转过头瞪了殷书欢一眼:“那你想我……” 想我怎样这话还来不及说出来,殷书欢就以他接下来的举动证明了他的想法。 突然被放大在眼前温雅清秀的脸,呼吸交错的急切,唇齿彼此的纠缠。 温柔缱绻却又带了点侵犯掠夺的意味。 时何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双耳恍若一下子失了聪,所能听到的只剩下胸腔里狂躁跳动的心跳声。 殷书欢含住时何弱的下唇瓣,含糊地叫道:“何……” 何什么?时何弱似是一下子从恍惚中猛地清醒过来,睁大这眼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殷书欢。 殷书欢却在时何弱对上的眼眸的时候,转开了目光,微阖上了眼,继续低头认真轻吻身下的人:“渊儿……” 这两个字如一道当空劈下的惊雷,终于让时何弱的七魂六魄归了位,也让他想也没想地就抬起手将压着自己的殷书欢用尽全力推了开:“姓殷的!你给小爷我看清楚!我不是……” “不是甚么?”被推开的殷书欢面色冷冷地截断了时何弱的话,又似不经意地抬手擦了擦唇上多出来的一抹嫣红,素白的指尖沾染血色。 一句我不是时玉守就这样生生地被卡在了喉头,吐也吐不得,咽也咽不下:“我……”时何弱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甚么?”殷书欢忽而欺身向前,一把捏住时何弱的下巴,眸色黑沉如墨:“还是说你当真喜欢上那位柳姑娘了,现在见她走了,心情烦乱。连与我亲热都不肯了。嗯?” “柳姑娘走了?”时何弱有些惊讶。 “怎么,舍不得人家了?”殷书欢笑了笑,捏着时何弱下巴的手却骤然加重了些力道。 时何弱只觉下巴猛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立刻挥手拍开了殷书欢的手:“我不过问问,你发甚么疯?” 殷书欢看着时何弱下巴上被自己捏出来的红痕,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懊恼。 都怪自己一时意乱情迷说漏了嘴,为了补救又只好临时改口,现在还得演一出无理取闹的剧来遮掩过去,真是头疼。 可头疼归头疼,殷书欢还是得装模作样地接着“演”:“我发甚么疯,是你发甚么疯才对罢?莫非是失心疯,一颗心被人家柳姑娘勾去了?” 时何弱气得简直要蹦起来,索性“骨碌”一下滚下了床,拉拽着殷书欢将人用力地撵推出了门:“你给小爷滚!” 门被“砰”地一声用力关上。 殷书欢苦笑摇头—完了,这下子误会大发了! 无怪乎人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现在这刀就自己给自己插了上了。 “殷神医,你这是……”殷书欢忽而听到身后有人出声,他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坐在轮椅上的时慎守。 “大少爷。”殷书欢对着时慎守行了一礼。 “玉守这是把你赶出来了?”时慎守有些惊讶,方才他推着轮椅正要过来看看时玉守,却还没等到他到时玉守屋子前,就看见殷书欢被推撵了出来。 “没事,我只是和少爷发生了点小争执。”殷书欢解释道,但话到一半时却突然咳嗽不止起来。 “殷神医你这是染了风寒了?”时慎守道。 “咳咳……怕是前几日入水时寒气侵了体。还请大少爷见谅,在下告退。”殷书欢对着时慎守又作了一礼。 时慎守自是不敢受下,忙不迭摆手道:“无事无事。玉守有劳殷神医费心了,殷神医好生休息。” 殷书欢颔了颔首,全了礼数,转身走了,一路上接着咳嗽。 时慎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轮椅推向面对时玉守的屋子,出声问道:“玉守,你醒了么?” 屋内时何弱正烦得不行,想也不想就顶了句回去:“不在,没醒。” 待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之后,时何弱才转过身一把拉开了门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门外的人道:“大哥?” 时慎守听到这称呼,眉头微微皱起,神色有些困惑,抬眼看了时何弱一眼,道:“你叫我甚么?” 有了老爷子的前车之鉴,时何弱这次总算警惕了一回,小心翼翼地改回了称呼:“哥……你找我有甚么事么?” 时慎守突然认真地打量起了时何弱。 “哥,你……”时何弱被时慎守盯得心里紧张起来。 莫非叫哥也不对? “哦,其实没甚么事。我就是来看看你病好了没有。”时慎守收起面上严肃的样子,淡淡笑道。 见蒙混过去了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8 ,时何弱不由地大松了一口气:“谢谢……” 一个“大”字险些有冒出口,时何弱赶紧咬着舌头纠了回来:“谢谢哥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以后要小心点,不要再不小心掉到湖里去了。”时慎守甚为贴心地嘱咐道。 “掉湖里?我不是……”时何弱错愕。 他不是为了救被自己不小心推下去的柳白蔻才跳进问心湖的么?怎么变成不小心掉进去了? “不是甚么?”时慎守追问。 见事有蹊跷,自己眼下现在又不明白是甚么状况,时何弱只好卖乖过去不敢再多嘴生怕自己再露出甚么马脚:“是是是,哥教训得是。弟弟下次一定小心。” 时慎守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歇着罢。”说完,自己推动了轮椅的轮子。 时何弱见状,忙追了几步上去,双手按上时慎守的椅背:“哥,我送你回去罢?” “你看你衣服还没有穿好,天冷,回去待着罢。今日祠堂祭祖你也不用去了。”时慎守摆了摆手。 原本时何弱还想着说让时慎守等等自己穿好衣服再送他回房好了,可时何弱却突然捕捉到时慎守话语中的一个关键词。 “祭祖?我躺了几天了?今个是腊月廿几了?”时何弱吃了一惊。 “你躺了五天了,今个已是腊月廿七是我们时家祭祖的日子。” 时何弱抬头看了看天,道:“我记得家中祭祖都是到了辰时才开始的,现在可是过了?” 时慎守微怔,又深深看了时何弱一眼,方才答道:“还未过,只是再过半刻便要开始了。” “那哥哥也是要去的罢,你且等我一会我换了身衣服便同哥哥一块去祠堂。”时何弱撂下话,也不待时慎守回他,就自己进了屋子,不一会就穿戴整齐地出了来。自然而然地伸手按住时慎守坐着的轮椅的木背,推动轮椅。 “你大病初愈,还是多歇息得好。我会和父亲说的。”时慎守接着道。 “祭祖是大事,我既为时不去家后人又怎可不去参拜?”时何弱坚决道。 时慎守见时何弱心意已决,也就不多作劝说了。 两人一同来到了南院,却听时慎守突然开口道:“玉守,你可还记得四月后的四月十一是甚么日子?” 四月十一? 时何弱的脑子懵了一下,大哥生日?不是。老爷子生日?也不是。 时慎守见时何弱半天不说话,自己慢慢说出了答案:“四月十一是娘亲的……” 时何弱这会倒是机灵,忙接话道:“对了对了,是咱们娘亲的忌日。” 时慎守回过头幽幽看了时何弱一眼:“玉守,我怎么觉着你自从几月前吐血清醒过来后,就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听了时慎守这句问话,时何弱心里大感不妙,可面上依旧笑着道:“哪里有甚么不同了,哥你说笑了。方才我一下子没答出来,是因着我刚醒脑子不太清楚。” 时何弱眼尖地看到了从祠堂门口走过来的时启章,忙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快些过去罢,待会让父亲等急了也不好是不是?” 言罢,时何弱赶紧推着时慎守的轮椅往祠堂方向去了。时何弱原本还担心时慎守还会再问些甚么,好在时慎守后面也不再多说甚么了。 两人到了祠堂跟前,时父已在叩拜上香。 听闻动静,时启章转过头看了时慎守和时何弱一眼,挥手道:“都来了?那好,去给先祖们上个香磕个头罢。” 时慎守和时何弱点头应下。 祭拜完先祖、亲自摆放好贡品之后,接下来自然是时玉守和时慎守两人的母亲—王凤歌与时何弱的母亲何弱水。 原本王凤歌与何弱水两人在世时,王为正室,而何为侧室。但因着何是在时父还未成镇虎大将军时早在平民时就娶了的妻,所以虽说是在王嫁入时家后,退居侧室。可终归是地位不一样的。 再说后来王凤歌与何弱水双双过世,时启章立誓决不再续。因着对何氏感情至深,在何氏去世后也将之提为妻。牌位名与王氏同位同称,并排放列。 以往因着时慎守无法站立,所以这王凤歌焚经跪念的事都是时玉守做的,而何弱水自是由时何弱来负责。 但眼下时何弱虽然活着,却是以时玉守的身份,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所以无论从血缘亲疏或是何氏和王氏的身份来说,时何弱都必须先向王氏牌位前行礼。这与以前不同,以前都是时玉守和时何弱各自在王氏和何氏的牌位前焚经跪拜完,再从尊卑角度而言,时何弱再到王氏牌位前跪上一跪。 不过总归都是自己的长辈,跪谁先跪谁后都是要跪的,时何弱这么想着。心里倒没多少介意。老老实实地在王氏的牌位前磕了五个响头,再亲自把经文给焚了。 做完这些之后,时何弱又走到何氏的牌位前,撩起衣袍摆跪下,正欲行叩五拜三的全子礼时。时何弱却忽地想起,自己的母亲何氏对于自家二哥来说既非生母也非养母,行全子礼显然不合礼节。 如此,时何弱只好无奈地对着自己母亲的牌位行了半子礼。 祭拜完毕已是午时,时何弱将时慎守送回了屋子,吃过了午食,找到了翠烟。 翠烟将那日时何弱与柳白蔻双双落水之后的事与时何弱好好说了一番。 原来那日柳白蔻落了水后被他所救,但他自己却险些丢了性命,幸好被殷书欢给捞了上来。当天是腊月二十,柳白蔻原定与时何弱告完辞,就回柳相府的。却不想出了这事,二十再过四天便是小年。柳白蔻自觉那日落水是场意外,她不愿将事闹大,就让翠烟化说为她与时何弱两人是不小心掉入问心湖的,后回了相府。 时何弱听完,心里又更觉得柳白蔻通情达理、气量大度。 但其实那日自己并不至于到了要丢性命的地步。因为时何弱本身会水,虽然说换了个壳子,行动有所受阻,但总归还是晓水性的,不然也不能把柳白蔻从水里给救了出来。可问题就在,时何弱现在这副身子气力小,当日把柳白蔻拖上岸已基本是用尽全力。正当他咬着牙正要爬上岸时,躺在地上娇滴滴湿漉漉的柳白蔻却突然发难,赏了他一脚“三寸金莲”,偏这一踢还正中了时何弱的心窝,疼得他仰后一倒,又重新跌回水中。 当时他就在想,完了他这命算是交代在这了。却不想最后还是给救了回来。 柳白蔻没事,自个也没事,挺好挺好。 时何弱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翠烟的肩膀,而后心情愉快地回屋了。 回到屋子里,时何弱却不由地想到了早上与殷书欢闹的那场不愉快。 而紫檀木桌上摆开的六个木匣子又映入了时何弱的眼中。 父亲要二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49 哥活成死去的自己的替身,现在重生的自己又要以二哥的身份活下去。 是折磨—不管是对于二哥还是自己。 时何弱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书桌前,又打开了那六个木匣子将里面的东西一张一张看过叠好。 心头一分分变得沉重—天道不公。 二哥的心愿该就是求一个“公”字罢。 可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时何弱心里依旧烦闷。抬头一看窗外,却见天色不知在甚么时候已经暗了。 时何弱忽地想起白日里,自己因为形势所迫只给母亲行了半子礼,现在倒可以偷偷溜去祠堂再给母亲重新跪拜跪拜。 但祠堂的门是锁着的,自己并没有钥匙。 “狗儿、狗儿。这臭小子又不知道去哪闹了!”时何弱一听原来是蒋伯正在找自己的孙儿,而祠堂的钥匙就是归蒋伯管的。 时何弱兴奋不已,忙推开门,就见蒋封正提着灯笼在找他的孙子—蒋正,贱名狗儿。 “蒋伯。”时何弱叫了蒋封一声。 蒋封闻言转过身,提着灯笼照了照,方才认出时何弱来,微微弓了弓身子:“少爷。” “小正又找不到了?许是去找梁嫂的女儿小妮子去玩了罢。蒋伯你去看看?”时何弱道,边悄悄从袖口掏出一块玉扳指丢在了地上。 蒋封连声应道,忽听得“咚”地一声似是甚么东西落地:“这甚么声?少爷甚么东西掉了不成?” 时何弱假意叫道:“不好!想是我一月前买的玉扳指!上好的羊脂玉可珍贵了!” 蒋封一听,那还得了,赶紧弯下身子打着灯笼帮忙找。时何弱抓住时机,动作迅速地将蒋封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偷了来。 “蒋伯不用找了,不用找了。我找着了!” “少爷找着了?”蒋封提起灯笼却见时何弱手上拿着的是一枚翡翠玉扳指,不由困惑道:“少爷你不是说是羊脂玉的么?” “啊……那个那个,我买了俩,一个翡翠一个羊脂玉,我记错了记错了。”时何弱摸了摸鼻子,干笑道。 见钥匙已经到手,时何弱便催促起蒋封来:“蒋伯还是快去找小正罢!” 蒋封应下,提着灯笼走了。 时何弱得了钥匙又赶紧回了屋中,拿好一应物品才又出了门急急向祠堂奔去。 却不见身后的提着灯笼慢走的蒋伯忽而转过身来,眨眼间变成了手持拂尘的道人模样。 而这道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空空道人。 空空道人捻着自己的胡须,眼望着时何弱的身影:“呆儿,但愿你此行能有所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t t大补更献上! 周五见!w! 提前祝大家五一劳动节假期快乐~~~~~~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浓黑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发出钝重的声音。 手里提着的灯笼只照亮了一小处地方,瘦削的身影被拉得极长。 眼前是一片黑,隐约有月光照亮摆放着的牌位。寒气漫上四肢百骸,时何弱突然觉得有些承受不住,心头的恐惧强烈到呼吸都困难。 奇怪?他胆子挺大的呀?想当初他还一个人半夜三更地溜出时府去北邙山来着。 大约是老祖宗的祠堂让人比较敬畏罢?时何弱没往深处想,壮着胆子继续提着灯笼往前走。 可随着他越往祠堂里面走去,心里的恐惧却越发变本加厉。甚至于整个人呢都不受控制地惊颤了起来。手里的灯笼都险些拿握不住。 “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时何弱憋受不住心头不断的恐惧,索性嚎了一嗓子。 躲在暗处的空空道人,捻着胡须的手一颤—险些把自己的一把小山羊胡给揪了下来:“哎唷,吓我一跳!”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时何弱还没走到牌位前,更加大声地吼唱给自己打气。 空空道人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气呼呼道:“这傻小子当游街卖艺啊,还给唱起来了。这是要让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他来了么?” “主要是还唱得那么难听!”空空道人很是嫌弃,又看了眼努力挺直腰板咬着牙逼着自己继续往前走的时何弱,摇了摇头:“不行,怕是时玉守肉身残留的意识对这祠堂仍怀有极深的恐惧,我得想个法子。” 说完话,空空道人略思忖了一会,对着时何弱伸手掐了一诀,念道:“九重尘土、爱憎惧怖、退散皆妄、六根清复!” 时何弱只觉不知从哪来的一阵风当面吹过,却不似方才进来时带进的冷风,反倒若夏日清风过,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杂念俱消。 发软颤抖的双腿站得稳了,手里的提着的灯笼也拿得住了。 “真是奇怪。”时何弱喃喃道,想了半会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就懒得再细究地把这个困惑抛之脑后了。 烛火亮起,牌位上先室时母何氏闺名弱水生西莲之位几个字被映入眼中。 时何弱放下灯笼,撩起衣袍的下摆,双膝跪地。 五个砰砰砰的响头叩完,又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隐去身形的空空道人在一旁双手插在道袍袖口里,看着跪在拜垫上的时何弱:“知道的以为你在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以头抢地耳寻死呢!” “果真呆儿也!”空空道人看了眼时何弱青紫带红破了皮的额头,忍不住啧舌。 这光让人看着就觉得疼了。更何况是本人? 这傻小子! 空空道人心中不忍,只能又好心地使了个小法术—抹去了时何弱脑门上的伤。 “娘亲,我是虎儿。”时何弱定定地望着台上的牌位,挺直了腰跪着。 “本来孩儿是再没有机会到娘亲你面前来跪拜的,但也不知是甚么机缘,竟能让儿子我死而复生。能重活一次,我自是欣喜非常。可谁曾想,我的魂魄竟是到了二哥的身上。”时何弱面色纠结。 “我不知其中原委,更不知为何会这样。但事已至此,我夺二哥肉身是真,能有机会再在母亲面前跪拜行礼是真,而二哥……”时何弱叹气。 时何弱忽而不说话了,只低着头,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他面上的表情。 “噫,这傻小子怎的不说话了?”空空道人奇道。 左等右等了半天,地上的人仍是跪着,跟突然哑巴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了。 空空道人急了,伸出手拍时何弱的脑袋一下,看看对方是不是灵魂出窍了。 却听得跪在地上的时何弱终于说话了,声音闷闷的:“娘,其实我知道的。” 知道甚么?这傻小子知道啥?空空道人吃了一惊,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 时何弱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慢慢说道:“我知道二哥不喜欢我,甚至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0 很希望我能够早点没了。” 傻小子知道?!空空道人瞪圆了眼。 时何弱依旧低着头:“五岁那年,二哥带我去荷塘玩。我在小船上趴着身子采莲花时,二哥就在我的身后,我余光看到水面上的倒影,二哥的手虚虚悬在我的后颈,下一刻就要把我的脑袋按到水里去。” “六岁那年,我和二哥都喜欢上了斗蛐蛐。我在南郊废弃的古兰寺守了两天两夜才捉到了一只虎头蟀,给它取名小将军,二哥也有一只。后来二哥把我的小将军讨要去,说是要玩几天,再后来我问二哥要时,二哥说他一个不留神让小将军跑了。” 时何弱突然声音变了调,有些委屈起来:“其实小将军不是跑了,是死了。被折了四肢和翅膀,然后再给二哥的七杀将活活咬死了。” “我不是不生气的,不是不委屈的。那小将军……我……我守了两天两夜才捉来的……二哥就这么把它弄死了……”时至今日,时何弱提起此事,依旧觉得心头难受:“我问过二哥,若是他喜欢,我大可以送给他,可他却偏不要。” 原以为这傻小子脑袋一根筋,被他二哥骗得不知道东南西北,没想到这小子心里竟是都知道的? 那还对他二哥好?掏心掏肺掏肠子的? 莫不是真傻的不成?空空道人挠了挠脑袋。 “可是……可是……他是我二哥啊。虽然不是和我是同一个娘,但是我们是有着同一个父亲的兄弟。”时何弱擦了擦脸,仰脸看着台上自己母亲的牌位:“我已经失去了娘亲你,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二哥不坏的,我看见过他给受伤的小动物包扎,我看见过他给讨钱的乞丐铜板。二哥曾经很喜欢我,因为我跟他长得像,比起大哥更像亲兄弟一样。他带着爱玩的我到处疯,父亲责罚我的时候他挡在我面前,我顽皮受伤的时候替我上药……”时何弱有些激动起来。 “可是……可是”上扬的语调忽地停住,再开口时已变得低沉而缓慢:“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二哥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让二哥变得与以往不同了。”时何弱又慢慢地低下了头:“但自荷塘那次之后,我就知道了—原来二哥开始讨厌我了、不喜欢我了。可是二哥最终还是心软的,疼我的。到了最后到底也没有把我推入河里。” “但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二哥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我想许是我太过玩闹总爱闯祸?二哥嫌我烦了?于是我乖乖的,任凭二哥做了甚么事我都装作不知道。我想等他气消,气消了一切就都会好了。” 时何弱跪着,又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旁的空空道人听了,半晌也是无话。好会才吐出一口气,长长叹了一声:“呆儿啊,冤孽啊。” 按理来说,这时玉守原本也不会演变至此。 只是上一代人的纠葛害了他了。 空空道人摇了摇头。 “后来二哥也不做甚么小动作了。”时何弱抬头冲着台上母亲的牌位笑了笑:“我以为他不生我的气了,然而我现在才知道他还是生气着的。” “七岁那年,我偷偷溜去府去北邙山看萤火虫洞。我是怎么想到去的呢,那是因为翠烟与桃红在我院子里在讨论这个,还提了一条山上的小路,说是极便捷的一条。” 时何弱接着道:“年少的我不曾多想,更不曾怀疑。是在父亲那边伺候的冯姨的女儿—翠烟为何会跑到我院前来讨论这个。分明是极不好攀的山她俩个不过六七岁的女娃娃如何说得跟去了一般熟悉。” “那时候桃红采了许多百合子,送了我们每人一包说加在熏香里是极好的。我加了,但觉得气味重了并不喜欢。偏生二哥觉得不错,我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加着。可日子一长,我就觉得浑身无力犯恶心,那时我未曾想到是熏香的问题,直到一日,我听殷书欢和我说百合子是和叶轴草相冲相克,而我当时喝的药里正是有叶轴草这一味。” 时何弱沉下一口气:“可是即使我知道那么多,我还是怨不起二哥。因为的确我剥夺了他太多的东西,我想反正最后我也不是没事了么?只要我努力着,二哥总有一天会回头的。我还是他的弟弟,他还是我的二哥。” 问题还是要从根本抓,空空道人无奈地晃了晃脑袋。 “可我发现我错了,二哥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放下心中的怨恨。母亲,你能不能告诉我,二哥究竟在恨甚么?而我又应该怎么做?” 这呆儿总算摸到门道了。空空道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拂尘一挥,放在案上的族谱落了下来。 时何弱听闻动静,心下一惊,放眼看去,看到了地上一本本子铺摊着。 时何弱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去。 只见得本子上密密麻麻排了许多名字。 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看到时父的名字,看到了大哥时慎守、时玉守的名字。 原来是族谱,时何弱心下了然,弯下身子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族谱,又将之合上,正拿着要放回到案上时,他却忽地意识到了族谱中奇怪的地方。 纸页翻飞,时何弱迅速地找到了方才他见过的那一页。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之后。 他终于确定了! 族谱上竟然没有记上大哥与二哥的生母—王凤歌! 父亲在族谱上的妻竟是只有自己的母亲何弱水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w更啦。 五一榜单轮空了,但是五一三天我会日更哒。 接下来就不申请榜单了= =文太渣了,不给编编丢脸了。 靠爱发电吧~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真相似乎来得太快,又似乎并没有来到。时何弱捧着手中的族谱,抬起头来,看着与自己母亲并排放着的王凤歌的牌位。 先室时母王氏闺名凤歌生西莲之位。 时何弱不曾见过这个女人,对这个女人也不甚了解。 他打出生以来,他的父亲就是孤身一人的—连丧两妻,立誓不续。 过早离世的母亲—其实是让时何弱感到很陌生的。他从三岁开蒙以来,便被父亲带到祠堂来,时父指着台桌上的一块牌位,语气沉缓地一字字告诉时何弱:那是你的母亲,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父亲似乎从来不忌讳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说起昔日早逝的恋人,满脸的眷恋与爱意,分明而直白,真诚而让人敬畏。 五岁前的时何弱对自己母亲的印象仅停留在—她是父亲的挚爱,她是个好母亲,为了生下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交换,在年幼的时何弱的心里只留下了对这个过早离世母亲的愧疚以及对这个未能照顾自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1 己一刻的母亲的好奇。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模糊的。 毕竟时何弱一睁眼的时候,她就撒手走了。所有有关自己母亲的一切都是听父亲说的,自己没有见过。 虽然有着时父的宠爱,但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敏感而柔软的。有一些事是时父作为一个父亲所不能给予的。 临睡前温柔低唱的儿歌,甜香好吃的糕点,受伤后偶尔哭闹的撒娇。这些时何弱都没有。 时父把他的母亲描绘得越好,时何弱就越是从心里期待渴望着一份母爱。 可是他得不到,他的母亲走了。只留给他无限的空白。 直到有一天,他去时玉守的屋子。那个时侯—时玉守四岁、他三岁。 清晨的院子里是安静的,风温柔地吹过, 时玉守在房间里背书的声音穿过窗户落到时何弱的耳朵里—字字清楚,抑扬顿挫。 二哥不仅书背得好,这一把嗓子也是好听。时何弱想着。 于是他兴冲冲地跑到时玉守面前,仰起小脸:“二哥,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 时玉守微愣,随即放下手中的书,眉眼弯弯,伸出手摸了摸时何弱的发顶,语气温柔而纵溺:“好啊。” 在时何弱还没有从心底里认识自己的母亲时,是时玉守以温柔的方式代替接任。 待时何弱五岁时,时启章丢给他一封何弱水留给他的书信——时何弱这才真正接触到自己的母亲,并从心底里敬重和爱她。 时慎守也对时何弱很好,只是不同的是,时慎守作为长兄有时候更带着父亲的威严,带着“如父”的约束。 可时玉守不一样,他的好带着纵容。哪怕时何弱捅破天,他似乎也能一笑而过。 “没事,二哥在呢。没人敢欺负你。”这是时玉守常说的一句话。 可是这只停留在八岁的时玉守之前。因为再后来,时玉守的一把好嗓子没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时何弱不是没有问过父亲—自己的大娘、二哥与大哥的母亲是怎样的人。他原以为能够生出二哥与大哥这般温润如玉的人,那大娘也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可时父给出的答案却是让时何弱大吃一惊的。 时父说:不,你二哥与大哥的母亲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她不服软也不服输,很倔强。 时何弱歪着头还想再问:“那还有呢?” “没了。”时父回道,顿了顿又说:“若你还想知道别的,可以去问问你二哥或者大哥。” 为什么要自己去问二哥和大哥?最了解他们母亲的不该是父亲吗?可时何弱没敢说出口,因为他看不懂自家父亲脸上的神情。 那是与提起自己母亲截然不同的表情—平静淡定。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一样。 可年幼的时何弱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拉着袖子央求着问时玉守:“二哥二哥,你能给我说说大娘吗?” 时玉守低头看着时何弱,满眼的惊讶:“你怎么突然想起问我娘?” 时何弱听得出时玉守话语里掩藏的欣喜,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因为大娘是个很厉害的人啊。我常听说以前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大娘在管的。况且大娘又生出了大哥和二哥这样优秀的人,我好奇嘛,所以想问问二哥你,二哥你就发发善心跟我说说呗!” “好好好。”时玉守止住时何弱拉扯着自己衣袖不停的小手,静了一会,方才轻轻叹了口气:“你是第一个除了大哥和我主动提起我娘亲的人。我从未听府上的其他人提起过我娘……包括父亲也极少提起。” 这极少一词说得客气,其实时启章可以算是几乎就没提过。就好像他时大将军此生只娶过一个妻,从未再娶过另一个人—九门提督王铉之女王凤歌。 时何弱眨了眨眼,看着面色有些惆怅的时玉守,撒了一个谎:“谁说父亲不提的。父亲常常在和我说起我娘亲的时候,也会提起大娘说她能干厉害。他还很感激大娘在我母亲去世时,能够操办好我母亲的丧事呢!说起这个,我也欠大娘一个人情呢!” “真的?”时玉守抬眼看向时何弱,轻声问道。 时何弱头点得和小鸡啄食一样,表情严肃,强调道:“真的,真的,真的。”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越是强调它的真,就越是显出它的假。时玉守看得很清楚,心里也很明白。可他看着时何弱这样反复地强调的样子,这样一副想要哄他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希望这是事实的情况下,他点头认可了,认可了这样一个其实他知道时何弱在哄他、为他编造的一个美好的谎言。 九门提督王铉,王凤歌之父,时启章的岳丈大人,时玉守与时慎守的亲外祖父。此人在京中的地位极高,在武将中的影响力也是不可忽视的。 想当初时启章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王凤歌作为王铉的长女,原本的亲事是说定了北侯府上的世子。然而王凤歌在两家将要交定庚帖的时候,站了出来。 “爹爹,女儿此生只嫁一人。除他之外,旁的人女儿一概不愿。” 王铉听了只沉默了半响,而后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凤歌:“你娘亲去世得早,爹爹对你心中一直有愧。故而你从小到大,我极少有甚么事不依你的。所幸你向来乖巧懂事,不曾惹过甚么祸事,做事也自有分寸。婚姻大事本该是由父母做主,但既然你心中已有定夺,那为父也不勉强你。只是一件,你能告诉爹爹那个人是谁么?” 那个人自然是时启章。 王铉对时启章这个人有印象。第一次是因着时启章在一排子站着的士兵中,出挑夺目的容貌。 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山根明润,三停均等。 这样一副好相貌着实不能不让人注意到,王铉不动声色,只瞥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指了指人,时启章被换到了中营。 “严训之,如有半句怨言—逐,不得归。” 泰安九年,平州叛匪作乱,安陵王请旨前去平定,圣上从中营拨了五千人,王铉从那五千人中点了时启章做副指挥。 平州之乱顺利解决,总指挥不幸殉职。 王铉听完下头的人的汇报,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许会才会了一句:“那就副指挥升正罢。” “谢提督大人。”青年人抬起脸来,一句谢说得不卑不亢,背脊笔直。 这是第二次。 王铉没想到这第三次自己竟是从长女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女孩儿的娇羞爬上脸庞,王凤歌抬头望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声音低了低:“这个人爹爹是知道的,就是中营指挥—时启章。” 王铉不懂这一个是深闺里的千金,一个是中营里的武夫是如何有了交集,于是他问自己的女儿。 三月春雨缠绵,青石路滑。油伞撑开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2 ,千金姑娘换了件素色普通的衣服走在街头,春意关不住,姑娘也关不住。 后头的丫鬟撑着伞追来,急急地在嚷:“姑娘你慢些,慢些。这路惹了雨滑着呢!” 走在前头的姑娘不理会,只转过头冲着后头的丫鬟吐了吐舌头,娇俏地打着伞一转身,却不料脚下真正打了滑。 “姑娘当心。”又有伞在千金姑娘的头上打开,撑伞的人青袍玉带,白净修长的手指一边握着伞柄,一边搀着姑娘的手臂。 王凤歌愣住,不知是因为眼前的人还是因为险些摔了的那一跤。 她还没有回过神,就见眼前的人退开了:语气说得客气而疏离:“路滑还请姑娘当心,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在下告辞。” 落在后面的丫鬟终于追了上来,一把伞挡住落下的细雨:“姑娘,你可吓死了我。要是你真摔着了,我可怎么向老爷交待呀!郑管家要是知道也得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王凤歌什么也没听进,只觉得头上遮了一朵红云,她抬起头,瞧见妃色的伞面绘着的两只鸟,相依相偎,相亲相爱。 她看着渐渐走远的男子的身影,又一次抬头看向伞面上两只鸟,然后她瞧见了那两只鸟下缓缓怒放出的一支桃花。 情是可以朝夕相处、日日陪伴一点点汇积起来。情也可以是只此一眼,非君不嫁。时何弱的母亲何弱水属于前者,而时玉守和时慎守的母亲属于后者。 关于时启章的身世家庭背景的种种,被摆放在王铉的桌上。他按着自己的额角,反反复复地将记录的纸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时启章,歧县黑河人士。三岁父死,八岁母死。与邻居家何洋之女相依为命,何洋之女,名弱水。四岁母死,七岁父死。两人年幼青梅竹马,感情笃深。时启章十四岁应征兵之召入队参与南山一战。南山战败,十七岁参加顺和二十七年武状元考试,名落孙山。 歧县黑河—华国与羌族边境交界处,羌兵时常前来掠夺抢杀,民不聊生。 南山之战—南山县都指挥使徐有贞一白二傻的官家子弟,仗着祖上的荫蔽承了个四品的都指挥使当当。几本兵书读得倒是熟,实战经验草包一个。 顺和二十七年—文武两场科举考试皆是一滩浑水。文状元洛阳首富之子—季潍,武状元司礼监掌印太监曹振义子—曹庄。 一文一武两状元,连编修个前史都弄得一团糟,一个第一天到了中营当指挥使就晨训迟到。 时启章是把未出鞘的宝刀,王铉想着。 自己的女儿果然眼光是极准的。 只可惜这宝刀有人了,王铉盯着纸上青梅竹马四个字,摇了摇头。 可王铉的反对并没有起效,王凤歌还是嫁给了时启章。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十里红妆。 就这么一身红装,一顶凤冠,驾着一匹马来到时启章门前,自己做主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轰动了整个京城。 “大娘真是个好有魄力的人!”五岁的时何弱惊叹,水汪汪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钦佩。 时玉守笑:“你不怨我娘拆散了你母亲和父亲大人么?” 时何弱一呆,这显然是他没想到的,他挠了挠脑袋,半天才涨红了脸憋出话来:“不会,怎么会。娘亲不是还在爹身边么……再说……再说娘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定不会计较这个的……” “再温柔的女人也不会希望自己爱的人被他人分走一半的。”时玉守看着时何弱,轻声地说道。 言语间夹杂着叹息。 时何弱不知道该怎么说,两只手紧张地绞过来绞过去。 他不能说怨,这是他二哥与大哥的母亲是他的大娘。他不能不说怨,若是没有王凤歌,他的母亲与父亲的确这一生恐怕都是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三个人。 时何弱咬着嘴唇,半天想不到话来应时玉守,最后只能急得红了眼,跺着脚道:“可是没办法呀,大娘和我娘都喜欢我爹!这能有甚么办法?” “啊……”时玉守低低叫了一声,随后抬起头来,望着时何弱,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你说得对,谁也没办法……” 时何弱还蹲在地上,族谱摊开的那一页依旧展着,他青白着一张脸,目光落在族谱上时启章旁边的字—妻何弱水:“大娘没有办法,所以我娘死了,可是我娘死了,她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谁都没有办法……” 这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糊里糊涂。反复来反复去的就是没有办法三个字。 站在一旁的空空道人却是懂了—他知道时何弱已经明白一切了。 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只爱这两个女人中其中的一个。那么这注定是一场无解的悲剧。 无论对于谁。 作者有话要说: 嗯......更新了~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时何弱推门进屋的时候,时慎守正在沏茶,慢慢升腾起的热气遮挡住时慎守的视线。 茶雾散去,书桌前站着一个人,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本蓝皮的书。 时慎守微微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亲手斟了一杯茶递给了眼前站着的人:“天冷,喝杯茶暖暖身子。” 时何弱没有伸手去接,仍是背脊笔直地站着,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才把手中的书递给了此刻坐在书桌前浅浅笑着的时慎守:“哥……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 时慎守只轻轻瞥了时何弱递过来的书的那一页一眼,手上端着的茶还是没有放下,只是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左手又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时何弱手边的木椅:“坐下,喝口茶。” “哥……”时何弱还想再说些甚么。 时慎守打住了他,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坐下,喝茶。” “你坐下了,我就告诉你。”时慎守看着依旧站着的时何弱,又开口添了一句。 时何弱只好无奈地走到旁边的木椅,坐了下去,看着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时慎守,开口道:“哥……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知道。”时慎守把手中的茶盏稳稳地放在时何弱的面前。 “你想问我母亲为何有牌位在祠堂,却为何在时家族谱中没有她?”时慎守接过时何弱手中的族谱,再也不多看一眼,就径直地合上搁在了一边。 时慎守这话说得蹊跷,王凤歌的确是他的母亲可也是眼前这个“时玉守”的母亲,却为何说话时独独只用了我母亲,而不是我们母亲? 时何弱轻轻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端坐着的时慎守。 时慎守却慢条斯理地端起了书桌上的另一个茶盏,低头饮了几口,方才放下。 清瘦的手指取起,一下一下叩在桌上。好会才听到有人缓缓地开口说道: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3 “那是顺和十三年……” 那是顺和十三年,文炀帝在位的第八年。这位在幼年太子时期因自己的父亲与叔叔之间的皇权迭更交替而经历过数次废黜复立的皇帝,极度地信任并且依赖着服侍自己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振。 并且不顾朝中文武百官的劝阻,执意废除皇后改立一个宫女为后。 那个宫女姓万,是当初张太后为防止暂代皇权的文景帝夺位而派到文睿帝儿子身边保护他的一个宫女。 在文炀帝日日担惊受怕、如履薄冰、身边的人动辄变换无常、来去无定的日子里—是这个小宫女一直陪伴着他,不离不弃。 但小小一宫女竟要登上皇后之位,这是万万不可的。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百官跪拜乞求,最终文炀帝妥协,这个小宫女成了贵妃。 吴氏皇后不废,但这皇后如同虚设。她的夫君的心不在她这,即使身不在冷宫而心早已被打入冷宫。 万贵妃专宠,横行六宫。因其在三十岁小产了一个孩子,并且被判此生再无可能育子。她为了永久地独占皇帝的爱,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私下将其他妃子的孩子都堕了。 后宫一个万贵妃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朝中一个曹公公造出多少冤假错案。 忠臣被杀入狱,奸佞小人当道。官商勾结、贪污受贿、耽于享乐。 君已不君,国将不国。 羌兵大肆进犯华国边境,烧杀抢夺、无恶不作。然朝纲已然昏暗至此,还能指望边境有能人将领护边境百姓之安危?救他们于践踏的马蹄之下? 为了保住他们自己的性命,他们选择丢下满城百姓的命—自己逃走。 就这样,时启章失去了他的父亲。为了避乱,他的母亲带着他逃到了南山,孤儿寡母的生活自然是艰难无比。可战火虽无情、但人间却仍有温情。 逃到新地方的时启章的隔壁—住了何弱水一家。何弱水的母亲与时启章的母亲结为好友,而何弱水一家对时启章也多有照顾。 顺和十六年,何弱水的母亲患病过世。 何弱水没了母亲,时启章少了一个待他极好的亲人。 可生活的绝望远不止于此。 顺和十九年,南奴发兵攻打南山七郡。时启章的母亲没能躲过这场战乱,临死前将自己儿子托付给何弱水的父亲,让他带着九岁的时启章和七岁的何弱水往纥州逃,可何弱水的父亲最终还是没能支持到纥州,撒手去了。 这一年,年仅九岁的时启章与七岁的何弱水都彻彻底底成了孤儿,他们再也没有了亲人,他们只剩下了自己,若是说还有的话—那么就是他们彼此。 顺和二十五年,时启章十五岁。南山七郡当初被攻下三郡,还有四郡得以留存。可南奴胃口不小,竟要再吞。 文炀帝最终坐不住了,因为七郡若是全被南奴攻下,那就意味着华国南境全失,南边缺了一个大口子,南奴贼心再大就可驱兵直入直捣都城! 这都快打到家门口了!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文炀帝立刻下令,南山剩下四郡都指挥使定要拼死守城,同时朝廷增派四万援兵前去支援,在此之前周边地区先广募兵卒先行过去予以支持。 时启章挥别了何弱水,他说:“你等我,等我回来。我此去不仅要守住四郡,还要夺回三郡。到时候我们再把你爹爹的骨灰带回去与你娘合葬。我也要给我娘重新立块碑。” 何弱水紧握着时启章的手,含泪点头:“好,好。我等你。我等你。” 他有着仇恨、有着武器、有着决心。时启章以为自己一定能做到—可他忘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他的上头压着太多的人。 南奴凶猛好战,而华国的士兵经过几年的酒肉洗涤战斗力实在有限。是以守城之战时,华兵刚开始被打得阵型大乱。时启章一边与南奴厮杀,一边冷静地分析起南奴的阵式。 前军冲力过猛,后军衔接不上,中军无法保持前后军联系。 中军孤立! 打散中军,截断后军,最后攻以前军! 那时时启章因平常杀敌积极已成了一个千夫长,手下有一二千人。作出判断后,他立刻带着自己的小分队独自去攻击南奴中军。 南奴中军首领正在想如何能追上前军,又不至于落了后军之时,却突然被不知从哪冲出来的队伍给袭击了—大乱阵脚! 但毕竟南奴人数众多,仅凭时启章带的千人小队如何能与之抵抗?时启章自己心里也明白的很,他们只能短时间占优势。要想彻底打散南奴的中军必须还要请求总部队支援,于是他在自己带领小队冲到南部中军时,先派了手下的一个人去向都指挥使徐有贞汇报并求以协助。 哪知那徐有贞听了竟是大发雷霆,斥骂时启章不按军令行事,擅自行动。一刀劈死了前来报信的时启章手下的人,继续与南奴的前军较劲。后实在抵抗不住南奴前军凶猛的攻势才转以攻中军。 但此时,南奴的后军已然跟上。中军不再孤立无援,徐有贞带来的兵又因已与前军厮杀,耗费太多精力时间,再无多少气力与后军汇合的实力大大增强的中军作战。 南山之战—败,七郡全部落入南奴口中。南奴本欲驱兵直下,可此时南国内发生政变,南奴只能暂时收兵回朝。 经历过南山一战后,时启章明白了,自己必须有足够的地位才能占据战场的主动权。否则他一个千夫长、一个小兵最后还是要听上头人的意思。 于是他开始准备求考顺和二十七年的武状元。 他满怀信心地去—但是结果却是名落孙山,榜上无名。 他不明白—他明明第一场文试第一、二三场的武试也第一、为什么他不是状元?甚至连一个名次都没有。 后来他明白了—在他看到武状元名字的时候。 曹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振的义子。 在上京臭名昭著、横行霸道的曹庄。 莫非当真到了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地步? 不,还有一人—九门提督王铉。祖上三代皆为将,其祖父王贺更是当初追随文□□一同打下天下的一等功臣。曹振动不了王铉,因为他不敢,朝中虽已布满自己的爪牙可并不是所有,再加上文炀帝懦弱的性子,他绝不敢杀自己父亲的功臣。但王铉能做的也仅仅只能是牵制住曹振,而不能铲除这个毒瘤,因为这颗毒瘤的背后是文炀帝。 王铉需要另外的新的一双手帮他除掉曹振,而时启章需要一个人帮他爬上权力高峰,让他得以实现报仇雪恨的夙愿。 这场交易的开始是公平的,王铉与时启章彼此都清楚对方的目的和自己的需求。 然而谁又能知道,王凤歌的出现打破了这场交易的平衡。 “胡闹!你明知他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4 已有妻,你仍要嫁?!”王铉气得浑身发抖。 王凤歌跪在地上,眉眼低垂,声音虽轻却仍是坚定:“是。” “好啊,好啊。”王铉怒极,反倒笑了起来:“来人,把我的马鞭拿来。” 第一道鞭子甩出,王凤歌被打得整个人扑倒在地。 “还嫁?” 王凤歌慢慢爬起身子,挺直脊背:“是。” 第二道鞭子接着落下。 “还嫁?”王铉还是这两个字。 “是。”王凤歌这一次没有力气起身,趴在地上。可口中说出的答案却仍是不改。 王铉第三次高高地扬起鞭子,却再也没了气力落下去,他看着跪爬在地上的自己曾经当做心头肉手心宝疼着女儿,浊泪落下,声线颤抖:“你当真死也不悔?” 跪爬在地上的王凤歌许久才答,却仍是最初的答案:“是。” 乌黑的马鞭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空气里血液的香甜慢慢散开。 “既你不悔,为父无话可说。” 眼泪夺眶而出,跪在地上一直紧咬着嘴唇的娇弱女子终于松了口,声音呜咽,身子发抖:“不孝女……谢父亲成全。” 执念成魔。 泰安十一年,十七岁的王凤歌一匹马、一顶凤冠、一身红装嫁入时家。 为她打开时家大门的是时何弱的母亲—何弱水。 “你知道他现在最缺甚么,而我又能为他带来甚么,不是么?” 何弱水看着杯中沉浮的叶子,不语。 “没有我,父亲照样会看重提拔他不错。但是等除了曹振之后呢?我王氏为何要将手中紧握的权力分出去?他没有靠山,又屡立战功,别人会放过他?” 何弱水终于抬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容颜姝丽的十七岁的少女。 王凤歌将手中的茶举起一点点在何弱水的面前倒尽:“即使现在父亲极力反对我和他在一起,甚至还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那又怎样?我终究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我赌他舍不得、放不下!” 白玉的茶盏重重地被掷在桌上。 何弱水的神情依旧平静而淡定,她看着少女紧紧抓着白玉茶盏的手,半晌,才问了一句:“那么,王姑娘你想甚么时候嫁进来?” 她嫁进来了,嫁给了那个在春雨中伸手扶住要跌倒的她,轻声跟她说姑娘当心的人,嫁给了在父亲手下在中营里无数士兵敬佩仰慕的指挥使,嫁给了收复边境失地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当然—她还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他不爱她,她以为只要付出,只要在他身边,只要不放弃,总有有办法,总会有一天,她能得到一点点他的爱。 可她没有,这个男人对她有感激、有愧疚、有怜悯,唯独没有爱。 没有爱。 那个女人不能生孩子,但自己可以。如果生了孩子,这个男人会不会就能爱自己一点点? 混着催情与迷药的酒灌了下去,他们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醒来男人却沉默着不说话,她问他怎么了。他却说:“若你有一日想和离……”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崩溃地尖声叫了起来:“我既然已嫁入你们时家,那便是生是你们时家的人,死是你们时家的鬼!你怎么还能想着赶我走,你怎么能……” 泪水一时间决堤而出,那已经是嫁入时家的第四个月了。然而这个男人还是想着赶自己走…… “你别哭,你别哭。”男人急了,把她抱在怀里,手忙脚乱,他伸手去擦怀中姑娘脸上的眼泪—却发现根本就擦不完。这边的眼泪擦去了,那边又落下新的来。 “我不赶你走了,不赶你走了,你别哭,别哭。” 那是那个男人第一次抱她,可她没有从对方宽广的胸膛里感受到半分温暖,却反而觉得自己犹如坠入了最深的冰渊—万劫不复。 男人第二次抱她的时候,是她剩下他们第一个孩子的时候。 他低头亲吻着他们的孩子的额头一遍又一遍,直到产婆开玩笑说他再这么亲下去,恐怕时府的大少爷以后脑门就有一个印了,他才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慢慢走到她的床边,也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你辛苦了。” 生产的疼痛并没有完全散去,可她还是高兴无比,于是她笑,对他眨眼:“我可以问你讨一样东西么?” “甚么?”他笑着问她,然后伸手贴心地轻轻拂去她落在额前微微遮挡住眼睛的碎发。 “你抱抱我。”她说。 他们的感情的确不同了,很快她又有了第二个他们的孩子。 第一个孩子命不好,腿脚软骨。 