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濁象牙塔》 Ρο-18.Cōм 01 前19章在其他網站發過,帳號一樣,故一次傳完,皆為免費章節。 請勿轉載 歡迎回應與來信- 一棟棟高樓大廈像母雞護小雞似地,將地平線小心翼翼地藏在身後,導致第一道晨曦總會晚上個幾秒鐘才姍姍露面,金燦燦的陽光從那些高樓間的縫隙照射出來時,頗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當太陽終於越過那些高樓後,就如同每個枯燥無味的星期一一樣,一部分的人會在早上七點的時候離開家門,擠上公車、捷運,進到公司,接著上禮拜五的進度,繼續在藍光幕跟電話筒之間周旋;一部份的人穿上熨燙整齊的制服,面對來回穿梭的人潮,臉上擺出一抹虛偽又精準的微笑;鄰家的大媽拖著菜籃,在菜市場的果汁攤前面坐下,跟其他的大媽嗑牙料嘴地談起坊間流傳的八卦;當然也會有些人,臉上的妝容跟汗水混在一起,調成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身上的酒味多於香水味,他們把蛋餅當作消夜,早上才正準備睡。 在這個充滿矛盾跟衝突的城市,喇叭聲、引擎聲、叫賣聲、喧鬧聲、交警的哨聲還有廣告車上面不斷重複播放的廣告聲,交響成一天開始的前奏,九月的太陽一點都不見要收斂的樣子,依然大功率的輸出它的熱能,為這個小小的城市舞台打光。 在這裡,姑且稱它叫「第六城」吧。 有野心的,用盡方法,穿梭在這城市,努力地往上爬,盼著自己哪天能站在最昂貴的大樓上指點江山、揮叱方遒;已經放棄的,匍匐或蜷縮在骯髒的巷子裡,用尼古丁和酒精慢慢地扼殺自己的價值跟生命;做著白日夢的,渾渾噩噩、跌跌撞撞,日復一日地在雲和泥之間打轉,永遠搞不清楚自己要往哪走。 各式各樣的人交織成這城市的劇情,無倫你是否願意,也不管這是否荒唐,你都是其中之一的演員,永無止盡地演著這場莫名其妙的人生。 要說起來,現實世界往往比小說情節更加莫名其妙,有些事情發生就發生了,根本不需要任何邏輯。 就好比我根本不適合,也寫不出以上這些文謅謅的詞句,但我還是厚顏無恥地從我室友老孫的通識課作業裡硬抄一段下來當作開頭。 這行為沒有邏輯,但很爽。 更沒有邏輯的又比如說,大二開學的第一天早上,被窗簾遮擋住的陽光在房間投下昏黃而曖昧的光線,一個叫張子寧的漂亮女孩正依偎在我胸口,我正在解她背後的胸罩扣子,而她目前的男朋友老孫,則坐在床的另外一端,正在…… 呃,脫我女朋友陳榆的上衣。苯書橃Ъù紆:③щ丶Π加2加q加q丶c加Ο加M(豝加去掉) 這種亂七八糟的開頭,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的回憶。 雖然在場四人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傢伙,但事情會變得這麼不正經,還是要歸功於那邊那個臉色緋紅、四肢僵硬,剪著妹妹頭瀏海的女孩……對,也就是我女朋友昨天晚上的一句話—— 「皆(みな)さん!我們來換妻吧!」 「皆さん」唸起來像是中文的「米那桑」,是「大家」的意思,陳榆在心情好的時候總是會在日常對話裡面加上一兩句日語,也不管其他人聽得懂聽不懂,非常地我行我素。 不過她後面那句話,大家倒是都聽懂了。 所以在她講完這句話後,張子寧手上的小說掉到地上,老孫的泡麵從他鼻子裡噴了出來,而我吸進去的那口煙差點沒把我給嗆死。 她笑的時候總是先皺鼻子,然後將眼睛瞇成一雙彎彎的月牙,她就站在那裏看我們三個的狼狽樣,笑得像隻開心的小狐狸。 她是陳榆,我們班的班花。 我跟老孫讀的第六城裡出了名的正妹學校,我們系又是這學校裡正妹比例最高的地方,能在這種「女神遍地走,正妹多如狗」的地方被冠上「班花」這個頭銜,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陳榆,絕對不只是浪得虛名而已。 在大一剛入學,大部分的人都連自己同學都認不太出來的時候,陳榆這傢伙已經收到來自各系的上百個好友邀請,隨著時間推移還越演越烈,搞得沒發好友邀請的男生都不好意思說他讀過我們大學,被她確認邀請的男生更是成天在路上跩得二五八萬似的,那個「您已經與陳榆成為好友」的截圖簡直比畢業證書還要來得有價值許多。 這只是側寫出陳榆她的美麗,畢竟「正寫」我實在無法,連自詡「評過世間花,下筆有如神」的老孫,當年要在自己的痞客邦上點評陳榆時都久久無法下筆,整天在電腦前面喃喃自語、懷疑人生,到最後爆瘦8公斤,髮線都高了半公分有餘,直到我拿了烤肉用的磚塊從他腦後來一發後,他才脫離了心魔附身的狀態。 「靈氣……光環……我寫不出來……根本沒有人寫得出來……那個,是神明的維度……!」 老孫在昏死過去之前,睜著滿是血絲的雙眼,聲嘶力竭地說了這段不明所以的話。 反正,陳榆很正,很正,正到靠北就對了。 所以當大一要放暑假那天,我跟陳榆正式確立男女朋友關係後,在死而無憾的驚喜之餘,我也認真查詢了下聲請保護令的資格是什麼,要不在這群如狼似虎的雄性同儕之中,我可能沒辦法好手好腳的活到畢業。 至於為什麼這麼個正妹會選擇我當他的男朋友,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在我們系上的木板地,手上拿著杯抹茶拿鐵的她,睜著她那雙小鹿般澄澈純淨的雙眼,跟我說的那句話。 「王文浩,我想要了解,你們的世界。」 「我們的世界是什麼意思?」我那時候這樣反問過她。 她笑得傾國傾城,但沒有回答。 …… 突然間,一道刺眼的光芒映入眼簾,瞬間將我從回憶拉回現實,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我不知不覺中,已經解開了眼前女孩的胸罩,而她胸前那對明晃晃的車頭燈正對著我,散發著足以閃瞎人的光芒。 這對凶器的主人叫做張子寧,隔壁系的文學少女。 大一下學期的時候,有天跟老孫吃了家開在巷弄中的鴨血臭豆腐,遇到了當時在打工的她,她當時雖然脂粉未施、素顏上陣,但老孫一看到她當場就中邪了。 他那時形容她那額頭上有著點點香汗的模樣,就像是錢塘江畔的浣紗女,集天地靈氣於一身,鍾靈毓秀,又像是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亭亭淨植在這陋巷小吃店之中……總之霹靂啪啦地就著啤酒講了一整個晚上,簡直他媽好像真去過錢塘江一樣。 我跟老孫從高中就認識,這三四年來,他也不是第一次中邪,不過通常都不會太久,往往回家打個手槍就恢復正常了。但從那天後,老孫的症頭非但沒有緩解,還在最熱的時節裡,硬生生地連吃了兩個月的鴨血臭豆腐。 最後還是那張子寧看不下去,主動約了老孫去看了場電影,兩人的關係才進一步的突破,要不我看老孫到現在九月可能都還是在吃鴨血豆腐。 對於老孫這種職業變態來說,眼光刁鑽是標準配備,張子寧素顏時就在水準之上了,化起妝來,更是有點現代少見的中國古典美人之感。 但饒是如此,也不到足夠讓老孫如此失心瘋地吃著鴨血豆腐的程度,再說,自從張子寧這個暑假搬進來住後,有段時間老孫他走在路上遇到大奶妹子竟是目不斜視,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 要知道這變態在遇到選擇困難的時候總把「無他,選奶大的」這種名言掛在嘴上,是個不折不扣的「匈奴」人,這問題讓我曾經百思不得其解,還以為我那板磚打得太用力,把他的腦子給打壞了,直到現在張子寧在我面前坦胸露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垃圾真是遇到極品了啊! 其實當一個男人閱胸無數後,大小已經不能成為衡量的唯一標準,形狀、比例、顏色乃至於手感都會列入評分標準之中,但張子寧的胸部不但渾圓雪白、形狀挺立,就連胸前那抹紅暈也是渲開的洽當好處,簡直是胸部界的經典教科書,讓世間其餘胸部都要黯然失色,我不由得再次讚嘆老孫這人眼光毒辣,實在為變態楷模。 順便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看夠了沒?」一陣清冷的聲音傳來,我才驚覺我的眼光停留在同一個地方太久,略顯尷尬地訕然一笑,收回目光。 張子寧側身看向老孫那邊,冷冷地道:「說要交換的可是你們,結果你們到現在衣服都還沒脫嗎?」 她平常就是個稍微高冷系的妹子,又或許是為了刻意裝的自然,導致原本就淡漠的聲音更加冰冷了幾分,但我能從她微微顫抖的肩膀看得出其實她不像是表面看起來如此平靜。 不過我也沒去拆穿她,畢竟「換妻」這事大家都是第一次幹,在新聞中常看見什麼換妻俱樂部、瘋狂雜交趴之類的事,對這「民風開放」的第六城總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跟老孫都是相對純樸的鄉下小孩,原本以為北上之後就會水到渠成的「新技能GET」,事到臨頭,才知道不分南北囝仔,第一次總是不能免俗地緊張。 但緊張歸緊張,苓膏歸苓膏,箭在弦上總是要發的,我跟子寧都已經坦誠相對了,你老孫跟整件事的罪魁禍首陳榆,至今衣服還沒脫完,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正當我要嚴厲指責時,老孫竟搶先一步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了一句:「王文浩你這畜生!」 我:「???」 我腦子一時轉不過來……是你大尾了還是我的紅磚不夠硬,你竟然罵老子畜生? 只見老孫指著剩下內衣的陳榆,痛心疾首地說道:「要幹陳榆,好像要幹天使一樣,我想都不敢想啊!」 「你在說什麼啊!」陳榆已經很紅的臉又紅上一分,像是輕輕戳一下就會噴出血來,嘩啦啦流的那種。 老孫顫抖地對著陳榆說道:「你知道我怎麼看妳的嗎?我第一眼看到妳,我就跟王文浩講說這女的跟天使之間就差了一道光而已。」 老孫說著拿起手機,開了手電筒往陳榆頭上照:「有沒有,這樣就是天使!我們都是凡夫俗子,妳說妳一個天使,怎麼肯來到這個滿滿都是濁物的人間?」 老孫說得浮誇,但我看了眼他的褲襠,竟是一馬平川的狀態,我就知道他是認真的。 神經病又犯了。 「哈哈哈哈太誇張了啦孫!」陳榆在床上笑倒,像條離水的花枝一樣亂顫,可愛的一塌糊塗。 正當我開始尋找我的磚塊,準備治治老孫這突如其來的神經時,一旁的張子寧忽然小聲問我:「欸文浩,那老孫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有說什麼嗎?」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有啊,妳知道錢塘江嗎?」 張子寧:「??????」 小小的房間裡,老孫他一臉糾結,陳榆捧腹狂笑,張子寧則一臉懵逼。 正當感覺這「換妻」的發展走向已經沒救時,陳榆卻像是被按下強制停止鍵一樣,突然停下了笑聲。 只見她起身坐在發病的老孫面前,一張臉雖然還是紅得像血,但卻毫不閃躲地迎上他的視線,眼角含笑,卻語氣堅定。 「謝謝孫,你嘴巴真的很甜,但我要跟你說,我並不是什麼天使。」 她主動脫掉自己的鵝黃色內衣,任由它從她窄小的肩膀滑下,露出裡面那對雖然沒有張子寧大,卻勝在精巧的水滴形胸部,然後順便也幫著老孫拉下他那件騷包的名牌內褲。 「我們——」 陳榆俯身,低頭,在老孫詫異的表情下,一口含住。 我彷彿看見在她頭髮落下來遮住側臉的瞬間,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都只是人哦。」 我看向張子寧,她瞇起眼睛,用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嘴唇。 「……土豆、土豆,好吃的土豆!燒酒螺、燒酒螺,好吃的燒酒螺……」 漸行漸遠的廣告車,老舊冷氣的嗡鳴聲,我荒唐的大學日子,平凡無奇地拉開了序幕。 -- Ρο-18.Cōм 02 要說起我的大學生活,那就不得不提一下老孫。 老孫,本名孫博裕,是我跟我高中就認識的換帖兄弟。 他是個很變態的人,卻變態的非常理直氣壯。 他常說才子多風流,食色性也乃人之本性,他不是變態,是「擅長發掘與欣賞美好的事物」。 他甚至還開設了自己的部落格,專門點評各校校花或是風雲人物,但上面的點評跟他私下說話風格天差地遠,不但分寸得宜,還用詞精闢,絲毫不會給人輕浮之感,據說許多女生還會以上了他的文章而沾沾自喜。 不過老孫也不愧於他自稱的才子之名,不僅說起話來引經據典,文采斐然,從天文到地理似乎也都略懂一二。 豐富的知識與話題存量,再搭配上他那有些壞壞痞痞的外表,也造就了他把起妹來無往不利的優勢,從商工到女中,幾乎都有被他哄得主動投懷送抱還覺得自己賺到的女生。 總之近墨者黑,常年跟著這黑度堪比黑洞的老孫混,我自然也不會純白如紙。 在那個大家初戀都還純潔而真摯的年代,他就是已經能堂而皇之說出「人在江湖上難免有個三妻四妾」這種話的人,後來我的種種人生污點,舉凡借證件上夜店、用交友軟體約炮、對學妹使亂終棄、唱歌叫傳播、打工戰酒店,乃至於吃魚喝茶等等,背後總少不了他的推波助瀾。 我不是要把一切錯誤都推到他身上,我只是要說,他讓我們的高中生涯,跟那種專注在讀書升學高中生涯之間,做出了傲視群雄的差異性。 回到正題。苯書橃Ъù紆:③щ丶Π加2加q加q丶c加Ο加M(豝加去掉) 這麼個風流才子在上了大學之後,雖然如願以償地將張子寧收到房中,也跟我們系上人稱天使的陳榆,發生了一些超越友情,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乍看之下已然是金光閃閃的人生勝利組,但我其實都知道,他的心底,一直有個缺。 那個缺的名字叫做駱妍。 陳榆駱妍,在大一開始,就被系上一些好事之人被並稱為「沉魚落雁」。 能跟陳榆並稱的女孩,絕對不會只是個來湊數的傢伙而已。 駱妍是個很奇妙的女孩,乍看之下絕對不會有人認為她出眾,但再仔細一看,卻會發現她似乎長得不錯,接下來你就會不自覺地想多看她兩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你會開始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覺得每次看她都有不同面貌,或嬌媚、或火辣、或妖艷、或純真,只要陳榆沒有在場用她那無法描述的靈氣光環,在冥冥之中抵消洛妍的獨特氣質,那就沒有任何的男性能夠捨得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最初老孫在痞客邦上評她時只有寥寥幾句,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又不斷增添新的看法,直到最後篇長突破萬字,老孫才恍然大悟,直接大筆一揮,刪了那篇萬字帖,用著幾乎是敷衍的兩個字,對洛妍蓋棺定論。 「毒品」。 雖然簡單,但這兩個字卻囊括了老孫嘔心瀝血一萬個字的重量。 與放學就會乖乖回家的「天使」不同,「毒品」駱妍是位熱衷交際、喜好熱鬧的女孩,三不五時就會邀大家夜唱、喝酒或上夜店,有什麼展覽還是飯局邀約她也來者不拒,無論男女都能跟她相談甚歡。 最厲害的是,同樣是周旋在一票男生之間,輕而易舉地將他們全撩成「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這種本事,有些女生看起來就會像是個人盡可夫的騷貨模樣,駱妍卻依然保持她人見人愛的地位,就連喜歡聚成小團體的女生,也鮮少會說她的閒話。 每個人提起她都能說上一句「啊,駱妍啊?我跟她很熟啊!」,但仔細一想,卻沒人看過她喝醉的樣子,沒人知道她住在哪裡,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什麼喜好興趣,也從沒跟誰鬧過曖昧緋聞,她就像是一名分寸掌握地極度精準的交際花,沒人能夠真正的了解她,久了,也讓她那總是掛著淡淡微笑的臉上,增添了一片神秘的面紗。 不過就算是駱妍這麼擅長把握人心的女孩,說到底也只是名剛在讀大學的青春女子罷了,想在萬花叢中過,哪能真的做到片葉不沾身? 這朵神秘而美麗多變的花兒上,就不小心招惹了兩片綠葉,一片叫做莊楚生,另外一片自然就是咱老孫。 故事要從差不多一年前她的生日派對說起,那時才剛開學不久,同學之間都還沒來得及熟絡,她卻選擇辦將派對辦在在很容易尷尬的汽車旅館,在場的男女幾個月前都還是只會拿著《一百天衝刺》之類參考書埋頭猛寫的人,來到這種場合,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略顯生疏。 但駱妍很快就以她不知道哪裡拿的交際功夫跟一些酒精,讓氣氛在半小時之內變得無比和諧。 又老孫在喝了些酒後,那不要臉的本性很快顯露無遺,當場拿起房間裡面的麥克風,開始與駱妍一搭一唱,兩人配合無間,就跟預演無數次的相聲表演般,引得眾人開懷大笑。 老孫在縱橫夜場、匪類多年之下,私藏的催酒遊戲豈是這些剛上大學的菜雞見過的,於是在老孫的主導、駱妍的強力捧哏之下,很快大家都像是四五年的老同學一般,無比熟絡。 說到底,青春期的孩子,所謂的心防,就只是薄薄的一層紙而已。 結果還沒來得及發生點什麼,參加的眾人很快就醉的醉、吐的吐、睡得睡,老孫似乎沒料到這群新同學酒量如此之差,只好暫時休息,事後我看見老孫跟駱妍在陽台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回來後老孫就小聲地跟我宣告說他愛上駱妍這個女人了。 從那之後,只要是出去喝酒、唱歌還是幹嘛的場合,老孫總是會想辦法坐到駱妍身邊,然後在各種話題裡面順理成章地偷渡他的表白。 我們系上男女比例嚴重失調,陰盛陽衰,身處在這種僧少粥多的環境下,雖然駱妍是足以跟陳榆並稱的漂亮尤物,剩下的男生大多倒是識趣地拱手相讓。 除了莊楚生這傢伙,竟是無獨有偶地做著跟老孫一模一樣的事……這點我就覺得很奇怪,明明那天這傢伙是第一個吐的,也沒跟駱妍有什麼互動,還跟另一名女生眉來眼去的,怎麼會莫名其妙地煞到駱妍呢? 或許愛情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事吧。 總之,駱妍的身邊就多了這兩大護法。 面對兩個發情的男生如此死纏爛打的攻勢,駱妍的回應就顯得高端許多,她對兩人的態度明顯比對別人親近,但又不到能表示什麼的程度,許多曖昧的動作例如勾手、搭肩甚至臉貼臉的合照她都能做得大氣無比,看著好像是大明星在應付小粉絲般的自然,讓人挑不出毛病,而且一碗水端平,從沒讓兩方有什麼爭風吃醋的機會。 不給什麼正面回應,又不讓兩人失望,舞照跳、酒照喝,日子照樣過,只是苦了這兩個傢伙,兩顆心釣在半空中,懸了個七上八下。 這種局面,一直到大一即將結束前的最後一次夜唱,才迎來一個重要的轉捩點。 那天唱歌是駱妍揪的,剛好莊楚生臨時有事不能來,少了個礙事的傢伙,老孫就像是匹脫韁野馬,一個不小心就喝醉了,他竟拉著駱妍的衣角,也不知道把她當誰了,竟哭哭啼啼地跟她抱怨她追不到一個叫做駱妍的女人。 駱妍笑得倒是挺開心,聽得津津有味,偶爾還會順手餵老孫吃片西瓜,聊到後面甚至開始分析起那「駱妍」的內心想法,然後開始建議老孫該怎麼去追這樣的女孩子。 在場其餘人等,對於駱妍能夠如此饒有興致地教人泡自己,都感到由衷佩服。 這種看起來非常荒謬的畫面持續到最後,老孫竟然掏出手機盯著螢幕,開始唸起詩來。 一開始聽還沒怎麼樣,直到聽了兩首後,越聽越覺得孫氏風格濃厚,這才意識到這詩原來不是抄來騙騙女生的文青詩體,而是這傢伙自己寫給駱妍的! 為了避免他明天早上酒醒之後羞愧自殺,我連忙從桌上抄起一隻酒瓶,打算要上去把他敲暈,卻見駱妍揮手制止了我,臉上露出個我從沒見過的古怪表情,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卻是嚴肅中帶著點憐憫的溫柔。 剩下的時間她也沒再唱歌了,就像是顧小孩般地讓老孫睡在她的大腿上,然後拿著他的手機看了整個晚上。 後來駱妍攙著老孫上了計程車,回到了我跟老孫大一住的房子,獨自扛著他上樓,就連尿尿都是她扶著老孫進去的……她真的知道要扶哪裡嗎?最後駱妍把我鎖在房間外,也不知道幹了什麼。 不過絕對沒有幹就對了。 畢竟我才剛點起第二根菸,就看到她拎著包包走了出來,這點時間連要幫爛醉如泥的老孫脫掉褲子都有點難度。 我站在路口陪她等計程車,沉默之餘,她跟我討了一根菸。 我從來不知道她會抽煙。 「我對男朋友很壞的。」她吐出菸的動作流暢,沒來由地說了一句,大旁分的捲髮加上香菸,讓她看起來好像白嫖老孫的壞姊姊。 「老孫……」 「跟我在一起,他會不開心。」她打斷我的話。 「你怎麼知道?」我盯著她的眼睛,平靜道:「老孫是真的喜歡妳。」 「我知道。」 駱妍低頭看著地板,好一會兒後才說:「所以……我才不能跟他在一起。」 我不屑地笑道:「難道要跟妳在一起的條件就是不能喜歡你嗎?」 「嗯。」 我把菸踩熄,心裡隱隱有點憤怒。 「不能改嗎?」 計程車停下,閃起刺眼的雙黃燈。 駱妍打開後座的車門。 在要關上門的前一刻,她停下了動作,語氣有些自嘲。 「或者,我不能喜歡他吧?」 她輕輕地扣上車門,計程車在悶熱的夜晚揚長而去。 面對這種回答,我有點頭痛。 都什麼年代了,就算是兩個不甚喜歡的人,都可以只是因為寂寞或者是貪求彼此的體溫而幹在一起了,還有兩情相悅,卻沒辦法在一起的愛情嗎? 我不懂駱妍到底在想什麼,我真的看不透她。 我上樓,發現原本醉得不成人形的老孫早就沒有半分醉態,神色平靜地坐在床上抽著菸。 「好爽,明天就放暑假了。」他見到我進來,笑著說了一句。 但臉上淚痕實在太明顯。 「嗯啊。」我決定不告訴他駱妍最後說的那句話,老孫有資格去找一個新妹,別吊死在駱妍這棵樹上。 「暑假快樂。」 -- 03 在我學校旁邊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社區,當初也不知道是哪個智障規劃的,裡頭工商住辦應有盡有,一眼望去,違章建築櫛比鱗次,無數的鐵皮加蓋、破敗的招牌跟鏽蝕的老舊鐵窗互相輝映,一到黃昏,夕陽很快就隱藏在這些猙獰的建築物背後,搭配肉眼可見的霧霾,以及聞著就覺得挺容易致癌的化學氣味,看著就像是蒸氣龐克風格的科幻小說裡描寫的貧民社區。 而很不幸地,我就住在這裡面。 那是一棟看起來很有歷史的透天厝,一共有四個樓層,壁癌、漏水、白蟻一應俱全,唯一的優點大概是房租極奇便宜,我們包下四樓整層,一廳一廚兩衛浴,兩大一小共三房,還送一個足夠烤肉的誇張陽台,這樣也不過一萬塊的價格,在寸土寸金的第六城,就算是鬧鬼也很難有這個價。 一開始只有我跟老孫時,是一人住一間大房;陳榆跟張子寧搬進來後,是我跟陳榆一間、老孫跟子寧一間。 但自從那天在陳榆的提議下玩了一次「換妻遊戲」後,住在這房子裡的四個人就像是有什麼開關被打開了,時間匆匆過去一個月,我們早就變成想睡哪就睡哪,不只房間是如此,連女朋友也是如此。 偶爾老孫跟陳榆同時有課的時候,我可能會跟張子寧悠哉地來一發,而我去練球的時候老孫可能會在家裡享受一王二后的齊人之福,子寧打工的話有可能是陳榆同時被我跟老孫欺負,四個人都興致勃勃的時候就會變成那天的情形……總之這種在旁人眼裡根本就是荒唐至極的生活,我們四人倒是都不覺得哪裡奇怪,習以為常。 「王!文!浩!」 十月份的一個夏日正午,我的房間門毫無預警地被推開,伴隨一聲嬌叱。 因為學生很窮,冷氣很貴的原因,我們有個協議就是一間房間裡面同時存在兩個人以上才能開冷氣,我也知道聲音的主人只是想譴責我偷開冷氣這件事實,但這連名帶姓叫起來的語氣聽起來簡直跟抓姦沒兩樣。 「我知道妳下午沒課,提前開好冷氣等妳,貼心吧?」我隨口應付她一句,繼續全神貫注在眼前的電腦遊戲上。 「屁勒!」我用眼角餘光可以瞄到一個白色的身影隨手將包包扔在沙發,然後飛撲到我身後的床上。 「啊……果然這才是適合人類活著的溫度啊……」 我都不用轉過頭去,就能知道我背後那傢伙現在一定是瞇著眼然後一臉滿足的樣子,然後兩隻腳還會在空中晃呀晃地。 「下個月電費你要多繳一點喔。」 「嗯。」 「就一個嗯?」 「嗯嗯。」 「五百?」她試探道。 「好。」 「五千?」她得寸進尺道。 我懶得理她,操縱我的腳色以一個精湛的走位閃掉敵人的大招。 冷氣微涼,我背後的床上傳來一陣衣服與床單磨蹭的沙沙聲,聽起來像是女孩在蠕動。 「欸,你要玩到什麼時候啊?」忽然,她用著刻意壓低的聲音,神秘兮兮地問了一句。 我沒去理她,但那隻偷偷摸摸伸過來,還穿著白襪的小腳, 讓我不得不從遊戲中移出兩分精神,來提防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任何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背後躺著一個剛下課,還從大太陽底下努力回到家的女大學生哦。」 壓低著的聲音說道,而那隻腳在我的腰間輕輕地點著。 「嗯。」 我的腳色在經過野區的時候,忽然遇到敵對的兩名玩家,他們成犄角之勢朝我逼近而來,我隨手插了根眼,亮了個燈,接著轉身逃跑,行雲流水。 「這件襯衫流汗好像會看到內衣哦?」 「……」 敵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其中一名對我下了個緩速,另外一個則預判了我的動線,扔出了一條索命鈎鐮,看似無法躲避的軌跡,正在猖狂地宣告我接下來的死亡。 「襯衫裡面都濕濕的,是不是所謂的香汗淋漓啊?」 「……」 電光火石間,我的身形忽然向旁邊橫移了一點,正好躲過了這招足以致命的牽制技,此時緩速也剛好結束,不過我也失去了可以穿牆而過的閃現,只好放棄原先的逃亡計畫,往隊友的方向趕去。 「想、不、想、舔、啊?」女孩的聲音自顧自地響起,用著天使般的臉蛋說出堪比惡魔的誘惑。 「……」 對手一擊不中之後仍然緊追不捨,在經過一個隘口時,忽然一道虎嘯龍吟命中我身後追兵,接著便是我方救援勢如破竹地切進場中,硬生生地阻斷他們的追擊,但敵方剩餘的人手也陸續到來,雙方即將進行可能是最後一次的短兵相接。 我調整了站位,眼看就要在叢林之中展開一場定輸贏的五打五的大會戰時,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蓋住我的視線,等我有些手忙腳亂地拿掉那東西,我遊戲中的人物已經是具冰冷的屍體。 這時我才看到我手上的東西是一件還有一點餘溫的牛仔短褲。 我感覺我的理智像燒壞的燈絲,啪地一聲斷掉了。 「陳榆!!」我扔下手上的滑鼠,殺氣騰騰地轉身。 雙人床上是一個下半身只剩下內褲卻笑地花枝亂顫的女孩,我朝她撲了過去,她發出一聲驚呼,但是沒有閃躲,而且還笑得更大聲了點。 「繼續玩遊戲啊。」她眨眨眼,帶著一絲促狹。 「現在來玩一個新的。」我也眨眨眼,笑道:「強姦遊戲。」 「不要!」 「要的話還叫強姦遊戲嗎?」 「對欸。」她一愣。 我一面撥開她根本沒有認真抵抗的手,一面解開她雪紡襯衫的扣子,直到衣衫半敞,我沒有再繼續脫下去,而是選擇直接拉下她的胸罩,然後張口咬下。 「咿呀--耍流氓啊!」陳榆咯咯笑了起來,她被我按在床上的那隻手主動跟我十指相扣,另外一隻自由的手則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 舌尖傳來一陣淡淡地,鹹鹹的味道,同時,她身上那股清爽的細微體香,像是柑橘、茉莉、跟槴子花,混著淡淡的汗味,輕飄飄地鑽入我的鼻腔。 雖然開著很強的冷氣,我卻感覺自己的體內燃著一顆太陽,烘烤著我的五臟六腑,連理智也一併燒熔。 我稍微握緊了她的手,努力壓下體內的躁動,然後繼續像隻在理毛的貓咪一樣,緩慢、溫柔,又謹慎地舔著她胸前的每寸肌膚,她早停止了笑聲,配合著我的動作跟舌尖的出力,發出一陣一陣不規律的悶哼聲。 這個時候我忽然莫名其妙地覺得,好像從頭到尾的一切都是照著她的劇本在走,於是趁著一個換氣的空隙,我抬頭看了她一眼,果然看見她的嘴角一邊高高翹起,就像個計謀得逞,喜形於色的小孩子一樣。 我在她發現之前低下頭,扯出一絲她完全沒發現的冷笑。 今天教妳什麼叫做玩火自焚。 我在舔的動作中加上一點短暫的輕咬,突然加快的節奏讓她的哼哼聲變得更激烈,身體微微向上拱起。 趁著這節奏的改變的瞬間,我順勢將她的另外一隻手緊緊握住,然後舌頭沿著她側乳的圓切線劃出,直攻她的腋下。 「啊!」在感覺我舔的地方偏高之後她終於發現不對,但奈何雙手都被我控制住,她根本沒辦法在第一時間阻止我的獸行,只能發出徒勞無功的驚叫聲。「癢……不要--呀!哈哈哈哈!拜託!停!呀哈哈哈哈哈--」 鹹到有些發苦的味道從舌尖傳來,她光滑的腋下沒有讓人不適的異味,有點像是在快要下雨的熱帶雨林呼吸,而水氣跟芬多精全變成了讓人加速喪失理智的荷爾蒙。 最終在她不斷又叫又笑的討饒聲中,我將頭抬起來,剎那間,竟然有絲依依不捨的想法從腦海裡面閃過。 我放開她的雙手,微笑,四目相交。 雙手一恢復自由,她馬上緊緊地托住我的腮幫子,像是怕我再度進攻一樣,只是這個動作讓她那對漂亮到像是藝術品的胸部,擠出一個很色情的形狀。 原來天使的奶頭,也會像凡人一樣因為興奮而發漲。 「王文浩,你真的很變態。」