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死后能成圣》 第一章 我死后能成圣？ 青山村，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静村庄，今天却被一阵阵慌乱的叫声打破了平静。 “快来人！老赵家那娃儿跳河了！” “赶紧过来搭把手！” 村子外头，几个人抬着一个被水湿透、头发耷拉的少年人快步跑了进来，急匆匆的叫着人过来帮忙。 “都让开！”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年人拄着拐杖，说话中气却很足，身后跟着许多人，走到了晕倒着的少年人面前。 他取出些草药和别的器物，俯身在少年人身上摆弄。 “嗯哼！” 过了些许时间，那昏迷的少年人发出一声闷哼，哇得张开口，吐出一大口河水，这老人方才站起身来。 “王老，情况怎么样？” 旁边一个壮汉紧张的靠了过来。 “咳咳……” 王老轻咳了两声，不急不缓的开口：“积水已经引出，我又有草药用下，这赵家娃儿，现下已经是没事了，只是……” 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人都不禁沉默了下来。 “唉……”刚刚问话的壮汉发出了一声叹息，“谢谢王老了，我先送这娃儿回屋里躺着，再让我那婆娘煮一碗姜汤。” “大伙都散了吧！” 壮汉将昏迷的少年人背起，往村尾的一间屋子走去，而其余人等聚在一起，却是忍不住感叹唏嘘。 “这是第几回了？” “这个月，已是第三回了。” “这赵家娃娃，原先也是个伶俐的，可他父母死了之后，伤心过度，竟是成天想着寻机了断……” “依我看，多半是中了邪！” “多好的孩子，可惜……” 在一阵阵讨论声中，人群渐渐摇头叹息着散去。 ……………… 过了许久，村尾的屋子内。 “呜……” 赵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音，从一片黑暗中恢复了意识，浑身酸痛传来，让他费了不少力气才睁开了眼睛。 看着房间内熟悉的景象，以及身旁那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姜汤，赵肆脸上的失落难以掩饰。 “咋就又没死成呢？”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赵肆，蓝星华国人二流大学三流专业学生，在一次通宵肝期末考时，一个恍惚之间，出现在了一座恢弘的宫殿之前。 那宫殿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是三个大字—— 紫！霄！宫！ 他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宫殿里便走出了一位须发皆白、自称“鸿钧”的老道士，手指一点，不由分说的给他灌输了一堆相关的信息。 原来，他是穿越到了封神演义背景的这一方世界之中，而身为“异数”，赵肆同学没有像其他的前辈那样，在这个神魔时代建立下一番大事业，称尊做主，而是第一时间就被鸿钧道人逮着了，挪移到了紫霄宫。 至今，和鸿钧道人的谈话，依旧是让赵肆记忆犹新。 “赵肆，你虽是异数，此身却为九世善人，若你这一世寿终正寝，则可福德圆满，上天庭为官。” “那我要是死了呢？” “嗯……你若是在寿终之前死了，则可以异数补天地之缺，五德加身，当得一尊圣位。” 成圣！ 赵肆作为网文爱好者，熟读古代神魔小说以及现代大量以洪荒、封神背景的网络小说，深刻的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 哎呀，你说我一个大学生，怎么就到了紫霄宫来呢？鸿钧道人说已经决定了，让我补天地之缺、死后成圣，当时我就说了一句—— 那真是太棒了！ 在封神这个乱世，人命如草芥，想活着难，想死还不容易嘛？ 等得到了鸿钧道祖钦定的赵肆离了紫霄宫，落入红尘中之后，他便开始走上了作死之旅。 短短一个月间，他试过撞柱、吞毒、跳河等等多种自杀方式，然而每一次都没有成功。 “不过，你这死，也得遵守基本……嗯，基本的道理，若是你自杀、或是行不合常理之事，或是如此如此……，则有天道干扰，不会成功。” 回想起鸿钧道人在他离开紫霄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赵肆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忧伤，恰似他在紫霄宫笑容幅度的二十次方。 这想死，怎么还有这么多限制条件呢？ 他在刚刚落入红尘之中的时候，还在想着有没有什么捷径，比如说将自己的死亡伪装成一场意外，所以尝试了“无意间”一脚踩空，落入水中；粗心大意，毒药拌饭；伤心过度，以头抢地…… 结果显而易见，都没能死成。 “看来这种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自杀的举动，是行不通了。”赵肆叹了口气，“成圣何其难呐！” 那么，到底该怎么作死，才能作的圆润、作的自然，作的让天道不干扰呢？ “不能自杀，那到底怎么去死，还得好好打算……” “嘎吱！” 正当赵肆为自己的“成圣大业”发愁之时，他屋子虚掩着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走了进来。 “肆哥，你姜汤喝了没？”走进来的小子闷声问道。 “是王成啊，我刚醒，还没来得及喝呢，谢谢王大叔和王大婶了。” 赵肆从床铺上起身，站了起来。 来人是他的邻居王大叔的儿子王成，隔壁王大叔一家在“他”父母去世之后，一直很照顾他，几次“自杀”，也都“多亏”了他们，成功的……让他在成圣道路上原地踏步。 想到这里，赵肆不禁心情复杂。 王成进来之后，先是朝着整个房间里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如“吊绳”、“锐器”之类的可疑物品之后，这才表露出些许放心的神色。 “肆哥，明天我阿爹要去朝歌城中卖药材，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问罢，王成目光紧紧的集中在赵肆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复。 按照他父亲的吩咐，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位貌似中了邪的邻家大哥，应下去朝歌城的事情。 “朝歌城？” 听到这三个字，赵肆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神逐渐亮起。 有了！ 朝歌城好哇！ 这殷商都城，鱼龙混杂，水深得很，是个好地方啊！ 青山村一个偏僻小村，一年到头除了收税的官吏，就没见过什么外人，民风淳朴，旁边全是乡里乡亲照看着，想要死得自然而然，难度未免太高。 而朝歌城不一样，这封神时期第一大城，这作死……阿不，成圣的机会，不知道多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赵肆不禁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好，你回去告诉王大叔，什么时候准备走，就告诉我一声。” 第二章 当街拦路！ 得到了赵肆肯定的答复，王成匆匆跑回了家里。 此时，王大叔和王大婶正围坐在桌前，准备吃饭，见到王成回来，王大叔连忙站起身，向着王成问道：“赵肆那娃娃怎么说？” “肆哥他答应跟我们一起去朝歌城了。”王成喘了一口气。 “答应了？好！答应了就好！” 王大叔听到这话，站了起来，连说了两个好字。 “他跟着我们一起去朝歌，一来有个照看，二来朝歌城中能人异士无数，说不定能找到高人治他的病。” 说到这里，王大叔忍不住叹息。 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聪明伶俐、踏实肯干，一直是个他拿来教训自己儿子时的榜样，可老天无眼，如今竟是中了邪，也不知怎么样才能治好。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傻子呢？ ……………… 此后数日，王大叔一边准备着药材、猎物，一边紧张地盯着赵肆，生怕一不留神，这个娃娃又想不开。 不过让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这几天里，赵肆每天早睡早起，每天要睡足四个时辰，睡前喝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上了*床，立刻熟睡，看上去又恢复了正常。 看到这个情况，王大叔略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一直到定好去朝歌的日子到来。 “王大叔早！” “小肆啊，今天气色不错。” 赵肆一大早穿戴整齐的出了门，神采奕奕、荣光焕发，一路跟村里人打招呼过去，哪里还有半点颓意。 气色不错？ 那是当然！ 人逢喜事精神爽呐！ 赵肆站在驴车边上，看着眼前土路。 沿着这条坎坷不平的土路，就能走到朝歌城，惹上“不该惹”的人，被轻松弄死，从而登临圣位、走上人生的巅峰！ 他想象着未来的规划，一时不禁豪情万丈。 这哪里是什么土路，这是作死……阿不，成圣的康庄大道啊！ 进了朝歌城，三天之内必被杀，骨灰都给我扬喽！ 一旁的王大叔看着赵肆精神的模样，眼中似有热泪盈眶，不住点头。 果然，这孩子以前是伤心过度，走不出来才想不开，如今一说起去朝歌城，现在即将离开这片伤心地，马上就大好了！ 这样一来，最好是让赵肆这娃娃在朝歌城内安家，少回几趟青山村为妙…… 王大叔想着自己家里的积蓄，心里发了发狠，走到了赵肆身边，和颜悦色的开口：“小肆啊，我知道你不愿意待在青山村，你从小是个伶俐的，是该出去闯闯。你王大叔我的意思，是拿你家里的积蓄，王大叔这边再帮衬点，先在朝歌城里面安顿下来，然后娶个好生养的婆娘……” 这是哪跟哪？ 赵肆七尺准圣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去朝歌成圣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其他都是细枝末节，他也就“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付着。 而这在王大叔眼中，则是赵肆对自己的提议深表认同的样子，他一边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试试这法子，一边继续积极的给赵肆盘算着。 “朝歌城这样的花花世界，这娃娃总该不会成天寻死觅活了吧？” “去了朝歌城，一天寻机、两天找死，争取三天内完成暴毙……” 就在两人心思各异的聊天之间，要去朝歌的村人已经都到齐，一群人吆喝了一声，开始赶着驴车，向着朝歌赶去。 ……………… 青山村离朝歌不远，可这不远也只是相对于其他的城池而言，真要赶起路来，驾着驴车要颠簸上两天的功夫。 