她要为他们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为他们的爱情添上圆满的一笔。 第二个孩子顺利地降生了,身体健康,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长得很像他。 可这个孩子并没有给她与他的爱情带来更长时间的伸延。 那是泰安十九年,他们第二个孩子出生刚满一年,第一个孩子已经七岁的时候。 八月的时候,那个女人搬去了北院。东合院只剩下了他与她,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 这很好,终于像个家了。虽然男人还是时常会往北院跑,可是这不重要。 那个女人搬出了东合院。 她才是堂堂二品镇虎大将军时启章的妻,唯一的妻,时家的女主人。 可十一月的时候,北院有婢子过来告诉自己。那个女人有些不对劲。 倦怠犯困、时常呕吐。 她怀孕了!这个当初被医官断定不会再有孩子的女人居然有孩子了! 为什么?王凤歌想不明白。 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不能!绝对不能! 可那孩子还是生下来了,而且那个女人很是狡猾,竟然说通了自己派去监视她的奴才,让那奴才抱着孩子躲了起来。 不过女人死了—产婆说那女人一直拉着她的手求她无论如何保住孩子。 孩子保住了,他回来的第三天,那个消失了的奴婢就抱着她的孩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其实那奴婢第一脚踏进时府大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我累了。 爱了他十年,我累了。 所以我没有拦住那个婢子。 我只想知道—他为了那个女人会怎么处置我。 “是你么?”他抱着那个女人的孩子,问我。 “是。”我承认了。 他不说话了,看了我很久,才又问我:“为甚么?” 我抬眼看他,对着他笑,却不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是我害死了她,我其实不仅想害死她还想弄死她的孩子。所以,现在她死了你要怎么处理我这个杀人凶手?” 他沉默。 “报官?或是……你亲自动手替她报仇?”我从袖口里拿出一把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5 匕首。 他不说话,又过了很久,我在地上都跪得麻了,他才慢慢走向我,蹲下了身子,取过了我手中的匕首,去掉了鞘。 “好呀,很好。”我笑,看着他手中脱去刀鞘,冰冷发光的匕首。又看了眼他怀中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个女人的孩子竟是比我和他的孩子还要像他。 我接过他手中的匕首,在贴上自己颈上之前对他说了几句话。 “当初父亲抽了我两鞭,第三鞭的时候他问我‘你当真死也不悔?’” “时至今日,我的答案仍然不改。我王凤歌此生嫁你,不悔!” “但若可以选择,我宁愿那日春雨小街从未遇见过你!” “我不入你时家族谱,我王凤歌死当归来处!”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天没更新,5600+长更! 渣作者尽力了qaq,这礼拜还要期中考,我专业作业还有一堆没写呢! 对了,修个bug~时何弱母亲何弱水生时何弱的时候,时父是不在身边哒。前面有写错,已经修啦~ 时间不早了,晚安qaq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太阳慢慢从东方升了起来,光线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屋子。屋前院子里,有了人声有了来回走路的声音—起了床的丫头小厮们开始忙碌起来,几只小鸟落在树枝上提着嗓子唱曲。 桌上的茶盏仍是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时何弱低着头坐着,几次抬头想要开口说甚么,却终是觉得喉头发紧难受得厉害,说不出甚么。 时慎守好整以暇地坐着,待喝完第三杯茶的时候,才慢慢开了口:“我已经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了,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时何弱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时慎守,抿了抿唇,并不应答。 时慎守也不恼,自己伸手取过了桌上的另一本蓝皮的书,翻到其中的一页递到了时何弱的面前。 泛黄的书页被折了一角,但墨黑的字迹却是清楚。 书上的四个大字写得明明白白—借尸还魂。 时何弱草草地扫了那页上记录的文字一眼:借尸还魂。道法禁术—以他人生魂已死或离体的、保存完好的尸身作为寄宿,召唤非本体之魂灵。从而违抗天理,使得死人复生…… “你不是玉守。”时慎守语气肯定,甚至连半点怀疑都懒得给,手一翻合上了时何弱面前摊着的书。 时何弱低头看着时慎守一手合上的书—蓝皮书面,白底栏框,栏框里四个方正墨黑的楷体大字—《奇谈怪议》。 时慎守又拿起桌上的蓝皮书在时何弱眼前晃了晃:“原以为此类不入流的山野杂记不过是故弄玄虚,忽悠人的……却不想这其中真是有些东西是真的。” 时何弱沉默。 “玉守小时候与我亲近的时候,都唤我哥哥。但他后来八岁意外失声后就与我生分了许多……一是他无法再开口,二则是我把母亲当年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哪知他心中的仇恨并没有因此消弥一点半分,反而愈演愈烈……与我也日渐生分……”时慎守伸手抵住自己的额角,微微阖眸,长叹了一声。 “六岁那年,玉守在母亲祭日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跪拜诵经。案上的族谱恰巧落了下来……”时慎守顿了顿,苦笑了一声:“而族谱落下来摊到他面前的也正好是你今天拿来的这一页……” “后来又没过了几天,以前服侍母亲的贴身侍女燕姑姑来府上了。其实每年母亲的祭日,燕姑姑都会来府上一趟,来看看我和玉守……玉守去问了燕姑姑……” 时慎守握着的手紧了紧:“母亲的死……父亲一直对外宣称是因病而逝……但实际上……就如我刚刚跟你说的那样,母亲是自杀而死的……但这件事府上只有极为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而玉守他不知道,他和其他人都一样,—以为母亲是病逝的……” “燕姑姑既然是母亲的人……” 下头的话用不着时慎守说,时何弱也明白。既然那位燕姑姑是时慎守和时玉守的母亲的贴身侍女,那么自然会隐去那一段王凤歌毒害时何弱母亲的真相,而只说王凤歌是被时启章逼死的。 “父亲待我与玉守不同,一则我是他与母亲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为人父的第一个孩子。二则我天生腿脚软骨无法行走,父亲对我存了悲悯之心。三则我生得早,也与何姨娘有过接触,我们相处得很好。何姨娘是个很温柔的人……”时慎守看着时何弱,神色有些恍惚,仿佛透过时何弱身影看到了过去的某段被岁月温柔眷顾的回忆里。 “但对于玉守,父亲的感情就要复杂很多了……或者说父亲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玉守不知道真相,常常还在父亲面前提起母亲,一遍遍地问,一遍遍地说……我曾劝过玉守,可又不敢太过直白地说,我怕他问我,问我为什么……” 时慎守的拳头更紧地握着,指骨都泛了青白,手背上青筋突兀,他摇着头 ,咬着牙:“我不想告诉他!我不想!上一辈的恩怨就到此为止不好么?母亲死了,何姨娘也死了。够了!真的够了!我们兄弟仨好好的,不好吗?!” 时何弱顿时也扑跪到时慎守面前,抓住他狠狠砸在轮椅木扶上红了的手,哭声沙哑:“好,好,好。大哥,你不要砸了,不要砸了。我们都好好的,我不怨二哥,我不怨。” 时慎守冷静下来,看着同样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的时何弱,轻声道:“只有三弟是叫我大哥的,只有三弟每次把我到屋前还考虑到我腿脚不便,把我抱进屋子里,连门口门槛那一点点的高度也怕颠着我……” 时慎守定定地望着时何弱的眼眸,问出他此刻最想问的,最怀疑又不敢相信的话来:“所以……是你么……你是三弟么?” “是我,是我。大哥……我是你的三弟—时何弱。”眼泪发热发烫,不受控地奔涌而出。时何弱伏趴在时慎守的膝盖处,不一会,时慎守腿上衣物就晕开了好大一片。 时何弱埋头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全然没有发现他大哥的身旁突然凭空多了一个人。 一个白胡子,佛灰道袍,手里拿着拂尘的道人。 这道人自然还是空空道人。 昨夜他巧扮成蒋封,为的是让时何弱拿到钥匙进祠堂。待时何弱进了祠堂,他又略使了小法术,把案上放着的族谱丢到了时何弱面前,意图让时何弱发现族谱的古怪。 没让他失望的是,时何弱发现了族谱中的古怪,并且抓住了时玉守对他态度突然转变的关键。 只是他原以为时何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后,会开始自己一点点入手调查。 却没想到,时何弱这个直性子的直接找了时玉守问话。 空空道人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想起某个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6 人说的话。 想昨晚上他陪着在祠堂傻呆呆坐了一宿的时何弱一夜,一把老骨头差点交代了,于是天一亮就赶紧开溜,跑到了殷书欢那里只会了一声。 “那小子该是发现甚么了,估计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会好好调查研究。”空空道人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背,顿时哎呦了一声:“盯了傻小子一夜,我把老骨头差点给交代了,成了,我呀回我窝去歇会。” 殷书欢略略一沉思,而后却是一把拉住了转身欲走的空空道人的衣袖:“仙人且慢。” 空空道人这下被拉得猝不及防,整个人接连地退了好几步:“啊呀,还有甚么事啊。我已经看在你的面子上帮了他好几次了啊,我跟你说再这么帮下去,天帝老爷不赏我板子吃就怪了啊……” 殷书欢面上也有些愧疚:“的确劳烦仙人了,晚辈心中有愧。” “仙人请坐。这夜间寒气露重,想来您的背又痛了,还请在下为仙人你—按揉热敷以缓解酸痛。”殷书欢温言道,一边搬过木桌下的椅子扶着空空道人坐下。 劳动后的“后续服务”? 那还不错,殷小子的按揉技术一直不错。自己在天衡命君接下这个任务,倒不是因为时何弱的天赐将才,而是看中了时何弱姻缘线所牵的人—殷书欢。 空空道人的修行还不够,勉强算个半仙还得在人世间历练。凡人是可修仙,可这是有讲究的。要么有仙根,要么有仙缘。 殷书欢就是两者都有的。空空道人当时一眼就看出了来。若他能助殷书欢成仙,那么他的修为将会因此功德而大大提升。于是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收殷书欢为徒。 却没想殷书欢当时一不肯做他徒弟,二不肯修仙。第一个原因是他只认殷丹青这一个师父。第二个原因是他有比修仙更有意思的事要做。 甚么事能比修仙更有意思?! 直到空空道人日常从天衡命君那里领任务积攒功德时看到了时何弱的名字,又看到了时何弱姻缘线牵定之人他才恍然大悟过来。 做不成师徒,做朋友也是可以的啊。再说自己要是帮了对方的心上人,也不就意味着对方欠自己一个大人情么? 于是空空道人就从天衡命君那里接下了这份关于时何弱的任务。 任务执行过程中,他的确因着殷书欢给时何弱开了不少后门。 没办法,一是因为时何弱们用尽办法拐骗他空空道人给时何弱开挂的助攻。 殷书欢力道适中的按捶让空空道人很是满意:“那小子也不知道前几世是修来了甚么福分,值得你放弃修仙,又为他做到这番地步?” “不是的,小老虎他很好。”殷书欢道,手上接着使力给空空道人捶按,轻声道:“不过……我觉得依着小老虎那么冲动的性格,他很有可能会直接去找大公子或者老爷质问。如此一来,万一他身份暴露,那就不好了。所以……可否仙人再劳烦去看看……” “直接找他爹和他大哥?!他是脑子给驴踢了么?!”空空道人气得拍案而起。 殷书欢面上的神情依旧平和,伸手倒了杯茶水给空空道人:“不过是我个人猜想罢了。但心里却总归是有些担忧的,所以还请仙人你……” 空空道人看了眼殷书欢递过来的茶—君山银针,是他最喜欢的茶。我 殷书欢眉眼一弯,对着空空道人微微一笑:“我这大约还有四五罐今年新摘的段家庄的君山银针,还望仙人不嫌弃地收下。” ……又贿赂他! 空空道人很是生气,衣袖一甩:“等着!老夫待会回来再取。” 话落,空空道人便指尖掐诀,闪身不见。可殷书欢还是双手拱礼,弯腰朝着空空道人消失的方向一拜,缓声道:“有劳仙人了。” 此刻空空道人低头看了看还趴在时慎守膝头埋头哭着的时何弱,眉毛抖了抖,又看了看早就在时何弱开口承认自己身份时就被空空道人施法弄昏迷的时慎守,摇了摇脑袋:“你小子啊,真是傻人有傻福。” 如果他不来阻止的话,时何弱恐怕就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毕竟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成时玉守的愿望,解开时玉守的心结。 “大哥……大哥……”时何弱抬起头来,看向轮椅上的人。 却只见自家大哥早已经歪着头闭上了眼,好似睡着了一般,身边倒是多了个灰袍子、白胡子老头。 “老头?”时何弱有些惊愣,可随即又很快注意到侧头像是睡着了的时慎守,不由地提高了声:“臭老头,你把我大哥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大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空空道人顿时被时何弱那一声口不择言的臭老头给气得火冒三丈,走过去就在时何弱的脑袋顶上不客气地狠狠招呼了两下:“我和你说过未完成原宿肉身之心愿,不可自曝身份!你现在是几个意思?!嫌命长了是不是?!” “我……”时何弱捂着自己的脑袋,有些委屈。 讲道理,老头这打的三下也太重了点罢?! “对不起老头,可我大哥……”时何弱自知理亏,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下来。 “他没事,我不过是使了个术法暂时让他昏睡过去而已。”空空道人见时何弱知错,火气也消了点,语气也缓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空空道人沉下语气来。 “时玉守八岁被关在祠堂三天导致失声,那不是一场意外。他在你练功房里的熏香里放了百合子,百合子与你平常喝的药中的叶轴草相冲相克。时日一长,熏香的毒性已经慢慢深入你的五脏六腑,其实当时你不过再两日就会暴毙而亡。” “但他做事谨慎,为了掩饰熏香里的东西。他派人引/诱你去北祁山,造成你身上的毒是因为金环蛇咬了所致的假象。” “两种毒性混合,当时你二哥杀你的决心是很坚定的。” “但百密也有一疏,他虽在你出事后立刻派翠烟毁掉了你练功房里熏香。可你大哥却是恰好撞见,而且更巧合的是你大哥对百合子过敏,对它的气味更是熟悉。你大哥自是不敢外泄,去找了时玉守对质,却不想被崔总管听见,你爹知道了,当即震怒,把你二哥关进了时家祠堂。” 空空道人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凭空出现一方圆镜,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区区小儿竟歹毒至此!你给我跪下,看着时家的列祖列宗你有脸面对吗!”时启章一把把瘦弱的时玉守拉拽在地,让他跪着。 时玉守低头不语。 “如此蛇蝎心肠,真可惜了你是个男儿身!当真该与你母亲一样,得是个恶毒妇人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更新了t t对不起各位小天使好几天没更 第41章 第四十章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7 腊月廿九,除夕入夜,烟火盛放。 朝中文武百官受命进宫参宴,金樽玉盏,觥筹交错,玉盘馐珍。 红袖歌舞,高声阔谈。 “愿陛下龙体安康,我勐国大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双手举起手中酒杯,向文和帝俯身一拜,高声齐道。 文和帝楚权自是高兴,也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抚手拍掌大笑道:“好!好!好!今夜众卿随意!随意。” 时启章是勐国二品的镇虎大将军,这样的宴席自是不能缺场。在家中饭桌上才吃了没几口,宫里就派人来请了。 “你们好好吃,为父先入宫赴宴去了。”时启章放下手中的银箸,看了眼仍坐在桌边的时慎守和时何弱。 “是,父亲。”时慎守与时何弱颔首应答。 一时间,饭桌上只剩下时慎守与时何弱两人。 彼此对视一眼,又相互觉得尴尬,只好各自低下头去吃饭。 时何弱低头扒饭,一张小脸简直就要埋进碗里去。 空空道人的术法果然厉害……现在自家大哥当真不记得那日一点半点的事了。 逃过一劫,时何弱自然是庆幸。可……明明自己大哥就在眼前,那日的每一幕还清楚地印在自己脑子里。 可现在也就只有自己记得了。而且为了防止身份暴露,时何弱只能是越发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有哥不能认,有爹不能讲…… 时何弱光顾着自己自怨自艾,却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时慎守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可是为甚么脑子里完全想不起来廿七和廿八两天自己做了什么。 自己好像忘记了甚么重要的事,可是却怎么努力想也想不起来。腊月廿七祭祖之后……之后发生了甚么? 时何弱抬了抬头,却看见了时慎守一副傻呆呆出神的模样。 “大……”大哥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对方也没听到,自己压回来得也快。 “哥……哥哥,你在想甚么?”时何弱伸手在时慎守面前晃了晃。 “噢,没甚么没甚么。”时慎守回过神来,笑了笑,笑过后面上的表情却突然凝住了,瞪着眼看着时何弱道:“你……你……方才叫我甚么?” 时何弱自从那日与时慎守摊开来说后,自是知道这一声“哥哥”对时玉守与时慎守这两个真正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有多么不一样的意义。 原本他们该是多好的一对亲兄弟。 只是多了他这一个不知所谓的弟弟…… 彼此心生间隙,日渐疏远。 自己毁了二哥的一把好嗓子,毁了大哥与二哥之间的亲情。 时何弱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幸好现在二哥能说话了,那么大哥与二哥之前存在的误解也应该由他来帮忙消除…… “哥哥……”时何弱忍着眼中的酸意,又开口对着时慎守叫了一次。 “诶,诶……我在这,在这。”即使时何弱又对着他喊了一次,时慎守仍是有些不确定,呆了一会方才忙不迭应下,面上笑着,眼里却是流出泪来。 “你会说话了,好。真的好。哥哥,你又叫我了。”时慎守赶忙抬手以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偷偷整理好狼狈的模样。 “你看我,这年过得太开心,话都说不清楚了。”整理好仪容的时慎守对着时何弱一笑,笑着笑着却又丢了模样:“你终于肯唤我这一声哥哥了……当年的事当真不是我与父亲说的,你被关进祠堂的那几日,我被父亲锁在了屋中……我想去救你,想向父亲求情。可是,可是……” 时何弱自是明白,当年的事是崔叔偷听到了告密给了自家老子。 而当时的二哥肯定是误会了,一是大哥一直挺向着自己,二来则是这事只有大哥亲自跑去与他对质过。 事情败露,时玉守自然第一个把矛头指向时慎守。 眼见时慎守越是想解释却越不得法,口齿都不清楚起来,时何弱忙不迭跨到时慎守身边,跪趴在时慎守膝盖处,稳住对方颤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的,哥哥。我不怪你,不怪。” 时慎守渐渐平静下来,但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望着跪在脚边的时何弱,轻声发问:“你当真肯原谅哥哥了……?” 时何弱用力点头。 见对方的神情不似作伪,时慎守一颗心也定了下来:“太好了,如果三弟还在的话,我们兄弟仨……” 时慎守说至一半却猛地脸色煞白,忙咬住了自己的唇,低头看着时何弱:“弟弟,你别生气。我……不是有心提起的,你……” 时何弱垂着头没说话,时慎守一看,更加惶恐起来。 难不成他们兄弟之间好不容易稍微解开一点心结,有了回转的余地,就给自己这口不择言的一句给打回原形?! “玉守,不是的……我……”时慎守慌乱地想要解释,却反而更加手足无措。 “我没生气,没生气!”时何弱终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时至今日,他的大哥还惦记着他这个三弟! 这个胡闹捣蛋,害他和亲弟弟离间的外来的弟弟。 “怎么了,这是……”时慎守看着突然情绪失控趴在自己膝头哭的时何弱。 “没甚么……没……谢谢……”许是时何弱自己也认识到这突然的一嚎太过奇特,赶紧收起了情绪,擦了擦脸:“谢谢大……” 一声大哥正要叫出来,却正好给一个哽给打没了。 时何弱方才一下子哭得太猛,话都抽抽噎噎,断断续续。 “谢谢哥哥,谢谢……”时何弱跪着对时慎守叩头一拜。 心里暗暗念道:“谢谢你大哥,谢谢。” “玉守,你……”时慎守有些惊到:“你这是……你放下了?……也不再恨了么?” 解开心结,放下怨恨。 这也是时何弱接下来要为时玉守完成的事。 “你二哥在你七岁时想要置你于死地,原本你的命数至多只能活到十八岁。幸而你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有人肯为你日复一日地努力,想尽办法保你性命。你当初想要带兵出征北境,是他求了你父亲,说他会在路上好好照顾你,保你无恙,你父亲才勉强答应的。否则就算圣旨降到你家门口前,你爹都有勇气抗旨不从你信不信?!” “你准备出征前一夜,生辰那个晚上。你扶着喝醉的你的二哥回屋,你二哥递给你的那杯茶是有毒的,这才导致你第二天的死亡。但时玉守当时并不是有意要杀你,他下的毒只会让你虚弱去不得北境而已,却不想那日你失了精……体空气亏,两厢裹挟之下,一命呜呼。” “你们上一辈的父辈母辈的恩怨纠葛难理难清,继而又影响到了你们三兄弟。如此种种,再加上你的将才乃是天授神赐,天帝他老人家看不下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8 去了,这才派我来助你们化解这恩怨……” “原本你重生该是回到你自己的身体去,却不料你二哥因致郁心结吐血而亡,他是因为你父亲要他作为你的替代品活着而被气死的。所以他对你的怨恨很重,重到招你魂魄归体时,都突破了仙力,将你的灵魂强行吸入了他的肉身。” “解开他的心结,消解他的仇恨,这是你重生必须要做的事情……” 空空道人那日对时何弱说的话,一一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解开二哥的心结,也就是为他完成心愿。 能开口说话,拥有兄友弟恭的手足之情,得到父亲对自己的平等重视。 还有…… 自己的母亲能够得到应有公平的对待。 不做谁的代替,替身。 其实,他时玉守要的不过是一份简单的亲情和平等的待遇而已。 二哥,我会帮你全部做到,全部。 时何弱暗自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抬头对着时慎守,露出释怀温和的笑容:“是,我不恨了,我放下了。” 二哥就让我来为你一一去除你身上的枷锁罢,哪怕是用上我的性命。 “那……你过几日愿意和我去看看三弟么……?我们给他烧炷香,送点钱,每年过年,三弟都是最开心的,他喜欢热闹,这一年……我不想让他过得孤零零的……” 时何弱听了,眼眶刚止住的泪差点都滚落下来,咬着嘴唇好几次才压了下来:“好……我们过几天去看看他,看看他。” “至情至性,至忠至孝,赤子之心。”空空道人摸了摸自己下巴的山羊白胡子,转头看了殷书欢一眼:“我似乎能明白你为啥喜欢这傻小子了,这小子傻得少见,约莫着天上地下几百年出一个。” 殷书欢低头轻笑,手里持着玉箸又将一尾鱼剔出了骨头,只剩下可口香酥的鱼肉。 “他不傻,不过是对身边的人都会拿一颗真心去相待而已。”殷书欢边说着便把去了刺的鱼肉夹到空空道人碗里。 空空道人打了个饱嗝,却依旧拿起手中的玉箸夹起碗里殷书欢方才送过来的鱼肉:“那小子虽然对你情窦已开,可情苗就小小的一丢。” 空空道人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指比给殷书欢看:“喏,大概就只有那么长而已。” “而你的呢,都长成一棵大树了。你不难过?” 殷书欢淡淡一笑:“那么敢问仙人他的情苗是甚么时候就有了的?” “这个……”空空道人略沉吟了一会,掐指一算:“七岁,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殷书欢一愣,他心中确定时何弱对他有情,而且甚至比他早。却没想到答案竟是如此出乎意料。 “七岁……”殷书欢低笑:“没想到,他对我居然是一见钟情。” 空空道人点了点头:“对,他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情苗就已经种下了。” “等等,可我的意思是说傻小子的情苗现在就那么点,你的都快捅上天了,你不觉得难受?”见对方这样就满意了,空空道人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事情的关键在哪。 殷书欢还是笑:“他也有,我也有。那么我们即为两情相悦。况且仙人你也说过,他至情至性,痴魄尤为突出。这样的人,对谁有了情苗,那就是……” 那就是至死不悔,绝不改移。 “他做的那场春梦,应该让他的情苗长了不少罢?”殷书欢突然似想起了甚么,开口道。 空空道人很是实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对,甚至可以说傻小子现在情苗的高度几乎全是那一次猛地长出来的。” 殷书欢听了,微微眯起了眼:“哦?那看来如果真刀实枪地来一场,他的情苗估计也能窜天罢,嗯?” “咳咳……”空空道人刚喝下一口酒,被呛得个老脸通红。 不是,好歹他也是个老人家,这突然发车还飙车甚么的…… “晚辈失礼,还请仙人见谅。” 空空道人逼着自己强行镇定下来,故作冷静地对着殷书欢摆了摆手,道:“没事……嗯……没事。” “不过……你当真愿意……咳咳在……下?” 要知道,时何弱当初那场春梦可是他上了殷书欢,而不是殷书欢上了他。 殷书欢笑了笑,反问回去:“仙人以为呢?” “……” 当然不可能啊! 空空道人觉得自己恐怕问了一个非常不必要的问题。 殷书欢虽然对谁看起来都一样—温柔谦和。而实际上这种温柔谦和不过是他与人保持距离时所戴面具而已。他真正的心思很沉很深,每一步都行得小心谨慎。就因为他一直怀疑时何弱对李长笑真正的情谊,所以哪怕当他早已经意识到时何弱在他眼里是与别人完全不同的存在的时候,他也没有对着时何弱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再加上时何弱的脑袋是一根筋的,他即使认识到一点他对殷书欢感情的不同,也从没有往别的除兄弟朋友之外的感情方面去想。 一个不说,一个不想。中间还掺了个李长笑。 这才一次次错过。 “咳咳,傻小子真对他那哥们没别的意思……”空空道人喝着手中的酒,说了一句。 “我知道。” “他的情苗只有你。”空空道人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我知道。” 都知道了?嗯……那就没啥好说了。空空道人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傻小子要去他二哥屋子,正往这边走来着,你现在出去还能有个……呃嗯……偶遇啥的。” “谢仙人。”殷书欢对着空空道人简单地做了一礼,而后迅速闪人消失。 空空道人摸了摸自己吃的圆滚滚的肚子,找了个树艰难地扶着坐下: “现在一个终于肯说了,但愿另一个脑子能多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w你们说殷同学愿意么~哈哈哈哈哈~突然笑死 嗷,那啥朝代背景国家到底是华国还是蒙国还是勐国? qaq对不起,渣作者码着码着混了,现在定下来是勐国,前面也会改的。 前面还有一些细节性的小错误也会改的,本周末白天的更新大家就不要理了,我在捉虫。 将军预计五月底六月初左右完结~谢谢陪伴~比心~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空空道人的愿望成真,时何弱终于肯多想想了,只可惜是想偏了。 时何弱正往西角院走,经过穿花折廊的时候,却一眼望见了现在折廊尽头的殷书欢。 殷书欢显然也看到了时何弱,背着手,慢慢转过身来,对着时何弱一笑。 时何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虚发慌,下意识地就转过了身子,想要逃。 可步子没踏出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59 去几步又停了下来。 “幸而你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有人肯为你日复一日地努力,想尽办法保你性命。你当初想要带兵出征北境,是他求了你父亲,说他会在路上好好照顾你,保你无恙,你父亲才勉强答应的。否则就算圣旨降到你家门口前,你爹都有勇气抗旨不从你信不信?!” “你说的是……殷狐狸?” “不然我说得还能有谁?!你长点心成不?傻小子!” 殷狐狸对自家二哥果然……情深意重,甚至爱屋及乌地连自己都照顾到了。 原以为当初自己这样求了老爷子,老爷子终于心软松口肯成全自己,没想到当中竟还是有殷狐狸的周旋。 时何弱的脑子里突然回想过许许多多曾与殷书欢相处的片段。 现在细细回味过去,的确对方或明或暗地帮助过自己许多。 过去不曾在意,现在想起来却把所有的感受都汇成一股洪流直击心口。 滋味难辨。 殷书欢看着时何弱僵直的背影,一时有些琢磨不透。 “怎么了?”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环过时何弱的腰,侧边的面颊相贴,语气温柔而亲密。 “我……”时何弱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抱了上来,顿时吓了一跳,忙欲挣开。 可殷书欢的力气却很大,锁在时何弱腰间的手臂,时何弱推了半天也不见挪移分。 “殷王八蛋,你给小爷放开!”时何弱心头又烦又乱,巴不得立刻逃开。却又因着一时发愣被对方抓了个正着,被控制得动弹不得。 “还在因那日的事生我的气?嗯?”殷书欢笑着问,偏头在时何弱的嘴角亲了一下,哄道:“乖,不气了,我错了。今个过年呢,开心点。说说看,新的一年有甚么愿望没?” 别再用这样亲呢的语气说话,别再做如此亲密的举动…… 我不是他,我不是时玉守,不是你的情人。 掩在衣袖下的五指骤然握紧,尖锐分明的疼痛让思绪一点点冷静下来。 时何弱僵直着身体,阖上眼半会,复又慢慢睁开,眼睛望着浓墨的夜色,开口回答。 “有。”时何弱顿了顿,接着又道:“但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这个愿望是甚么。” 语气和神情变化得太过明显,殷书欢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时何弱的不同。 “好。”殷书欢眯了眯眼,迅速放开了固在时何弱腰间的手臂。 自家小老虎好像突然严肃正经起来,这个画风不太对。 “殷神医。”时何弱转过身来。 殷书欢心下一沉。 殷神医?他家小老虎从来都没有这么称呼过他! “我祝您……”时何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道:“和……” 和我二哥……不行不能这么说,自己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手握得更紧,指甲更深地刻进手心,时何弱接着道:“和时府二公子永远幸福,长长久久。” 殷书欢静了片刻,抬眼望向时何弱“你甚么意思?” 时何弱突然觉得心头发酸发涨厉害,鼻子也有些堵得难受。 为甚么眼眶热热的,为甚么又是想哭?! 大过年的哭什么哭!时何弱咬了咬唇。 况且这又不是甚么坏事,有这么一个深爱自己二哥,肯为自己二哥付出的人,多好啊。 二哥在亲情上失去的太多,若是有爱情弥补—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是…… 只是为甚么这个人偏偏是殷狐狸?殷混蛋! 时何弱红着眼恶狠狠地瞪了殷书欢一眼。 二哥这颗好白菜就给殷书欢这头猪,不对这只阴险无比,狡猾奸诈的狐狸给偷了! 殷书欢皱紧了眉,有些不明白现在眼前人的情绪变化。 一会冷静自持,一会一撩即炸。时玉守的性格和时何弱的性格怎么交替出现了? “你到底是谁?”殷书欢低声发问。 时何弱一愣,随即却是微微笑了起来,语气带了嘲讽:“怎么?殷大神医到现在才发现……发现我不是二公子么?!” “你是我二……”说出的话又硬生生地掐断,重新起头,时何弱深深吸了口气,他不知道此时心头暴起的怒火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要说,要讲。 甚至应该早说、早讲! 空空道人当初只是警告自己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可是并没有说不能告诉别人自己不是时玉守。 这是一个巧妙的逻辑陷阱。不能暴露自己真实身份并不等于非要以自己二哥的身份面对别人。因为关于自己是谁这一点,完全可以凭着一张嘴捏造。想说阿猫阿狗都是可以的。 对于时慎守、时启章来说,无论时玉守身体里住的是时玉守本人还是重生了的时何弱,于他们而言都是弟弟与儿子,是亲情。 时何弱之所以不能对时启章和时慎守说自己不是时玉守,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另一个人的事。一是因为时何弱还要顶着时玉守的身份去完成时玉守的心愿,二则是如果时何弱自行暴露身份,又不能对时启章说自己是他的小儿子,对时慎守说他是他的三弟。另一方面,时何弱若是谎称自己是别的甚么张三李四之辈,又怎能让时启章和时慎守接受一个与他们没有联系的陌生人? 可殷书欢不一样。 他与时玉守是爱情。 爱情就不应该有别人插足,自己与殷书欢就不能不清不楚! 时何弱一步步逼向殷书欢,声音走高失控: “你是与他朝夕相对的恋人,是与他亲密无间的伴侣。可是你居然时至今日才发现你恋人的壳子里换了一个人!” “殷大神医,你不惭愧的么?” 后背猛地一痛,殷书欢回头一看,原来自己竟是被逼退到了柱子上了。 时何弱站在殷书欢面前,用着像恶虎看着猎物的目光死死地、愤怒地盯着殷书欢。 殷书欢却丝毫没有被这种目光震慑到,而是突然地轻笑出声,一双好看的眼弯起,唇角扬起愉快的弧度来。 “你笑甚么!”时何弱正在气头上,面上凶神恶煞,言辞激烈尖锐,语气愤怒不已。 他不明白为甚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有甚么好笑的?自己很严肃,很生气,很认真的好吗?! 时何弱瞪着殷书欢,眼神更加地凶狠,却不想殷书欢看了时何弱一眼,又是从唇齿漏出了一声轻笑! “你他妈到底在笑甚么!你给小爷我说清楚了!” 时何弱怒不可遏,他抬手一巴掌狠劲拍在殷书欢脸旁的柱子上。 这事不说清楚了,小爷和你没完! 时何弱气得牙痒痒,太阳穴上都暴起了几根青筋。 几乎是擦过自己脸拍过去的一巴掌,殷书欢却连眼都不眨一下,依旧笑意然然。 甚至唇边的笑意比前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0 两次都来得更加愉悦,上扬的弧度也越发放肆。 “你现在这么生气,到底是为了他,还是因为你也喜欢我?”殷书欢抬眼看着时何弱,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也喜欢我…… 自己……喜欢……殷…… 喜欢殷狐狸……? 时何弱顿时脑子如被雷劈中,轰隆隆地炸了—整个人都傻了。 为甚么殷狐狸突然跟喜欢扯上关系了?等等,为甚么还是自己喜欢?甚么是喜欢?自己为甚么会喜欢殷狐狸? 妈的!自己是个男的!怎么喜欢?! “你放屁!小爷我是个男的,男的怎么喜欢你这个男的!”时何弱在脑子短暂的空白后,找到了一个足够支撑自己理直气壮的理由。 殷书欢面上的笑意不变:“我和二公子哪个是女的了?” “……”时何弱噎了一下,感觉支撑自己在狂风暴雨的脑海里不淹死的木头沉了。 “可你他妈和我二……” “二甚么?” 时何弱咬舌重来:“可你他妈和二公子才是一对啊!” 不怕,咱木头沉了还有竹筏子! “那如果我说我和二公子不是一对呢?”殷书欢反问。 竹筏子再沉…… “……” “你喜欢我,而且……你非常喜欢我。”时何弱一个愣神,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位置就互换了,他被反按在了柱子上,自己脸的上方一寸处,就是另一张脸—温润如玉,眼中藏笑。 距离那么近,彼此的呼吸甚至都融在一起。黑夜明明还那么长,空气明明还那么冷,可为甚么自己却突然觉得浑身像燃了火一样热。 胸口的心跳个不停,压迫得自己连气都要喘不上来。 时何弱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头晕目眩奇怪的感觉到底是因为对方与自己太近的距离还是因为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他的脑子现在很糊涂,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喜欢? 自己喜欢殷狐狸? 甚么时候?又是为甚么? 不行……脑子根本就没办法思考。 时何弱挣扎着想要推开殷书欢却被对方反手一个扣牢抓紧。 殷书欢犹嫌不够,还把自己的五指与时何弱的五指从指缝里插·了进去—严丝合缝。 “你敢说你就从来没有对我有过半点想法么?比如说……做个春·梦甚么的?”殷书欢俯身凑到时何弱的耳边,低声缓缓道。 时何弱顿时浑身僵硬到完全无法动弹,连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都凝固住了。 “承认吧……”殷书欢贴在时何弱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你喜欢我,而且非常喜欢。” “况且有二公子又如何呢……我们大可以做一对奸·夫·淫·妇,是不是……?”殷书欢低声笑道,稍稍一抬头便轻轻咬上了近在他眼前小巧如白玉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 w更新更新更新新新! 今天我还奢豪地开通了微博会员,hhhh~佩服自己!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奸·夫·淫·妇?! “殷书欢你个混蛋!人渣!你给小爷去死吧!”时何弱抬起手,使尽全力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过去。 然而时何弱扬出去的右手还没有挨上殷书欢的脸就被扣住了手腕。 “怎么?你不喜欢?”殷书欢笑着,手指在时何弱纤细的手腕上轻轻一按,时何弱就觉得手腕上猛地一痛,紧接着自己的右手就像完全失了力一样,软软地垂在了身侧。 “我去你娘的喜欢!像你这种见异思迁、朝秦暮楚、勾三搭四的混蛋!王八蛋!谁会喜欢!”时何弱见手被控制,于是不客气地就抬腿往殷书欢的档下踹。 “啧啧啧。”殷书欢左手一把勾住时何弱的腿,摇头叹气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这玩意若是被你踢坏了……以后你要快活,谁伺候你?” “谁他妈要你这个人渣伺候?”时何弱恼羞成怒,现在他被殷书欢高高提着一条腿,双手又被殷书欢捏了穴位,软趴趴地垂在身侧——使不上半分气力。 “你他妈给小爷放开!混蛋!人渣!”时何弱扭着腰奋力挣扎。 “放开?”殷书欢微微眯起眼,左手手臂上还勾着时何弱的右腿,他逼近眼前人的面前,一字一顿道:“你想都别想,这辈子都别想我放开你。” 突然其来的表白让时何弱一下子傻了眼。 这甚么情况?!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是什么情况?! 妈的,他们,啊呸!他不是和殷书欢这混蛋人渣在吵架的么?! “我去……” 一句我去你娘的,时何弱只说出了前两个字,之后的几个字就如同被人吃掉了一样——轻若蚊鸣。 对方没头没脑地告白也就算了,可是为甚么自己会脸红心跳、呼吸困难甚至还有些激动?! 搞得跟真的一样。 搞得自己真被告白了一样。 殷书欢的唇贴在时何弱的脸旁,轻轻吐了气:“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信我好不好?好不好?嗯?” 低沉磁性的声音说着温柔缱绻、乱人心智的情话。淡淡的草药香窜入鼻中,再钻进脑子让人头晕目眩。 “我……”时何弱傻了,不知道要说甚么。 但接着他很快感受到自己衣袍的下摆被撩了起来,紧接着甚么硬硬的东西顶了过来。 时何弱呆了一会,待反应过来顶着自己下半身的东西是甚么的时候,忙不迭地对着殷书欢,有些手足无措地开口道“你你你……做甚么……” “啊嗯……”时何弱背靠着身后的柱子仰颈出声。听到自己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时何弱赶紧把手递到嘴边一口咬住:“你别蹭了……我我我……呃嗯……难受。” 哪知殷书欢听了却更加变本加厉地蹭了两下,随后一只手游进了时何弱的裤中,捏住了时何弱脆弱的地方。 ———注意交通安全1000字,殷同学头上一小撮青青草1000字———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时何弱都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与李长笑一块洗澡了。这事如同一道过不去的坎让时何弱觉得说不出的堵得慌。 他总觉得这件事隐隐改变了甚么。他对李长笑还是纯得不能再纯的兄弟情。可对方眼神里给他的感觉却是不一样了, 太直白太炽烈——又压着些许的期待。 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小公子最近好像在躲着李公子?”殷书欢看了看最近天天往自己药庐里跑的时何弱开口道。 “有么……没……没有啊。”时何弱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殷书欢没说话,放下手中的草药,抬头盯着时何弱看。 “好罢……我最近的确是在躲他。” “嗯。”殷书欢点了点头,淡淡道:“原因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1 呢?” “原因……”时何弱有些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说!”殷书欢一手拍在桌上。 “好好好,我说说说。”时何弱缩了缩脖子:“你别那么凶么,我说就是了。” 于是时何弱乖乖地一五一十地招了。 “那个……你别不说话啊……好歹给我点意见是不是?” “意见?”殷书欢冷笑:“好啊,你既然这事都帮他做了,你俩不如别做甚么兄弟做情人算了。” “我去!殷狐狸!你这甚么意思,我是真把他当兄弟的!若对他有半点歪念头,我就给雷劈死,没坟没棺,连块骨头都没!” 殷书欢冷着一张脸就把时何弱提着衣领丢出了门外:“赶紧劈死你。” 太阳从正头顶上到西斜落幕。 “嘿,殷狐狸。你瞧!我没被劈死罢?我就说我是真把李长笑那家伙当兄弟的!”时何弱拍着门,嚷嚷道。 在门外自己晒了那么久也够了罢? “三少爷,殷神医出门去了。”为时何弱开了门的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厮。 “好啊,我在外头晒太阳。他倒跑出去快活了,说!这狐狸去哪了?” 小厮低着头,不敢说话,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道:“殷神医他说……他去……神仙楼了。” 神仙楼?! 时何弱脑子反应了一会。 那地方不是和醉梦阁齐名的地方吗! 更重要的是,醉梦阁与神仙楼虽同为风月场所,可神仙楼里并不是姑娘与少年都有。 而是清一色的少年郎! “殷狐狸居然还好这一口?!”时何弱立刻飞奔往神仙楼。 时何弱推门进去的时候,场面正是香艳的时候。 有人正坐在殷书欢的腿上,双手环着殷书欢的脖颈,红唇上一片水光,正要嘴对嘴地给殷书欢渡酒。 “我去!殷混蛋,你搞甚么呢你!”时何弱不客气地就把坐在殷书欢腿上的少年一把拉了下来。 殷书欢懒懒抬起眼看了时何弱一眼,随后又兀自低下了头,手腕轻转,垂目看着杯中酒晃起一圈圈水波:“小公子这话问得好不奇怪。在下来神仙楼自然是来找乐子的,不然还是来吟诗作对、饮酒作赋的么?” 时何弱气不打一处来,一步上前拉住了殷书欢的手腕,想要带人离开:“你喝醉了,跟我回去。” 殷书欢反手一绕就脱出时何弱的控制,坐回到了位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该回去的是小公子才是。小公子请回,在下还有别的事要做。” 言罢,殷书欢又向着站在一旁先前被时何弱一把从自己身上拉下去的少年勾了勾手:“你过来,你刚刚喂的酒还没喂完。” 少年有些胆怯,看了看时何弱,又看了看殷书欢,犹犹豫豫地朝放着酒杯的桌子走了两步。 “你出去。”少年再走两步就到桌边了,却突然给横出来的手臂给拦了住。 “我……” “出去!”时何弱转了头对着少年又喊了一声。 门被重新合上。 屋子里只剩下了殷书欢与时何弱两个人。 “小公子,素言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人,您现在这样不由分说地把人给我叫了出去,是几个意思?”殷书欢微微眯起眼。 时何弱咬着牙,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你醉了。” “看来是小少爷不喜欢素言是不是?那我换个人好了。”殷书欢放下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你给小爷我滚回来!”时何弱怒不可遏地将殷书欢扯了回来:“跟小爷我回家,发甚么酒疯!跑到这种地方来。” 殷书欢不得沾酒,这是殷书欢的师父殷丹青曾经告诫过时何弱的话。 时何弱当初听到只当是殷书欢酒量不好没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他才知道为何殷书欢的师父叮嘱他最好不要让殷书欢沾酒。 因为喝了酒的殷书欢与平常的殷书欢根本、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小公子还是走罢,不要打扰我喝酒了。”殷书欢一个闪身,躲过时何弱,伸手去够放在桌上的酒杯。 “都说了你不能喝!小爷的话你是没听见么?”时何弱想抢先一步夺过桌上的酒杯,可惜还是让殷书欢得了手。 “小公子若是再拦着我喝酒,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殷书欢冷了脸色,仰头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尽,又捉过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 “你非要喝不可?”时何弱拉住殷书欢的手腕。 殷书欢盯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一会,视线上移,看到时何弱皱紧的眉头。 能在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真是有趣。殷书欢忍不住笑了笑:“对,我今天非喝不可。” “小公子若想拦我就免了,不过若愿意陪我喝酒,那我倒会很开心,素言被你赶走了……”殷书欢眯了眯眼,把手中的酒杯递到时何弱眼前:“不如小公子来替他喂我喝酒?” “滚!”时何弱气极,一把推开酒杯。 不管了,让死狐狸喝死算了。 然而时何弱甩袖子还没有走出多少步,就给殷书欢一把拉了回去,狠狠摔在了柱子上。 “殷书欢,你大爷的!你敢摔……唔唔唔……” 殷书欢捏着时何弱的下巴,逼迫着对方张口,而后不客气将手中酒壶的酒全部往时何弱的嗓子眼里灌。 上好的玉瓷酒壶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时何弱弯下腰,咳得死去活来。 “咳咳咳咳……殷狐狸……咳咳咳……你大爷的!你……咳咳……他妈的是疯……咳咳”时何弱被呛得险些丢了半条命,可仍还不忘记骂上殷书欢两句。 衣领又被拉扯着拽了起来,背用力地撞上柱子。 殷书欢就这么拉着时何弱的衣领,而后眼睛眨也不眨地、定定地看着他。 “……” “我……咳……咳”时何弱本来嘴硬得还想再顶上殷书欢两句,可是一看到对方眼神直勾勾的眼神就有些萎了。 殷书欢的眼里瞧不见一点醉意,反倒是目光越发直白逼迫。 “我错了……我……”时何弱有些心虚地开口道,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不过现在这状况认错服软作小总该是没错的罢…… 他奶奶的!他发誓以后绝不能让殷书欢这孙子碰一滴酒!太可怕了! “嗯?”殷书欢低了低头看着被自己压在柱子上的时何弱。 “你做做做……甚……唔!”时何弱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见殷书欢的脸压了下来。而后唇上猛地传来尖锐的疼痛。 不是亲不是亲不是亲!他娘的是咬啊!□□裸的咬啊! 时何弱疼得要命,口里也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然而嘴唇被当肉咬的剧痛还没下去,一个天旋地转自己背又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2 被摔上了床。 “很多事只有彼此喜欢的人才能做,亲吻也是,这件事亦是。小公子懂么?”殷书欢停下嘴上的攻势,看着身下的人道。 我我我……懂个鬼啊我!时何弱嘴巴、背都疼得厉害,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 “看来小公子不懂,那在下来教教小公子好了。”殷书欢看着身下的人,微微翘了翘唇角。 随后开始扒人裤子。 讲道理就讲道理,扒人裤子是甚么意思?!时何弱这下子是真的慌了,赶紧护住自己的裤子。 殷书欢两腿绞拧住时何弱的腿,一手牢牢钳住时何弱的两只手的手腕,将时何弱两只手控制住再压过头顶——动弹不得。 “有有……话好好说,不要脱裤子!”时何弱彻底慌了。 然而殷书欢的手已经成功地潜——啊不——是正大光明地撞进了时何弱的裤子里。 并且成功地捏住了时何弱的——小弱弱。 命根子在人家手中,不得不低头,再不低头就要成太监了! “殷大神医?殷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让我断子绝孙来着?我还想娶媳妇生大胖儿子来着……我……啊!嗯唔!” 快感来得猝不及防,像一阵又凶又急的大浪拍得时何弱根本无法反应。 可惜这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殷书欢爱抚小弱弱没多久,就一头栽在时何弱身上——彻底醉昏过去了。 这段羞耻的记忆时何弱实在不想回忆起——丢人丢得也算没谁了。然而殷书欢却是乐得个轻松自在——因为他醉酒期间的行为会再醒了之后忘得一干二净。 以前没做完,这次——做到底了。 时何弱靠在红漆柱子上,双腿都软得有些站立不住,眼尾捎红,脑子里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殷书欢:作者,出来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嗯? 渣梅赔着一张笑脸,讨好道:“我这不是为您着想么,这兔子爱吃草,您得有粮是不是……” 殷书欢冷笑:“哦呵呵呵,所以你就在我头上加了一点绿?渣作者我看你头上欠点红?嗯?” 1000字完整找微博:一颗苦梅qaq(直接搜一颗苦梅也行,好像就我一个叫苦梅) 三天没更新,其实就在李长笑和时何弱这坎上过不去。很怕小天使们受不住,可是自己又改不好。但最后还是这样写了,心里很忐忑不安。如果有碰到哪个小天使的雷点,我……诚心鞠躬道歉。 在我看来,这根本上还是并不算给殷书欢同学加绿。弱弱和书欢的感情线一直很清楚,不管他们意识还是没意识,都是只有彼此。而且李长笑与弱弱并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弱弱认识到这样的举动不合适之后他自己也是认真反悔并拒绝李长笑的。弱弱的脑子说白了是真的有点“弱”,他很多事都不会往深处想,他对待身边的人也是同样的单纯直接而且真诚。 因为这本书的主角本质上还是弱弱,虽然也许大家都并不喜欢他。 但我是很想地想要努力刻画他的成长。无论是感情还是心灵。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时何弱仰着脖子,胸口微微地起伏着。 一双眼空茫茫地睁着,没有定处。 苍白的脸上染着快/感过后的红晕——却又多了一样东西。 “我……”殷书欢叹了口气,伸手扫过时何弱湿漉漉的眼睫,不由地低了声道:“是我过分了……” 时何弱闭了闭眼,有些无力:“你……让我静静……” “好。”殷书欢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答道。又弯下腰去,帮时何弱穿好裤子,理好衣袍。 “我送你回去……?”殷书欢扶着时何弱。 “不用。”时何弱脱开殷书欢扶着自己的手,自己一步步向前走去。 走了一半却又微微回过头侧过脸:“殷书欢,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殷书欢微愣,随后想起来自己方才陪空空道人吃饭,的确喝了几小杯——只好颔首诚实道:“我方才的确喝了几小杯。” 夜色朦胧,时何弱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琢磨不透,他就站着,不再动——不往前也不往后。 “……怎么了?” “没怎么。”时何弱笑了笑,向后摆了摆手:“告辞,殷神医。” “夜凉,你好歹……”时何弱身上的衣袍单薄,殷书欢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走上前想要给对方罩上。 话却来不及说完,就被堵住了。 这一记的亲吻来得太过突然,殷书欢有好一会都没法反应过来。 唇上的疼痛尖锐,眼前的人紧紧地闭着眼吻着自己。 咸湿的泪水混合着铁锈的血味。 尽管疼得厉害,殷书欢还是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时何弱的发,慢慢诱哄着对方平静下来。 猛烈的攻势渐止,殷书欢又渐渐占据了上风。 时何弱却突然抬起了脸,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殷书欢,殷狐狸。这句话,我这辈子只说一次,只说一遍。” “我喜欢你。” “非常喜欢你。” 殷书欢还没来得及从时何弱说的“这辈子只说一次只说一遍”的强调和紧跟而上的表明心意的情话中反应过来,就突然觉得颈上一痛,眼前一黑——栽了。 时何弱眼疾手快地搀住殷书欢要倒下的身躯,却因为手上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多少而被压着带拖倒在了地上,时何弱的半个身子都被垫压在殷书欢的身下,好会他才有了气力慢慢起身,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殷书欢,将人靠在柱子上,又站起身来,去拾捡落在地上的狐裘披风。 时何弱蹲下身子,将手上的披风给殷书欢轻轻盖上,而后认真盯着地上的人睡颜片刻,笑着摇起头来:“小爷我居然真的喜欢你这么一只混账狐狸么?” 年少悠远的时光忽的被忆起——初见时的惊艳、再见时的欣喜、死前的不舍留恋。掩藏的不曾去想的或者是自己在逃避的感情,终于因为亲密而彻底真实的接触被得到了证实。 是喜欢——是在第一眼见到对方白衣不染模样的初心萌动,是在再见时对方笑意然然地断定自己一生的质疑羞恼,是在身死之前最后一眼看到对方为自己心急如焚失了冷静的窃喜开心。 原来情思早已在相见时悄然种下,早已在年少的时光里暗然发芽生长。 只是自己太过迟钝,竟是丝毫未曾往“情”字上想。 现在想开了——却是迟了。 太迟了。 我欲将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他方。【1】 时何弱眨了眨眼,看了眼在靠近一点点彼此就能触碰上的唇。 薄唇色浅,唇形的线条柔和而好看,唇上有着一道刚刚新生的褐色的痂。 看着疼。时何弱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殷书欢唇上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3 的伤口——小心翼翼极了。 时何弱闭了闭眼终是没有用最温柔地方式去抚慰殷书欢唇上的那道伤。 吻落在地上人的眉心——轻而浅,浅却长。 再站起身来已是心静气平,只是紧握的拳仍是不能松开。 “殷神医喝醉了,桃红姐姐你去叫几个人来送神医回房休息。”桃红看着迎面走来的时何弱,低声作了礼,却听见站着的人开口吩咐道。 “殷神医喝醉了?”桃红顺着时何弱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真见穿花折廊不远处的地上正坐了一人。 桃红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小跑了过去,伸手想要扶起地上的殷书欢:“殷神医你快醒醒,这夜凉,坐地上可是要受寒的呀!” 无奈却是力小不能成,正想着叫时何弱过来搭把手,却抬头一看折廊早就没了人影,心里不由地暗暗疑惑。 “桃红姐姐,这是怎的了?”桃红一看,原来自己眼前不知何时蹦出来一个提着灯笼模样机灵的白皮小厮。 只是桃红一时看得觉得有些眼生,不得一下认出是府上哪个院子里的。 但眼下重要的是先把地上的人扶起来,桃红一个弱女子不管怎么说总是不能以一己之力扶得起殷书欢这一个成年男子的,于是她赶紧招了招手,让那小厮前来相助:“你来得正好,来,快帮我把殷神医给扶起来。” 那小厮听了吩咐忙不迭地走上来给桃红帮忙。 说也奇怪,那小厮生得瘦弱,眉目清秀却是力气大得很,竟是独自一人将“醉”了的殷书欢全挂在了自己的肩头。 “桃红姐姐去给大少爷送药吧,殷神医就由我扶他回房中去。”那小厮自告奋勇地道。 桃红本见那小厮身材清瘦,恐他受不住将人摔了,却左看右看地不见对方肩上有半点不稳,扛着殷书欢站了会,面上也始终笑嘻嘻的没有吃力的模样,这才勉强放了心:“那好,就麻烦你送殷神医回去。路上若是支撑不住,记得叫人来帮你的忙,万不可逞强好胜。” 吩咐完了,桃红又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小块碎银塞在那小厮手里:“那便辛苦你了。” 那小厮正欲推脱,桃红却手一推将对方阻住了:“快拿着,还我做甚么。再说,这不是过年的么?” 说完话,桃红就端起放置在一旁的药盘子转身走了。 殊不知,自己转身走了没几步,身后方才还白皮大眼的小厮就变成了脸上一把山羊胡、身上一件灰白道袍的道人了。 “你这小子重死了,老夫一把老骨头差点给你压散垮了。”空空道人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看走远的桃红的身影:“这桃红与傻小子的大哥一样,都是心善好心之人。两人心底也都各自有意,只可惜啊……” 空空道人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又看到了昏在自己旁边的殷书欢:“啧,我得哪天有空去问问月老。你喜欢的傻小子他家的姻缘线是不是有甚么问题,从他爹开始是乱的,傻小子的是呆的,他二哥的是藏着的,大哥则是忍着的。” 空空道人说着说着觉得没人理他,甚是无聊——大过年的,着实孤单。但看看自己身边没了意识的殷书欢又只能叹气,伸手拍了拍殷书欢的肩:“不能喝酒就别喝么,这下子好错过傻小子跟你表白心意了罢?” “不过么,你小子运气好。得亏有我这么一个见证人是不是?”空空道人笑了笑,掌心引出一道亮光,正要按上殷书欢脑门的时候又停了住,迟疑了了片刻,才把那道亮光打入殷书欢的额上:“现在时机不合适,待甚么时候合适了你再想起来罢。” 说完,空空道人宽大的道袍袖一甩,眼前殷书欢这么一个大活人就立刻眨眼不见了。 时何弱回到自己屋子,转身就把后头的门给关上了,背靠着门地站着。他一直都倚着门地站着,许久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渐渐地腿脚开始酸痛,双手紧握作拳以至于指甲深刻入掌心的痛感也越发尖锐分明。夜的寒气慢慢侵入四肢百骸,眼前开始发黑,出现许多空幻漂浮的斑斓彩点。 时何弱闭了闭眼,平了平气,好会才抬起有些麻木的腿走了一步,却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崔叔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响起:“少爷,老爷从宫里回来了,他叫你去书房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表白了~ 这章四舍五入可以算块糖了。祝大家520快乐~ 我欲将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他方。【1】 出自《清诗纪事》。还有一个版本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时何弱推门进去的时候,时父正抬手落下一颗白子,见人来了,时启章稍稍抬头看了时何弱一眼,然后冲着时何弱招了招手:“你来了。坐下,来陪为父下盘棋罢。” 时何弱虽不知自家老爷子半夜请自己来书房下棋是个甚么理,却也不敢逆了老爷子的意。再说他现在心头烦闷,正不知如何发泄,眼下落子博弈倒也不失为解愁消闷的好法子。时何弱深深吐纳了几口气,整理好面上的情绪,走上坐榻。 “你为黑,我为白。”时启章一一拾起棋盘上的白子归入棋罐。 “是,父亲。”时何弱点了点头,将棋盘上剩余的黑子拢入手心,两指拈出一枚稳落在棋盘之上。 烛火跳耀,灯花轻落。 已是第三盘——时启章慢慢一颗颗捡起被白子包围吃掉的黑子。声线沉稳: “你又输了。” “是,父亲。”时何弱低头看着棋盘上的局势——黑子零星无几散落溃败,白子满目遍布占据江山大半。 “一味蛮攻,不知退守。”时启章淡淡开口道:“有心事?” 时何弱抿了抿唇,好会沉默,半天才闷出两个字来:“没有。” 这没有才是怪了,时启章却也不点破。收了棋盘上所有的黑子,探身取过时何弱手边的棋罐:“这一盘,我为黑,你为白。” “是。”时何弱伸手接过时启章递过来的白色棋罐。 黑子为先,时启章先落。 时何弱沉下一口气来:方才他心中烦躁,下子只欲猛杀猛打,不考虑守备。而白子却如温水煮青蛙,一步步来,有条不紊,看似走得随意瞧不出杀机,实则却是步步精妙,内藏玄机,一旦联合便是困杀敌方的大招。 前三局接连惨败,时何弱静下心来,下子不再鲁莽随意,一颗白子在手正要落下时,坐在对面的时启章却忽而淡淡出声道:“今个圣上在宴上封了李长笑那小子为四品的怀化中郎将。” 时何弱心下一惊,手中白子落下,神色愕然:“长笑那小子甚么时候回来的,怎的也不来看看我?” 话一出口时何弱又惊觉说漏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4 了嘴,忙不迭打腔掩过,伸手去拾棋盘上掉落的白子:“我是说……他怎么也不来看看三弟。毕竟三弟生前与他可是好友不是么?” 时启章按住时何弱要拾子的手,出声慢道:“落子无悔。” “这是我不小心失手掉下的,不算!”时何弱一听,忙辩驳道。 时启章却是不听,仍按着时何弱欲拾起白子的手,又慢声强调了一次:“落子无悔。” “父亲你这是设计故意坑我!”时何弱不服。 时启章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兵不厌诈。且我所言非虚,长笑那孩子约是五六前日回的京城。此次他大破北境联军——人人自是夸他年少英勇有为,忙着巴结他。再说他长途征战,现好不容易回了家,自是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一时半会当然得不了空闲来府上。” “否则依他的性子,怕是才到家没半日就过来……”时启章边手下落了一子,边看了时何弱一眼才继续道:“就过来看你三弟了。” 时何弱被时父那一瞥看得有些心下一惊,总觉得老爷子在说这话时别有深意。不过所幸时启章只瞧了时何弱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眼睛仍是注视着桌上的棋盘。 时何弱深吸了一口气,暗自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抽出被老爷子压着的右手,转而取了棋罐里的另一枚白子:“父亲说得是,是孩儿考虑不周。” 时启章微微颔了颔首,静等时何弱落子。 时何弱执子欲落,却在看清棋盘局势时猛地吃了一惊——原来他方才无意失手落的一处,不仅失去了大好追杀对方棋子的时机且卖了个纰漏给对方。 而更为糟糕的是,对方没有放过这个大好的时机,牢牢捉住了他的漏洞——并开始启动第一记杀招。 时何弱登时面白如纸,惊疑不定——一颗白子夹在指间,看了棋盘一遍又一遍却不知手中的白子究竟往何处落才是好。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时启章端起棋盘旁的茶盏,低头浅饮了一口。 忽得点拨,时何弱顿时觉得心中如云开见日——变得明朗起来。 一颗白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 “趁其不备,攻其弱处。” “切断中联,使之孤立。” “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时启章的指点下,白子渐渐逆转形势,时何弱不由地兴奋起来,捋起袖子兴致高涨。 “夜深了,”时启章却是将袖子在棋盘上一拂,乱了棋局:“不下了。” “甚么?父亲你……”时何弱正当兴头之上,却不想自家老爷子来了这么一盆劈头盖脸的冷水。 再去看棋盘上的黑子白子,早就移换了位置,乱作一团。时何弱不由地怒从心来,正要发作,却又冷静了下来。 自家老爷子今天好生古怪,从宫里出来不回房睡觉却来请自己下棋,下棋时又故意拿李长笑的事来诈自己。 棋局杀得正欢的时候又扫了棋盘说不下了。 时慎守识破自己身份的事情在先,老爷子如此精明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知觉?莫非今日是在试探自己? 时何弱心中思绪万千,时启章面上神色却依旧从容淡定,丝毫看不出别样的情绪来,只是伸手慢慢地将棋盘上乱了的黑子一一拣了出来,收入自己手旁的棋罐中:“新的一年可有甚么心愿么?” 时何弱一愣:“父亲问的是我?” “嗯。”时启章颔了颔首:“说来给为父听听,总不会新的一年又来你却没甚么打算罢?” 心愿。自己的心愿自然是——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1】 纵然是年少心气高,不知战场凶险,但也向往有朝一日能杀敌为国,一雪顺和年间文炀帝丧南丢北之耻! 可…… 可现在自己终是困于这方寸宅院之间—莫说是上战场杀敌,就连这京城都恐怕踏不出去。 想至此,时何弱不禁有些灰心丧气,垂下头,道:“儿子的心愿……怕是此生都无缘得以实现了。”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2】时启章的声音沉缓:“你心中若没有坚定的信念,又如何能等到时机的到来?” 时何弱一听心头大为触动,随即低首对时启章行了礼:“孩儿知错,谢父亲指点。” “嗯,夜深了。回房好生休息罢。”时启章颔了颔首,接着道:“你棋艺虽不差,但却过于鲁莽,做事不够周全,也缺乏冷静,太易受敌手影响,还需多练。接下来几日我会好好教导你,你务必要一一记在心上,不可马虎。” 对于自家老爷子突然要紧抓自己棋艺的事,时何弱有些困惑不解,想要开口问问缘由又怕漏了马脚,只好双手拱礼应下。 时启章见时何弱应下了,便挥了挥手示意时何弱退下,而后阖上了眼,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面容看上去有些劳累疲乏。 “父亲可是累了,儿子送您回屋?”老爷子这般累乏的样子倒是极少见到过的,时何弱心底有些不安,忙走到时启章旁边,想要搀起他。 “不用,我还要在这书房呆上一时半会。你先回屋去罢。”时父摆了摆手,拒绝了。 时何弱无法,只好放手:“那父亲再呆一会便要回屋休息好么?” 老爷子的脸色着实不是如何的好,眉眼之间的倦累更是明显。 “好,好。”时父笑了笑,连声应下。 见自家老爷子答应了,时何弱才算稍稍安下心来,于是告了退要走。但才没走出几步,就让身后的声音给叫了住:“等等,你……” 闻声,时何弱转过了身子,见自家老爷子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时何弱还以为自家老爷子还有甚么吩咐,于是赶紧走了过去,却见老爷子伸手拍了拍时何弱的身子,示意他弯下腰来。 “若你这几日棋艺大有进步,能赢得了我一盘。那为父便答应你一件事,随便事都可以。若是你想要龙啸枪……”时启章伸手摸了摸头时何弱的头,缓缓开口道。 “龙啸枪?爹……啊不,父亲你当真……当真愿意给我?!”时何弱一听激动万分,当即一下子就直起了身。 时何弱如此激动,自是有激动的缘由。 龙啸枪并不是甚么旁的宝兵贵器,而正是当初时启章大杀逼退南奴,在带兵夺回黑河八州和南山七郡的战役中所用的武器。 枪出龙啸天,南奴魂胆碎。 这枪实则是时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只是到了时启章这一辈才真正显出了威名。 枪名有龙,时启章生肖也为龙。于是黑河一带和南山边上的百姓都私下称时启章为“双龙将军”。 受百姓爱戴,敌人钦佩——时启章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只是担心这“龙”字过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5 于大胆会冲怒了天子威严,只好后来把龙啸枪更名为时氏枪。 但对于时何弱来说,对于溃败的南奴来说,对于被解救的百姓来说——时启章手中的那把枪就是叫龙啸枪。 时父微微笑了笑:“是。不过条件是——你下棋赢了我,知道么?” “知道知道,孩儿知道。”时何弱兴奋不已,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那便接下来几日看你的表现了。”时启章拍了拍时何弱的肩。 “好!我定不叫父亲失望!”时何弱自信满满,兴奋非常,抬眼却是正好目光撞上时启章的鬓发。 竟是银丝根根分明—— 自家老爷子何时头发白了那么多了?时何弱心下一慌,忙道:“虽说父亲这几日教我棋艺,可务必也要好生休息。” “为父知道。”时启章笑着应答。 时何弱见时父也应是心中有数,也就不再多言,再次告了礼退下。然而当手挨上门框时脑子里却突然浮现了一段熟悉的对话来。 “今日是元宵佳节,你们三兄弟有甚么想要玩的,想要吃的,尽管说出来。只要不过分的,为父都答应你们。” “孩儿嘴馋,想吃南街的百合桂花糕。”时慎守对着时父行了礼,温声道。 “百合桂花糕?那不是桃红姐姐喜欢吃的么?大哥也喜欢吃?”时何弱一双眼滴溜溜地转,随后开口提了自己的:“至于我么,我想再看爹你打一次前几日在院子里耍的那套拳法。” “二哥轮到你了,你想要甚么?”时何弱抬手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一旁不说话的时玉守。 那时的时玉守还未遭遇变故失声,一把嗓子还是清润好听,但却好会答不上来:“我……我……” “我甚么呀,二哥你快说呀。反正不管提什么,爹他都会答应你的!你别怕!”眼见时玉守我了半天都没下文,时何弱不由地急了。 时玉守闭了闭眼,最终还是给出了一句:“我……没甚么想要的。” “二哥!你怎么能甚么都不要啊!爹不是说了,只要提了他都会答应的么?”晚宴结束后,六岁的时何弱扯着七岁的时玉守的衣袖道。 “可父亲不是说了么,不过分的他才会答应……我那个……怕是父亲不会答应……”时玉守苦笑了一下。 “能有甚么过分的!二哥你说!”时何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想……我想见见我娘的画像……” “大娘的画像?”时何弱道:“这有甚么过分的,我去找爹要!” “别!你别去!”时玉守赶忙拉住时何弱:“算了,算了。我一向只在父亲的房里看到过何姨娘的画像,而我娘则是……” 时何弱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自家二哥更怕的是知道老爷子根本手上没有他娘的画像! “不会的,爹手上定然是有大娘的画像的,只是未拿出来罢了。”时何弱知时玉守心中所想,恐他神伤,忙出言宽慰道。 时玉守听了,却是仍是轻轻摇了摇头,拉着时何弱的衣袖不肯让他去问时父索要。 见时玉守这般举动,时何弱当时自是只能放弃。可这样一件事,二哥的心愿他又怎能不理?他决心要弄到大娘的画像,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时父好几次。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真是没有。 时父的手上没有大娘的画像。 “殷师父,您画鸟、画鱼、画虫画得那么好,可会画得人么?”时何弱站在殷丹青身侧,开口问道。 “画人?你想画谁?”殷丹青笑了笑。 “我想让殷师父您帮我画一张大娘的画像可使得么?”眼见有望,时何弱忍不住兴奋地问道。 时何弱未见过王凤歌,而王凤歌走时时玉守也不过一岁多点记忆甚为模糊,而时启章那边时何弱自然不敢贸然前去问来,更何况……他还想瞒着时玉守说这画像是父亲书房中的。 如此,他只能拐着弯地从时慎守那里套出点话来,又从府上找了年纪大的仆役来问——这才通过口头描述,让殷书欢的师父殷丹青画出了一张王凤歌的画像来。 时何弱脚步滞缓,终是生生停下:“父亲……我不要龙啸枪了。若接下来几日我能赢得了父亲你,还请父亲答应我旁的一件事。” 时启章登时吃了一惊:“你不要龙啸枪了?” 时何弱转过身来,笑了笑:“不是不要,而是另有别的一件事要求父亲。” “别的事?”时启章微怔,很快却又笑了起来:“行的,行的只要你这几日能有一盘棋赢了我,我便答应你。” “谢父亲。”时何弱得了许诺,深深吐出一口气来,随后开门离开。 一直坐在木椅上的时启章终于扶着椅扶手慢慢起了身,走到书桌角上的玉老虎旁,用手轻轻转动了虎头。 身后的书架慢慢退开,黄花梨木的兵器架上正有着一把铁枪横放,枪身乌黑发亮上有一条金画游龙,枪头则尖尖发亮,寒光四射。 “这龙啸枪沉睡了那么多年,也是该醒来了。”时启章慢步走到那枪身面前,伸出手缓缓抚摸过。突然心头一痛,忙俯身急咳。 然咳了半会却不见歇止,反而愈演愈烈。直到“哇”地一声吐出血来,时启章才堪堪停了下来。 眼前书房的事物顿时在视野里变得天旋地转起来,七星灯盏的灯火因油火尽了而渐渐微弱,时启章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画像里面容温婉的女子,轻声笑了一声:“弱水,我以前只当虎儿是你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所以恨不得捧在手心里让他受不到一丝损伤。哪知这孩子竟是和我如此相像,武学将才更是出众。眼下齐王勾结羌兵企图谋反作乱,而我勐国又无甚么能人与之对抗……” 时启章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你芳魂有灵。竟让这死魂返生的事发生了,虎儿性直不懂掩饰,自是被我早就看出来了。只可惜我们父子无法相认,这奇事我听南山塔上的阿婆讲过。死魂复生者不得以本身而存,我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一叫虎儿的名字,他就当即七窍流血地死在了我的面前……所以我不敢,不敢啊……” “不过没事,我知道他是虎儿就好。待我教完他,我便下来陪你了,当初你走时,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不要怨我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千长更。 掐指一算,大约还有四五章弱弱同学就要上战场了。 被我拖了那么久才上战场,感觉他很想打我啊哈哈哈 【1】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辛弃疾《破阵子》。 【2】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苏轼《晁错论》 【3】章节名来自白居易的《梦微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6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正月初五的时候,柳白蔻来了时府,进了府,便先恭恭敬敬地去时老爷子书房一趟,告了礼,说是家父让自己特来拜访。 时启章心下略有些吃惊,虽说柳丞相与他各为朝上文武的一把手。可各自交集实在极少,若不是之前有时何弱无心射伤柳白蔻这事,恐怕两人不会再有除朝堂之上点头之交的情分了。 毕竟柳丞相与时启章一个作为文官之首,一个作为武将之领,各撑着朝上的半边天,实在不适合有过多交往。 想勐国开朝八十几年来,历代文武之首不是相互对立,彼此各成一派,相互牵制,便是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少有交集。 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是保证皇权安危的方法,也是坐上或文官之首或武将之领必须要谨记的事情。 而柳丞相作为两朝元老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而如今却…… 柳白蔻看出了时启章心中的困惑,低了低身,拜了礼道:“爹爹说他年纪大了,其他的事都操劳不动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婚事……” 柳白蔻越说着声音越轻,头也越发低了下去,不敢抬头,脸上开出一朵朵红霞,娇媚非常:“小女子今日来还带了罐蜜饯,就是不知道二公子他会不会喜欢……” 话说到这份上,时启章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柳白蔻容貌殊丽,才学满纶,更别说时启章一直暗自钦佩柳相的为人。此时柳相主动示好,有联姻之意,时启章自是有心答应。 而至于殷书欢和时何弱的事,起先时启章是不知道时何弱重生了。只当是时玉守有这断袖之癖。再加上他虽对自己二儿子多有不满,可从心里还是很喜欢殷书欢这孩子的,又见殷书欢对时玉守的情分是真,故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放任去了。 但现在不同了。他发现自己二儿子身体里住的是他最喜爱的小儿子—— 分桃断袖终究有违天地自然阴阳,更何况殷书欢已心有所属? 眼下柳白蔻这门亲事正好解决了时启章心中的烦忧。 只是当初太后的一句“天家媳妇”犹在耳边,时启章迟疑了一会,方才对着柳白蔻笑着回道:“既是柳小姐亲自做的,他小子焉有不喜欢的道理?” 话说完,又站起了身,对着柳白蔻浅行了半礼,显然是已把此次来的柳白蔻当作是柳相:“犬子能得柳丞相的青眼,柳小姐的垂怜,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当初太后一句‘天家媳妇’仍在耳边……” 柳白蔻忙急步向前,托住时启章的手臂:“时将军万万不可。这礼是要折煞小女子了。” “白蔻今年已十八了……”柳白蔻低声道:“七岁那年白蔻承蒙太后怜爱,有幸担了这‘天家媳妇’的名头,一时传遍京师。但想来……白蔻终是蒲柳之质,容貌不丽,德行不够,才学亦浅——实非能入得了天家高门之人选……” 柳白蔻七岁那一年被定了个“天家媳妇”名,然而现在十一年过去了。这所谓的天家媳妇却远在门外面。既无定礼,也无再诺。 只有一句十几年前似真非真的玩笑话。 寻常女子十四十五便已订婚,十六十七便已过门,十八十九更是早已与夫君琴瑟和谐抑或膝下有儿有女,一家其乐融融。 而柳白蔻现已十八,仍还待字闺中,连个亲都没有定下。 因为甚么,一切自是明白。 可十一年前的话终归是太过久远,皇家之间的姻亲也并非说连便连的。 柳相四十才得一女,视若珍宝。天家的水太深,天家的女人更是难做。柳相本就不想自己的女儿卷入其中,却无奈于太后的一句话压在上头。 眼下十一年过去了,太后又没再有别的表示,自家女儿已十八了,再耽误下去,恐怕良缘难寻了。 柳白蔻一番话说得时启章心生怜爱,再加上时启章也为人父更是懂得柳相的心情,当下携住柳白蔻的手,道:“柳小姐天生丽质,又博学多才——犬子能得此良缘,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小儿素来性子莽撞,做事冲动,我年事已高,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头了。管他不得,愿柳小姐你能在日后我不在时,多多提醒指点他,老夫在此谢过。” “将军言重了……”柳白蔻低首,右手提着篮子的手指收紧,面上更红。 时启章只当柳白蔻是害羞了,忙道:“老夫多言,柳小姐勿怪。犬子现在应当在自己屋子里,我叫人带柳小姐你过去?” “不劳烦将军,白蔻找得到。”柳白蔻低了低身子,行了礼,退出了时启章的书房。 书房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趴在墙角的翠烟来不及躲藏,惨白了一张脸地站起人来。 柳白蔻笑意然然,声音清脆悦耳,喊得亲热:“翠烟姑娘来得可巧,能把我提一提这食盒子么?” “是……是……柳姑娘。”翠烟口舌打绊,走到柳白蔻面前不过七步的路都走得几次摔倒。 “小心点,翠烟姑娘。”柳白蔻扶了一把腿软的翠烟。 翠烟却忙不迭地甩开了柳白蔻的手,哆嗦着道:“谢……谢姑娘,翠烟没事。” 面对翠烟如此不敬的行为,柳白蔻却也不恼,只是放开手中的食盒子让翠烟拿了。 翠烟提着食盒子在前面走着,穿过回廊,正要往左时,一直跟在她后头的柳白蔻却发话了:“翠烟姑娘要往哪走?” 翠烟惊慌地转过头:“柳姑娘……你不是要去二公子屋里么?” 柳白蔻却不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右边的方向,慢声道:“往这走。” 翠烟一听顿时吓得跪了下来,磕头哭道:“姑娘姑娘……婢子知道错了。婢子不该偷听您和将军的对话……但婢子对天发誓,今日婢子听到的一句话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还请……姑娘放过翠烟吧!” 柳白蔻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哭泣求饶的翠烟,面上的神情却是淡然得很:“就算你说出去也无妨,反正这事成不了。” 翠烟愣住:“姑娘……你这是甚么意思?” 柳白蔻慢慢蹲下身来,打开食盒子,取出里头的一个小罐子而后又把小罐子里的蜜饯一一挑了出来弃在了地上:“我又不喜欢你们家二少爷,为何要嫁给他?” 翠烟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柳白蔻丢在地上的蜜饯,半晌才回过神来:“那……那姑娘你又为何……为何在老爷屋里那样说?” 罐子里的蜜饯被扔了个一干二净,柳白蔻又慢慢将丢出去的蜜饯给一一拾了回来:“那你又为何那么喜欢你家二公子?以前壳子里没换魂的他不喜欢你,现在壳子里换了魂的他也不喜欢你那是因为无论是换了魂的时玉守,还是没换魂的时玉守,他们都不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7 喜欢女子。” 翠烟哭声渐重:“我知道二少爷对我无意,可我没想到二少爷喜欢的人竟然是殷神医。这是在是太奇怪了……” 柳白蔻微微笑了笑,拿出巾帕擦掉翠烟脸上的眼泪,柔声道:“你错了,喜欢殷神医的是你们家小少爷时何弱。你们家二少爷喜欢的人是当今圣上在众皇子中最中意喜欢的——安庆王楚函。” “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能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说……难道说……”翠烟张大了嘴,惊恐至极。 柳白蔻轻笑,面上自嘲之意显然:“当初父亲大人把八岁的我关入祠堂。说我心肠歹毒枉为男儿身该是个恶毒妇人才是。如今……竟是真让他说对了。难道顺我时玉守当真如此万恶不赦,就连天道也看不过去,要如此罚我?!” 柳白蔻在时府养伤之时,便是翠烟在左右伺候。翠烟对时玉守心存爱慕,自然对时玉守的习惯举动熟悉非常。 眼下翠烟见柳白蔻突然自曝真实身份,再联想之前自己在侍奉时,确实有发现柳白蔻与时玉守在很多事上的习惯相似,于是顿时就相信了柳白蔻的话,扑到柳白蔻怀里,泣不成声:“二少爷,二少爷,当真……当真是你么?” “是我。”时玉守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怀中人的肩膀示作安慰。 翠烟埋头痛哭,哭了一会,方才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于是赶忙抬起头来望着时玉守:“二少爷变成了柳相的千金,那现在的二少爷又是谁?是……小少爷?” 时玉守颔了颔首。 翠烟错愕:“二少爷你和小少爷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眼下你却要却要……” 时玉守面上的神情淡定从容,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声音不带起伏:“他若死了,这婚事不就没有了么?”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时玉守提着食盒子站在时何弱的屋前,屈指轻叩了门扉:“二公子你在么?我是柳白蔻。上次说要给二公子你带蜜饯吃,这次我可算是带来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二公子的口味。” 话说完了,屋子里的人却没有应答。 时玉守不死心,又敲着门叫唤了几声依旧是无人应他。 “不在?”时玉守道,犹豫了半会,自己推开了门进去。 果真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还真是心大,人走了。门都不锁的么?”时玉守冷笑,大步踏进屋子里。 刚进了屋子便瞧见,屋子中间桌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白气的茶。 “怎么?刚走的么?真是可惜我用心为你做的蜜饯呢。”时玉守边说着边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不过没事,你待会也还是会吃到的。” 茶盏中的茶叶飘飘浮浮,时玉守垂眸看着,茶水映照出柳白蔻娇俏清丽的容貌来。 时玉守看着茶水里那张又陌生又熟悉的脸许久,慢慢勾起唇角。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果真美极。 柳白蔻是个美人,但却不美而无才,相反的—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子更是温婉柔顺,善良可亲。 她是柳相的手中宝,掌心肉——是被疼着宠着的掌上明珠,是被细心呵护长在闺阁里娇嫩的花。 被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险恶。 当那个拾着她不小心掉落的珠钗的穷书生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的春心萌动了。 穷书生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穿着洗得泛白的灰白长袍,一把嗓子清润好听,态度低卑谦和:“姑娘,敢问这是你落的珠钗么?” 柳白蔻回过身去,只见到自己面前出现一张清隽好看的脸和一双承满天星辰明亮的眼。 君子如玉,彬彬有礼。 柳白蔻低了首,红了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摊开的手:“是小女子的珠钗,真是多谢公子了。” 微凉的指尖与温热的掌心相碰,柳白蔻险些把刚拿到的珠钗又给丢了。 “姑娘面色苍白,手脚微凉,回去可叫下人煮碗四红补血粥补补身子。至于那四红分别是红枣、红豆、花生和红糖。”穷书生道,但讲着讲着又自觉多言了,忙住了嘴:“姑娘还请勿见怪——小生只是顺口一提,顺口一提。” 柳白蔻低身行了一礼,面上羞红:“多谢公子关心,小女子谨记。” 一颗春心暗许,自此花前月下语,情浓两不疑。 “待我金榜题名时,便是我段霄娶你之日。” 情郎有志怀四方,自己又岂可拿相府千金的身份压他一头?且说等到她的段郎金榜题名之时,自己再向父亲说明亦不算太晚。 岂料未盼得情郎得志,却招来歹人觊觎—— 原来当地一个名叫徐大的地痞恶霸见段霄一介穷书生竟能得柳白蔻这样的绝色女子,遂动了歹念,找人假拟了段书生的字迹约柳白蔻出来见面。 柳白蔻不疑有异,欣然赴约。然而到了约定的地方,她却发现她的段郎不在,在的只有一个贼眉鼠眼、行为猥琐至极的男人。 “哟,哪来的小娘子,生得如此漂亮,来,给哥哥亲一个。”徐大拉住柳白蔻的衣袖就要拉人过来亲。 柳白蔻自然是坚决不肯从,奋力反抗:“滚!你这个恶心的东西!我家段郎去哪了!你把他怎么了!” 徐大一心想要轻薄柳白蔻,自是不曾设防,他没想到柳白蔻一个弱女子竟会突然发难,顿时被推得摔倒到了地——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摔了屁股的徐大恼羞成怒,爬起身就一把抓住了要逃跑的柳白蔻,甩手狠劲给了柳白蔻一个巴掌。 柳白蔻一介弱质女流哪里受得住这么大力的一巴掌,当即便应声倒在地上。偏偏这一倒后脑勺还磕在了石头上——血花开散。 徐大也是个外强中干的,一见出了人命立刻吓得魂不附体,拔腿就跑。然而跑了没多久,又不由地柳白蔻那张娇媚动人的脸——终折身返回。 美人死了也还是美人,再说了现在不是才刚死么?赶快回去说不定摸着都还能是热的呢。徐大想着。 等他回来一看,果真见柳白蔻的尸体还躺在原处,立刻喜滋滋地凑了上去——徐大的一张脏嘴正要往柳白蔻的香颈靠去,却觉得自己脖子上猛然一痛。 似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徐大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只见满手的鲜血。 “哪里来的恶心的东西。”时玉守伸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慢慢站起身来。 不过时玉守才一站稳人,身子就立刻僵住了。 想他八岁失声,刚才是如何说出话来的?而且…… 为何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竟分明是女子的腔调! 带血的金钗落在雪地上——开出点点红梅。恶心猥琐的男人翻着白眼躺在地上。 身体原来主人的意识侵入脑袋——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8 时玉守呆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他死了却又重生了,只是他一介男儿,魂魄居然却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地上男人的尸体,以他现在女子的身份根本处理不了。荒山野岭,不如就此弃下,待人发现左右也要好些时日。再说山中野兽出没,指不定会把尸体毁坏成何样。 自己眼下可是柳相府的千金,谁敢把一句野外荒山的男尸联想到一块去? 时玉守想着,即刻做出了决定:必须得尽快离开。 然而他眼下是个弱女子,且柳白蔻在摔倒时又扭伤了脚,行动极为不便。风雪越来越大,时玉守越走越绝望,终于一个支撑不住又倒在了雪地里。 莫非才活了过来就又要死了么? “姑娘,姑娘。你醒醒,醒醒。” 一双手又悄悄地摸至自己的胸前。 难道又来一个好色之徒? 时玉守费力地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甩了眼前人一个巴掌。 “啪。”声音清脆而响亮。被打的人左半边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掌印。 “姑娘醒了?”那人微微愣过之后,慢慢转过脸来。 面冠如玉,朗目星眉,端的是君子之风、少年风流。 “是你……”时玉守错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在此时此刻见到他。 戏场一杯清茶洒落初识,青石小街智擒小贼再见,清风酒楼一酒一琴畅谈。 最后—— 以天为被地为席糊涂赴一场巫山。 “姑娘认识我?”楚函有些惊讶。 楚函近来的心情着实有些烦闷,虽说他是当今圣上在十五个儿子里最疼爱的一个,可就因为这过分的疼爱,他的烦恼也比一般人多。 他以及弱冠,早已过了该成亲的年龄,只是他生性洒脱不愿被儿女情长纠缠,故而一直能推就推。可推了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推不过去了。 父皇身体日渐病弱,国局隐隐有不稳之迹。外有南奴、羌兵虎视眈眈,内有大小藩王企图不轨。父亲有意将皇位传给自己,自己也有心接下这个担子。 可是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位妻子。 这位妻子不需要美貌、不需要贤惠、甚至可以不需要感情——需要的,重要的就是她妻子的父族或是母族在朝中势力够大,影响够深以保证楚函日后登上帝位能够稳住朝中的局面。 王清瑶——九门提督王铉的侄女,傅玲珑——傅太师的孙女,柳白蔻——两朝柳相的女儿。 “这三位女子既容貌出众又家族背景深厚。函儿你便从中择一个你喜欢的罢。”姜皇后指了指平展开在楚函面前的三个女子的画像,而后又似想起什么般的,指了指最右边的一副画像:“对了,这个就是你皇祖母当年给你指的‘天家媳妇’柳白蔻。” 楚函抬眼看去——只见右边画像上的女子容颜娇艳、眸含秋水、身姿若柳。比之其他两幅确实更胜一筹。 然美人如此,楚函却无心去想。因为他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填满,举手投足间的温雅、言语谈吐的智慧以及可念不可说的风情。 那夜的雪下得那么大,他的身子又向来不怎好,可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过喝了几坛子的酒,欲望就如同野兽挣破牢笼——将他狠狠地压在石壁上,粗暴地撕扯开他的长袍…… 待楚函醒来时,他却自己的身侧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剩下的只有石洞外飞舞的大雪,以及地上被石头划写出来的一行字。 一夜荒唐,一夜梦。自此天涯不复见。 他说了不复见,就果真再也不肯见——自己踏马到处寻,都寻不到他。一年了,整整一年,现在再过三个月自己要和别的人成亲了。 他呢?他也会和别人成亲么? 楚函本意是想听皇祖母的话娶柳白蔻的,可他后来发现九门提督的侄女——王清瑶眉眼之间竟是有一两分像那人。 不多——只有一两分。可是这也够了。 楚函想着,但心里却是越发烦了,只能纵马出门来到他与那人曾经“荒唐”过的地方。 却不想路上竟是捡到了一个女子。 衣衫不整,青丝拂乱,面色苍白。 楚函是见过柳白蔻的画像是以一眼便认出了倒在地上的人,于是立刻跳下马来——将地上的人扶起,又见柳白蔻胸前的衣襟散开,好心想要帮她理回去。却不想对方竟是误会了,不客气地赏了他的一巴掌。 楚函挨了巴掌也不生气,依旧将人小心翼翼地抱上了马,展开披风将人裹在自己的怀里:“姑娘放心这样待会进城就没人会看见你了。我带你去换身衣裳,之后便送你回家。” 披风隔绝了外面的风雪,鼻尖是熟悉亲切的味道。时玉守慢慢靠近了楚函的胸膛。 一年了,整整一年。他又见到他了。 当初的荒唐错乱依旧历历在目——那一夜新来的店小二拿错了酒,误把合欢酒当做醉仙酿给了他,那一夜两人都一样喝下了错误的酒。 可他时玉守并不后悔喝下那杯错误的酒——做了一场错误的事。 也许疼痛不堪、也许粗暴非常,可是若是喜欢没甚么不可以的。 但也正是因为喜欢,这份感情就只能到此为止。 他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是心怀平天下安黎民的未来的明君。 要走上帝位的人怎能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这会断送他的前途、他的未来。 时玉守清楚,所以他离开。主动离开。道一句天涯不复见,心底里却是日日思君不见君的煎熬。 故人重逢,喜不自禁。倘若上天注定要自己成为女子才能与他相守。 那么就算耻辱、就算不堪——也可罢了。 可是……他还是不能,就算屈辱地变成了一个女子也不能! “你要娶……王清瑶?” “……是。” “为甚么?因为……因为你喜欢她么?” 楚函沉默,很久才闭上眼摇了摇头。 那因为甚么?时玉守其实很想问,但他问不出口。因为甚么还重要么?总归是他要娶别人了。 手中的茶盏被越捏越紧,手间一滑,茶盏落地。啪啦一声碎得四分五裂,泼湿了裙摆。 时玉守回过神来,手抵着背后的桌角站稳身子,却不小心碰翻了甚么,只听得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 时玉守转过身去,只见地上洒了一地的黑子,再一看桌上竟是还摆了一局棋。 方才他进屋时虽是一眼看到了桌上的棋盘但是并未太过多地注意它。 此刻棋子这么一被打翻,他倒是被棋盘上所摆的棋局给吸引了住。 黑子已被白子团团包围住,正如垂死挣扎的困兽。下一刻只要白子再汹涌攻来,黑子可以说是只有死路一条。 在寻常人看来,这局已经是定了—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69 —白子胜。 可时玉守是甚么人,须知他从四岁起便开始学棋,十几年来都不断苦研棋艺。 眼下黑子是死局,他就偏要让这死局变成活局。 他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枚黑子,而后站起身来看了桌上的棋盘许久。 黑子无论从摆放布局都重于攻击对手,而白子却恰恰相反他以柔克刚,重于防守极少主动出击。黑子猛烈攻击,白子也依旧平淡如水,慢慢布局——目的就是为了一点点耗尽黑子。 有道是:一鼓作气,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黑子者虽远厉害于常人,攻击猛而不绝,杀势越挫越勇——甚至到了后头大有同归于尽的迹象。 但若是这样,最终也只能算是个平局。 不行!既然有平局的可能,那为何就没有获胜的可能?黑子之前的攻势迅猛激烈,白子曾一度被压制,白子之所以后来能扭转败局,是因为它肯舍!敢舍! 丢弃了一半的守卫,以余下的一半分散开牵制黑子。 而黑子却不敢舍,甚至可以说它从来没有想过舍。拼命地护住每一处,导致力量分散反被包围。 黑子在中心地区的力量还是远强于白子的,若是反胜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时玉守执子落下。东南、西北两处全部被弃。 棋局发生变化,他看了眼四周,瞄到书桌上的纸笔快步走了过去,提笔写道:“舍小保大,凤舞鸾歌。” 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添了一句:“胜则还可返而救之,若败则全盘皆输。”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剧情任务解锁,柳同学剧情任务解锁 下一章笨弱弱上线,殷狐狸上线 顺带兄弟什么也该相认了对吧对吧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时何弱还是输了。 整整四天,共五十六盘,四十二局输,十四局平。 无一局赢。 时启章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白子,看着低头皱眉死盯着棋盘的时何弱。 发丝散乱,面颊枯黄。一双眼睛红丝密布,下巴长出短而刺人的青色胡茬来。 想来这小子几日来没有少费工夫钻研。其实自己下棋的路数都是一样的,以守为主,耗尽敌方士气,部队以四合纵分列,敌若杀势过猛,则舍其他而以保主力军队为要,继而再将队伍分成十二小队,不断分散骚扰敌方主队。 这是齐王楚赫手下的第一大将朱睿最常用的斗敌之术——“千堤万蚁”。名取自“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句,这一战术的最高明之处就是尽最大的力量保全主力部队,而后不断牺牲次要部队攻击敌方。 当年朱睿曾与时启章一同出战南山,是以时启章能够知道朱能的战术布阵。 眼下齐王举兵造反,必然会派出朱睿作大帅。自己已经年老,朝中可用之人又寥寥无几,李长笑虽然出色,但终归比起久经沙场的老将朱睿还是稍逊一筹。更何况他是儿子的好友,未来勐国的将星——若在此时就折损,大勐国未来去向又在何方? 想自己当年强盛之时都不一定有信心能赢朱睿,而眼下自己的儿子竟能有好几次与朱睿打成平手! 