她盯著我的眼睛,眼神迷濛,就算是化了妝也不能阻止她那張天使面孔瞬間轉成熟透的蘋果顏色,一頭及肩的長髮四處散亂,因為汗水的關係,還有幾絡青絲黏在脖子跟額頭上面,為這美好的畫面添上幾分情色的暗示。 「是妳逼我的。」我一邊貪婪地盯著這超越藝術品的容顏,一邊還要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呼吸。 畢竟眼前這張臉,美得讓人窒息。 似乎受不了這麼赤裸的眼神交會,她用力地閉起眼睛,將我的頭拉下。 兩人雙唇緊貼,她的舌頭迫不及待地伸了過來,像是想要扳回一城似的,在我嘴裡面橫衝直撞。 我好像聽見遊戲戰敗的聲音,不過此時根本無暇他顧。 現場綺旎的春色有著一種讓人智商持續往下掉的魔力,能讓花了幾萬年演化的人類在短短幾分鐘內退化回野獸。 然後呼吸一次比一次還重,接吻也變得毫無章法,牙跟牙之間的每次磕碰,都會讓我覺得我們像是兩隻互相噬咬的野狗。 我要。 吻著咬著,腦海裡就只剩下這兩個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我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躁動,拼命想往外衝,衝進女孩的身體裡面,彷彿那裏才是歸宿。 那裏是天堂。 腦海中又突然出現了這一個想法,然後就揮之不去,我再也按耐不住那股衝動,手順著她身側往下滑去,滑進她纖細的雙腿中間。 這個過程順風順水,畢竟她的褲子剛剛被她當成暗器丟出去了,省去了解牛仔褲扣子的時間,現在的我,跟天堂之間,只有一層薄薄…… ? 毫無預兆地,兩人的動作在同一瞬間定格,像是炸藥停在爆炸的那一剎那,突兀而且不可思議。 彷彿一道電流從指尖蔓延到全身,我有點不敢置信地撐起身子,快速地一瞥。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表情,但一定相當複雜。 因為女孩的眼神從迷離變為清澈,上一秒還在微微喘氣的小嘴又勾出一抹促狹地笑容。 「……衛生棉?」 回答我的,是她震天的笑聲。 她抱住我,將我壓到床上,拱起身子然後把額頭頂在我的胸口沒完沒了笑個不停。 我有些無語,頹然地看著天花板。 也許是笑累了,她慢慢停止住她的「勝利之笑」,然後安靜地趴在我的胸口,用一隻手指輕輕地捲著我的頭髮。 「貝兒--」她甜甜地叫了我一聲。「貝兒」是她發明出來用來取代「寶貝」的叫法。 「幹嘛?」 「我想要喝多多綠。」 「想都別想。」 「蛤--」她整張臉瞬間皺成一團。 「別蛤,再怎麼蛤都沒用。」 「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蛤……」 「閉嘴。」我把食指彎起,伸到她嘴巴前面,她一口咬住。 「拜託?」她的臉皺得更加誇張,看起來可憐兮兮。 「不准。」我捏住她的腮幫子,讓她看起來好像一隻魚一樣,順便反省自己剛剛應該是直接把老二塞進去,而不是那該死的手指。 她從我身上滾了下來,然後開始在床上滾來滾去,我坐起來冷眼旁觀這一切,鐵石心腸,毫無任何妥協,畢竟這傢伙剛剛不只害我輸掉一場遊戲還玩弄我的感情。 見我沒有任何要妥協的意思,陳榆也懶得再滾,只是像隻沒有骨頭的生物一樣,使勁地把她自己挪動到沙發上,整張床單被她弄得都跑了位置。 她從包包裡掏出手機,隨意地問道:「駱妍的生日,你會去嗎?」 「應該會吧……」我有些遲疑地說道:「只是老孫……」 「老孫怎麼了?」陳榆看著我,圓滾滾的眼珠透露出濃濃的好奇。 此時老孫恰好開門,笑笑地道:「安抓?偷講我壞話?」 「駱妍生日趴你會去吧?」正當我還在想要怎麼開口時,陳榆就一臉期待地問道。 老孫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定格在臉上。 雖然我也不知道那個晚上,駱妍跟老孫兩人鎖在房間裡面到底說了些什麼,不過綜合駱妍那天跟我說的那些,我大概也能猜個七八成。 不管到底如何,其核心宗旨無非就是什麼「你很好但我們不適合」的鬼話。 再這之外,如果再說些什麼「我也很喜歡你哪裡哪裡,但就是怎樣怎樣,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或是「等我們幾歲如果都還單身,我們就在一起」這種足以讓老孫繼續對她還有一些期待的話,其實也是合情合理,但如果真是這樣,我對駱妍這人的評價就會再低個幾分。 沒帶這麼欺負人的。 這件事情發生後,整個暑假,我們再也沒有一起約出去過,開學一個月了,在學校碰面也是很有默契地沒有過多的談話。 不過不得不說,駱妍依舊是那個有著玲瓏心思的駱妍,原本她身邊那永遠屬於莊楚生跟老孫的位置,在開學時她就仗著分組名義,不着痕跡地湊到另外一群女生團體裡去了,這樣才不會因為左右護法少了個老孫,讓大家說閒話,也因為她做得實在太不着痕跡,就連莊楚生都沒發覺老孫跟駱妍的異樣關係。 所以,不怪陳榆,畢竟那件事情發生在她住進來之前,再加上駱妍配合的掩飾,她也只當老孫還是當初大一那個「駱妍護法」。 正當我開口要轉移話題,避免場面尷尬下去的時候,卻見老孫挑了挑眉毛,爽朗一笑。 「當然。」 老孫笑得很自然,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的心裡卻是暗嘆一聲。 初出茅廬的年輕道士,愛上了道行高深的九尾狐狸……小蝦米想吃大鯨魚,慘哦! -- 04 第六城三面環海,所以與其說它是城,反而更像一個小小的半島。 其中南面有港,稱之「南港」。 絕大部份的人在就讀大學之前,因為地緣關係,認識的人都差不多住在同一縣市,所以當讀了大學,同學來自四面八方後,經常會聚在一起,好奇而天真地討論彼此的「文化差異」。 就好比像我跟老孫這種,從比南港更南的城市來此唸書的鄉下小孩,就常常被調侃所謂「南部腔」。 雖然我倆完全聽不出來所謂的差異,但班上那些佔多數,在第六城中土生土長的傢伙,總愛逼著我們唸什麼「南港展覽館」之類的東西,然後再自顧自地笑成一團。 非常莫名其妙。 正好駱妍第二次生日趴的地點就「欽定」在南港附近的某間汽車旅館,所以當捷運停靠在這差不多被我跟老孫掛在嘴上一年的「南港」時,我們內心竟隱隱有種百聞不如一見的感嘆。 「啊,這就是傳說中的『赧港ㄓㄢˊ朗廣』啊。」老孫走出捷運外,大口地吸了一口鹹鹹的海風。 「不是,是南港展覽館喔。」陳榆微笑道。 同學們經過一年的熟識,比起一年級那次,來參加的人數大幅提升,包含我跟老孫在內,班上唯八的男生全數到場,女生更是浩浩蕩蕩地來了二十人,差不多半個班的人都出現在這裡,這出席率甚至比起那什麼動不動就揚言當人的「工商導論」還要高,要是那老師在這裡一看,多半會當場切腹自殺。 而面對這麼給面子的同學,駱妍也大手筆地開了間VILLA級的房型,放眼望去上百坪的空間,卡啦OK機、蒸氣房、烤箱、游泳池等應有盡有,另外還請了她兩位外面的朋友各別擔任調酒師跟DJ,如此浮誇做派,搞得一眾沒見過世面的同學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看傻了眼,就連我跟老孫也是嘆為觀止,不禁感慨城裡人就是比較會玩。 陳榆的出現算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畢竟她是個出了名難約的女孩,大一我尚未跟她交往時,大家或多或少都約過她,但任由班上男生與野心勃勃的學長如何巧言令色或是曉以大義,我就從沒聽說過哪次陳榆赴約的。 所以當穿著奶油色連身小洋裝的陳榆,在音樂跟酒精的作用下,睜著她那雙圓滾滾的好奇眼眸,開始笨手笨腳地學著旁邊的女生隨音樂搖擺時,幾乎大半的男生的目光,都跟著她那紮在公主頭後面的小馬尾而一晃一晃。 「王文浩,我想要了解,你們的世界。」 陳榆跟我在一起時說的第一句話,我還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是想要嘗試那種夜不歸宿的夜衝、夜唱、開趴或是這種跟著音樂簡單的搖頭晃腦……這麼簡單的事情,其實不是非我不可。 但如果是換妻這種稍微有點技術含量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做,那這樣能算得上是「我們的世界」嗎? 就像我搞不懂駱妍那抹微笑背後的玲瓏心思,我也搞不太懂陳榆那雙永遠好奇、純真而善良的眼眸背後的那顆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什麼。 站在被拿來充當吧台的長桌邊,老孫像是經驗豐富的獵人,精準地計算著酒精在眾人體內發酵的時間,就在他認為差不多的時候,穿著黑色小禮服的駱妍忽然朝這邊看了過來,眨了眨那雙內建萬種風情的眼眸,老孫對她回以一個心領神會的表情,然後轉頭看著我,像是在為他跟駱妍的默契而沾沾自喜。 場內音樂嘎然停止,老孫手持麥克風颯爽登場。 「各位親愛的同學,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駱妍生日,除了祝她生日快樂之外,也是我們大家聚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我相信今天來的人都是好朋友……但真的有那麼好嗎?」 老孫說著,指著莊楚生笑道:「就像我跟楚生算是兄弟,但這傢伙每次偷約駱妍都不揪的。」 眾人哄堂大笑,雖然老孫跟莊楚生都喜歡駱妍,但這兩個護法在學校或許是心有戚戚焉而同病相憐,平時也是勾肩搭背的,相當友好,畢竟沒人成功前,都沒到需要撕破臉的地步,君子之爭,以德服人。 莊楚生被點名倒也沒有什麼難為情,就是不斷喊著誤會冤枉地討饒,最後還自罰了一罐啤酒,無恥地相當大方,又換來一陣喝采。 「好朋友之間就是沒有秘密,我們今天就要來實現這個原則……蛤?真心話大冒險?不不不,有我老孫在,有可能會玩這種一次只有一個人懲罰,然後還可以不喝酒的遊戲嗎?!」眾人又是一陣大笑,老孫等大家笑完,這才伸出一根手指公佈道:「我們今天玩的遊戲,叫做『I NEVER』。」 「『I NEVER』?」眾人困惑地重複。 老孫喝了口其實也沒有很認真調的Vodka lime,解釋道:「規則很簡單,顧名思義就是大家輪流喊一件自己沒做過的事情,喊完後在場的人假如有做過那件事情就得喝一杯。」 「幹這很簡單啊,我說我沒用過衛生棉,全部女生就都要喝了啊!」一個叫林惟之的男生自以為堪破遊戲真諦地喊道,引得其餘男生一陣嘻笑,其他女生紛紛表示抗議。 老孫對林惟之的發言嗤之以鼻,不屑回道:「這遊戲精髓不在這啊,先不說你們真的這樣搞,女生人數是我們兩倍多,到時候光講些她們絕對不會幹的事就能喝死我們,再來這麼好玩的遊戲你們只拿來問這種無聊的問題良心不會痛嗎?」 「不然要問什麼?」一個女生問道。 「例如我說……我從來沒單獨約過陳榆?」老孫邪魅一笑。「現在有請有約過陳榆的各位自己喝酒吧!不要說謊,陳榆今天在場作證啊!被拆穿的喝兩倍哈!」 方才還笑的猖狂的男生們頓時臉上的表情大多像是吞了蒼蠅般,女生起鬨的聲音鬧成一團,結果除了老孫跟另外一名叫做姚昊的傢伙沒喝外,其他男生竟是全部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 陳榆有些幽怨地瞪著老孫,滿臉通紅,老孫卻視而不見,等到眾人喝完才笑道:「這遊戲是這樣玩的,今天我們不說假話。」 遊戲轟轟烈烈開始,除了幾個臉皮較薄的女生選擇了袖手旁觀外,其他人都興致勃勃地在地板圍了個圈,面前的酒杯倒滿了比例極其隨便的Screwdriver,準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一開始的女生或許是放不下那份從小養大的矜持,終究不像老孫這麼無恥,問得問題都比較含蓄,搞得我跟老孫都有點隔靴搔癢的感覺。 經過幾輪不痛不癢的問題後,麥克風傳到了一個叫邱基德的男生手上,只見他先是嘿嘿地笑了兩聲,然後嘻皮笑臉地說道:「我從來沒有打過炮。」 話音方落,噓聲四起。 「我不信!」 「你是處男喔?!」 「幹!屁啦!」 「騙人先喝一杯啦!」 邱基德站起身來拱了拱手,也不知道在驕傲什麼地說:「不好意思讓大家失望了,我真的是處男,現在請打過炮的自己喝,不能說謊喔!謝謝。」 又是一片噓聲,不過大家也陸陸續續拿起酒杯喝酒,男生中合情合理地只有邱基德沒有喝,但大家看著拿起酒杯的女生們,空氣中原本歡快的的氣氛忽然變得有點曖昧。 尤其是陳榆面紅耳赤地拿起酒杯時,我能感受到全場數十道想法各異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停留在我的身上。 老孫的形容沒有錯,如果非要給天使弄個模樣,那人選一定得是陳榆。 她那雙像是小鹿般清澈又充滿好奇的眼睛是最無辜的殺器,妹妹頭瀏海,及肩的深褐色頭髮,總是淡淡的奶油色穿著,整齊的牙齒跟小小的酒窩,再加上那連老孫都沒辦法詳細描述的「靈氣」,陳榆就是個行走人間的天使,她的存在總會不自覺地讓人覺得,無論這個世界有多麼泥濘不堪,好像看她一眼就還有救贖一般。 這麼個天使腳色竟然在這種問題下端起酒杯,在場無論男女,想必都有些情理之中,卻是意料之外的小小錯愕。 遊戲繼續。 我看除了駱妍這種道行高深的女人之外,在場眾人也沒誰是城府深厚的,年輕男女共處一室,,早就說過所謂心防,其實都像是一層薄薄的窗紙,在充滿酒精跟音樂的深夜,邱基德開了個頭後,那層窗紙再也藏不住背後那些急於表現的靈魂,接下來的問題也變得刁鑽嗆辣起來。 「我從來沒有野戰過。」一名還不配擁有名字的女同學大笑說道。 「我從來沒在月經來的時候打炮。」另外一名同樣沒資格擁有名字的女同學,用手蓋住酒杯,含蓄一笑。 「我從來沒有劈腿過。」 「我從來沒有一夜情過。」 「我從來沒有……」 諸如此類問題接踵而來,有人掩面驚叫,有人開懷大笑,有的人想裝沒事結果被朋友拆台,幾家歡樂幾家愁,等到二十餘人的一輪過後,酒量不好的人臉上早已顯露醉態,最終麥克風輾轉回到老孫手上,老孫咧齒一笑,爽朗地跟高校青春劇場裡面的男主角一樣。 只是身為他的多年好友,非常明白這個笑容代表的,從來不是什麼青春喜劇。 果不其然,只見他先是看了在場眾人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笑道:「我從來沒有對在場的人有過性幻想。」 「屁勒!」此話一出,倒是駱妍身邊一個女生率先反駁,名字忘記了,或是從來沒記起來過,只知道大家都叫她薇薇。 她指著老孫的鼻子笑罵道:「我就不信妳對駱妍沒有!」 其餘人等紛紛附和,老孫卻是笑瞇瞇地道:「對啊,老子就是說謊,所以我喝,你們呢?」 老孫將酒一飲而盡,而其他人被老孫這種無恥行徑給震懾住,全然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一杯酒,喝不喝,在此時已經不是什麼要考慮的問題,問題在於拿起這杯酒的人,就是等於承認了自己對場內的人有著非份之想。 場內的人說少不少,卻也多不到哪裡去,等到酒醒之後可是禁不起任何推敲。 要說謊嘛……誰身邊沒有個無話不談的朋友,在這種氣氛下,自己上一秒說謊,下一秒就被拆穿的機率,可是近乎百分之百。 我笑了笑。 老孫要逼大家攤牌的時機,依舊掌握地爐火純青。 在這時候舉起酒杯的男女,其實跟直接把衣服脫掉沒什麼差別。 莊楚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變態的落落大方。 陳榆偷偷摸摸地用她的水果啤酒敲了敲我的杯子,一起干了一杯。 在場男生喝完了酒,開始對著拿起酒杯的女生起鬨,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但在當下卻沒有一點不合時宜,彷彿這種場合就是該如此吵鬧。 不過讓人訝異地,駱妍也笑瞇瞇地舉起酒杯,搞得當時正在叫囂的老孫跟莊楚生的視線都被他吸引過去。 膽子大如邱基德就笑著問道:「駱妍想的是誰?老孫還是這畜生?」 駱妍將右腳翹到左腳上,裙底風光若隱若現,大方笑道:「老娘說兩個都有,你信嗎?」 邱基德連忙推了莊楚生一把,說道:「靠,3P欸,還不趕快去隔壁開一間房間?!」 老孫跟莊楚生各自喝了杯酒壓壓驚,想裝得不在意駱妍這句「開玩笑」的話,但那些強行轉移的話題還是有點太過欲蓋彌彰。 也因為老孫這問題,大家顯然沒甚麼繼續玩遊戲的心思,逼問出那些不為人知的「性幻想對象」才是當務之急。 我跟老孫抽了個空,到一個姑且稱得上是陽台的地方抽煙。 「希望回去就能看到有人幹起來。」老孫賤兮兮地吐了口煙。 他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他曾經說過「喝酒這種事,要不就是看人吐出來,或是有人幹起來,不然都不算是有喝到酒」。 很湊巧,我也是同一類人。 而且酒量比他還好。 不是說老孫酒量不好,而是我們高中那群人的酒量都是怪物等級,他是小怪獸,而我是怪物之王。 無論是要吐還是要幹,為了在那群傢伙裡面看到他想看的,酒量相對沒這麼好的老孫,練就了一身能閃則閃的本領,只是沒想到一來到大學,他發現自己竟然能夠用「實力」就能幹倒大部分的人,自然是樂不可支。 「我覺得鍾靈跟邱基德可能會幹起來。」我回憶了一下剛剛的畫面,胡亂點起了鴛鴦譜。 鍾靈是一個有些天然呆的女生,只是慣性嘴賤的邱基德都直接稱她白痴,兩人一見面就會鬥嘴,非常典型的冤家路窄。 「我覺得很多女生應該都想跟李柏麒幹起來。」老孫又說了一個回去可能就會幹起來的人。 「幹,帥成那樣,就連男的也想跟他幹起來吧。」我笑道:「那個洪嘉驥看臉就GAYGAY的。」 兩人大笑。 「什麼東西幹起來?」一個女孩走到我跟老孫的中間,非常自然地插入這個話題,又在身上亂摸一陣後,朝著老孫說道:「喂,借個火。」 我跟老孫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一閃而逝的錯愕……不為別的,因為這強行裝熟的女孩不是我們班的同學,而是那個駱妍帶來充當DJ的妹子。 這妹子進門我就跟老孫用眼神交流過了,他的眼神那個時候跟我說,這女的看起來就跟那些大學生不一樣,應該是個老江湖。 我點點頭表示贊同,畢竟她那舉手投足都散發著一股「快來幹我」的氣質實在太過強烈,看起來倒像是我們南部的阿妹仔,騷的一比,倍感親切。 老孫屁顛屁顛地拿出打火機幫女孩點了菸,也不知道是哪間酒店去多了,學到的少爺作派。 「驚訝個屁哦。」女孩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身上的香水味聞起來有點催情。「想幹誰?駱妍嗎?」 「想幹駱妍真的是用想的,那想幹妳能用做的?」老孫叼著菸,笑著回了一句。 這句已經過份露骨的調戲,雖然他講得輕鬆,但其實是個很冒險的試探。 不說有可能背上性騷擾的罪名,就她這種我們還沒摸清楚底細的女人,別說轉頭就去告訴駱妍了,等等出門就有三五個大漢揍我們一頓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但老孫的眼神告訴我,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 果不其然,那女孩瞇起眼睛,用手指輕輕劃過老孫的下巴。 「搞不好能哦……」 此話一出,我彷彿他媽都能聽見老孫勃起的聲音。 只是女孩突然話鋒一轉,「但就這樣便宜你們對其他男生好像有點不公平,尤其那個高高白白的那個?」 我知道他在講李柏麒,他那種韓系奶油小生的臉孔本來就非常吃香。 女孩看著老孫,挑釁地提議道:「不然我們也來玩個遊戲?」 「什麼遊戲?」老孫那張臉上,出現了棋逢敵手的興奮。 「你去把其他男生叫出來,遊戲就是要公平嘛。」女孩噴了一口煙在老孫臉上,在旁邊的我都能聞到那股七星藍莓的味道。 「鑰匙孔,了解一下?」 -- 05 老孫返回房間去「好康道相報」,我則拿著前一隻菸,用它所剩無幾的火光,點起了第二根菸。 這叫星火相傳。 女孩的名字沒意外應該是叫Soda,隱隱約約好像有聽見駱妍是這麼叫她。 剛好她也留著一頭俏麗的金色短髮,要不是她眼神慵懶地太過迷濛,看起來就像是上一秒才嗑了點大麻似,否則還真跟那個和她同名的韓國DJ有幾分神似。 「鑰匙孔?」我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位金髮尤物,笑道:「老江湖唷。」 「嗯?你聽過?」女孩雙眼瞇起,躲在煙霧後面,像是一隻在觀察獵物的貓。 我點點頭,「鑰匙孔」雖然知名度不像「疊骰」、「十八啦」、「五十十五」等闔家歡樂的遊戲那麼高,但這種破壞力更勝「抓鬼」跟「俄羅斯輪盤」的禁忌遊戲,喝了那麼多年的酒,當然不能不知。 「鑰匙孔」的玩法很簡單,就是每個人拿瓶啤酒,然後用機車鑰匙往瓶子底部紮出一個洞,以孔對嘴,等到主持人喊開始之後,參賽者同時將啤酒上方的拉環打開,這時候因為壓力的關係,啤酒就會源源不絕的灌進嘴巴,沒有換氣,沒有暫停,喝完一瓶後如果沒有人吐得到處都是,則直接進入第二輪,簡單暴力,是一個非常硬派的拼酒遊戲。 就像是西部的牛仔對決,不靠運氣,全憑實力。 「如果讓贏的跟你上床,你就不怕被吐的滿身。」我笑著調侃了一句,就不明白眼前這個充滿誘惑的女人怎麼會選擇一個這麼粗殘的遊戲。 「沒關係啊。」女孩倒是無所謂,嘴角微翹。「我喜歡在上面。」 老孫率領著剩下的男生鬼鬼祟祟的回來,同時不忘搬了一箱啤酒,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大家的笑容都挺淫蕩。 「你說吧,怎麼玩。」老孫放下啤酒問道。 像老孫這麼老江湖的人,我相信他在喝醉前的每句話都有其深意,所以這句話自然不可能是問遊戲規則這麼簡單,根據我的了解,他只是在確認先前Soda那句「搞不好能哦」是真是假而已。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Soda二話不說地脫掉了她那件灰色細肩帶背心,裡面竟是一件像是比基尼般的東西,螢光綠色的罩杯看似要托不住她那對豐滿的胸部,突如其來的視覺衝擊,在場眾人大概都硬了個百分之七八十。 Soda把脫下來的背心扔到李柏麒臉上,笑瞇瞇地說:「你們玩鑰匙孔,贏的等等帶我去隔壁,我當他的鑰匙孔。」 這話說完,眾人大概硬了有一百二以上。 於是。 老孫臉上寫著勢在必得。 邱基德臉上是躍躍欲試。 林惟之這傢伙笑容淫穢。 李柏麒則努力裝出不屑。 姚昊看起來像志在參與。 莊楚生沒意外是已經在醉。 這麼大的陣仗,自然不可能瞞天過海,陸陸續續的也來了些女生,站在房間跟陽台的交界處探頭探腦的,想看看這群興致高昂的男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老孫簡單地說明了鑰匙孔的規則後,發給一人一瓶啤酒,沒有人拒絕,畢竟任你平常是偽君子還是真小人,在20歲的年紀,說到底都只是被荷爾蒙給支配的動物而已。 我除外。 不是說我自命不凡,覺得自己跟這群畜生有什麼不一樣,但陳榆也在現場,我不確定她會不會介意我今晚跟Soda發生了些什麼,但眾目睽睽地,就算她不介意也不見得能點下這個頭。 所以我默默打開手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男女朋友這名份,是能正大光明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藉口,但同時也是世俗眼光逼著你專情的枷鎖。 在這看似和樂融融的象牙塔裡面,流言蜚語就足以殺人。 「你想玩吧?」陳榆有些踉蹌地走到我身邊,像是不勝酒力般地抱住我,悄聲地問道,旁人看起來就像是喝醉的女朋友在跟男朋友撒嬌,只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半點都不像是喝醉的樣子。 「有一點。」我也悄聲回答,但說的不是綿綿情話。 「嘻嘻。」陳榆皺起小小的鼻子笑道:「我其實不介意的。」 我不着痕跡地瞥了男生那邊一眼。「但別人會幫妳介意。」 「如果大家都跟我們一樣就好了。」陳榆小小聲地許願。 她這句話讓我想到一個有關愛斯基摩人的傳言,說他們有個傳統,就是如果有客人來家中拜訪,主人就會讓他妻子陪對方睡一天。 當初聽到這傳言的時候我還在想,要是這樣我想幹誰了就去敲她男友的門,一天換一家,簡直是個夢寐以求的社會。 但如今看著眼前這張因為酒精而雙頰染上紅暈的天使臉龐,想到我家可能會被垂涎她已久的林惟之還是李柏麒之類的踏破門檻,忽然就覺得很不爽。 我突然一笑,怎麼老孫跟陳榆睡了,我卻一點隔閡也沒有,但光想像別人要跟陳榆睡,我心裡卻會那麼不爽? 奇蒙子的問題,想不通。 「這個圈子,暫時是我們四個就可以了。」我摸了摸陳榆的腦袋,笑著道。 「貝兒是吃醋嗎?」陳榆先是瞇起眼睛,然後吃吃吃地笑了起來。 Soda的一聲開始,打斷了我們的談話,隨著一陣參差不齊的開瓶聲,鑰匙孔遊戲正式開始。 一瓶330毫升的啤酒,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在能保證挑戰者不被嗆死的情況下,又可以兼顧觀戰的可看性。 一群男人在場中喝得面紅耳赤,女人在旁邊拍手叫好,雖然比起大打出手還要文明不少,但本質上跟競技場的野獸廝殺沒有太大區別。 在一群女人的尖銳驚呼下,老孫率先喝完手上啤酒,他瀟灑地甩了個頭,用手背擦了嘴巴,同時捏扁了手上的空罐,三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帥得一塌糊塗,又惹了不少尖叫聲。 不過一瓶啤酒只是開胃而已,自然不可能在這輪分出什麼勝負,李柏麒、邱基德跟饒昊陸續喝完,學著老孫將手上的空瓶子捏扁,眼神裡都燃著高昂鬥志。 不過其他人就有些狼狽,像是莊楚生流到脖子上的酒可能比他喝下去的還多,一身白色T恤已經變成透明的顏色,緊緊貼在他身上;林惟之倒是滴水不漏,只可惜最後他那一捏,「空酒瓶」裡瞬間噴了不少酒出來,一看就知道這人不老實,全場噓聲四起。 「沒人要吐嗎?」老孫不懷好意地笑道,又一人發了一瓶啤酒。「那就開始第二輪囉?」 靠在一旁牆壁的駱妍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笑道:「莊楚生跟林惟之你們老實一點,再不喝乾淨就判出局了,酒不是這樣浪費的。」 兩個被點名的男生點了點頭,莊楚生表情嚴肅,林惟之卻是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結果第二輪剛開始的時候就出現了喜聞樂見的畫面。 莊楚生也不知道哪裡學得特異功能,一道「酒箭」竟從他仰著的嘴裡激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強而有力的弧形,惹得離他最近的女生紛紛尖叫避讓,而他竟一路噴到老孫喝完第二瓶啤酒才堪堪結束。 我也是服了,喝那麼多年的酒,有見過人吐倒是沒見過人這麼吐的,連嘔吐都不願意低頭,實在太過威武霸氣。 反而是林惟之安安穩穩地喝完第二輪,不過他他放下酒瓶後那眼神空洞到像是能塞下整個太陽系,看來他的征途也是到此為止。 我把林惟之跟莊楚生都搬去一個不會擋到人的小角落躺屍時,才發現那個角落裡已經躺著一個消失很久的洪家驥,也不知道何時醉死的,不過我才懶得管他去死,確認完三個人都還有呼吸後,我就轉身離去,而等我回到陽台的時候,剩下的人已經喝完第三輪了。 三瓶啤酒,接近一公升的量,在三個換氣內喝完,就算是水,也差不多該到極限了,何況是啤酒還有氣泡? 這些初生之犢可能不知道,大量的氣泡會讓胃裡呈現一個爆炸似的景象,如果先前還有混著其他的酒喝,被這啤酒給一攪和,非常容易酒勁上頭,就此斷片。 姚昊像是便秘般蹲在地上,滿臉糾結,一副要吐不吐的樣子,擺著手示意要退出比賽。 老孫、李柏麒跟邱基德三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只可惜周圍加油的全是女生,而他們的目標也是女人,這種涉及面子又不傷及感情的爭強鬥狠,捏著老二也要繼續比下去。 「你們是不是不行了。」李柏麒已經搖搖欲墜,平常蒼白地跟吸血鬼一樣的臉龐紅得跟關公一樣,卻還是拿起第四瓶啤酒。 「哈哈嗝……李你才不行吧?要不要跟孫……嗝一起去旁邊吐啊?」邱原本充滿正氣的兩條濃眉飛揚地不太像樣,一邊嗆還一邊打嗝。 「處男閉嘴,先喝再聊。」老孫看似沒事地笑道,伸手想用鑰匙在第四瓶啤酒的底部戳了一個洞,但卻戳到自己的手指,看來也是有些不行。 正當三人看似輪番嗆聲,實則在拖延時間的時候,李柏麒突然毫無預兆地暈倒,額頭與地板親密接觸,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部分女生嚇得驚叫,我蹲下身體探了探他的鼻息,笑道:「還沒死,應該只是喝醉而已。」 然後我把李柏麒的屍體丟給一個叫陳儒珊的女人,她哈李柏麒也是全班皆知的事,雖然李柏麒對她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覺,但死人是沒有發言權的,我也樂得賣個人情給這個單眼皮的小女生。 