虽然这一路走的跟舒坦沾不上边，不过赵肆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量——成圣的渴望，成功克服了这一点物质上的小小苦难，一路神采昂扬的赶到了朝歌。 展现在赵肆面前的，是一座雄伟的城池，城墙高百丈，浩瀚无比、震慑心神。 不愧是神魔时代…… 赵肆仰头看着这城墙，不禁感叹。 若是真正历史上的商朝，由于生产力的限制，就算是都城朝歌，在现代人眼中也绝难称得上“宏伟”二字，可在这个未曾绝天地通的世界，神魔仙人在各地为官的都有许多，建立起一座这样的城池，并非难以想象。 这样的大城里，“送死”的机会，一定多得是！ 想到这里，赵肆踌躇满志。 一行人跟着人群走过城门，王大叔等几个之前来过的人还好些，其他第一次来的，一个个都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东张西望，对街道两边的景象看的目不暇接。 赵肆表现出来的样子，与第一次进城的王成等人没什么两样。 当然，他们是震惊于朝歌的繁华，而赵肆，显然是在寻找时机。 “让开，赶紧都让开！” 他眼睛刚扫到一位正在卖空心菜的大娘，忽然，暴躁响亮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 赵肆抬眼望去，只见得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疾驰而来，两侧还有骑马的甲士护卫着，在马车预经的路途上，行人、摊贩等匆匆避让。 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 看到这一幕，赵肆脑中动的飞快，嘴角笑容几乎抑制不住。 俗话说得好，大都市里遍地是黄金，诚不我欺啊！ 这一进朝歌，成圣的机会不就来了？ 好哇！ ……………… 看着那马车、甲士奔腾而来，王大叔等人忙不迭的赶着驴车向着旁边避去，直到拐进一个小巷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敢在朝歌城里这般行径，定然是非同一般的贵人，他们这些乡下小人物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等到他们过去之后，我们再……嗯？” 王大叔刚开口，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好像……少了点什么？ “赵肆他人呢？”王大叔急急问。 几个人面面相觑，刚才慌乱之间，急着避让，还真没注意赵肆往哪里去了。 “会不会是往别的地方避，被人冲开了？”王成闷声猜测。 “被人冲开了，倒也不是不可能……” 王大叔刚要点头，忽然心头一激灵。 等等，该不会是…… 他连连跑出两步，到了小巷口子外，张目往着大街上望去。 此时的大街由于那横行过来的马车的原因，一群人接连避让，中间显得空空荡荡。 只见得，一道身穿麻衣的消瘦身影，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的站在大街的正中央。 第三章 当真是神勇！ “吁！” 正疾驰着的马车和甲士，忽然看到路中间多出这么一道身影，连忙扯动缰绳，强行控制战马和马车停下。 供他们反应的时间太短，等到这几匹高头大马终于停住的时候，已是到了赵肆身前不足一丈的地方，刮起的劲风和砂砾砸得他脸颊生疼。 不过，这点疼痛，被赵肆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一点小小的疼痛，在成圣的大业面前，算得了什么？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这几匹高头大马活活踏死、再被车轮鞭尸的准备。 然而，现实和预期有着些许差距，拉车的战马并没有从他身上碾过，而是强行停住，由于停得太急，还让后面的马车一阵剧烈地颠簸。 “他怎么就停了下来呢？” 赵肆眉头一皱，表示对于这个纨绔贵族子弟居然不草菅人命的行为表示深切的愤慨！ 不过，一切仍在掌握之中…… 只需我一袭话语，定叫这马车里的纨绔子弟恼羞成怒…… 赵肆正要开口，忽然，脖颈上一凉，锐利的刺痛感传到了他的神经。 “你是何人？为何拦路？难道不怕死么？” 两柄雪亮锋锐的长戈架在赵肆的脖子上，当先的甲士声音冷漠，向着他质问。 怕死？ 本准圣为民请命，不幸惹怒权贵，身死名尤在，就算是天道，也说不得我不合常理了吧？ 赵肆轻蔑一笑，挺直了身躯，顺手拍了拍麻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朝歌首善之地、人王脚下，岂容尔等放肆！” 他声如洪钟，大义凛然，不但没有丝毫后退，反而向着长戈昂首跨了一步，刀刃切入他的肌肤，渗出血丝。 “好胆！” 为首的甲士怒喝一声，抬起了手中的长戈！ ……………… 在甲士拉着的马车之内，正有两人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着华服、白发苍苍，另一人甲胄在身、英武非常。 “这个小家伙，倒是有些意思，看来你我二人这次奉诏于军中急归，虽是扰民之举，却也有意外之喜。” 白发苍苍的老人精神矍铄，捋了捋胡须，透过马车的开口看向外面。 “若能好生培养一番，当是我大商的忠勇良将。” “老太师为何出此评价？”旁边着甲胄之人开口问道，“此人虽勇，然我大商军中，亦不乏悍不畏死的猛士。” “两者差之远矣。” 老人淡淡一笑，声音不急不缓：“常言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两军交战，不进则退，生死不由己，只听一声军令便是。” “而此子看样子不过是乡野俗人，却敢于拦我二人之架，纵使长戈横指、亦无丝毫惊慌之色，仍能正色直言。” “怒而面赤，谓之血勇；怒而面青，谓之脉勇;怒而面白，谓之骨勇，然此子刀刃加身，而色不变……”老人看着那面对甲士怒意，仍在慷慨陈词的少年，脸上赞许之色愈发浓郁。 “当真是神勇！” 旁边身着甲胄的中年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一笑：“老太师可是起了惜才之心？” “为国取材，本就我我等为臣的本分。” 老人站起身来，向马车外走去。 “走吧，一起出去见一见。” ……………… 为首的甲士手中长戈的锋刃直指赵肆眉心，但凡再进一寸，就是泥丸宫被破，一命呜呼。 面对死亡，赵肆其实并没有那么平静。 废话，拔个牙还怕疼呢，何况是被戈捅？ 但是，在成圣的美好愿景之下，死亡的恐惧溃不成军，仅仅只是让赵肆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落下的兵刃。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句不好。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他怎么还不动手呢？” 已经开始挑选自己的绝命诗的赵肆久久没有等到那一丝冰凉、一丝痛楚，以及预想中的升华，不禁疑惑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原本拿着长戈指着他的那位甲士此时已经将手中的兵器收回，恭恭敬敬的站在马车门口。 而马车的门帘，则在里面被拉开，两道人影从其中走了出来。 “不是纨绔子弟？”赵肆一愣。 出来的人一个老年、一个中年，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目光凌厉，跟他之前预想中嚣张跋扈的年轻贵族沾不上边。 “不是纨绔贵族，还这么横行霸道，看这幅装逼的样子，那肯定是……奸臣！” 赵肆迅速的下了推断。 奸臣好哇！ 不是奸臣，他还怎么作死呢？ “为何在此拦路？尔一乡野之人，岂敢扰乱军国大事！”老太师刻意板着脸，走到赵肆面前沉声道。 军国大事，你吓唬谁呢？ 赵肆心中愈发笃定，这两个人，定然是奸臣无疑。 正经人，谁动不动拿军国大事出来唬人？ “吾曾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载军国之事者，民也，以之为借口伤民，谬矣！”赵肆随口瞎编，毫不犹豫的对这个“奸臣”大加驳斥。 这对付奸臣，就是要落他的面子！ 不然怂两句，他万一心情一好，就不杀他了，那可不行！ “民为邦本？好！好一个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一句话，倒是颇为新鲜，老太师略一思考，不由得深以为然，心中大大欣喜。 “原本只是选一员阵前良将，可此人不仅神勇，还谈吐非同常人，或许……嗯，再试他一试！” 老太师心中念头转变，表面上却是愈发脸色低沉。 “倒是花言巧语，尔可知此是死罪！”老太师踏前一步，声音发厉。 死罪？ 不是死罪我还不乐意呢！ 赵肆逐渐进入状态，文（抄公）思泉涌，露出慨然之色：“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苍髯老贼，皓首匹夫！尔要杀便杀！” 为了防止情绪不够，赵肆还特意在后面加了一句喝骂，随后，便站在原地，等待着这个“奸臣”恼羞成怒。 “哈哈哈哈！” “舍生取义！好！好！” 老太师连说出两个好字，已是喜不自胜，丝毫没有在意后面那一句骂言。 “左右！且将这位小友先行带上，等到我与武成王进宫面圣归来，再行安排！” “是，太师！” 两个甲士微微躬身，应下了吩咐之后，走了过来，轻而易举的将一脸懵逼的赵肆架起，带到了一匹马上。 第四章 你可愿为国效力？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被甲士驾到了战马之上，赵肆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没听见我骂你“皓首老贼、苍髯匹夫”？你不该让人一戈把我捅死么？为什么要叫好？ 等等…… 武成王？ 赵肆反应过来刚刚那位老者话语中的称谓。 朝歌城中，武成王只得一位，那便是现在的镇国武成王、未来封神时的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 黄飞虎！ 那那位之前跟他交流的“奸臣”，能够让黄飞虎礼敬，被甲士称之为太师的，难不成是…… 赵肆不禁抬起头向着那位老者望去，只见得在老者的眉心处，有着一道闭合的缝隙，被些许发丝所掩盖。 看到这个，赵肆终于确认了这马车中两人的身份，陷入了呆滞之中。 即便是在神话之中，生有第三只眼的人也并不多见，结合之前的称呼，那关于老者身份的答案便呼之欲出。 殷商第一重臣，闻仲闻太师！ 闻太师为殷商三朝托孤重臣，眉生三目，可以放射出数寸白光，能辨忠奸、人心黑白。 说好的奸臣呢？ 赵肆欲哭无泪。 太师闻仲与武成王黄飞虎一文一武，文可以安邦、武可以定国，是大商一等一的忠良，尤其是前者，便是纣王都要让其三分，跟奸臣二字完全搭不上边。 遇上这两位，就算他那两句骂语真的让他们心有不满，想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从刚刚闻太师连连叫好来看，似乎对他……颇为满意？ 这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闻太师，你的墨麒麟呢？武成王，你的五色神牛呢？