然战场无情、刀剑无眼。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儿子已不再是以往那个能纵马快奔、舞刀弄枪的少年将星了。 身躯孱弱,力不能提——这样的时何弱,时启章又如何能放心让他上战场? 时启章闭了闭眼,扶住自己的额头,长叹一声——只愿自己这副残躯败朽之身还堪堪能用,能抵住已朝京城的叛军。 “父亲可是累了?”时何弱从棋局中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对面以手撑额的时启章,忙关切地问道。 “无碍,无碍。你别担心。”时启章笑了笑,摆手示意时何弱不要紧张:“对了,你小子倒是说说柳姑娘做的蜜饯你可喜欢么?” “柳姑娘?”时何弱茫然道:“她不是回柳相府去了么?” “怎么?你俩没见到?柳姑娘之前带了东西来书房里,说要去看你。”时启章吃了一惊,随后却又释然过来,道:“许是你急急忙忙过来,她急急忙忙过去。你俩正好打了擦肩。” “应该是这样。”时何弱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眼棋盘,道:“今日父亲也累了,孩儿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改日再来找父亲请教。” 时何弱告了礼,抬脚转身欲走,时启章却赶忙叫住了他:“等等……” 嘴边的一句虎儿险些就脱口而出。 时何弱闻声回头:“父亲还有何事?” 时启章看着时何弱,心中滋味难辨。 眼下齐王楚槐勾结羌兵,让出东合四郡以换取羌兵协助,战火已经燎至安州,安州若再失守,京城岌岌可危。自己请奏带兵的折子前几日便已经递交上去了,昨夜皇帝召他入殿,允他率领二十万兵马出征对战。 可这一些他的儿子都不知道。时启章瞒下了除崔叔之外所有时府的人。 战事急迫,刻不容缓。三日后出发。 现在只剩下两天了。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时何弱望着眼前盯着自己的时启章,不知为甚么他竟然感觉自家老爷子的眼里有隐隐的泪光,与此同时自己的心也不知为何地难受了起来,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堵得慌。 “无事无事。就是……就是突然想叫叫你,叫叫你罢了。”时启章笑了笑,摇头道:“行了,回去罢。人家柳姑娘是贵客你可要好生招待,不准给我惹祸知道么?” “父亲……” “行了,快去。人家柳姑娘说不定还在你屋子里等你呢!”时启章两眉竖起,佯装怒道。 时何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自处,而心底里那种怪异的情绪又着实无法解释,只好低头应了是退出书房。 一寸丹心为报国, 两行清泪为思亲。 时启章仰天长叹一声,举袖掩面,掌心湿热。 时何弱回了自己的屋子,抬手欲推门时,却忽然觉得脸上有甚么东西,抬手一摸自己的脸,——竟是有泪。 为何流泪? 时何弱一时有些茫然,心里更加难受无措起来,却根本不知缘由为何。 他心烦意乱地走至桌前,却见棋盘旁放了一张小纸条,白纸黑字,字体端秀:“舍小保大,凤歌鸾舞。若胜还可反而救之,若败则全盘皆亡。” 时何弱抬眼再看棋盘,果然黑子已多落一颗。 看清楚一个指点之人的意图后,时何弱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竟是要他舍去东南、西北两大处! 不可!不可!时何弱连连摇头否决,因为他深知若是东南、西北两处的黑子被舍了,那两处就唯有被白子吃尽杀完的份! 所有黑子都是自己一步步下下去的,就如同自己手下的兵一样。怎能随意弃之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0 ? 时何弱手一抬,就是要把棋盘上的摆的棋局给扫了。但是目光又无意地扫到了放在棋盘旁那张小纸条上的字。 若胜还可返而救之,若败则全盘皆亡…… 黑子已被逼至绝境,纵自己再有如何办法,也终难以得胜。 倒不如断尾求生,拼死一搏! 胜还可返而救之……东南、西北两处虽一被舍去就只有被白子一点点吃了的下场!但若自己能让剩下的西南、东北两处与中心呼应,并共同联合形成主力反杀白子,一旦反杀成功,自己就还是有机会去回头解救东南、西北的黑子。 时何弱悟了——他左手拿起白子,落在棋盘上,假代时父下。这几日,他天天与时父下棋,时父落子的规律与布局,多少他也知道明白了几分。于是便以左手执黑,右手落白,相互对决厮杀。 三盏茶后,棋局上的局面已与先前不同——黑子反胜。 见此情景,时何弱自是兴奋不已,高兴得拍手欢呼起来。却又猛地瞧见桌上的那张纸条,忙伸手去拿了来:“也不知是哪位高人指点了我……” “舍小保大,凤舞鸾歌。胜则还可返而救之,若败则全盘皆输。” 时何弱又将纸条上的字念了一遍,纸上的字小巧清秀,该是女子的字。 能在自己屋子里留下纸条和字的女子…… “是柳姑娘留的……?”时何弱迟疑地开口道,忍不住又把纸上的字看了一遍。 而这再看的一眼,时何弱终是发现了纸上字不一样的地方。 凤舞鸾歌的凤字与歌字分别少了一横与一撇……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相认。 qaq最近我追的文都陆续完结了,而我的基友们也不知道完结多久了 有种全世界都在完结,而我还在……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当初时启章为怀念自己逝去的爱妻故而把时何弱的名中的两字都取了妻子的姓和名。 按常理来说,这是不符合世俗规定的。 依礼制,晚辈对长辈怀有敬畏尊重之心,而身生父母更是为要,是以对母名父名皆要避讳。恰如司马迁著《史记》避其父讳“谈”,改赵谈为赵同,化张孟谈为张孟同。又如苏轼拒作序文,避祖父名讳,若必不得已要作之,则改“序”为“叙”后又觉叙字不妥,改“引”。 更如《红楼梦》中林黛玉其母名敏,是以黛玉凡遇“敏”字皆读作“米”或“密”,写时则总删添竖横。 时何弱的名中有其母闺名本是不合法礼,但这两字是其父亲自择选,为惦念亡妻,其情又可谅解。再者,古之女子闺名大多只有家中父母、丈夫、子女知晓,外人一般不得能知。故而时何弱这名也没什么大关系。 只是自五岁时何弱拿到自己母亲给自己留的信后,再写名时,弱字二弓内的两点终是各去了一点。 而现在拿在时何弱手中纸上的“凤”字与“歌”字分明也是少了笔画。 凤字内中少一横,化“凤”为“风”,歌字右半欠少一捺。 避的正是“凤歌”两字。 这凤歌两字不恰恰正是自己大娘的名么! 世上哪里有这般凑巧的事? 时何弱拿着纸条的手颤抖起来,又凝神仔细去看纸上的字。纤细端秀确像女子的字迹,但若再认真去看,又能在每个字的每一笔每一划捕捉到某种不可名状的熟悉感,如小字竖勾的顿提,抑或是落点的左右偏毫。 时何弱写字向来随情随性,跳脱不羁,毛毫沾墨,便已提笔落纸。并不像时玉守那般运度有量,笔顺井然。 “二哥作字如写兰,波磔奇古形翩翩。写兰又恰如写字,秀叶疏花见姿致。”时何弱常对自家二哥的字赞叹不已,所以更是对时玉守写字的微末习惯了解得透彻。 时何弱收好手中的纸条,急匆匆地在门外随手拉了个小厮询问:“你可看见柳姑娘去哪了?” 那小厮答:“小的刚刚好像看到柳姑娘往西角院去了。” 知道了地方,时何弱忙不迭狂奔而去。胸腔里的一颗心简直就要狂跳出来…… 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柳白寇,或是说要问的他的…… 时何弱脚下的步子跑得更快:“柳姑娘!” 房门被猛地一下推开,时玉守惊慌地站起人来,方才他拿着东西正在想事,一时还沉浸在其中,却不想时何弱突然闯进屋子。 “二公子?”时玉守站起身来,两手相叠,以衣袖掩住手中的东西,面上勉力挤出了一个笑容:“不知何事以致二公子如此匆忙赶来?” 纵然时玉守遮得再快,时何弱还是看到了他手中东西的露出了的一小部分——金属材质、花纹繁复。 若是猜得没错,当是一把匕首的外鞘。时何弱心下登时凉了半截。 柳白蔻若真是相府的千金,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带甚么匕首?说是防身也未免太过可笑,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了…… 杀人,杀谁? 能是谁呢?时何弱突然心里松了一口气,装作甚么也没发现地低下了头,对着时玉守行了一礼:“父亲说姑娘今日特来府上看我。想来不巧,我刚有事。没和姑娘碰上,是以现在特来赔罪。” “原来是这事。”时玉守笑了笑,忙称着时何弱低头向她赔礼道歉之时,把手中的东西往袖子里塞好:“二公子不必介怀。其实我今日来找二公子是因为小女子特意为二公子做了一罐蜜饯子,想请二公子尝尝。” 时玉守说着就要转身去拿桌子上的小罐子,时何弱却抢先一步捉住了他的手:“姑娘不急,我有事要问姑娘你。” 手被捉住的那一瞬,时玉守身子陡然一僵,表情都跟着不自然起来:“不知……二公子要问白蔻甚么事?” 时何弱乃是一时情急才有此举动,待意识到忙放开了时玉守的手:“在下失礼,冒犯姑娘了。” 时玉守扶着桌沿,坐下人来,又不着痕迹地把手掩入了衣袖之中:“二公子坐下来问罢。” 时何弱坐了下来,正要开口想问,话到了嘴边却又堪堪止住。 自己要问甚么?难不成一张口就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就是二哥? “二公子有甚么事就尽管问罢,白蔻一定知无不言。”时玉守见时何弱面有难色,忙假意劝慰道。又贴心地给时何弱倒了杯热茶,放在了时何弱的面前。 时何弱的喉结上下滚了一滚,纠结了好会,却是问了个这样的问题:“不知柳姑娘现在身体好些了么?” “噗嗤。”时玉守掩唇而笑,女子的娇态做得十足:“有劳二公子惦念,白蔻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了。”说着,又把时何弱面前的茶推得更近:“公子快喝些茶,一路急着跑过来怕是嗓子渴得紧。” 时何弱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1 盯着眼前的白玉茶盏,却是好会不敢伸手去拿。他不是担心茶中有毒,也不是怕死。若他二哥真要杀他,他没有怨言。只是差一点点他说不定就能实现时玉守的愿望了,他二哥这么多年来的愿望,这么多年来的怨恨…… 早知道自己应该先去老爷子那里,再过来柳白蔻屋子,这样他就不用在此时面对这么一杯茶而犹豫不决。 “二公子为何不喝?”时玉守见时何弱迟迟不拿桌上的茶盏,索性帮时何弱拿了起来,端送到了时何弱面前:“二公子喝呀。” 时何弱见推脱不得,索性也就一把抢过茶盏,掀了盖子就往嗓子眼里灌,仿佛喝得不是茶反倒是一大坛子的酒似的。 时何弱喝得又凶又急,不少茶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他也顾不得去擦,只一把放了手中茶盏:“柳姑娘敢问你生母的闺名是甚么?” 原来时何弱只当那茶中有毒,所以抢着先行喝完了,又心里担心那毒是当场毙人命的,只怕自己连问个问题的时间都没有就歪头倒地死了。 时玉守想不到时何弱会突然有此一问,当即面上的笑容就凝住了:“二公子怎么忽然问起我家母的闺名来?” “我……”时何弱心中急于知道答案,可嘴上又说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又担心自己下一刻就被刚喝下去的□□给弄死了以致于听不到答案,无法确认真相。顿时一张脸急得通红,挠头抓腮。 时何弱这样一副情状,时玉守倒是突然想开了—— 男女双方联姻定亲,媒人交换两家彩礼时,还须问清记下两方父母、祖辈的姓名字号忌讳等,以便两人共侍双方父母,遵应孝礼。 一想到是这个缘由,时何弱才突然相问,时玉守不由地人一阵犯恶心。 莫非上天就非要折辱他时玉守至如此地步么?时玉守掩在衣袖里的双手不由暗暗攥紧,当即心中对时何弱的杀意又暴涨了不少。 “二公子现在……问白蔻这个不免有些太早了罢?”时玉守对着时何弱脸上再次强出一个笑容来。 时何弱哪里知道时玉守已经误会了他?他满心只想要知道答案,确认真相,于是立刻摆了手接口道:“不早不早。一点都不早!还请姑娘快说!” 时玉守一见时何弱这副猴急的样子,更是心中烦乱,一时恼了,怒道:“你这样,那殷神医可知道的么?” 时玉守此人心细如发、观察入微。焉能看不出殷书欢对时何弱的那点意思?况且别说是殷书欢对时何弱的感情,就连时何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对殷书欢的那点情爱,时玉守都知道。只是他不爱点破,更懒得点破。 而其中的原因自是十分简单,因为他不希望时何弱过得好。在他眼里,时何弱已经有了他没有的亲情,怎么又可以拥有他求而不得的爱情? 他对时何弱性格了如指掌。他知道只要没人去特意挑明,他的蠢弟弟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意识到有人喜欢着他而且他也喜欢着那个人。 有几次,时何弱险些领悟出了点甚么,都被时玉守成功地给引导回了原地。 “二哥,你有喜欢过人么?甚么算得上喜欢呢?”时何弱歪着脑袋,手托着下巴,望着正在写字的时玉守道。 时玉守的笔一顿,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但他又很快地闭上眼,逼着自己把脑海里的人强行抹去。脑海里的人影消失后,时玉守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时何弱微微一笑,紧接着打手势回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莫非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我也不知道对他算不算得上喜欢……”时何弱犹豫地挣扎着道:“只是前几日我听桃红姐说,喜欢一个人就会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就会忍不住去一遍一遍看他的脸,就会时时刻刻地想着他,就连自己在做甚么的时候思绪飘到他的身上去想他在做甚么……” “桃红说的对却也不对。”时玉守的手指比划着。 “二哥我不懂。”时何弱眨了眨眼。 时玉守笑了笑,手指接着比划道:“时刻惦念着心中人确为喜欢。可又不止情爱。例如手足好友,也不也是时刻惦念的么?再或是有些人或许优秀,太过锋芒毕露,也不免被人视之为目标,使人目光专注于他。” “就比如殷神医,”时玉守看了时何弱一眼,手指飞快地动着:“殷神医文质彬彬,容姿上佳,又医术高超。我便是好生佩服他的,但这种情感无关情爱,惟是敬爱罢了。” 时玉守不仅对时何弱于殷书欢的感情认知有所阻碍,更也对殷书欢于时何弱的表露心迹横加阻拦。他看得出殷书欢对时何弱好友李长笑的介意,所以时常加以引导,让殷书欢更加误会。 除此之外,时玉守还知道殷书欢一直在为了能让时何弱活过十八而努力,因而他时常有意无意地在殷书欢面前提起时何弱的身体状况,好让殷书欢专于研究时何弱的保命之法而无暇顾及他对时何弱的那份感情。 时何弱出征北境的前一个晚上是时何弱十八岁的生辰。他这个傻弟弟既有着他没有的父亲的宠爱,又有着爱人为他的默默付出,眼下又能够实现心中抱负。 凭什么?!凭什么?! 时玉守心里恨极,怒极。他想杀了时何弱,杀了他! 酒里的毒原本是剧毒,是要人命的毒。 时玉守假装醉酒,非缠着时何弱要他送自己回去。而后在时何弱送自己回屋的路上,装作醉酒发酒疯的样子打时何弱骂时何弱,哪知他那个傻弟弟依旧好脾气小心翼翼地搀着他,还怕他摔倒。 时玉守更恼,索性偷偷扣了自己喉咙吐了时何弱一身,可时何弱还是不恼。 心软了,时玉守心软了。于是把酒中的□□给换成了只会使人浑身虚软无力的药。 却不想时何弱竟是在第二天出发前死了。时玉守大吃一惊,不得其解。但又暗自庆幸自己昨夜下的不是□□,那使人浑身无力的药乃是他以安神的药材所制,不过是再加上了点他的特殊的处理罢了。 纵然殷书欢瞧得出什么,也无法证明那药有害人性命的作用。 人不知鬼不觉。无论是甚么原因,他那个傻弟弟总归是死了。时玉守很高兴,可高兴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诉说的失落感。 时玉守说不清是为甚么,甚至心里还滋生出了一点后悔和愧疚。但这一点后悔和愧疚很快地就被时父的一句话给完全掐断了。 “好啊,你不是如此羡慕虎儿么?那我就满足你。从今个起,你便不再是时玉守,而是时何弱。” 以往的恩怨纠葛加上现在这般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时玉守面上的表情近乎都扭曲了。 无奈时何弱却并未觉察,更想不到他问时玉守柳白蔻生母的闺名会关得殷狐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2 狸甚么干系,只好直头直脑地反问回时玉守:“我这问题和殷神医有甚么关系么?” “好啊,没啊。”柳白蔻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从齿间挤出来一般:“我生母姓倪,闺名屈思。” “倪屈思……?”时何弱低声念了一遍,很快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再抬头一看时玉守,果然见他脸上有杀意。 事已至此,柳白蔻的真实身份昭然若揭。时何弱佯装没有参破那名字里的玄机,反而微微一笑,对着时玉守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告知,家父说若柳姑娘不嫌弃,可在府上多住几日。也好让我好好弥补上次误伤姑娘之过。” 说完话,时何弱告礼退下。 时玉守还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过桌上时何弱刚才用过的杯子扔到了地上,白玉的茶盏眨眼间四分五裂,时玉守充满寒意的声音响起:“多住几日?好啊,我还真是求之不得。” 时何弱出了门,左右寻思着胡乱走来走去,这毒发了,自己死哪里比较合适? 死的地方得离西角院远,可又不能在东合院,若在东合院说不定只剩一口气殷书欢还能把自己救回来。 那去北院,北院还有个问心湖来着。等到毒发了自己就跳到湖里去,一时半会也没人发现得了。 不行,那是母亲生前住的地方自己怎么能去侮辱那处? 那去南院……那更不行了。老祖宗的祠堂在那! 时何弱一时犯了愁,这下好了,死都没地方死了。 真不行的话,自己就只能骑马去外面死了。时何弱有些懊恼地想着。 “你在想甚么呢?” 时何弱吓了一跳,不知自己身旁何时来了人,忙转头去看,正撞见那人眼底温柔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再也不乱立flag了,看我那漫山遍野倒了一堆的flag旗。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殷……狐……不是……殷书欢?!”时何弱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撞见殷书欢,登时吓了一跳,人整个往后倒去。 殷书欢眼疾手快地揽过时何弱的腰,将人拉到怀中,笑道:“怎么看到我跟看到了要吃人的老虎一样?” 自从那次除夕夜表白之后,时何弱就尽力躲着殷书欢,纵然知道对方那日醉了酒定不记得,可心里总归惴惴不安,惊疑不定,一会担心对方突然想了起来,一会又害怕对方永远都想不起来。 反反复复,纠结不已。 只能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也尽力地躲着殷书欢,却不想自己在这会子碰到人了,时何弱顿觉自己心如潮起,激荡难静。他勉力地脱出殷书欢的怀抱,站直了身子:“殷神医,我还有别的要紧事,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话,时何弱忙脚下不停地往时府外走了。 他没有方向,没有明确要去的地方,只能随着心意乱走。 走到哪算哪罢。时何弱想着。 却忽而听到一声高亮悲鸣的马的嘶喊声。时何弱心下好奇,忙寻声跑了过去。 只见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圈子里有一三十上下的汉子一手持着大刀,一手拉着马的缰绳,那马体型倒是健壮,可模样却是极丑——马唇外翻,马齿外露且突出,两只马耳一大一小,最重要的是这马的眼睛只有一只是睁着的,另一只倒像是瞎了灰蒙蒙的。 这马模样丑得出奇,眼睛又只余了一目,怕是无法愿意花钱去买,所以马的主人只能把它杀了,卖点肉。 那汉子拿着刀,手却在颤抖,眼中泪花滚滚:“阿丑,若不是母亲重病,小花饿得快死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原谅我,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那被叫做“阿丑”的马,仰颈高鸣了一声,声音凄凉悲壮。鸣叫完之后,阿丑又低下了头,望了望汉子,把头凑了过去,在那汉子的脸边舔了舔。 “这马倒是颇通灵性。”时何弱想着。 大刀高高地被举起,汉子泪流满面,那马乖乖地垂着头,俨然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 时何弱顿时心头大受触动,忙开口喊道:“慢着!” 可那大刀已经起势哪里还收得住?时何弱心下着急,想也不想地就冲了上去,人群惊呼。 “大哥,且慢。” 声若玉石相碰,清润温雅。 沉重的大刀仅被两根手指就拿捏住了。 殷书欢看了眼自己身后傻呆呆的时何弱,笑了笑,又转过脸对着那汉子道:“这马我要了。” 那汉子还惊讶于殷书欢能仅以两指就接住大刀,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望着殷书欢。 殷书欢取了包银子走近汉子,把银子放在汉子手中,低声道:“你母亲的病可去百草堂找鲁老先生看看。” 待那汉子反应过来时,只见到殷书欢已经牵马走远了。 “那公子你……”汉子看了看在原地仍愣住的时何弱。 “那没事了没事了。”时何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神色有些尴尬。又转头看了看走远的一人一马,咬了咬牙,拔足狂奔。 身后急切的脚步声踏来,殷书欢装作不经意地放慢了步子。 “你……干甚么要买这匹马?”跑得太快,气都有些喘不上来,时何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努力给自己顺气。 殷书欢回头笑了笑:“那你为甚么又想买?” “我……”时何弱一时有些语塞:“我想买就买啊。这马长得难看,又瞎了一目,你到底买它做甚么?” 殷书欢其实已经猜到了时何弱在担心甚么,只是看着时何弱这样一副上火着急的样子,心里越发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故作沉吟地道:“胆虚不眠。用马头骨灰、乳香各一两,酸枣仁炒二两,为末。每服二钱,温酒服。” 时何弱虽然听不懂殷书欢文绉绉地说了些甚么,可是马头骨灰这四个字却是听得清楚,顿时白了脸色:“你要杀了这马?” 殷书欢笑吟吟地反问:“不然怎么取马头骨?” “不行,这马是我的。”时何弱扑身去夺殷书欢手里的马缰。 殷书欢一个轻巧的闪身避过,马缰牢牢地握在手里:“二公子,这可是我花了银子买来的马。怎的突然成你的了?” 时何弱气极,猛地一跺脚,咬牙道:“你花了多少银子,我十倍向你买!” 殷书欢还是笑:“二公子现在身上可曾带了一银一两了?” 时何弱一摸自己的腰间果然甚么都没有。别说是银子了连个铜板都没有。 “你等着,我回府就马上给你!”时何弱转身随手一指,却正正看见时宅两个大字,瞬间一怔:“我们回府了?” 殷书欢点了点头,对“我们”两个字的称呼很是受用,上前走了一步,把马缰绳塞到了时何弱的手中:“马给你了,回府记得用膳。”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3 “马你不要了吗?你不回府吃饭吗?哎哎哎……你要去哪?”时何弱对着殷书欢走远的身影连珠炮似地发问道。 殷书欢心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地勾了勾,没有转过身,只是脚步顿了顿,向后摆了摆手。 “真是的,也不知道要去哪。”时何弱看着渐渐走远的殷书欢好一会,才不情愿地转过身,拉着马走进了大门。 而在此时,时何弱身后原本走远的身影却转了过来,慢慢地看着他的身影没入夜色,直至不见。 “笨蛋。”站在月光下的人,虽然嘴上骂着,可眼底的温柔却无法遮掩。 只是一眨眼,站在月光下长身而立的翩翩公子却突然蹲下了身子,青丝缭乱。 月光如银铺满光华的地上,无声地开出一朵朵小小的血色的花。 一声叹息悠悠响起:“七七四十九天只剩三天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qaq今天三更,渣作者已经废了,后面还有两章。 第51章 第五十章 时何弱牵着阿丑进了马棚,把阿丑拴在了飞将军旁边:“阿丑,你以后就跟飞将军住一块,它吃啥你吃啥。” 占独居独食的飞将军看现在多了一匹马来跟自己抢地盘和食物,心里相当不舒服,扬起马蹄就要踹阿丑这个外来者。 幸好时何弱眼尖地发现了,一个闪身就挡在阿丑前面,自己屁股结结实实地挨了飞将军一下。 “你不准欺负它!阿丑是我今天新买的马,要是让我发现你再欺负它,我就收拾你。听到没?”时何弱龇牙咧嘴地边揉着自己屁股边警告飞将军。 飞将军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时何弱。 时何弱摸了摸阿丑的马脖子,道:“阿丑啊,我觉得你这名不好听,我给你换个名字吧,从今以后你就叫小将军。如何?” 阿丑本就颇通人性,听了时何弱的话,乖乖地点了点头,又抬起头凑到时何弱脸边蹭了蹭,以示顺服。 “好,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将军了。”时何弱满意地拍了拍阿丑的背,接着道:“既然你现在和飞将军在同一个屋檐下,很多事我要先跟你说,免得你以后被欺负了,飞将军它脾气坏得很,不过相处久了,它就会对你好起来的。它吃粮的时候,你要让它先吃,它睡觉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去打扰……” 时何弱异常耐心地嘱咐着,飞将军在一旁听得蹄子都不知道扬起几次。 终于讲得口干舌燥,肚子咕噜噜叫起来的时候,时何弱才住了口,又望了望天上皎洁凝圆的月亮:“我去用膳了,你俩以后要好好相处。飞将军你不准欺负小将军,听到没?” 飞将军再一次扭过头。 时何弱又摸了摸阿丑的头,脑海里却猛地忆起一件事。 不对,他到现在都好好的,生龙活虎,能蹦能跳的…… “茶里没下毒?”时何弱反应过来。 “少爷,原来你在这的。害得桃红好找,该用膳了。老爷和大少爷都等着你呢。”时何弱一抬眼,正看见桃红边拿着巾帕擦着额角的细汗,边小步向他跑来。 “翠烟呢?这几日我好像没怎么看到她?”时何弱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翠烟啊,去给柳姑娘送饭了。”桃红道:“少爷快随我去用膳罢,大公子和老爷等了你好会了。” 时何弱点了点头,跟着桃红向前厅走去,可心里却觉得有些古怪。 这翠烟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柳白蔻过分热心了…… 莫非她很早就知道了甚么不成? 席间时何弱飞快地用完了饭,搁了玉箸,在一旁静等时启章吃完。 见此情景,时启章不由地发笑问道:“看样子,你是琢磨出法子赢我了?” 时何弱用力地点了点头。 心底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今晚他定要赢老爷子一局。 七七四十九天未完成肉身所宿原主心愿,将与原主共同魂飞魄散。 四十九天只剩三天,而眼下二哥对自己又杀心大起…… 老天留给他的时间真的没剩多少了……时何弱皱了皱眉。 时启章很快用完了饭,两人共同回了书房。 一场新的棋局博弈再一次开始。 时何弱依旧执黑,时启章持白。 黑夜寂静,唯有棋子落声。 白子黑子,厮杀拼搏,不止不休。 汗水浸透衣衫,时何弱抬袖随意抹了把脸,继续专心于棋局。 烛火幽幽,红泪斑斑。一只红烛燃了大半。 棋局两人,却没有人再落子了。 时何弱忐忑不安地等着,手心里的黑子转了又转。 “哈哈哈……”时启章忽而纵声大笑:“好棋,好棋!吾儿你赢了。” 听到这句话时何弱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时启章笑了笑,目光之中满是赞许与欣慰:“吾儿真乃天赐将才。” “说罢,你有甚么心愿。为父定答应你!” 费劲心力想要赢自家老爷子,为的就是这一句话。然而到了这最后一步,时何弱却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他也许会伤害自己的父亲,也许会辜负了自己的母亲…… 时何弱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时启章身边,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甚么?”时启章吃了一惊,忙伸手想搀起跪着的时何弱。 可时何弱偏偏犯了犟,固执地不肯起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方才缓缓出声,近乎哽咽:“孩儿不孝……恳请父亲恢复我母亲在……时家家谱上的名分……” 时启章惊得跄踉倒退了好几步,险些站不稳身子:“你说甚么……你竟要我恢复她在时家家谱上的地位……” “你可知!你可知……”时启章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时何弱:“你……” 一句你娘就是被她活活害死的哽在喉咙之中,时启章闭了闭眼,良久才又开口:“你何姨娘当初就是被她害死的,你知道么……” 时启章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时何弱的头依旧磕在地上没敢抬起来,他不敢,他不敢抬起来,不敢看他说出这句话后时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我……知道。”时何弱忍住哭声:“我知道,父亲……只是她们都走了,走了那么多年了。我娘也为了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这还不够吗?” 时启章悲愤至极,伸手狠狠打了时何弱一巴掌。 时何弱顿时被打得眼前发黑发昏,神智一度迷失。 “你当年把匕首亲手给了她让她自裁,倒还不如你一刀杀了她!你对我的母亲有多残忍,你知道么?她那么爱你,你最后却逼着她死!她活生生地被自己爱的人逼死!你知道她的绝望吗?我呢?我又有甚么错?你宠大哥,宠三弟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4 ,却唯独讨厌我?为甚么凭甚么?我活着就是个错误么?不,错的是你!你保护不了爱的女人,也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的事实,所以你逃避不敢面对!时启章你就是个懦夫!你对不起你爱的那个女人,也对不起我娘!” 待时何弱回过神来,他只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的时启章:“爹……我不知道,不是我,刚刚……是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我好像突然被控制住了……” “爹!我错了,你打我吧,骂我吧!”时何弱扑在时启章的怀里失声痛哭。 时何弱不知道的是,由于期限将近,他又没有完成时玉守心愿,导致对非本原肉身的控制逐渐减弱。而时玉守心中对自己母亲的事一直又怨恨颇深,刚刚时何弱和时父的对话恰好刺激了时玉守身体内残留的精神意识。 这一段话是当初时玉守悲愤致吐血而亡的临死前的念头,时玉守的怨念很深,加之这番话又是他死前的感悟故而精神力量极为强大,时何弱又正值被时父一巴掌打得神智不清之时,故而时玉守的精神意念就主宰了身体。 时启章过了很久,才慢慢回过神来,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伏在自己身上的时何弱的背,惨然一笑:“爹知道,不是你。是他回来了,他怪爹呢……爹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她……” 时何弱听得脑袋糊涂,只好抬起脸来:“谁回来了?他、她、她又是谁?” 时启章笑了笑,摸了摸时何弱的发,轻声道:“夜深了,回去睡罢,我也累了。” “我……”时何弱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甚么,他无法解释刚才那段话是怎么回事,更懊恼现在这副情形他又完全无法处理,涨红了脸半天,又只好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时启章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时何弱无奈,跪了许久才又慢慢起了身,行礼退出了书房。 屋内,时启章慢慢闭上了眼又睁开了眼,恍然间看见十九年前青石小街一场春雨中那位撑着伞的身穿一身素色衣衫却依旧明媚夺人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拿小本本记一下,2017年6月11日,晋江某咸鱼作者发疯三更。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时何弱出了书房,左弯右绕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只是低着头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胡乱走着。 “少爷,当心。石路湿滑,夜色又黑,您真不用翠烟帮你带路么?” 时何弱心下一惊,这不是翠烟的声音么? 她叫谁少爷?时何弱忙躲掩于一棵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去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时玉守拿过翠烟手里的灯笼。 “她果然是……二哥。”白天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时何弱心里五味杂陈。又突然想起两人似乎说要去甚么地方。 二哥要去哪?时何弱有些困惑,于是偷偷跟上了时玉守。 时玉守东拐西绕,又仔细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外的铜锁。 灯火被亮起,时玉守慢慢地一点点开始打扫屋子。 王凤歌的屋子与何弱水的屋子都是常年被锁住的,只是不同的是,何弱水的屋子一直由时启章亲自打扫,而王凤歌的屋子别说是打扫了,时启章在王凤歌死后都从未再踏入过。 屋子里灰尘满布,有些呛人,时玉守声音呜咽:“娘我回来了,我给你理屋子。” 天色将白,时玉守终于打扫干净了屋子,临走前在地上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娘,我走了。” “还有……娘……”时玉守顿了顿,低声道:“我为我的好弟弟准备了一罐他爱吃的蜜饯……” “十九年前,您一命抵一命,十九年后……”时玉守突然笑了:“大不了等他死了我也再自尽还他一命就是……反正这人生活得也没甚么意思了,孩儿喜欢的那个人也要娶别人了……” “只可笑我时玉守成了女子……也不能与他楚函相守……” 时何弱站在门外只听得浑身发抖…… 他二哥要杀他这不意外,但他二哥居然想着与他同归于尽?而楚函又是谁?二哥喜欢的人不是殷书欢吗?还有这楚函的名字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 时何弱站在原地苦苦思索,却听得王凤歌的房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了。 窗纸的小孔现出那人的面容来,时何弱一句爹险些惊叫出声。 来者正是时启章,只见他整个人颤颤巍巍,面容憔悴,待他看清屋子里的景象时,却是微微吃了一惊却又很快释然过来:“该是慎守那孩子给你整的屋子罢?” “凤歌……” “我来看你了……”时启章打量过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又慢慢地走到每一处地方。 忽然墙上的挂着的伞吸引了时启章的注意,他走了过去,想要取下那伞,却听到“哗啦”一声响似是触动了甚么机关,紧接着右手边的墙壁却突然移动,推出一幅画来。 画轴展开。 素衣、红伞、青石小街、春雨缠绵。 以及伞下少女娇羞含水的双眸。 画卷旁提了两句话——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时启章一瞬间泪如雨下。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弱水。是我都负了你们……” 时何弱站在窗门外也同样动容,眼泪疯狂地往外 冒…… 温柔如水默默包容付出的母亲,敢爱敢恨却误入歧途导致悲惨收场的大娘…… 世事总是如此残忍,总是半点不如人愿…… 时何弱咬住下唇,忍住哭声,狂奔离去。 “少爷?少爷……你这是?” 时何弱抬起头来,却看见一身穿着青色衣袄的翠烟站在自己面前。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遇上甚么事了?”翠烟受时玉守之命要请时何弱过去,结果找人找了半天却哪都没找到,反倒在废园的石头上找到埋首哭泣的时何弱。 时何弱随手擦了擦脸,突然抬头对着翠烟笑了:“是不是柳姑娘叫你来找我过去?” 翠烟一呆,心里奇怪,可又不敢多问,只好点了点头承认。 时何弱掸了掸身上的雪花,忽而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我们走罢!” 翠烟领着时何弱到了屋前,时何弱正要推门进去时却忽而转了头对着翠烟笑道:“柳姑娘是个好人,翠烟喜欢她么?” 不待翠烟回答,时何弱又道:“喜欢的话,就要让她好好活着知道么?” 翠烟自是没办法明白时何弱这番稀奇古怪的话是甚么意思,她也懒得去多作理解,只好胡乱地点了点头当做应下。 “还有……告诉殷神医,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5 他喜欢的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倒是他不喜欢的那个人喜欢他。”时何弱说完最后一句话,推门入屋。 屋内时玉守转过身来,对着时何弱盈盈一笑,装着蜜饯的罐子被推到时何弱面前:“二公子,这是我为你做你蜜饯,可赏脸吃么?” 时何弱同样冲着时玉守一笑,伸手往罐子里拣了一颗蜜饯:“荣幸至极。” 说完就是往嘴里放。时玉守见状,也伸手在罐子里取了一颗蜜饯,笑道:“也不知道我这做的好吃不好吃。” “你别吃!”时何弱一见时玉守也把罐子里的蜜饯往嘴里放,顿时慌了,一把打掉了时玉守手里的蜜饯。 “柳姑娘既然是做给我吃的,又怎可贪嘴偷吃呢?”时何弱白了一张脸,好会脸上才挤出一个笑容来。 “二公子说得是,白蔻知错。”时玉守笑了笑,收回了手。对着时何弱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就请二公子独享罢。” “好。”时何弱苦笑了一声,重新在罐子里挑了一颗蜜饯,举到时玉守面前:“这颗最大,一定最甜!” 蜜饯已被送到了嘴边,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人突然破门而入,身形飞快地就夺过了时何弱手里的蜜饯扔在了地上。 殷书欢将时何弱紧紧地护在怀里,看着时玉守冷笑了一声:“柳白蔻或是……时玉守?二公子你别来无恙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结束,作者卒。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时玉守的神色淡定自若,似乎并不意外殷书欢识破了他的身份。 反倒是时何弱顿时面白如纸,呆愣了一瞬后又飞快地横出了手臂捂住了殷书欢的唇,转身愣愣看着时玉守。 “与其担心我,你倒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时玉守并不看时何弱一眼,只伸手慢慢拿起了桌上装着蜜饯的罐子。 视线专注于罐子,而右手则不停地抚摸过罐身。 突然间时玉守猛地将手里的罐子狠劲掷到了地上,赤红了双目地看着时何弱,厉声喝道:“时何弱!我的好弟弟!我这身子想必你用得是极为顺当的罢?!” 面容近乎扭曲。 掷于地上的罐子眨眼间四分五裂,里头装着的蜜饯纷纷滚落了出来。 “二哥……”时何弱愣愣地看着地上罐子的碎片。耳朵嗡鸣发疼得厉害,仿佛被这声音给震聋了耳朵一样…… 原来…… 自家二哥所谓的同归于尽,竟是这种方式么? 未达成所宿肉身心愿,不得以真身存于世,否则所宿者与被宿者肉身魂魄同毁。 这也是时何弱明明已经猜到了柳白蔻的真实身份却不敢开口问,不敢开口认的原因。在听到殷书欢叫出了时玉守的真名后,慌乱不已地阻止殷书欢的原因。 “时玉守!你疯了!”殷书欢一把狠狠地掐住了时玉守的脖子,红了眼,低吼道:“他做错了甚么以致于你三番五次地要置他于死地?!他这个笨蛋甚至为了能解开你的心结不惜去死!他拿你当亲哥哥,你呢?!” “哈……哈……”时玉守被掐得面色涨红,面上却仍是带着嘲弄至极的笑容。 “二哥……你就当真……这么恨我……?” 殷书欢闻声转头,只看到时何弱还好端端地站着,既没缺胳膊也没有少条腿。 “你……”殷书欢反应过来,面上的惊愕一瞬间迅速被狂喜所代替,他立刻放开了放在时玉守脖子上的手,转而一把抱住了时何弱:“时何弱你个没心没肝没肺的笨蛋!” “不……这不可能。为甚么?你不可能……你不可能实现的……”时玉守跌坐在地上,看着在自己面前相拥的两人,不停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他怎么能没事……” “难道说……”时玉守神色一愣,随即像突然想起甚么似的,猛地站人来,冲出门外。 “二哥!”时何弱见时玉守夺门而出,下意识地整个人也跟着想要追出去。 殷书欢一个拽拉就将人给圈回了怀里,回身一踢关上了房门,抱紧怀里的人:“十几年的心结不是说能解开就解开的,他需要时间。” 对,二哥需要时间…… 看来老爷子当真恢复了大娘在家谱上的身份…… “你也需要时间。”殷书欢看了看在怀里出神寻思别的事的时何弱,突然又低声添了一句。 “我需要甚么时间?”时何弱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大概是殷书欢会觉得他有些难过,于是他忙开口解释道:“二哥这么做,我虽然难过不假,可是我还是能理解他的,现在我和二哥都没事,也算是皆大欢喜。只是我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唔!” 亲吻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汹涌,时何弱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殷书欢的唇就这样霸道地欺负了上来,咬开唇瓣,撬开齿列,侵入口中,展开了一场最密不可分的纠缠。 手被牢牢地按压在门上,半分不得动弹,胸腔里的空气被压迫得近乎完全殆尽。 “我说的时间是……我们的时间。”直到看到身下的人因有些喘不上气而眼角发红的时候,殷书欢才心软地放过了时何弱,但转念一想,殷书欢又些不甘心地在撑起身子前,再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时何弱的唇:“时何弱,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你是完全一点都没意识到还是你心里另有他人,所以故作不知?” “那个……我……”时何弱喘着气,答不出来。 “你喜欢李长笑?还是喜欢你二哥?”殷书欢低头认真望着怀里的人。 时何弱一听,激动得一个纵身跳了起来:“你疯了!他俩一个我兄弟,一个我哥!” “那你喜欢谁?”殷书欢再一次伸手将人拉了回来,按在了门板上,眼睛一动也不不动地盯着时何弱。 “我……”时何弱不敢和殷书欢对视:“那个……我……” “你让翠烟转告给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殷书欢继续问。 “啊……”时何弱低呼了一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殷书欢突然笑了:“时何弱你现在可真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殷狐狸,你说谁小姑娘?!”时何弱立刻被成功地激怒到。 “你。” “我哪里小姑娘了,你说!”时何弱捋起衣袖,怒不可遏。 “既然你觉得不是,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别吞吞吐吐,别别扭扭。” “好!那你再问!我绝不迟疑一下!” “要真话。” “真话就真话!”时何弱继续上钩。 殷书欢笑了一声,再一次低下身撑开双臂将眼前的人困住:“你喜欢我么?” 靠得太近,彼此的呼吸都是交融的,时何弱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后是门板。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6 殷书欢伸手将时何弱转开的脑袋给拨了回来,继续紧盯着眼前的人:“回答我。” “我……” “说好的不迟疑,说真话的。” “我……” “时何弱是个别别扭扭、婆婆妈妈的小姑娘!” “你!”时何弱气得不行,可又确实因为殷书欢靠得太近而觉得气喘,胸口的一颗心跳动得聒噪。索性闭上了眼,不看自己面前的人。 时何弱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回道。 却觉得耳根子一热: “真话,你说过的你会说真话。” 温柔到无法拒绝,一句假的赌气的不喜欢立刻死于喉间。 “喜欢……”软硬兼施之下,终是避无可避。 “我……喜欢你。”除夕夜的表白还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一个人再也不是醉了酒,神智不清,会记不得的人了。 “可是你不是喜欢二哥么?现在二哥回来了,我祝你们……”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了?喜欢他我刚刚会掐住他的脖子险些掐死他要他跟你一起死么?” “可是你明明……一直叫我……”时何弱说着说着,突然住了口,猛然间明白过来,抬眼呆呆地望着面前笑着的殷书欢:“你……早就识破我的身份了?” “是,从你醒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是你。” “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能认不出你?” “笨蛋,我喜欢的一直都只是你这只笨得要命的笨老虎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个……电脑死了…… 心意互通啦,恩爱恩爱可以夫夫携手一起上战场了!哎呦喂!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时何弱傻愣愣地怔住,半会才反应过来,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殷书欢:“不是……你说你……甚么我……?” 殷书欢微不可及地叹了口气,又有些无可奈何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还是再一次地抬起脸,抬起眼,一字一顿极尽耐心地开口道。 “我喜欢你。” “我殷书欢喜欢你。” “我殷书欢喜欢你时何弱。” 脑子彻彻底底地被喜欢两个字占据,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耳朵也像是突然失了聪,满耳只能听到喜欢两个字,满眼只能看见眼前的这个人。胸口的心跳跳得厉害,近乎给人以要下一刻就撞破出来的恐惧。呼吸急促得没有章法,无法平息。 时何弱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尝试着开口道:“那个……我……现在脑子有点糊涂……你让我想……” 有人想想,自也有人不想想。殷书欢左手紧揽住时何弱的腰,右手灵活地开始解去怀里人的腰带。 “你做甚么!”时何弱彻底慌了,一把捉住了殷书欢放在他腰间活动的手。 殷书欢反手将时何弱的手抓在手里,引着时何弱自己去解。 “殷狐狸,殷混蛋你要做甚么?!” 殷书欢低低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我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衣袍松松垮垮地已经散开了大半,微凉的空气落在皮肤上,着实让人忍不住身子一抖。 感受到怀里人的动静,殷书欢挑了挑眉,将时何弱滑至肩头的衣领子拉回了些,随后动作利索地将人打横抱起,一步步向屋子床榻稳稳走去:“是我疏忽了,该是芙蓉帐暖才是。” 气力不敌,反抗无用——敌强我弱。那就只能先——尽量拖延,麻痹敌人。 “你等等!”时何弱两手抵住殷书欢要压下来的身子:“我……我还没有想好、也没有准备好。而且这太突然了,你得让我缓缓……缓缓。” 殷书欢笑了,笑得十分得好看,像极了一只优雅漂亮的狐狸:“你要准备甚么?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浅绿的膏体发出淡淡好闻的气息,若不是此刻被不合时宜地拿出来,时何弱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小罐简单的香膏。 “……这是那玩意?” 殷书欢看了时何弱一眼,点了点头:“你知道?” 时何弱静了一会,才道:“不该是媚红色的么?” 殷书欢微微眯了眯眼:“媚红的是平常勾栏娼馆备的,我这罐是我亲手调制的。” 殷书欢笑了笑,压低了声地凑到身下之人的耳边再添了一句:“为你专门调制的。” 缓兵之计——败。 好不容易掩回去的衣袍又一次解开,而衣衫散开的速度又不知比方才快上了几倍。 “可我,可我还没想好!”时何弱再一次挣扎道。 “没事的。”殷书欢微微一笑,语气温柔:“我做我的,你可以慢慢想。” “……” 眼看身上的人又要压了下来,时何弱只能继续使出第二计。 “等等,我肚子疼。特别疼。我要上茅房……”时何弱捂住肚子开始打滚。殷书欢微微一笑,随即手立刻十分体贴地探到了时何弱平坦光滑的小腹上:“这样,那不如让在下好好为小公子你检查一下。” 苦肉计——再败。 而且不仅败了似乎还引了狼入室…… “殷狐狸,我我不疼了不疼了。只是……我们现在真的有点太快了。”时何弱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绊:“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你究竟喜欢我些甚么呢?” “我的相貌?”