陳儒珊拉著李柏麒的屍體走了,場內剩下老孫跟邱基德,兩人大眼瞪小眼,就是沒有人要先把鑰匙插進啤酒瓶裡面。 就在此時,Soda輕巧地走上前,順走了兩人手上的啤酒,直接拉開了拉環,然後笑吟吟地將啤酒倒到兩個人頭上。 「別喝了,等等吐出來很噁心。」Soda把空酒瓶捏扁,隨手扔到一邊,然後各自牽起老孫跟邱基德的手,在他們詫異的目光下,朝駱妍笑道:「妍妍,借我外帶兩個可以嗎?」 「那有什麼問題。」駱妍舉著一杯調酒,笑著說:「這就是今天我請妳來的報酬囉。」 Soda眨眨眼,朝駱妍送出了個飛吻,這畫面看得我心神一晃,恨不得馬上就將她壓在身下,或讓她把我壓在身下好好的幹一個晚上。 似乎察覺到我的想法,陳榆墊起腳尖,偷偷在我耳邊旁邊說道:「我們開個房間吧?」 我愕然問道:「不回去了嗎?」 陳榆笑道:「我們回去,老孫怎麼辦,難道跟子寧說他在外面一夜情嗎?」 「子寧是會在意這個的人嗎?」我搔了搔頭。 陳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才想到我們剛剛才說過這個話題,將心比心,果然這事還是先別跟張子寧說得好。 「……好吧。」想想這家汽車旅館的住宿價格,我無奈攤手,為了掩護老孫,我這可是下了血本。 陳榆趁著沒人看這邊時偷偷拍了我褲襠一下,我正想反擊,她卻一個退後躲開,笑得像隻小狐狸。 「而且,我有驚喜給你哦。」 小狐狸如是說道。 -- 06 老孫跟邱基德被Soda帶出房間,兩人雖然被淋了一身啤酒,卻還是昂頭挺胸,面帶笑容,像是打架勝利的公雞跟落水狗的綜合體。 我偷偷打量著駱妍,想看看她對老孫的離去有什麼反應,結果不意外地,在她那張永遠帶著一抹精準微笑的臉龐上,我找不到半點的破綻,自然不能判斷她對老孫在她面前跟她朋友上床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也是,如果她那麼輕易地就被我看出情緒,她就不是那整個大一都把老孫當猴子玩弄在手掌間的駱妍。 時間悄悄來到三點,玩「I Never」所喝下的酒精帶來的亢奮感漸漸消退,許多不習慣熬夜的女生拗不過濃濃的睡意,紛紛告退,準備搭計程車回家。 剩下還在場內的,不外乎是早就已經醉死的傢伙,要不就是喝了酒會越發清醒的那一類人。 我跟陳榆告別了駱妍,駱妍正忙著送客,也沒時間跟我們閒聊,她的調酒師朋友正泡在游泳池裡喝著啤酒,幾個打算睡在這邊的女生拿了一張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帆布,蓋在莊楚生他們幾具屍體身上,讓那個角落看起來就像是命案現場一樣。 少了瀰漫在空氣中的濃濃酒味,外頭的空氣顯得相對清新。 我跟陳榆走到門口,打算跟櫃檯再開一個房間,卻在櫃檯見到一個熟識的身影。 「欸?高曼寧?等車啊?」我朝那人打了個招呼。 我們系上一共有兩個班,眼前這個一臉不耐煩的女孩高曼寧是隔壁班的女生,同時也是我們球隊的球經,平常練球後偶爾會跟著我們一群臭男生去吃宵夜,但也僅此而已,也不知道她怎麼跟駱妍「勾搭」上的,這次駱妍生日趴她竟然有來。 「怎麼這麼久。」高曼寧埋怨了一句,翻了個跟咒怨一樣誇張的白眼,這算是她的個人特色。 「南港這麼偏僻,計程車本來就比較難等啊。」我點點頭附和她的話。 「等你媽啦。」她忽然一副很無言地看著我道:「趕快開房間啊。」 我頓時大驚失色,轉頭看向陳榆,只見她已經笑瞇瞇地跟櫃檯要了一間商務雙人房。 「???」我滿頭問號。 陳榆牽著高曼寧的手,笑道:「登登!曼寧就是驚喜囉!」 「什麼驚喜?」我愣道,眉頭一皺:「師爺妳給我翻譯翻譯,什麼叫做他媽的驚喜?」 陳榆眼睛瞪地比我還大,道:「這還要翻譯,就說了……」 「我就想讓你翻譯,什麼叫驚喜。」 高曼寧終於看不下去我倆的雙簧,把她的包包甩到我的臉上,「驚喜就是你出三千八百塊,開一個房間跟我睡,你再吵我就打斷你的腿。」 見我還是一臉懵逼的樣子,高曼寧又翻了個白眼,「怎麼?嫌棄?」 「妳不是有男朋友嗎?」雖然有點搞不太懂這是什麼神展開,我還是努力地回想起高曼寧好像有個外校的男朋友。 「所以,保密啊。」高曼寧豎起食指,重重地靠在她那豐潤的唇上,用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保密懂嗎?」 「懂了。」雖然還是不知道這什麼發展,但我還是點點頭,很誠懇地付了房間錢。 「那個……」正當我們要動身前往房間時,一陣很弱氣的女聲從背後傳來,我們三人齊刷刷地回頭。 櫃檯的妹仔雙手托著托盤,有些尷尬地道:「那個……三個人的話……要多加六百喔……」 …… 「我先洗澡囉!」一進到房間,陳榆就很沒江湖道義地沖進廁所,留下我跟高曼寧,一時無話。 「所以,是陳榆幫我約的炮嗎?」始終沒理清狀況的我,半天才吐出一句話。 「她剛剛私下問我想不想約一下,那時我也嚇到了,還以為她是女同勒,結果是跟你喔。」高曼寧一臉嫌棄。 「什麼叫跟我,妳還不是來了,怎樣,是不是平常看我練球就煞到我啊。」我笑了,順便秀了一下我的二頭肌。 「呿,李柏麒帥多了好嗎。」 「喂。」 高曼寧攏了攏有些厚重的長髮,把包包扔到沙發上,自顧自地道:「我真的嚇一跳呢,公認的天使小姐竟然提出這種奇怪的要求,也不怕我拒絕之後轉身就去說她的閒話,讓她跌落神壇。還有三年要過,流言蜚語傳起來,你肯定也罩不住她啊。」 我忽然有些警戒地盯著她,想說些什麼試探她,但沒有老孫的那種說話藝術,一時腦袋空白。 高曼寧忽然笑了起來:「喂,不要那麼恐怖地看著我,我也有把柄在你們手上好嗎?其實這樣喝了酒,大家的想法都一樣,只是敢不敢而已,那些搭計程回家的人搞不好在車上就開始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手都不知道在摸哪裡了,說到底……這世界上假道學還是佔多數嘛。」 她這話深得我心,不過我還是有點想吐槽她:陳榆這傢伙沒喝酒的想法也是這樣。 「反正都有需求,又都有把柄在彼此手上,有什麼拒絕的意義呢?再說……3P好像很刺激不是嗎?」 我咽了一口口水。 「你要看裝潢看到什麼時候?」高曼寧忽然把我推坐在沙發,然後毫不客氣地坐在我大腿上,輕笑道:「可以開始了嗎?」 還沒等我反應,她那對肉呼呼的雙唇就印上了我的嘴。 然後我就發現我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跟陳榆那種像是馬路三寶橫衝直撞的吻法不同,高曼寧的舌頭很有律動地纏上我的舌頭,然後引領著我在彼此的口中穿梭,能將喇舌弄得跟國標一樣,其中技術含量之高,不禁深深佩服。 兩人的舌頭一邊跳著國標,還能聞到她身上那股像是荔枝、甜酒跟玫瑰之類的淡香,舌尖則嚐著啤酒花那微微的苦,兩種味道混合,在鼻腔裡面共鳴,搞得我有些意亂情迷。 不知道經過多久,兩人的唇瓣終於分開,她輕咬著下唇,瞇著眼睛,長長的大波浪捲髮散亂地披在肩膀上,認真看著她,才發現她那高挺的鼻樑讓她有一種混血兒的感覺,實在沒想到那個平時總穿著格子襯衫跟牛仔褲,總是一臉厭世的她,竟能有如此誘惑的一面。 她雙手在我大腿上一撐,屁股離開我的大腿,就這麼跪坐在我的雙腿之間,然後雙手順勢拉下我的褲子。 雖然穿的不是牛仔褲,但我還是有些佩服她這脫人褲子的手速,不過見她已經蓄勢待發的樣子,不由得出聲提醒了一下。 「那個,我還沒洗……」 「哪那麼麻煩?」高曼寧抬頭往了我一眼,臉上扯出一抹怪笑,有點昏暗的光線跟她那張微醺的假混血臉孔相得益彰,調和出一種勾人心魄的美感。「今天給你殺必死喔。」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都流到下半身的緣故,我的大腦一時沒搞清楚她在說什麼,只是也不等我好好思考,我就感受到一股熱氣,隨即便是一個濕滑又溫暖的東西纏了上來。 不學無術的老孫曾經跟我說過,在日文中有個專有名詞叫做「即尺」,唸做「搜哭瞎哭」,大概就是形容在男生沒有經過任何清潔的情況下,見面就讓妹子含住自己髒兮兮的老二的這種行為。 「這爽在哪?」當時的我滿臉不解地問道。 「因為會帶來非常強烈的優越感跟征服感啊!」 「還是不懂。」我說。 「呵呵。」老孫對我的困惑嗤之以鼻。「你太年輕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個話題我也沒再跟老孫深入探討過,直到現在,高曼寧正用著她那才剛跟我激烈纏綿的舌頭,不緊不慢地舔著我某個不可描述的東西的冠狀處下緣時,我忽然好像能理解老孫說的那種感覺。 雖然我出來前有洗澡,但喝了一整個晚上,就算是什麼鋼鐵膀胱也是有洩洪的時候,加上不可避免的出汗,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味道……但現在胯下前的女孩卻似乎渾不在意的張口接納,還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用舌頭清理著任何會藏污納垢的地方,我忽然感覺我就像是一個擁有無上權柄的君王,無人能夠忤逆我的一切。 真不愧是老孫,懂玩! 在我內心默默為老孫點讚的同時,這個小小的房間裡,也響起了煽情的奏鳴曲,淋浴的水聲是和弦,主旋律是隨著高曼寧的頭上下起伏,那一陣陣「噗啾、噗啾」的聲音。 妙不可言。 最後高曼寧停止了演奏,吐出了那隻沾滿唾液的樂器,離開了她的溫暖,再被冷風一吹,忽然覺得涼嗖嗖的,我竟有些依依不捨。 「你要到床上去,還是繼續在這裡?」她站起身來,襯衫扣子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解開,黑色的褲子從她鉛筆般的腿上滑落。 我把還在腿上的褲子踢到一旁,就在沙發上大馬金刀地坐著,笑而不語。 她翻了個白眼,轉身背對我,把內褲脫下。 浴室門被打開,女生沒有洗頭的話洗澡總是快,陳榆包著浴巾走了出來,剛好看到我一副「君臨天下」的模樣。 「哇很享受喔。」陳榆打趣道:「竟然沒有等我,文浩很急著出軌哦。」 高曼寧又再次地坐上了我的大腿,只是這次少了褲子的阻攔,我們之間又剛好有可以結合的零件。 「妳男朋友跟一個隔壁班的女生在妳面前幹了起來,妳是什麼感覺?」我輕輕扶著高曼寧的腰,也不知道她憋了多久,我的大腿根竟然隱隱有水流過的感覺。 「不知道欸。」陳榆盯著正忙著起立蹲下的高曼寧,圓滾滾的眼珠閃爍著異樣的神采。「我研究一下。」 「什麼鬼……」高曼寧的聲音有些顫抖,又有些滿足。「妳不加入嗎……嗯!」 這聲銷魂的呻吟讓我心頭一熱,轉頭卻看見陳榆笑瞇瞇地脫下浴巾,裡面竟然已經穿上了內衣褲。 「我月經還沒結束,這次我就不加入了。」陳榆坐在沙發對面的桌子上,雙手指間輕輕頂著自己的下巴,翹起腿笑道:「而且我想認真看看……文浩幹別人的表情,跟幹我的時候有什麼差別?」 「哈……哈……妳這個女人……有病啊……」高曼寧一面粗粗地喘著氣,一面罵道。 「可能有哦。」陳榆用指甲輕輕刮著高曼寧的臉頰。 我忽然站了起來,高曼寧一個踉蹌,就撲到陳榆的身上,兩手扶著桌子邊緣,正好把陳榆鎖在桌子與她之間。 「欸幹你這男人也有病啊。」高曼寧怒道。 「腳張開一點。」我下令。 「你……嗯……!!!」也不知道高曼寧到底要講什麼,我就順著她雙腿間的濕滑進去了,搞得她又是一陣不由自主的銷魂呻吟。 「如妳所願。」我視線越過高曼寧的背影,看向被夾在她跟桌子中間的陳榆說道:「看清楚了。」 「你們兩個……真的有病。」高曼寧靠在陳榆的耳邊艱難地說道,身體卻是很誠實地在迎合我們倆的發病。 情慾的流動,往往是酒精使然。 明明就是來慶祝駱妍生日的夜晚。 高曼寧連連呻吟。 而陳榆笑靨如花。 -- Ρο-18.Cōм 07 日正當午,陳榆、老孫跟我,坐在從南港返程的計程車上。 「昨夜雨急風驟,濃睡不消殘酒,先讓我瞇一下。」老孫一見面就一副快死掉的模樣,跟平常多話的模樣大相逕庭,上車後就毫不猶豫地把椅背放到最低,開始閉目養神。 「昨天有下雨嗎?」坐在他後面的陳榆一邊把自己往我的方向挪了過來,一邊睜大眼睛問道。 老孫半睜著眼,以一副「眾人皆智障,唯我智商高」的無奈語氣說道:「翻雲覆雨啊,傻妞。」 「哦……」陳榆先是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半晌後,又好奇地問起老孫昨夜過得如何。 有道是「少年強則少女扶牆,少女強則少年平躺」,老孫跟那個Soda看起來都是老江湖,那到底是誰扶牆又誰平躺,其實這個問題我其實也挺想知道。 「別問了,這女人怕不是練了什麼採陽補陰的邪道功夫,差點被她榨乾。」老孫閉著眼,緩緩回憶道。 「我這人嘛,講義氣,邱說他是處男,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就讓他先上,沒想到他真是處男,進去沒兩下就一臉快要射的樣子,問他還不承認,抽出來後一臉嚴肅地跟我說,還是讓我先好了,我差點笑出來。」 「但就那樣笑出來很尷尬啊,我只好接受他這番好意提槍上陣。我是放過他了,可Soda沒有,直接叫他去前面說幫他吹,結果竟然我都還沒開始動他就射了。」 「邱自己也尷尬啊,在那邊喃喃自語什麼酒喝太多狀況不好啦,跑去沙發上,拿著我的菸在那邊裝深沉,火還點不起來,欲蓋彌彰,真心尷尬,我倒還好,直接笑也不會怎樣,Soda她還要裝沒看到,那才是真考驗。」苯書橃Ъù紆:③щ丶Π加2加q加q丶c加Ο加M(豝加去掉) 我在腦海中想像那畫面,確實還挺尷尬的,笑道:「笑死,第一次就有陰影,他以後會不會硬不起來。」 「那倒不會。」老孫否定道。 「Soda那女人在我結束之後直接又把邱吹了起來,這次有比較久了,等著也是無聊,我想說去櫃檯補個保險套,順便吹風解酒,回去看到Soda還在吹,想說怎麼這麼久,結果竟然是開始第三輪了。」 「她這樣一直吹,嘴巴不會痠嗎?」陳榆問道。 老孫微微睜開眼睛,瞥了陳榆一眼,「你是不是想吊我說『我是在跟妳說嘴巴痠不痠的問題嗎』?」 被看穿的陳榆拍著我的大腿大笑。 老孫又閉上了眼睛,用一種心有餘悸的語氣說道:「她痠不痠我不知道,我懶叫倒是真的很痠。邱射完第三次之後,她問我還行不行……誰能說不行?所以雖然有點想睡但還是又射了兩次,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結果她洗完澡出來看我還在滑手機,竟然又親了上來,幹你娘差點就暴斃,邱這廢物睡得可真香。」 話雖如此,我卻看他嘴角微微上揚。 「那你昨天在幹嘛?」老孫忽然轉換話題,一點都沒有他所宣稱「想要瞇一下」的感覺,「陳榆不是那個來嗎?兩人開一間房間當渡假啊?這麼好的情趣。」 我冷笑道:「我們是怕昨天回去,只有我們兩個跟子寧不好交代,為了你,我們也算用心良苦好嗎?」 「子寧喔。」老孫睜開眼睛看了車頂一眼,又閉上眼睛,笑道:「她不會在意的啦,她開始就跟我攤牌過了,說我們之間不要吃醋吵架,她只想放學下班後,有個家,家裡有人等她。」 這話說的輕巧,但卻意外流露著一股淡淡的哀傷。 總感覺是家庭不圓滿的人,才會有這種移情作用。 我跟陳榆都默契地沒有在問,計程車裡忽然恢復它原本該有的寧靜。 老孫像是察覺到我們的沉默,擺了擺手道:「你們別想太多啊,雖然她跟家裡的感情不是很好,逢年過節還是會回去吃個飯的。她願意跟我們這樣換來換去的做愛,當初一來也是好奇,二來也是喜歡,不是為了什麼家的感覺才委屈求全,配合你們的變態需求,那樣的話我也不會準,我們都是同類,別想太多。」 這番話讓我安心許多,如果張子寧是為了有個容身之處才跟我們這樣荒淫渡日,我會覺得自己是個卑鄙的人。 這種事,終究還是要講求個你情我願。 我換了個話題,看向窗外呼嘯而過的景色道:「話說昨天也不只有我跟陳榆啦……高曼寧也在。」 「高曼寧?」老孫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頗有「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架式,「你說你們那個球經嗎?大波浪捲髮有點像混血兒的那個?」 之所以說「你們球經」,那是因為老孫自詡為書生類型的人物,像籃球這種很不優雅又要激烈碰撞的運動他是不玩的,事實上,他唯一會玩的球類運動只有撞球而已。 我笑著肯定道:「沒錯就是她。」 「沒想到貴圈也挺亂的。」老孫嘖道:「可惜奶小了點。」 「說什麼勒。」陳榆笑瞇瞇地一巴掌拍在老孫額頭上。 我摸了摸陳榆的頭,「她有男朋友,昨天是陳榆約她的,我也沒想到她會答應,還幫我那個啥……搜哭瞎哭?」 「靠,看不出來她吃重鹹的哦!」老孫笑罵一句:「一定很臭。」 「你又不是她,怎麼知道我懶叫臭不臭?」我隨口反駁了一句。 「誒,搞不好我偷偷吸過啊。」老孫隨口講著幹話。 「誒?孫吸過文浩的……」陳榆大吃一驚。 「並沒有好嗎。」這次我跟老孫異口同聲。 計程車司機以一種穩定的高速在平面道路上飆著車,裝作沒聽見一路上我們那些可能有點荒唐的話題。 陳榆在看她的指甲。 我在看她玩她的指甲。 她認真的神情很可愛。 眼睛總會瞪地大大的,微微蹙眉,雖然看起來就像是很認真想要研究眼前的事情,但因為太可愛了,反而變得有點呆呆的,然後又因為看起來呆呆的,再變得更可愛些。 完美地毫不講理。 她昨天用同一雙專注的眼神,想要看我幹別人的樣子和幹她的樣子有什麼不同。 我是不知道她到底看出了什麼,但自己覺得,我看她的眼神,肯定充滿了寫在紙上就會讓人噁心到想吐的迷戀吧。 「昨天……」耳邊突然傳來老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猶豫,把我從鑑賞陳榆玩指甲的意境中拉了出來,又過好半晌才說道:「駱妍有說什麼嗎?」 「哈,你期望她說什麼?吃醋?生氣?」我有些生氣老孫的不爭氣,不屑笑道:「你不會覺得這種圍魏救趙的把戲有效吧?你當駱妍跟你一樣賤啊?」 聽老孫說話這麼久,有時候講話不自覺地都會帶點成語,雖然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對。 老孫把包包蓋在自己的臉上,悶悶地道:「所以什麼都沒說啊?」 「什麼都沒說。」我肯定地重複道。「連個表情都沒有。」 我換了個姿勢,讓陳榆可以坐得更舒服點,然後又問道:「你到底中什麼邪了,子寧也不比駱妍差,奶還比駱妍大,她到底幹了啥,又不給你幹,就讓你整天心甘情願地跟個哈巴狗一樣?」 「你不懂,這是心靈上的契合。」老孫依舊悶悶地回道。 「我看你跟子寧也很契合啊……誰他媽現在講話還引經據典,每句話都能有個典故?」 「真的,有時候子寧跟孫兩個人聊開了就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旁邊的人都聽不太懂。」陳榆附和道。 「你們不懂。」老孫又重複了一次,隨即喃喃自語地道:「其實……有時候我也不太懂。」 「那就順其自然吧。」我強行下了個定論:「感情這種事就是要開心,一段會讓你皺眉頭的感情,就別糾結了。」 陳榆給我一個鼻子皺得很可愛的笑容,表示讚同。 她的笑容永遠都有一種治癒的魔力,我也笑了起來,感覺今天又是愉快的一天。 老孫也沒再聊這個話題,我們開始談論起昨天派對上其他人喝醉酒的糗樣,笑聲充滿了整台車子,像是在經歷過國中、高中那六年的高壓學習之後,大學就該是這麼無憂無慮,又放蕩不羈。 計程車緩緩停在我們那龍蛇混雜、亂七八糟的社區門口。 我們付了錢,繼續有說有笑地走上那個破舊的透天厝四樓。 然後我跟老孫的笑容就那麼突兀地定格在臉上。 房間門被打開,紥著一頭馬尾的張子寧探頭出來,看到門口的場景也不禁捂著臉。 只有陳榆一副不明所以地樣子,睜著她圓滾滾的眼睛,細細地打量著一個站在樓梯口的女生。 那個女生也紥著一頭馬尾,只是不像陳榆般朝氣,也沒有子寧似的脫俗,就只是中規中矩地從後腦勺垂下,溫柔地掛在腦後。 她見到我們幾人後,那張有些嬰兒肥的可愛臉龐上,扯出一抹鄰家小女孩般的笑容。 她提起放在樓梯上的包包,輕聲道:「文浩,我來了。」 「嗯,依柔,妳來了。」我感覺我的心臟像是停了一個世紀,但我的語氣竟然冷靜到連我自己都無法置信。 女孩叫做黃伊柔,我跟老孫都認識,老孫甚至能說出她所有的興趣、喜歡吃的東西、追過的偶像團體,還有她的夢想。 而我對她的了解,只會比老孫更多。 畢竟…… 她是我從高一就交往至今的女朋友。 對。 是「交往至今」。 -- Ρο-18.Cōм 08 「我不是有傳LINE叫你們先別回家嗎?!」 「靠我們手機都沒電啊,哪知道啊!」 「噓!聽他們在說什麼。」 門後的竊竊私語有點大聲,但我沒空去理會那好奇心旺盛的三人眾,因為我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她……黃伊柔,是我跟老孫的高中同學,高一的時候,我跟她就是眾所皆知的班對。 伊柔、伊柔,人如其名,溫柔就是她最大的特點,高中在一起的三年,我們從來沒有吵過架,絕大部分歸功於她。 她沒有同齡女孩該有的任性、偶爾的任性跟莫名其妙的脾氣,她總是溫柔而體貼的包容我那時還年少輕狂的靈魂,無怨無悔。 當她知道我想要來這裡讀書,她的志願表上那排家鄉大學的名字,就被整排第六城的大學校名,壓在了永不見天日的立可帶之下。 只是第六城說大不大,從她最後考上的那位於「良辰」的學校,到我所在的「舊庄」,轉個車還是要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饒是如此,她依然每個周末都一早會準時出現在我跟老孫這棟欠拆遷的宿舍外面,帶著兩袋早餐。 那時候我跟老孫剛迷上英雄聯盟,幾乎是除了睡覺之外的時間都耗在峽谷裡面了,有時候她來了也不太理她,她就拿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看書,或幫我們兩個掃地、擦桌子,也不吵我們,晚上時間到了,就買個便當給我們再自己默默回家。 「不用在意我的,家裡做生意也很吵,我這樣讀書反而比較安心。」每次老孫問她,她就會這樣回答。 伊人如此溫柔,但是大一期末考結束那天,手上拿著抹茶拿鐵的陳榆,笑瞇瞇地闖進我的世界時,我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 不愛了、淡了、變得像家人一樣……其實都只是拿來自欺欺人的藉口,好讓聽到的人沒那麼難過,好讓自己的良心不會那麼過意不去。 說到底其實很簡單,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不過就是幹膩了,想幹新的而已。 「真是的……東西還是一樣都不收好。」那道熟悉到不行的身影,緩慢地在房間裡踱步,就像往常一樣,熟練地收拾桌子上的東西,清理已經滿出來的煙灰缸,語氣卻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永遠都是那般一如既往的溫柔。 縱使,我在別的學校已經有了女朋友,而且甚至沒跟她提分手。 或許是習慣了她的付出,我這時才驚覺,整個大一我幾乎都沒主動找過她,沒有陪她去探索這座稀奇又繁華的城市,甚至不知道她的宿舍在哪。 她拿起落在桌上的一張拍立得,上面是陳榆、子寧、老孫跟我某一次在家裡喝醉的時候拍的,照片上的我們都沒有穿衣服,顯然是打算做或剛做完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老孫用麥克筆將照片上的重點部位都畫上了馬賽克,平常看著還挺有藝術感的,現在被依柔若無其事地拿在手上,我卻覺得她好像拿著的是我的心臟,被她掐得難受。 「你跟老孫暑假都沒有回來……是因為這個吧?」女孩看著照片,輕聲地問道。 「……」 「你跟老孫還是一樣那麼好呢……」女孩將拍立得重新黏回牆壁上。 「……」 「其實我都知道。」女孩轉身看向我,眼眶有些紅。「高中的時候,你跟學妹上了床,跟老孫去夜店去酒店,偷偷載了交友軟體……我都知道。」 「……!」 「但我覺得……只要文浩還在我身邊,那些什麼都無所謂。」女孩擠出一張笑臉。「你不跟我說,至少……至少證明了你也不想讓我難過不是嗎?」 「……」 女孩低下頭,顫聲道:「但現在……你不要我了嗎……?」 「……」我默然。「為什麼……」 「嗯……?」 「為什麼我這樣的人會讓妳那麼喜歡啊?!」 心底的愧疚越來越濃,像是被封印許久的良知要衝出我的喉嚨。 為了把這股感覺壓回去,我只好加重說話的力道,卻不知為何話說出口,竟變成怒吼。 「我何德何能讓妳黃伊柔那麼喜歡了?妳明明可以找個對你真的好的男生啊!為什麼這麼心甘情願地被我糟蹋?就連現在這個樣子了,妳還是一點生氣都沒有!一樣那麼溫柔!」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妳……」我怒道,卻又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不敢再看著眼前的女孩,自嘲地笑了笑。 「這樣的妳……要我怎麼狠心跟妳說分手啊……!」 結果沒想到比起我還更需要安慰的女孩,卻反而幫我擦起了眼角的眼淚。 「那是因為文浩你自己不知道,你其實也是個溫柔的人哦……!」女孩滿臉都是淚水,卻用著很溫柔的表情笑著。 「哈……?」 「你像是一匹狼,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把你拴在身邊,我喜歡的是你驕傲的樣子,鏈在身邊,狼就不是狼了,會變小狗的。」女孩沒有解釋我到底溫柔在哪裡,只是自顧自地道,「我只希望你累的時候,能給你一個溫暖的懷抱,讓你知道你不是孤獨的……所以,不用分手啊……」 女孩一邊擦著我的眼淚,輕聲道:「我可以搬來這邊住,通勤的時間我可以背單字,不用擔心我,我住在這邊也能幫你們整理家裡,我會煮飯!這樣也不用花錢吃外食了吧!還有還有……」 「夠了……」我推開她的手。 「我不會吵你的!那兩個女生都很漂亮呢,尤其是剛剛跟你們一起回來的那個,看起來就好像天使一樣……她一定也很溫柔吧?」女孩轉身背對著我,語氣有點少見的急促。「我不會在意的,她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樣能做到啊……!我還能做她們不想做的事情!我……」 「夠了!」我大吼。苯書橃Ъù紆:③щ丶Π加2加q加q丶c加Ο加M(豝加去掉) 女孩停止了說話,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過去四年多以來的記憶浮現在心頭,像是照片般一張張的攤開。 那些在我人生中鮮明的回憶,主角或許都是不同的人,但角落裡總是有一個安安靜靜卻笑得很溫柔的女孩。 「我們不適合。」 說出這句話後,不知為何,我覺得自己的呼吸有點不順暢,想點一根菸,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試了好多次才成功。 房間裡只剩下菸紙燃燒的嘶嘶聲。 「我們不適合。」等我再次重複這句話時,菸已燃燒過半。 「為什麼?」女孩轉身,那張算不上漂亮,最多就是清秀的,像是鄰家女孩般的臉龐,卻露出了我這輩子見過最絕望的表情。 那一瞬間,我感覺我心裡有個地方碎了。 我不敢看她的臉,只能轉頭說道:「妳知道我們在這裡都在過什麼日子嗎?」 女孩怔怔地看著我。 「我們醒著就是做愛,跟不同的人做愛,用不同的姿勢做愛,那個妳說像是天使的女生,昨天還幫我約了別人做愛!」我看著被她黏回牆上的拍立得,上面四個人的笑容就像是在嘲諷我一樣。 「我就是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渣,妳對我的好我都知道,連我媽都沒有妳對我好!但我就是想,我就是控制不住!現在跟他們在一起,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做我自己,做一個人渣,但跟妳在一起我不行!妳對我太好了,從以前到現在,妳知道嗎,是我在妳面前我就覺得丟臉,是我配不上妳好嗎?」 說到這裡已經有點自暴自棄的我越說越快,吼道:「我就是個垃圾人渣,浪費妳那麼多青春……不要管我了好不好!去找個能像妳對我這樣對妳的男生好不好!!!」 「不好!」 女孩吼道,我有些愣住,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發出超過60分貝的聲音。 「我真的可以啊!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女孩氣極敗壞地哭著,竟然開始脫起了衣服。「你笑我便跟著笑,你哭我也跟著哭,你喜歡做愛……我也喜歡!你要當人渣,我就算當個蕩婦,又有何不可!」 女孩褪去全身的衣服,直挺挺地站在我眼前。 開學至今,算上暑假,算一算已經四五個月沒見到她了,在跟陳榆、子寧她們上過床後,再看著眼前的赤裸,忽然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的肌膚是我們南部常見的,那種微微的黑肉底,不像這座城的女孩那麼白皙,她的胸部不大、屁股有些塌,連腿都因為參加過游泳隊而變得有些粗壯,看似瞬間能挑出許多缺點的身體,我卻熟悉不過,畢竟幾年來在這具肉身上,不知道發洩了多少青春期狂燥的精力。 