你们大好的神兽不骑，怎么开始开车了？ 面对着自己的朝歌成圣大业第一次挫折，赵肆内心陷入了极大的抑郁之中。 而他这副低头失意的表情，则已是没有任何人关注，心头喜悦的闻太师和武成王二人已经重新回到了马车之中，高头大马们再一次被甲士催动。 两人回到马车之内，黄飞虎问道：“老太师有何打算？” 从闻太师刚刚的表现来看，对于这个少年人明显是极为看好。 “此子当是一块举世难寻的璞玉，不过璞玉不琢，难成大器，依老夫之见，且先放到玄鸟卫中锻炼一番，之后再考虑入军伍、朝堂之事。”闻太师手抚长须，将自己的打算道来。 “玄鸟卫？” 黄飞虎轻轻点头，与闻太师讨论起来。 “玄鸟卫有三条道路，一条修性、一条修命，还有第三条……” “第三条路，虽是有着种种神异，但却九死一生……” ……………… 天色将晚、日头西坠。 一间屋子内，赵肆一个人坐着，哀伤的看着黄昏的残阳。 他被带走之后，那几个跟随着马车的甲士就分出了一骑，将他带到了这里，此后一直没有什么人来，只有正午的时候有人给他送了一顿吃食。 吃食倒还算精细，但毕竟是商朝，即便是神魔现世的世界，可他吃的又不是什么龙肝凤髓，只是普通的食材而已。不管是在食材的种类上还是在调料、烹制方式上，都比不得他原来的那个时代，再加上心事问题，只觉得味同嚼蜡。 从闻太师的表现来看，恐怕是不会对他有所不利。 但这对一般人来说是个好消息，甚至如果能抱上闻太师的大腿，一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都不是没有可能。 但纵使是在大商走到最巅峰，代替了闻太师的位置，也只是人而已，哪怕不提兴周灭商乃是天命，又如何比得上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的圣人？ 还不如对他不利呢！ “成圣大业，任重而道远呐……” 赵肆心中叹息。 “也不知道这闻太师和武成王，要把我晾到什么时候。” 他看向窗外的天色，等待着事情的后续发展。 既然把他带到这里，肯定是有事情的，按照之前闻太师所说，他跟黄飞虎要入宫面圣，那么等到面圣完毕，多半是要回来找他的。 他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继续等待，面色没有丝毫忧虑。 对于一个真正意义上“视死如归”的人面前，不管发生什么，都已经…… 没什么好怕的了！ ……………… “咔……” 大约是到了傍晚时分，赵肆所在屋子的大门被一个甲士推开，两个人进来。 这两人一人官袍、一人戎装，正是闻太师和黄飞虎。 “赵肆，朝歌乡野青山村人氏，父母双亡，今年一十有六。” 两人在赵肆的对面坐下，闻太师直视着他，开口说道。 “我说的可对？” “一字不差。”赵肆姿势端正，平静回答。 看着他这副处变不惊的姿态，闻太师愈发满意，甚至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可知我二人是谁？”他又问道。 “草民听得之前听得甲士称呼‘太师、武成王’，不知可是闻太师和镇国武成王当面？草民不知两位大人大驾，贸然冲撞，有失礼数了。”赵肆站起身，行了一礼，眉角耷拉，心里犹自在唉声叹气。 “甚好！甚好！” 闻仲见状，忍不住在内心又叫了个好。 按理说，以这个少年人的聪慧，在得知了两人的身份之后，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一定能猜出两人并非想要对他不利，甚至还青睐于他。 可功名利禄于成圣大业前如浮云，对于这个状况，赵肆不仅没有丝毫雀跃，反倒是因为判断出了偏差，没有死成而满腔遗憾。 而这表现在外，落入到闻太师眼中，则是这清瘦少年面对大商文武两位重、面对唾手可及的功名利禄不卑不亢，尽显山野遗贤的风采。 璞玉啊！璞玉啊！ 闻太师的心中欢喜更甚。 他是三朝老臣，文武双全、精明强干之辈，那是见得多了。 可业务能力强，不代表这个人就真个可堪一用。 若是此人是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之辈，那么注定会随风摇摆，武不能死战、文不能死谏，本领越大、反而是祸害越大。 而这个赵肆，敢于为民拦贵人之架，面对他这个当朝第一重臣又毫无阿谀之意，好生培养，必然能成为未来的国之栋梁！ 天下哪有不怕死的人？ 只能说明，这个少年人，真的是……品格高超啊！ 闻太师与武成王对视一眼后站起身来，走到赵肆的身边，和颜悦色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我大商如今虽是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然仍有不靖之事，亟需良才美玉，不知你可愿为国效力？” 第五章 九死一生？好哇！ “为国效力？” 效个锤子，我还忙着找死去呢！ “等等……” 赵肆听到这四个字，刚要嗤之以鼻的拒绝，忽然一个念头升起。 他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略过了一会儿之后重新抬起头来，向着闻仲行礼。 “太师不以草民卑、鄙，草民感激涕零，自当从命！” 他回过味来，这大商庙堂，可不是个善与之地啊！ 现在还好说，等到后来纣王女娲宫进香、妲己入宫、闻太师征北海等一系列事件发生之后，纣王便会丧心病狂，到时候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但凡劝谏之人，十之八九都逃不过惨死的下场。 就算在此之前赵肆找不到作死机会，等到了那个时候，找个时机直接直言死谏，还不把自己安排的妥妥当当？ 炮烙之刑，他不暖和吗？虿盆之刑，他不是亲近自然吗？ 前有佛祖割肉饲鹰，今有我赵肆入盆喂虫！ 这个大商的忠臣孝子，我赵肆当定了！ “好！” 听到赵肆的答复，闻太师含笑抚须：“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大商玄鸟卫的一员了。” “恭喜太师又得一员良才！” 黄飞虎也哈哈一笑，向着闻太师恭喜。 “且跟老夫来。” 说完这句话，闻太师便和武成王一同站起了身，向着外面走去。 玄鸟卫？ 赵肆一愣，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在他的记忆之中，《封神演义》里面并没有出现过这三个字代表的组织。 不过，玄鸟这两个字，对于商朝而言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名词。 《史记·殷本纪》曰：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 而契就是商的始祖，他传十四代之后，商朝开国帝王成汤出世，诛暴桀、以商代夏，因而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说法。 “敢问太师，何为玄鸟卫？”赵肆跟在闻太师后面，开口询问。 《封神演义》毕竟只是一本书，而他现在所在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固然两者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同样也有许多他无法从书里知道的东西。 “莫急，到了再说不迟。”闻仲笑容严肃中透着和蔼，与黄飞虎一起带着赵肆走了大约半盏茶的路。 路到了尽头，呈现在赵肆眼中的目的地，是一座由青铜铸成的大殿。 上面有着匾额—— “契祖殿！” 走到殿前，闻太师脚步微微停了停，像是行了个礼之后，方才迈入了其中。 “此地，便是玄鸟卫的核心所在。” 闻太师的声音在赵肆的身前传来。 “昔我太祖成汤诛暴桀、分封八百镇诸侯，以有天下，然庙堂之上，诸侯有不臣之心；江河之远，鬼神存肆虐之意，于是设玄鸟卫，上伐不臣、下靖鬼神。左右文武，不乏玄鸟卫出身之人。” 原来如此…… 赵肆微微点头。 这是个神人杂居的时代，商朝治下，多有奇人异士、修道中人为官，甚至有孔宣这样大败阐教十二金仙甚至是燃灯道人、陆压道君，仅次于几位圣人的大能存在，要说对鬼神之事一窍不通、毫无插手，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就连他身前这位闻仲闻太师，那也是截教弟子出身。 像这样的一个机构，在商朝内部肯定也是相当重要的。 没听刚才闻太师说的，文武之中，有很多人都是玄鸟卫出身？ 为啥呢？ 镀金嘛！ “你且过来。” 闻太师又带着赵肆向前走了几步，到了第一重大殿的内部。 第一重大殿很空旷，唯有大殿的中央有着三座古老的祭台，祭台之上摆放着三本两寸厚的兽皮书籍，一为金色、一为银色、还有一本则是色泽灰暗。 祭台都由玉石铸成，散发着琉璃光泽，而上面三本书籍单单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玄妙的感受，昭示了他们的非比寻常。 上面的字迹都是甲骨文，依靠着今世偶尔学得些文字和前世的学习经验，赵肆连蒙带猜，勉强能认出具体的意思。 金色的那一本，上面的是“武经纪要”四个字，而银色的那一本，上面则写着“炼气九卷”，至于最后那本色泽昏暗的，兽皮书封上面却没有名字显示。 “这三本书，一本名为《武经纪要》，有百般武艺、炼体之术，若有根性者，得其精髓，可以武通神、翻江倒海，纵使不成，亦可为人间大将；而第二本，则名为《炼气九卷》，有根性者可以此采日精月华、餐风饮露，以求得仙道，无根性者习之，也能明目清神、才思敏捷，可入朝为官、治理一方。” “这两道一文一武，文者为炼气化神之道、武者为炼体通神之术，你可自二者之间挑一样修习。”闻太师顿了一顿，解释道，“人力又穷，若要两者皆习之，恐难有成就。” “不知你愿学哪一道？” 炼气化神之道？ 炼体通神之术？ 两个里挑一个学？ 有没有什么法术学了能瞬间暴毙的？ 赵肆心里对于这文武二道，都不感冒。 不管是炼气、还是炼体，说到底都是修炼，修炼就会让他变强，变强了，那就不容易死，这可是他成圣大业的阻碍呐！ 修炼？再怎么修炼吗，难不成还能修炼到圣人的地步？ 赵肆痛心疾首。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肯定得选一个了，若是不学，便是“不合常理”。 “嗯……选炼气九卷吧，腾云驾雾、朝北海而暮苍梧，还是很有范的，至于修炼，那就划划水。” 打定了注意的赵肆准备开口，做出选择。 但当这个时候，他无意间又瞄到了在《武经纪要》和《炼气九卷》边上的那本无名书籍，起了点好奇心。 “敢问太师，这第三本，又是何物？” “第三本……” 闻太师侧过身，看向那本封皮灰暗的书籍，摇了摇头。 “嗯……此书无名，虽然是玄鸟卫入门三卷秘典之一，不过根据过往的经验，选择这一秘典的人，虽说成功之后能有种种神异，但却十分危险，能活着接受完传承的少之又少，时至今日，已经几乎无人选择了。” 听着闻太师的话语，赵肆双眼渐渐亮起。 闻太师看他这个表情，以为他是对这个“神异”二字上了心，不由有些懊悔自己刚刚为什么多嘴了一句。 “此书传承，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你还是在武经纪要和炼气九卷中选择的好。”他尝试着劝诫。 九死一生？ 十死无生才好呢！ 听着闻太师苦口婆心的语句，赵肆心若磐石、没有丝毫动摇。 