时何弱看了眼殷书欢,很自觉地换了问题:“那是我的才学?” 时何弱想了想自己这副身躯的原主人,咬了咬舌头。 “那……那你是喜欢小爷我耍枪舞剑、骑马射箭的飒爽英姿?” 殷书欢但笑不语。 时何弱总觉得殷书欢这时候的笑总带了点别的甚么意思,脑子一热就起身反抓住身上人的衣襟,成功反客为主。 “你说啊,你喜欢小爷甚么?” 殷书欢抬眼看着时何弱,不答反问:“那你呢,你喜欢我甚么?又是甚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的样貌?才学?还是我耍枪舞剑、骑马射箭的飒爽英姿?” “是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了?还是我师父仙逝后你特意买了两坛子酒闯进落霞山来找我的时候?抑或是……前几日除夕夜你趁我醉酒时对我的表白?” “你怎么……难道说你那天没醉?!” 殷书欢忍不住笑了。 那日他是的确醉了,而且本来也的确是不会知道时何弱向他表白的事。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柳白蔻或是说时玉守。 其实,从柳白蔻第一次出现在时府的时候,殷书欢就对柳白蔻的身份产生过怀疑。 早在时何弱真正起死回生之前,殷书欢就已经知道时何弱会重生了——因为时何弱的魂魄就是他用半口灵气存住,再以招灵之术召唤回来的。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7 只是刚开始,殷书欢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导致时何弱的魂魄没有回到他自己的身体上去,而是到了他二哥身上。 殷书欢曾就此事占卜问卦,可丢出去的三枚铜钱,不是一枚竖立就是一枚滚到远处不可寻,总而言之,无法成象。 对于算卦之人来说,卦象缺失意味着——天意不可测,天机不可说。 而所谓的招灵之术也不过是殷书欢翻遍古书,在一本奇怪的册子里找到的术法。 到底有几分把握又能否成功,殷书欢其实心里也甚清楚。 可他还是试了。 只要有一线转机,就不能放过。 幸好,他殷书欢成功了。 而就在时何弱重生不久之后,空空道人的出现又很好地为殷书欢指点了迷津。 原来并非他那自学使用的术法出了甚么问题。而是时何弱本身的身份有些特别。 白虎星君薛仁贵,生前为唐太宗手下大将。一生作战四十年,仅败一次,从未犯过一次军事指挥上的错误。死后飞升为仙,掌管记录人间战事、并依据风水轮择选十二州国将才。 君有道,则将大能。君无道,则将大能亦无用矣。 勐国本该在文炀帝时就倾覆了,只因出了个奇才时启章这才力挽狂澜地拯救了这个国家。 好在文炀帝的儿子——文和帝楚权虽没甚么大的政治才能,但却为人亲善,有一颗仁政之心。而文和帝楚权的第五个儿子楚函更是具有帝王雄才。 但由于文炀帝的昏庸无道,勐国已经丧失了许多土地,而文和帝楚权又性子优柔寡断。 是以勐国必将有一场劫难。 时何弱样貌神肖时启章,军事天赋又继承了时启章的几分。 其母何弱水生前又多积善德。时何弱自身也怀有一颗赤诚之心。 故而白虎星君就选定了时何弱——将才天授。 可谁知时启章与王凤歌、何弱水的感情纠葛竟是如此复杂以致于牵累到下一代。是以借时玉守身死、时何弱魂还之际,索性将过往的爱恨怨怒都一并清算了。 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时玉守的怨恨太重导致时何弱的魂魄还归错体,而柳白蔻意外死亡和其最终会成为楚函的皇后的原本命理归属,又因为时玉守与楚函不清不楚的爱恨纠纷出现了状况,是以时玉守的魂魄才会还到了柳白蔻的身上。 而至于柳白蔻的魂魄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代才女美人的芳魂,没了肉身寄宿自是被鬼差捉到了地府。 可这柳白蔻死的虽是意外,但这肉身却是被天给“借”来化解时家的恩怨了。 所以于情于理,天有亏。 柳白蔻的魂依旧在地府奈何桥上停留,等着时家这场恩怨了结后,天能给她和她的段郎一个好的安排。 柳白蔻的事殷书欢也是在他怀疑柳白蔻的真实身份,套出空空道人的话之后才知道的。 柳白蔻当初当初中箭,殷书欢就有所怀疑。正如他所说,柳白蔻一个相府千金怎么可能好端端想到一个人孤身去北祁山?倘若柳白蔻那番去看心上人的言论是真,那么所谓的心上人也不可能是他与时何弱。 殷书欢后来打听到,那日在北祁山打猎的还有安庆王——楚函。 而他后来又在时玉守的屋子里偶然发现了楚函的画像,以及一些时玉守与一个叫“林定”男子的书信。 林定二字不正是“楚”字拆分?而书信之中时玉守则姓依母氏,化字为名,叫做“王于渊”。 再加上翠烟对柳白蔻的态度、柳白蔻对时何弱的态度、柳白蔻许多与时玉守相似的行为习惯等等都让殷书欢开始怀疑起柳白蔻是不是时玉守的可能性。 但猜测只能是猜测,时玉守掩藏得太好以致于殷书欢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断定。 要不是因为昨个他无意间从两个婢女口中听到了时启章欲让时何弱娶柳白蔻的消息,他昨夜也不可能成功地从空空道人口里套出话来。 今天也就不能及时出现救了时何弱一命,更不能让看到了除夕夜那夜状况的空空道人恢复他醉酒时的记忆。 一想到眼前的人差一点就又再“死”一遭,殷书欢不由地感到十分无奈,伸手捏了捏骑在自己身上的时何弱的脸颊:“你能不能好好珍惜一下你的这条命,嗯?” 时何弱只当对方是故意岔开话题,抓着殷书欢的衣领子又逼问了一次:“你老实交代,除夕夜那晚你个死狐狸是不是根本就没醉?!” 其中的曲折弯绕解释起来也着实麻烦,殷书欢索性爽快地点头承认。 “你果然!”时何弱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殷书欢看着骑在自己身上张牙舞爪的人,面上的笑意不减:“所以说,你是除夕夜那天才彻底的喜欢上我的?那你又喜欢我甚么呢?” 问的人突然变成了被问的人——时何弱一下子觉得有些适应不过来,更觉得这样一口一个喜欢,说来说去的,着实让人有些难堪。 “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那么多喜欢这喜欢哪的!”时何弱红着脸,扬起头。 假装自己十分有道理。 “所以,你到底喜欢我甚么?”时何弱低下头,推了殷书欢的胸口一把:“你说!” 自己倒是简单的一句喜欢就是喜欢了就打发了,问起别人来却非要别人说出个三七二十一来。 殷书欢不由地有些失笑。 “虽说我长得也不差,可是……” “书也读过那么几本,但是……” “要说你喜欢小爷舞刀弄枪时……嗯!” 殷书欢挺起身子,一手扣住时何弱的后脑勺,紧紧地吻了上去。 “全部。” “我喜欢你的全部,喜欢你的每一处。”殷书欢哑着声音,道。 吻开始落在颈侧,彼此赤/裸的身躯开始相贴相亲。 时何弱感觉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整个人像走在云上一样,漂浮不定。 突然间时何弱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我不要在下头。”时何弱捧起殷书欢的脸。 殷书欢弯眼笑了,轻轻在时何弱的唇上一啄:“乖,不疼的。我会让你舒服的。” 疼不疼自然是不重要的,难不成他时何弱会怕?只是上下这个问题却是很重要的。 只是眼下这个状况自己很明显只有被压的份,就算是有反攻的机会,自己现在这个身子怕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城池迅速地失守,对方双手游走过的地方很快地撩拨起情火。 时何弱险些把持不住。 正要扯着嗓子叫喊出三个大字不公平时。 紧闭着的房门却突然被人猛烈的拍击。 带着哭音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姑娘,姑娘!你在么?大事不好了!柳相他出事了!姑娘你快回府看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8 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更打卡。 将军也算是走入收尾阶段了,最近会勤更完结。 在这里首先要鞠躬谢谢各位不嫌弃我(更新不勤、剧情废渣、文笔为零)看文的小天使们 为此渣梅做了一份感谢名单: 谢谢抱树小天使的10瓶灌溉(qaq!),还有之前的营养液。 谢谢小猫头之前的营养液。 谢谢锈君同学的一路留言鼓励。(真的超感谢!哭唧唧。) 谢谢念白的各种花式催更地雷。 谢谢湘云缕的地雷、听说我喜欢的人姓刘的手榴弹。 还有其他每一个留言的小天使我都记得你们,也许你们在养肥,也许你们已经默默地弃文了。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满怀感激的。 比心啦!最近一定会努力完结然后圆润(并不)地滚去期末复习qaq!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柳相?!”时何弱立马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从殷书欢身上滚了下来。 “你小心点,还当自己能像以前那样上蹿下跳的么?”殷书欢赶忙伸手扶了时何弱一把,将人拉了回来。 “你放手殷狐狸,你没听见那丫鬟说柳相他出事了么?!”时何弱只当殷书欢要拦着他开门,登时急了眼。 “我们俩现在可是在时府柳小姐的屋子里,你此刻又衣衫不整地去开门,你让那丫鬟怎么想?” 殷书欢一语点醒梦中人,时何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但听着门外丫鬟的喊叫声,柳相所谓的出事看来又绝非平常之事,时何弱心下惊疑不定,看了看被拍得一震一震的房门,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殷书欢,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般坐视不理罢?” “你不觉得这丫鬟来得有点古怪?”殷书欢忽而轻声一笑,望了眼门外。 “古怪?”时何弱起先有些不解,但很快便明白过来殷书欢所说的古怪是甚么了。 一个从堂堂丞相府出来的婢女怎会如此惊慌失措、淡定不能。且柳相是丞相府的主人,他若真出了甚么事,府上的人来请柳白蔻也自是应当是掩人耳目、小心翼翼,绝不可能是在现在这般大呼小叫,唯恐天下人不知的样子。 “那柳丞相他是真出事了还是……” “那就不得而知了……”殷书欢的神情凝重起来。 “不好,那丫鬟好像走了!”时何弱一直留心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殷书欢脸色一变,两人彼此对看了一眼,匆匆整理好衣袍,打开屋门,却见外头已没了人,只有翠烟闭眼斜倚着柱子。 “你做的?”时何弱看了殷书欢一眼。 “嗯,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打晕了她而已。” “那就好。”时何弱点了点头,又道:“那丫鬟该是去找我二哥了,我们兵分两路,你去老爷子那看看那丫鬟有没有去我爹那,我去祠堂或是大娘的屋子里看看二哥在不在。”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个不怀好意、来路不明的丫鬟带我二哥走。” “好。”殷书欢颔首答应。 正要分头行动时,殷书欢又拉住了时何弱的衣袖,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 时何弱一怔,点头应下,转身欲往另一边走时却又转过了头:“殷狐狸!” “嗯?”殷书欢微微侧过头。 “你也是,万事小心。” “好。” 殷书欢慢慢转过身,看着狂奔而去的时何弱的身影不由地笑了笑。 可嘴角的笑容却是慢慢定住,殷书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手再拿下来时,沾染的是猩红刺眼的血。 殷书欢只觉眼前猛然一黑,险些支撑不住地要倒来,他勉力撑着一旁的墙壁才站稳了身子:“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有机会……或是时间吃你这只小老虎了。” 从怀里拿出的擦过鼻尖唇角的素白巾帕,在殷书欢的手心里悄无声息地、缓缓地绽开一朵朵血色的小花。 时何弱追到王凤歌的房间里——不见时玉守。 追到祠堂还是没见到时玉守。 “那他到底去哪了……?”时何弱扶着柱子,不停地喘气。 “少爷?你这是在找谁?” 时何弱一抬头,眼前人正是桃红:“桃红姐姐……你……你有没有看到……看到柳姑娘?” “啊!”桃红低呼了一声:“刚刚有个小丫鬟跑来找柳姑娘,一副又是哭又是急坏了的样子。我问她甚么事,她正要说时,柳姑娘便出现了。柳姑娘一出现就狠狠训斥了那丫鬟一顿,说是慌慌张张、大惊小怪成甚么样子。” “那丫鬟就不再开口,我自然也不敢再多问。只见那丫鬟俯身在柳姑娘耳边说了几句。那柳姑娘便要我说转告老爷,说她柳相与她有要事相商,她不及辞行就先走了。” 时何弱一听时玉守已经被带走,哪里还敢再耽搁,立刻又拔腿向大门冲去,只盼能来得及阻止。 “柳……柳姑娘!”时何弱追出门去的时候,时玉守正要踏上马车。 “柳姑娘……请请请等一下!”时何弱扑了过去抓住时玉守的衣摆。 “时公子有何事?”时玉守居高临下地看着时何弱,淡淡开口。 “有事我也不想听,家父现与我有要事相商,我得尽快回府。还请时公子莫要阻拦。”时玉守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摆,又趁机踢了时何弱一脚,而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中。 时何弱想不到时玉守会突然发难,顿时脱了手,摔倒了地上,等他站起来时,马车已经扬长而去。 徒劳地追赶了几步之后,时何弱终是放弃。转而跑回府中,直往时启章的书房冲去。 “爹!大事不好了,二哥有危险!你快去救救二哥!”时何弱破门而入。 屋内时启章提着龙啸枪站起身来:“书欢,你与我去柳相府走一趟。” 时启章转头又看了时何弱一眼:“虎儿你在府里待着。” “爹,你都知道了?殷狐狸跟你讲的?”时何弱一愣,随即又叫道:“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胡闹!你给我在府里好好待着!”时启章板起脸来,大声斥道。 “爹……”时何弱委屈万分。 “乖。时将军是为你好,此去凶险,相府里头还不知道是个甚么情形呢。”殷书欢走到时何弱身旁,摸了摸时何弱的头。 “可我不怕危险!”时何弱仰起头。 “你不怕危险,我怕!”时启章怒道:“就你现在一副身子——刀不能拿、剑不能提的,到时候出了事,我和书欢还得分神照顾你。你说你去做甚么,添乱拖后腿的么!” 时何弱被训得哑口无言,反驳不能。 “时将军是为了你好。”殷书欢出口低声安慰道,又递了一个白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79 色的小瓷罐在时何弱手心里:“抹脸的,消消肿。” 时何弱摸了摸自己的右脸,这才想起昨夜时老爷子气急之下甩的他一个巴掌。 “爹,殷狐狸。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在府里等你们把二哥平安接回来!” 时启章的脚步顿了顿,殷书欢则转身对着时何弱微微一笑:“好,你放心。” 时启章带着殷书欢到柳相府的时候,守门的小厮拦住了他们,赔着笑道:“时大将军,殷神医好。老爷最近在静养身体,谢绝外客。” 时启章冷笑了一声,龙啸枪一个虚刺:“你这看门的小厮眼力倒是好,不等我递上帖子就能认出我了。” “哎呦喂!”那小厮哈着腰,笑得更是讨好:“小的再眼瞎也不能认不出时大将军您的银龙枪啊。只是柳相有令,近日不见外客。” “令?你一个看门的小厮哪来的令?柳相前几天约了我今日来他府上陪他下棋,你又可知道?!”时启章懒得多说,龙啸枪直接指向那小厮的嗓子眼。 那小厮霎时吓得脸色铁青,可还是哆嗦地说出话来:“那您来就来了,这带着龙……龙啸枪……做做做甚么?” 时启章手腕一转,枪头调转,反着在那小厮的腹上戳了一下:“本将军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厮来管。” 时启章放完话,持着龙啸枪踏门而入。 “家父身体抱恙,今日恐不能与时将军您相叙了。还请将军见谅。” 时启章与殷书欢才走进大院没几步,就见时玉守缓缓走了出来。 “再说,小女子未曾听家父提起过他今日与时将军您有约,还请时将军您请回罢。”时玉守做了个请离的手势。 时启章提着龙啸枪僵在原地。 殷书欢看了眼时启章怔住的神情,朝时玉守走了一步,拱手行礼:“时将军知柳相最近身子不太舒服,所以特地带来在下前来,小姐若是不嫌弃,可否让在下为家父看看?” 时玉守皱了皱眉,一句不必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只见殷书欢猛地向前大踏了几步。 “你现在要故作清高不受恩惠也好,依旧怀恨在心不肯原谅也好,但柳相的性命你当真能做到不在乎不成?”殷书欢压低了声道。 这一番话说得正中时玉守的怀下,自从他重生以来,柳相一直对他极好,事无巨细一一照顾得妥帖得当,唯恐他受半点委屈。 即使时玉守明白,这份疼爱只是给的他现在这副身子原来的主人,他也不仅为此而动容。 时玉守半会无言,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看了殷书欢一眼,行了一礼:“那就劳烦殷神医为家父好好看看罢。” 钨金香炉缓缓吐出檀香,时玉守屏退了下人。屋里一时只有殷书欢、时启章、时玉守以及躺在榻上的柳相四人。 “请问父亲他到底怎么了?”时玉守看着殷书欢道。 殷书欢又切了会脉,方才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前面前,提起笔来:“柳相他没甚么大碍,只是近来操劳过度,需要好好休息罢了。我给柳相开个方子,柳姑娘待会按着这方子去抓药即可。” 时玉守松了口气,却见殷书欢提笔写的不是甚么药方。 “无事,但被下了过量的安神散。恐怕这七八日内都会处于这种昏睡状态。” “过量的安神散?是谁下的?”时玉守接过殷书欢手上的笔。 “齐王。齐王勾结羌兵,意图谋乱。大军都已经打到了安州了。”时启章忽而开口,用极低极轻的声音道:“柳相身为两朝元老,在文官之中威望颇大。齐王不敢贸然杀了他,但也知柳相定不会为他所用。为防止柳相会阻碍他的大业,他才会有如此一招。” 时启章这话一说完,时玉守立刻抬起脸看了他一眼。 “……这样轻的声音,门外的人听不到的。”时启章反应过来,讷讷道。 时玉守不点头不摇头,只淡淡从时启章面上收回了目光,转过脸,在纸上继续提笔写道:“那可有办法能让我父亲尽快醒来?那人虽说现在对父亲没有加害之意,可难说以后他又突然变心。” 殷书欢沉吟了半响,挥笔落墨,将两张方子塞到时玉守手中,轻声道:“第一张方子你要坚持自己去煎,让下头的人以为这碗药你是为柳相煎。并有时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们对这碗药下手。” “而第二张方子你就说是我开了让你补气血用的,这个你放手让下面的人去煎。” “以假乱真,混淆视听。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不让柳相醒来,所以他们对你的药并不会下手。但是以防万一,第二张方子熬出来的汤药拿到手后,你可以用青梅验一验。先吃青梅再尝一口汤药,味道从酸变甜说明汤药没有问题。否则就是有问题。” “好。多谢了。”时玉守颔了颔首,拿着药方站起人来,转身就是要出屋。 “柳……”时玉守正要往前再走一步,时启章却突然横臂阻拦。 时玉守后退一步:“不知时大将军有何事要指示?” “为……”为父两个字就这样生生卡在喉间,上下不得,时启章闭了闭眼,方才开口道:“今日柳相身体不适无法与我对弈棋局,听闻……” “听闻……柳……小姐棋艺冠绝,不知柳小姐今日能否代柳相……与我这……老匹夫对局一盘?” “家父身体抱恙,恕小女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时玉守绕过时启章的阻碍,向门外走去:“殷神医还要留下来为家父治病,至于时大将军若是没甚么大事,还请回罢。” “看来柳相待他是……极好的是不是?”时启章看着时玉守决绝走远的身影,忽而转过头对着殷书欢,道。 “时将军……” “你好好照顾柳相,我去屋外等着罢。”时启章摆了摆手,踏步离开了屋子。 待殷书欢忙完手上的事,天色已经转黑,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只见时启章站在走廊的尽头。 “时将军。” “你来了,你看看这柳相府的景色是不是比时将军府的景色要好看得多?” 殷书欢看着站着认真望着走廊外景象的时启章,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定是好看很多的。在玉守那孩子眼里,时将军大约就是个深渊地狱般的存在罢……所以他取字于渊,你说是么?” “时将军……” “你不必安慰我,他是恨我的,他也该恨我。”时启章苦笑了一声,转过人来:“马上我就要离开京城了,今夜就好好在欣赏一下这京城里的夜空罢。书欢,你可愿陪我?” 夜风寒凉,吹落枝上的叶。 “新叶抽生,败叶落。这是你们新一代人的时局了。”时启章忽而朝天大笑了一声,又转过人来,对殷书欢道:“书欢,帮我去找几张纸和一支笔来罢。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0 ” 一封信被时启章放到殷书欢的手里:“这封信他若愿意看,你就给他。他若不愿……你便弃了罢。里头还有一封给柳相大人的信,你务必要交给柳相大人且最好不要……让他知道。” “时将军……”殷书欢垂眸看了看手中的书信,共有三封——最上头的那封正正写着“与子书”三个字。 时启章爽朗一笑,伸手拍了拍殷书欢的肩:“好了,今天你都叫了我几声时将军了。虎儿我就不给他写了,他小子有你我还担心甚么?” “再说,我偏心他偏心了那么多年,这一次也该偏心偏心他两位哥哥了。” 时启章交代完话,提着他的龙啸枪大步地朝柳相府大门走去。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风萧萧兮易水寒……”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乃是《易水歌》最后两句,而千古著名的乃是其前两句。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一夜紧闭房门突然猛地被人从内向外用力推开,时玉守站在门前,怔怔地望着大开的朱红色柳相府大门,面色青白:“父亲为甚么要唱《易水歌》,他要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居然有四千八! 可怕!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安州。”殷书欢迟疑了一瞬,方才答道:“时将军要去安州。” 殷书欢的话音刚落,时玉守便向着开着的大门狂奔而去。 “父亲!” 殷书欢一看时玉守这般反应,立刻也追了上去。但才追了两三步,眼前就又突然一黑,脚下一软,险些栽了。 “敢问姑娘可是柳白蔻柳姑娘?”时玉守向前跑着,却突然眼前出现身穿官服的一群人来,阻挡在他的面前。 “滚开!都给我滚开!”时玉守没心思多想为甚么这时候会有一群官差模样的人出现。 “柳姑娘,前几日有人递了状纸到本官这来,告你柳白蔻杀了徐家村的徐大。徐大的尸体前几天已在沧山找到。下官冒犯,还请柳姑娘去大理寺走一趟。”为首的身穿深紫官袍的中年人往前走了一步,行礼道。 官袍为紫,金玉带垮十三,乃三品以上官员至宗室皇亲等人可用之色。 大理寺卿正三品,掌平决狱讼。 “滚开!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时玉守歇斯底里地叫喊道,挥着手想要推开眼前此刻阻挡在他面前的人。 那中年人面色一沉,随即向身旁的人做了个手势:“那柳姑娘,下官就只能得罪了。” 中年人身侧立刻有两人出列向前扣押住了柳白蔻。 “父亲!父亲!父亲!”一声一声的呼唤,却只能看着那身影一点点缩至小点,模糊不见。 “父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时玉守跪在地上。 “大人……这……” 中年人眉头一皱,下了命令:“带走。” “大人,敢问这事怎么回事。”待殷书欢追到门外时,眼前就只是时玉守被人扣押着的情状。 “有人状告柳相府千金柳白蔻涉嫌杀人。” 殷书欢一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时玉守:“敢问大人,谁人上状?上状这又告柳姑娘杀了何人?” “死者好友,上状者名字本官不便透露。至于死者乃是京郊外五里的徐家村人—徐大。” 殷书欢还要再多问两句,却见那中年人已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多讲。 “带走。” 殷书欢乃一介布衣,而那中年人乃是三品大官,殷书欢不敢横加阻拦。再加上现在眼下的情况都不分明,倘若太轻举妄动,恐还会更为误事。 时玉守这时已不再挣扎,只任由着被别人架着走。 “还请柳姑娘上轿。”殷书欢这才发现在柳相府不远处竟有一顶轿子在。 时玉守被塞进了轿子中。 殷书欢心下惊疑不决,又恐其中有诈,一路跟踪,直至亲眼见到时玉守的轿子进了刑部后门才勉强定下心来。 “不行,大哥。这都一夜了。爹和殷狐狸还没有回来。我得去柳相府看看。”心中的不安焦虑越来越强烈,时何弱终于按耐不住地站起人来。 时慎守是昨日到了吃晚膳来找时启章时,方才知晓了所有事。 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时慎守也与时何弱一样,近乎一夜未睡地守在客堂,等着殷书欢和时启章能成功平安地将时玉守带回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时何弱看着孤身回到时府的殷书欢道:“我二哥呢?” 时慎守发现了殷书欢脸色古怪,不由地颤声问道:“为何连父亲都不见了?” 殷书欢静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安州,时将军今早带领二十万兵马前往了安州。” “今早?安州?这是甚么时候的事,爹怎么一个字都没和我提起过?”时何弱惊愣在原地,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来的太过突然的消息。 “我也是今日在时将军出发之时才知道的……”殷书欢低声道,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封信来递于时慎守:“大公子这是时将军要我转交给你的……” 时慎守却视殷书欢递过来的书信如洪水猛兽一般,面色惊恐,连连推开拒绝:“我不要,我不收!父亲这次为甚么要给我们留书信……他以前哪一次出征打仗是给我们留书信的?不会的,我不要……” 时何弱劈手夺过殷书欢手中的书信。 信封上与子书三个字正正地写着,笔锋刚劲有道,雄浑豪气,确为时启章的手笔不错。 “我不看,大哥也不看!我们谁都不看!”时何弱红了眼,拿起信作势就要撕了。 可刚刚两手一使劲,时何弱就停住了。滚烫的眼泪一涌出眼眶,时何弱就立马抬手狠狠地擦过脸,把眼泪都抹了个干净:“这信,我不看!我也不撕……我要等爹回来,回来问他为甚么不告诉我们……” “他居然骗我们,瞒着我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时何弱一眼瞥见殷书欢手里还余着的两封信,伸手又要去夺。 “这两封,一封是给柳相的,一封是给二公子的。”殷书欢将手臂一退,收回两封信来。 “二哥?!对了,二哥人呢?”时何弱拉住殷书欢的衣袖。 “二公子……”殷书欢顿了顿,道:“他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大理寺?”时慎守吃了一惊。 “是。”殷书欢点了点头,接着道:“而且还是大理寺卿亲自来的柳相府抓的人。” “他们为甚么抓二哥?二哥怎么可能和大理寺……” 殷书欢打断时何弱:“杀人。听说前几日有人一纸诉状告到大理寺卿那说柳相府千金杀了人。” “杀人?二哥怎么可能会杀人!”时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1 何弱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大理寺卿乃是海振海大人”时慎守沉吟道:“我听闻海大人为人一向刚正不阿,清正廉明。从不为权贵折腰。” “但玉守也不可能会杀人,这其中必定是有甚么误会……”时慎守转头看向殷书欢:“你可知是何人告的,他们口中的死者又是谁?” 殷书欢摇了摇头:“何人告的,我不得而知。至于死者,听说是京郊五里外徐家村的徐大,一个普通的平民。” “一个普通的平民怎么会和相府的千金扯上关系?”时何弱怒道:“再说二哥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二哥!” “殷狐狸,我们走。去大理寺!”时何弱一把拉住殷书欢的手。 “大理寺不设监,玉守怕是被带到别的地方去了。”时慎守道。 “大公子猜得没错,二公子被送进了刑部。” “那我们就去刑部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何弱心中急切,索性再也不多说,直接拉了殷书欢走。 “你们万事小心,三弟你千万不可……”时慎守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完,就见时何弱早已拉着殷书欢走远了。 “你……不要和我说你要来刑部的大牢劫狱……”殷书欢靠在石墙上,微微喘着气道。 “我疯了不成,刑部的大牢我哪里能劫得出来?我是来刑部看看二哥现在怎么样,顺便问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徐大又和他是甚么关系。”时何弱瞪了殷书欢一眼,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人面色青白,半分血色都没有的样子。 “殷狐狸,你怎么了?”时何弱被殷书欢的脸色吓得不轻,伸出手想要探一探眼前人的额头,却被一把抓住了手。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胡来。”殷书欢闭了闭眼,又喘了口气。 “殷狐狸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时何弱反手捉住殷书欢的手,却觉得对方的手湿冷得厉害:“不就跑了几步,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无事。”殷书欢笑了笑:“约是昨夜受了冷风,现在人有些难受而已。” “你方才为何不说!”时何弱有些气急败坏,可看着殷书欢虚弱的样子心里又着实心疼,不由地软下气来:“我先送你回府,然后去给你请大夫,你好好休息。刑部那边我自己去。” 殷书欢还是没法放下心来,望了时何弱一眼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时何弱气极:“你这样我才不放心!” 时何弱说完话就立刻扶着殷书欢往回走。 “我自己能回去的,你快去大牢,把这件事问清楚。”殷书欢摆手拒绝道:“你二哥在那多待一刻便多危险一分。” “你闭嘴!”时何弱恶狠狠地道:“我心里有数!现在最重要的是送你回去,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吓人!” 原以为自己这般凶恶的语气怎么说也能震慑到对方,却不想反倒惹得那人笑了起来。 “殷狐狸,你笑甚么?” “没甚么,就是觉得高兴。”殷书欢微微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点生气来。 时何弱懒得再想其他,扶着殷书欢继续往前走。 殷书欢却突然停步不走了。 “殷狐狸你做甚么?”时何弱气恼。 “前面有轿子。”殷书欢眯了眯眼,伸手指向小巷的四个轿夫抬着的一顶花轿道:“每日这个时候,这花轿都会去醉梦阁接姑娘。” 时何弱不明白,这个时候为甚么殷书欢要和他说这个:“你这时候说这个做甚么?” “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你二哥现在境况很危急。再说我此刻也没甚么力气……” 时何弱看了眼花轿,又看了看殷书欢,明白过来:“这花轿……你当真不介意?” “情况紧急,哪里还能顾及得了这么多。”殷书欢忽而又换了语调,笑着看了时何弱一眼:“我给你做新娘子你要不要?” 时何弱哪里想得到这时候了眼前这个人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恼怒:“要甚么要,都甚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 时何弱放开殷书欢,快步跑上前拦住了花轿:“你们这轿子先借我们使使,你把我身后这人送回时大将军府,成么?” 轿夫们面面相觑了一会,神色为难:“这……这恐怕……” “劳烦大哥了。”殷书欢这厢已自己走了过来,对着轿夫其中一人行了一礼,递了银子过去。 那轿夫顿时叫起声来:“殷神医,竟是您!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受了点寒罢了,就是现在没甚么气力……” 那姓周的轿夫忙道:“原来是这样,刚刚我没看出是神医您,来来来,您快上轿,我送您回将军府。这银子我也不能要,您当初可是帮了我们家多少……” 殷书欢将银子推了回去,温声道:“周大哥,一事归一事。这银子您收下,也不能让其他几位白白为我费力是不是?” 时何弱扶着殷书欢进了花轿,花轿艳红,红影落在殷书欢的苍白的面上,竟一时让人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别说,还当真像个新娘子似的。”时何弱轻声嘟哝道。 “你说甚么?”殷书欢轻轻眯起眼,看着低着头的时何弱。 “没甚么,没甚么。”时何弱矢口否认:“你回府好好休息……唔!” 殷书欢突然低下身子,抬起时何弱的下巴,吻了上去。 很浅很浅的吻,简单的唇与唇的碰触。 “我是不当新娘子的,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殷书欢伸手点了点时何弱的鼻尖,忽而笑了。 “谁要……”时何弱脸上涨红,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用力推出了轿子外。 时何弱屁股落地,摔得甚疼。 “殷狐狸,你这样永远都别想我当!”时何弱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气到不行。 抬花轿的几个轿夫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等着时何弱走远了方才转过头冲轿子里问道:“那殷神医,我们起轿了?” 可话说了半天却等不到里头有任何回应。 姓周的轿夫急了,挑起花布帘,却只见里头的人早已昏了过去,花轿的板上落了一小滩血,血的颜色与花轿的颜色映得分外得合衬。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了……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时何弱送走了殷书欢,只身一人前往刑部。 刑部的大门自是不好进的,时何弱没想过硬闯,但左右也并无甚么好的法子。他虽然是二品镇虎将军时何弱的儿子,可当官的是他爹,不是他自己。 要说他时何弱还没死之前去北境那会,皇帝还给他赐了个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可他现在…… 纵有是二品镇虎将军之子的名头悬着,但到底终究是无官无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2 职,仅为一介布衣而已。 刑部闯不得,也进不得。 为今之计只有一字——等。 时何弱沉下一口气来。 天色渐渐完全被黑暗吞没,刑部的大门终有一身着绛红官袍的人缓步走了出来。 时何弱心下急切,恨不得立刻便冲上前去,可终是努力克制忍耐下来。 不能让殷书欢失望,不能冲动行事害了二哥,不能让大哥再担忧了。 时何弱暗暗握紧拳头。 心里却越发难受惶恐起来。 “好像……刚刚和殷狐狸分开后,就感觉心里一直很不踏实一样。”时何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起轿!”一声高亮的男声将时何弱的思绪扯了回来。 时何弱回过神,拔足追赶上轿子。 跟着好一会,时何弱才终于在一处小巷拦下了轿子。 “大人!小人有冤要诉!”时何弱抢身到轿子前,双膝跪地。 “大胆!侍郎大人的轿子岂是你这等小民小辈可以拦得的?快给我速速让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只竹清骨瘦的手伸出轿外,冲向时何弱呵斥的随从轻轻摆了摆手,又伸手微微挑开轿帘一角,声音温朗低沉:“所跪何人?又有何冤?” 时何弱一怔,随即叩头拜地:“草民听闻今日柳相府的柳姑娘被扣押进刑部大牢了?” “确有此事。”轿内的人微微颔了颔首。 时何弱再一次叩头拜倒:“柳姑娘堂堂一相府千金怎会去杀害一个远在京郊五里的村民?且不说柳姑娘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何能杀死一个男子,就说她作为两朝元老柳相的千金,太后钦点的天家媳妇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所以草民斗胆——请大人务必仔细探究其原委,我相信柳姑娘定是被冤枉的!” 轿中之人静了片刻,方才道:“可柳白蔻已画押认罪。” “甚么?!”时何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不由地完全愣在了原地。 轿帘终于被完全挑开,一人从轿中缓步走了下来,行至时何弱面前:“走罢,同本官一同去一趟徐家村罢。” 在去徐家村的途中,时何弱总算清楚了一些事情:他拦下的是刑部侍郎赵同的轿子,何许是柳相的学生,而赵同又是何许的学生,也就是说柳相算得上是刑部侍郎赵直的师公。 时玉守杀了的那个人叫徐大,是个徐家村里有名的地痞无赖。至于徐大的尸体则是在一处大坑里发现的。 一纸诉状拦下大理寺卿轿子的是——徐大同村的好友——徐三。 “徐三此人与徐大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混混,贪生怕死。之所以来诉冤告状,据他说,是因为徐大常常半夜满身鲜血地出现在他的梦中,口里不停地喊着我死得好惨……”赵同顿了顿又道。 “此次事件牵连的不仅有柳相府,还有本届的新科状元——段霄。” “状元郎?!”时何弱讶然。 赵同颔了颔首:“柳白蔻毕竟身份不同一般,海大人告知圣上时,圣上下达了命令——要求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半月内务必将此事查个清楚但同时要暗中进行,不可声张。” “今日海大人亲自带人去将柳白蔻带入了刑部大牢,后马上传唤段霄、徐三,让三人当面对质。结果段霄一口咬定是自己杀了人,柳白蔻也承认是自己杀了徐大,至于徐三则指着段、柳两人,说是柳白蔻拿金簪刺死了徐大,而段霄因与柳白蔻有私情,在柳白蔻刺死了徐大之后,段霄帮柳白蔻处理了徐大的尸体。” “黄昏时分三人当堂对峙才结束,紧接着,到了夜里,段霄与柳白蔻就都自己写了份认罪书,又按了血指印呈了上来。两人都一口承认是自己杀了人,并坚称绝对与对方没有任何的半分关系。” 此时,时何弱与赵同已到了发现徐大尸体的地方。 时何弱蹲下身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地面上的深坑道:“坑内有生锈的铁器,说明这坑原来该是猎户为捉捕猎物而设的陷阱。坑壁有杂草说明此坑并未被填过,若真杀了人要处理尸体掩盖痕迹,好歹怎么说也该把尸体埋了,就这样扔这,掩也不掩,实在不合情理。” 赵同点头赞同道:“确实。其实本案从一开始就有诸多疑点,但很可惜的是这些疑点到现在都无法解决。而对柳姑娘最不利的就是她遗失了的那枚金簪。” “在下冒昧,敢问那金簪是甚么道理?如何就能确定那一定是柳姑娘之物?” 赵同道:“因为那百花穿蝶珠玉金簪是当初太后送给柳姑娘的及笄之礼。” 时何弱沉默。 赵同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时何弱的肩膀道:“虽然眼下证据对柳姑娘不利,但毕竟还有半个月时间我们还来得及调查此事。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时何弱心下不安,可又无法说出其中缘由,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又一同好好研究了一番现场,直至深夜方才罢了。 “草民斗胆,还请大人允我去见柳姑娘一面,我有些话想问她。” 赵同沉吟了半会才道:“并非本官不许,而是柳姑娘她说了——她拒绝见任何人。” “他……!”时何弱愕然,嘴张了半天却再也不能多说出一个字来,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那便随他罢……” 自家二哥的性子固执,若是他说了不见那便是不见,就是能进了牢房也不见得自家二哥会说半个字。 赵同见状又宽慰了时何弱几句,时何弱有些神情恍惚,呆呆地点头回应,也不知最后听进去了几句。 “那今日便到这罢,你我再一同来徐家村。”赵同摆了摆手,道。 “好。” 两人走回到城内,分开之际,赵同突然仰天长叹道:“时将军今日领兵前往安州,愿其不日能大败叛军,凯旋归来。” 时何弱微怔,随即咬了咬牙低声道:“父亲一定能大败叛军凯旋而归的!” “是的,时将军一定能凯旋归来的。”赵同肃然。 时何弱回到时府之时,已是三更。他心中惦念殷书欢,一回府便往殷书欢的屋子急急走去。 “殷狐狸!”时何弱一把推开殷书欢的房门。 殷书欢本在半睡半醒之中,听闻声音猛地惊坐而起,待看清来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含笑道:“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去刑部找人了。” 殷书欢笑着向时何弱展开手臂:“过来,跟我说说事情办得如何了?” “你脸色怎么还是那么差?可是有发烧?药喝了么?”时何弱快步向殷书欢走去,一把捧住殷书欢的脸,伸手摸过殷书欢尖削的下巴:“殷狐狸你到底怎么了,好似一个下午你就瘦脱了许多。” “为伊消得人憔悴啊。”殷书欢笑道,顺势将时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3 何弱紧紧裹在怀里,咬着时何弱的耳朵低声道:“这不是一会不见你,想你想得瘦了么?好了,不说我了,不过小小风寒几日就会好的,你不必担心。倒是你二哥的事怎么样了?可有新的发现?” 时何弱盯着殷书欢苍白的脸半会,才很是不放心地伸出手摸了摸殷书欢的脸,眼里写满了不相信:“你真的没事?你不要骗我。” “没事,你忘了我是谁了?我可是赛华佗,你担心甚么。”殷书欢笑了笑,低头在时何弱的唇上一啄,温声道:“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说说你二哥的事罢,嗯?” 时何弱盯着殷书欢,心中依旧感觉不甚安定,但又无法说出其中的原因,只能一遍遍地看过殷书欢,又伸手一遍遍抚摸过殷书欢的脸:“殷狐狸,你不能再有事了。现在父亲出征去了安州、二哥又被关在刑部大牢里……我……” “没事的,没事的。”殷书欢抓紧时何弱的手,低下头细细吻过时何弱的脸,轻声哄道:“时将军会凯旋归来,你二哥会平安无事……” “而我……”殷书欢顿了顿:“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唇齿相依,缠绵细密的亲吻。 殷书欢的额头抵着时何弱的额头,微微喘了口气:“睡罢,你这么晚才回来,想来定是疲乏得很。” 时何弱缓慢地眨了眨眼,他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一直奔波劳累却是乏得很,眼皮打架得厉害,睡意很快就攀上了神智,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起来。 “殷狐狸……”时何弱抓紧殷书欢的衣襟,努力几次地睁开眼又几次地被倦意打败,三番五次以后时何弱终于支持不住,眼皮慢慢合上,可手还是紧紧抓着殷书欢的衣襟:“殷狐狸……你怎么感觉……快要消失了一样……” 身下之人终于完全合眼睡了过去,殷书欢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只手,轻轻将那只手捉到了唇边亲了亲,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着熟睡的某个人:“不会的,我不会消失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跪在这里认错。 只求十号培训赶快结束,让我好回来更文qaq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时何弱再一次地蹲在发现徐大尸体的深坑旁,久久无言。 一旁的赵同也跟着慢慢蹲下了身子,拍了拍时何弱的肩膀,半会才道:“也并不是没有希望,我们还有三天,也许在这三天之内我们还能再发现甚么关键性的证据也未可知呢……” 时何弱将脸埋在手里许久,才闷声回答:“我从未想过半月之期会过得如此之快……” 半月以来,时何弱每天都与赵同来回在京城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徐家村四处奔波。 然而尽管发现了不少的疑点,但这些疑点完全不足以洗脱柳白蔻的罪名。 朝中的某些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时何弱从赵同口中得知,前几日已有几位大臣集合在一起共同起草了一份奏折,列了一连串莫须有的罪状,要弹劾柳相。 柳白蔻的事虽然暂时被压住,然而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事还能被压多久。又或是其实柳白蔻被扣押的消息早已经被泄露,而那些人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在等。 等半月之期过。 等这最后的三天。 赵同叹了口气,拉了拉时何弱的衣袖,而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走罢。” 烛火慢慢被燃尽,时何弱盯着眼前的火光直到双目酸涩。 时何弱自从黄昏时分与赵同一起从徐家村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晚膳也不曾去吃过半口。 早些的时候殷书欢亲自端了饭菜给时何弱送了过来。 敲门进了屋子的殷书欢甚么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放下饭菜,慢慢地走到时何弱的身边,伸手温柔地将人抱住:“小老虎已经做得很好了。” 时何弱埋首在殷书欢的腰间,浑身颤抖。 “殷狐狸,你出去一会罢。我想一个人待会。”过了好一会,时何弱放开抱住殷书欢腰的手,偏过了脸。 殷书欢俯下身子,捏着时何弱的下巴,将时何弱的脸慢慢转了过来,目光定定地望了时何弱一会,贴上前去,轻轻吻上时何弱发红发热的眼:“好。” 天只要再亮了,那么就只剩下两天了。 时何弱看着眼前燃烧了大半的蜡烛,忽而猛地站起身来。 因有赵同给的令牌,时何弱出城并未受到阻碍。 只是他也不清楚,此时再来到这个地方还有甚么意义。 “啊!”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黑暗的沉寂。 时何弱着实一惊,回过头去,却只见地上落了的灯笼和狂奔而去的女子身影。 枯黄的草眨眼间被灯火燃灼,并开始蔓延。 狂奔的女子似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异样,转过身来顿时被窜高的火苗吓得面色苍白,更在看到火光之后的人脸惊叫出声:“白公子!” 时何弱与赵同为了方便调查时玉守之时,半月来都是做寻常打扮分别化名为白寸,刘同来与徐家村的人打交道的。 而时何弱在看清女子面目之时,同样地吃了一惊:“叶姑娘!” 时何弱口中的叶紫苏是徐家村叶大夫的孙女,叶紫苏长得花容月貌,心底又善良,医术更是高超。村里的人对她无一不是交口称赞的。 半月以来,时何弱与赵同为了调查徐大的真正死因在徐家村混了很久,村里多数人的身份与徐大的关系也都摸得个差不多清楚了。 眼见火苗越窜越高。 叶紫苏猛地折身而回,冲过火光,跑到时何弱的身边,拉住时何弱的手,将人带了出来。 “白公子……你”叶紫苏弯下腰,喘着大气。 “我没事,我没事。”时何弱忙搀了叶紫苏一把:“火势其实并不大,我并没有被伤着。但若是这火不想办法扑灭……” 时何弱正说着,一道明亮的闪电就撕开了黑沉的天空,狂风夹着暴雨砸了下来。 蹿高的火苗一下子就被灭了个干净。 时何弱错愕。 “白公子……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罢。”叶紫苏终于喘过气来,直起腰,道。 时何弱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对,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 这一场大雨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时何弱原以为会很快就过去,然而雨势却是越来越大,完全把他和叶紫苏困在了洞中。 时何弱无奈,只好对着叶紫苏苦笑了一声:“叶姑娘,这雨恐怕要下到天亮了。” 叶紫苏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瑟瑟发抖,轻轻地点了点头。 “叶姑娘,你很冷?”时何弱见状,马上掏出了自己袖子里的火折子,又找遍了洞穴里可以燃的东西,支起了一个小火堆,时何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4 弱坐在火堆旁招呼叶紫苏过来:“叶姑娘,我生了火,你到这边来或许能暖和些。” 叶紫苏闻言默默地坐到了火堆旁。 时何弱还是专心于弄火堆,随口问了一句:“叶姑娘,你晚上来这做甚么?” 叶紫苏脸色一瞬间惨白,声音都跟着明显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我来……来采药。” “叶姑娘……你……”时何弱讶然,然而还不等他再说甚么,叶紫苏就突然倒地背对着他:“白公子,我很乏了,我……我先歇了。” 这样惊慌失措的叶紫苏,时何弱忽然意识到半月以来他与赵同几乎对全村的人都进行了有关徐大的询问。 而唯独他们没有向叶紫苏问过徐大的事。 “请问叶姑娘你可知道村里的徐大?”时何弱才问了叶紫苏一句,就被旁边的一位大娘给抢了话头过去。 “哎呦,这位公子啊你要是问小叶姑娘关于徐大的事你可是问错人了。小叶姑娘住在村的南边,徐大那混账东西住在村的北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当然,你说啊我们家小叶姑娘长得那么好看,徐大的色胚子哪有不馋的道理。但徐大他哪敢啊,想当初徐大调戏村里的玲儿,就被小叶她哥抓了个正着,打断了他一条腿!从此啊,那徐大看到小叶她哥就跟猫看到老鼠一样,怕得不得了。顺便地对小叶姑娘也尊敬得像对待菩萨一样……” 时何弱与赵同自是对叶紫苏的哥哥——叶君迁做过深入的调查。 但叶君迁两个月前就去杭州做生意了,直到前几日才回了家来。 也就是说叶君迁根本就不可能会与徐大的死有甚么关系。 如果叶君迁与徐大的死没有关系,那么…… 现在的这般惊慌失措的叶紫苏呢? 时何弱摇了摇头,努力想把脑子里这个可怕的想法给驱逐出去。 这样一个温柔善良,心思单纯的姑娘,就在刚刚不顾自身安危前来搭救他的姑娘…… 自己此刻怎么就能怀疑起她来? 时何弱兀自握紧了拳头,暗骂自己混蛋。 但很快,时何弱握着的拳头就又慢慢地无力地松开。 因为真相实在太过显而易见——叶紫苏的单纯善良不假,然而正是也正是这种单纯善良,才使得她的反应更为真实,没有作伪。 手上的外袍已经烤至七八分干了,时何弱将外袍轻轻盖在叶紫苏身上:“我在旁边守着姑娘,姑娘安心睡罢。” 骤雨初歇,天光破晓。 露水打湿时何弱本就单薄的衣衫。 地上散落着两根白烛、一叠黄纸、几炷冥香、一壶酒。以及一个倒扣的竹篮,底面朝上——墨黑的叶字笔笔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7月10日,凌晨12点49分。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烈日悬空。 时何弱负手站在草堆之后,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弯下,一边频频慌乱地回头张望四周,一边手脚慌乱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叶紫苏抱紧怀中的东西,站起身来,却猝不及防被地上的石头给绊了一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饶了我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死。我以为……会有人发现你的……”叶紫苏咬着下唇,一双眼哭得通红。 与此同时的时大将军府—— 朱漆大门外,白纸纷飞,底下跪了一排又一排的人,一个个身着黑衣,额系素带,面色肃然。 灰白了发的公公弯着腰向神情呆滞的时慎守略行了个礼,慢慢展开手中的明黄绸旨:“时将军一生忠烈,为我大勐国立下赫赫战功。夺七郡平八州,驱南奴护我大勐山河。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古时孔明辅刘备成帝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得追封为忠武公。今日,朕也追封时将军为忠武公,葬制依循诸王侯将。愿其英魂得慰。” 圣旨才一宣读罢了,时慎守就一下子从自己的轮椅上跌坐到了地上:“不,这不可能……父亲怎么会……” “还请大公子节哀。”宣旨的公公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圣旨放到了时慎守的手里。 一旁的殷书欢也一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然…… 棺木在眼前,圣旨在耳边,数百人黑衣素带地跪在将军府面前…… 一切又由不得人不信。 殷书欢一边伸手搀起地上的时慎守,一边目光频频扫向某个方向…… 这样的消息,让他如何能够对那个人说…… 熟悉的面容忽然出现,殷书欢的手猛地握紧。 时何弱愣愣地站着,神情呆傻,拨开一排又一排的人,一路踉跄地走到了前面。不可置信地看着摆放着的棺木许久,试探着伸出手去碰那棺木,在几近要碰到之时又如触着了火炭一般,一下子缩了回来,手悬在半空颤抖得厉害,时何弱转过头望着站在台阶之上的殷书欢和跌跪在地,面色惨白的时慎守:“殷狐狸……这是谁的棺材为何要放在我家的门口?” 殷书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何弱这个问题,只能定定地望着时何弱,慢慢地向时何弱伸出手去:“小老虎……” 时何弱恍若未闻,再次将脸转向跌坐在地上的时慎守:“大哥……这是谁的棺材怎么就放到我们家门口来了……?” 时慎守看了眼时何弱,张了张口想要告诉时何弱真相,可终是熬受不住,掩面痛哭出声。 “父亲!父亲!”时慎守全然崩溃,趴在地上以胳膊撑着地面爬行,挣扎着想要越过阶台爬到门口的棺木前去。 “大哥你做甚么啊?”时何弱扶起地上爬着的时慎守,阻止他到门口的棺木前去:“父亲不是说他率领二十万大军去安州平叛军了么?我们要等着他凯旋归来的啊……” “时家二公子……安州……已经失守了。” “你胡说!”时何弱一把捉住了那宣旨公公的手腕,双目赤红,嘶吼道:“我爹是谁?是大勐国二品镇虎大将军,他当初破南奴夺七郡收八州,是何等的威风!不过区区狗鼠叛军之辈如何、凭何能赢得了我爹!你胡说!” 殷书欢见时何弱有些失控,忙上前将时何弱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又弯腰给受了吓的公公赔了礼:“多有失礼,还请公公见谅,毕竟时将军为国捐躯这事……实在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我知道……我知道二位公子痛失至亲的痛苦……怎会怪罪他们……”宣旨的公公摆了摆手,接着道:“其实,安州原本不至于败守,而时大将更是不会……” 那公公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哎,都是怪那卖君求荣的逆贼周擎……这个混账!” “对!就是怪那周擎!”原本跪在时启章棺木旁的沉默的人群纷纷高声叫嚷,一个个神情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5 悲愤:“定要砍下那周擎的狗头,为时将军报仇!为时将军报仇!” “周擎?他是谁?他又是怎么害死我爹的?告诉我!告诉我啊!”时何弱闻言狂奔下台阶,紧紧抓住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的衣领,质问道。 “周擎是安州的刺史。”那被时何弱抓着了衣领的人,红了眼眶,咬着牙道:“其实早在时将军带兵到安州之前,安州就已经失守了。周擎与齐王楚赫勾结,开城门大迎其入城。所谓的安州失守请求圣上支援,不过是个虚假的幌子罢了。齐王楚赫为了夺位甚至不惜让出东合四郡以求羌兵支援,他怕极了时将军阻碍他的攻京之路……所以才……” 时何弱怔住,许久才渐渐无力地松开紧抓着那人衣领的手,慢慢地将脸转向放着的棺木,双膝跪地:“爹……” “这是时将军让小人交给二公子你的。”跪着的一人忽而起身走到时何弱身边,再一次跪下,双手奉上一物。 “龙啸枪……”时何弱伸手摸过黑沉枪身上的金画游龙,龙仍在,但人已不在。 原本尖尖发亮,寒光四射的枪头现如今沾染了褐色的血污。 时何弱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枪头。 他不知道这上面的血是否会有自家老爷子的…… “小老虎,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么?”殷书欢跪在时何弱的身边,急忙拉下时何弱握住龙啸枪枪头的右手,只见时何弱的右手已是被割出道道痕迹,鲜血直流。 而时何弱的神情仍然是呆愣着,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右手上的疼痛。 “你看着我!看着我!”殷书欢按住时何弱的肩膀,逼迫着时何弱与他对视。 时何弱回过一点神来,慢慢对上殷书欢的眼,一副完全丧魂失魄的模样:“殷狐狸……他们说我爹没了……” 殷书欢忍住眼中的酸意:“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时大将军永远是我们勐国的大英雄!你是他一直最疼爱的儿子,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虎儿,现在他倒下了,你不能倒下!你要为时将军报仇!如今安州已破,最多再过十几日齐王就会带兵攻到京城来,现在能救勐国的只有你,只有你!你知道不知道?知道不知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时何弱挣开殷书欢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臂,跪着移到了时启章的棺木旁,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脑袋贴上棺材壁:“爹……虎儿带你回家……” 李长笑到时府的时候已是夜晚。他匆匆踏上将军府的台阶,叩响了朱漆大门的铜扣。 黑衣素带的小厮给他开了门。 院子里一口黑沉的棺材,两个燃着火的铜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一个跪在地上的人。 一片片素白圆形方口的铜板纸钱没入火里,跪在铜盆前的人忽而抬起头来,一双红着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李长笑,而后干哑艰涩的喉咙一个字一个字地逼出声来: “长笑啊……我爹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7月11日凌晨两点。qaq!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夜色深沉,晚空如同被一只巨大的黑色的手笼住。 无月,无星。 时何弱跟着狱卒的后头,一步步向着眼前的通道深处走去。 “公子慢慢聊,小的就先告退了。” 时玉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人来,但当他看清来者是谁时,又很快躺回了榻上,面朝内壁:“牢狱潮湿肮脏,你这高贵的二公子还是赶紧回罢。” 时何弱沉默地站着。 时玉守等了半天听不到身后人离开的声音,不由地恼了,转过身来,不耐道:“你问甚么我都不会回答你的,快走罢。” “我不想问你甚么。”时何弱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我是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时何弱递过信,转身就走,但才踏出了一步,就被时玉守给一把拉扯了回来,时玉守抓紧时何弱的手腕:“与子书?父亲给你的?他甚么时候给你的?安州那边有消息了么?战况又如何了?” 时何弱抬起眼望着时玉守,并不发一言,只是再次沉默地摇了摇头。 “你摇头做甚么?我要你说话你听不懂的么?!”时玉守怒极,索性一把狠狠地勒住了时何弱的衣襟。靠的近了,时玉守很快就发现了时何弱脸上的异样的地方。 “你的眼睛为何肿着?为何红着?”时玉守变了音调,随即更加疯狂地来回拉扯着时何弱的衣领:“你说,你快说!父亲他到底怎么了?” 时何弱依旧固执地不肯开口,时玉守顿时作了狂,将时何弱一把按倒在地上,拳头像雨点般密集朝时何弱身上不客气地招呼过去。 起先,时何弱只是躲避着并不还击,可时玉守却像疯了一般地乱打乱扯。 时启章的死对于谁都是无法承受,而时何弱与时玉守更是急需一场发泄。 地上的两人扭做一团,厮打不休。 “死了!爹他死了!你听清楚了吗!”时何弱左手将时玉守按在地上,右手高高地举起握成一个拳头,赤红了眼嘶吼道。 “父亲死了……?”时玉守躺在地上,神情显得十分惘然。 过了一会,时玉守又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时何弱一把领起时玉守的衣领,一口牙险些气得咬碎:“你笑甚么?爹死了你很高兴?” 时玉守笑得更开怀起来,他望了望时何弱高举成拳的右手,面容顿时变得扭曲而狠毒:“时何弱,我娘害死了你娘,我曾几次三番地想要弄死你,你心里就一点点都不恨么?嗯?” “哈哈哈,都说你心善。心善甚么,依我看你时何弱就是个懦夫,软包!”时玉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道:“看到我的脑袋了么?有本事你时何弱就把这拳头冲我脑袋砸下来,你砸啊!砸啊!” 时何弱的性子本就冲动不易受控,眼下时父牺牲的事更是让他一腔悲愤无处宣泄,情绪处于随时爆发崩溃的状态。 时玉守此时激他无疑是自寻死路——只是这条死路是时玉守自己选的,故意选的。 呼呼的拳风袭来,时玉守闭上眼。 耳朵被震得生疼,地面在发颤。 “你……”时玉守睁开眼,只看到单膝跪在地上,发丝已经散乱,拳头狠狠砸在地上的时何弱。 血腥的味道在空气里迅速地弥漫开。 “二哥……”时何弱慢慢地抬起头来。 乱了的头发使时玉守看不清时何弱的神情,只能看到时何弱一只亮亮的湿湿的眼睛,时玉守一瞬间觉得心被用力拉扯了一下,有些疼。接着时玉守听到跪在地上的时何弱用极其平静的语气,极其缓慢的语调说了一句话。 “你我兄弟之情从此断绝,你好自为之罢。” 时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6 何弱左手撑着地一点点站起身来,而后再也没有半分犹豫地走出了大牢。 右手的疼痛剧烈而分明,血液大量的流失让时何弱头晕目眩,脚步虚浮。 时何弱咬了咬牙,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快到了,快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时何弱终于到了发现徐大尸体的深坑。 在黑夜的笼罩下,黑黢黢的坑看下去好像没有底,就如同吃人的恶魔的嘴巴让人心生畏惧。 时何弱只看了那坑一眼,便纵身跳了下去。 这样的夜实在太黑,实在太静,叶紫苏害怕地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提着竹篮子,一步步地往前走。 小小的火堆被升起,叶紫苏一边将纸钱扔进火里,一边哭泣着:“我求求你了,不要再缠着我了……我真的快要疯了……放过我罢,放过我罢……” “嘶!”叶紫苏一个没注意,右手的食指便被火烫着了,她刚举起右手想要看看伤势如何,却忽然听到了深坑里不断地有声音发出。 叶紫苏一张小脸顿时惊得半分血色也没。 “徐大……徐大来找我索命了!”叶紫苏慌乱地爬起身来,想要逃跑。却听得深坑里传来清晰的人声。 “你已经害我死过一次,现在你还想再害死我一次么?” “不,我没有!我没有!”叶紫苏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叫喊道:“是你,是你自己害死你自己的!你若不对我起歹念,我又会仓皇逃走,你若不执意追逐我又会掉入这深坑之中?这深坑又不是我挖的,我哪里害你了?我原本是一片好心看你因脖子上的上失血过多而晕倒在雪地,故而施术救你。然而却不想你恩将仇报,反过来竟要对我做那禽兽之事……” “原来竟是如此的么,这样说来的话,那禽兽当真是死有余辜。” 时何弱此时不再装着腔调说话,因而叶紫苏很快便认出了是他的声音。 “白公子……怎么是你?”叶紫苏提着灯笼走到了深坑旁。 “嗯,是我。叶姑娘。”时何弱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叶姑娘,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罢,以后不要再一个人来这里了。给那样的畜生烧纸钱不值得的。” “那白公子你呢?”叶紫苏登时急了:“白公子你怎么好端端地就掉到这里来了?不行,我得想办法拉你上来!” “不要!”时何弱喝住叶紫苏:“不要拉我上去。” “叶姑娘,你应该知道我为甚么会在这里。” 叶紫苏白了脸色,咬着下唇,泫然欲泣:“刚刚那个人是你?” “嗯。”时何弱颔了颔首,低声道:“对不起叶姑娘。因为这件事牵连到了我的亲人,所以我……” “不过没事了,叶姑娘一切都过去了。”时何弱忽而换了一个轻松的语调道:“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的,你放心。” 去了鞘的匕首在夜里发出寒光。 “不要!不要!”叶紫苏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道。 “叶姑娘不要怕,我身上带了遗书的。我的死不会惹上任何人的。”时何弱微微一笑,放轻了语气:“叶姑娘不是一直说想去江南看看么,明天就会有人来接你和你爷爷还有哥哥去江南了。” 带着寒光的匕首再一次被高高地举起。 “不要!不要!”叶紫苏不停地摇着头:“难道难道你就不想想你死了以后你的亲人会怎么样么?” 二哥与安庆王楚函之间的事,时何弱已通过空空道人知晓了。在去刑部大牢之前,时何弱其实还去了一个地方安庆王府。 时何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与安庆王楚函见面,他便一言不发地跪了下来。 楚函一看到时何弱以为是时玉守,当即欣喜若狂。却见时何弱跪在地上几次三番地想要拉他起来都不行。 楚函急了:“于渊,你有甚么话不能好好说的么?非跪着干甚么?你膝盖不好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怕跪疼了的么?” “我有两件事要求你。” “两件事算甚么,就算两百件我也答应你。你快起来好不好?嗯?”楚函拉住时何弱的肩膀。 “在没有说出来之前,在你没有答应我之前我是不回起来的。”时何弱依旧固执地跪着。 楚函无法,只好顺着时何弱,忙不迭点头道:“好好好,你说你说。” “第一,我要你救柳白蔻。”时何弱语气坚决。 楚函愣了一瞬,半天才迟疑着答应了。 “第二,我要你娶她。” 楚函僵在原地,许久才看向时何弱问他为甚么。 时何弱避开楚函的目光,只继续低头跪着。 时何弱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觉得膝盖都快要废了,地上的寒气拼命地钻进自己的骨缝里。 “好,我答应你。都答应你。”楚函一手扶起时何弱,一手搭在时何弱放在膝盖上按揉的手:“所以起来了好不好,地上凉。你的膝盖不好。” 等到安庆王大婚的时候,有一个人会找到李长笑会给他一个箱子,之后李长笑在参加安庆王婚宴的时候这个箱子又会被送给安庆王。 在之后安庆王就会知道柳白蔻的真实身份了。 他苦难一生的二哥终于有了一个坚实的依靠,挺好。 大哥的腿只要换了骨就能走了,自己死了,大哥的腿也就有了。桃红姐姐和大哥的婚事也会成了,这样挺好。 至亲无所未了,甚好。 时何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闪着寒光的匕首再一次逼近心口。 “那你爱的人的?你想过你爱的人么?” 匕首顿住。 “我怎么敢呢……”握着匕首的手颤抖起来。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时何弱将脸埋在手心里。 他怎么敢想,怎么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人的眉眼,那人的笑,那人的温柔与一直默默的纵容与付出。 和那只狐狸比起来,他这只老虎可真是蠢多了。但难道不对的么,狐狸就是比老虎聪明的,不然哪里来的狐假虎威的故事? 老虎就是要被狐狸骗的,狐狸长得太美,狐狸太聪明。 而更重要的是那只美而聪明的狐狸爱着一只固执闹腾的老虎。 狐狸太狡猾有太多的事都瞒着老虎——小小的风寒怎么几日了都不见好?为甚么明明医术高超的狐狸怎么自己都变得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狐狸瞒了老虎甚么事,或者说——狐狸出了甚么事了? “白公子,拉住绳子!”叶紫苏向着时何弱扔下了一根绳子。 “叶姑娘……” “白公子你若不上来,那我也跳下去陪着你一块死,你信不信?” 时何弱错愕,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叶姑娘……” “你快拉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7 住绳子,我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一棵大树上。所以你不必担心尽管往上爬,这是我爷爷上山采药攀岩的绳子,是非常牢的。” 天色渐亮,叶紫苏与时何弱双双精疲力竭地躺在草地上。 “咯咯……”叶紫苏突然捂着唇笑了起来,转头看向躺在旁边的时何弱:“白公子,我说这绳子很牢的罢?得亏我出门都把我的百宝袋带着。” “嗯。谢谢你叶姑娘。”时何弱认真地看着叶紫苏。 叶紫苏的脸染上红晕,她坐起身来,从包里翻出东西来给时何弱处理伤口。 “你的手上也有伤。我自己来罢。”时何弱指了指叶紫苏手上因刚刚拉他上来时被绳子勒出来的伤痕道。 叶紫苏不肯,待她帮时何弱上好药后,时何弱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笑道:“那就由我来帮叶姑娘你上药罢。” 叶紫苏害羞地低下头,摊开手。 “白公子,我们去衙门罢!”时何弱一帮叶紫苏包扎好,叶紫苏便站起身来。 “……叶姑娘,你想好了?” “嗯。”叶紫苏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疑。但她很快又看向时何弱,怯怯地开口道:“可是……白公子能送我到衙门门口么?我一个人有些怕。” 到了衙门门口的时候,叶紫苏红着脸向时何弱提了个请求:“白公子,你可以……可以抱一下我么?” 叶紫苏的心意昭然若揭,时何弱此刻又怎会不知。他静静地看着叶紫苏,温柔地开口道:“紫苏,相信我。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好么?” 叶紫苏慢慢垂下手臂:“不会了,我不会遇到了。走进这扇门我连爷爷和哥哥都再也见不到了。” “白公子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爷爷还有哥哥好么?我怕他们会伤心。”叶紫苏转过身,把自己最后的心愿说出来。 “你会见到的,会再见到爷爷也会再见到哥哥,更会遇到比我更好对你更好的人。”时何弱走到叶紫苏身边,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哥哥陪你进去,嗯?” 叶紫苏心里一暖却也一酸,但又很快释怀回来——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一声“哥哥”也算是全了自己的一份念想。 叶紫苏供词无疑为徐大之死的案件反转提供了可能。 再经过了五六日的翻查,案件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时何弱找到赵同询问三司会审的结果如何。 三司会审虽说是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者主判,但赵同作为刑部的第二把手,在案件探讨和定性论罪的时候也是参与在其中的。 赵同静了片刻,方才回答时何弱:“宋大人,苏大人都主张无罪释放柳白蔻和叶紫苏。但海大人坚决不同意,他认为死罪自是可免,但活罪也难逃。柳、叶两人终究是与徐大丧命有不可舍分的关系。” “海大人果真是公正无私。”时何弱点了点头,还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海振会做出如此决定。 “你不意外?”赵同道。 “海大人是个好官。”时何弱说罢,挥了挥袖子走出了刑部。 “敢问海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柳、叶两人。”时何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各杖刑二十。” 时何弱弯眼笑了笑,拍掌道:“海大人判得好。” 海振皱起眉头看着跪在下方的时何弱:“好?” “若无柳白蔻拿金簪刺伤徐大,徐大不会因流血过多昏倒在地。若徐大没有昏倒在雪地就不会被叶紫苏所救,叶紫苏不救徐大,徐大就不会起了歹念想要侵犯叶紫苏,叶紫苏不跑,徐大就不会掉入陷阱……柳、叶二人是该受罚。” 海振沉默地看着时何弱,并不说一字。 “可是……大人。柳、叶二人乃是女子,二十杖刑下去,他们可还有活命的机会?徐大之死,纵然与她们有关,但说到底是徐大自作孽。杖刑对于她二人来说太重。”时何弱接着道,而后对着海振深深叩首一拜。 海振静了片刻,方才抬眼看向时何弱:“那你以为该如何?” “四十杖刑由我来受。”时何弱面不改色道:“父亲生前与柳相交好,而柳白蔻是未来安庆王的王妃,安庆王是我大勐国的天柱。打不得,关了几十天已算是惩戒了。” “叶紫苏原本是好心救人,却不想被毒蛇咬了一口。她只是年纪小,胆子小。她是我的义妹,她犯了错我这个当哥哥的就该担着。” “断没有这样代人受过的事的!”海振拂袖欲走。 “还请海大人成全!还请海大人成全!”一个个响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暗色的血在地上绽开。 海振被这一声声的磕头声震得难受,看着时何弱又不由地想到这是时启章的儿子——是忠义之后。 “罢了罢了。”海振摆摆手。 “多谢大人成全。” 待殷书欢、时慎守、李长笑赶到大理寺的时候,时何弱杖刑刚刚行完。 “海大人说了,三十板子就够了,不必打了。” 时何弱抬起头来对着那跑来通知的小厮,微微笑了笑:“谢谢小哥,我代我替海大人道声谢。” 时玉守与柳白蔻被放了出来,时玉守望着趴着的时何弱,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来:“时何弱,你疯了么?” 而一旁的叶紫苏早就哭成了泪人,扑到时何弱身边:“白公子,你怎么那么傻啊。” 时何弱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叶紫苏的头:“哥哥说要让紫苏以后遇到更好的人,那就要做到啊,说话要算话。” “那你说话算话了么?你说过你会好好珍惜这条命的!”一直站着不言的殷书欢突然对着时何弱怒吼出了声。 “你凶他做甚么?”李长笑顿时大为恼怒,伸手推了殷书欢一把。 时何弱摇了摇头,对着殷书欢勾了勾手:“殷狐狸哪里会凶我啊……” 时何弱一点点擦去殷书欢眼眶里打着转的眼泪:“殷狐狸,我没有说话不算话。我这不是……撑到你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年7月13日,凌晨2点37分。 5700+长更 人生啊,欠的债都是要用生命还的。 断更啊,活该现在做一个空巢孤寡老人啊~ w不过将军正式进入完结倒计时还是超开心der~ 啦啦啦啦啦啦啦~ 第61章 —六十章— 泰安三十九年,齐王楚赫勾结羌兵,集结十三万兵马,直捣京师。 安州失守,就意味着京城失去了它最重要的屏障。此时的京城如同一块放在砧板上的鱼肉,虽未完全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但情况同样是万分危急,不容乐观。 更重要的是,因着当初文和帝楚权极其看重安州之战的胜败,以致于在派遣派时启章去安州平定叛乱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8 之时,文和帝楚权近乎是抽调出了京师所有的精锐部队去支持时启章。 然而……安州之战败了。 大勐国多数的精锐部队也折损在其中。 叛军一路攻城夺池的消息飞一般地传进京城里。 兵力空虚,叛军来势凶猛——京师上到大臣官吏下到贩夫走卒无一不是终日惶恐不安的。 朝堂之上主战派和主和派天天争论不休。 文和帝楚权坐在龙椅上,神色怠倦地看着台阶之下争得面红耳赤的两派,金銮殿的朱红大门外又一道军事呈报递了上来。 “傑城也已经失守了。”文和帝叹了口气:“战情紧急,京师也可谓是危殆。诸位到底有何想法或是解决之策?” 台下的大臣各各面面相觑,沉默无话。忽而有一人从跪拜的大臣中走出列来,跪在文和帝面前,大声道:“臣昨日夜观星象,发现天象有变。帝星式微,红星赤盛,天势可危!为今之计唯有南迁才可破此灾劫啊!” 说这话的并不是一个甚么多大的官,而是翰林院里区区六品的侍讲学士——徐珵。 徐珵的官虽然不大,可此时此刻说的这番话作用却很大。眼下的京城人心不稳、兵力匮乏,反观之敌军却气焰正盛,兵马充足。 保卫京城的一战很有可能是败。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舍了京城,逃了算了。这并不是甚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打算,而就是实打实的投降了。 割让半壁江山,偏安江南一隅。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保命才是最重要的。甚么爱国甚么忠君都是空的、虚的。徐珵说出了大多数人想要说的话——很快就有高位的大臣纷纷出列支持徐珵。 文和帝坐在龙椅之上,神情有些悲凉地看着台下的人——他虽是性格温厚怯懦不假,可要他眼睁睁地把祖宗留下来的基业给断送出去,他又实在做不到。 但眼下京城又确实岌岌可危——文和帝楚权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时决定不下。 突然大臣之中又有一人走了出来,他比方才徐珵的声音还要大上了数十倍。 “主张南迁者,当杀!” 众大臣一个个错愕地看着眼前厉声高喝的年轻人,许久才有人迟缓地反应过来——那是在安州之战中死去的勐国镇虎大将军之子——时玉守。 五日前,文和帝楚权亲自去时启章的墓前探视。时何弱抓住时机跪在文和帝楚权面前,跪在地上的时何弱只开口说了一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出自李贺《雁门太守行》,至于黄金台的典故则是战国时期燕昭王即位之初,因有感于千金买骨的故事,高筑“黄金台\"以招徕人才,后以致名将乐毅、剧辛先后投奔燕国的故事。 “草民才低位下自是不敢求圣上的黄金台,但求圣上能给我能个机会准我为国效力,杀敌平乱。” 随同的李长笑叩拜在地说明时何弱的身份:“万望圣上慈恩。此人乃是时将军的二公子时玉守,与之已故的弟弟时何弱同样都是有武学将才之人。” 文和帝楚权沉吟了半响,考虑再三,封了时何弱一个五品的上都校尉。 五品的上都校尉并不大,但小也不算很小,文和帝给的很有分寸。时何弱叩头拜谢:“圣恩浩荡,感激涕零。然受之职,当有其由。臣斗胆请圣上邀百官之能者与臣坐论兵法,较量武艺,比拼列阵。三日之内败一局,臣当拔剑自刎以谢圣恩。” 一时之间,全京城上下无一人不知道了过世的时大将军府二公子的名头。 “时玉守!”被时何弱一句坚决的话语和震慑人的气势吓着了的徐珵率先反应过来,冲到时何弱面前,指着时何弱的鼻子斥骂道:“现在是国家有难,不是你计较个人恩仇的时候。你要为了给你爹报仇葬送我们这个大勐国吗?!” “对对对。”众人如醍醐灌顶般地反应过来,立刻附声赞同徐珵的意见,将时何弱团团围住:“国之大难,而这等自私自利的小人竟还想着以家仇为先!” 时何弱冷冷地看了一眼围在他周围的人:“那现在也是国家存亡旦夕的危急时刻,而不是你们企图借以南迁,保全狗命,弃家国于不顾,弃百姓于不顾的时刻!” “徐珵。”时何弱抬眼看着站在自己最前面的人,开口道。 徐珵顿时吓得险些两条腿跪下,一他没有想到才当了几天上都校尉的时何弱是如何知晓了他的姓名,二此时站在他眼前的时何弱的神色实在是太过可怕。 再想到对方刚刚高声喊出的那一句“主张南迁者,当杀!”以及眼前之人虽然死去但余威仍在的那个大勐国第一将军的父亲,徐珵就心虚心慌得紧。 “南迁,你的妻子儿女你的家人是都保全了。可是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呢?他们的家呢?拿无辜数十万百姓的家换得你家的一个平安,你当真忍心?” “天子护民,臣子为民!舍民而去倒不如自戕而死!” 时何弱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徐珵跪坐在地上,面呈菜色。 “百姓国之根本,京师天下之根本,京师一动则大势去矣,君不见宋南渡之事乎?!”时何弱看了地上的徐珵一眼,随后拂袖转身,直面那些原本指责他的、企图南迁以保全自己的人,继续厉声发问。 那些主张南迁之人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此刻被时何弱这么高声呵斥,一个个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冷汗涔涔。 时何弱叩拜在文和帝楚权面前,再一次高声道:“主张南迁者,可杀!应杀!当杀!” 朝野寂静无声—— “臣附议!”一声洪亮沉稳的声音打破僵局,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老者有些步伐不稳地朝大殿走来,虽然这位老者的步子有些不稳,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坚决的。 “柳相!”时何弱吃了一惊。 柳恩走至文和帝楚权面前,看了眼跪着的时何弱,点了点头。随即摆起衣袖向文和帝楚权拜倒:“臣柳恩拜见圣上。老臣数日缺席早朝,今日又迟来,还望圣上恕罪。” 柳相的忽然出现无疑又再一次震惊了朝野。 “臣赵同亦附议!” “臣李长笑亦附议!” “臣海振亦附议!” “儿臣……亦附议!”楚函看了眼时何弱,随即也咬牙跪下。 柳相作为勐国两朝元老,其地位影响力本就是不可忽视的。现在又有赵同、李长笑、海振、楚函等人的领头作用,朝野瞬间就又跪下了一群人。 “臣等皆附议!” “保卫京师,宁死不降!” “杀乱党,保京师!” “天数有道,我大勐国定胜!” “好!”文和帝楚权拍掌道:“即日起,时玉守代受兵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89 部尚书之位,封三品云麾大将军。李长笑升正四品忠威大将军。全权负责卫京之战!”楚权看了跪在地上的时何弱一眼,沉声道:“京城的安危,我大勐国的存亡就皆系于卿了!” “臣谢圣上隆恩!”时何弱再一次叩头谢恩。 “臣定当不负圣望,城存我存,城亡我亡!” 早朝散去后,文和帝楚权留了柳相、赵同、楚函、李长笑、时何弱以及早在之前就坚持主战的吏部尚书王直、大理寺卿海振、刑部尚书宋瑞、御史中丞苏逸等人具体商讨卫京之战的相关事宜。 “时值危亡之际,徐珵等人虽贪生怕死主张南迁,但终不至于……”文和帝楚权咳嗽了一声道。 “圣上英明。”时何弱道:“臣方才说主张南迁当杀,本意也只是为了震慑那些投降派的人。京师现下本就人心不安,最需要的是团结一致,共同御敌。若断然杀了徐珵等人怕是会适得其反。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已经够了。” “好好好。”文和帝楚权点头是道,神色满是赞许地看着时何弱。 但随即文和帝楚权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马上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安州之败,京师大多精锐部队折损其中。现下京中兵力严重不足,卿以为该如何?” 时何弱静了片刻方才发声道:“臣恳请从六品下正威副尉至正四品上上轻军都尉前来朝堂共同商议。” “好。”文和帝楚权挥手派身边太监去召人。 原以为派出去的太监要一时半刻才能将人召唤齐全,但出乎文和帝楚权意料的是,很快便有一群人踏门而入,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一群踏门而入的为首之人——前九门提督王铉。 “臣等叩见圣上。”各武将见文和帝楚权神情惊愕,又拜首解释道:“卫京之事乃是大事,方才早朝结束后。我等皆候在门外,恐云麾将军有何需要用得到我们的地方。” “好!好!好!如此一来,我大勐国君臣同心难道还会怕区区逆贼叛党么?”文和帝楚权深受鼓舞,又看了眼跪在众人前头的王铉:“王大人请起。” 王铉乃是文和帝楚权的父亲文炀帝手下的第一大臣武将——只可惜当年因王铉之女王凤歌执意要嫁给已有妻的时启章,王铉无可奈何,心灰意懒,遂坚决辞官闲居在家并与时家绝不往来。 文和帝楚权又看了跪在地上的有些神情惊愣的时何弱一眼——心中了然,王铉虽辞官在家,但忠义二字绝不敢忘,眼下又国难当头,时玉守又是王铉的亲外孙…… 时何弱心下大惊,他从不曾去找过王铉,一来他本身并非真的时玉守,二来王凤歌之事时家与王家虽不至交恶但也绝不至往来——要知道,当初王凤歌死后,王铉可是给府中人下了命令:但凡我王府王姓中人,绝不不许与时姓之人有半点瓜葛,违者削姓逐出王府。 是以为何王铉此刻会出现在这?时何弱抬起头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王铉。 “京中还有十万左右的兵马可用。安州之战后返京之兵余三万,王家军四万,李长笑之父李高手下还有两万。京城其余地方的零散的兵力若是集合起来也有一万。”王铉目光直直地望向时何弱。 时何弱这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王铉竟是在给他讲说京城的兵力状况! “是。多谢外公。外孙谢过。”时何弱低头向王铉重重的一叩首。 其余的下属也纷纷向时何弱汇报情况,时何弱在认真听完所有人的汇报和仔细研究过军事布防图良久之后,他出声下达了他人生或是整个卫京之战中的第一条军令:“即日起,众将领奉命征调如下部队奔赴京师。备操军:两京备操军、河南备操军、备倭军:南京备倭军、山东备倭军、运粮军:所有江北运粮军。” “应再加上宁阳侯陈懋所部的浙军。”王铉出声道:“浙军的战斗力还算强的。” “是!”时何弱点头应下,高声道:“再加上宁阳侯陈懋所部的浙军。” “传我军令,各军接到命令后,应即刻出发火速赶往京师布防,绝不得延误!” “如有违抗者,军令必斩!当即执行,不需上报!” “是!”众将领纷纷高声应下。 “那粮草该为如何?”王铉看着时何弱接着道:“京城眼下虽粮草充足,但若叛军以长期围困之法,我京中粮食定然无法支撑。” “通州。”李长笑道:“离京城不远的通州有足够的粮食,我们可以派遣民工去通州运粮至京城。” “不可。”时何弱拒绝了李长笑的提议:“我们不能派遣民工去通州取粮。” “为何?”李长笑对时何弱一口回绝自己的提议感到大为不解。 王铉沉声道:“通州的粮食非但不能取,还应当毁掉。一来保卫京师的人手本就不足,若派遣民工前去通州运粮无疑要耗费大量的人力,且为护粮草安全我们又要派出军队前去看护,如今卫京的军力都不足,又如何有余暇去护卫通州的粮食?二来叛军的兵马已逼近京城关外,而运输粮草却要很长时间。一旦叛军突破紫荆关,通州便指日可下。到时候通州的粮食非但不会成为我方的粮草支撑,反而会为叛军所用。” 李长笑与众将领皆恍然大悟过来,但一个个面色却是更为沉重起来:“其余的地方不是离京城更远,就是粮食的储量远不如通州。通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 可眼下通州的粮食非但用不了还得毁掉,而卫京之战——京城又必须屯下足够的粮草。 众人皆陷入长久的沉默。 粮草之事向来是兵家打仗的重中之重,眼下粮草不足又无法补充,坐在龙椅上的文和帝楚权看着台阶下垂头不语的众人,不由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忽然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地图的时何弱抬起了头,转过了身子,高声对着有些丧气的将士们下了第二道军令:“众将领听令,即日起所有受召军队出发时皆由通州入京,士卒各自取粮,并运送至京城!” 如此一来,通州之粮可运,京中粮草可补,民工人力可省,由入京部队护送粮草又有了保障。 “云麾将军威武!云麾将军威武!”众将领皆振臂高呼,情绪激昂。 坐在龙椅之上的文和帝楚权也终于露出了多日不曾见的温和笑意:“云麾将军威武。”虽是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但更多的却是对时何弱的赞许与认同。 商议结束之后,时何弱追上王铉:“王大人请留步!” 时何弱作势就要跪下行礼以表谢意,王铉却一把扶住了时何弱,道:“不必。国将有难,匹夫尚且不能推却,我这曾身居高位者又怎可坐视不理?况且我来助你也是玉守那孩子的意思。” “二哥?”时何弱大为惊讶,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0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有王铉此次前来还有时玉守在里头的作用。 柳相由赵同扶着,从时何弱与王铉的身边乐呵呵地走过:“老夫今日能上朝堂来助你一臂之力也是殷神医的意思。” “殷狐狸?”时何弱有些茫然。 “他可是自从你上朝之后就在外巷的马车里候着了,估摸着现在也还在等着呢。”柳相继续笑了笑:“我与小同就先走了。你可别让他等急了。” 时何弱顿觉脸上有些发热。 “我也听玉守那孩子说了。对于你娘的死,我很愧疚,是我没有管教好我的女儿。对于你我一样很愧疚,是我没有管教好我的外孙……是我们王家人对不住你们时家……”王铉说着说着,竟是声音有些哽咽,慢慢躬下了身子。 “不可,不可。这是万万不可的!”时何弱忙跪下来,双手托住王铉的手臂:“往日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大娘与我娘也都是走了的人了……对于二哥我也自始至终不曾有半点怨怼,当初与他断绝兄弟关系也只是因为那时的他固执不可化,不肯受我半点的恩惠。我只能出此下策以寻求别的法子救他。” “好好好。”王铉扶起跪在地上的时何弱,浊泪连连:“你当真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出色的将才,我相信你会比你的父亲更加地有为!” 拜别了王铉,时何弱立刻向外巷奔去。 “何弱,何弱!”李长笑追上时何弱。原本平辈之间本应称字,但由于时何弱不喜欢这文绉绉的东西,也就没有认真琢磨过。时父平常唤时何弱的小名虎儿,殷书欢之前称时何弱为小公子,这取字也就显得没甚么意义。 李长笑又不能像时父一样叫时何弱虎儿,也不能像殷书欢那样叫时何弱为小公子。无奈之下只好叫时何弱的名,时何弱自是不在意,为了公正——故而时何弱也是直呼李长笑的名的。 “长笑?”时何弱转过脸来看了李长笑一眼:“怎么了?” “我是来和你解释的,方才在朝堂之上我并不是不支持你,而是被你那一句‘主张南迁者,当杀!’给一时震住了。我……” “原来是这事。”时何弱笑了笑:“我还以为是甚么大事,我怎么会误会你呢?话说,真能把你给吓到了,那说明当时小爷我的气势挺厉害的是不是?” 时何弱拍了拍李长笑的肩。 “是!”见时何弱毫不介意此事,李长笑也当即松了一口气。这果然是时何弱,果然甚么事都不会计较。只要信任了便绝不怀疑半分。 “可叛军来势汹汹,说实话我真的很担心你……”李长笑一把拉住时何弱的右手,急切道。 “弱弱。”忽然一双清瘦有力的手挑开了车帘,殷书欢将目光停留在时何弱与李长笑相碰的手上。 “咳咳咳……” 时何弱一见殷书欢又咳嗽起来,登时急了眼,下意识地甩开李长笑的手,钻身入了马车:“你怎的又咳了?空空道人不是说你无碍了么?是不是药又没有喝?你现在人难受么?” 在咳嗽的殷书欢突然停了声,眼神灼灼地望着时何弱,一个翻身就将时何弱压在了身下:“骗你的。” “老杨回府!” “等等,长笑还在外面!”时何弱想要阻止殷书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老马高鸣了一声,马车已经缓缓动了。 “嗯?怎么你还想请他进来不成?”殷书欢把时何弱的两条手臂压过头顶,扯乱时何弱的衣领,热切地落下一个个炽热的吻。 “唔……我没有。”时何弱有些招架不住殷书欢的猛烈攻势,轻微地挣扎着道:“虽说空空道人在我二哥身上复原了我原来武艺和能力,可你也不能……唔……不能这么胡来啊!” 朝堂上威风凛凛、发号施令、稳住时局的云麾将军,朝堂下给人压得半分都动弹不了的云麾大将军…… “我哪里胡来了?嗯?”殷书欢右手迅速地游入时何弱衣袍的下摆:“你难道不想我么?可是它却好像是想我想得紧来着。” 暖湿的气吹在耳边,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还有我很想你,一刻不见你就想你想得要疯。” 时何弱近乎咬牙切齿地瞪着殷书欢:“我才要被你这样给弄疯了!” 殷书欢低笑,手从时何弱的衣袍下摆撤了出来。 修长好看的手指上沾了点东西,殷书欢递送至唇边,唇齿微张,露出嫣红的舌尖——卷走了食指上的一点污浊:“我家小老虎方才在朝堂之上真是太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6500+的大长更啊!!!昨个才5700+的长更啊!!! 今天的弱弱气场是直径八米的一个大圆啊有没有!!! 好帅啊!!!疯狂为我家弱弱打call!!! (以上来自一个被自己所写的人物帅到的暂时丧失理智的脑残作者……) ps:弱弱守卫京城之战的策略方法均参考了明朝大忠臣——于谦在土木堡之变,明英宗被瓦剌俘获后,挺身而出,力排南迁之议,坚请固守京城的事。 除赵同、楚函、海振、李长笑、王铉、柳相等人皆为作者本人虚构,文中建议南迁的徐珵是真实历史人物,吏部尚书王直也是历史上确有其人,王直还在于谦坚决反对南迁之时,坚定地支持于谦。(当时支持于谦的还有宪宗后来的重臣商辂,这里没写。因为感觉人已经够多了,再多怕你们烦hhh) 弱弱部分霸气十足的话以及全部的军事策略原型都来自于于谦本人(如“主张南迁者,当杀!”等等,提出让入京军队护送粮食等。) 具体资料参考:《明史·于谦传》。第三部 的《明朝那些事儿》by当年明月。 本文仅事例化用和部分语言参考。 pppsss:切勿将真实历史人物相代入。于谦是个大忠臣,是个我们值得尊敬敬佩的大英雄。弱弱是我笔下一个虚构的人物,尽管我因深深地被于谦的大义大智慧所感动以致于运用了他在保卫京城时的事例,但那也仅仅是对历史事件的艺术化加工。恳请大家切勿将于谦与弱弱直接对等起来!!请务必区分开来!!! 第62章 —六一章— 时何弱接过将士们递过来的白米饭就着几口咸菜便匆匆解决了晚膳问题。 这几十日来他与训练的将士们同吃同穿同住,京城内大到军队训练小到修固城墙,事无巨细,他都一一要亲自参与。 叛军不知何时就会攻过来,他要做的就是尽全力地争取时间——争取在叛军来临时,训练好军队、安排好粮食、能够基本完成京城的防卫。 “谢文,我先去看看粮仓那边粮食储存得怎么样了。”时何弱放下碗筷,随意地抹了抹嘴,站起身来:“你让兄弟们可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1 劲吃,吃饱了带他们去河边洗个澡。今个的训练强度不小,辛苦兄弟们了。对了,让郑阿妈再起两锅饭、做些菜,然后给我包起来,我一会要去看看城墙那边,看看修固的进度到底如何了。” 一旁原本还在吃的李长笑一下急了眼,一把拉住了时何弱:“你就吃这么几口就走了?” 谢文也赶紧又盛了碗满满的饭递到时何弱面前:“将军,您再吃几口罢。就吃了这么几口就去哪里够啊。” 坐着的将士们也纷纷齐声劝道:“将军您就再吃几口。” 能让队里现在从下到上都服气,时何弱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纵然有时父的英名在前,然而安州之战到底是败了的。京中的精英部队大多数都折损其中,京中现在剩下来的都只是二流、三流的水准。若就以这样的水准去对抗齐王楚赫与羌兵的军队恐怕只会再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所以对京中现存的兵力的训练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对于这些原本属于后备、二三流的士兵们来说——他们本来就是一直躲在一流的后面,现在好端端地要被抽出来当头阵,一个个自然是心里没底。 再者即使时父当初安州之战败了是由于安州刺史周擎的背叛,可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可不管这个——在他们的眼里他们只能看到一个“败”字。 以致于时何弱第一日到了营里,便有人向他提出了质疑:“你爹时启章勐国第一大将都败了,你作为败将之子能带我们赢?” 李长笑听了登时怒发冲冠,他没想到时启章为国洒热血了一生,到头来竟被一个无名的小辈贬低至此。他拔了刀就要砍了那小兵:“你他妈的放狗臭屁,没有周擎那叛徒混账玩意,时将军他妈的会败吗?!” “那请问谁又能确定没有周擎的背叛,时将军就一定会赢?” “我砍死你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东西!” 鲜红的血顺着冰冷的刀锋淌下,李长笑怔怔地看住用一只右手握住他的刀的时何弱:“你做甚么?你疯了?!” 时何弱微微笑了笑,满不在乎地继续握紧李长笑的刀而后甩开,随即他转身面对那个小兵:“我承认——” “我承认我的父亲败了——” 那小兵有些发愣,他没想到时何弱会这么痛快就当着大众承认。 所有的将领、士兵听了时何弱的话也有些发怔。 “而至于卫京之战能否得胜。不到决战的那一天我们谁也没有办法知道。但是如果你们相信我一分,那么胜利的可能性就多一分,你们愿意为之赌上性命拼上勇气,那么赢的可能也多一分!” “你愿意吗?”时何弱看着那小士兵忽而笑了笑:“你愿意为卫京之战拼上你的性命勇气吗?愿意为你在安州之战死去的兄弟亲人们报仇吗?” 那小士兵一呆,不可置信地看着时何弱:“你怎么知道我……” 时何弱但笑不语。 随即那小兵就咬牙跪在了时何弱面前:“我愿意!恳请将军成全!” 事后时何弱封了那小士兵一个千夫长的职位。当李长笑调查完之后,问时何弱是如何知道那小士兵在安州之战中死了一个亲哥哥的时候,时何弱只是淡淡道:“他如此怨愤,当众想让我难堪,想让我下不来台,必是安州之战与他有甚么牵连。而能有的牵连也就只能是他甚么朋友或者亲人也在安州之战中牺牲了,故而他才对我充满敌意。” “可时将军也在战中牺牲了,你也不是……”话至一半,李长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甚么,忙住了嘴。 时何弱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甚么变化,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城下在操练的士兵:“不是我,每个人都有可能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他们亲人、朋友或是兄弟。我要做的不仅是保卫京师、也是为父亲报仇、更是带领着他们为他们的亲人报仇。” 操练士兵的同时自己也跟着一块练,而不是坐在椅子上动动嘴皮子。吃饭的时候跟着平常普通的士兵排队领饭,住也不住特别搭建的营帐里累了就和普通的士兵一块挤一个营棚。就这样,时何弱完全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在军中一点点建立起了威严。 时何弱甩开李长笑的手:“没事,真够了。