我還弄不懂她要做什麼,她就這麼赤身裸體地越過我,逕自抓住房間的門把,猛力一開,在外面聽門許久的老孫直接摔倒在地,連帶著背後的陳榆跟張子寧都是一個踉蹌。 「哈哈……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吃中餐……抱歉沒事了,你們繼續啊……」老孫低著頭訕笑道,就要匍匐出門,卻被女孩將門給重新關上。 老孫見逃跑無門,便看著天花板,摸著牆,緩緩走到衣櫃處,喃喃自語道:「來折個衣服好了……對,折衣服。」 女孩又將準備整個人爬進去衣櫃的老孫拖了出來。 「孫博裕,幹我。」 「Excuse me?」老孫有些錯愕。 「就像你們平時那樣子……」女孩躺到床上,張開了雙腿,她的私密處第一次在除了我以外的人面前一覽無遺。 她閉著眼睛,努力裝成很坦然的模樣,但顫抖的睫毛,跟止不住的淚水都出賣了她的緊張。 「你們平時都是這樣做的吧?為什麼我就不行?幹我啊!你們一起幹我,我也喜歡做愛啊……!」 老孫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拜託你幹我……我還想留在文浩身邊啊……嗚嗚嗚……」女孩終於崩潰大哭。「我可以很色的,文浩說過我水很多啊,怎麼玩都可以!幹我,幹我……幹我!」 於是,看不下去的老孫…… 抄起了烤肉用的磚頭,在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砸到了我頭上。 「唔……原來這麼有爽感啊。」迷迷糊糊間,我聽到老孫的聲音如此說道。 老孫從衣櫃拿出一件長版大衣丟到女孩身上,然後背對著她坐在她的身邊。 「柔柔。」老孫平靜地道:「妳知道,這不是真的妳。」 「是……這是真的我……」女孩緊緊抓住蓋在身上的大衣,顫抖地說著。 「不是。」 「你又知道真的我是什麼樣子了?!」女孩哭喊道:「真正的我就是……文浩期待的樣子啊!!!」 「妳喜不喜歡做愛,跟妳喜不喜歡跟沒那麼喜歡的人做愛,這是兩回事……如果妳只是因為文浩喜歡而讓自己喜歡上跟沒那麼喜歡的人做愛,那這就不是真的妳啊。」老孫點了根菸,笑了笑道:「很饒口吧?沒關係。」 「人可以因為相愛而做,可以因為寂寞而做,可以因為好奇而做,可以為了繁衍,可以為了錢……還有人為了妥協而做,甚至為了做愛而做……總之,做愛的理由百百種,但……」老孫用夾著菸的手,在空中虛點了幾下。 「我,外面那兩個女人,還有一些人……當然,包含文浩,對我們這種人……做愛,其實就只是一種社交而已。」 女孩無聲的啜泣。 「握手、搭肩、擁抱……是循序漸進的對吧?」老孫笑道:「我們只是在這些上面多了一個做愛,然後跟我們看的順眼的人做而已,妳能懂嗎?」 「懂。」女孩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 「果然,妳不懂啊……」老孫扶額。 「我懂。」女孩重新說了一次。「所以文浩跟別人上床,我從來沒有生氣過啊。」 「妳那是不敢!」老孫突然冷下臉,說道:「因為妳怕,妳說了,文浩就會於心有愧,然後跟妳分手,所以妳不敢!」 「我懂!」女孩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哭著道:「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啊!我是怕文浩會吃醋,現在我知道了,所以我可以做自己了啊!」 「哦?那好。」老孫冷笑道:「我們認識了那麼久,妳想跟我做嗎?」 「如果文浩不生氣的話,我當然想。」女孩擦乾了眼淚,堅定道。 「妳轉過去,屁股抬高。」 女孩沒有猶豫地聞言照做。 老孫解皮帶的聲音叮噹作響。 「我要進去囉。」老孫笑道。 「嗯。」女孩把頭埋進床單裡,小聲地應了一句。 然後是不屬於她身體的一部分,就這麼進入到她的身體裡面。 女孩的臉依舊埋在床單裡面。 …… 「唉。」房間裡傳來老孫悠悠地嘆息聲。 不知道何時,老孫已經坐在女孩的旁邊,像是一位兼濟天下的聖人,目光清澈而憐憫地看著她。 「嗯?!」女孩慌忙地抬起頭,道:「你怎麼在這裡,那我後面……」 女孩轉過頭,我看見她那張又重新佈滿淚水的臉,然後我默默地將老孫牽著我放進去的手指,從她雙腿間的那道裂縫抽出。 原本應該被濕潤的手指,竟有些發乾。 她看見是我,臉上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卻又低下頭身體不斷顫抖著。 老孫用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說道:「妳騙不了自己的……柔柔,妳不是我們這種人。」 女孩雙手抱緊了自己,像隻蝦子般,在床上蜷曲著,然後很壓抑地大哭了起來。 「我只是想要留在文浩身邊啊……!!!為什麼!!!」 老孫很溫柔地把大衣披在女孩身上,說道:「妳不離開他,你們都會受傷的。」 女孩的指甲在自己的雙臂上掐出了血跡。 「再拖下去,他會開始恨他自己,然後恨妳……從愛人變成冤家,別跟我講什麼殉情之類的垃圾話。」老孫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地撿回來,放到她身旁,淡淡的笑道:「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 09 那個叫黃伊柔,看起來就很溫柔的女孩,最後在落日的餘暉下離開了我們家。 老孫陪著她,看似奢侈地叫了一回計程車,不過我明白,他回來總是會跟我報這筆帳的。 女孩離開的時候,還很有禮貌地跟子寧和陳榆點頭道別,只是那雙向來可以包容一切事物的溫柔眼眸裡,像是有什麼東西不復存在了。 例如…… 靈魂之類的東西? 我站在窗戶旁邊看著夕陽西下。 夕陽西下,斷腸人卻不在天涯。 「我很爛吧?」 感受到陳榆跟張子寧那兩道欲語還休的視線,我有些自嘲地問道。 「還真的蠻爛的。」張子寧嗤笑一聲,道:「分個手都還要老孫幫你擦屁股。」 「這個時候好歹安慰一下我吧?」 「對於一個上了大學就轉頭拋棄糟糠之妻的男人,我實在講不出什麼安慰的話,真是抱歉。」 張子寧面帶微笑地看著夕陽,高人風範十足。 「不過男人都是這樣,禁得起風雨,卻禁不起平凡……幸好我早跟老孫說過,我們之間不談愛情。」 這種好像那種被贖身後,原以為能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結果丈夫又結識新歡的妓女才會說的話語,還有那參雜著七分看淡跟三分鄙夷的笑容,統統出現在一位十八九歲的女孩身上,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只好將目光投向陳榆,儘可能地裝作若無其事,卻發現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怔怔出神的樣子有些有別平常的嚴肅。 她見我看向她,忙笑道:「沒有,就是覺得寧寧說得很有道理……禁得起風雨,卻禁不起平凡。我要把子寧的照片用黑白,然後黑底白色配上這句話。」 張子寧用手指輕輕地彈了陳榆的額頭一下,笑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張愛玲說的。」 「都姓張應該無所謂吧。」陳榆小小地咕噥了一句,很明顯地完全不知道張愛玲是誰。「不過,不是只有男人是這個模樣吧?女人可能也是吧?」 我感覺到她這番話意有所指,卻不知道到底什麼意思。 張子寧先是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隨即捏了捏陳榆的臉頰,笑道:「對。抱歉,更正,天下感情都是這般模樣,禁得起風浪,禁不起平凡唷!」 這個真正在物理上做到「胸有丘壑」的文學女子指了指我的鼻子道:「我要去上班了,你跟老孫最好保持刺激,別變得平凡囉。」 看著她若無其事遠去的背影,我有些無語,上演了一齣不怎麼光彩的分手擂台,本來都做好被唾棄的準備了,卻沒想到她根本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對一個這麼溫柔的女孩子始亂終棄,在我們家鄉是要浸豬籠的啊…… 「對不起。」我輕聲道。 只是連我都有些搞不懂,這句抱歉,是說給那個陪了我快五年的女孩聽的,還是我身旁這個像天使般的女孩聽。 陳榆接過了話:「對不起什麼?」 「沒告訴妳我有女朋友。」 「你要對不起的不是我。」 陳榆瞇起眼睛,如血的殘陽在她臉上抹上了妖異的紅妝,讓這本來就不像是凡間的女孩,更添了幾分奇幻故事的色彩。 「跟她比起來,我是獲得的那一方吧?我也沒有生氣,畢竟當初是我選擇了你啊……說起來,是我才要跟她說對不起?」 她忽然笑了起來,然後越笑越大聲,就像是遇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一樣。 我看著眼前那笑到眼淚都流出來的女孩,有點不知所措。 忽然她止住了笑聲,並用她細瘦的胳膊勾住了我的脖子,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道:「欸,貝兒……我很好奇。」 女孩輕輕啄了我的耳朵一下,接著伸出舌頭,從我的耳根滑到了脖子。 然後她抬起頭,將她每次看都會讓我呼吸加速的漂亮臉蛋湊到我的臉前,很近很近。 「我很好奇……現在的你……是什麼味道?」 她眼角還帶著晶瑩的淚花,嘴角卻咧成掠食者進攻前的獰笑,看著眼前她有些瘋狂的表情,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到駱妍那張總是帶著一抹精準微笑的臉龐。 忽然我才悲哀地發現,陳榆駱妍,沉魚落雁——因為一直有駱妍高調而華麗地保持著她完美的神秘形象,所以我才下意識地沒想到,我其實也從來沒有沒看透過陳榆。 不過我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承認就是了。 人總是犯賤的。 而我又是特別賤的那種。 「什麼味道?」 在感覺到陳榆不會因為伊柔的事情跟我怒分手,讓我魚與熊掌都沒得之後,我便省了那正常人應該會在被抓包後的痛哭流涕或是見笑轉生氣之類的情緒,故作好奇而輕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 陳榆沒有搭話,只是像隻沒有骨頭的生物,順著我的軀幹滑到了地上,期間還順便脫掉了我的褲子。 這個被夕陽染上詭譎紅色的空間,突然變得曖昧而煽情了起來。 我其實有點搞不懂我現在的心情。 跟高一交往至今的女友分手了,心底竟然沒有想像中的難過,就連那絲空落落的感覺,也說不清究竟是少了些什麼,還是終於如釋重負? 不過有點是確定的,單就畫面上看來,此時此刻的我肯定像個渣男。 陳榆的頭比平常還要賣力地在我胯下前後晃著——說真的,她這方面的技術我跟老孫都不太敢恭維,實在是太過幼稚而拙劣,若非得要形容,那差不多就是有個人拿著一條硬梆梆的塑膠水管,拼命撞你老二的感覺。 但這時的我,卻彷彿覺得自己是她嘴裡一條捨不得咬的巧克力,能清楚地感受她口腔時不時的緊縮,大量分泌的唾液,和舌頭上面每顆味蕾的顫慄。 「唔……我快了。」不知道實際持續了多久,但這種反差的刺激感實在讓我有些堅持不住。 原以為她會稍微放緩一些速度,讓我有點調適的時間,卻沒想到她不退反進,先是用手圈住我的雙腿,將我牢牢固定在原位,然後將整張臉死命地埋了上來。 我感覺我頂到了一處硬硬的地方,只是還沒等我開口,她又稍微換了一個姿勢,剎那間,我像是感受到一陣海闊天空的突破感,只是又在下一個瞬間,那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馬上變成了天底下最逼仄的壓迫。 「嘔……」女孩發出一陣乾嘔聲,然後將我吐出,不過我還來不及反應,她又再次用她的喉嚨將我緊緊箍住。 義無反顧的,就像個表演吞劍的小丑,而我的靈魂就這樣被她囚禁在她軟顎與舌根的噬嗑之間。 包圍。 碾碎。 ……榨乾。 等到我終於回了神,低頭看見的是那張臉龐上,糊滿了眼淚跟鼻涕,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灘看起來「牽羹」到不行的口水,從她的嘴角向下牽出一條很色情的長絲。 「妳沒事吧……?」我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問道,腦子裡像是被攪成了一片糨糊,兩條腿還有些發軟。 「簌簌簌……」女孩擺了擺手,然後很違背地心引力地,把那條不確定有沒有混著啥的口水吸回嘴巴。 「咳哈……」她仰起頭,皺起了鼻子笑了起來。「原來是這種味道?」 「到底是什麼味道?」 「我也不知道。」 「蛤?」 「嘻嘻,不跟你說。」女孩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只是滿臉的眼淚跟鼻涕實在有些讓人出戲。 ……話說這眼淚也太多了吧? 「妳在哭?」 「我沒有啊。」女孩睜大那雙圓滾滾地眼睛瞪著我。 「妳明明在哭啊!」 「咦……?」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半晌後露出一個嬌憨無比的笑容。「真的欸!」 「白痴喔,快去洗臉。」 「我感覺……」女孩沒有起身,反而一屁股坐到地上,放任臉上的種種液體慢慢滑落,或是自然風乾。 「我好像離你們的世界又更近了一點。」她若有所思地道。 我心頭一震,這句話終於把我從那飄飄欲仙的世界拉回到現實之中。 「王文浩,我想要了解,你們的世界。」 大一結業式那天,穿著一襲白色雪紡洋裝,像是天使一樣的陳榆,就是說著這句話,然後降臨在我那原本不信神的人生。 我始終在猜想,她所謂「你們的世界」,這個「你們」到底是誰。 如果指得是我跟老孫,我們的世界,也只比同齡人匪類了點而已,稱不是尋常可見,卻也不是絕無僅有,不至於讓她這麼針對; 但若是指我們這些「凡人」的世界,那就更說不通了…… 畢竟我跟老孫都沒有禱告的習慣,怎麼會惹得像她這樣的天使的青睞? 不過想不通歸想不通,她要搞得這麼神秘,我總不能就真的當作神啟。 「還不是『我們』的世界嗎?」我低頭道,陪她打起了啞謎。 「還不是。」陳榆晃了晃腦袋,猶豫了一下又道:「還……差得遠。」 她忽然抬起頭,盯著我問道:「文浩你愛她嗎?」 這個「她」,自然是指剛剛才黯然離場的黃伊柔。 我有些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卻架不住眼前女孩認真的目光,只好撇開視線說道:「愛過。」 「為什麼不愛了?」 「淡了……?」我很直覺地回道,只是話才剛說出口就有些後悔,只好又補了一句道:「或是因為愛上妳了?」 我心裡暗罵自己反應慢,要是老孫在這裡回答,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講出後面那句。 陳榆瞇了瞇眼睛:「你愛我嗎?」 「愛啊。」 對於這個問題倒是沒什麼猶豫,只是回答完後,我的心底忽然湧上一陣不詳的預感,只好強作鎮定地笑了笑,然後苦澀地開口道:「妳呢?」 陳榆沒有回話,只是低著頭,靜靜地看著地板。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她的沉默,比起跟黃伊柔分手還要令我悲傷。 只是她沒有讓我悲傷太久,她便仰起了臉,很認真地看著我道:「我跟文浩之間的……是愛情嗎?」 「妳覺得不是嗎?」我反問。 「是的話,你怎麼還讓我跟孫做愛呢?」 我一時語塞。 她坐在那邊看似人畜無害,只是問題卻有些誅心。 我耳邊彷彿傳來倒數計時的聲音。 「誒--明明就是你說要4P的啊?」--我很想直接這麼回答,但我沒有,因為我知道她問這句話,要聽的不僅僅是這麼顯而易見的答案。 滴答。 或許她想從「我為什麼讓她跟老孫做愛」這事,來確定「我們兩個之間是不是愛情」? 所以重點不是她為什麼會跟老孫做愛,而是我為什麼會同意她跟老孫做愛。 滴答。 我背後頓時出了一層冷汗。 因為我忽然想到,讓自己的女朋友跟別人做愛,本來就是一件很不合常理的事情。 難不成我們兩個之間的根本不是愛情? 滴答。 不!不可能! 不管是不是愛情,就沖著她剛剛沉默時,我心中浮現的那股那差點撕裂我的悲傷,我就敢肯定非常地在乎她。 那,為什麼我會讓她跟老孫做愛呢? 滴答。 她的問題就像是一個快要爆炸的炸彈,只有剪斷其中一條線能讓它停止倒數……而我他媽卻連把剪刀都沒有。 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卡喀……! 「不過男人都是這樣,禁得起風雨,卻禁不起平凡……幸好我早跟老孫說過,我們之間不談愛情。」 張子寧那清冷又刻薄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響,我腦海裡瞬間閃過那抹七分淡然又帶著三分鄙夷的笑容。 「……幸好我早跟老孫說過,我們之間不談愛情。」 「……我們之間不談愛情。」 「……不談愛情。」 或許是因為笑容的主人稍早前說過這樣的話,陳榆才會對我們之間這種關係,到底能不能稱得上是愛情而感到了懷疑? 此時此刻,我覺得我好像知道了陳榆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 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女。 我們在一起以來的確調情做愛的多,談情說愛的少,就算她有著天使般的容顏跟救世主般的胸懷,她也會有這個年紀該有的迷惘,還有這個年紀該有的無理取鬧。 面對這種狀況,我要做的根本不是順著她的話,跟她講道理。 我要做的只是讓她相信,我們之間的是愛情。 我在心中快速復了一次盤,肯定我的推測沒有太大紕漏後,終於小心翼翼地斟詞酌句道:「愛情不是流水線的產品,它的模樣有很多種,如果我們在做的事情,是我們都希望這樣做的事情,那我們之間的愛情就是長這個樣子。」 我嚥下了最後一個「吧」字,就像是被老師叫上台的學生,在給出自己的答案後,等待宣布對錯時的屏氣凝神。 陳榆瞇起眼睛,似乎也在想事情,良久後才慢慢說道:「那假如有一天,我想跟一個你不想讓我跟他上床的人上床了,我們的『愛情』還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嗎?」 我心一沉,臉上卻還是故作風輕雲淡:「這種事要互相討論過……就像老孫、子寧、曼寧……都是我們兩個都同意的吧?」 「如果我還是偷偷跟他做了呢?」 我心又更沉了一些,終於控制不住自己,讓回答的口氣變得冰冷而生硬。 「那我可能會有些不太開心。」 「只是有些嗎?」 「好吧……是超不爽。」 女孩似乎因為我的坦率而感到開心,皺起鼻子笑了笑,又問:「那如果你很想跟一個人做愛,我卻不同意呢?」 「那我就不跟她做愛。」 「你會偷偷跟她做嗎?」陳榆瞇起了眼睛:「在有可能會因此失去我的情況下?」 我看著眼前那就算臉上糊滿了鼻涕跟眼淚,總是整整齊齊的齊瀏海變得亂七八糟,卻還是正到一塌糊塗的女孩,堅決又自信地笑了起來。 「不可能,世界上應該沒有這種人,值得我失去妳。」 這話倒是發自真心。 失去了一個她,卻能跟妳在一起,這樣已經夠好了。 陳榆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停止了這場令人差點窒息的答辯,樂呵呵地進廁所洗臉去了。 我鬆了一口氣,緩緩地坐在床沿上,準備點一根菸壓壓驚,但又想到某個我還沒得到的答案,連忙起身喊道。 「妳愛我嗎?」 「……」 女孩沒有回答,又是一陣令人心痛的沉默,只有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流。 然而就在我情緒崩潰的前一秒,從那扇緊閉的門後竟幽幽地傳出了一句歌聲。 那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 「如果這都不算愛……」 -- 10 「如果這都不算愛,我有什麼好悲哀,謝謝你的慷慨,是我自己活該……」 是夜,這老舊社區裡的工廠,又趁著月黑風高的時候偷排廢氣,我在頂樓用手機播著伍佰的《如果這都不算愛》,看這座城慢慢被染成霧濛濛的黃。 頂樓的下面是四樓,四樓的下面是三樓。 這句話看似廢話,但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個頂樓基本上只有我們幾個住四樓的會上來,久而久之就被默認成我們的私人領域,我們也得寸進尺地在這擺了四張躺椅,想說沒事可以上來曬個日光浴看個書什麼的……只是全然沒想到這座城市的太陽曬起來竟是如此火辣地疼,在體悟到這是個很蠢的主意後,我們的渡假小屋計畫就此報銷,這四張躺椅也就放在頂樓任它們風吹日曬。 不過此時倒是很適合傷心的人斜倚在上,搭配致癌的霧霾,重複播放著老歌,再喝瓶高粱。 在高中時,老孫曾經跟我說過,這高粱就要配冰水喝,先喝一口高粱,連含都不要含,直接送進喉嚨,再馬上搭配一口冰水,這樣就會有回甘的感覺。 事實也確實如此,於是在那時大家普遍還是喝啤酒的年紀,我們兩個有段時間都是各拿一隻白金龍去參加聚會,簡直是狂跩酷炫屌炸天。 直到後來我發現老孫這廢物帶來的高粱根本是兌過水的,我們才終止了這個裝逼惡習,回歸啤酒跟威士忌的懷抱。 實話實說,我其實也沒很喜歡高粱的味道,但平常威士忌實在是喝多了,要哀悼一段戀情的結束,總感覺要喝些什麼不一樣的……三杯下肚,還頗有幾分懷念的味道。 陳榆在洗完澡後就回市區了,說是什麼有親戚來家裡,晚上要一起去吃飯,剛好明天早上沒課,她今天就不回來了。 這親戚來得太巧,讓人分不清是真有這回事,還是她在逃避些什麼。 雖然下午時面對她的連環提問,看起來是有驚無險地過關了,此時想起,卻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跟疑惑。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代表什麼?那麼拼命要嚐的是什麼味道?臉上的淚是為了什麼而落?事後為什麼會問這些問題?最後唱的那句又要表達什麼? 還有……她到底愛不愛我? 我都猜不透。 一個人想事情實在太不符合我的風格,我望著空蕩蕩的酒瓶,忽然有點想念老孫。要是他在這裡,不敢說一定能傳道解惑,但至少聽著他看似有道理,實則毫無營養的通篇幹話,心情也不至於這麼鬱悶。 手機大概放了第八百遍的《如果這都不算愛》,時間有些晚。 稍早前,打工回來的子寧上來過一次,見我頹廢在這被遺棄很久的躺椅上喝高粱,雖然對我冷嘲熱諷了一番,但還是默默地幫我點了盤蚊香,非常符合她刀子嘴豆腐心的個性。 看著她下樓的背影,我有時候真不懂老孫,明明子寧也有一線水準,還成天招惹駱妍是為了什麼。 「唉。」我嘆了一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洗勒唉三小。」忽然一道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雖然這句話用來當作打招呼的開場白稍嫌無禮,不過就我而言,此時卻突然覺得親切無比。「一個人大半夜在頂樓學什麼李莫愁,不嫌蚊子多啊?」 「就這空汙品質,連蚊子都活不下去好嗎?」我嘴角微微勾起,卻還是忍不住懟了一句。 「喏,給你的。」老孫躺到我旁邊那張躺椅上,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滷味,再看著塑膠袋裡的高粱跟冰水,忍不住嘀咕一句英雄所見略同。 「她還好嗎?」我吃了一口滷味,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老孫沒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把高粱倒在瓶蓋裡,吝嗇又豪邁地乾了那一小口刺鼻的液體。 「見鬼,這沒套水怎麼可能喝得下去。」他的臉皺了起來,抱怨了一句,接著就看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罐啤酒,咕嚕嚕地漱起了口來。 我點了兩根菸,將其中一根遞給老孫。 該講的廢話也講了,對於他接下來應該會有的長篇大論,我表現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柔柔她啊,比我想像的還冷靜,這不太好啊,真正想去死的人往往都不會歇斯底里,最怕的就是這種,看起來好像都沒事,結果一回頭隔天就在社會版看到她了。」 老孫嘴裡吐出的煙,跟工廠排放的黃色廢氣混合在一塊,輕描淡寫地說出不怎麼吉祥的話,用這個來當開場白搞得我有點慌。 「到時候你就會被抓出來公審,媒體大肆抨擊你的始亂終棄,憤怒的鄉民到你臉書洗版渣男,然後開始有人爆料你扭曲的價值觀,然後免不了就會牽連到老子我,所以為了避免我被你抓下去陪葬,我可是竭盡全力在開導柔柔啊。」 他自顧自地說著幹話,不過我知道如果伊柔真的想不開,事情絕對比這個更麻煩,所以我也只能默默地聽著。 老孫想了想,仰著臉,將視線放到根本看不到的星星上面又道:「我知道你為啥遲遲不敢說分手,就是怕分得太絕情,那麼愛你的她會忍不住做傻事,才想著拖一天算一天。雖然渣是渣了點,但這段時間你應該也很糾結……你在賭,賭她會不會像你一樣,另結新歡,對吧?」 我忽然有點佩服老孫,畢竟從我對伊柔疏遠的態度開始,到陳榆跟我們沒羞沒臊的同居,這之間他從來就沒問過我跟伊柔的事,卻沒想到連我的心路歷程他都是如此門清。 我承認,我心裡的確是這個想法,所以對自己的女朋友才會有那麼不近人情的冷淡。 她雖然不是那種外型亮麗的正妹,但也算得上清秀端正,再加上那份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溫柔氣質,總不可能沒有人追她。 這年紀的男生在荷爾蒙的支配下,都像是餓瘋了的狼,只要是肉,就想吃上一口,哪管她是不是名花有主。 但事實也證明了,伊柔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就算身旁狼群四顧,她也是一隻專情的羊。 愛著一匹愛上天使的狼。 此時這份心思直接被老孫給拆穿,我才發現這想法其實根本幼稚至極又不負責任。 「不過你我都低估她了。」老孫突然很認真地說道:「柔柔她,是一個真正溫柔的人。」 「?」 伊柔很溫柔我懂,但他的這句話我不懂。 「因為聊著聊著,我就看懂她了。」老孫像是能透過黑夜跟充滿刺鼻味道的霧霾看見我臉上的困惑,感慨道:「她的溫柔不僅在於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她對這個世界,都有著那股溫柔。」 「這種人的命都不是為自己活的,少了你之後,他還得為柔爸、柔媽活下去,為了周遭的同學活下去,而且為了不讓在乎她的人感到心痛,她還會把自己活得好好的……傷心難過不能免,但總不至於讓自己人不人,鬼不鬼。」老孫又再點了根菸,笑道:「所以你不用擔心,她會不會幫她們學校宿舍增加個鬼故事,或是哪天就人間蒸發,你還得去跟柔爸解釋。反正她會活得好好的,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雖然老孫一副毫無後顧之憂的輕鬆模樣,我卻突然為那女孩感到非常的不公平。 因為她連任性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她這樣……不累嗎?」 「我光想就覺得累。」老孫拿起高粱,又給自己倒了一個瓶蓋的量,然後將整隻酒瓶塞到我的手上。「不過這是她的選擇。」 「敬她的溫柔。」老孫用瓶蓋跟我乾杯,仰頭擺出個「一飲而盡」的架勢,雖然裡面的酒在乾杯的時候早就灑光了,不過他還是在放下瓶蓋後,哈了好大一口氣。 「敬她的溫柔。」我裝作沒看到他的小動作,老老實實地喝了一大口。 開弓沒有回頭箭,從我答應了陳榆的那一刻起,事情就注定會走到現在的樣子。 先不說我現在直接殺到良辰求復合,會是多麼難看的一件事情……我還得要可恥地承認,就算現在她真的能毫無芥蒂的原諒我,但在愛情的天秤兩端,我還是會選擇陳榆。 有時候分手往往不是因為誰不好,而是有第三個人太好。 說到陳榆…… 「唉。」我又嘆了一口氣。 「你到底是在唉三小?」老孫似乎是也知道自己閃酒閃的太明顯,主動喝了一口啤酒。「話說回來,為什麼你要一直聽這首歌?」 「話欲要說透更,目屎就揮莫離啊。」在喝了一整瓶高粱後,饒是酒量再好的人都該有三分醉意,我不自覺地就用了一句非常綜藝的台詞來開場,然後將下午發生的事情跟老孫鉅細靡遺地講了一遍。 一說到這個,我可能已經所剩無幾的良心中,那份對於伊柔的內疚心情馬上就被另外一種莫名的情緒給取代。 不知道是哪個偉人還是先烈曾經說過,人類最大的恐懼來自於未知,陳榆下午的種種行為都讓我感到一頭霧水,而且還講得一副要給我戴綠帽的樣子,我心裡真的是慌的一比。 所謂當局者迷,這個時候就需要老孫這種狗頭軍師在旁分析,無論分析得是對是錯,反正只要我信了,總能稍微安我的心。 