他能看出，闻太师对他甚是关心，不愿意他选择这条死路。 可惜，为了成圣打野，他赵肆，只能辜负太师的好意了！ 他语气坚定、双目若有光，对着闻太师开口：“草民愿意选这第三卷秘典，还请太师开恩应允！” 第六章 谁能堪破生死？ “你……” 闻太师顿了一顿，正欲拒绝之际，忽然又想了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若真想选择，便选吧。” “这法门凶险，你便在此接受传承。” “是，太师！” 得到了闻太师的应许，赵肆语气兴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第三卷秘典之前。 九死一生？ 开玩笑，作为一个穿越前每次刮瓶盖都是谢谢惠顾、买彩票连个安慰奖都没中过的人，这种玩运气的事情，他有十足把握！ 这一次，爷死定了！ 他毫不犹豫地走到第三座祭台之前，一把翻开那表皮灰暗的书籍，随即双眼一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 “呜……” 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赵肆的耳边响起，发音都是同样的一个音调，让他逐渐变得清醒。 他此刻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异的境地，明明四周一片漆黑，却又不断的有真实到了极点的幻象产生，向着他笼罩而来。 时而，他置身于断头台上，旁边手持鬼头大刀的壮汉正缓缓的将刀刃挪到他的头顶…… 时而，他又落身于一个山谷之间，山间野兽一个个髭毛乍鬼，朝着他扑来…… 时而，又从万丈高崖落下，在无尽高处享受一次香甜的空气…… 种种极致真实的死亡幻象，对于一般人而言，恐怕一次两次下来就会精神崩溃，而赵肆却是不同。 他巴不得这是真的！ 除却刚开始的两回还有点难以抑制生理本性的害怕之外，后续对他而言，就像是在看一幕幕恐怖电影，只不过视角稍稍奇葩了一点，从体验来讲……还是很新奇的嘛！ 赵肆满怀期待，等待着死亡的真正到来。 ……………… 在契祖殿中，赵肆站在祭台之前，手中握着的是那一卷无名秘典。 而在他的身后，黄飞虎和闻太师则安静伫立，看着他的背影。 “太师，为何要让他选这一卷无名秘典？”黄飞虎皱着眉头，仍然疑惑不解。 明明闻太师对这个少年人相当的重视，那为什么要让他选择这九死一生的道路？ 虽然玄鸟卫有着规矩，初始的选择皆凭借个人心意，他人不能插手。可规矩是人定的，闻仲身为大商第一重臣，这么一点小小的决断，完全是可以做出来的。 “武成王可还记得我等为什么从城外急归，进宫面圣？”闻太师表情严肃，眉心竖眼睁开，三只眼睛一同望着僵在前方的赵肆。 “这……乃是因为北海袁福通等七十二路诸侯起兵，北伯侯崇侯虎派快马千里加急送来急报。” 黄飞虎虽然不知道闻太师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顺着他回答了下去。 “北海……” 闻太师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眼中忧虑之色浓郁。 “北海乃当年轩辕黄帝诛蚩尤之地，蚩尤乃上古大神，其形虽死、其怒由在，使得北海历来妖孽横行、难以平靖，此次袁福通等造反，背后也必与北海群妖有关。依我看，崇侯虎是万万平不了这叛乱的，迟早要朝歌发兵。” “国之将亡，妖孽乃出，此北海群妖猖狂出世，恐怕我殷商社稷大乱，亦是不远矣！” “老太师多虑了。”黄飞虎听了，也不知该如何告解，只得轻轻一叹。 他旋即转回了话题，回望向赵肆。 “老太师，您是想……” “此子乃天生璞玉，只是如今风雨已现出踪迹，吾只能行此秧苗助长之事，若其能成，则毋需几年，便能可堪一用；若是不能成，老夫亦有法术可中断传承，至多让其虚弱数月，到时再转修《武经纪要》或《炼气九卷》不迟。” 闻太师眉心一点白芒吞吐，时刻关注着赵肆。 “原来如此。”黄飞虎点了点头，了然道。 既然闻太师早就有了准备，那他就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呜……” 正当两人话音落下之际，一道呜鸣声，忽然在赵肆所立的地方响起，无名秘典上光芒喷薄而出，将他笼罩在内！ 随着光芒的喷吐，一层淡淡的身影在赵肆的身躯之上浮现而出，无法看清具体的模样，连带着他本人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是……不好！” 看到这一幕，闻太师眉心竖眼白芒涨到数尺，脸色大变！ “太师，这是何等状况？” 对于玄鸟卫了解的没有那么深的黄飞虎见状，连忙问道。 “武成王，你有所不知。” 闻太师眉头紧锁，不住的抚着长须，努力让自己的平静下来。 “这无名秘典的传承，按照记载有着深浅二层，浅者仅仅是九死一生，若是意志坚定之人，尚且有几分成功机会。而若是接受传承之人与无名秘典契合度够高，则会进入更深一层的传承，我大商建立玄鸟卫已有六百载岁月，有记载得到深层传承的人不过七人，且无一例外都是失败了。” 黄飞虎听到这些话语，心下也是一惊。 无名秘典的传承之人，若是传承失败，则只有身死一途，那接受深层传承的七人，结果不言而喻。 也难怪这无名秘典会渐渐无人选择，不适合的接受传承是个死，适合的接受传承，一旦进入深层次，照样是个死字，危险未免也太高了。 这样一来，这位被两人颇为看好的少年人…… “太师，可还有办法挽救？”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哎……”闻太师面色沉重到了极点，“据先人的推断，这无名秘典的深层传承，会一点一点的剥离出一个人的本性，不管是舍身报国之人、亦或是被邪异鬼怪蛊惑之人，都会被挖掘出内心的生念，而一旦产生了一丝‘生’的念头，便会堕入深渊。” “唯有生而不喜、死而不惧，彻底堪破生死者，方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从传承中活下来，并得到天大的造化。” “天大的造化……”黄飞虎摇头，嘴角苦涩。 再有天大的造化，若是死了，不过是一切成灰！ “这是我之过啊！”闻太师闭了闭眼。 原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谁又想到，六百年不过七个契合之人，这位名为赵肆的少年人，就成了第八个？ 他和黄飞虎心中，对于赵肆能不能成功接受传承活下来，几乎不抱有什么期待了，只能抱有一丝奇迹发生的念想。 蝼蚁尚且贪生，就算是一心求死者，也未见得就会连一丝生念都没有！ 能够堪破生死之人，只存在于想象中罢了。 更何况是赵肆，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只能看他自己的运道了……” 。 。 。 ps：已经签约啦，求推荐票，求投资！ 第七章 这一睁眼，想必就是…… “嘶！” 剧烈的痛楚传遍了赵肆的身躯，让他难以发出完整的声音。 此时的“他”被绑缚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上，旁边少说以百计的弓箭手对着他弯弓拉箭，顷刻之间，便是万点寒芒笼罩，整个人被扎了个透心凉。 这样的痛苦，他已经在之前经历了多次，好在每次只持续一个瞬间，一个瞬间之后，他就嗝屁了。 除开最初的两次之后，这种死亡的痛楚再也无法给赵肆带来什么情绪上的波动，甚至对于痛楚隐隐约约有了期待和兴奋，就好像每一次痛楚，都让他在真正死亡的路上更近一步。 如同某种特殊玩法的爱好者一般。 “哎哟喂……” 当然，痛，还是真的痛的。 不出赵肆所料，被万箭穿心之后，这个场景的他立马暴毙，切换到了下一个场景。 不过那痛苦还是留存了小部分在他的意识之中，回味无穷……不是，是痛入骨髓，使得赵肆闭目坚持了一会儿，直到这种感受消退而去，这才再度睁开眼睛。 “嗯？” 这一次，赵肆发现了和之前的地方。 之前的种种场景之中，出现的都是他置身于某个必死之局，然后理所当然的打出gg，可这一次，出现的情况却并不相通。 “轰隆！” “哗！” 此时的他，置身于一片苍茫大地之上，狂风呼啸、雷霆肆虐，黑云几乎压垮了天空。 大地之上，山崩地裂、洪水崩腾，种种难以言说的天灾汇聚在一起，无数生灵奔逃，在赵肆的视野之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逃出生天。 “怎么改灾难片了？” 赵肆先是一愣，又是一喜。 出现了跟此前不一样的情况，这事出反常必有妖，岂不是说明这传承要图穷匕见了？ 好哇！ 吃了这么多苦头，终于要迎来希望的曙光了？ “想必这一关就是最紧要的关卡，决定是否是活着出去成为传承者，亦或是还是死掉，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是选择前者，但我？” 赵肆看向那一个个毁天灭地的灾难，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这个传承，九死一生，想活下来难，估摸着得从种种错误选择中选出唯一正确的那一条道路，而他，所需要的不过是因势利导，直接撞到“错误”之上，一切便大功告成！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同之前的大部分传承者一样，走错了路死在传承之中，那也是很“符合常理”的嘛！ 走着！ 天空上依然遍布黑云、地面上依旧是地裂山崩，汪洋侵蚀大地、雷火降下天罚，不过在转变了心态的赵肆面前，这天火是那样的明媚、这雷声是那样的动听，漫天的天灾就像是他的成圣仪式，嘈杂轰鸣的声音犹如最优美的交响乐，准备着将他愉悦送走。 天灾固然可怕，但对于赵肆来说，不过是一场拟真度百分之百的沉浸式vr体验，甚至是对他未来能力的一个预演。 当年封神演义的记载之中，身为圣人的截教通天教主落败后一怒之下，直接想要毁天灭地换一个世界、重开地水火风；明天我赵肆死掉被鸿钧道祖钦定成圣之后，想要整出个眼前这样的天灾来，也不是问题！ 赵肆行走于这片被灾难肆虐的大地之上，微笑着面对着这一切种种，犹如清风拂山岗、又似明月照大江，假如手里能抱上一个泡着枸杞的保温杯，那看上去就像是在视察洪荒的老干部了。 可惜抱不得。 “这灾难都这么假么？怎么还不把我弄死……” 走着走着，赵肆开始嘀咕了起来。 这灾害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恐怖，可不管赵肆有意无意的靠拢，最后都会对他擦肩而过，并不真正意义的对他造成损伤。 这可真是……让人心痛不已啊！ 他恨不得主动投入地裂、主动扎进火坑！ 赵肆倒不是说没有想过这个选项，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就成了自杀？ 自杀，会被冥冥中的力量阻碍。 而若是这不算自杀，那就说明他投向“死亡”是对的，一不留神，说不定就突破了出去，成为了那“九死一生”中的“一生”！ 这可要不得！ 左右来看，都是行不通，所以这个决定在升起没多久之后就被pass掉了。 所以他只能在危机边上勾勾搭搭、欲拒还迎、犹抱琵琶半遮面…… “哎哟！” 终于，在赵肆感到有些不耐，准备好好思考自己的行动方向有没有失误之时，他忽得一脚踏空，向着莫名之处落了下去！ 终于来了？ 