吃饱了,我得赶紧去粮仓看看。” “那我同你一起过去。”李长笑索性也将左手的饭碗一扔。 “你去做甚么,三营晚上还有训练。你吃饭完就过去三营那边。”时何弱道,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李长笑只好无奈地坐回原地,悻悻地扒完碗里的饭。等他站起来正准备去三营时,忽而听到有人叫道:“殷神医。” 李长笑抬眼,只见殷书欢走了过来。 “将军刚刚去粮仓了。”谢文立刻嘴快地道,顺道还好心地给殷书欢指明了方向:“就西南那个。” 李长笑立刻狠狠地瞪了谢文一眼,殷书欢则是对着谢文笑了笑,递过东西给谢文:“那就麻烦你帮我把东西交给小容子了。” 殷书欢口中的小容子是他十八岁的时候从人贩子手里收来的,那时宴容十三岁,算一算,在殷书欢身边也已经有了五年了。宴容脑袋聪慧,学东西也快,后来殷书欢也就顺着收了宴容作徒弟。之后知道了时何弱要待在军营就特意派了宴容过来在营里帮忙,顺带负责监视照顾时何弱再给殷书欢打报告的艰巨任务。 谢文满心欢心地接过殷书欢递过来的东西,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给小容子送过去!” 说完话,谢文就马上撂了碗筷,提着东西就跑了。 “你不觉得谢文这小子对你徒弟有甚么非分之想么?”李长笑抱胸,对着从他身边经过的殷书欢道了一句。 殷书欢回头对着李长笑轻轻一笑,弯了眉眼,靠近李长笑:“比起小容子,我更担心你对弱弱的非分之想。毕竟弱弱比小容子要笨多了。” 殷书欢以前没和时何弱捅破窗户纸时,表面上装模作样地称时何弱为小公子,背地里叫时何弱笨老虎、小老虎、呆老虎。待着捅破窗户纸了,就正大光明地叫时何弱小老虎。 唯独在李长笑面前,在李长笑在的时候——就偏偏要叫时何弱为“弱弱”。 “你这么左一个弱弱右一个弱弱的叫他,他忍得了?”李长笑咬了咬牙,被殷书欢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当然。”殷书欢挑了挑眉,接着道:“我叫他小心肝、小宝贝他都很开心的。” “你滚!”李长笑实在是忍无可忍。 殷书欢装作没听见,点了点头:“我的确应该去找我家小心肝、小宝贝了。” 时何弱正在粮仓里查看粮食储备情况,却没由来地狠狠打了个喷嚏,又打了个激灵。 一旁的士兵赶紧关切地问道:“将军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受凉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2 了不成?” 时何弱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接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想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突然打了个喷嚏了? 待时何弱查看完粮仓,正抄小道往回赶时,却忽得看到人影闪过,紧接着自己就被摁压在了石壁上。时何弱正抬起手肘要撞上压着自己的人的心口时,却忽然听到那人发声,声调委屈:“你已经二十天没有回府了。” 时何弱微愣:“你怎么来了?” “想你。很想你。”殷书欢低下头扯开时何弱的衣领,有些生气地咬上时何弱的脖子。 “嘶。”时何弱有些吃痛,抬手去推殷书欢:“别闹,我还得赶着回去看看城墙的事。” 殷书欢不依不饶,更紧地抱住时何弱不肯撒手:“你都不准我来看你,害我每次都只能甚么事都问小容子。” “这不是因为你一来,我就分心么……”时何弱解释道。 “我的一颗心都是你,可你的一颗心呢……”殷书欢又不客气地在时何弱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你轻点!”时何弱忍不住拍了殷书欢一下:“别留下印子来,不然我怎么和他们说。” “等保住了京师,等我杀了周擎为我爹报仇,等我为我爹收回安州……我就与你归隐山林,就此不问世事好不好?” “还要再等那么久么……?”殷书欢埋首在时何弱的脖颈处,轻声道。 “殷狐狸你说甚么?”时何弱没有听清。 “我说我等你。”殷书欢抬起头来,笑道:“好了,你回去罢。” 时何弱整理好衣服,走了数十步,突然回过头来,只见殷书欢还在站原地。 “殷狐狸,等我。”时何弱猛地转过身跑向殷书欢,捧起殷书欢的脸,在殷书欢的唇上亲了一下。 月光如水,温柔地倾泻而下,殷书欢看着时何弱越跑越远的身影,慢慢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唇上被亲吻过的地方:“我也想等你,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了……” 直至三更的时候,时何弱才把手上的事情忙完正打算睡了的时候,却突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将军,不好了!” “怎么了?”时何弱有些疲乏地厉害,只随意地瞥了那来禀告的小兵一眼。 “小的刚刚跟几个弟兄在青道那边捡着个人。那个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我和弟兄几个走上前去将那人翻转过来,谁成想……谁成想竟是殷神医!” “你说甚么!”时何弱猛地站起身来:“他人在哪,你快带我过去。” 时何弱挑开帐子,往营里走的时候,所有人正围着躺在榻上昏迷的殷书欢。 时何弱拨开人群冲上前去,只见到榻上的殷书欢面色惨白,而唇色嫣红可怖,身子一颤一颤,嘴里不停地吐出鲜血来。 一旁好几个小兵拿着帕子不停地给殷书欢擦掉唇边的血。 “将军,殷神医这是……” 时何弱一把抱起榻上的殷书欢:“叫小容子了吗?” “叫了,叫了。” “叫小容子立刻马上到我的营帐来!”时何弱急声道。 时何弱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手上的巾帕已经沾满了满满的鲜血,可床榻上的人却仍在无意识地吐着血:“殷狐狸,殷狐狸,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对了,老头曾经给我过这个!”时何弱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铃来:“他说若有急事,摇晃这铃,他立马就会出现的。” 时何弱握着手中的铜铃,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铃铃铃……” “铃铃铃……” “铃铃铃……” 然而时何弱拼命地摇了七八次之后却仍没有看到半点空空道人的影子。 “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时何弱把铜铃狠狠掷在地上。 明明当初空空道人已经说殷狐狸无碍的—— 不对,时何弱突然意识到了甚么,空空道人说殷书欢无碍是殷书欢说的—— 时何弱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殷书欢。 空空道人难不成对殷书欢的情况不知情? 不可能——时何弱转头看向地上的铜铃,如果空空道人不知道就不会无缘无故突然交给他一个铜铃。 那小容子呢?小容子知不知道? “小容子呢!小容子怎么还没来!”时何弱冲着帐门外的人大喊道。 “来了,来了。我来了!”宴容急冲冲地闯进了营帐:“我师父他怎么了?怎么就昏倒了?” “师父!”宴容一见到帐内情景,顿时扔了医药箱子,冲到了榻边:“师父,你怎么了?怎么了?” 时何弱一把抓住宴容的手腕,赤红了双眼:“你不知道?” 宴容几乎要哭了:“知道甚么,师父他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时何弱深吸了一口气,深知现在不是追究这种事的时候:“你好好看看你师父到底怎么了,待会务必要一五一十地全告诉我。” 时何弱捡起地上的铜铃又捡起宴容的医药箱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在帐外等你。” “殷狐狸……你师父就靠你了。”时何弱看了榻上的殷书欢一眼,握紧了拳头走了出去。 铜铃摇到第四十一次的时候,空空道人出现了,满脸通红,说话也不大拎清:“我说清元仙君酿的桃花酒啊还真是好喝啊,嗝……我说你这傻小子叫我叫我……啥事来着?” 时何弱一把揪住空空道人的耳朵,拽着人拖进了营帐:“殷狐狸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这边宴容刚刚打理好一切,正要站起身来。 空空道人的酒一下子醒了:“你们出去。” “至于他到底怎么了,我待会……”空空道人看了眼床榻上的昏迷的殷书欢,又看了眼时何弱,微微叹了口气:“我待会自会告诉你。” “好。”时何弱看了空空道人半晌,方才拉着宴容出了营帐。 “你师父他到底怎么了你说,把你诊断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告诉我。”时何弱看着宴容,沉声道。 宴容顿时又哭了,对着时何弱泣不成声地道:“师父他……他五内衰竭,血穷气尽……怕是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空空道人这半个神仙刚挑开帐帘要出来的时候,时何弱就按着空空道人的脖子,将人推回了帐内:“甚么五内衰竭,甚么血穷气尽,殷狐狸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大夫么?他不是神医么?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空空道人沉默地看着时何弱,半会才道:“他不让我说……” 时何弱眯起眼,按在空空道人脖子上的手力道加重:“他不让你说是不是因为他这样和我有关?” 空空道人不语。 时何弱撤开按在空空道人脖颈上的手,双膝跪地:“老头,算我求你。他不让你说,我求你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3 说……” 空空道人望着跪在地上的时何弱,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话来:“傻小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到底凭何能够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 = =昨天居然没有更新?不是基友提醒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昨天是神游了吗。 感觉自己可能得了失忆症。 第63章 —六二章— “我重生……”时何弱怔住许久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空空道人:“难道不是天意为了化解我们时家的恩怨而安排的么?” “爱恨恩怨皆为虚妄,凡尘之人只消一碗孟婆汤便能忘却了一切了,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呢?”空空道人摇头叹气道:“你虽是被白虎星君选中的能拯救勐国大劫的人,可你若是不幸死了,那白虎星君直接再择选另一个合适的人不就成了?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须知世间万物皆有法度,死生均有定数。起死回生、借尸还魂乃对抗天命、违反阴阳之举。” 时何弱不耐再听空空道人的啰嗦,猛地从地上爬起人来,抓住空空道人的衣袖:“所以我之所以能重生,是殷狐狸想的办法是不是?” “他师父因与仙君有缘,走之前讨了一口灵气予他。原本他修仙之资上佳,又因本身为医师而善德圆满,再加上这一口灵气无疑是锦上添花。然而他却将这一口灵气的一半用来存住你的七魂六魄,再翻阅上古书籍寻着了让人起死回生办法,自行使用了招灵术将你的魂魄召了回来……” 时何弱急道:“殷师父不是给了他一口灵气么,给了我一半,那还有一半呢?那一半不能保住他的性命么?” 空空道人看了时何弱一眼,摇头叹气道:“若真还有一半,他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他是把整口的灵气都给了你,你大约是不记得了——” 空空道人伸手在时何弱的眉间一点。 被掩藏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中。 “渡你半口灵气,你还咬我?” “你个真没心没肺的小老……” 脑海里带笑眉眼温柔的人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躺在榻上。 “傻小子你还记得在招魂之时他念的咒语么?”空空道人又道。 时何弱努力回忆了一下,开口跟着念出来:“……吾奉太上赦令……招故人之魂,以三世为祭,修七魂六魄……” “三世为祭?这是甚么意思?”时何弱猛地反应过来。 空空道人不敢看时何弱,偏过了头,低声道:“也就是他以他三世的寿命换你这一世的重生。而从这一世开始的,他的下一世和下下世都将极为痛苦地早早死去且都不得善终……” 时何弱只觉空空道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道惊雷从他的天灵盖劈下——他怔愣地站着,紧接着踉跄地接连退了五六步险些跌坐到地上。 空空道人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忙伸出手搀了时何弱一把:“傻小子,你……” “老头,老头。”时何弱的眼神突然从茫然到变得殷切起来,他扶着空空道人的手臂,跪在地上:“你是神仙,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对不对?” “我……”空空道人面露难色。 “若再不行的话,你让阎王老爷现在就派人来把我的魂给收了。成吗?”时何弱拉住空空道人的衣袖,急切地道。 “至于卫京之战,其实我哥们李长笑并不比我差多少,你就让白虎星君选他……” “晚了,一切都晚了。”空空道人打断时何弱的话。 “甚么晚了,老头你可是神仙怎么会没有办法。”时何弱跪在地上抱住空空道人的腿,声音哽咽:“老头,我求求你。算我求你救救他。”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空空道人沉默了半会道:“十五日之后是五百年一次的子时星雨,你若……” 空空道人话至一半,却忽而听到有人咳嗽着轻声插话道:“你都是个大将军了,这样哭着跪在地上成甚么样子?” 时何弱愣住,抬眼怔怔地向床榻之上的人看去。 榻上的人只穿着一身雪白的亵衣,苍白的面孔甚至比起身上的衣服都有些过甚,唯独眉眼却还是温柔清润的模样。 “殷狐狸,你醒了!”时何弱飞快地站起人来,冲至榻边,紧紧地抱住榻上的人:“你可算是醒了……你……” 殷书欢反搂住时何弱的背,低笑道:“我不醒来怎么能见到你?” 空空道人看着榻上相拥的两个人摸了摸鼻子,殷书欢抱着时何弱,偷偷向空空道人比了个手势。 “哎。”空空道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拂尘一甩正要离开却听得时何弱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他道:“老头,你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十五日之后的子时星雨……” 空空道人正要开口,却被殷书欢抢了先。 “十五日后子时星雨五百年难得一见,空空道人叫我们俩去蝴蝶山的山顶上去看最好。”殷书欢笑了笑,一把将时何弱揽入怀里,抬眼看向空空道人:“仙人您说我说的是么?” 空空道人呆了一瞬,点了点头:“是是是。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仙人慢走。” “老头你等等!”时何弱赶忙叫道。 但已经晚了,白光一闪,空空道人眨眼间没了人影。 “这下子我生病了,你可不能再赶我走了。”殷书欢咬着时何弱的耳朵,轻声笑道。 “好。我再也不赶你走了。”时何弱忍住眼中的酸意,转过头去亲吻殷书欢的唇。 二月十八日,从山东、河南、浙江等不同省份所征调入京城的军队已基本集合完毕,通州的粮食也基本运输储存完毕。城内士兵经过了几十天的刻苦训练也已经准备充分,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等待着。 二月二十一日,齐王楚赫的军队已经攻破紫荆关。紫荆关为京城的门户,此关被破,意味着齐王楚赫的军队不日就将逼近京城。 “虽说齐王的军队不日就会兵临城下。可我们现在有足够的粮草,能征调过来的军队也基本都征调过来了,而且我看了听到紫荆关被破的消息后,营里虽然人人震惊却又很快接受了这个消息,并不显得慌乱无措,反倒是个个志气昂扬起来。”李长笑拍了拍时何弱的肩膀,笑道。 时何弱仍是盯着城下校场上训练的士兵们半晌不语,许会才发声道:“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了。胜则生,败则死。” “何弱。”李长笑有些无奈地道。他总觉得最近的时何弱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太过于冷静甚至于冷漠,而这种奇异的变化并不是时何弱入了军营才出现的,而是…… 李长笑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殷……神医的状况还是很不好么?” 时何弱没有作答,只是在静了片刻后,忽而抬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4 眼定定地望着李长笑:“你们都说我是天生的将才,那倘若这次卫京之战中我被剥去了天赐的将才……就以我自己,我能带大家赢吗?” “何弱,你怎的了?”李长笑有些糊涂:“你不就是天赐将才,天赐的将才不就是你么?甚么还分你自己的,天赐的。对于我来说,对于城内所有的士兵和百姓们来说,你就是带领我们大家打败叛军唯一的重要的希望!” 时何弱苦笑了一声:“那我……也许会让你们失望了……” “你说甚么,我没听清。”李长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故意装作没有听见时何弱方才说的那一句。 时何弱无奈地笑了笑,并不揭穿李长笑的小把戏:“没甚么,我刚刚不曾说过甚么。” “我相信你,我们所有的人都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好吗?我们一定会胜的!”李长笑拉住转身欲走的时何弱,按住时何弱的肩膀,坚决道。 李长笑的目光直直地与时何弱的眼睛对触,时何弱却突然从心底里惧怕起这样充满信任而又期待的目光了。他在太多的人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目光、训练的每一个士兵、城里的每一个百姓、金銮殿里官服着身的大臣、龙椅上高高在上的圣上。 京城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把希望押注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期待着自己能力挽狂澜、逆转山河。 这样充满信任与期待的目光原本该是自己更加无畏向前的力量,然而此刻却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牢牢地扣在自己的身上…… 时何弱终于承受不住地推开李长笑,转身而逃。 …… 月上中天,子夜时分。 殷书欢站在马车上,含笑望着在马车下伸手欲扶他的时何弱:“我还不至于虚弱到连马车都下不来。” 时何弱沉默着并不答殷书欢的话,索性自己一脚踏上了马车将人抱了下来再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不过尝尝被大将军抱在怀里的滋味也未尝不可。”殷书欢笑道,转眼打量了眼四周,看向时何弱:“不是说好去蝴蝶山山顶看子时星雨的么?怎么来了北祁山?” 时何弱不语,从袖口拿出了铜铃开始摇晃。 “小老虎,星雨来了。”殷书欢微微眯起眼,抬手指向夜空。 时何弱抬眼看去,只见一颗大小若桃的流星率先划开夜色,拖着数尺长的尾巴照亮天空。紧随着,大小不一的流星齐齐飞落,众星交流,星流如雨。 星雨开始了,时何弱一时慌了神,手中的铜铃落在了地上。 “一个没甚么用铜铃还捡它做甚么?”时何弱正要弯身去捡的时候,殷书欢突然转过脸来对着时何弱笑道。 数百的流星在夜空中迅速地飞过,交织出一片壮丽而辉煌的景象——夜色被打破,黑暗被驱逐。 有人在星夜之下对着自己,慢慢平摊开手心,眉眼温柔,唇边带笑:“过来。” 时何弱一瞬间红了眼眶,恶狠狠地扑向殷书欢,手里死死地握紧了,方才落了的铜铃。 被摇晃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而与之完全相反的却是一个极尽崩溃和痛苦的声音,时何弱压着殷书欢,一手抓着殷书欢的衣领:“你把铜铃换了是不是?你把铜铃换了是不是?” 殷书欢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抬眼认真地看着时何弱,笑了笑:“我们来看星雨,要空空道人来做甚么?” 时何弱松开抓着殷书欢衣领的手,站起身来,飞快地向着马车的方向奔去。 “待你回去再取铜铃,这星雨就会没了。”殷书欢在时何弱的身后,站起人来。 “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将连着三世都死得极为痛苦且不能善终?”时何弱冲到殷书欢的面前。 “我知道。”殷书欢的回答显得平静而自若:“可我更知道,你若是为了救我而放弃了整个勐国的百姓那会更痛苦。” “我没有放弃他们!”时何弱看着殷书欢,语气决绝:“我不会放弃他们,也不会放弃你。城存我存,城亡我亡。纵然我会失去天赐的将才,我也会死守京城到最后一刻!” “可我不希望你死。”殷书欢忽而轻声道,伸手一点点拭去眼前人脸上的泪:“我希望我的小老虎好好活着,活蹦乱跳地活着。” “所以,你就舍得让我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时何弱红着眼看着殷书欢。 “不舍得。”殷书欢叹息着吻上时何弱的眼:“也舍不得。” “可我更舍不得我家小老虎就这样放弃了成为大英雄的机会。” “他本该是英雄,我又怎能让他败了?” “谁都能是他前进路上的阻碍,而我又怎么能是?” 第64章 —六三章— 泰安三十九年二月二十二日,齐王楚赫率与羌兵勾结的十三万军队直逼京师。 而与此同时,京城之中,一间房屋之内,数十人正围坐在一起,他们个个面色郑重地坐着,目光认真地看着坐在最上方的人。 “齐王楚赫的军队大约还有两个时辰后就会临至京城了。”时何弱看着坐在下方的人,目光一个个扫过他们:“所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至于这场卫京之战到底又该如何打,如何保住帝都如何击退叛军,不知各位又有何见解?” “将军。”忽而在坐着的人中有一人率先站起了人,对着时何弱抱了一拳。 李长笑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率先发言的人——因为这个人的调用他与时何弱存在着很大的争执。 这个人叫石亨,是当初安州之战中的一位统兵将领,也是军队中的主将之一。 安州一战中,其实并不仅仅是时启章这样的大将死了,而是基本所有派遣出去的将领都折损了。石亨作为仅有的几个幸存的将领回到京城,可他又与别的将领有些不同,他是率先逃回京城面圣禀报安州之战大败的人。 作为一个大将,在面对主将被杀,自己统领的军队被叛军剿灭之时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逃亡! 其实依照军令,安州之战大败——所有那几个回到京城的主将都将面对被罢免职务的危险,然眼下京城正值用人之际实在不宜再追究其他,且若将这一批人加以好好利用,说不定还能在卫京之战中发挥重要的作用。故而时何弱与李长笑商讨再三,终于都免去了几人的罪责,不罢免这几人的职务,让他们戴罪立功。 但石亨无疑是要被踢出这一行列范围之外的。自古逃兵已然可耻,更何况“逃将”?! 石亨被贬为事官,人人都瞧不起他,笑他是懦夫、贪生怕死之辈。李长笑对此人也自是嗤之以鼻。 可有一日时何弱却在军事商议上,公开提出了让石亨恢复其职的请求,并一力恢复了石亨的职位。这无疑让众人有些不满,李长笑更是第一个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5 出来反对。 时何弱看着反对的众人,神色平静地道:“昔日子路问孔子:‘管仲非与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孔子答曰:‘管仲相桓公,霸诸候,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以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1” “大丈夫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则其小节之失可谅。我要告诉你们每一个人的是,安州之战败了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安州之战败了——你们就以为你们的敌人无比强大无法打败,从而产生极其强烈畏惧心理!若你们怀有这样的心理去面对即将逼近京城的叛军,那么卫京之战就只能是与安州之战是同一个字的结果——败!要记住卫京之战不仅仅是关系到勐国生死存亡的大战,更是你们洗刷前耻,有关乎你们的尊严与荣辱的复仇之战!”时何弱拍案道,众人静默,随后齐齐拜倒于地,呼声高振:“我等誓死守卫京都!” 至此,军中无人再对石亨2指责嘲笑,安州之战中其余因兵败归来的士卒们也不再受到同辈的指摘,众人一心。 渐渐地,李长笑也慢慢发现石亨此人确有些过人之处——深谙兵法、作战勇猛。只是不知为何,李长笑对此人总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偏见地去看待,他总觉得石亨虽是个出色的武将但其他人品气量方面还是有很大问题。 李长笑正想着,只听得石亨道:“以现下形势来看,我方居城内,叛军立城外。而城内粮草暂且还充足,由此我们可以敛兵在城内,守城不出,时日一长敌方士气必然会有所消磨。故而末将认为以坚壁之法抗之不失为良策。” 此言一出,在场的将领多数人都表示赞同。李长笑摸着下巴也觉得石亨的办法不错,但他看着时何弱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立刻给予肯定的回应,而是低头看着京城的防卫图不语。 “坚壁之法确不失为良策。”时何弱抬头,沉声道:“但敌已迫逼至此,我方示弱只会使敌方更加地看轻我们,更加的嚣张!他们的气焰不是正盛么?那我们就好好打压打压他们!” “勇者,当以无惧!”时何弱的目光扫视过众人,接着厉声下达了第一道军令:“大军全部开出九门之外,列阵迎敌!” “是!”众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纷纷躬身领命。 时何弱看着跪着的众人,接着用冷静平稳的声音下达了第二条军令:“锦衣卫巡查城内,发现有身着盔甲不出城作战者,无论其为何人身居何职,杀!” “是!”言辞之厉,军令之严,无一不让众人骇然。 李长笑微微抬起头看了眼时何弱。 时何弱脸上的神色冷酷而决然。李长笑忽而意识到此时的时何弱已经不再是他以往认识的那个冲动、反应迟钝的时何弱了,现在的时何弱是掌握一切、威令八方的将军——他果断而决绝、勇猛而无畏。 “现派众将看护京城九大门户,所点到之将领务必尽全力守住城门,丢失者——斩立决!” “都督陶瑾安定门,广宁伯刘安东直门,武进伯朱瑛朝阳门,都督刘聚西直门,镇远侯顾兴祖阜成门,都指挥李端正阳门,都督刘得新崇文门,都指挥汤节宣武门!”3 将领们这一次并没有紧跟着时何弱说完军令后,应声领命而是都一一抬起了头看着时何弱,因为他们知道北京的外城有九门,而时何弱现在只宣布了八门,这最后的一门最重要的一门——德胜门,它的守卫的将领还没有宣布。 德胜门是北京外城最重要的一门,没有之一。它位于北京的北面,正对齐王与羌兵的叛军。倘若战争一旦开始,德胜门首当其冲,只能是九门之中战况最为激烈的地方。 “德胜门——”时何弱顿了顿,接着用极为坚决而沉稳的声音宣布了它的守卫者:“时何弱!” “何弱!” “将军!” 时何弱看着吃惊的众人,微微一笑:“我自当与你们并肩作战。”时何弱将目光转向李长笑,李长笑此刻已经明白,他向着时何弱同样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德胜门——时何弱主将,李长笑协战。”时何弱再一次在众人面前将德胜门的守卫者的名字大声地、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是!众将得令!”这一次所有的人都对着时何弱跪了下来。 时何弱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继续发声:“战端一开,即为死战!守城者自下而上必当英勇杀敌,不得退却!”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4 “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5 “军令违者,同斩!” “是!”这是一道众人从来都没有听闻过的、最严厉的军令。可是他们还是都高声没有犹豫地应下了——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卫京之战就是一场没有退路面临死亡的战争。 “吴宁!”时何弱手指指向兵部侍郎吴宁,下达了他的最后一道军令:“接下来城内之事悉皆由你与谢文负责!” “且我等一旦出门迎敌,九门当即关闭!私逃入城者,斩!放人入城者,同斩!” “将军!”吴宁、谢文愕然抬起头来看着时何弱,因为他们绝没有预想到时何弱在最后还会下这样一道命令。 九门闭合就意味着所有出门守卫的将士只有两个下场,若活着便与敌人厮杀到敌人败了认输为止,若死就与敌人同死或被敌人杀死——时何弱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已经彻底地斩断了所有人的后路。 当然这所有人里,也包括了作为九门守卫将领的他自己。 “吴宁,谢文听到命令了吗?!”时何弱不顾吴宁与谢文两人惊愕的神情,再一次厉声问道。 “是,将军!”吴宁与谢文两人彼此对看了一眼,终于叩头领命。 “半个时辰后,”时何弱顿了顿道:“所有被点到的将领奉命领兵出城。” “是,将军。”众人领命而去,而有一个人还站在了原地,他满脸通红,显得局促不安。 “将军,我……” 时何弱对着石亨招了招手,笑道:“你认为齐王与羌兵的军队除了会猛攻德胜门,还有哪一个门也同样的危险?” “还有一个门?”石亨有些茫然,随即他看到了时何弱放在桌上的平摊的京城防卫图,猛然醒悟过来,石亨指着图上的某点,神色激动:“将军,是这吗?” 时何弱颔了颔首,拍了拍石亨的肩膀:“石亨,此门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叫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论语宪问第十七章 。管仲,春秋第一相,在他的辅佐下,齐桓公成为春秋时代的第一个霸主,但管仲之前是齐桓公小白哥哥公子纠手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6 下的大臣,还帮公子纠害过齐桓公。 2石亨,历史上确有其人,在土木堡之变后,他逃回京城,人人都嘲笑他,但于谦认识到了他的能力继续任用他。ps:弱弱在这里说服众人的言论和所用的典故均属个人杜撰、天马行空瞎掰之物无史实对应。 345均为《明史·于谦传》原话引用,3在《明朝那些事儿》的表述中省去了守门将领的职位(本文这一部分借用明史记述)45两句两书则是一致的。 其余军令指示(如派锦衣卫查城内是否有盔甲军士等)则以《明朝那些事儿》为参考,但表达方式存异。(差不多就是渣作者用渣渣的语言去代替《明朝那些事儿》当年明月巨巨简洁生动有力的语言,去重新表达一次)文章结束后微博会专门贴出对应的地方,方便核对。六十章关于武将官职品级的私设私调及原因,微博在更新的时候也已经专门解释过。 6吴宁确有其人(官位也确为兵部侍郎),谢文则为作者杜撰。 第65章 —六·四章— 与时何弱的预料不差,齐王与羌兵的军队果然率先来攻打德胜门。 知道了消息的李长笑拔出自己的长刀作出应战的姿势,身后的士兵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严阵以待。 “你们在做甚么?”时何弱转过头来,看着众人,神色轻松地笑了笑。 “不急,现在还没到你我大展身手的时候。”时何弱走到李长笑身边,将李长笑的大刀归了刀鞘。 “何弱,你……”李长笑瞪着眼睛望着时何弱,满脸迷茫——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其余的士兵也皆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困惑神色。 “高琦。”随着时何弱的叫唤,有一人出列领命。 “你带领两百精骑先去迎一迎齐王的军队。”时何弱道。 高琦惊愕,抬眼望着时何弱,话都结巴了:“将军,两……两百精骑,我……我” 两百精骑对抗齐王与羌兵的主力,何止是以卵击石。 “我是叫你去迎一迎,谁叫你和他打了?”时何弱拍了拍高琦的肩膀,笑道。 “不打……”高琦更傻眼了。 李长笑忍不住□□话来:“不打你让他们出去做甚么 ?” “迎啊。不是说了么?”时何弱摸着下巴笑了笑,又靠近了高琦,低声吩咐道:“对了,还有和齐王与羌兵的军队交战的时候,绝不要打得死去活来,随便打两下之后你们就跑,跑的时候,你们表现得越是慌乱无措越好。” “将军,你这是……”时何弱不让高琦说完:“快去罢,回来告诉你。” “何弱,你这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啊?” “待高琦回来了,我再告诉你。”时何弱笑了笑,低头认真地擦拭起龙啸枪的枪头。 半刻后,高琦领着两百精骑回来,喘着粗气向时何弱汇报道:“将军,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可是我刚刚与齐王和羌兵的军队交战时,我发现前来攻打德胜门的人并没有像我们想象得那么多,带领者也不是我认识的甚么大将。这是……怎么个道理?” 时何弱丢开手上的巾帕,龙啸枪掷地响声:“弟兄们,大鱼来了!” “将军,没没大鱼啊……”高琦不解。 “大鱼就要来了。”时何弱出枪遥指前端,语气肯定。 高琦抬眼看着时何弱指着的地方,半会才眯起眼开口轻声道:“将军,这鱼……” 高琦的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天空响起一声高亮尖锐的□□声。 一声枪声过后,数百枪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是……” “这是神机营?!”李长笑看着时何弱,不可思议道:“你何时在外安排了神机营的人?” 时何弱微微眯起眼:“德胜门是至关重要的一门不假,齐王想要夺取京师德胜门必要拿下也不假。可我们能在德胜门布下重防,齐王他们又如何能想不到?” “我明白了。”李长笑恍然大悟:“所以齐王刚开始也只是派了小部队前来刺探,你让高琦带领两百精骑出去迷惑他们,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以为德胜门防备不足,诱他们的主力前来!” “正是。”时何弱含笑而答。 高琦则是反应了半天才缓了过来:“将军,您真是太厉害了!” “长笑,你带四千人马去安定门看看石亨那边的状况如何。”时何弱指着李长笑下令道。 安定门的守将是都督陶瑾,时何弱此刻说的却是石亨,李长笑很快明白过来,看着时何弱道:“你让石亨在安定门外设伏了?” 时何弱颔首:“我派了他侄子石彪做守城主将先锋,而石亨则在安定门外负责截断齐王与羌兵的后路。安定门与德胜门一样都在京城北面,且路途较短适合军队进攻。齐王在德胜门这吃了亏,说不定就会对安定门下手。” “好。”李长笑点头,随即又摇头道:“德胜门眼下只是暂时安全,万一齐王恼羞成怒反扑回来那又怎么办?你拨给我四千人就意味着你身边的人少了四千,不如让高琦去罢。” “不,你去。”时何弱摆手道:“齐王在德胜门吃了亏,心中必然谨慎。绝不敢再对德胜门马上出手,但安定门不一样,它在京城北面,守将陶瑾资质一般,石彪性格冲动,而石亨身上的不定因素又太多,你去我才能放心。” “那好。你可小心。”李长笑握了握时何弱的手,随后带了四千人直奔安定门而去。 “将军,你猜神机营的□□打死了几条大鱼?!”高琦接过战报,高兴地蹦到时何弱身旁。 时何弱仍低头研究着京城的防卫图,闻言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谁?” “齐王手下的第一大将朱睿,还有齐王的亲弟弟楚罗!” “大将朱睿,凌王楚罗?!”时何弱忽地一下站起身来,变了脸色。 “是啊将军。”高琦还未意识到时何弱突变的脸色,仍自顾自地高兴着:“还没交上手呢,齐王就折了大将又没了亲弟弟,我看啊……” “高琦,你速速快去查明各个城门现下都由齐王手下哪位将领带兵进攻。尤其是原来是凌王手下一个叫赵述的人,快去!”时何弱叱喝道。 高琦愣了一瞬,他不明白分明是个好消息为何时何弱会如此紧张起来,但他看着时何弱的燎急上火的模样也知定是事情紧急,于是也不再多问,忙点了头。 各个城门带兵攻打的将领姓名写在布帛之上,高琦递于时何弱,喘着大气道:“将军,所有齐王与羌兵手下的大将的姓名都在这上面了,可可……可我没听说甚么叫赵述的,倒是听说有个叫攻打正阳门的副将罗安和凌王楚罗的关系很密切……安州之战的时候好似也相当勇猛的一人……” 时何弱将纸上的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7 名单反复来回瞧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姓赵名述的人的名字:“没道理,凌王楚罗来了京师,赵述怎会不来?” “等等,高琦你刚才说那个副将叫甚么?!”突然时何弱似猛地想到了甚么,一把捉住了高琦的手腕。 “叫罗……”高琦一个安字还没出口,一把剑已经横穿过他的胸口。 “高琦!”陡然的变故让时何弱措手不及。 血飞,剑影晃,跟随高琦进来的小兵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刺在高琦胸口的长剑:“你找我?真巧,我也要找你。” “赵述!你……” 赵述对时何弱摆了摆食指:“我不叫赵述,我叫罗安。” 顿了顿,赵述忽而又诡异地笑了起来,面容扭曲:“不不不,我不叫罗安我叫赵述。他都死了我叫甚么罗安,我叫赵述,赵述哈哈哈哈哈……” “时何弱,你拿命来!”赵述挽起一朵利落的剑花向时何弱的左肩刺去,时何弱当即左肩被戳了个血窟窿。 “将军!”众人一看,纷纷想要上前助时何弱一臂之力,然而他们的的面前却忽而从天而降地出现了几十个身着黑衣的人。 “你竟然把暗卫队也带来了?”剑与枪头相碰,激出火光。 “齐王手下的兵个个都是草包,只有我为他训练的暗卫队才是有用的!”赵述手下的剑使得更为凌烈起来,招招直取时何弱的心口:“我要挖出你的心去祭奠他!” 时何弱有些吃力地抵抗着赵述的攻势:“赵述,没用的,你们不会赢的。你进来也只是找死而已,纵然你训练的暗卫队能以一挡十、以一挡百,也不可能会抵过下面的八千人。” “呃啊!”仿佛要印证时何弱说的话是正确的一般,赵述身后的黑衣人已有大半被时何弱的手下联合用矛刺死,惨叫声接连不断。 “哈哈哈,我赵述进来就没想着能活着出去!甚至我没想过我能杀了你!我只想着你砍了你一条手臂是一条手臂,能削了你一只耳朵是一只耳朵!”赵述飞剑走快,向着时何弱的右臂狠狠划下! 时何弱旋身堪堪避过,但仍是晚了几分,手臂自上而下被劈下一道血口子。 龙啸枪脱手而出,时何弱探身,伸出左手急抢,赵述的长剑紧逼时何弱身后而来。 “嘶。”时何弱的背后被狠狠划了一剑,时何弱咬牙回身,龙啸枪往前一刺,正中赵述小腹。 赵述看了眼自己被刺穿的小腹,口吐着鲜血地抬起头来:“时何弱,纵然你能猜到齐王虚探德胜门,转攻安定门,再打兵力分配最少的西直门。可你能想到西直门现在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吗?你们守卫京师需九个门全部守护,而我们呢?我们却可以选择任意攻击任何一个门啊!你就算从守卫德胜门的军队中又抽调了两千去护卫西直门那又如何?我若派人调兵猛攻西直门,那西直门的守卫人数何止是不够啊,哈哈哈哈……” 时何弱脸色大变,看着赵述道:“你把你手下所有的兵力都调往了西直门?” “不。”赵述移动着身子,靠近时何弱,龙啸枪一点点彻底刺穿他的身体,赵述面容扭曲,笑得阴狠:“我还让齐王派兵去攻彰义门了。” “你既不能离开德胜门,而西直门与彰义门,两门受攻,其它门又无力抽调兵力支援……时何弱,你输了定了……”鲜血不断地从赵述的口中溢出。 时何弱看着赵述:“你……” “京师守不住了……哈哈哈哈”赵述死死握着时何弱的龙啸枪,枪头更深地刺入他的小腹,时何弱一时受制。 赵述突然张大了嘴,两根透明的细针忽而从他口中飞出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时何弱的双眼刺去。 “不好!”时何弱脱开手中的龙啸枪,疾身后退。但一枚细针已经刺入他的左眼。 “时何弱!你去死吧!”赵述一把拔出小腹上的龙啸枪,右手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时何弱攻来。 大刀劈下,一条男子的手臂被高高抛了起来。 “啊——”温热腥气的血泼溅开来。 “何弱!你没事吧?”李长笑扛着沾满鲜血的大刀,急急地跑到弯腰捂着左眼的时何弱身边。 时何弱却一把推开了李长笑,顺势在地上一滚,拾起了地上的龙啸枪向着赵述一刺——正中心口。 “你瞎一目,还能……好好好。”赵述仰头大笑:“可我能刺瞎你一只眼,我也算是为他……为他……” “赵述。”时何弱微微低下了头:“我时何弱我答应你,你死后我定将你与他的尸骨放在一处。” □□被毫不犹豫地拔出,飞溅的鲜血再一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赵述的身体终于倒在了地上,他看着天空又将目光转向时何弱,唇角微微勾起:“那么,便多谢你了。” 时何弱立着枪,身子险些支撑不住地跪下——左眼的疼痛剧烈,后背又被划了一长道口子,左肩受伤,右臂被刺。 “何弱!何弱!”李长笑搀扶住时何弱。 “不必管我!”时何弱推开李长笑,勉力持枪站立:“你速速派人前去支援西直门,西直门兵力不足,赵述派了人去猛攻西直门,刘聚与孙镗定然支持不住!你快派人去!” “西直门之危已解,你不必忧虑西直门。反倒是你的左眼到底怎么样了?”李长笑握紧时何弱的手。 “你说甚么?西直门之危解了?”时何弱有些吃惊,反抓紧李长笑的手急道。 “是。”李长笑点了点头:“安定门的情况与你所料不差,石亨那侄子石彪甚至比我们想象中还勇猛,齐王与羌兵的军队一进去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仓皇撤退时又遇上你安排在外的石亨的手下。安定门之战我们赢得很漂亮,之后石亨听闻西直门告急,就立刻带着手上的人前去支援了。” “西直门之危解了……”时何弱闻言,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差点支持不住地跪下。 “何弱!” “不对!不对!长笑,西直门之危虽然解了,可此刻齐王又带领了一部分去进攻彰义门!” “甚么?” 时何弱拉紧李长笑的胳膊,促声道:“我听赵述亲口说的,你火速带领四千人再去支援彰义门!九门只要破了其一,京师就算失守了!” “快去!”时何弱推开李长笑。 “赵述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再说你现在伤势严重,万一叛军在猛势来攻……”李长笑不肯。 “现在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就算叛军再来,我时何弱照样能把他们抵挡在外,他们想进德胜门一步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李长笑,你快去彰义门!” “可你……”李长笑终是犹豫不决。 “他有我。你就不必顾虑了。”李长笑错愕回首,只见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站了个身穿盔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8 甲的士兵——可样貌却是…… “你甚么时候混进我队里的?”李长笑瞪着殷书欢,怒目圆睁。 “与你无关。”殷书欢淡然道,疾步走至时何弱旁,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拿开时何弱覆在左眼之上满是血腥的左手。 “殷狐狸……?”时何弱左眼疼得厉害,顺带连着右眼看物都不甚清楚起来。 “嗯,是我。”殷书欢轻声应着眼前的人,随后取过方才从别处拿的铜水壶,倒出水染湿巾帕,一点点擦去时何弱脸上的血污。 “你出来做甚么?不是让你待在城里的么?你疯了?你给我回去!现在就回去!”眼前的景物晃动而模糊,时何弱几次三番都没有捉到殷书欢的手。 “你在城外……”殷书欢握紧时何弱的手:“我又怎能在城内……?” “你胡闹!”时何弱气得发抖,甩开殷书欢的手,指向身后:“你给我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你忘了当初你自己下的军令了?”殷书欢伸手轻轻拉过时何弱:“大战开启——九门当即关闭。私逃入城者,斩。放人入城者,同斩。你现在要我回去,是要让守门的将士砍我的脑袋么?” “你……你疯了!” “好了,莫动了。右手这不是还受着伤么?”殷书欢按住时何弱的手。 殷书欢将时何弱抱在怀里,瞥了眼站着的李长笑:“你还不火速带兵去支援彰义门,在这看别人卿卿我我很有意思?” “老子带不带兵过去关你甚么事?”李长笑怒极:“再说谁能说得准赵述说的就一定是真话,万一是假的呢?” “长笑,无论……”时何弱挣扎地想要从殷书欢的怀里起身,却被殷书欢给轻力道地按了回去。 殷书欢专心处理着时何弱身上的伤口:“无论赵述所言是真是假,你都必须带兵去彰义门一看。九门任何一门被攻破了,我们都算败了。我们——输不起。” “你……”李长笑转身甩手离开:“那你可护好他了。” “不劳你操心。”殷书欢道:“但我总不会像你,让他现在满身是伤。” “不管他的事,是我让他带领四千人去安定门的……”时何弱拉扯住殷书欢的袖口,企图解释道。 “不提他。”殷书欢伸出手,慢慢靠近时何弱的左眼,却又在遥遥几分停住:“疼么……?” “有你在。”时何弱笑着伸出手与殷书欢十指相扣:“不疼。” 第66章 —六五章— 三月四日,攻城已经整整十一日了,齐王楚赫负手在自己的军营里来回踱步,焦虑不已。 整整十一日,京城九门仍一门未破。这与他设想之中完全不同,他本以为现在的京城该是不堪一击,他甚至还在出兵到京城的路途上想过自己当初拿东合四郡换取羌兵的协助,这笔买卖是否亏了。 然而现在看来…… 齐王楚赫的大本营并不在京城而是在京城外围的土城,那才是他真正的基地。 前线攻势不利,久攻不下。倒不如先回去好好在想策略——然而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在自己撤回大本营的路上,沿途的居民又纷纷自发地爬上屋顶,争投砖石以攻之。 昨夜羌兵的首领还到过他的帐中,以轻蔑的语气问自己这京城到底是攻得下攻不下。还说他们西羌国最后不要出了力赔了兵却甚么也没得到。 联盟也不过是利益所驱,现在有了风险,对方自然会动摇。 齐王楚赫强压住心中的不快,道:“乌鲁将军莫急,这京城迟早是要攻下来的。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我们倒不如先回大本营,耗着他们——等到他们撑不住了,我们再来攻之,如何?” 对方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随后有探子来报,之前傍晚时分有人潜入这羌兵大将的营中与之密切相谈。 “齐王大势已去,将军倒不如与我们合作。东合四郡无论怎么说,都是我们大勐国的领土。西羌国若是想要也该是问圣上来讨才是。” 齐王楚赫气到牙痒痒,听了探子的回报险些当场就拔了剑往那羌兵大营冲去。 “罢了,罢了。他们本身就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 现在自己还不能冲动,即使对方有了动摇,还是得与之周旋。 然而今日举兵回营时,却又有人来报——那位乌鲁将军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羌兵的将领们纷纷冲进自己的营帐质问自己。 “何弱,你昨个刺杀那个羌兵的大将用我的长刀不是更好?齐王用的也是长刀,这样栽赃才能更有用啊!”李长笑看着认真拿巾帕擦去枪头血迹的时何弱,道。 时何弱一笑,长/枪一挑,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一道人影遮住了眼前。 “坐下。” “没事,没事。就点小伤。”时何弱看了眼殷书欢,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坐下!”殷书欢沉着一张脸:“能耐了是不是,还会给我下安神散了?” “我……我这不是看你这几天睡不好的么?”时何弱摸了摸鼻子,乖乖坐下人来。 时何弱看了眼殷书欢身旁的小容子,小容子耷拉着脑袋很明显一副被狠训了的样子。 时何弱忙帮着宴容辩解道:“不关小容子的事,安神散是我从他那偷的。” 殷书欢冷笑,宴容闻言更丧了气,抬眼无奈地看时何弱一眼:“师娘……” “你叫甚么?”宴容脑袋上被狠狠敲了一记。 “我……”宴容委屈,捂着头看了自己师父一眼。 “师父偏心偏得厉害,将军卖人卖得飞快!”宴容嘴一撅,气呼呼地逃走了。 师娘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啊! “小容子!”时何弱正欲去追,却被殷书欢给一把拉了回来:“坐好,说,昨个哪又受伤了?” “没……”时何弱才说了一个字,接着对上殷书欢的眼睛,就立刻改了话:“就……腰这里被划了道小口子……” “脱!”殷书欢一声令下。 “啊?” 殷书欢抬起脸定定看着时何弱,时何弱忙不迭地解开上衣:“就……就一道小口子而已……小……” 清瘦的腰间赫然一道狰狞吓人的长痕。 李长笑恼了,大步走到时何弱的身边:“时何弱你行啊!这么大一道口子,你当初还骗我没事?!” 殷书欢一把拍开李长笑搭在时何弱肩上的手:“就你这种傻子才会信他的话。” “你说谁来着!”李长笑一下子火气便上来了,不客气地就拔了长刀指向殷书欢。 “长笑!”时何弱站起身想阻止李长笑,却又被殷书欢给一把拽了回去:“坐好。” 殷书欢视身后的长刀为无物,从医药箱里取了东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99 西专心给时何弱处理伤口:“对了,还请忠威大将军出去,在下要为云麾大将军处理伤口了。” 