只是聽完我的描述,老孫卻若有所思地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東西叫資訊不對等?」 「聽是有聽過,不過跟我剛剛說的東西有什麼關係嗎?」 「我今天從柔柔那裡離開後,想說去吃個飯,結果在買滷味的時候遇到了Soda。」 「嗯?」 「然後Soda就約我去她家吃滷味……嘖嘖,駱妍生日那天喝的有點醉,今天清醒著又是一番不同滋味啊。」老孫喝了一口啤酒,他臉上那滿滿回甘的表情讓人不禁懷疑我以前喝的是不是假的啤酒。 「……難怪這滷味他媽這麼難吃,我還以為是哪家冷燻滷味勒。」 「不過這次就沒像上次那麼瘋,我們中間休戰的時候聊了滿多,像是她怎麼認識駱妍的,還附贈了一些無關痛癢小八卦。」老孫無視我的吐槽,夾了一塊豆乾,饒有興致地盯著它。「不過最讓我震驚的一件事卻不是關於駱妍的,而是關於你。」 「關我什麼事?」 「她說那天最想來一發的人,在生理上是李柏麒,但在心理上卻是你。」老孫慢條斯理地啃著那只有一立方公分的豆乾,怪腔怪調地說著。 雖然這是滿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不過要讓老孫感到「震驚」的話,只有這種程度是遠遠不夠的,以我對他的瞭解,能讓他如此拿腔作勢的講話,一定有什麼奇怪的內幕。 於是我也很配合地問道:「什麼意思?」 老孫驟然向前,眼神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咧嘴笑道:「因為她很想知道,能讓當初她們女中最出名的蕾絲邊,傳說中有著恐男症的陳榆,改變性向的男人,到底是有著怎樣的……」 「天、賦、異、稟?」 -- 11 「現在……妳可以說……那女的……叫什麼名字了吧……哈……」 「呼……呼……那個女人,叫做童心,童心未泯的童心,就是陳榆之前的男……女朋友,陳榆有恐男症這事就是她跟我說的。」 Soda氣喘吁吁地趴在我的胸膛上,隔著她胸前那份量十足的柔軟,還是能感受到她狂亂而暴躁的心跳。 ……不要往前翻,你沒看錯章,至於為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這樣,其實我也是身不由己。 昨天聽到陳榆有恐男症這事情實在太過震驚,嚇得我馬上叫老孫幫我約Soda出來喝咖啡,但在電話那頭的她卻嫌說這樣實在太過浪費時間,反正一邊上床一邊問事也兩不相誤,何苦再到咖啡廳假裝自己有多正經。 我其實沒辦法理解問事情到上床之間有什麼必然性,但客隨主便,非常好說話的我依然在今天下午,翹了一堂垃圾通識課,隻身前往Soda位於良辰的單身小套房,準備問出個水落石出。 說也諷刺,整個大一我從來沒有為了伊柔來過良辰。 第一次來竟已是要見別的女人。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出發之前,我曾經問過老孫,畢竟我跟Soda也算不上熟,老孫卻是跟她負距離接觸的關係。 老孫卻是對我嗤之以鼻:「這是用鮑鮑換情報的苦差事,你當我傻啊?」 「你怎麼知道?」我疑惑道。 老孫用一個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著我:「不然你以為我怎麼讓她跟我聊駱妍的八卦的?」 果不其然,誠如老孫所說,幾乎每要從Soda這女人口中撬出一句話,就得老老實實地射一次精。 當愛做的夠多,你會發現,其實大部分的愛,做起來都像是男人自導自演的默劇,女人只是觀眾,只負責在精采的時候給些叫喊。 但跟這女人做愛,你會感覺自己是進藤光跟塔史亮在下棋,無倫你做什麼動作,她都會在你下個動作之前給你回饋,就算是你看不懂的無理手,也是她為了能在最後斬大龍的準備。 沒有腳本,只憑經驗與直覺的兩人你來我往,廝殺地難分難解,一炮打完,酣暢淋漓,回味無窮,讓人不禁喊聲「高手」,而她回你一句「承讓」。 雖然過程美好,但從開門後的迎客炮開始,到陳榆高中時跟某個女生交往的故事,再到她終於肯告訴我那女生叫什麼名字之間,我們兩個從中午到晚上,整整做了八次愛,搞得整個套房的空氣都被染上淡淡的漂白水味,就算是鐵打的腎都都扛不住。 要不是我聽了老孫的話後,自認未雨綢繆地先去吃了一頓蚵仔麵線,還灌了兩瓶紅牛,怕是我今天就要客死他鄉。 「抽根菸?」 Soda懶洋洋地坐了起來,撩起了額前金色的髮絲,熟練地點了一根菸,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個眼神我在第一次看到她時曾覺得像是上一秒才抽過大麻,現在看到這眼神只覺得她隨時會想要再跟你來一發。 「抽根菸。」 我被她瞧得有些發怵,總覺得腰子隱隱作痛,忽然有點明白燕子被人逼得反覆築巢直至吐血是件多麼不人道的事情,一邊在心底發誓此生不吃燕窩,一邊也點了根菸,走到窗邊,整理一下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情報。 女子高中,顧名思義就是只有女生的高中。 我的女朋友,陳榆,在高中的時候曾經跟一個叫童心的女生交往,四捨五入後長達三年時間。 Soda表示,一開始的時候,她跟童心是同班同學,陳榆只是在隔壁班的一個安靜的小女生,後來某次在走廊上,童心遇見了要去廁所的陳榆,頓時對她驚為天人,然後開始千方百計地對她展開追求。 我原本以為那童心只是個比較大膽的帥T,但Soda卻一副我太天真地看著我說,童心本人也是個不輸陳榆的妹子,在那表面看似和樂融融,私下卻熱衷於幫她人貼標籤的女中環境下,她倆卻保持著三年蟬聯同年級女神排行榜一二名的紀錄。 而且比起低調的陳榆,童心還不知道為何特別「名聲顯赫」,在那個還沒有臉書的年代,她校外追求者就能從良辰排到鹹水,每天翹掉第八節就為了在她們女中門口卡個好位置等童心下課的智障男校生也是大有人在。 不過就算如此,童心對這群發情的公狗從來不屑一顧,任由他們花招百出,她依然每天以調戲陳榆為樂,最後終於在第一學期結業式上,用了不知道什麼鬼方法,讓那位「只講兩句」的校長身後的跑馬燈上面跑出「人總會長大,但我願意一世當陳榆的童心」這種字樣,引起了全校瘋狂的叫好聲,搞得那校長還以為這屆學生實在太給面子。 雖然事後童心收了一隻熱騰騰的大過,但終究是成功抱得美人歸。 從此以後,這兩位如膠似漆的身影,就變成了她們女中一道最美麗的風景。 在其他小百合們大多還在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的年代,童心卻時常帶著陳榆在學校做了許多羞羞臉的事情,甚至還有許多嘿羞臉的小道傳聞,誇張到在沒有必要在男生面前裝純情的女校裡,依舊讓人聞者面紅,聽者耳赤。 於是,靠著顏值最高、告白最轟動、作風最大膽這三個之最,在這種帥T遍地走,百合多如狗的環境下,陳榆童心還是硬生生地成為了最有名氣的百合情侶。 我之前曾看過一篇報導,說女人要不是同性戀就是雙性戀,沒有那種百分之百的鋼鐵直女存在。 但Soda說,陳榆絕對是個百分之百的同性戀。 因為童心有次曾經跟她提到過,陳榆有著很嚴重的恐男症,只要看見男生的目光,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呼吸加速,感到恐慌,這樣的人別說交個男朋友了,甚至連自己去餐廳點餐都沒有辦法。 雖然原因童心沒有告訴她為什麼,但Soda篤定這種擁有嚴重恐男症的人絕對不可能愛上男人,所以才會對我如此興致高昂,想知道我是憑什麼讓這個天使小姐克服她的恐男症的。 「結果看來也不過如此嘛--」Soda一邊叼著菸一邊拉筋,似笑非笑地下了結論。 「姐,或許你需要的是一台打樁機。」 「我怕它沒電。」她輕描淡寫地講了句豪情萬丈的話。 「……」我不敢接話。 一時無話,只有兩道白煙裊裊。 陳榆有恐男症,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是不信。 這種莫名其妙的症頭,我還以為只會出現在什麼三流小說還是爛俗影劇裡,沒想到竟然還真讓我碰上。 但跟我告白的是她,說要4p的也是她,整天在家瘋狂做愛也沒見她有什麼排斥,倒不如說還樂在其中…這樣的一個女孩,怎麼可能有什麼恐男症。 「告白?」我忽然喃喃自語。 「嗯?」Soda挑了挑眉。 我的腦中閃過一幕熟悉的場景,於是我有點不確定地問道:「那她們,是怎麼分手的?」 Soda瞇起眼睛,將背靠在牆壁上,直接叉開了雙腿,然後歪著頭想了想,又把腿交叉了起來,懶懶地說道:「算了,這回答當我送你的吧。在高三最後一學期的某一天開始,陳榆忽然就不來學校了,本來總是會膩在那個小天使旁邊的童心頓時變得形單影之。我當然有問童心她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啥,她卻總是給我打哈哈混過去。」 「但事實上,我猜啦,應該是童心找男人的事情被陳榆發現了吧。」Soda用無所謂的口吻說道,然後爬到床頭櫃旁,用煙灰缸掐熄了香煙,順便又點了一根新的菸。 我從窗戶旁邊看著她一副門戶大開的模樣,著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轉過身來,抱著膝蓋坐著道:「百分之百的同性戀,這種角色有陳榆一個人就夠了,童心這個人,我看得出來哦,她跟我啊,是同一種咖呢,嘻嘻。」 雖然我的視線依舊盯著Soda雙腳之間那若隱若現的無毛下體,但我的腦海裡又浮現了大一暑假前,在學校木板地上的場景。 手上拿著杯抹茶拿鐵的她,睜著她那雙小鹿般澄澈純淨的雙眼,跟我說了那句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話。 「王文浩,我想要了解,你們的世界。」 「我們的世界是什麼意思?」 她笑得傾國傾城,卻有著一點哀傷。 然後畫面一轉,是她昨天傻呼呼地坐在地上,任由眼淚鼻涕跟奇怪的液體混雜在臉上自然風乾。 「我好像離你們的世界又更近了一點。」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誰傾訴。 我想,我終於搞懂了。 陳榆因為害怕男生而跟童心在一起,也愛上了她,結果最後童心卻找上了別的男人。 「所以妳想要知道的世界……是異性戀的世界嗎?」我自嘲地笑了笑。 跟我在一起,目的就是想知道,這些事到底有什麼吸引人,足夠讓那個童心拋下妳嗎? 我的心忽然絞痛了起來。 那個童心到底是做了些什麼鬼東西,妳又有多愛她,愛到讓有恐男症的妳,逼自己做出這些事來? 太過龐大的訊息跟感情涌上我的腦袋,結果只造成我的腦海一片空白。 我抬著頭良久,才慢慢走回床上,盤腿坐在Soda的前面,盯著眼前一絲不掛的她,緩緩問道:「我哪裡可以找到童心?」 「真想知道?」 Soda慢條斯理地將腿緩緩抬起,劃過我的胸膛,最後將腳趾輕輕地點在我的唇上。 「我果然還是想再來一發呢。」 女孩嘴角高高翹起,然後吐了一口香香的,藍莓味道的煙。 -- Ρο-18.Cōм 12 人類雖然有著碾壓其他物種的智慧,但事實上卻是一種非常容易被情緒給左右的生物,往往一個腦衝之下,做出的決定跟猴子幾乎相去無幾。 所以有人說,在做重大決定之前,最好先打個手槍冷靜一下,畢竟高潮過後迎來的賢者模式,有利於人類做出相對正確而理性且客觀的思考。 我站在馬桶前扶著我顫抖的老二,看著它有氣無力地射出兩道分岔的尿柱,滴滴答答。 陳榆稍早前傳來訊息說今天依然不回家,要我們不要太想她。雖然字裡行間裡面看不出來任何怪異的地方,但我還是不免感到一陣心疼。 「妳放心,我會給妳真正的幸福的。」我默默地回了她一句。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問號,但我彷彿能看到她睜大眼睛一臉懵逼的可愛模樣。 我沒有再回覆,而是把手機收回口袋。 在連續進入九次賢者模式之下,我彷彿就像是真的大賢者一般,思考邏輯來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情侶交往,首重你情我願。 如果陳榆真如Soda所說的那樣,擁有非常嚴重的恐男症,又是因為那個童心背叛而分手的話,那她就不是真的想跟我交往。 從交往到現在所做的所有荒唐事,說到底,就只是她想知道,是什麼那麼吸引人,讓那個似乎也深愛她的童心,背叛了她而已。 設身處地著想,就好比我跟老孫都是基佬,倆人深深相愛,結果某天我發現老孫竟然跟其他女生上了床,在那種不可置信的背叛之下,我還化悲憤為力量,偽裝成了個鋼鐵直男,開始跟各種女生上床,就只是想瞭解女人到底哪點比男人還好,好到讓老孫棄菊投鮑…… ……光想就有點不寒而慄。 總之,陳榆就像是世界上所有的單純和美好,匯聚在一起變成的女孩。 那總是先皺起鼻子,嘴角才後知後覺向上揚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風景。 雖然我裝作不知道,這種人人稱羨的日子照樣能過,但就像遠行時鞋子裡面有塊小石子般硌人。 我要她的笑容,發自真心。 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而陳榆也什麼都不說,我就決定來個曲線救國,先找到這個傳說中的童心,問一問她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當Soda最後終於甘願起身去浴室洗澡,說起今天晚上有個朋友生日,不出意外童心也會到場時,我毫不猶豫地就做好再來一發然後換取她帶我去的準備。 只是她看我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先是用食指彈了一下我氣若遊絲的老二,然後笑著說晚上的生日辦在某家夜店,又不是什麼私人場所,只要買票就能進去,最後還輕飄飄地撂下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實在是良心事業。苯書橃Ъù紆:③щ丶Π加2加q加q丶c加Ο加M(豝加去掉) 秉持資訊共享,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三個臭屁匠勝過一個豬哥亮之類的原則,一回到家我豪不耽擱,一腳就踢開了房門,也不管老孫跟子寧兩人衣衫不整地又裝作若無其事的尷尬模樣,我直接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將今天辛苦得來的情報分享給他們倆,第一次聽到陳榆是蕾絲邊這事的子寧是瞠目結舌,連已經有了心裡準備的老孫也是聽得嘖嘖稱奇。 「難怪每次一起做的時候,我都有種被三個人輪姦的感覺,一直以為是我多心了。」子寧扶額道。 「這感覺我懂,我今天也有種被八個人輪姦的感覺。」我心有餘悸地回道。 出自於對第一手八卦的渴望,以及我出錢付帳的承諾,這兩個正打算趁我不在做點飯後運動的傢伙也開始梳妝打扮。 因為是夏天的原因,我跟老孫也沒太多選擇,就只是把球鞋換成靴子,然後頭髮抓一抓,營造一些半休閒半正式的風格就了事,張子寧卻是義正詞嚴地表示去這等「聲色場所」就需要精心打扮--要知道她平時因為在鴨血店打工很熱的關係,基本上都是素顏馬尾,素T牛仔褲地打扮,所以當她穿了件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V領緊身包臀連身短裙,又慎重地上了妝後,那反差之強,差點亮瞎我倆狗眼。 「我突然不想去了。」老孫吞了口口水,直勾勾地看著張子寧頸下的一片雪白說道。 張子寧青了老孫一眼,問道:「那你想幹嘛?」 老孫誠摯地回答:「我不想幹馬,就想幹妳。」 「神經。」張子寧開始找起我擺在房間的磚頭。 「……」 總之經歷一番波折後,我們總算到了Soda說的夜店,因為是平日的關係,現場沒有太多的人,我們輕易地就要到了一個角落的小包廂。 「我們現在要幹嘛?」坐定之後,張子寧有點緊張地問道。 「好。」老孫回答的異常真誠,搞得張子寧愣了半天才知道他在說什麼,然後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等Soda來找我吧?」我無視老孫的慘叫,環顧起不算多人的場地,試圖尋找那讓我到現在還在腿軟的女人。 張子寧處置完老孫後湊到我身邊,小聲道:「不是,我是說,一般到夜店的基本流程是啥啊?」 我狐疑地看著她:「妳不會是第一次來吧?」 她攤開手,理所當然地回答道:「日子不好過啊,這不是剛好你說要出錢才跟著來見見世面嗎?」 此時正好公關將香檳送上來,老孫接過了酒,笑著解釋道:「要不是今天有王老闆請客,我也沒來過這種單點的夜店,還真不用說,光坐在包廂裡點酒,這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老孫又道:「不然一般去暢飲吧的第一個流程,就是先拿著門票去吧台那邊排隊領酒,然後找個角落物色妹仔,順便把自己喝茫,覺得差不多了就可以下去那裡了。」 張子寧順著老孫手指的地方望去,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老孫倒了三杯香檳,然後將一杯推到張子寧面前,神情嚴肅道:「那裡是可以合法性騷擾的地方。」 張子寧看著空蕩蕩的舞池,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別聽他豪洨,才不是他說的那樣。」我不屑地反駁。 「不然是?」張子寧疑惑道。 我正色說道:「人帥才能合法性騷擾,人醜還是違法的。」 「哦。」子寧看著幾個已經在舞池邊緣暖身假嗨的禿頭中年人,有點瞭然。 「Lately I been, I been losing sleep……」 《Counting Stars》的第一句從音響裡傳出時,全場都跟著歡呼了一聲。 第六城的夜店,跟我家鄉的夜店大不相同。 在我家鄉,夜店十點開門後,舞池裡就塞滿了迫不及待互相試探的人,好像花五百塊來配對一樣,有時候十二點不到,就能見到配對成功的男女非常清醒地走出去隔壁商旅,秉燭夜談; 而這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城裡人矜持的緣故,需要現在包廂把自己喝個半醉,所以經常要過十二點後,才開始會有人戀戀不捨地從包廂裡走下去舞池。 我看了錶,時間尚早。 「所以,等等你要怎麼辦?」老孫喝了一口我們很少點的香檳,他總覺得花那麼多錢買這種又甜又喝不醉的東西很是娘炮,但事實上我還沒有看過他喝香檳到最後能不吐的。 不過這真是一個好問題,我還真沒想過遇到童心要說什麼。 在Soda那邊看似在賢者模式下的深思熟慮,現在一看才發現還是腦衝了。 「看著辦吧?」我也舉起了高腳杯。「反正我想知道那個童心跟陳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有沒有想過,她會願意跟你這種第一次見面的人說實話嗎?尤其是這種可能是外遇偷吃的醜事,怎麼可能對你直言不諱。」張子寧解除了那種來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後就回復了她犀利的本性,很是不屑地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的跟你說了,你又能怎麼樣,打她一頓給陳榆出氣?」 「我……」 「你什麼啊?」 就在我被子寧說得無法反駁時,忽然感覺側臉一涼,才發現Soda不知道何時站在我身邊,正拿著一瓶啤酒跟我的臉龐親密接觸。 我腰子慣性地抽痛了一下。 Soda懶懶地坐到我身邊,點了根菸,舉起杯子向著子寧道:「嗨,妳好,我是Soda,怎麼稱呼?」 子寧舉杯,露出一個落落大方的微笑:「Soda妳好,我叫子……Stephanie。」 我跟老孫對望了一眼。 「妳什麼時候叫做Stephanie的?」我小聲問道。 「剛剛。」子寧也小聲回道:「感覺這場合不說英文就輸一半了啊。」 「虛偽。」我跟老孫同時嗤之以鼻。 「Stephanie。」Soda微微一笑,喝了一口啤酒,然後轉頭看向我道:「趁時間還早,我帶童心過來找你。」 她對身後招招手,一個站在人群中一臉茫然的女孩才將目光放在我們這桌,然後露出一個笑容,落落大方地走到Soda旁邊。 「嗨。」 「I came in like a wrecking ball……」 麥莉那聲嘶力竭的吶喊從音響中傳出,然後世界好像就停止在這一刻。 Soda曾經對我說,童心本人也是個不輸陳榆的妹子,她倆永遠霸佔著同年級女神排行榜一二名的位置。 這話原本我是不信的,畢竟以陳榆那種天使降臨的容貌,就連駱妍都不是憑著外表,而是靠著身上的神秘氣質才有資格跟她並稱沉魚落雁的,哪有可能隨隨便便拉出一個女生就有資格說「不輸陳榆」? 我完完全全沒想到這還是Soda謙虛了,要說陳榆是沒有聖光的天使沒錯…… 但眼前這個童心根本是七彩聖光十二道翅膀一應俱全還自帶背景音樂的女神啊!!! 「這就是……真正的……神靈嗎?」老孫目瞪口呆,喃喃自語地講著很中二的話。 Soda摟著女孩的腰,指著我們笑道:「介紹一下,這個叫王文……」 「我叫Bruce。」我道。「一般我都是這樣介紹的。」 「……」Soda難得一愣,然後看向老孫。 「Galaxy,叫我Galaxy就可以了。」老孫無視子寧鄙視的眼神,優雅地舉起高腳杯。 「……Stephanie。」張子寧。 「欸?都是英文嗎?那你們可以叫我Abby。」女孩笑了起來,穿着黑色小禮服的她就像是驟然出現的黑洞,將所有的顏色都吞噬殆盡。 彷彿世界除了她以外,就只剩下一片虛空。 「不過叫我童心也可以啦,嘻嘻。」 -- Ρο-18.Cōм 13 Soda將童心帶來後,射後不理地跑到包廂的另一頭,跟老孫還有子寧開始喝酒滑拳,氣氛好不融恰。 獨留我一個面對童心,壓力山大。 如果說,陳榆是美好到讓人無法下手,需要屏氣寧神對待的純真,那麼童心就是完美無瑕到……讓人想要狠狠玷污一番的聖潔。 就好比一面白色的牆,就是有人完全不受破窗效應的約束,總想把屎拉在上面。 在九層賢者模式的加持之下,明明就該是色即是空的終極境界,在看到童心的瞬間,我的腦海裡卻偏偏無可遏止地出現一堆血脈賁張的十八禁念頭。 我開始發抖。 那是殘存的理智在制止我做出什麼明天會上新聞的外在體現。 「……呃,Bruce?」童心坐在我旁邊的位置看著我,眼裡透漏出關心的詢問。 「我沒事。」 「那就好。」她笑了一笑,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 沒事個屁。 就說我光看她握住杯腳的手,從拿起到放下這麼點時間,腦海中就閃過了七七四十九種用這隻手就能做的姿勢。 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的想像力如此澎湃,可以這麼說,如果我早生個幾百年,四大奇書就沒有《金瓶梅》什麼事了。 老孫曾評論一個女人的最高境界是為「天生媚骨」,不用刻意裝騷賣萌扮可愛,而是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挑起你潛藏在心底最深的慾望,就連摳鼻屎都能摳出天上仙女下凡塵的韻味,換作男生,就差不多是瞪誰誰懷孕那麼厲害。 老孫這人講話浮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我也當個奇聞軼事聽聽就算了,沒想到今日一見,方才知道都是我太年輕,這種天生媚骨是確實存在。 這樣別說要問她話了,我光是要克制住心中雜念就無暇他顧。 這肯定是上天給我的考驗。 於是為了陳榆的幸福跟我的未來著想,我一咬牙,舉起了空掉的高腳杯往自己腦門上一拍。 啪譏。 在場全部人錯愕地看著我,唯有老孫對我傳來一個「我懂你」眼神。 「啊,沒事,我剛剛在想電影裡面那種酒瓶砸頭是真的還假的,但手上只有高腳杯,情不自禁就出手了,大家繼續啊。」我一面拿濕紙巾擦掉臉上的玻璃渣跟血跡,一面淡定地解釋道。 「你還是個行動主義呢……啊,你這裡還有血。」童心說著便抽了張衛生紙拂上我的太陽穴。 「別……!」苯書橃Ъù紆:③щ丶Π加2加q加q丶c加Ο加M(豝加去掉) 不等我拒絕,一股原本該是帶給人沉靜的木質香氣,就隨著她的動作暴力又豪不妥協地鑽進我的鼻腔,溫柔卻好像帶著挑逗的觸感在我太陽穴蕩開,我的理智急速離我而去。 視線化成一條貪婪的蛇,從她的手爬過,滑進她露在無袖小禮服外的腋下,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那條帕夫洛夫養的,聽到鈴聲就會流口水的狗。 她每個動作跟部位,都像是能引起我性欲的制約。 彷彿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目的就是讓眼前這個女人懷孕--而且不管她同不同意。 我抓起Soda擺在桌上的啤酒瓶。 碰啪! 童心驚恐地看著我。 「沒事,真沒事。這不就看到Soda那有啤酒瓶嗎?原來真的會破啊。」我若無其事地將流到嘴邊的鮮血跟啤酒舔掉。 除了有些眼花外,世界暫時一片清明。 我坐直了身體,清了清嗓子:「我們可以說正事了……咳,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陳榆現在的男朋友。」 童心慢慢縮回了手,臉上出現一抹很複雜的表情,像是在回憶,又像是欣慰,我不由自主地研究起這種由複雜情緒組合成的表情,卻又好像陷進無窮的奧秘之中,一注視著她就無法自拔。 就在我差點拿起香檳瓶的當下,她終於開口,小聲問道:「貝兒……我是說陳榆,最近過得好嗎?」 貝兒,每次陳榆心情好的時候總會這樣叫我,原以為是什麼情侶的小情趣,現在才知道這原來是她們倆之前的默契。 「很好。」感覺有些受傷的我有點怒氣地回了這句。 安靜了一小會兒,又不太自信地開口說道:「又不怎麼好……」 童心用指甲輕敲著桌面,認真地看著我道:「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那我要知道你們是怎麼分手的。」鬼使神差下,我有些腦衝地開門見山。 童心瞥了旁邊Soda一眼,轉頭望向我,沒有說話,笑笑地喝了一口酒。 我的一顆心噗通噗通地狂跳。 「欸?童童、Soda,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啊?」 忽然一道男聲突兀地開口道。 我抬頭一看,發現包廂外是一個蓄著小鬍子的帥哥,約莫三十出頭,帶著六七分醉意,渾身社會人士的氣息濃厚。 鬍子哥也沒問這誰的包廂,逕自坐到童心旁邊,對著童心笑道:「這些妳朋友?不介紹下?」 童心不着痕跡地往我的方向坐了過來。 我不着痕跡地往老孫的方向坐了過去。 對於鬍子哥這種視包廂主人於無物的行為,我隱隱有些發怒,要不是現在問事要緊,擱平時我早問候他老母了。 「他誰啊?」顯然,老孫也對這不速之客有些意見,轉頭就開始跟Soda蒐集情報。 Soda挑了挑眉毛,說道:「壽星啊。」 「哦。」老孫十分不以為然地喝了一口酒。 「駱妍的男朋友。」Soda又說。 「噗!」老孫一口酒噴了出來。 駱妍有男友?!頓時,我的耳朵豎了起來。 「駱妍有男朋友?!」老孫很小聲的歇斯底里。「妳怎麼沒跟我說過?」 「你沒問啊。」Soda倒是很坦然。「而且我以為你們都知道,他們住一起很久了欸。」 「還他媽同居?!」老孫看起來差不多要瘋。 同樣被這消息震懾到的我,也沒留意童心跟鬍子哥說了些什麼,一轉回去就見到駱妍出現在我們包廂門口,臉色似乎不是很好。 她看到我們先是一愣,接著神色複雜地跟著同樣神色複雜的老孫大眼瞪小眼一番後,又露出她那招牌式的精準微笑。 每次嘴角揚起的弧度角度都正好。 只不過那笑容不是給我們的。 「你還好嗎?」駱妍對著鬍子哥柔聲問道,將手放在他肩膀上揉了兩下。 我不用轉頭都知道老孫現在一定跟便秘一個禮拜一樣面色不善。 「妍妍?你怎麼過來了?」鬍子哥轉頭,露出恰當好處的驚訝,親切地問道。 「想說你去廁所有點久,怕你醉倒就出來找你了。」 「不用擔心,我不是說先在包廂等我嗎?嗯?」 「走吧,我陪你回去。」 「妳先回包廂吧。」鬍子哥笑著看了我們一眼,又道:「童童這邊有幾位新朋友,帶我認識一下。」 「呸,老子不想認識你。」老孫小聲嘀咕。 「那我等你。」駱妍說著就要坐下來,卻發現鬍子哥坐在包廂最外面的位置,絲毫沒有挪動的意思,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不用了,先回去吧。」鬍子哥笑得很像王陽明,再次舉起了酒杯輕輕敲了童心的杯子。「還不介紹一下幾位朋友?」 童心卻笑笑地道:「阿德你跟妍妍先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他們……是我同學。」駱妍猶豫了一下,笑道:「不然我來介紹吧?」 叫做阿德的鬍子哥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看似慢條斯理地把酒杯放回桌面,不過卻傳來扣一聲很大聲的聲響。 「我說先回去等我,講第幾遍了?」他平靜地看著駱妍。 不過不等駱妍回答,包廂另外一邊就傳來「咣噹」一聲。 眾人轉頭。 只見老孫裝模作樣地拿著一隻腳已經斷掉的高腳杯,陰陽怪氣地說道:「老子不想認識你,我講第幾次了?」 