来得……好！ 赵肆一个念头闪过，整个人已经飞速下坠，向着不知何处落去，而思维也在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而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天穹忽然裂开，一双磅礴如日月般的眼睛，淡淡的从上方看下…… ……………… “噗通！” “这？” 契祖殿中，黄飞虎和闻太师看到赵肆身上的光芒忽得消散，而他的身躯则软倒在了地上。 两人连忙上前，急急查看赵肆目前的状态。 “还有生息！气血流畅、气息平稳！” 闻太师眉心白芒吞吐，照过双眼紧闭的赵肆身躯。 这无名秘典的传承九死一生，进入深度传承之后更是从没一人活下来，而现在赵肆不但活着，而且状态良好，岂不是说明了他成功获得了传承？ 这浅层的传承都能够让人有着种种神异，成功者在过往都颇有一番成就，深层的传承…… “莫不是成功了？” 黄飞虎听到闻太师的话语，眼中也露出惊喜相加的色彩。 之前在闻太师说出那经历了深层传承的几人无一例外身亡之后，他们两人其实已经不抱太多期待了，只是在企盼奇迹。 没想到，奇迹竟然真的出现了！ 这个叫赵肆的少年人，竟然真的能够堪破生死，从无数死路之中走出唯一的生路出来！ 果然是前途无量的璞玉啊！ “深层传承，未曾有人活下来过，也不知道赵肆是否真的得到了难得的传承，不过，能活下来就好……”闻太师紧绷的神色也略略松了下来，露出些许喜色。 随后，两人也不曾走动，守在赵肆身前，准备着等他清醒过来。 “嗯哼……” 大概过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随着一声闷哼之声，赵肆眼皮微微一动。 “这一睁眼，想必便是置身于三十三天外，前方坐着鸿钧道人……” 心里这般想着，赵肆满怀期待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黄飞虎和闻太师两人激动地面目。 。 。 ps：感谢本人书荒中500币打赏，感谢持黑先行500币打赏，感谢杨某某yyf100币打赏！ 第八章 天佑我大商啊！ 怎么就又是你们两个？ 赵肆看到两人，微微一愣。 “难道是我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他连忙又闭上了一次眼睛，再度睁开。 然而，雕栏玉砌犹在、苍髯仍是未改。 他人傻了。 我难道现在不该在紫霄宫？怎么还在这里？ 彼其娘之！ 我特么没死？ 他双目呆呆的望着正一脸关切看着他的闻太师。 说好的九死一生呢？爷就这么混了一混，你跟我说就通关了？ 宁在开什么玩笑！ “赵肆，你现在感觉如何？”闻太师看到他醒来，连忙询问道，同时心里那口气也终于松了下来。 若是赵肆就这么醒不过来，那么大商便损失了这么一位少年贤才，且是因为他的原因，这会让闻太师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之中。 现在，最坏的后果没有发生。 “世上竟真有能堪破生死之人！” 闻太师感叹，对于赵肆不知道又多欣赏了多少。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就算是这个赵肆，也曾说出“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的话语，说明他绝对不是那种不知生之可贵的人。 那他为什么能从那十死无生的局面之中闯出来？ 定然是因为这位少年能够为了自己的目标、为了心中之理念，能“舍生而取义者也”！ 如此看来，他之前在拦架前的话语，绝对不是因为提前知晓了车架中他和黄飞虎的身份，想要进行投机，而是真情实意的慷慨激昂！ 想到这里，闻太师最后一缕疑虑消散，不禁有温热的感受萦绕在了眼眶。 北海七十二路诸侯袁福通等造反、妖孽出世，大商有国之将亡之悲象的时候，出现这么一位少年贤才，出口成章、胆魄神勇，还一举走过了从未有人能够活下来的无名秘典深层传承，这说明了什么？ 这可真是……天佑我大商啊！ “感觉……” 赵肆听了闻太师的问话，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眼泪在往肚子里流。 这好好的成圣路，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艰难坎坷？ “你刚刚接受传承，还是先好好休养，过些时候，老夫再来找你。”看到赵肆的样子，闻太师以为他是在传承之中消耗颇大，心神还没有换过劲来，连连叫他先去休息。 至于其他事情，不必急于一时。 得先把这个宝贝疙瘩照顾好喽！ 于是乎，赵肆还处于昏暗状态，就被闻太师找来人，送到了一处僻静雅致的小院里面。 靠倒在纹着金线的被子上，赵肆的双目依旧无神，纵使窗外艳阳高照，也无法让他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从他进入朝歌开始，已经接连在成圣路上遇到了两次挫折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来到了处处是成圣机会的朝歌城，又毫不犹豫的在成圣路上奔跑，两件令人喜悦的事情加在一起，本该能在紫霄宫享受更多的喜悦，但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说好的九死一生，这传承吹得那么牛逼，结果怎么就那么中看不中用呢？”赵肆失意的仰躺在床铺上。 “哗……” “嗯？这是什么？” 就在赵肆想起无名秘典这档子事情的时候，忽然，他的精神一阵恍惚，似乎置身在了又一片神秘古老的大地之上。 他看到了一个个身着兽皮、手执石器的古人，他们聚集在部落的中央，将猎物和敌人的血与骨祭献在高高的祭坛之上。 而在祭坛的前方，一个穿着奇异、手里拿着骨杖的老人正吟唱着古老的话语，主导着这一场盛大的祭祀。 在赵肆的感知之中，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力量，从跪拜着的部落战士们身上升起，从被绑缚着瑟瑟发抖、即将遭遇活祭的猎物和战俘身上升起，丝丝缕缕的没入到那个主持祭祀的老人体内。 画面再转，这个部落和外敌爆发了战争，老人坐在用巨木和兽骨搭乘的战车之上，面容严肃、将骨杖高高举起。 霎时间，雷霆大作，地面上的土石化为巨蟒席卷而起，将一个个强壮的战士吞噬，而天空之上更是降下火雨，无情的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敌人从震惊、到恐惧，直到最后彻底溃败…… 磅礴的大雨之中，老人瘦骨嶙峋，立于战车之上，俯瞰着战场上的一切，犹如神魔。 一幕幕场景在赵肆的眼前变换，有的场景里，一尊巨人脚踏双龙、游走于洪水之上；有的场景里，神人拉满手中的长弓，一箭跨过无以言说的距离，射落苍空上的大日；有的场景里，一位古老的皇者将手中的物品赐予下首的青年，那青年仰起双手，世间的火焰都随之起舞…… 而在这一幕幕场景之中，赵肆接受的无名秘典传承也不断的在他的记忆中复苏。 《武经纪要》记载的是炼体之道、《炼气九卷》记载的是炼精化气之法，而这无名秘典记载的传承则是—— 巫！ 巫者，祝也，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 巫，上者为天、下者为地，巫者上达天意、下通地旨，在古老的时代之中，人族一个个有名的大巫，如大羿、夸父以及历代的水正共工、火正祝融等等，都具有着移山倒海的力量，既是人，也是神，被代代传唱。 画面继续流转，一位位上古大巫逐渐从赵肆的面前变换而过，一幕幕古老蛮荒的场景，也在没有规律的变换着，从茹毛饮血的荒古时代；到共工氏触不周山、颛顼帝绝天地通的时代；再到…… “杀！” 一片浩瀚的战场在赵肆面前展现出来，无数的兵士纵横冲杀，一位位神人于天空之上、大地之上互相施展着神通法术，打得天残地缺、星河倒流。 看到这副场景的第一眼，冥冥中的感受就让赵肆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九黎部落蚩尤与黄帝部落轩辕氏之间的最终决战！ “这一场战争……” 赵肆望向了战场。 而在战场之上，一方的领袖威武伟岸、手执神剑，御龙升在空中，显然便是轩辕黄帝。 “帅！” 赵肆仅仅是看着这一虚影，就有欲要拜服的冲动，不愧是最享有盛名的人族领袖之一。 他转过头，又看向了九黎的方向，找寻着轩辕黄帝的那位大敌。 很快，他找到了目标，在军阵的最前，一位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的神人进入了他的眼眸，赫然便是九黎的领袖蚩尤。 然而，没等到他移开目光，这道魁梧的身影便仰起了头，视线与赵肆相对。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够通过吾设下时以为没有人能活下来的传承，真是让人意外。” 隆隆的声音在赵肆的耳边响起，而他眼神一怔，楞在了原地。 你说个啥嘞？ 第九章 蚩尤！ 面对着疑似是蚩尤的虚影说出的话语，赵肆再次陷入了愣神当中，旋即升起的，便是无尽的愤慨！ 你说这传承设下的时候就没觉得有人能活下来？ 那爷是怎么回事？ 你一个声名显赫万古、纵使战败尤被世人祭祀的大人物，怎么手艺就这么糙，连他赵肆这么一个凡人都能出乎你的意料？ 你在干什莫啊你！ 就在赵肆暗落落的在内心里对这位上古大神指责之际，疑似蚩尤的虚影又再一次开口。 “纵使通天入地、神威无尽的仙神，亦对身死道消有无上大恐怖，纵使是本座，纵有视死如归之志、也不敢说没有贪生之念。没想到在陨落之后，还能见到一位视死如归之人，当真是世道玄奇。” “若只是不知生死的痴人，也绝无可能闯过吾的传承路，唯有心思元妙者，方能既勇往直前、又避开种种危难，最终找寻到唯一的生路，也唯有这样的人，兴许才能迈出吾未尽之路。” 说到最后，蚩尤的声音中多出了许多莫名的感慨。 而赵肆，此时对这感慨却是全然顾不上的。 “什么叫心思元妙？你翻译翻译，什么叫心思元妙？” 赵肆有苦说不出。 他特么不就是绕着那些危机走了一圈么？这不就走出来了？ 果然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当年他能够从人均连续中上七八瓶的饮料里抽出唯一一个谢谢惠顾，如今居然也能从无数死路中碰出唯一一个生路！ 我特么……只想死啊！ 蚩尤虚影缓缓站起身来，迈到赵肆的身前，语气中带着些许沧桑。 “后世小辈，岁月悠悠，不知今是何年，世人可还知吾九黎蚩尤之名？” 你问我我就得回答？ 我赵肆，最喜欢的就是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还沉浸于没死在传承中愤怒的他，心中不屑的笑了一声。 蚩尤虚影，威势恐怖，恐怕这位大人物纵使死了万古，光凭意志，也有着他赵肆一个凡人难以承受的力量。 但赵肆巴不得蚩尤把他碾死！ 虽然说赵肆对这位古老的强者和他口中的话语有好奇之心，但在成圣路前，那都是可以让步的嘛！ 真正想知道上古之事，成圣了再去探索，岂不是更加的轻松？ “回前辈的话……” 就在赵肆想开口拒绝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无形力量忽然笼罩了他，让他不由自主的躬身开口，开始回答蚩尤虚影的问题。 