李长笑不服气,长刀不收回分毫:“你殷书欢一介布衣凭何指令我堂堂正四品的将军?” “长笑,要不你还是……”时何弱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你!”李长笑气结,狠狠瞪了时何弱一眼,猛地将长刀归鞘,转过身去:“我不走,他不就是不想让我看着你么,我转过去就是了。” “殷狐狸……”时何弱看着低头仔细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殷书欢。 “专心点。”殷书欢不客气地在时何弱伤口上一按。 “嘶。”时何弱疼得倒抽一口气:“我只是受伤,你处理伤口。我专心甚么?” “那你就专心看我怎么好好给你处理这个伤口。”殷书欢头也不抬。 “我……那好罢。” 李长笑偷偷转过头去,果真看到一副一个认真上药,一个认真低头看着对方上药的景象。 “转过去。”殷书欢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时何弱抬起头看了眼站着笔直背对着自己的李长笑:“长笑没转过来啊。” 殷书欢又不客气地在时何弱的伤口上一按,警告道:“专心点。” “我……”时何弱百口莫辩。 “疼么?” 时何弱脸顿时红了热了:“你怎么老问我……我说了么皮糙肉厚的我不疼。再说我是个将军啊,带兵打仗总有点伤……” “疼么?”殷书欢还是问。 “我……”时何弱的脸更红更烫,瞥了眼站着的李长笑,低下头凑到殷书欢耳旁:“那好吧,就一点点……你不按我的时候就没有……” 李长笑耳朵尖,即使时何弱轻声说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咳咳。”李长笑假意咳嗽了两下,故意大声道:“何弱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何杀那个羌兵大将你非要用自己的龙啸枪而不是齐王与我相似的大刀?” 时何弱张口欲答,却被殷书欢抢了先:“因为就是要让齐王知道是我们杀了那大将。” “这是甚么个理?” “于西羌国而言,其实谁杀了他们的将军都不重要,他们也不在乎。齐王与羌兵本就是利益所驱在联合在一起的,现在利益没了,反而要赔生意。西羌国的人还正愁着没借口脱离联盟。现在好了,借口有了。”殷书欢接着道:“而对于齐王楚赫来说,谁杀了乌鲁就很重要。只是他知道了也并不能解决他焦头烂额的状况,反而会越发烦躁。” 李长笑转过身来,看了眼时何弱,时何弱点着头表示殷书欢与他的想法一致:“嗯,这正是我的策略。” “殷狐狸,你要是齐王那边的军师,我估计啊……我就要栽了。”时何弱扯住殷书欢的衣袖笑道。 看着坐着拉住自己衣袖面带笑意的时何弱,殷书欢的面上也终于露出了点笑意,俯身刮了一下时何弱的鼻子:“不敢不敢,我家小老虎打仗天下第一,就算十个百个殷书欢、殷狐狸在齐王那边都没用。” 这话听得时何弱相当受用,索性拉下殷书欢的身子,仰头在殷书欢的面颊上亲了一下:“会说话,小爷我很满意!” 活脱脱一副流氓样,待耍完流氓了,时何弱才猛地想起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在。时何弱的脸再一次大红:“长笑……我忘了你还在来着……” 殷书欢倒是不在意,看了站着的愣了的李长笑,拉过时何弱,直接大方地在时何弱的唇上印了一记:“我也很满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 李长笑转过身:“没甚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长笑。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李长笑只好收住脚,转过人来,尽量面上保持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时何弱。 “咳咳。”时何弱偏过头咳了两声,但转过来的脸依旧还是桃花朵朵。 “现下羌兵与齐王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军心是已经散了。但到底羌兵能不能受我们这边的反间计,还得看实际情况如何。现在他们调兵回大本营。我怕居庸关会成为他们下一个目标。毕竟居庸关也是京城的门户,是京城的咽喉之所。虽说居庸关守将罗通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军事才能方面更是相当出色。但齐王与羌兵的军队总归是来势汹汹的。” “所以,一旦居庸关传来被攻的消息。我要你放出风就说各个地方的军队已不断赶往居庸关支援。罗通能撑多久这一点谁也不好说,但是请他务必撑过七天。七日之后,齐王与羌兵的军队也会被拖怠的差不多了。”时何弱笑了笑,突然压低了声:“到那个时候,我还将有份大礼要送给尊贵的齐王殿下以及那为齐王立下汗马功劳的周擎。” “是!”李长笑领命而退。 三月十一日,兵力不够、城防也并不多么坚固的居庸关挺过了七日。 齐王楚赫却有些挺不下去了,他想不明白,京城攻不下也就算了,怎么连居庸关他也攻不下了? 罗通这个守将还很生猛,几次三番地还带兵出城来跟他打几场小的——更不可思议的是,就这样以少敌多,自己手下的兵还好多被斩获。 待不下去了,等不下去了。 分明就近在眼前的京师,却踏近一步都再也不能。 自己的主力军队早就在德胜门一战中就损失了大半,现在基本依靠的就是羌兵,而西羌国的那些大将们已经早就对这种赔本的买卖不耐烦了。尽管自己极力安抚,又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承诺。可是对方显然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不能再等了,再等若等到这些个羌兵回过神来——把自己给卖了或者拍拍屁股带着军队走了…… 那自己就不仅仅是造反失败,而且是连命都搭进去了…… “来人!”齐王楚赫招来手下的人,许久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明日……明日我们便举兵回去罢……” “回去?”时何弱看了眼传来的密报,伸手将小纸条一扔,不屑一顾:“他齐王活了五十来年看来都是白活了的,竟然天真到如此地步?你看看历史上那些个造反谋乱的,除了极少数几个成功了的,失败了的哪一个是活着回去的?” 李长笑接住时何弱抛了的小纸条:“可齐王与羌兵的大本营与我们还有一段距离,虽说是距离不长,若是乘赶过去偷袭倒也是来得及,就怕还没到他们就会有所察觉……” 时何弱打断李长笑的话,面上挂笑:“我们这夜袭是肯定要打,不过这打么……谁说一定要是我们的士兵连夜赶过去?” “我们的人不过去,那怎么……”李长笑困惑不解。 “夜袭齐王的大本营不一定要是人。”一旁的殷书欢淡淡插/进话来。 “你个狐狸又猜到了?”时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00 何弱笑着转过身,望着殷书欢。 殷书欢拉住时何弱的手,笑着否认:“没有。我家小老虎的奇计妙策岂是我这样愚笨之人猜得到的?” “你决计是猜到了,少装了。”时何弱在殷书欢肩上轻力道地捶了一下。 “不是人……”那厢李长笑还在思忖:“我知道了!是……” 是甚么李长笑却没兴趣继续说下去了。 算了,是甚么也不重要了,反正眼前这两人不都已经知道了么。 李长笑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相视而笑的时何弱与殷书欢,暗暗叹了口气,挑了帐帘出去了。 亥时一过,子时将临。 齐王楚赫仍躺在榻上不得入眠,这样的夜太静了,静得可怕。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他的右眼今天已经跳了一天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若他们要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夜袭于我,也该行动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齐王楚赫想着,又测了个身。 睡意渐渐袭来:“也许他们也已经放弃了罢……” 正当他要闭上眼时,忽而听到帐外一声巨响,紧接着天摇地晃,惨叫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发生何事了?!”他急急起身,挑帘去看。 只见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 “这是……这是……”齐王楚赫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从天而降的怪物。他张着口还想再说些甚么,却只听得“轰”地一声响,一个火炮已经在他身边炸开。 …… 泰安三十九年三月十一日,卫京之战正式结束—— 大勐国完胜。 作者有话要说: ?(? ???ω??? ?)?今天的糖好甜,我的牙都要被蛀掉了!! 咳咳……话说,这样一边谈恋爱一边打仗真的好么?弱弱同学? 弱弱:“那有什么,小爷我打仗照样打恋爱照样谈,怎么?不服气?” 怂作者:“不敢不敢,您开心就好开心就好。”(低头默默溜走……) “等等。” (开溜没成功被一把捉回来的怂作者):“哈……哈……殷总攻您好您好,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倒没有,我家小老虎左眼的事你跟我好好说说如何?” ……(怂作者已死)…… 咳咳,回归正题!虽然弱弱这次领导的卫京之战是以于谦领带的京师保卫战为原型的,但是在写的时候我已经把有些东西给删去或是自我填上了。就比如上一章赵述与楚罗就是我虚构的人物,所以赵与弱弱的对手戏也就是我瞎掰啦。而这一章弱弱针对齐王和羌兵联合的军队,想出来的杀死羌兵将领挑拨齐王与他们的关系的方法,也是我瞎掰的。毕竟于谦的京师保卫战面对的是也先带领的纯正的蒙古族。 所以怎么说呢,我这个卫京之战吧,有那么百分之五十的史实对应,也有那么百分之五十的自我瞎掰胡扯。兼容性到底如何有待测评,若有bug渣作者先在这认个错qaq! and罗通此人是确实有的,也是当时京师保卫战中镇守居庸关的大将。但他之所以能守住是借用了“天气”这个因素。正统十四年的十月,天气已经很冷,也先带领军队来攻居庸关。罗通命令城内守军不断往城墙上浇水,后来城墙结冰,也先苦等七天冰都没有化加之京师惨败只好撤兵。这里没有写罗通采用以水浇城,使城结冰的办法来守城,是因为我这时间与它对不上——我特意去查了今年三月份的北京气温,基本最高温都有789度了,最低温偶有-321。所以不符合的东西,咱就不能硬塞了是不是。(一个偶尔较真讲道理的渣作者23333) 第67章 —六六章— 卫京之战胜,齐王楚赫、安州刺史周擎等一干叛党皆被炸死。 京师保住了,大勐国也保住了。 文和帝楚权自是大为高兴,打算赏赐时何弱许多东西,更欲授时何弱以从一品的少保封号。 时何弱固辞不受,甚至还上奏请求辞隐。 这才发现的人才还未再好好勘用一番就要退了——文和帝楚权自是不肯答应。时何弱自己心里也清楚,此时他要与文和帝谈归退,又岂是轻松能成的事? 白玉长阶,晴日当空。时何弱背脊笔直地跪着。 从白玉阶上匆匆跑下来一位公公,手里端了一杯凉茶递于时何弱:“哎呀,大将军您这又是何苦呢?圣上是个爱贤爱才的人,而您呢,不过弱冠便立下了如此功劳。这日子还长,您就不想再像您父亲那样成为我们大勐国的一代大英雄,流芳于百世,供世人仰颂?” 时何弱笑了笑,并不接过那位公公递来的茶水:“谢谢公公美意,也多谢圣上厚爱。但我胸襟不如父亲宽广,气量也小。如今卫京之战得胜,百姓安定。我就想自此隐入山林。做一个山野粗人,享受俗乐。” “大将军万不可这么想,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况且将军现在正当年少意气风发之时,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那公公苦口婆心地还想再劝,却忽听得一阵雷响,抬起头来只见头顶上不知何时已乌云层层,豆大的雨眨眼间便打了下来。 “这雨怎么说下来就下来了,没一点征兆的……” “公公还是快回去罢,我看这雨不会小的。”时何弱抬头看了眼天。 “哎……这”那公公无可奈何地看了时何弱一眼,重重叹了口气,以袖遮头,急急向着白玉长阶最正中央的屋子跑去。 “下得真是时候。”时何弱不禁笑了。 也许有一会了也并没有多一会,时何弱听到屋门“吱呀”的一声响。紧接着有人快步地从屋门冲了出来,撑着竹伞向自己奔来。 “大将军快起来,圣上请大将军屋子里说话。” …… 时何弱出了宫门的时候,殷书欢正撑着伞等着他。 时何弱对着殷书欢笑,却又笑着笑着,红了眼低了声音:“殷狐狸,我没辞成。” 殷书欢伸手抱住时何弱,吻上时何弱红了的眼:“没事的,没事的。” “淋了雨,冷么。我们这就回去。” 时何弱抱紧殷书欢,伏在殷书欢的肩膀道:“殷狐狸,我虽然没辞成,可圣上准我了。准我若是没有战事,就可以称病闲居在家,不用上早朝……不用上早朝我就可以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日日陪着你……” 殷书欢低头吻住时何弱的唇:“好,我们每天都在一块……” 李长笑提着酒拎着肉来拜访时何弱的时候,正是时何弱称病的第十五天,也是他第三次被时何弱喂吃闭门羹的时候—— 时何弱搬出了时府,与殷书欢住在落霞山上。 落霞山原本是殷书欢与他师父殷丹青所住的地方,这次重归故处,殷书欢甚至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01 都没把他的徒弟宴容带上。 宴容简直都要哭了:“师父,你怎么能不带我去?再说师父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宴容看了时何弱一眼,收住了嘴,低声道:“再说……将军他也不会医术……” “师父你就带我上落霞山罢!”宴容央求道。 殷书欢笑吟吟地望着宴容:“你会医术,你师父我就不会了?将军不会医术,我就不会了?” “师父!可你现在……”宴容还想再争上两句,头顶已被轻敲了一记。 “再说了,你上去算是怎么个回事。这让为师如何与将军连榻谈心说事?” 宴容的脸色大红,气得一跺脚:“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就是了!” 时何弱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耳根发烫。 时何弱偏过头假意咳嗽了两声,才转回脸来:“殷狐狸,你就让小容子同我们一起上去罢。我不懂医术,你现在身子又不好……” “正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才想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们。”殷书欢拉过时何弱的手,温声道。 “我……”时何弱抬头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人,鼻头一酸。 “再说了。”殷书欢在时何弱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低了声:“小容子在了,我们晚上如何做事?” 正经不过眨眼,时何弱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可拳头举了一半,又硬生生地压了下来,只瞪了殷书欢一眼:“你个狐狸一天到晚究竟在想甚么?” …… 在时何弱请李长笑吃闭门羹之前,殷书欢已经请了李长笑三顿。 正所谓事不过三,李长笑第三次在花草丛里死活转不出来的时候,只能向殷书欢举了白旗认输,并用了最直接的办法扯着嗓子大喊道:“我来找何弱不是为了私事,是为了公事!西羌国现在正在大肆虐杀我北河十六州百姓!” 结果殷书欢放了人进来,时何弱却将李长笑关在了门外:“长笑,此事我无能为力,对不住了。” 李长笑以身子抵住柴门不让时何弱关上:“何弱,你甚么意思。你无能为力,那谁还能有能为之?” “你知道现在北河十六州的百姓过的是甚么日子么?那些个羌兵烧杀抢夺、□□掳掠。完全把卫京之战他们惨败的怨气发泄在那些无辜的老百姓身上!” “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总有一日会洗刷文炀帝当初的‘丢北丧南’之耻!你说你总有一天会亲自收回北河十六州!” “不日卧虎啸山河,羌兵小儿跪为臣!我问你这句话是谁说的!谁说的!时何弱,你别告诉我李长笑你忘了!”李长笑一把揪住时何弱的衣领。 “我忘了!我忘了!我不知道是谁说的!”时何弱一把推开李长笑,摇着头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李长笑怒极,一把抓回了时何弱:“好,你忘了是不是,那我就打到你想起来!” 拳头落下,却是打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殷狐狸!”时何弱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替自己挡下李长笑一拳的殷书欢。 “李长笑,你疯了你!”时何弱不客气地朝李长笑的心口踹了一脚。 李长笑被时何弱这当心的一脚踹得不轻,捂着胸口退了几步,但更让他震惊的是殷书欢的模样。 形销骨立,面色苍白,青丝散乱。而那散乱的青丝当中更是夹杂着数不清的白发! “殷狐狸……你怎么样了?怎么样?”时何弱跪在地上,抓着殷书欢的手,一边哆哆嗦嗦地用衣袖擦去殷书欢嘴角的血迹。 殷书欢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伸手一点点温柔擦去眼前人脸上的泪,柔声道:“是你说的呀。是我们家小老虎说的呀。” “‘不日卧虎啸山河,羌兵小儿跪为臣’。” “十七岁的小老虎站在虎门关的高顶上,长/枪遥指西北……” “别说了,殷狐狸……求你了。”时何弱以手掩面,掌心湿热:“求你了……” 这是李长笑第一次吃的闭门羹,不过好歹闯进了院子。 第二次李长笑捧着一箱子的药草、人参放在了柴门外。 “长笑,谢谢。” 李长笑看了看柴门内院子里紧闭的房门,挠了挠头:“不谢,不谢。”转身走了。 今天李长笑提酒带肉地来吃闭门羹的时候,其实他在三天前刚来过,而且没吃到闭门羹——进了院子进了屋。 就在三天前,他跟着太子楚子瑜,不对,是太子楚子瑜带着他来拜访了时何弱与殷书欢。 楚子瑜贵为太子,时何弱自然没有理由能将之拒于门外。 进了屋子,不等时何弱拜礼,太子楚子瑜就先弯了腰,让了半礼:“我此次前来,想必云麾大将军也知道我是为了甚么罢?” 时何弱不答,当即撩了衣袍,跪下叩首:“还请殿下恕罪,臣无能为力。” “为何?”楚子瑜问。 时何弱抬头看了眼屋内,低了头,语气坚决:“臣无能为力还请殿下责罚。” 楚子瑜直起了腰,在屋子里慢步踱来踱去:“按理来说,卫京之战刚刚结束,我大勐国的军队还未恢复过来,此时就贸然与羌兵对决确实不妥。” “然而……那些个羌奴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大肆在北河十六州作乱,虐杀我大勐国百姓!强夺烧杀,□□妇女,无恶不作!”楚子瑜一掌狠狠地拍在案几上。 李长笑吓了一跳,时何弱依旧垂首沉默地跪着。 楚子瑜看了眼跪着地上的时何弱,忽而笑了笑,走到了另一个屋子的帐帘前,才伸手挑了一角,便听到有人急急出声:“殿下。” 楚子瑜看了眼移跪到自己面前的时何弱,放下了挑起帐帘的手:“对了,万岐国的公主要见见殷神医。” 时何弱怔愣住:“万岐国的公主?” 楚子瑜颔了颔首:“对。听那万岐国的公主说,殷神医是她的救命恩人。” “还有万岐国表示若我们要去讨伐西羌国他们愿意出七万精锐兵马。” 这样的两句话无端地连在一块,着实很难不让人想到些甚么,时何弱白了脸色:“殿下……这……” “哈哈哈……”楚子瑜仰头大笑,拍了拍时何弱的肩膀:“别担心。牺牲了色相的是本太子。” “殿下……”时何弱一时脑子有些糊涂。 李长笑只好出来帮忙解释道:“万岐国的公主看上了太子,吵着嚷着这辈子非太子不嫁。万岐国国王疼爱这位公主,又听闻了消息,就派遣国内的七万精锐部队护送公主入京,说若是太子殿下也有意……” 楚子瑜又是大笑,俯身拍了拍时何弱的肩:“云麾大将军,这兵我们可是都为你准备好了,可你要不要来当这收复十六州的将就看你的了。” “殿下!”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02 “啊,对了。”楚子瑜转过半个人来,拍了拍手示意手下的人上来。 一个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黑匣子被拿了上来:“这里头是十二颗金乌丹,我想云麾大将军是很需要的。” …… 李长笑在地上摆好了酒肉,一共两份。他来时既没有叫门,也不打算叫门。 他知道——时何弱一定知道他现在正坐在院子的门口外。 李长笑喝完自己那份酒,吃完自己那份肉,身子不稳地站了起来:“何弱,我走了。” “长笑!” 李长笑转过头来,看见站在面前的时何弱,笑了笑:“我昨个已经将请奏的折子递上去了。相信再不过两日,复北大将军的诏书就下来了……” 许是酒劲有些大得厉害,李长笑觉得自己头有些昏,他晃了晃脑袋,打了个酒嗝:“在我走之前,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这句话……这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李长笑抓住时何弱的肩膀:“何弱……我……” 时何弱抬眼定定地看着李长笑。 李长笑看着时何弱的眼睛,忽然觉得甚么也说不出了:“我……我……算了……我走了,以后也不来烦你了……” “对了,如果这次复北之征我不能活着回来的话,以后到了清明你记得……” “还未出征就说这种丧气话!”时何弱走到李长笑面前,不客气地就打了李长笑胸口一拳:“甚么清明不清明,放屁!” “好,好!放屁!” “醉成这样,我送你下山。”时何弱扶住李长笑。 时何弱送完李长笑正往回走的时候,忽而看到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凑过去一听,原来是有人说书。 这说的故事很是简单:一书生机缘偶然之下救了一只白兔,这白兔为了报答书生的救命之恩,化身为人与书生相恋。但人妖殊途,十年眨眼过去,书生因与妖结合即将要死了。白兔不舍,欲剖妖丹救书生一命。此时一位心善的仙人路过,阻止了白兔精。仙人对白兔精道我一法子可以让你不必剖妖丹他也不必死,你可想知道? 白兔精想知道,听书的人也想知道,时何弱听着听着也想知道。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惊堂木一拍,接着道——那仙人对白兔精说,人与妖相恋本就违反天理,他们这段姻缘本就不应该存在,错因酿成错果。要想解决这错果就得解决错因,这错因解决了错果也就没了。 “甚么错因甚么错果,老何你这说的甚么意思?”听书的一些人听到这纷纷嚷嚷了起来。 时何弱却似听懂了什么似的:“妖有妖道,人有人道。天意不可逆,人与妖本就不能相恋。他们错在不该相遇、更不该相爱结合……” “这位公子大慧啊!”那说书人对着时何弱拱了拱手,继而转过头面对听书的人接着道:“正如那位公子所说,人与妖不可相恋。纵然这白兔精与书生是真心相爱,可天理不可违抗。” “那仙人对白兔精道,即使书生这一世或许能靠白兔的妖丹得以保全性命,但由于书生已经违反了天理,明知白兔是妖还与之相爱,所以书生将世世轮回命短。若想彻底保全书生的性命,他要去白兔与书生的记忆,并且重新安排两人的命格线,让他们不再有相遇……” 时何弱没继续听下去,也无法知道白兔最后是否答应了仙人。 因为他虽然好像也是只白兔,可他并没有仙人给他这个选择。 时何弱茫然地走着,忽而有人拦住了他的出去:“这位公子测个字罢?若是测得不准,老夫分文不取。” “公子虽然写了个‘因’字,想的却是如何才能解决‘果’罢?”那算命的人,一边捻着胡子,一边拿着时何弱写了的纸笑道。 “先生如何得知?”时何弱讶然。 “有因才有果,因果不可分。”那算命的人仰天笑道,又将写着‘因’的字递回到时何弱手中:“将军,你的归处该是战场而不是山林。” …… 长夜寂静,殷书欢推了门进来的时候,时何弱正在看书。 听闻动静后的时何弱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手中的书慌乱地往身后藏。 “看甚么书?莫不是春宫图的罢,要这么藏着掖着?”殷书欢笑着,绕过时何弱的腰要去取。 眼前忽然一黑,只听得到轻微的东西落地的声音。 “甚么东西落了……?”殷书欢还想继续再说甚么,脸却在黑暗之中被捧住了,某个温软的东西贴在唇上。 时何弱轻轻地吻着殷书欢,显得小心而又胆怯:“殷狐狸,我们回卧房……” 烛火是亮而暖的,殷书欢取过时何弱右手拿着的《司马法》,笑了笑:“这深夜了,我家小老虎还在与司马大将军司马穰苴研讨兵法么?” “不讨了。”时何弱拿过殷书欢手上的书,扔在了地上。 灯火被吹灭—— 身上的衣袍被一件件解开,殷书欢按住时何弱的手,笑道:“我家小老虎该不会是想趁人之危罢?” 时何弱拨开殷书欢的手,继续顺着殷书欢的脖颈一路吻下去。 “你若不是想趁人之危,这般的热情似火倒是考验我的忍耐力了。” “本就未曾叫你忍着过。”时何弱主动吻上殷书欢的唇。 身下的欲望被磨蹭得蠢蠢欲动,殷书欢不由地搂紧了时何弱的脖子,哑了声:“你明知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靡靡的香气传来,殷书欢睁着眼,却不怎么能看见眼前的景象,殷书欢去捉时何弱的右手却扑了个空。 “你在做甚么?”殷书欢捉牢时何弱的左手。 “观音坐莲也……不成的么?”即使有了润膏的作滑,时何弱仍觉得就一根手指的侵入就已经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了。 “不成。”殷书欢叹了一口气,将时何弱的右手捉了回来:“很晚了,睡罢。” 殷书欢能感觉到时何弱在哭,但他却几乎听不见时何弱哭的声音,他抬起手摸过时何弱的脸,轻声哄道:“乖,不哭了。” 时何弱捉住殷书欢的手,从指尖亲吻到手背,再从手背亲吻到手心。 “殷狐狸……” “殷书欢……” 亲吻再一次顺着殷书欢的脖颈往下走,直至走到下腹的丛林中…… “不腥?” 时何弱窝在殷书欢的怀里,轻轻地摇摇头。 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殷狐狸,你实话告诉我,你还有几日可活?” 殷书欢低头看着怀里的时何弱许久,才伸出手拨开时何弱额角边的散发:“三十五天。” “一个月零五天。够么?够我家小老虎收完北河十六州么?”殷书欢忽而笑了笑。 “够。一定够。”时何弱埋首在殷书欢的脖颈,声音颤抖。 “没关系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03 的。”殷书欢拍了拍怀中人颤动的身体,语气极尽温柔缠绵:“三十五天明明还很远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刹了的车,早晚都是要补回来的。嗯…… 第68章 —六七章— 三十五天已过二十八日,北河十六州已收回九州。 第十州——偐州,久攻不下。 自打清晨军队一出发,宴容就在营帐内急得来回走。一旁的谢文受不住了,走上前去按住宴容的肩膀:“我说小容子,你别走来走去了好不好?再说时将军是甚么人,能出事么……你啊……” 谢文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忽听得帐外有人急声大喊道:“宴小神医!宴小神医!” 宴容眼皮子一跳,忙疾步追到帐门外前,还来不及挑帐帘子,外头的人就已经闯了进来。 “宴小神医,将军中箭了!你快给看看!” 时何弱自行撑着龙啸枪站稳,推开扶着他的几人,又回头望了望,笑道:“不就中了支箭么,也值得你们慌成这样?” “行了,宴小神医要给本将军治伤,你们几个出去罢。”时何弱摆了摆手,下令道。 “将军!我们……” “刚打完一仗,许多事不用处理的么?出去!”时何弱加重了语气,喝道。 待到众将领都出去了,时何弱才一个支撑不住地跪了下来,宴容吓得忙过去搀起。 “小容子……伤在右肩。” “右肩?是是是……”宴容边应答着,边赶忙去查看时何弱的右肩,可待他碰到时何弱右肩伤口的时候却不由地一愣:“等等,这箭去哪了?” “箭被我拔了……”时何弱平了平自己的气息,尽量稳住声音:“还有这箭上似乎有毒……” “甚么?有毒?”宴容心下一惊,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血果然是黑红色的。 “谢文,你快出去打两盆子的热水,进来!快!”宴容急了眼,扭过头就对着一旁的谢文吼道。 时何弱拍了拍宴容的手以示安慰:“没事的,但是你若怕你待会下不了手,可去叫帐中其他的军医……过来……” 宴容眼泪扑簌簌,却又很快抬袖抹干净,从医药箱子里取出个小瓷瓶又倒出了几粒绿色的小丸塞进时何弱的嘴里:“我行的,我行的。再说师父交代过要我亲自照顾好将军你的……” 时何弱吞下药丸,又捉紧宴容的手,促声嘱咐道:“对了,我受伤的事万不可叫你师父知道,记住了么?” 一刀刀割进血肉,盆子里的水又红了一次,谢文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榻上的人赤着上身,面色苍白,口里咬着一块巾帕,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冷汗从额头滑下又凝汇在下巴处一滴滴坠下。 没有麻醉,也来不及麻醉,就这样生生地将肉一刀刀剜去。 谢文看着就觉得疼得厉害,可就是没听见榻上的时何弱哼过半声。 毒肉已经全部剜尽,血再一次呈现正常的鲜红之色时,宴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将军,毒肉已经全部去尽了……” 时何弱颔了颔首,取下口中的巾帕,又望了站着的宴容一眼:“小容子,不许……” “不许告诉师父。我知道了。”不待时何弱说完,宴容已经接完了话。 “一个个都不许我说,好像不说能瞒着对方一辈子一样。”宴容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两句。 时何弱没有听清,又向着宴容投过去一眼:“小容子,你说甚么?” “没没没甚么,我绝不告诉师父就是了。”宴容连连摆手道。 “嗯。”时何弱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谢文:“我剜肉祛毒的消息不可走漏半点,可记住了么?” “是。将军。”谢文应下,可他想了想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向时何弱开口道:“但将军……西羌国偐州那个守将果真如此厉害么?这偐州我们都已经攻了六日了……” “你做甚么多那么多废话。”宴容不客气地就揪住了谢文的耳朵:“偐州本就易守难攻,你是蠢蛋不知道的么?” “六日了……”时何弱睁着尚存的右眼,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已经瞎了盖上黑色眼罩的左眼:“偐州还是久攻不下……” “将军,将军。我乱说的,你看北河十六州我们都已经收回九州了,这偐州想必也很快就能攻下了……”谢文见状急忙补话道。 “嗯。”时何弱手撑着额角,疲倦地阖上了眼,低低应了一声。 “走走走,你少在这吵。让将军好好休息。”宴容上了脾气,抬起手臂就将谢文往帐外撵。 “将军我们走了,你好好歇息,夜了我再来给你换药。” “嗯。”时何弱应声,慢慢睁开右眼,一切入眼的事物变得模糊重叠。 “以前曾听人说过,一个人若是瞎了一只眼,那么另一只眼也会跟着变坏。现在看来,竟还真是……”时何弱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 …… 纵然是再好的金疮药,新肌重生的速度总是缓慢的。 宴容挑帘进帐的时候,恰巧有一位身着盔甲的将领出去,正与他正打了个照面。 “小容子,你来了。”时何弱笑着,向宴容招了招手:“你师父那边的状况如何了?” 宴容仍还忍不住向帐外看了两眼,才转过头来答了时何弱:“还好。就是师父说他想你了。” “好意思让你传这样的话。”时何弱咳嗽了半声,却见宴容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方才走了的那位将领身上不由地笑了:“怎么?看上人家了?那惨了,谢文那小子得伤心死了。” 宴容涨红了脸,忙扭过头来,帮着时何弱解开上衣,又认真地上了药:“我没,我就是看那将领觉得怪怪的,怎么说呢……一副感觉不是甚么好人的样子。” “小容子,果真看人极准。”时何弱笑道:“那人确不是甚么好人。” “那将军既知他不是甚么好人,为何还留着他。就不怕他到时候叛变出卖我们么?”宴容吃了一惊。 “但是,小容子。有时坏人和叛徒其实也有他们的用处……”时何弱慢慢低了声。 宴容给时何弱上完药后,提着药箱子正要走,时何弱却忽地抓住了宴容的衣袖:“小容子,慢着,我还有一事要求你。此事关乎到偐州之战能否最终得胜。” …… 马蹄踏践飞沙扬。 “将军,快。他们就在前方,此次只要毁了他们运入城中的粮草,偐州定然指日可破!” “吁——”时何弱却勒住了手中的马缰,勒住了马,对着在自己前方马上的人抱了一拳道:“真是辛苦项统领这几日不辞辛苦地勘察追踪,这才使我们有机会拦截住敌方的粮草。此次偐州若可破,项统领自当是功不可没!” “这是属下应当之事。属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04 下不敢邀功。”项正听了,忙向时何弱行了一礼:“属下只愿偐州早日可破,北河十六州早日可复。杀尽羌贼,救我大勐国百姓于水火!” “哈哈哈……”时何弱仰天大笑,随即又收住了笑声,抬眼望着项正:“项统领所言极是。杀尽羌贼,还我国土。但我还想请项统领帮个忙,但还劳烦项统领先行带些手下去为本将军探探情况……” “将军,您竟不信我!”不待时何弱继续说下去,项正就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跪在了地上,抽出了自己的手下的长刀,逼上了脖颈:“将军既不信我,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这是哪里的话。”时何弱一把抓牢项正手中的长刀,将之夺来狠掷于地上,又赶忙一同蹲下身去,亲自搀起跪在地上的项正:“我如何能不信任项统领?我不过是担心敌方会假意设计迷惑我军,其中有诈,所以想请项统领代为一探。” “毕竟这几日交手下来,我想对剌瓦的谋策军略会有些顾虑的也不止我一人罢?” 项正看了时何弱一眼,方才再次低下头抱拳道:“是,将军考虑得周到。我项正愿为将军前去一探究竟。” 日头正猛,时何弱抬头望了望天,背着手转过人来,又慢吞吞地走到飞将军旁:“飞将军,这最后一战,我就不要你陪着了。” 飞将军仰颈嘶鸣。 “谢文,你现在立刻骑着飞将军回大营。要长笑务必火速起兵,进攻偐州。” “将军……”谢文欲言又止。 时何弱上了火,高了声:“甚么时候还磨磨蹭蹭的。上马!” 谢文被时何弱推上马背,飞将军蹦跃不从,谢文抓着马背险些被甩了下来。 三道马鞭狠狠劈下,马鞭染血,时何弱双手颤抖,重重拍了飞将军一记,而后绝然转身:“走!快!偐州能否攻下全赖此举!走!” 马声悲切嘶鸣,飞将军回头望时何弱一眼,终扬蹄而去。 “众将听令,流火弹上空之时,众人方可行动。违者,杀!”时何弱背着众人,下了最后一道军令。 “回去!”龙啸枪回刺,扫过踏前一排人的喉头。 “将军!” 尘沙四起,身后传来不断的喊声也似有隐隐的哽咽声。 时何弱的脚步顿了顿,却始终都没有停下。 …… 宴容端了药进营帐的时候,殷书欢正坐在桌前,龟壳落下三枚铜钱——竖立不倒。 “宴容,今日是几月几了?” 手中药碗险些地端拿不稳,宴容稳了稳自己的声音:“今日已是五月初九了,师父。” “嗯。”殷书欢淡淡地应了一声,接过宴容手中的汤药:“昨日,你为何回来晚了?” “我……” 殷书欢喝完手中的药,将碗放下,只瞥了宴容一眼:“说。” 宴容张了张口,刚想答话,却忽听到外面一阵惊呼吵嚷,紧接着一道黑影就迅速地闪至眼前。 “飞将军!”宴容一惊。 “小老虎自打上战场后,没有一次不是带着飞将军的……”殷书欢神色一变,飞身跨坐上马。 “师父!” “小容子,上马!”宴容看着眨眼间又骑着殷书欢的小将军至眼前的谢文,愣了一瞬。 “快上,这时候除了你师父的小将军还能有谁赶得上将军的飞将军?”谢文俯身抱起宴容。 战争必然残酷,而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更是血腥而惨烈。 剌瓦想利用叛徒项正引得时何弱军队的主力出击,从而设埋杀之,时何弱反计策而行,带兵假意跟随项正并让项正前行带路,再先仅自己一人出现,引剌瓦怀疑怒杀项正。 整整六日打下来,时何弱很清楚剌瓦的性格——自负自大。所以若时何弱一人出现,剌瓦定不会以多胜少的方式来打败自己,而会选择与自己单独对决。 此次时何弱前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赢,而就是为了单纯拖住剌瓦的军队,以给李长笑去攻偐州的时间和机会。 只要剌瓦在偐州城内,偐州就拿不下。唯一办法就是引出剌瓦,拖住剌瓦。 长刀再一次的砍进肩膀,久违的痛觉终于漫天铺地地向时何弱袭来。 “看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时何弱跪在地上。 以宴容的医术只能暂且封住他半个时辰的痛觉,现在痛觉恢复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拖住了剌瓦半个时辰。 “够了……”时何弱一点点地站起身来,满身鲜血。 一颗流火弹缓缓飞上天空。 飞沙满目,马蹄踏来—— “将军!” 剌瓦看清了来者的数量,眼里的震惊一点点化为嘴边轻蔑的笑容:“时何弱,你就打算用这点人马对付我的人?你觉得你会赢?” 破空的雨箭声响起,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你安排了弓箭手?你疯了,不要命了?”剌瓦白了脸色。 “我知道仅凭这点人马拖不住你们多久,所以我还为你们额外安排了弓箭手。”终于完全站稳了身子,时何弱拨开额上的碎发,忽地对着眼前的剌瓦笑了:“还有剌瓦,我们的胜利不在这,而在偐州。” “我时何弱自走出复北大征路的第一步开始,我就没想过自己会活着回去!” 风吹得暗红色的战旗猎猎作响,夕阳的光照亮满地的血色残骨的景象—— “小老虎……时何弱……弱弱……” “我来了,我来了……”殷书欢从马上跌了下来,狂奔至始终站着不倒的时何弱面前。 他的狐狸终于来了,他还以为他等不到了…… 时何弱的右眼极缓极缓地眨了一下,他看见站在眼前的殷书欢的眼里是亮亮的。 承一目星月,敛一池秋水。 他的狐狸该是只美人狐。 他的美人狐现在最美—— 可他—— 时何弱慢慢地抬起手,可那只手最终还是没有碰到殷书欢的脸—— 可他舍不得他的美人狐落泪…… …… 泰安三十九年五月初九,偐州被攻破。北河十六州夺回十州,后西羌国主动让出剩余六州,至此,大勐国复北之征大捷。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完结撒花!!!!! 第69章 -见君- 一年春时,草长莺飞二月天。 黄历的纸上正正写着二月初二,五行泉中水,冲煞冲兔煞东,值神玄武。 宜祭祀、嫁娶、入宅、拆卸、修造,忌安床、栽种、作灶。 黄历纸被捉起一角,“嘶啦”一声,撕去一大半。 可手的主人却忽而停下了动作,慢慢把纸放下,转而将目光看向放在手边的书,书页泛黄发皱,上头的字却是清晰——借尸还魂,道法禁术,以他人生魂已死或离体、保存完好的尸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05 身作为寄宿,召唤非本体之魂灵。从而违抗天理,使得死人复生…… 这段话殷书欢再熟悉不过,但他所知道的是上古书籍中对此的另一种称法——“招灵之术”。 上古的书籍中详细记载了如何召唤亡魂以及施术者所需付出的代价,而这一本不知从哪来的民间鬼怪杂说《奇谈怪议》竟记载了破解之法——两句话,十六个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处来也何处归去。 殷书欢阖了阖眼,脑海里却恍惚出现一年前的某个画面…… 似血的残阳,吹动的战旗以及那人…… 衣袖翻飞,桌上原本展开的书被“啪”地一声合上,正面蓝底黑字《奇谈怪议》四个字大得刺眼,殷书欢一个拂袖将之扫于地上。 清风穿过窗台吹进屋子,黄历本哗啦啦作响,被撕了一大半的二月初二因着半截还在黄历本上,被吹得欲飞不飞。 殷书欢盯着那张被风吹得歪八倒七的二月初二半晌,突然很轻声很轻声地笑了。 …… 入眼是暖帐红烛,身上盖的是大红的鸳鸯绣被。 时何弱傻了好会,方才慢慢地撑起身子,坐起人来。 “等等,我这是……转世成了个新娘子了?”时何弱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爬下了床。 “好饿……”时何弱摸了摸肚子,只觉腹中空空,饥饿非常。 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各色花样的糕点,时何弱顿时眼睛一亮。 “玲珑阁的芙蓉糕,锦绣楼的绿豆糕……”时何弱倒了一杯水,抹了抹嘴角的残渣,顺了顺自己的喉咙:“也不知是谁挑的,选的都是小爷我生前爱吃的……” “等等!”时何弱忽而意识到了甚么。 生前?!对,自己死过一次,又活过一次,接着又死了一次…… “可吃饱了么?”房屋突然被推开。 门外站有一人,红袍加身,眉眼俊雅,含笑吟吟。 手中的糕点“啪叽”一声落在地上,时何弱愣愣地看着从门外一步步走至自己跟前的人,许久许久张着一张嘴,半天合不上。 殷书欢十分好心地伸出手帮时何弱合上了。 “殷狐狸……是你么?”时何弱再一次张开了嘴。 “嗯,是我。”殷书欢捏住时何弱的下巴,亲吻上去:“你也还是你。” 桌上的糕点不知何时被扫到了地上,时何弱被置坐在铺了红帕的桌上。 大红的喜袍早就被解开,弃在了地上。 亲吻来得炽热而霸道,时何弱几乎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不是,殷狐狸,你先等等……我们……我们这是转世了么?” 殷书欢不答时何弱的问话,只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唇舌顺着时何弱的脖颈往下游走。 时何弱推着殷书欢的肩膀:“不是,你先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不是死了么?” 殷书欢还是不答时何弱的话,反倒是一手就轻松地抓牢了时何弱的手腕。殷书欢慢慢低下头,迎上面前清瘦白皙胸膛某个浅色的点咬了上去。 “唔!死狐狸,你咬我!”时何弱被疼得不轻,顿时就上了火气:“你个狐狸转了世,改属狗了不成,还咬人……” ※剩下关于如何吃老虎的食疗方法及步骤,请看作者有话说。※ “殷狐狸,你混蛋。欺负小爷我刚醒,没有气力!”时何弱奋力挣扎无效,依旧继续抗争。 “不是欺负你,是罚你。”殷书欢的手顺着时何弱的脊骨往下走。 “罚我,你罚我甚么?你凭甚么罚我……你……”异物突然不打招呼地侵入,让时何弱一时疼得差点咬了舌头:“殷狐狸,你混蛋!” “一罚你用狸猫换太子之计,用《司马法》换《奇谈怪议》瞒我。” “你……发现了?”时何弱微愣,但随即因再添入的东西而产生的新的疼痛,分了神:“死狐狸,你轻点!” “二罚你擅作主张,自做决定。” “我……”被说起这一点,时何弱倒觉得有些心虚。 “三罚你让我在偐州之战中饱尝……”殷书欢的声音顿了顿方才接着道:“锥心之痛……” “我……”时何弱虽觉得有些理亏内疚,可身后的剧烈的疼痛又让他有些消受不起:“那你……你要罚小爷……也不能这样捅……捅小爷……是不是?” “最后再罚你……” “罚你让我一人,独受近一年的相思之苦。” “甚么一年?!”时何弱话才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三根东西被撤了出去,紧接着换了一样新的东西闯了进来。 “嗯呃!殷书欢,你个混蛋!” “殷书欢,你个禽兽!” 但是很快,时何弱气势十足,流利顺畅的骂人的话就骂不出了,转而变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 “殷狐狸,我……错了错了……你轻点……嘶……疼……嗯呃!” “唔——嗯……殷狐狸……殷神医?真的……真的……嘶……我错了……呜!” 战场从桌上转移到了床上,时何弱早已被教训得呜呜摇头,殷书欢却仍大兴不减,埋头重“罚”。 夜至三更。 这一场酣战才算是到了尽头,时何弱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似被剥皮拆骨了一遍:“殷狐狸?殷神医?我们这下就真的……要睡了罢?” “嗯,睡了。”殷书欢抱着时何弱,又低头在时何弱的后颈上亲了一亲。 “那你……”时何弱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热了脸:“那你倒是出去啊……” “再待会。” “死狐狸!”时何弱一听,火气上脑,一个翻身正欲找殷书欢算账。 结果被殷书欢一个“未卜先知”,扣牢了手腕固在胸前,没有翻成。 一觉醒来本就浑身无力,一场,不,自己都不记得几场的qing事更是把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抽尽了。 挣扎无效,反抗不得。 乖乖地吃了个干净。 “殷狐狸,你混蛋!你把小爷我上了也就算了……你还……还在里头……还不止一次,你混蛋乌龟王八蛋!” 相亲相爱是一回事,这上床做事又是另一回事,而这谁上谁下更是天大的事。 他欠这只狐狸太多,而这只狐狸又极其的狡猾聪明。 所以被吃就吃了,在下就在下了——可是这样……在他里头出米(和)青(谐)算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女子,这东西在里头又不能怀出个孩子来。 殷书欢伸手转过时何弱的脸,亲吻上去:“不是我欺负你,是你现在的肉身新塑,需要人的米(和)青(谐)血的滋养。” “肉身新塑?”时何弱吃了一惊,又想到之前自己重生的事,不由地心里一个紧张,转过了身来,看着殷书欢:“你不会又……” 乍然失去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将军在下[重生] 作者:一颗青梅 分卷阅读106 温暖紧实的包裹,殷书欢一时有些可惜,不过来日方长么。 “这次不是我,是空空道人。”殷书欢伸手抱住时何弱。 “空空道人?”时何弱在殷书欢的怀里,不由地困惑出声。 “宿怨已解,大勐国的危机也已经过去了。一切也应当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去。前不久,文和帝楚权宣布退位,传位于安庆王楚函。楚函登基,册封柳白蔻为皇后。一月后,皇后柳氏不幸去世……” “你说甚么?二哥他……他……”时何弱顿时白了脸色。 “那柳氏不是你二哥。”殷书欢摸了摸怀中人的发:“你二哥现在已经拜官入朝,成了三品的御史大夫,是当今圣上的左右手。你大哥的腿脚也能行走了,还娶了府上的桃红……” “真的?二哥做了官?大哥能走路了还娶了桃红姐姐?”时何弱欣喜不已。 但他很快又觉出不对味的地方:“这不对,二哥是女子如何为官,大哥腿脚软骨,若非用以骨换骨的方式不能成事……” 殷书欢轻轻敲了时何弱的脑袋一记:“你忘了空空道人了么?” “老头?”时何弱有些吃惊。 “上古有女娲抟土造人,后又有太乙真人为哪吒化莲花作其真身……” “等等……”时何弱突然想到殷书欢之前所说的需米(和)青(谐)血滋养的话来。 “难道说我现在是个黄泥精或是莲花精……?” “那你怕是只能是个石头怪了。”殷书欢笑,捏了捏时何弱的脸:“逗你的。只要七魂六魄俱在,再加上术法,甚么东西皆可化为肉身。空空道人用五颗石子帮你化了个肉身,又用五片叶子为你二哥重塑了一个肉身。” “只是叶子与石头皆为死物,若要入魂,必须有人血作引,再在入魂成功之后,人苏醒之后以精气固魂。” “你二哥的生辰比你早很多,所以你二哥很早就已经醒了。” “我再一次死而复生,二哥又有了新的肉身,那柳姑娘呢?” “你二哥既有了新的肉身,柳姑娘自是回到她自己的身体去了。段霄与柳白蔻是真心相爱,圣上对外称柳白蔻病逝后。段霄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仕途,决意与柳白蔻自此归隐山林。”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真好。”时何弱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极其重要事:“等等!你说你给我渡米(和)青(谐)血,那我二哥呢?谁给他……” 一个“渡”字卡在喉咙,自己是不是傻? 能给自家二哥渡米(和)青(谐)血,那还能有谁? 自然是以前的安庆王楚函,现在的圣上…… 时何弱又想起殷书欢方才说过的另一句话——你二哥现在已经拜官入朝,成了三品的御史大夫,是当今圣上的左右手。 左右手……嗯……除了一边帮当今圣上解决政务,大约还能帮当今圣上解决一下其他问题…… 不能这么想,不能这么想。时何弱晃了晃脑袋——谁说自家二哥就一定是…… 算了罢,就连自己这样堂堂正三品叱咤沙场的大将军都……更别提三品文官御史大夫的二哥…… “行了。睡了。明天带你去听书,然后我们再去时府,看看你大哥大嫂还有你二哥。”殷书欢捏了捏时何弱的鼻子。 “听书,听甚么书?” “去听堂堂正三品云麾大将军时何弱如何坚守京师,平灭叛党,又如何奋勇杀敌、巧用谋计,夺回北河十六州的传奇故事啊。”殷书欢笑着:“我家小老虎的事情可是现在大街小巷说书人最爱讲的故事之一,现在老百姓啊,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的,没一个没听过你的故事。有些小孩更是把你奉若神明,整天挥着把木剑使着根木棍,对着自家的父母嚷嚷着说要做像时何弱一样奋勇杀敌、为国作战的大英雄。” “你说的是真的?!"时何弱一个激动起来,连屁股上的疼都瞬间给忘了,一下子就坐起了身子:“可我当初不是……嘶……” 殷书欢伸手将时何弱重新揽入怀中:“不是说了现在一切都回归原位了么?既然当初是你带兵打的仗,那史册上自然留下的是你的名字。” “那也就是说我时老虎的名字真的……真的就在史册上记下了?我……” 原以为年少时的梦再也无缘实现,而今却是…… “你是世人眼中的大英雄,也是我心尖上的心上人、小老虎……” “你……”原本还沉浸在年少志向成真的狂喜之中,就这么突然地不设防地被掷了一句情话过来,时何弱有些反应不及,有些不敢直视眼前人灼灼的目光。 偏偏眼前人的目光就这么固执而热烈地投过来,丝毫没有要转开的迹象。像是要逼着他作出一句同样的回应一样。 时何弱咬了咬牙,闭上眼又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点点,时何弱搂住殷书欢的脖颈,热着脸在殷书欢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那你……那你殷书欢是世人眼中的殷神医,也是我时何弱心尖上的心上人……坏狐狸!”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分卷阅读1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