我嘴角微微勾起。 不等眾人反應,童心就轉頭向鬍子哥笑道:「走吧阿德,我們先回包……」 鬍子哥卻打斷她的話,身子前傾,站起身朝老孫笑道:「哦?兄弟,我覺得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下面有點吵,上去抽根菸怎麼樣?」 子寧跟Soda一人抓著老孫一隻手,老孫還是站了起來,笑道:「抽根菸好啊。」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臉上都掛著我要揍你一頓的微笑。 只是兩人整整差了十公分的身高,老孫看起來就是會被按在地上揍的那個。 南部小孩通常比較耿直,無論是第一志願還是國中輟學,講道理講到起呸面就返祖變成械鬥狂人的局面都是屢見不鮮。 我跟老孫高中時代自然也是經過鐵血洗禮的人,不過他因為自詡為書生的關係,通常都擔當著開戰前唸檄文的腳色,若真的打了起來,他也是這邊一記撩陰腿,那邊一記偷桃手的四處補刀,手段髒得不行,雖然能造成的傷害極高,但正面戰力趨近於零,若是要他跟這個看起來至少182的鬍子哥上去「抽煙」,估計火都還沒點起來他就得趴在地板上唱征服。 我自然不可能讓老孫在駱妍面前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於是我也默默地站了起來。 我就不一樣了,雖然沒學過啥八極拳跆拳道,但自從小三時拿磚塊把來勒索的小五學長腦袋打爆之後,我就開始了我的浩瀚征途。 在我們那沒啥娛樂的鄉下地方,又還沒學會打砲之前,發洩精力的方法就是三五好友約一約,騎著腳踏車去周邊地區幹架。 就算沒有網咖,也能打公會戰。 就算是王八拳,那也是揮了上百萬次的王八拳。 說句謙虛的,在我看來--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喂喂喂,當我塑膠?」正在雙方劍拔弩張的對峙時,旁邊Soda忽然懶洋洋地發話。「都坐下,好好講。」 鬍子哥不為所動,我跟老孫互望了一眼,為了面子自然不能就這麼坐下,兩人便繼續跟鬍子哥大眼瞪小眼,不過此時卻發現鬍子哥根本沒在看我們,而是看著沙發上的Soda。 只見他跟Soda對視了幾秒後,忽然兩手一攤,笑道:「不坐了不坐了,我要回包廂了。」 「之後再跟我介紹這幾位新朋友吧!」 他向著童心眨眨眼,然後摟著駱妍的腰,離開了我們包廂。 這是怎樣?你們會心靈感應啊? 我看向Soda,她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地點了根菸。 鬍子哥看起來不太像是會輕易認慫的人啊? 莫非…… 是我太強了? 嗯,有可能,畢竟總是以書生自居的老孫,看起來戰力就不高,實際上也不高,鬍子哥不可能會怕他,那肯定是因為我的參戰,讓他藉由Soda的那句話順驢下坡。 我看向鬍子哥跟駱妍的背影,一時百感交集。 原來那個神秘無比的駱妍早就是別人的形……女朋友了,那這樣老孫應該也會死了這條心了吧。 我看著微微皺著眉頭的子寧,根本沒有哪裡輸駱妍嘛。 實在沒必要心裡一直掛念著一個注定不會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搞得好像一隻卑微的舔狗。 老孫坐在位置上,盯著鬍子哥放在駱妍腰上的手,不發一語。 駱妍沒有回頭,走著走著卻忽然像是重心不穩地踉蹌了一下,整個人朝鬍子哥靠了下去。 下一秒,只見一道身影從包廂竄了出去。 然後那道身影拿著煙灰缸朝鬍子哥的後腦勺狠狠地拍了下去。 很不巧地,正好是臺上DJ暫停音樂的那一瞬間。 於是,整個夜店裡的人都聽到一聲憤怒無比的…… 「我操你媽!」 -- 14 這麼大的動靜,夜店裡的圍事自然不是只負責在門口當門神的吉祥物,幾乎在第一時間,暴起傷人的老孫就被匆匆趕來的兩個西裝壯漢制服,然後一人架住一隻手把他拖了出去。 我連忙跟著圍事們走了出去。 只見老孫被像垃圾一般地丟出夜店門口,我抓住想要上去扶他的子寧搖了搖頭。 緊接著,鬍子哥被一票人簇擁著走了出來,他一看到仆街在地的老孫馬上就口吐芬芳:「幹你娘今天沒給你死我就跟你姓!」 他旁邊的人也跟著起鬨,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我嘆了一口氣,跟子寧說道:「妳裝作不認識我們,先搭車回去吧。」 「你要去哪?」 「當葉問囉。」我走到老孫旁邊,將他扶起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平常謹慎尾刀,生命至上的老孫會直接腦衝上去背刺鬍子哥,就算是在吃醋,按我對他的理解,他也是那種會記在心裡,回家紥個小人,想辦法陰死對手的人。 但男人的友情裡面,其實不用每件事情都明明白白。 「你行不行啊?」我拍了拍老孫的肩膀。 「還行。」老孫呲牙咧嘴地衝我笑道。 先訂一個小目標,今天回家的時候兩個人都是好手好腳。 對面以鬍子哥為首,後面站了五個同樣不像是學生的男人,其中有一半都是五大三粗的模樣,都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各個笑容猙獰,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樣子。 當我正在估算敵我兩方戰力差距時,卻見Soda還有童心陪著一個肥壯的中年人從夜店門口走了出來。 說是肥壯,那是因為這個人介於肥跟壯之間。 中年男人緊繃的西裝外套裡面只穿著一件老一輩人都愛穿的白色吊嘎,脖子上戴著一條粗大的金項鍊,微微瞇起的眼睛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隻睡眼惺忪的熊。 「洪爺。」兩名把老孫扔出夜店後就恢復成門神的西裝大漢,對著像熊一般的肥壯中年人微微鞠躬。 「洪爺。」鬍子哥身邊聽到聲音而轉身的幾個人看到這個肥壯中年人,頓時散去身上的氣勢,看起來連酒都醒了不少。 中年人擺了擺手,站到我們與鬍子哥雙方之間,有點不耐煩的樣子,操著一口江湖味十足的台語,悶聲問道:「誰先動手的啊?」 鬍子哥顯然也是認識中年人的,他連忙指著老孫道:「洪爺,就是他,我正要回包廂,他就直接拿煙灰缸打我。」 中年人哦了一聲,轉頭看向Soda道:「你朋友?」 Soda看似有些無奈地點頭。 中年人又哦了一聲,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寸頭,看向老孫淡淡地道:「既然兩邊都是我家蘇妲的朋友,那就給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動手。要是理由我接受的話,他們那桌算你的,大家交個朋友,今天就這樣算了;不接受的話……」 中年人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威脅的意圖不言而喻。 我說過,我跟老孫以前從來都不是那種乖乖上課,乖乖補習的優良傑出青年,愛玩的跟出來混的,在那個年齡從來都只有一線之隔,想要生活多彩多姿,免不了會認識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 而這種能被稱為爺的傢伙,要不是輩分很高,要不就是實力很強,放在家鄉或許我們還有人脈周旋一二,但現在在客場作戰,我也只能祈禱老孫好好回答,要不明天我可能只能去那條老街旁邊的河撈你屍體了。 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Soda跟這看起來就像個流氓的中年男子關係不錯,不過Soda也沒有幫老孫說話,而是在一旁靜靜地等著老孫的答案。 我也相信老孫也不會期望Soda跳出來幫他講甚麼話,先不說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她肯找那中年男子出來裁決就已經算得上厚道了,再說了,我們與Soda也扯不上什麼交情。 純粹說上床這檔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在這時代要說抽插過幾次就能情比金堅,鬼都不信。 鑒於這個角頭流氓氣息濃厚的中年男子都是用台語說話,老孫也沒有甚麼猶豫,稍微斟酌了一下,也用台語回道:「他剛剛打妻辣。」 鬍子哥怒道:「你他媽哪隻眼睛看到我打妻辣?」 「最好沒有!」老孫冷笑:「離開包廂的時候,你不要以為別人都青瞑。」 鬍子哥怒目而視。 老孫胸有成竹。 ……青瞑的我是一臉懵逼。 他們離開包廂的時候不就是鬍子哥摟著駱妍的腰嗎?什麼時候打了駱妍? 他連你都沒打到啊! 我轉頭看向一旁的Soda,只見她也是一臉疑惑之色。 嗯,幸好,青瞑的不只有我。 正當我這麼想時,Soda卻突然像是靈光一閃,走到了一旁低著頭的駱妍旁邊,二話不說就掀起了她的上衣。 嗯,當然沒有真的掀起來,只是讓她的腰露出來而已。 雖然門口的燈光不亮,卻還是能清楚地看見她的腰間有一塊怵目驚心的瘀青。 「這是……掐出來的?」Soda皺眉問道。 駱妍頭低低地,沒有說話。 這下我也明白了,他們走的時候,鬍子哥看似摟腰,實則憤怒地掐了駱妍一把--也有可能是一直掐著,而駱妍沒有吭聲,直到真忍不住才扭了一下,所以才有我們看到那個踉蹌的樣子。 我不禁趁沒人注意我時,輕輕捏了一把自己的腰間肉……操!痛爆! 這種肉這麼多的地方本來就不容易瘀青,要瘀成駱妍腰間那樣得花多大力氣啊?! 而一邊的駱妍雖然沒有承認,不過不妨礙Soda馬上指著鬍子哥的臉破口大罵道:「好啊!你他媽的沒面子就打女人出氣是不是啊!」 「那是她自己撞到的,關拎北屁事。」鬍子哥忿恨地呸了一口口水到地上,指著老孫怒道:「而且就算是我用的又怎樣,又關他屁事,我打我妻辣他就可以打拎北?!是跟她有一腿逆?」 「你講這三小話啊!」Soda也是怒道:「就算她真的跟他有一腿,那你也不能打她啊!」 喂……道理是這麼說沒錯,但話不能這麼說啊! 「好了!」一邊看戲的中年男子沉聲打斷Soda跟鬍子哥的針鋒相對,聲音頗有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看向老孫道:「你就因為他打他女朋友,你就在我的場子裡打他?」 「對!」老孫也是硬氣地回道。 「你跟她有一腿?」中年男子問道,細小的眼睛裡卻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沒有!」 「那為什麼幫她出頭?」中年男子冷冷地問。 我心想不妙,對這些老一輩的江湖人士而言,師出無名是大忌中的大忌,無論殺人放火搶劫,都需要找個能說服大家的由頭,理由可以很瞎,但絕對不能沒有。 而對老孫來說,駱妍一不是親人二沒有一腿,實在沒有立場去替她出氣。 我一時也想不到該怎麼回答,嘖,實在不行要不你就牽拖給媽祖托夢吧! 老孫罕見地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開口:「這不是很簡單嗎?」 「?」中年人眼裡殺機更熾。 老孫站在像熊一般的中年男子面前,看起來既弱小又可憐又無助。 但是下一秒他抬起頭來,竟是露出爽朗地亂七八糟的笑容,大聲笑道:「疼某大丈夫,打某豬狗牛,這種人我看一次打一次啦!」 全場一片死寂。 鬍子哥原本就因為酒精而脹紅的臉色變得更加鮮紅。 「幹!」終於,鬍子哥見笑轉生氣,怒吼一聲,朝老孫揮出一拳拳頭。 只是這拳還沒揮到老孫的臉上,就有一隻肥碩的巴掌糊到了他的臉上。 「疼某大丈夫,打某豬狗牛。」中年男子笑笑地重複了一遍這句俚語,才慢慢地將手從鬍子哥臉上鬆開,然後像是在摸狗一樣地拍了拍他的腦袋。「人家都這樣說了,還在這裡卸世眾啊(丟人現眼)?」 鬍子哥梗著脖子,不服氣地喊了一聲:「可是,洪爺……」 「要講幾遍?」中年男子沉下了臉,變臉速度簡直媲美川劇演員。 鬍子哥用帶著不甘及怨恨的眼神狠狠地看著老孫,看著看著,忽然也笑了起來。 我去,這裡的人都在海底撈打工過嗎? 「那我們先走了,洪爺。」鬍子哥皮笑肉不笑地說著,然後轉頭跟後面到現在都沒機會喊幾句台詞的朋友們報了一間酒店的名字,看來是要換地方續攤了。 駱妍原本要跟上去,結果被Soda一把拉住。 而鬍子哥也沒有打算要等駱妍的意思,逕自跟著他那群狐群狗黨走掉了,不過我反而很能理解--畢竟上酒店帶女朋友是要玩個毛啊! Soda看著那群人離去的背影,有點恨鐵不成鋼地對駱妍說道:「瘋什麼,你要被打死才甘願啊?我說妳,之前好不容易都分手了,還繼續同居幹麻,這樣藕斷絲連,想省那一點房租錢啊?」 咦,Soda一番話的訊息量很大啊! 聽起來像是看來駱妍之前就被鬍子哥打過,兩人目前是分手但同居的狀態? 我都聽出來了,我相信老孫也聽出來了,果不其然,當我看向老孫時,他那張臉上正毫不遮掩地掛滿了「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春」的興奮。 「咳咳。」 中年男子適時地用咳嗽聲提醒了我們他還沒走這件事。 全部人旋即正色以待。 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寸頭,沒有鳥我們,而是先向著駱妍道:「一般來說,我不會插手管別人家事,你們少年仔有自己有自己的生活,阿德這個人我認識很久了,刺青的手路還算不錯,我不會因為這事對他有甚麼看法,但看在妳跟蘇妲是好朋友份上,我就以長輩身份多嘴一句--男人還是找不會打女人的好。」 他看了老孫一眼,繼續道:「疼某大丈夫,打某豬狗牛嘛,像阿叔我最自豪的就是孝順跟疼某了,我看這個少年仔就不錯啊。」 老孫臉上浮現藏不住的喜悅。 駱妍只是笑著點點頭。 中年男子轉過頭來,面色就沒有面對駱妍那般慈祥。 他看著老孫跟我倆人緩緩道:「今天這件事到此為止,他們也不會再因為這件事情找你們麻煩。」 老孫想了想,露出一個剛剛好的微笑問道:「今天這件事謝謝洪爺了,還不知道剛剛他們那桌喝了多少,我幫他們結個帳吧。」 眾所皆知,夜店消費是提前付錢的,中途要再點什麼都會現場跟你結清,畢竟現場人來人往,來來去去,就怕有人喝醉了腦子不好使,沒結帳就先走一步。 這鐵打的規矩,鬍子哥自然不能豁免,老孫也是心知肚明,現在還提這茬,掏出來的錢會進誰的口袋,自然不言而喻。 中年男子洪爺見老孫如此上道,終於是露出了點發自內心的笑容,報了個令人肉痛但不至於傷筋動骨的數字後,就慢悠悠地回去了,至於這筆錢也說只要日後拿給Soda就可以了,不用急著領,我們這家店還是很有人情味的云云。 看著夜店門口像什麼屁事都沒發生的兩尊門神,我心中靈光一閃。 夜店裡那昏暗的燈光總會讓人意亂情迷,很多男女在裡面相看兩不厭,一走出來卻頓時開始懷疑人生的例子不勝枚舉,不過自己約的砲含著淚也要打完,其中咬著牙就當被狗咬了也是大有人在。 我立馬轉頭看向童心。 事實証明,我的酒杯不是白砸的。 就算站在正常的日光燈下面,她還是美得超越我已經不算孤陋寡聞的審美觀。 頭髮像是要直接融進去身上那件小禮服般地黑,襯得那膚色是那麼地白。 正在滑手機的她感應到我的目光,抬起頭,朝我展顏一笑。 有些人的笑容很美,但沒有靈魂,就像駱妍平時掛在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個能賣出天價,卻始終冰冷的藝術品。 有些人的笑容很真,就像陳榆,無論你身在泥沼還是深淵,只要看見她的笑容,你就會覺得無論這個世道再黑暗,都還有一曙救贖的光。 但這個女人的笑容,就像是她穿着半透明的紗衣,輕輕咬著你的耳朵,散發著禁果般的香氣,聲音軟糯地告訴你所有你想要聽的話,讓你覺得這世界只要有她就可以了,然後不知不覺地,成為她忠誠又卑微的裙下之臣。 看著這抹可以讓整個世界都臣服的笑容,我就想問一句。 誰他媽還有酒瓶?線上等,挺急的。 -- 15 童心收起了手機,就要走過來時,相隔不遠的張子寧一個箭步搶在她之前,揪著老孫領子冷笑道:「英雄救美嘛,見義勇為嘛,是不是以後路見不平都要上去插人家兩刀啊?這麼厲害怎麼不去讀警大啊?還是覺得自己姓孫就是大聖了?」 老孫原本還想傻笑矇混過關,卻見子寧的臉色越來越沉,還帶著眼眶泛紅,頓時斂起了笑容,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子寧終究是沒哭出來,哼地一聲走到了一邊,掏出手機開始滑著。 「痛某大囧膚,啪某滴高鼓……?」童心走到老孫面前,笑容玩味地歪著頭,硬生生將這句台語唸出粵語的味道。 原本台語講習慣的我跟老孫來到第六城後,發現這裡的小孩似乎都不太會說台語,讓我們大感驚奇。 我跟老孫在家裡對話幾本上是國台參半,講到忘我時全台語交流也是常有的事,此時陳榆就會在旁邊瞎雞巴地跟著亂唸一通,一副牙牙學語的樣子,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跟現在的童心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面對童心如此高的殺傷力,只見老孫只是深吸一口氣,就面色如常地將這句台語的正確唸法複誦一次,我不禁自嘆不如。 童心又跟著唸了兩遍,始終不得要領,她也像是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笑笑地結束這萌人一臉血的操作,轉向我道:「繼續聊?」 「好。」雖然下面包廂才剛開不久,但出了這種事自然無心在此,我還有很多陳榆的事情想弄清楚,否則我晚上肯定會睡不著覺。 正當我要提議換個地方時,卻見子寧頭也不回地走向一台正緩緩停靠的車。 顧不得童心,我忙向子寧喊道:「喂,去哪呢?」 「回家啊。」她對我晃了晃手機上的叫車介面,「見識也長了,熱鬧也看了,心滿意足,回家睡覺。」 我望著老孫,老孫搔搔頭,開口道:「要不,我陪妳回去吧?」 話雖是這麼說,但我從他的眼神看出濃濃的不捨。 理所當然,老孫是想在這邊陪駱妍。 畢竟剛剛算是英雄救美了一回,難得帥氣一把,自然是趁這時機對鬍子哥落井下石,趁虛而入。 人之常情。 我看得出來,子寧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上車、坐車、下車,就到家了,有啥好陪,當我三歲小孩啊。」她不屑地擺擺手,作勢就要上車。 看子寧這副無所謂的模樣,我突然對老孫氣不打一處來,用手卡住了車門,看著她疑惑的眼神說道:「我陪妳。」 雖然她平時說話毒舌刻薄,但剛剛老孫都還沒被打呢,這女人眼眶就都紅了,看就知道她很在乎老孫。 現在老孫沒事了,也知道自己在場會影響到老孫發揮,於是一聲不吭地就要回家。 而老孫問要不要他陪的時候,也沒有那種嘴裡說著不用,臉上卻寫滿了「你要是不想活了就不要來陪我」的故作姿態,或是「你還有事情要做,哪裡有時間陪我」的這種讓人下不了台的揶揄。 就是這樣一句讓人放心,又明明白白的拒絕,讓老孫能夠心無罣礙地去撩撥駱妍,這是多麼的成熟。 又多麼的孤獨。 我轉頭向童心,歉意地笑了笑:「抱歉,今天不能聊了。」 「沒關係,來日方長,那我要繼續續攤了,再說……」童心晃了晃手機,笑得很是促狹。「……好吃不過餃子?」 「???」我汗顏,這想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關上門的前一刻,童心又冷不防地道:「好好照顧貝兒。」 我沒有回話,笑了笑。 還用妳說。 司機似乎是個菜鳥,照著導航瞎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上了環快,子寧將額頭靠在玻璃上面,看著河堤上清冷的夜色。 「剛剛那就是駱妍?」 「嗯。」 「挺好看的啊。」 「妳更好看。」 她頓了一下,語氣揶揄:「你平常沒有這麼油嘴滑舌。」 「我現在也沒有,我在說實話。」 「欸,你說,為什麼是她?」 「什麼為什麼是她?」我想了想,然後語重心長地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是她。」 不可否認駱妍那出眾的容貌跟氣質,在這多數還是女孩大於女人的大學裡,對這些血氣方剛,腦袋都裝滿精蟲的大學生是有著致命的誘惑。 但面對一個看得到吃不著的東西,我實在不懂何苦如此執著。 身在這美女如雲的大學,又讀女多男少的科系,水準之上的美女遍地都是,喜歡就追看看,追不到就放在心裡,午夜夢迴拿出來意淫一下就好,真正應了那句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隻花。 人家都有男朋友了,還是一個會家暴的渣男,甚至在她面前就跟一群兄弟上了酒店也沒見她吭一聲,真的是「歡喜做甘願受」的最佳典範。 要想見縫插針,難。 遙想當初老孫在駱妍面前喝醉那天,駱妍私下和我說的那些話,就知道她是個受虐狂了。 要跟她在一起,要不她不愛你,要不你不愛她。 面對腦子壞成這樣的女人,就算晚上Soda做球,讓駱妍在老孫懷裡哭得一塌糊塗,過沒兩天她一樣會回到那鬍子哥的身邊,繼續在那畸形又悲哀的戀情裡面甘之如飴,老孫所做所為,實在是沒有意義。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路到家,兩人無話。 在門口我看了一眼鞋櫃,那雙已經離家出走兩天的白色魚嘴鞋還沒回來,心裡頓時閃過一絲失落的情緒。 「還沒回來啊?」子寧在我背後探頭問道。 「嗯啊。」我打開門。 「你不怕她綠了你?」 「要看對方是男生還是女生。」 「你愛她嗎?」 「愛啊。」 「比那天那個女的還愛?」 我知道她在講黃伊柔,點頭道:「比愛她還愛。」 「你不會覺得講這種話很不要臉嗎?」子寧的冷笑從背後傳來。 「如果愛誰都不敢承認,比不要臉還慘。」我無所謂地道。 空氣沉默了一下,接著,我就感受到一具柔軟的身軀從背後緊緊地抱住我。 嗯……大部分的柔軟來自她的胸前。 「他要去陪誰都好,我就是不想他去陪她。」 身後的女孩,聲音有些委屈。 「為什麼?」 我轉過身去,那張總是清冷的臉龐上早不見平時那股高冷御姐範兒,此刻的她緊咬下唇,紅著眼眶,雖然還是倔強的模樣,但那個在跟蒸籠一樣的夏天還能在鴨血店打工的猛人,又何曾流露出如此軟弱的一面? 「因為他是真的喜歡她啊。」子寧咬牙道:「我寧可他花言巧語、油嘴滑舌地去騙一百個女人上床,也不要他腆著臉,像個弄臣一樣卑躬屈膝去討好一個女人!」 這個總是清冷的文學女子如今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掉,偏偏臉上還是一副怒氣騰騰的表情。 「他這副模樣,不是只能給我一個人看嗎?!」 欸?老孫不是說這女人不吃醋的嗎?!現在空氣中這股濃濃的酸味是打哪來的? 我故意問道:「說好的不談愛情呢?」 「沒談啊。」子寧一邊掉淚一邊冷笑:「這麼說好了,你養了一隻狗,你會在意他去跟別的母狗亂搞嗎?」 「呃……不會?」 「但這條狗現在是想換主人了,這感覺能一樣嗎?!」 靠,原來妳是這樣看待老孫的啊! 正當我想幫老孫抱點不平時,忽然想到,駱妍也是把老孫玩弄在股掌之間,像是在驢子前面吊著個蘿蔔一樣,看得到,吃不著,偏偏老孫還真吃這套,這麼說來,搞不好老孫這個人…… 還挺賤的不成? 「老孫是抖m啊?」我喃喃自語。 此時子寧忽然向前靠了一步,雖然因為身高的關係,她是仰著頭看我,但那眼神卻好像低著頭在俯瞰眾生。 「你想試試看嗎?」她臉上的笑容帶著三分輕蔑、三分挑釁、三分高傲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這空氣中的寂寞與不甘就因為這句話曖昧了起來。 而我呼吸一滯。 沒打扮的她本就天生麗質,要不也不會一個照面讓那個號稱「評過世間花」的老孫輕易淪陷。 打扮過後的她更加亮眼,一襲長髮像墨水潑成的瀑布,而身上那道總是若有似無的清冷氣質則凝成了皇冠,直接讓一個「錢塘江畔浣紗女」原地加冕為王。 這樣的「女王」,哪裡會輸給區區的「毒品」? 我忽然心念一動,便後退了半步,然後單膝下跪。 「願意為妳效勞,我的女王陛下。」 子寧挑了挑眉,將一只腳輕輕地放上我的手掌。 我望著手裡軟呼呼的腳丫子,感覺著從她腳掌傳來的溫熱。 我見識少,沒看過什麼羊脂白玉,我倒覺得像是廁所那剛拆開的那塊多芬香皂。 沒有任何花俏的,純白的細膩。 我低頭親吻她的腳背。 我能感受到她的微微顫抖……當然也有可能是單腳站的關係。 但此時氣氛正好,接下來該做的事情,自然是喜聞樂見。 正當我要伸手脫掉她包臀窄裙裡面的那件時,她忽然壓著我的頭,半命令般地笑道:「不准用手。」 接著便自己撩起了窄裙,雙眼迷離,滿頰紅霞。 我保持單膝下跪的姿勢,看著眼前的女孩。 她挑釁般地俯視著我,像是高高在上的王。 我有點無語。 不過就是想打個砲,難道還要我放下身為男人的尊嚴,趴在地上像狗一樣的去咬人家衣服嗎?! …… 這有什麼難的呢? 我只思考了不到一秒,便抱住了她的雙腳,拙劣又緩慢地用牙齒將她的內褲褪下。 她沒有說話,眼睛卻笑成了一彎月,用手輕輕地拍著我的頭,像是真在摸狗一樣。 這根本沒有什麼好考慮的。 在這樣的「女王」面前,我相信天下帶把的眾生,都願為走狗,甘之如飴。 我刁著那有些濕意的內褲,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她紅著臉,卻也帶著挑釁的微笑,叉開白皙的雙腿,向蹲伏在地的我勾了勾手指。 這一勾,勾走了我的人性,讓我真成了只剩下本能的走獸。 我撲向那處掛在傾城女王胯下,卻像是小家璧玉,欲語還休,又極度誘人的涎。 童心的話在我腦海中一閃即逝。 好吃不過餃子…… 好玩不過嫂子嘛! -- 16 人都是雙重標準的生物。 明明女人上下兩張嘴都能用來親吻,但上面的那張嘴,如果沒事掛著口水,嘴角還黏著髮絲,別說性感了,估計你只會覺得她是個弱智。 下面那張嘴就不一樣了,當那半稀半稠的「口水」,掛在陰唇旁邊細軟的陰毛上,要滴不滴,像是露珠般晶瑩剔透的樣子,著實讓人胃口大開。 我把臉埋進子寧的胯下,感受那股滿溢出來的淫水與一點點汗味、體味還有洗衣精,悶在內褲裡後混成的奇妙味道。 就像在梅雨季裡,用松煙製成的墨條就著熱水,在硯台上磨上一個小時後,再用這池細膩的墨水,寫在有些潮濕的生宣上。 或許沒有聞過的人,從來都不知道海邊的雨水、手磨的墨汁、與宣紙上淡淡的霉味,竟可配合地如此相得益彰。 特別適合張子寧。 畢竟她有著一頭水墨潑成的頭髮,與工筆精描的輪廓。 我貪婪地舔著她的雙腿之間,妄想把裂縫裡汩汩潺潺流出的蜜汁飲盡,奈何伸舌斷水水更流,弄到最後我竟然感覺我自己像是一條在舔滾珠飲水器的狗。 「你好像一條狗。」張子寧扯著我的頭髮,笑瞇瞇地道。 「汪汪。」我也笑笑地回了一聲,順勢把她抱到床上。 我將她頭髮撩起,順著頸子後面那排青色的細毛拉開她背後的拉鍊,露出一片雪白的後背。 美背雖好,但不是她身上最好的部分。 她翻過身,把我的頭埋進她那幾乎封印不住的雙乳之中。 鼻子緊貼著她的胸前,用來活命的氧氣參雜著胸罩上熊寶貝的味道跟乳溝中少女的皮脂味,讓我幸福地有點頭暈目眩。 子寧的兇器,真能殺人。 快要窒息的前一秒,我終於捨得把頭抬起,然後把她的胸罩扒掉。 什麼是震撼? 不是站在雄偉的大峽谷下,長吁短嘆鬼斧神工。 也不是登高望遠,見人間萬戶燈火綿延成地上銀河。 而是在隨處可見的平凡布料後,驚見不該屬於人間的不凡,才叫震撼。 說不上為什麼,或許是那雪白的顏色,或許是泛紅的色澤,或許是飽滿的形狀,或許是比例剛好的粉暈,也或許是蓬勃昂立的乳頭,明明看起來就是兩粒花白的饅頭,卻能讓人感受到匪夷所思的極致暴力。 張子寧的奶子,就是人間第一震撼彈。 震撼到能讓明明下午整整射了九次的男人,拼死也想再射一次。 我吃著一邊的奶子,抓著另外一邊的奶子,像是飢腸轆轆的乞丐,有些貪心,只是換誰在此都會恨不得自己有兩張嘴,能夠一次吞下這兩顆大饅頭。 「你這樣好醜,傻狗。」子寧扯著我兩邊的臉頰,順便點評了我的吃相,「趕快把衣服脫掉,狗又不會穿衣服。」 「妳要被狗幹了。」我一邊回道,一邊把自己扒得精光。 我從床頭櫃拆開一片散裝的保險套,應該是稍早老孫放的,只是他現在選擇跟駱妍亡命街頭,那自然便宜了我。 「用力一點,等等餵你吃西莎。」子寧用手指彈了一下我的老二。 我迫不及待地扒開她的雙腿,直直挺進。 畢竟跟她做愛,應該沒有人捨得從背後來。 看著她胸前兩團雪白上下晃蕩,要比什麼春藥都來的有效。 「再用力一點啊,傻狗。」子寧輕聲笑道。 每個女孩都有一張鮮少人看到,只有在上床時才會出現的表情。 陳榆的表情,是害羞與好奇各半,比起做愛更像在玩,想主動探索各種姿勢也享受被動的遊戲體驗,那雙狐狸似彎彎的雙眼好像永遠樂此不疲。 Soda的表情,是慵懶中帶著沉醉,像是一隻貓被擼地半睡半醒的神態,估計對她來說,做愛跟按摩是差不多的東西。 子寧的表情最是複雜,似笑非笑的眼神說不清是挑釁還是鼓勵,上揚的眉稍不知道是滿足還是嘲笑,雙頰的緋紅能證明她血液正在加速流動,但彎彎的嘴角又總是掛著那抹氣定神閒的微笑。 我看不懂,但很美,所以無所謂。 「你躺著。」她說。 攻守交換。 她特別喜歡女上位,她的女上位不僅只是一屁股坐在老二上面搖,而是那種腰腿都要發力的上下抽送,她說她喜歡自己控制節奏,但我總覺得她只是喜歡俯視的視角。 