表情恭敬，像是极为仰慕这一位上古强者。 彼！其！娘！之！ 是不是玩不起？ 赵肆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不管是蚩尤虚影对他的口嗨毫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述说上古往事，还是升起怒意将其灭杀，都有所准备，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没想到这个蚩尤虚影，居然直接来了一手控制模式？ “回前辈的话，轩辕黄帝胜后，乃画前辈之像，四方咸服，以兵主祀之，今朝乃商朝年间，各地仍有香火祭祀……” 赵肆心里念头纷纷，可表现在外，却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此世对蚩尤的了解全部都说了出来。 “黄帝……已是过去了如此多的岁月了。” 蚩尤虚影听闻这一战胜自己的大敌的名字，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语意复杂。 “轩辕氏确是无上人杰，万古罕有，可吾却也不见得逊色于他，只是天意如此。” 蚩尤虚影转过头去，目光又望向了那一场古老的战争。 “吾率九黎，兴农耕、冶铜铁、制五兵、创百艺、明天道、理教化，与轩辕氏战，九战而九胜，然天数已定，九黎战败、吾亦身殒，终究是……天命难违。” 赵肆的行动依然处于控制模式之中，只能心头心思乱转。 这个世界的背景，显然是封神演义，而在封神演义之中，一切皆有天数注定，什么人死不死、什么时候死、死在什么地方，不管是历史进程还是个人命运，全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纵使是圣人也无法违抗大势。 女娲娘娘被商纣王淫诗所亵，照样要顾忌到大商气运未消、不能直接动手；强如通天教主，诛仙剑阵杀伐无双，想要逆天改命助商灭周，最后依旧是落得个弟子凋零的下场。 显然，这位蚩尤大神，也是不服天命、想要逆天而行，可即便他神通盖世、本领无双，连战胜他的轩辕黄帝都对他极为敬重，还是无法对最终的结局有什么改变，最后只余一道传承中的虚影。 “逆天而行，说来轻巧，真正做过之后，方知其难，吾生前知败局已定、难以挽回，布下了这一传承，本只是留下一个念想，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出一位传承者。” 蚩尤虚影脚步一迈，从古战场中立地而起，到了赵肆的身前，庞大的身躯俯视着他。 “后世小辈，尔既得吾传承，当承吾意志……” 话语刚出口，蚩尤虚影忽然又停了下来，顿了一顿，似是欲言又止。 随即，他发出一声莫名的笑声。 “呵呵，吾不过是一道残留的意念，也不多言了，只望你莫要辱没了吾蚩尤的名头。” 这两句话一说完后，蚩尤又深深的看了赵肆一眼，转过了身，向着远处的天际走去。 每当他走过一步，那一步之内的山川草木、互相征伐的九黎、黄帝部落的强者，都化为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等到他走到了赵肆视线的尽头，身形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的时候，这一传承场景中的一切，也都尽数消散而去，赵肆眼里，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片。 “没想到，竟真会有这样的人……” 蚩尤的虚影也开始化作一点点的光芒逸散，眼看着也要跟着一道消失，只剩下几声话语从遥远处传来，悠长中带着感叹。 “大天而思之，孰与物蓄而制之？” “从天而颂之，何如制天命而用之……” 第十章 修炼？修个屁！ 待到蚩尤虚影的声音消散，又是一个恍惚，赵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从虚幻场景之中醒了过来。 “这无名秘典，居然是蚩尤的巫之传承……” 赵肆呼出一口气，脑海中还残留着之前看到的些许画面久久未曾散去。 难怪这秘典无名，根据神话传说和刚刚那虚幻场景所传达的消息来看，九黎部落和蚩尤毕竟是战败的一方，虽然在后世仍然有着较高的地位，但总归有所忌讳。 或许连“巫”这条道路，在现今鲜有耳闻，也跟这件事情有关。 当然，此事也只是赵肆的随意猜测，毕竟在涿鹿之战后，历史上还有许多有名的大巫。 “巫？” 想到这里，赵肆开始检索起脑海中多出的内容，也就是无名秘典真正的传承。 巫之传承！ “一开始的巫，修炼的是敬畏之力，以有情众生的‘敬’与‘畏’为力量之源，强健体魄、神魂，随着敬畏之力的逐渐增强，更可借此孕生神异、施展术法神通等等。” “待到修行敬畏之力到了一定的地步，巫们开始通过众生之力感悟到天地，开始掌握天地间的道则，一举一动，皆可引动天地之力，神能较之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而等到众生之力和天地之力尽皆炼到高深处，甚至两者相合，能够将己身法相化作天地初开时诞生的先天生灵，一旦施展开法相，宛若上古神魔在世，便可以称得上一声大巫了。” “再往上，则同时于天地与众生之中站在极高的位置，既是人的领袖，又是天地的神灵，也就是传说的‘天人共敕’！” “这一层次的巫，同时得到天帝和人皇的敕封，于大巫的等级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神威通天彻地、难以形容，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有历代的水正共工、火正祝融、金正蓐收等。” “原本到了‘天人共敕’的层面，已是巫这一道的极致，不过按照传承之中的内容，蚩尤在此之上又做了新的突破，欲由‘受天人之共敕’转为‘制天人为我而用’！”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虽然成功的迈出了这一步，拥有无尽神威，让伟岸如轩辕黄帝都一度不敢与之争锋，但最终依旧没能逆转天命。” 蚩尤传承，不说浩如烟海、相差的也不算多，赵肆仅仅只是粗略的观摩了一遍，就耗去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当真是盖世的传承……” 赵肆发出了一声感叹。 通过传承的内容，这巫之一路走下去，丝毫不逊色于上古神魔，翻江倒海乃至追星拿月都不过是等闲之事，那些天人共敕的大巫，更是每一尊都让人胆战心惊！ 若是一般人得到这等传承，恐怕连一刻也等待不住，就要开始修习。 可是…… 赵肆瞬息间就将这强大的传承抛之脑后。 对不起，爷不学！ 修行了这巫之一道，这要是变强了，那不是更难死了，不是给成圣大业平添阻碍？ 巫之一路，固然高深强大，可就算是修炼到如蚩尤那般可怕，也终究还是身死魂灭，怎么比得过成圣的自在逍遥？ 圣人之尊，万劫不磨，纵使后来通天教主强逆天命，一众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不知道多少人一缕真灵入了封神榜，他自己照样是安安稳稳没有灾劫压身，只是丢了些面皮罢了。 与之相比，蚩尤虽然陨落后依然被尊为兵主、战神，可终究只是些身后名。 再说了，这做人呐，要有自知之明！ 巫道岂是那么容易修炼的？ 他赵肆才几斤几两的本事，何德何能能够在巫道上有足够的成就？ 自己有多少能耐自己最清楚，别说蚩尤所期望的传承者将其超越，恐怕他就是想要成为掌握天人之力的大巫，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一方面是需要花大力气修行且前路坎坷的巫道，一方面是只要一暴毙就能轻轻松松躺赢的成圣之道，选择哪个，还用得着说么？ 不会真的有人去选择修巫吧？ “蚩尤大尊啊蚩尤大尊，晚辈我只能辜负您的一片期望喽！等到晚辈成圣以后，一定给您多上几炷香，若有机会，也定给您找一个足够优秀的传人！”赵肆站起身来。 至于他自己？ 修行？修个屁！ ……………… “竟然是蚩尤大神的传承……” 赵肆既然状态转好，时刻关注着他的闻太师当然早早的把他叫了过去，询问具体的情况。 听闻这传承乃是蚩尤所留之后，闻太师看着赵肆的眼神愈发满意。 他自己虽然是金灵圣母座下的截教弟子，属于正宗的炼气士一脉，不过对于“巫”之一道，也是有些了解的。 这在人族历史上，同样是一条恢弘的大道，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种种原因渐渐衰败了，但并不代表不够强力。 而蚩尤传承，无疑更是巫之传承中最最顶尖的之一了！ “这无名秘典，既然是蚩尤大神的传承，那你定要好好修行，莫要懈怠，辜负了蚩尤大神的期望。”闻太师语气和蔼，语重心长。 “是。”赵肆言不由衷。 “这无名秘典在契祖殿中，已是过了足足近六百载，能得其皮毛者都是少之又少，若非你今朝得到真传，说不定蚩尤大神的传承就此埋没。” 闻太师感慨：“幸好你有此机缘，否则若是你如前人一般殒身其中，老夫答应让你参悟无名秘典，可就是酿下错事了。” “嗯。”赵肆更悲伤了。 不过，闻太师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觉得赵肆即便得到这等无上传承，依旧不骄不馁，有着远超同龄之人的老成持重，不禁点了点头。 “走吧，你既然已经接受传承，那也该进玄鸟卫了。” 第十一章 回去多读点书！ “一个队率的位置么……” 赵肆略微有些遗憾。 他虽然对玄鸟卫的官职不甚了解，可想想也知道，一个队率不可能是啥高官。 而官位不够，想要接近商纣王，来一番死谏，那就没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不过，他倒也不急，毕竟现在有着闻太师坐镇，后续的一系列事件都还未展开，此时的朝堂之上还是“众正盈朝”，纣王也没有什么昏君之举，哪怕现在混进去，想死谏也不可能。 未来的机会，有的是！ “全凭太师吩咐。”赵肆行了一个礼，恭敬回到。 “嗯，你随我来。” 闻太师站起身来，带着赵肆走了出去。 “玄鸟卫为制鬼神之事而设，与其余军队建制多有不同，以十人为队，设一位队率，其下又立两位伍长，平素有任务，多以一队执行。”闻太师一边走着，一边向着赵肆讲解一些玄鸟卫的相关知识。 赵肆一边跟着闻太师的脚步，一边听得很用心。 这玄鸟卫，虽然对于他赵大准圣来说，只是他走进将来步步惊心的朝歌朝堂的晋升之阶。 但鬼神之事，实所难言，万一哪天这玄鸟卫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就阴沟里翻了船，直接一缕魂魄去了紫霄宫，岂不是更好？ ……………… 闻太师毕竟是大商第一重臣，事务繁忙，将赵肆带到了玄鸟卫军营所在后就离去了，而赵肆也终于见到了自己麾下的兵士们。 “见过队率！” 这一队十个兵士领头的是两个魁梧壮汉和一个略显消瘦的青年，他们站在赵肆身前，齐声行礼。 “嗯，我初来乍到，对诸位不甚了解，还请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赵肆微微颔首，扫向众人。 “队率，我先来吧。” 几人互相看了看，最后由领头的一个魁梧壮汉率先开口。 “属下名为张龙，现任伍长一职，修炼的功法乃是《武经纪要》，已经迈过门槛，开始炼筋……” “属下张龙……” “属下燕乙……” 花了一盏茶的时间，赵肆将十人的大致信息都了解了一遍。 他手下的十位兵士中，有三人已经在《炼气九卷》或者《武经纪要》上有了些成就，可以算作是入门的修行者了，这三人也是他麾下这只队伍的主力，至于其他几人，则只是做些辅助作用。 其中迈入了《武经纪要》门槛的两人名为张龙、赵虎，也同时是他手下的两位伍长，都是三十来岁的模样，根据赵肆这短短时间的接触来看，前者更沉稳一些，而后者则显得更加豪爽。 而迈入《炼气九卷》门槛的人名为燕乙，也就是那个略显消瘦的青年，要来的更年轻一些，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面目清秀，有些沉默寡言，但身为炼气士，实力不凡，比之张龙赵虎两人还要略微胜出一头。 对于这些手下，赵肆打听的很是详细，这些可都是他未来要长期相处的对象。 他与这些人还只是第一次接触，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本事能耐、性情习惯究竟如何。 一个不好，里面说不定就有人会像王大叔一样，成为他赵肆成圣路上的“心腹大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好在，现在看来，这几个人在修行上最强的也只是刚刚迈入修行之门，而身份上，最多也就是殷商小贵族出身，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让赵肆放下了一些心。 “平日里，玄鸟卫有哪些日常事务？”赵肆带着他们，一边在军营里面随意的行走，一边开口问道。 “回队率的话，玄鸟卫平日与其他军队不同，军营除却定期集合整训之外，就只有借助军营宝物作修炼之用，而修炼之地有限，每队玄鸟卫每一旬之日只能分到半天时间，因而我等兵士泰半时候都是自己待在家中，听闻队率在朝歌城中还没有落脚之处，属下已经选取了几处房舍，供队率挑选。” 张龙走在赵肆的一边，将相关的情况一一道来。 “不过几日之前，闻太师之前让人派下指令，令我等多加修习合阵之法，一日不可懈怠，务必保护好队率您的安全。” 说道这里，张龙眼光中露出一丝好奇之色，奇怪自家这位新队率，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闻太师如此看重。 什么？ 安全？ 赵肆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我的安全哪里需要人保护？ “此事万万不可！从明日起，这多余的安排，都给我停了！” 他断然喝到。 “啊？队率，这是什么意思？”另一个伍长赵虎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开口问话。 “修行之道，须得有张有弛！” 赵肆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昂然。 “玄鸟卫六百载安排，如今的训练已经是恰到好处，再安排多余的事务，有伤心神，对修行并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闻太师……”赵虎听了一愣。 “闻太师这是关心则乱，到了他那里，我自有分说。”赵肆摆摆手。 反正这帮普通玄鸟卫，那也接触不到闻太师！ “队率大人，此事……” 张龙隐隐约约觉得不对，还想说些什么，却马上被赵肆打断。 “好了，不必多说了！回去之后，也不是叫你们什么都不干，尔等回去之后，记得多读些书，文武并重，方是正道！”“ 嗯，除了张龙以外，其他人都可以离开了！” 赵肆大笔一挥，随口给他们找了个理由，直接把一众兵士都赶了出去，随后带着张龙离开了军营。 “小乙兄弟，这算个怎么回事？”赵虎看着远去的赵肆，纳闷道。 “队率既然这般命令，那我们执行便是，回去多读点书吧！” 燕小乙摇了摇头，率先离开。 “读书？读什么书？”赵虎站在原地，看着众人离开，摸着脑袋喃喃自语。 ……………… “队率大人，就是这里了。” 张龙在赵肆的前面带路，带到了一处房舍前面，一个看上去有些富态的中年人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穿着玄鸟卫甲衣的两人出现，连忙堆起笑容迎了过来。 “两位可是玄鸟卫的大人？草民便是这处宅子的原主，两位大人，快里面请！” 赵肆跟在这中年人的身后，走进了这处房舍之中。 “嗯，环境还算不错。” 这一处房舍有两进，前面有一个小院子，散养着几只家鸡，地方还算宽敞，赵肆只是一个人住，简直是绰绰有余了。 “不知道大人可还满意？”中年人满脸的殷勤。 “嗯……” 赵肆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草民叫宋忠。”中年人马上回到。 宋忠？ 这名字吉利啊！ 赵肆眼前一亮。 “名字不错。”赵肆满意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富态中年人不解其意，不知道这位军爷为什么忽然对他热情客气了不少，也只能附和着陪笑。 “队率大人，还有几处房舍，可要再去看上一看？”张龙在另一旁出声问道。 “不必了，就这里吧。”赵肆马上拍板。 再去别的地方，还哪里找这么好的兆头？ 第十二章 等待，并满怀期待！ “咯咯咯！” 日上三竿，赵肆从睡梦之中醒来，此时，外面宋忠家的鸡已经昂首鸣叫了多时。 房子的前主人宋忠，在离开之前没有带走多少东西，赵肆仅仅只是简单置换了一些被褥之类就入住了，连院子里的一窝鸡都留了下来。 至于王大叔等人，赵肆从玄鸟卫出来后，也托人找到了他们，跟他们简单的说了几句，虽然没有说出具体的内容，不过也让他们明白了大致的意思，王大叔等人俱是欢喜，此时已经处理完了货物，离开了朝歌城。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赵肆从床上起来，穿上了一身青衣长袍，漫步到了院子里的一口水井畔，看向映照出的自身脸庞。 嗯……剑眉星目、风姿飒然。 “至少有着我真实面貌的八分水准了。”赵肆评价。 穿越前，赵肆无疑是个可以靠脸吃饭的男人，若非常常被各路臭女人骚扰无心学习，也不至于最后只考上个平平无奇的大学。 帅气的男人，生活总是辛苦些。 好在，穿越之后，一切过往的烦恼，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的他，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人！ 赵肆不禁遐想起自己成圣后的生活。 衣服，一定是羽衣星冠、仙风道骨。 座驾的话，元始天尊的九龙沉香辇看上去就很不错，可以仿制一个； 住的地方要求不高，一间小房子，后院蟠桃、人参果树这种级别的灵植马马虎虎的种上几棵，偶尔拿上本书在树下坐坐，陶冶情操； 这书的内容嘛，什么九转玄功、一气化三清之类的，凑合着读一读，不为别的，主要是为了表现本圣的博学和文采； 再抓一只金乌，随着心意让他东升西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成圣的生活，想必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且枯燥。 “马上，成圣大业又可以再度起步了。” 赵肆从水井上移开了视线，自言自语。 距离他被任命为玄鸟卫队率，已经过去了并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到了纣王七年的春二月。 在这时间里，北海战事日趋紧张，袁福通等七十二路诸侯势大，北伯侯崇侯虎已是连发多道急报求援，闻太师于数日前奉敕征北。 而这，也就说明封神大劫终于开始掀起了波澜。 从闻太师征北海之日起，纣王一日昏庸过一日，而赵肆朝夕相盼的成圣时机，想必也会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形势一片大好哇！ 赵肆双手负在身后，仰望朝阳，不过旋即又略微皱了皱眉。 “唯一美中不足的，还是这蚩尤的巫道传承……” 在接受了蚩尤传承之后，一滴状若血液的神秘物质已经盘踞在了他的气海之中。 这滴血液中蕴含着蚩尤的力量与道痕，或许可以称呼为蚩尤血。 而这一滴蚩尤血，则无时无刻不在改变着赵肆的精气神，让他一日胜过一日。 这简直就是赵大准圣成圣路上的绊脚石啊！ 较之其他需要费心费力收集敬畏之力炼化巫道根基的巫者而言，接受了蚩尤传承的他有着极大的“劣势”！ 修炼，绝对不能允许！ “情况还算可以接受，只要没有敬畏之力让传承的力量真正爆发出来，那么这么一点点自发的改造提升还是相对有限的。”打定主意绝对不沾惹修炼给自己的成圣路添加难关的赵肆心中盘算。 巫之一路，不管后面有着种种无上神通、掌握条条大道，最开始，都是从炼化敬畏之力起步。 所以，上古时期，巫者们要么就是部落中德高望重的人物、要么就是极强大的勇士，得到自己人的“敬”、敌人的“畏”，甚至有部分会将自身变作神神鬼鬼的模样，更方便收割敬畏之力。 等到敬畏之力收集到了一定的程度，巫者就可以依靠这些敬畏之力为基础，打开人体神藏，炼就巫之根基，能够施展巫术神通等等，算是真正意义上入了门。 而赵肆，虽说与正统的巫者开始修行的道路并不完全相同。传承的力量已经在他体内打造出了堪称是完美的巫者根基，不过，巫道修行终究还是要遵循基本的脉络，假设没有一定量的敬畏之力，他这巫者想入门，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这也算是赵肆在修行路上夹杂在千万种不幸中的唯一的幸事。 为了维持住这一点小确幸，他这么久的时间里，低调再低调，除却玄鸟卫的一些日常事务，坚决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绝不给其他人有着任何接触自己的机会。 不管是“敬”还是“畏”，总归是要以被认知为基础的。 我赵肆门都不出一步，难道还有人能够“用心险恶”的给我提供敬畏之力？ 不存在的嘛。 “唉，这段时间，真是辛苦我自己了。” 赵肆感慨。 在商朝，做一个努力不跟人接触的宅男，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服。 虽然商朝人神杂居、仙魔隐现，论起生产力，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可伟力归于自身，这些生产力很少能够用到提升商朝居民的生产生活水平上。 虽然说目前的商朝，较之真正的原始社会，要好得多，可最多也就是跟唐宋时期一比罢了，和现代社会无论如何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 没有网络、没有电脑，一天无非是吃饭睡觉，没有外卖和洗衣机，还要自己洗衣做饭，没有卫生间，还要自己清理五谷轮回之所，尤其是还需要时不时的遏制身体在蚩尤血引导下的修行本能，更是艰苦。 “为了成圣，稍微受点苦、受点累，也是值得的！”赵肆安慰自己。 封神大劫已起，他赵肆身为殷商带忠臣，成圣的机会多到数不清！只要能够把握住其中之一，那不是轻轻松松登临圣位？ 成圣以后，何等的自在逍遥？ 