不過她那張出塵的臉,好像稍微由下往上看,才是真的最美的角度。 女上男下,奶子依舊在晃。 望向我倆的交接處,老二正在不屬於自己的節奏上,被沒入,又被吐出,讓我想到小時候菜市場裡的果汁攤上,打蘿蔔汁的那台機器。 它有一個圓形的孔,將紅蘿蔔督進去,就能感受蘿蔔被機器一點一點地吃掉,然後變成橘紅色的汁。 小時候還沒有電腦與手機,鄉下地方能玩到最高檔的東西可能就是泥巴了,對於這種「高科技產物」自然是沒有任何抵抗力,所以每次媽媽去買菜,我就在果汁攤裡面幫阿桑搾蘿蔔汁,打到整條菜市場都叫我果汁弟,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果汁攤阿桑的兒子。 幸好那個時候還沒皮到把老二督進去果汁機裡面。 不然現在就無福享受這台「子寧牌」榨汁機。 「你在想什麼?為什麼有種很失禮的感覺。」子寧皺起眉頭問道。 「我在想我快被你搾出汁了。」我回道。 「神經,那你這根是什麼?香蕉汁?黃瓜汁?」她一邊跟我尬聊,一邊持續上下擺動,每當坐下的時候,屁股就會坐到她自己流在我大腿根上的淫水,從而發出響亮地,像是屁孩故意去踩雨水坑的聲音。 「可能是紅蘿蔔吧。」我雙手捧著她的奶,然後把臉埋進去。 「快射了。」 「等一下。」子寧聲音難得有些慌忙:「我快到了。」 我躺回枕頭上,看著她輕輕皺起的眉頭,一副撓不到癢處的樣子,有些好笑,故意逗她道:「可是我真的快射了。」 其實我只是講講的而已,當一個人同一天已經射了九次,老二基本上就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不過只是一根長在你身上的棒狀物。 「那我快一點。」她說完便加快速度。 我將雙手枕在頭的後面,欣賞她努力用長在我身上的那根棒狀物來爽的樣子,充實而欣慰。 正當我想說些什麼話來調戲她時,忽然感到自己被很用力地夾了一下,有種失覺已久的老二突然上線了的感覺。 然後我就隔著杜哥那層有夠厚的塑膠,感受到一股幾近能烤熟我老二的溫度。 「???」我腦海一片空白。 不知道從哪裡看來的說法,大腦其實沒辦法同時處理視覺、嗅覺、聽覺、觸覺、味覺、思考這麼多事情,所以當你認真做其中一件事的時候,總是會暫時無意識地放棄對其他感官的資訊分析。 我感覺我剛剛所有的腦容量都去處理我老二那股前所未有的感覺。 以至於那股灼熱像是水一般流地流到我的大腿,再順著大腿流到屁股去時,我才發現子寧趴在我身上微微顫抖,然後我那早已滑出她洞口的老二此時才後知後覺,又不太爭氣地射精在保險套裡面。 我不太置信地用手摸了摸我的大腿。 「妳噴水喔?」 「……」 「妳噴水嗎?」 「……嗯。」她的臉埋在我的胸口,傳出悶悶的聲音。 我偷偷摸摸地伸手沾了一點,聞了一下。 一股散發著淡淡尿味的墨香味。 「你幹什麼啊!」 「結果是噴尿……唔……」話還沒說完,就被子寧按住嘴巴。 「閉嘴,你再講就殺了你哦。」她撂下一句虛張聲勢的狠話,面部僵硬地跑進廁所。 「什麼鬼……」我嘟囔了一句,把保險套從奄奄一息的老二上面拿下來,套子裡面根本沒幾滴精液。 「辛苦你了。」我對自己的老二說,然後躺在床上,有種巨大的滿足感。 原本小時候a片看多了,總以為每個女孩都像水龍頭一樣能噴水,後來學著a片在那邊用手挖半天,不但沒有被「涌泉以報」,反而還換來一句有些嫌棄的「會痛」,從那之後,我就當噴水一事只是件都市傳說。 跟陳榆子寧兩人同居,成天做愛也沒見兩人噴水,最多就是流出一條涓涓細流,遠遠不像片中場景如此源源不絕,我也更加覺得水這種東西,噴不噴嘛可能全靠演技。 卻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枝,今天就只是一根蘿蔔的我,竟然讓子寧把自己玩到噴水了,一圓我兒時夢想。 第一次感受到灼熱涌泉的我自然意猶未盡,從洗澡後到等床單洗完這段時間我都纏著子寧問那是什麼感覺,怎麼以前都沒噴今天卻噴了,以後還可不可以每次都噴,諸如此類云云。 而她打死不說,甚至到最後擺出一副我再問一句就要打死我的姿態,我只好遺憾做罷。 兩人一起拿著床單到頂樓去晾。 大半夜的晾床單,別有一番情趣。 床單很大,把我倆隔在兩邊。 「你覺得他現在在幹什麼呢。」張子寧的聲音從那一邊傳過來。 「不知道,但肯定沒有在幹駱妍。」 「你怎麼知道。」 「總感覺駱妍要是這麼容易被他搞到,那就白瞎這一年她不讓他搞到的努力了。」話雖繞口,但事實如此。 老孫這人我知道的,他是明明對素不相識的人可以說操就操,對真正動情的人卻會期待先一起喝咖啡、看電影,曖昧個幾個禮拜,最後才上床做愛的那種人。 所以今天晚上他肯定操不到駱妍。 再說了,明明就有個這麼好的女人在家裡等他,還偏偏去搞一個腦子有病的女人,這種爛劇本,肯定歹戲拖棚,拍成連續劇都能演三千多集,哪這麼快有個結局? 「你們都有夠爛的。」子寧想了想,做了個結論。 「什麼們,只有他好嗎?」我反駁道。 「他跑去陪那女人,你還不是丟下你要找尋的真相,跑回來陪我?」 我頓時啞口無言。 「他覺得她很可憐,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可憐?」 我翻開床單,看到對面的她,依舊是那熟悉的,帶著挑釁跟不屑的笑容,只是她眼眶泛紅。 「沒有,我只是覺得比起童心,我更想陪妳。」我盡量讓我的表情認真一點說道。 「你只是怕去續攤會操了她吧?」她卻毫不給面子地拆我台。 我再次啞口無言。 這女人第六感也太他媽強烈。 不過沒等我想到辯解的台詞,她就衝過來抱住我,我一時有點不習慣如此小鳥依人的子寧,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你今天表現很好,所以無所謂了。」 她側臉貼在我的肩膀上,平淡地說道。 「我說要給你吃西莎的吧?改成獎勵你抱著我睡覺吧。」 她把頭埋進我的下巴,我感覺到有濕濕的、溫溫的東西沾濕了我的領口。 人都是雙重標準的動物。 如果這股暖流是從她下面流出來的,就算帶著尿騷味我搞不好還是會很開心的舔乾淨。 但如果是從眼睛裡面流出來的,我甚至見都不想見。 我抱住她。 「……用你剩下的,所有的力氣。」她道。 *** ps. 文浩的爸爸寫得一手好書法,還曾經在中老年人書法盃中得過獎,所以也從小訓練他寫書法。原意是要讓他修身養性,只是老爸一定沒想到長大的文浩只養「性」而不修身吧,嘻嘻。 -- 17 眼睛再次睜開,理應在我懷裡的張子寧不知跑去哪裡,映入眼簾的只有慘白的日光燈跟被二手菸熏黃的天花板。 薄薄的窗簾背後沒有任何的光芒,稍微感知一下身體的痠麻程度,又看了看手機,才發現竟然是一覺從早睡到晚上。 雖然是有些誇張,但先是駱妍的生日趴跟高曼寧趴了個爽,回到家跟伊柔分手後又讓陳榆亂了分寸,獨自喝酒到半夜,隔天又跟Soda幹了一整天,更別提回來之後還被子寧榨了一回……這堆情節要是讓老孫來描述,估計能絮絮叨叨地寫上四五萬字,但對我來說其實不過就兩三天的行程而已。 也難怪會累成這樣。 這種不正常的睡眠時段讓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連帶著腦袋都會不太清楚,以至於到現在我才注意到音響一直播著莫名奇妙的古典樂。 我渾渾噩噩地起床,盯著桌子上一份看起來就是給我的便當,心想著今天又翹了一天課,不知道有沒有點名,然後才緩緩起身看了一下電腦螢幕。 G大調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前奏曲……這什麼鬼? 古典樂這種陽春白雪、曲高和寡的東西,對我們非音樂系的學生來說,一般會放通常就只是為了裝逼,要聽懂基本上是絕無可能的。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是誰要對我裝這個逼? 老孫、陳榆跟子寧三個人的面孔在我腦海中一次閃過,我隱隱約約有了個答案。 於是我冷笑著打開了便當,打算靜觀其變。 果不其然,沒讓我等太久,房間門就被緩緩打開,陳榆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扉之後。 她穿著一件米杏色的無袖洋裝,讓她略顯單薄的身形看起來比平常少了幾分靈動,多了幾分溫柔。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我醒了,總之她佇立在門旁邊,及肩長髮隨意散落,天使般的臉龐上帶著一抹微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 就像現場的大提琴聲,沒有驟降的憤怒,沒有斷腸的憂傷,沒有咄咄逼人的短促,卻像宇宙一般的深奧,又像童話故事裡的森林清晨一樣,散發著明亮的靜謐。 在這種氛圍裡,我默默地夾起第二塊叉燒,看她到底在演哪一齣。 她緩緩地走向我。 我看著她緩緩地走向我。 她一手壓著我的便當蓋,與我四目相交,小巧的鼻子皺了起來,嘴角向上劃了個弧度。 「好きですか?」 我:「???」 我瞪著他,試圖傳遞給她我聽不懂日文的這個事實。 兩人默默對視。 片刻,女孩清了清喉嚨,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般,用另一隻手提了一下衣角,問道:「喜歡嗎?」 我點點頭:「喜歡。」 我不懂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畢竟,無論她打扮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道:「這個顏色很好看吧,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氣質。」 原本很普通的溫柔一詞,現在在我耳裡聽起來卻有些敏感。 我還來不及回什麼,她就又道:「我要去日本了。」 我慢條斯理地又夾了一塊叉燒,無所謂地問道:「去哪玩啊?」 「早稻田。」女孩回道,長長的睫毛眨呀眨。 我心裡突然浮現一股不詳的預感,筷子間的叉燒落回了早已冷掉的白飯之上。 「什麼意思……?」 「留學唷。」 她笑著道,彷彿就只是在說一件「今天我晚上要去逛街」之類的小事。 我錯愕地盯著她的臉,認真地找尋她的破綻,但那張小小的漂亮臉蛋上卻寫滿了前所未見的認真。 生活就是這樣,當你覺得你不能比現在更悲劇的時候,它會輕輕拍著你的肩膀,然後再一巴掌拍在你臉上,告訴你:「小子,還真的能。」 現實往往比小說還是電視劇更加離奇,因為它不需要細心安排的鋪陳,也不需要令人回味無窮的收官。 每個人既是觀眾,也是演員,所以現實想操你就操你。 「為什麼?」 腦海中千思萬緒,但最後說出來的卻只有這麼乾巴巴的一句話。 我有些絕望,畢竟對我們這種沒什麼人生歷練、心浮氣燥,還沒有體會什麼叫做柴米油鹽醬醋茶,整天只想膩在一起可悲大學生來說,遠距離戀愛無疑是比直接分手還要痛苦的折磨。 「去日本唸書是我的夢想啊!」這小妞一點也沒覺得我哪裡不對,依舊笑嘻嘻地道:「前天我不是回家嗎?因為我住日本的姑姑回台灣,她的老公剛好是教授什麼之類的吧,就問我有沒有想去那邊唸書,我就答應了。」 「妳還可以有一點矜持嗎?」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怎麼樣子的,總之一定不會很好看,但還是努力裝作好奇地道:「那怎麼高中畢業沒馬上去?」 我其實想問的是,為什麼偏偏要讓我遇見妳之後又讓我失去妳? 我腦海中閃過一個皮膚微黑,不太愛說話,眼裡卻總是流露一股從骨子裡溢出的溫柔的女孩。 沒有了她,又要沒有了妳,這樣值得嗎? 陳榆忽然很認真地盯著我,沉默了一小會兒後才歪著腦袋,嚴肅地說道:「因為我那個時候會怕。」 「怕什麼?」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陳榆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到電腦旁邊,然後把在音響中拼命重播的G大調大提琴前奏曲換成了D小調。 「……」 我盯著她盯著我的那雙圓滾滾的眼睛,又艱難地問了一句:「那現在怎麼不怕了?」 她這次倒是回答地很快。 「因為我遇到了你。」 女孩轉身,露出了一個淒美的笑容:「你應該知道了我的故事。」 「什麼故事?」我平靜地裝傻問道。 「因為你遇見了Soda。」女孩淡淡地說道:「雖然她之前在學校是個低調的人,但她的朋友也就那幾個,我怎麼能不知道她。」 這句話裡面有很多個她。 雖然沒有明言,我卻明明白白地知道,那個第二個「她」,說的就是那個在我眼裡完美到比起人,更接近女神的女人。 童心。 因為她是她的朋友,所以她認識她,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只是我總以為陳榆要是在大學同學生日派對上面遇見自己認識的高中同學,就會興奮地像隻發現蟑螂的吉娃娃,但那天她沒有。 因為她沒有說她認識那個慵懶又肉慾至極的金髮DJ,所以我下意識地以為她不認識她。 「所以無論是道聽塗說還是言之鑿鑿的消息,你都應該會知道吧?」陳榆笑了笑,彷彿在講一件別人的事情。 「我曾經,喜歡女生……」 「或是說,我曾經不喜歡男生。」 女孩的自白就跟此時的大提琴聲一樣,我從來沒有看過圖窮匕見是這麼細膩的悲傷。 我好像很了解她,但其實很不了解她。 應該說我好像不了解每一個人。 包括她,包括子寧,甚至包括那個總是溫柔的女孩。 我只了解她們所展現給我的那一面,然後就天真或是自大地把那一面當成了她們。 沒有老孫的那種敏銳洞察,或許得過且過也是一種生活態度。 但是我想瞭解眼前的這個女孩。 完完全全的那種。 就算她馬上就要去千里之外的地方留學。 我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斷掉的聲音,然後我就露出了一份我自己覺得很灑脫的微笑。 我蹣跚地走到櫃子旁,拿出兩個威士忌杯。 不過我眼前這位笑得有些憂傷的女孩,是個喝一瓶啤酒就能醉的傢伙,我自然不會在裡面注入能醉死人的威士忌,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對我來說有些甜膩的貝禮詩香甜酒,然後再兌上海量的牛奶。 這樣近乎一比三的比例,喝起來跟奶茶有87分像,要讓一個酒量不好的女孩醉,有些困難。 但如果只是要聽故事,則足夠了。 我將酒緩緩遞給她,然後在自己的杯子裡倒滿了跟老孫一起集資買的,平時根本捨不得喝的23年皇家禮炮。 我淺淺地喝了一口,嚴肅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目光灼灼,忽然覺得自己像什麼選秀節目的導師。 我雙手一攤,開口道:「天使小姐,請開始你的故事。」 -- Ρο-18.Cōм 18 忘記誰曾經講過,幸福的人生大致都相同,不幸的人卻有各自的苦痛。 一個人不會莫名奇妙就有恐男症,要讓一個人看到男人的目光就會呼吸急促、戰戰兢兢,背後自然會有它的原因。 但只是這種說起來可能會有些殘忍的理由,我實在捨不得它曾經出現在我對面這個瘦弱纖細的女孩身上。 陳榆很愛笑,不笑的時候大多都是睜著她那雙不大卻圓滾滾的眼睛,盯著任何會引發她好奇心的東西。 所以當她用著像是降臨世間傳播神諭的天使一樣的平靜語氣開口時,我很不習慣。 「不是我自誇,但是我從小就長得很漂亮。」陳榆自誇了一句,神情有些靦腆,「所以很多男生喜歡我。」 合情合理。 我也想不到有哪個男生能夠不喜歡陳榆。 「從小我就是男生的目光焦點,一開始還好,那是大家都還純真的年代,再怎麼熾烈的目光也就那樣,看著我的目光跟看著變形金剛的目光沒有什麼差別。」 陳榆像隻小狐狸似地笑了笑,低下頭,用瘦巴巴的手玩著拿來替代調羹的竹筷,在那杯奶酒裡面有一搭沒一搭地攪拌。 「但忘了是從小六還是國中開始,那些目光就變得有些不一樣。」 「有點害羞,有點愛現,有點侵略,有點渴望,還有那個年紀特有的驕傲自大……全部加在一起便顯得欲蓋彌彰。」 「而我……不喜歡那種目光。」 她像隻小猫般地舔了一口奶酒,然後把腳放到椅子上縮成一團,兩隻手抓著沒有穿襪子的腳掌,顯得特別無助。 「然後這種帶著好多情緒的目光越來越多,從同學開始,到學長、到便利商店員工,到一堆比我爸還大的路人……好像所有的人都開始用這種眼光看我,我那時候不知道那代表什麼,所以我很害怕。」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甚至有些顫抖。 「後來國中有一次上體育課,我有點不舒服,提早回到教室,卻發現裡面還有個同班的男生。」 「他的眼神就跟其他人一樣,上課會看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會看我,放學回家會看我,我的抽屜還出現過兩次他寫的情書,但他從來沒跟我說過話。」 「那時候教室裏面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本來想跟他打招呼,但是看了我一眼,這次的眼神,很不一樣。」 陳榆似乎是回想到什麼可怕的畫面,看起來就像是被捕獸夾夾住的小鹿,那雙圓滾滾的眼睛充滿著恐懼。 「他……他……他……」苯書橃Ъù紆:③щ丶Π加2加q加q丶c加Ο加M(豝加去掉) 「別說了。」我起身抓住她的手,將她的頭靠在我的肚子上,感受她身軀的顫抖,在心疼之下更多的是對她命運的憤怒。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我能懂。 「我不在乎妳過去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以後,我都會陪在妳的身邊,給妳我全部的溫柔。」 女孩沉默了一小會兒後抬頭看著我,一張小臉泫然欲泣的模樣道:「我要說。」 我搖了搖頭,緩緩勸道:「妳可以不說。」 「說出來,才代表放下了。」女孩喝了一大口奶酒,堅定說道:「現在我已經不怕了。」 可是我怕啊。 老孫曾經對我說過一個什麼薛丁格的猫的著名理論,簡單說就是把一隻貓放在盒子裡,裡面裝著有一半機率會殺死牠的東西,在盒子打開之前,沒有人能確定牠是死是活,所以這隻貓就處於一種又死又活的神奇狀態中。 聽起來很反人類,但現在的狀況大概就是這樣。 雖然發生在陳榆身上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那樣,但只要她不開口,那那件事就或許是那樣,或許不是那樣,永遠是我的猜測。 我是個無法忍受白色球鞋上面沾染一丁點塵埃的人,要有誰弄髒我的白鞋--擺在我房間裡面那幾塊紅磚,可不只有烤肉的作用。 白鞋尚且如此,何況是有人弄髒了我的天使背後那對純白的翅膀? 要是真聽見陳榆說出口,我怕我一個忍不住就會把那個弄髒她翅膀的男生找出來,然後讓他直接處於死到不能再死的狀態之中。 陳榆吞了一口口水,心有餘悸地開口道:「他……那個男生……他……」 我在心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想著要用什麼樣的話來安慰她,而不會再次傷害到她。 只是這種經歷,說得再多都不可能真正感同身受。 小龍女當初被尹志平玷污後,想必也是如此心情,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浮現那可怕的夢魘,無時無刻折磨著心靈。 只是那是小說,為了吸引讀者眼球可以大灑狗血,而現實怎麼忍心讓她被如此對待? 「他……」陳榆深吸了一口氣。 我屏氣凝神。 女孩閉著眼睛大聲吼道:「他!他竟然在舔我的直笛!!!」 看吧!在沒有人的教室裡面對心儀已久的女同學,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強……嗯??? 「直笛???」我愣道:「妳鋪這麼長的哏,就是要說一個男的偷舔妳直笛???」 陳榆也愣道:「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看著我哭笑不得的神情,她有些忿恨不平,又有些心有餘悸:「舔我的直笛欸!看到一個同班男生在沒有人的教室裡面偷偷摸摸地舔我的直笛,你知道這在我的童年留下多少陰影嘛!?誰知道他以前有沒有舔過?那個時候要年級比賽,我回家還會練習欸!」 憤怒的情緒似乎永遠不會出現在她的臉上,所以她皺起眉頭大吼大叫的時候,我的心裡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想笑。 「反正,從那之後我就很討厭男生拉!」陳榆又喝了一口奶酒,嘟噥道:「他們的眼神都一樣,誰知道會不會再偷吹我的直笛……」 所以Soda說的那啥陳榆有著很嚴重的恐男症,只要看到男生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生活無法自理,就是因為害怕哪個男生去舔她的直笛?! 我氣笑道:「那妳就不怕我,還是老孫偷舔妳他媽的直笛?!」 「不怕。」陳榆笑瞇瞇地抬起頭看著我,像極了考了一百分回家跟媽媽討要零用錢的小朋友,但是她的手卻很不安分地按上了我的褲子。 「--因為我才想舔你的直笛。」 □ 女生的臉上紅撲撲的一般來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紅在粉底之上的紅,那叫做腮紅,紅得好不好看得要看個人的化妝技術;另一種紅叫做臉紅,通常是因為心跳加快、血管擴張而造成,害羞、運動跟酒後造成的臉紅又各有區別,但這種不管怎麼紅,都好看。 陳榆現在臉上就掛著後面這種紅,兩頰血色透過隔離霜、CC霜、BB霜、粉底液、粉餅跟蜜粉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兀自頑強地闖進我的雙眼,像是似血的殘陽開了高斯模糊後掛在她那張無暇的臉蛋上。 紅的比平鋪直敘的腮紅更有活力。 也更有誘惑力。 我嚥了一口口水,有些佩服她這種一個沒注意就把話題給聊歪的天賦,擱在平時這絕對不能忍,我一定會讓她知道沒事撩我有什麼後果。 但今天……呃,至少現在不行。 畢竟一個有著童年陰影導致恐男症嚴重的女孩,要變成總是突然開車,讓人促不及防的女司機,這種轉變可不是一句簡單的女大十八變可以帶過。 我忍著下腹的那股蠢蠢欲動,把她那隻纖細的鹹豬手輕輕拿開,無奈道:「說認真的。」 「誒--」陳榆皺起了苦瓜臉,可愛地哀號了一聲,似乎是驚訝於平時百試百靈的轉移話題大法怎麼就沒用了,但見我堅毅的目光,她終於敗退下來,擺出了一副認命的樣子。 她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窗邊,轉身背對我,拉開一角的窗簾,看著窗外那毫無可看性的夜色,幽幽地道:「終究還是要說她呢……。」 然後又走了回來,輕輕地啜飲了一口奶酒,最後,用著有些發飄的口吻說了一個故事。 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故事內容,前半部分都跟Soda說的那版本差異無幾,重點在於Soda也不清楚的那些細節。 「那是高三上學期,黑板上開始會寫距離學測還有XX天的季節。」陳榆緩緩回憶道:「雖然我那個時候很怕男生,但總不能因為這樣就不去補習吧?這樣太瞧不起學測了啊!」 「所以我也報名了補習班,而且有童心陪我,有她在的時候,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會被她分擔掉很多,所以其實也不是那麼可怕啦--」 「我坐在補習班的最角落,當個小邊緣,童心坐我旁邊,然後她旁邊坐了一個酷酷的男生,又高又帥,很安靜不愛講話,重點是從來不會偷偷瞄我跟童心,那雙好看又狹長的眼睛只在白板跟講義上面來回,下課就馬上離開,從來不說半句廢話,我就覺得他跟別人很不一樣。」 「補習班教很快,作業又比學校難,有時候我跟童心兩個人都聽不懂的就會問他,他就會教我們,然後他教我的時候我都會偷偷看他,然後再偷偷看其他人看他那些充滿羨慕忌妒恨的眼神,嘻嘻。」 「然後我就覺得他好像是一個騎士,頂著所有外界的惡意,一絲不苟地守護我跟童心。」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動了喜歡男生的念頭。」 嗬,女人。 雖然我對此非常不能苟同,但就如多數的落俗青春戀愛喜劇一般,在那個考卷往後傳也能傳出感情的年紀,陳榆就這麼淪陷在那個騎士帶來的粉紅色夢想當中。 似乎無論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有條隨時都能把自己腦補成公主的基因。 「不過無獨有偶地,童心也喜歡上了他。」陳榆原本有些犯花癡的聲音忽然冷了幾分,嚇得我趕快喝了一口威士忌壓壓驚。 「雖然我們兩個都沒跟對方坦白,而且表面上依然還是情侶,一起上學、一起補習,一如往常的牽手,擁抱,陪著對方說心事……但我就是看得出來,而且我相信她也看得出來,畢竟我們兩個在這三年的時間太孰悉對方了啊。」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了學測之後,我決定跟她攤牌。」 「無論是愧疚也好,道歉也好,我都想跟她坦白我對那個男生的心意。」 聽到這裡,我忽然覺得酒有點不夠喝。 廢話,世界上哪裡來的男朋友能夠心平氣和地聽女朋友講述她之前喜歡別人的故事? 但畢竟是我逼她說的,自己做的決定,哭著都要把它給聽完。 我默默收起那瓶貴得要死的皇家禮炮,從抽屜拿出上次在頂樓沒喝完的高梁。 「然後呢?」我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然後?」陳榆笑地很甜,好像說得不是自己的故事。「然後我就在路上看到他們倆個十指交扣地進了Hotel啊。」 「欸?」我愣了一下。 「隔天到學校,我就跟童心大吵一架,超生氣那種哦。」 她講到這裡,忽然盯著我,很認真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幼稚?」 「不會啊。」我回道,但其實有點。 畢竟妳又沒開口,那當然先搶先贏啊。 「騙人,你一定在想,我又沒開口,那當然是先搶先贏吧?」陳榆有些鄙夷地笑了一下,這表情竟有三分張子寧的神韻。 「但我其實在學測前就跟那男生告白了啊!」 「而且他也說他喜歡我!」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呢?我不懂。」她看了我一眼,卻露出一個很值得玩味的笑容。「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 但其實我好像也能了解那個男生的心情,畢竟陳榆和童心兩人,一個是看似純真美好,讓人不忍褻瀆的天使;另一個則是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之間都散發著魅惑感的完美女神-- 要真能讓你選,多數人總是會想去征服女神,而不是褻瀆天使。 捫心自問,要我是他,我也選童心…… 「我也有傳訊息問他。」陳榆像是沒有在意我的內心戲,接著說道:「結果他說,因為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我心中一凜。 陳榆從告白那天,就跟我說過,想要了解「我們的世界」,而我一直想不通究竟是什麼意思,現在看來,竟然是跟那男的有關--但我跟那男的,又有什麼關聯性呢?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口中說的『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世界。」陳榆看著我,眼睛瞇了起來。「後來一直到看見你,我忽然就想通了。」 我看著她,有些呼吸急促。 「那是……」 「渣男的世界吧?」 女孩笑容燦爛。 -- Ρο-18.Cōм 19 「渣男……?」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又複誦了一次,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醒來的方式不對。 「沒錯,就是渣、男、唷。」眼前的女孩笑得就像她手中那杯貝禮詩香甜酒一樣甜。 「什麼鬼……」我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奈。 「我剛剛說了吧,我討厭那種參雜太多情緒的目光,像是想吃小紅帽的狼,卻自以為是地披著拙劣的老奶奶偽裝。」 陳榆瞪起圓滾滾的眼睛,認真說道:「但你不一樣,你跟孫還有那男的,你們三個都不一樣。」 「那男的,看我跟童心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件只要開口就能得到的物品。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從來不會躲躲閃閃,那視線很乾淨、很冷漠,又很自信。」 「孫看我的眼神就像在欣賞藝術品一樣,很虔誠,很驚嘆。就算都做了這麼多次了,每次都還是像個狂信徒一樣,這麽別出心裁地視線,我每次看都覺得特別很好玩。」 「而你就最流氓了。你看著我的目光好像在說『老子不是來跟妳講道理的,老子我他媽吃定妳了』一樣,熾熱地像是要烤焦皮膚。」 「雖然你們三個都不一樣,但卻都吸引到我了,我就在想,明明很害怕男生的我,怎麼會被你們吸引到呢?我在大一想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女孩笑道:「後來我才發現,原來我只是喜歡渣男啊!」 背景音樂嘎然而止,就像我所剩不多的思考能力一樣。 「那男的明明就先說喜歡我了卻跟童心上床。」 「孫明明就喜歡妍妍卻還是四處放電,到處留情。」 「你明明就有女朋友……誒?為什麼我知道嗎?女人的直覺吧,而且你曾經有個小紅繩掛在手上,跟我在一起後就拿掉了,那是你們的定情之物吧?嘻嘻。你明明就有女朋友,眼神卻明目張膽地透漏著對我的非分之想,你肯定也是渣男啊。」 「啊……不是針對你……」女孩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一攤,笑道:「我是說,你們三個,都是渣男。」 我被這番言論給雷的外焦內嫩。苯書橃Ъù紆:③щ丶Π加2加q加q丶c加Ο加M(豝加去掉) 「所以……妳只是覺得我很渣,才會跟我告白?」我有點不可置信地問道。 「不不不,我是真的喜歡你哦。」陳榆笑瞇瞇地撲進我的懷裡,聞到那熟悉的柑橘茉莉槴子花的味道,我有些忍不住,將臉埋進她的頭髮裡深深吸了一大口。 「誒誒--我昨天沒洗頭啊。」她埋在我的胸口,悶悶地抱怨了一句。 「難怪香水噴那麼多。」話雖如此,我卻把她抱地更緊。 她掙扎了一番,終於成功地從我的懷裡鑽了出來,用手捋了捋頭髮,又背靠著我躺回我的懷裡。 「他有了童心就不要我了,而妳有了我,就不要一個陪你那麼久的女朋友了,你們都是渣男,可我就是喜歡啊。」 女孩用著很溫柔的語氣講著不知道是褒是貶的話,搞得我頭也開始暈呼呼的。 「這幾個月跟你們在一起的快樂,是跟她在一起時完全沒有體驗過的,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哦。」 「嗯。」 「有男朋友很幸福啊,有兩個男朋友就是兩倍的幸福囉。」她伸出兩隻細長的手指,笑著道:「喜歡聽孫一本正經地講一堆莫名其妙的道理,喜歡被你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包圍,喜歡跟大家一起做愛虛度青春,喜歡你們坦坦蕩蕩的視線。」 陳榆說得很慢,彷彿她心裡也沒個定稿,而是藉著說這些話的過程來確定自己的想法似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走?」我沙啞著問道。 稍微沉默了一會,陳榆小小聲地開口道:「貝兒,你到底喜歡我哪裡呢?」 我腦海中閃過萬千個喜歡她的理由,但感受著她瘦弱的身軀,我卻只說了一句:「妳那麼漂亮。」 她仰著頭盯著我看。 我也看著她。 十秒……二十秒……一分鐘。 「就這樣?」她的眼神有種看到詐騙集團的感覺。 「當然還有很多,但我不像老孫國文那麼好,說出來怕妳笑。」我訕訕一笑,在她開始皺眉的時候捏了捏她的臉,說道:「而且我根本不需要跟妳說什麼喜歡妳的理由……」 「畢竟我根本找不到不喜歡妳的理由,這樣就夠了。」 女孩愣了一下。 「所以……」 雖然很不想要在她面前流淚,但我的眼淚還是很不爭氣地奪框而出,爭先恐後地落到女孩一天沒洗的頭髮上。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女孩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幫我擦了擦眼淚。 「誒……不要哭了。」她把我的頭塞到她的胸部中間。 雖然她的胸部沒有子寧那種安全氣囊規格,亞麻的衣服材質還有些磨臉,但不妨礙我在她的胸部中間哭得稀哩嘩啦。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交換那天,我跟孫講的那句話嗎?」 「嗯。」 「我說,我們都只是人--我不是什麼天使,跟大家一樣都是一個要讀書考試,會計學還不及格的平凡人。」 「所以,我也會喜歡男生,也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樣對吧?」 「嗯。」我悄悄地看著她醉眼迷離的模樣,有些捨不得眨眼。 「我很早之前就想去日本讀書啦~這是我的夢想。」陳榆笑瞇瞇地擦了擦我眼角的淚水,輕聲道:「因為你們的出現,我看清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什麼,無論我提出什麼要求,你們都會配合我的任性,我真的很幸運,所以,貝兒,再讓我任性一次好嗎?」 接著,她忽然皺了皺鼻子,像隻狐狸似地笑了起來:「如果你答應了,我現在就給你一個獎勵唷。」 「什麼……獎勵?」我哭得很傷心。 不過我等了老半天都沒等到回答,於是有些疑惑地抬起頭,卻發現她漲著一張紅撲撲的小臉盯著我。 我歪了一下頭。 她又一副天人交戰的模樣,最後才像是下了決心,慢慢地將頭靠在我的耳邊。 「我的後面,還是第、一、次、」 □ 相信很多人有以下經驗:那就是不管啪啪啪的地點放在哪,通常都伴隨著昏暗的燈光,或甚至沒有燈光。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有可能是女伴會害羞,覺得讓你看見自己浪蕩的一面非常丟人;亦有可能是覺得這樣比較有情調。 但,其實這些都只是藉口。 追根究底,通常都只是嫌你長得醜而已。 女人是種視覺動物,自然不想在身體享受極樂的同時,視線裡卻是你那張像發情公豬一般猙獰醜陋的嘴臉,這樣會很出戲,所以才會用各種藉口來勸你把燈光調暗點,然後幻想現在壓在她們身上吭哧吭哧辛勤勞動的人,是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以上這番精闢且獨到的見解,是老孫很久之前灌輸給我的,雖然乍聽之下很唬爛,但想想其實也滿有道理的,所以我這人從此養成了做愛不關燈的習慣,這也導致現在我清清楚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時,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念頭-- 「這東西真的能放進去嗎?」我抓著我的老二,深深地沉思起來。 對於肛交一事,撇開男男鬥劍,只說男女之間,其實是不怎麼必要的事,畢竟女生天生就有著一個能完美包覆男生的濕潤通道,實在不需要額外去開發另一個規格之外的洞。 這就好比你硬要拿USB的頭去插HDMI的孔,所求無它,為的就是一個征服感。 男人就是有點變態心理,總覺得好像用過對方所有的洞之後就能完完全全地佔有她,雖然事實並不如此,但不妨礙當陳榆將她的後花園當作籌碼擺上檯面之後,我就止住了那原本預計還要流很久的淚水,改成馬眼流汁。 像她這麼完美的小天使,除了露出衣服之外的地方無可挑剔外,衣服蓋住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就放肆地隨便長長。 她的每個部位都像是粉雕細琢的工藝品,包含她現在自己扒開兩瓣屁股而顯露在我面前的小菊花,也是如此粉嫩而緊緻,讓人不禁懷疑這小妞用這麼高規格的肛門拉出來的屎會不會也是粉紅色的…… 但等到真的到了需要我把我胯下那筋肉糾結的玩意兒,放進眼前那個閃著夢幻光芒的屁眼裡的時候,我才發現這是個前所未有的確大挑戰。 就像是第一個想到螃蟹或許可以吃的人,卻面對著那身堅硬的鎧甲,一籌莫展。 嘖,是不是要先打給那個看起來就一臉Gay樣的洪嘉驥取經呢? 「你在幹嘛啊?」用一個很彆扭姿勢趴在床上的女孩終於對我的沉思失去了耐性,屁股開始不安分地扭來扭去。 我搖了搖頭,將這種容易引發誤會的念頭晃出腦袋。 總之,先嘟嘟看吧? 我小心翼翼地將粉紅色的小頭往那粉紅色的皺摺嘟了過去,雖然在做的事情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咖啡色。 「好痛!」陳榆像是被火燒到一樣彈了出去,然後轉頭過一副氣噗噗地樣子:「你剛剛拿什麼東西頂我?」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上的老二,有些懷疑人生。 「還是不夠濕?」女孩皺眉。 「妳屁眼又不會流水。」我鄙視道。 「廢話,又不是……」 「烙賽。」 「你好噁心。」 兩個人笑成一團。 「重來一次。」我提議道。 「嗯。」女孩重新把臉埋進棉被裏面,屁股撅得老高。 改變戰術。 我吸了一口氣,把臉湊近她的屁股,像一隻想要表達友好的狗。 只是我不太確定狗會不會伸舌頭。 「欸別舔啊,好髒!」她驚呼道。 我沒有理她,舌尖試探性的碰觸那圈皺摺,有些苦,但分辨不出究竟是肥皂的味道,還是這個部位本身就是這個口味。 我讓舌頭在那部位上畫圈,下巴能感覺到她的陰道開始變得濕潤,稍微看了一下,那漂亮的陰戶外對襯又漂亮的唇上就像是裹了一層蜂蜜,讓人食指大動。 「什麼感覺啊?」我用食指抵住她的屁眼,輕輕按摩。 「很奇怪啦……」女孩語帶哭腔。 「如果不是痛,那就是舒服的感覺哦。」 「不是吧?」她疑惑道。 「那妳會痛嗎?」 「不……會。」 「那就是舒服。」我幫她下了結論,感謝二分法。 我繼續把臉埋進她的雙股之間,用舌頭把那晶瑩剔透的蜜汁勾芡到肛門上面。 如此重複,古有愚公人力移山,今有文浩用舌造海。 等到她股間變成一條溪澗,我重新起身,將我的那份蠢蠢欲動,架在她的股溝上。 「等等。」女孩忽然喊道。 「?」 一個陳榆翻身。 她把小小的手摀在小小的臉上,從小小的指縫裡小小聲地說:「我想看著你。」 「為什麼?」 「比較有安全感。」 「有差嗎?」我不以為然。 陳榆皺著眉頭,很認真地打著比方,「打針的時候,都會看著針頭插進去血管吧,不看的話沒有辦法安心啊。」 我愣了一下,道:「蛤?看了感覺很痛吧?我都不會看欸。」 「誒?真的假的?竟然有不看的人嗎?」換女孩愣道。 「應該是沒有會盯著看的人吧。」我把她的腳抬到我的肩膀上,說道:「不過……躺著也好。」 女孩瞪大眼睛。 「躺著妳比較跑不掉。」我笑了笑,將老二往她的屁眼督了進去。 又重新開始循環播放的,莫名其妙的古典樂,搭配她百看不厭的臉龐。 然後又是一番苦戰。 只是到了最後,我依舊沒有成功突破她那以往通常只進不出的穴。 沖完冷水澡後,我出來看見她窩在那張我跟老孫從回收場撿回來的舊沙發上,一邊滑著手機,一邊喝著那杯明明看她乾了很多次,卻好似永遠喝不完的奶酒。 「誒--原來不是想做就做的阿……」 她看著不知道什麼鬼論壇的資訊分享,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然後就這麼自己看著有些腥羶色的知識,自顧自地咯咯笑了起來。 「上面說還要浣腸、擴肛、潤滑什麼的,肛交這麼麻煩的嗎?……嗯?你怎麼一臉失落的樣子?」 我將浴巾掛回架子上,有點落寞地回道:「妳知道的。」 女孩「嘿咻」地一聲把自己彈了起來,然後撲到我身上:「很期待嗎?肛交的事?」 「才不是。」我捏了捏她的臉,道:「我只是想到,再過不久,我就要見不到這張總是能一臉純潔地講著幹話的臉龐,所以有些低落。」 「我們可以Facetime啊。」 「那感覺不一樣好嗎?」 她忽然站到了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給你戴綠帽吧--」 「我是怕你在那邊人生地不熟被欺負好嗎!」我看似理直氣壯地反駁,但其實內心有點小心虛。 畢竟我自己可以毫無愧疚地去跟Soda打一整天的砲,卻無法接受眼前這女孩在別人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就連想像都讓我憤怒,這麼講起來,說我是渣男我好像也當之無愧。 面對她玩味的嘲諷微笑,我只好硬著頭皮再補了一句:「愛情的本質本來就是佔有吧?」 渣男就渣男吧,無論如何,我都還暫時不想跟別人分享天使的聖光。 陳榆跟我對視了幾秒,然後走到桌子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平靜地問道:「內、如果我去日本,你有辦法跟我保證你不會跟別人上床嗎?」 「不可能啊。」我回答地理所當然。 「真不愧是渣男啊。」女孩踮起腳尖,笑瞇瞇地把那杯水倒到我的頭上。 「但是我很開心喔。」 她給自己倒了點奶酒,然後從冰箱拿出牛奶,隨隨便便地兌了起來。 「我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怎麼可能管得住你呢,如果你跟我保證了,卻私底下又找其他女生做愛,那就是背叛了吧?我寧願你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渣男,也不要你騙我,一句都不行。」 她喝了一口自己調的奶酒,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很想誇獎自己的獏樣。 「到了那邊,我要努力學習,畢竟不想辜負這個難得的機會,所以每天都會很忙……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敢跟你保證自己會不會跟別人上床,畢竟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吧!我又不想騙你,でしょう(desho)?」 說到這裡,她看著我沉下去的臉色,像是計謀得逞般得意地笑了起來:「但但但但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能保證,我會找個女的上床。」 她邀功似地舉起她手上的杯子。 「畢竟我是雙性戀嘛哈哈哈哈哈哈。」 我臉色鐵青地灌了一大口酒,總覺得再這樣下去我可能不到30就會心臟病發。 「那,作為交換我答應你這件事,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陳榆對我眨了眨眼,我才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起,不知道她又要整什麼妖蛾子。 「妳說。」我嚴陣以待。 「在我出國的這段時間,你可以跟喜歡的、不喜歡的人做愛,我看不到,就當眼不見為淨了。」她說著說著,忽然將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但是唯獨童心,你絕對不准跟她做愛!」 女孩看起來像是喝多了,導致她那張很美的臉龐無法完美地詮釋她的怒氣,看起來有些可愛。 「不能騙我喔!如果我回來從你的雞雞上面聞到她的味道我會親自把它斬斷喔!」 「放心,不會的。」我把她擁進懷裡,開始回顧老孫歷年來所講的幹話合輯,打算講個三千字左右來闡述我對她的忠誠,卻發現她竟然睡著了。 我臉一黑,果然她的酒量還是很弱啊,看來要給她的手機加個便簽,提醒她在日本得滴酒不沾才好。 「如果連文浩都被搶走,這次我是真的會難過死的哦……」 正當我嘗試用她的手指給她的手機解碼時,已經睡得不醒人事的她忽然嘟囔了一句夢話。 我放下手機。 「如果失去了妳,我才真的會難過死。」 我把臉埋進她的頭髮,深深吸了一口氣。 月色真美。 -- 20 歲月這東西最是無情,既催人老,又欺人年少。 無論你是家裡死人還是中了樂透,它都不會為你改變它的步調,一分一秒,更遑論只是女朋友要出國讀書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距離陳榆宣布要去日本留學之後,時間已經匆匆過去了兩個月,這座城市已經很熟練地從蒸籠轉變成冰窖,我們四個人的生活卻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無非就是,別人在讀書的時候我們在做愛。 別人參加社團的時候,我們在做愛。 別人糾團去跨年的時候,我們在做愛。 甚至連別人去期末考的時候,我們都在家裡做愛。 菸味、酒味,潮牌線香的味道,還有一股你知道但叫不出來的腐胺、精胺、亞精胺和屍胺的味道,全部混在一起,變成我們這三個月來最熟悉的味道。 「被當個幾科沒關係啦,沒重補修過好意思說你念過大學啊?」這是老孫的原話。 為了佐證,他還特別單曲循環了黃齡的《癢》,搞得我們成天腦海中都是那騷氣的「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大學二年級,比起大一,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那個像抹晨光般出現在我生命中的女孩,終究離開了這個破爛的小地方,去往了那自稱日出之國但實際上並不是的國家,追尋她的夢想。 送走陳榆的那一天晚上,我跟老孫穿著厚外套,像個白癡般,躺在頂樓的躺椅上面看著根本看不到的星星,總感覺天上會發光的東西都是陳榆坐的飛機。 旁邊的小矮桌上面擺著那瓶只剩一半的皇家禮炮跟一袋已經冷掉了滷味。 還有滿地的啤酒。 「你說,這到底算不算愛呢?」我看著指尖上的煙慢慢匯入這霧濛濛的天,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問道。 「你會想她嗎?」 「會。」 「她會想你嗎?」 「會吧。」 「是囉。」 「是三小。」 「兩個人互相惦記,那就叫愛情啊。」老孫一臉智者的模樣,諄諄教誨道:「如果只有你一個人瞎琢磨,那叫做,犯賤。」 「呸。」我轉身,吐了一口口水到地上,又想起了什麼,問道:「那你心裡有駱妍嗎?」 「有啊。」 「那她心裡到底有沒有你?」 老孫難得沒有講話,臉色鐵青。 「那你說你自己賤不賤?」我是不知道他賤不賤,但我現在的笑容一定挺賤的。 他仰起頭,喝了一大口酒。 「話說,那天結束之後,你跟駱妍幹啥去了?有啥進展?」我好奇地問道。 從夜店結束那天我陪著張子寧先回家,老孫跟著駱妍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則變成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傢伙雖然隔天晚上就回來了,但因為被陳榆的事情分心了,我也沒去追問。 要說駱妍就那樣被老孫感動地痛哭流涕,大澈大悟,以身相許--基本上我是不信的,要不然我第一時間就能聽到老孫不下十萬字的自我吹捧;而且真要那樣的話,中間還卡了個子寧,老孫的懶葩會抱起來燒,絕對不可能還跟我悠悠哉哉地在這邊喝酒。 但要說沒發生點什麼,我也是不信的。 畢竟那天天時地利人和基本上都在老孫這邊,就是一頭豬在那種情況下面都能反清復明了,我就不信他會無功而返。 說到這個,老孫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拉著我,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海賊王。」 我愣道:「三小海賊王?」 「嘿嘿,不知道了吧。」老孫挺起胸膛,非常驕傲地說道:「駱妍她最喜歡的東西,是海賊王喔!」 「喔,是喔,然後呢?」 老孫像洩了氣的皮球,躺回躺椅上,無精打采地回道:「沒了。」 「你花一整個晚上,就知道了駱妍喜歡海賊王這事?」 「要不然還能怎麼樣?」老孫點了一根菸,叼在嘴上含糊不清地說道:「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講人話。」 「喔。」 老孫把香菸從嘴巴上拿下,想了想,用一種自嘲的口吻開口道:「那天如果我拚一點,衝是能衝,但最後我還是縮了,為什麼?我這個人,口氣很大,本事卻很小。到頭來,終究只能給一個人幸福,其他的,就只能給性福了--偏偏這兩個人都不是光靠我的如意金箍棒就能搞定的,難啊。」 「嗬,你懶叫也很小。」 「幹你娘。」他對我比了中指。 我舉起了威士忌,直接對著瓶子喝了一口。 「那你接下來怎麼辦呢。」 「拖著唄。」老孫夾了塊冷掉的鴨血,悠悠哉哉地回道。 究竟他的內心是否像表面上那麼地風輕雲淡,我就不得而知了。 拜張子寧所賜,沒有看過張愛玲任何一本小說的我,對她一些經典名言卻能能琅琅上口,就好比《傾城之戀》裡面有句話說:「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該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還長著呢。」 這個世界上,故事何其多。 一個人不能確定自己在別人的故事裡,究竟是至關緊要的主角,還是可有可無的配角,但在自己的故事裡,肯定都是主角。 深愛一個又捨不得另一個的老孫,有沒有本事像豹頭一樣霸氣握拳,喊出我全都要;又或者只能選一個人相濡以沫,另外一個相忘于江湖,那就是他的故事。 治好了恐男症的陳榆出海深造,如果我們的故事是一本小說的話,現在就暫告一個段落,然後她在東京開始她新的故事,我停在原地被曲終人散的寂寞吞食。 至於之後是接續前作,或是無疾而終,書上那短短一句「幾年後」,哪裡寫得出其中的想念跟煎熬。 正當我對著灰濛濛的夜色長吁短嘆的時候,後面通往頂樓的樓梯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原本以為是子寧也沒太在意,直到那頂著大波浪捲髮的身影停在我面前拿出手機,然後用強烈的閃光燈差點閃瞎我眼睛的時候,我才驚覺不對。 「唷,這麼冷的天躺在頂樓吹冷風,我說你們是不是有病啊?」眼前的人看著手上剛得到的偷拍照,語氣揶揄,手指在屏幕上寫寫畫畫,看來是要發動態。 「高曼寧,妳怎在這裡?」藉由手機的屏幕的藍光,我終於看清來者何人,驚訝問道。 「我的直屬學弟住在你們樓下啊,期末考完來給他送書,結果整個樓梯間都聽得到你們的聲音,就上來看看是誰這麼沒水準。」 高曼寧撩了一下她的頭髮,很鄙夷地看著那台把《癢》放得震天響的藍芽喇叭,「而且我剛好有事要找你。」 我摸了摸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陳榆前腳剛出國,妳後腳就殺上門來……妳就這麼喜歡我啊?」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白痴喔,才不是因為那事勒,再說最近我跟男朋友還不錯好嗎。」 「不然是為了什麼?」 「選舉啊。」 「什麼選舉?」我一頭霧水,對政治不甚關注的我掐指一算老半天,疑惑問道:「離選舉還很久吧,還有,妳滿20了嗎?」 「不是那個選舉。」高曼寧白眼翻的我都為她的眼睛感到疼痛。「是系學會的選舉。」 「哦,原來是系學會的選舉啊……」我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大腿,然後喝了一口威士忌。「不過關我屁事?」 大學為了體現學生自治,還有教授們也不太管事的原因,通常都會有系學會這種奇妙的組織東西存在,由大三學生充當幹部,大二學生充當苦力,來籌辦各項諸如迎新、聚會、宿營還有一些雜七雜八可有可無的活動,經費全靠各位幹部,在新生剛入學的時候用盡各種傳銷手段,向那群啥都不懂的愣頭青訛詐一筆龐大金額,來維持系學會正常運作。 不過這東西加入全憑自願,我大二就忙著做愛了,怎麼可能還有時間參加這麼陽光的活動? 高曼寧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問道:「你知道誰要選嗎?」 我兩手一攤:「這我還真不知道。」 「我記得好像是你們班的可樂跟我們班的卷姐吧。」在一邊一直沒插上話的老孫忽然上線了,問道:「妳是來拉票的?」 無視高曼寧用一種「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眼神看我,被老孫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隔壁班的可樂本名叫蔡云樂,都說有淚痣的人很愛哭,她卻是最愛笑的那種,而且笑容還很甜,往往她一出現,你就能感受到空氣充滿了愉快的氣氛。 卷姐則是我們班的班代,本名嚴思安,因為大一拿了書卷獎,綽號就從班代變成了卷姐,戴個黑框眼鏡,整個人充滿了濃濃的書卷味,算是少見的知性型美女。 在大二上學期或多或少會有閒著沒事幹的人流露出想要參選的意願,而這兩人的確是目前呼聲最高的沒錯。 高曼寧也沒有絲毫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會選誰?」 「我喔……」我抓了抓頭,道:「卷姐吧,畢竟上課筆記都印她的……」 高曼寧那張臉頓時耷拉下來,道:「蛤,投樂樂好不?然後幫我找學弟妹也投樂樂。」 「為啥?」 「反正就幫個忙嗎~看在我面子上,好不--」 面對高曼寧這突如其來的撒嬌,我有些猝不及防,說實話真要投誰我也沒太大意見,但我見她如此執著還是好奇問道:「不就是個系學會會長,至於嗎,現在她們倆呼聲最高,到時候沒意外也就她們一二高票,一正一副,還能差到哪裡去?」 高曼寧先是對我眨了眨眼睛,試圖萌混過關,但見我不為所動,於是嘆了一聲,從地上撿了一瓶啤酒,打開喝了一口,嚴肅道:「我問你啊,我們這系同屆的,你覺得誰最好看?」 「那還用說?肯定是我家陳榆。」我毫不猶豫。 「還有我家駱妍。」老孫連忙補上。 「呃,好,除了你們家的沉魚落雁之外呢?」高曼寧扶額。 我沉思了起來,畢竟我們學校是出了名的美女如雲,而我們系又是其中的最大供應商,一個班裡五六十人,只有八九個男生,女生各各都在平均線以上,突然要說一個除了沉魚落雁外最好看的人選,一時間還真有點左右為難。 不過幸好機智的老孫很早前就預料到這種別人問起卻不知道如何介紹的狀況,在男生群組裡面發表了一首打油詩,強行押韻了11位各有千秋的妹仔,一時之間收穫了許多「好濕好濕」的誇讚,甚至流傳到大一學弟的群組去,可謂詩仙再世。 於是我喝了一大口酒,豪邁地大笑三聲,道:「這還用問?無非是沉魚落雁跟無雙,黑白無常任糖糖,高賽可樂配紅妝,還有卷姐跟貓娘!」 顯然高曼寧也被老孫的文采給震懾,目瞪口呆了一會兒才看向老孫,呆道:「你寫的?」 老孫雙手抱拳:「正是在下。」 「我是哪個?」 「……」我跟老孫互看一眼,異口同聲道:「高賽。」 「幹。」 高曼寧喝了一口啤酒,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好啦,反正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願聞其詳。」 「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高曼寧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家可樂她輸不起。」 「?」 抱歉,妳這個解釋太精簡了,我有點聽不懂。 高曼寧像是看出我的無知,淡淡地道:「你們班書卷獎是思安拿的,我們班是可樂拿的。」 「欸?!看不出來她那麼猛欸!」我訝異道,畢竟實在很難把那個總是笑得跟麥芽糖一樣的女孩跟書卷獎這種東西聯想在一起。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高曼寧又喝了一口啤酒,語重心長地道:「樂樂她就覺得很不公平,怎麼大家都只知道嚴思安會唸書,都不知道她會唸書呢?明明她比外貌也不比她差,怎麼嚴思安還有知性這個屬性,她就只能當個愛笑的女生呢?」 「我草,這樣也要争?」換我跟老孫目瞪口呆。 老孫吐槽道:「要不給她改個綽號叫卷娘好了,輩分還高卷姐一輩勒。」 「她才不會接受勒。」高曼寧搖搖頭,說道:「而且思安四處給人家借筆記去印,很多學弟妹也受她幫助,隱隱約約有種快要成為沉漁落雁之外的無冕之王了,樂樂很不爽,後果很嚴重……所以,幫個忙唄?」 「不幫。」面對這麼麻煩的事,我自然是義正詞嚴地拒絕道:「這種事,就是堂堂正正的對決吧?如果我幫了,那這樣還算她可樂贏過卷姐嗎?我覺得……」 高曼寧幽幽地插了一句:「她說如果她選贏了,可以考慮陪你睡。」 「……我覺得可樂這種願意付出一切來擊敗對手的精神太令人感動了,所以我一定會動員所有人來幫可樂拉票的,告訴她放心吧!」 「喂你的底線呢?」高曼寧這個晚上不知道翻了幾個白眼。 我笑了笑,點起了一根菸。 「如果真如妳所說,現在陳榆走了,駱妍又不爭,那麼可樂跟卷姐争的,可不只是系學會會長這麼簡單啊。」 我起身,從頂樓的女兒牆外望下去,只見路上寥寥行人,和要亮不亮的路燈。 「這會是一場腥風血雨的……」 「女神爭奪戰啊。」 我笑了笑。 看來一個人的故事,無論炸死了誰,只要不是炸死自己,那麼真正的故事,都只是才正要開始。 畢竟,在這個年紀,多的是無處安放的青春。 --第一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