开辟一方小世界，想打游戏打游戏，想看小说看小说，想给作者打赏多少就打赏多少！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遥远了……” 赵肆从朝阳上收回目光，悠然的走回了房间。 等待，并满怀期待！ 第十三章 机会来了！ 纣王七年，三月十四。 天蒙蒙亮的时候，百官就已聚在了午门之外，文官以宰相商容为首，武将以镇国武成王黄飞虎为首，分列两行。 “时辰到了。”百官等候了一些时候，便有当架官出来，传出口令。 随后，商容和黄飞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便带着文武群臣一齐入了金銮殿中，各自按座次站定。 而此时，商纣王子受已经坐在了殿上。 但见得祥光缭绕，白玉阶前列文武；雾霭纷纭，金銮殿上坐君王。沉檀八百喷金炉，则见那珠帘高卷；兰麝氤氲笼宝扇，且看他雉尾低回。 纣王见群臣到齐，便缓缓开口，向当架官说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右边的文官班子中，便有一人从中走出，赫然便是丞相商容。 “臣商容待罪宰相，执掌朝纲，有事不敢不奏。明日乃三月十五日，女娲娘娘圣诞之辰，请陛下驾临女娲宫降香。” 纣王半靠在座位之上，听得此言，出声发问：“女娲有何功德？需朕轻万乘而往降香？” ……………… “玄鸟卫通报？所有人等皆于申时之前立刻前往军营？” 赵宅之内，赵肆拿着一根竹简，若有所思。 玄鸟卫日常集合整训之类，肯定用不着特意通报，而一般如果有什么任务，也大多是抽调玄鸟卫中的一支或几支执行，除非是那种天大的危机，否则也用不着玄鸟卫全体出动，而要真是那种级别的危机，总不可能在次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 所以，应该是有别的什么大事情即将发生，需要调动大量玄鸟卫。 而他虽然看书一目十行，记不清楚堪称“封神导火索”的纣王女娲宫进香事件发生的具体时期，只知道是在闻太师征北海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现在闻太师出征已经有月余，想想也该来了。 机会来了哇！ 赵肆双眼中若有光芒闪烁，低调宅了一个月的头脑飞快的动了起来。 如今闻太师已不在朝堂，而宰相商容和身为武将之首黄飞虎虽然位高权重，可离闻仲还差着明显的距离，没有办法压住纣王，别的臣子就更不必多说了。 这作死……阿不不不，这作大商忠臣、死谏君王的时候终于到了！ 就算猜测出现了错误，也没有什么，一次要调动朝歌所有玄鸟卫的大危机，里面也定然会有着许多机遇，而且这女娲宫进香事件，又不是说不会来了！ 想到这里，赵肆嘴角终于流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 “嗯，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现在过去，应该也差不多了。” 他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宅院，在他的身后，宋忠留下来的鸡长鸣不已，令他的心情愈发轻松愉快。 ……………… “队率！” “队率！” 等到赵肆赶到玄鸟卫大营的时候，他麾下的一众玄鸟卫——张龙赵虎燕乙等人，都已经在队营里面等候。 “都到齐了？那便赶快过去集合吧。” 赵肆看了一遍，点了点人之后，便带着队伍前往了校场。 等到赵肆等人赶到校场之时，已经有许多支玄鸟卫到齐，有着军队条令在，没有人说什么多余的闲话，赵肆也带着麾下兵士找到了预定位置，整齐站立，等待着后续。 玄鸟卫各部陆陆续续到齐，而校场高台之上，一位身披玄黑甲胄、面目如同雄鹰猎虎的男子也站到了上面。 赵肆认得这个人，乃是玄鸟卫总营八大统领之一，姓王。 玄鸟卫的构架很简单，地方暂且不论，朝歌城的玄鸟卫总营设有三大指挥使，三大指挥使之下是八大统领，而八大统领之下，就是一支支负责具体执行任务的玄鸟卫队伍。 如今朝歌城中的三位指挥使，有一位随同闻太师北征，另两位也不经常过问具体事务，处理日常事务的，就是这位王统领了。 根据赵肆在做死宅期间的暗中观察，这位王统领地位颇高，在八大统领中数一数二，如果闻太师迟迟不能班师回朝的话，这位王统领是很有可能接任空缺出来的指挥使之位的。 而根据赵肆的记忆，闻太师离朝起码要十年往上走，这位王统领更进一步的可能那是相当大的。 “申时已到，人也都到齐了，那便开始说正事。” 就在赵肆发散思维之际，台上的王统领沉声开口，声音在武道真气的催动之下传遍了整个校场。 “午时宫中传来命令，明朝大王万乘之躯将往女娲宫进香，令我玄鸟卫沿途戍卫，不得有误！” 果然是这事！ 赵肆精神猛地集中。 “各部任务，具有安排，杨浩！”王统领喝到。 “卑下在！”一位名叫杨浩的队率立马应声。 “你部负责值守午门外一里之地。” “是！”杨队率洪声应下。 “唐成超！” “卑下在！” “你部负责……” “是！” 一个个命令被王统领传达了下来，终于到了赵肆。 “赵肆！” “卑下在！”赵肆马上出声应下。 他等待自身任务也等待了颇多时候。 俗话说得好，只有有准备的人，才能抓住机遇。 面对不同的情况，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按照自身的任务做出更加合理的安排。 为了成为大商的忠臣孝子，万万不可松懈啊！ “嗯……”喊道赵肆之后，王统领顿了一顿，看了他一眼，旋即才继续说道，“你队的任务，是值守女娲宫山路附近，等到天子驾辇离开女娲宫之后，方可离开。” “是！” 赵肆毫不犹豫的接下了任务，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异常。 王统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开始安排下一支队伍的任务。 在这之后，王统领又安排了其他一些队伍以及负责留守的兵士，吩咐了一些具体事务之后，宣布了解散。 “时间紧张，都回去准备吧，明日卯时之前，务必就位！” “是！” 。 。 。 ps：一直在关注事态发展，码字也快不起来，大家注意自身的防护，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第十四章 女娲宫进香 “队率，前方来报，天子车辇已出朝歌南门，马上就要到达这里。” 女娲宫山脚处，身着玄鸟卫甲胄的张龙走到了赵肆的身边，低声向他报告。 “嗯，各司其职，莫要出了差错。” 赵肆表情不变，点了点头，向着一众麾下的兵士吩咐。 随后，不多时，前方便有动静传来。 一架金碧辉煌的天子辇被骏马拉着缓缓驶来，前面是宫廷侍卫，各个手持长戈斜指身前、威武雄壮，后面文武群臣分列两旁，武成王黄飞虎骑着五色神牛护驾，周围铁骑随行、御林相护。 “满江撒下钩和线，从此钓出是非来……” 看着天子车辇连同御林铁骑、文武百官齐齐上了女娲宫，赵肆口中念了一句诗。 封神大劫的导火索——女娲宫进香，终于开始了。 赵肆脑海中，开始尽量的再度回想已经有些模糊的《封神演义》内容。 对于这一标志性事件，虽然赵肆看封神演义在穿越前都已经是多年前的事，细节已经记得比较模糊了，再加上真实世界终究有所偏差，不过大致的脉络应该还是能够把握到的。 封神大劫的根本原因，一是玉虚宫元始天尊坐下十二金仙犯下红尘之厄，杀伐临身；二是昊天上帝命仙首十二称臣，引动天地大势、终成量劫，阐、截、人三教乃签押封神榜，而人间殷商六百载岁数将终，周室当兴，恰逢其数。 而直接原因，则是纣王于女娲娘娘诞辰入庙进香之后，一阵狂风掀起幔帐，现出女娲圣像，见得容貌端丽，瑞彩翩跹，国色天姿，婉然如生，神魂飘荡、顿起淫心，取笔于女娲宫庙壁上题诗一首亵渎正神，引得女娲娘娘震怒。 女娲娘娘顾忌成汤天下尚有二十八载气运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挥起招妖幡，招来轩辕坟三妖，着其托身宫苑、祸乱君心，大劫乃始。 将这脉络回忆了一遍，赵肆心中乐开了花。 他迅速的将这情绪压下，迅速正色。 这无道昏君，竟然亵渎女娲娘娘！ how dare you！ 我赵肆蒙闻仲闻太师重恩，简拔于乡野之中，面对这无道昏君，非得参上一本！ 如果这昏君恼羞成怒，要用金瓜打死我这以下犯上之人…… 那岂不是更……呸呸呸！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赵肆既为大商忠臣，忠贞直谏，触犯天颜，死于昏君手中，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呐…… 朝阳照耀下的赵肆面容庄严，不着痕迹的抬头看了看碧波如洗的苍空，继续手执兵刃，戍卫在了应在的位置上。 ……………… 日头从东方缓缓西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女娲宫中终于再度传来了动静。 在铁骑御林、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天子辇车缓缓驶下山路，路过赵肆等人守卫过的山脚。 “终于来了……” 赵肆呼出了一口气。 他用被巫力逐步改造、变得超乎常人的目力望向那由纣王和文武等组成的车队。 只见得，最外围的铁骑、御林、侍卫等等尚且和来时没有多少变化，但跟随着纣王一同进宫进香的文武百官们已经没有去时的那么庄重但神色轻松了。 骑着五色神牛的武成王黄飞虎、走在文武百官最前的宰相商容、亚相比干等人，一个个都神色低沉、有的甚至皱起了眉头，明显可以看出担忧的神情。 再往后的文武百官，赵肆虽然大多认不出来，却也是能看出这些人神色各异，和之前明显不同。 “看来事情和预计中的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 见到这一幕，赵肆轻轻点了点头，继续目送这天子辇车远去。 半盏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离开了他的视线。 “来我这里！” 赵肆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传到了手下的十员玄鸟卫耳中。 原本分散在周围的张龙、赵虎等人马上向着赵肆集齐。 “队率，有什么吩咐？” 张龙率先问道。 “女娲娘娘乃福佑天地之正神，人人皆当礼敬，今朝既为女娲娘娘之寿辰，我等身为受女娲娘娘福佑之百姓，又恰逢在这山脚值守，理应前往女娲宫中进香。”赵肆心中已经打算好了计划，胸有成竹的开口说道。 王统领命令的时候，是到天子车辇离开后，方可离开，换句话来理解，就是天子车辇回宫，随便他和他手下怎么撒欢去。 而且，礼拜女娲娘娘，这个理由也是相当的名正言顺，不会让他这些手下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是，队率！” 果不其然，张龙赵虎等人丝毫不觉有异，一个个都齐声应下。 “随我来。” 赵肆吩咐了一声，便带着十人向着山路行去，不多时，便进了女娲宫。 女娲宫中，殿前华丽，五彩金妆；金童对对执旛幢；玉女双双捧如意。玉钩斜挂，半轮新月悬空；宝帐婆娑，万对彩鸾朝斗。碧落床边，俱是舞鹤翔鸾；沉香宝座，造就走龙飞凤。飘飘奇彩异寻常，金炉瑞霭：袅袅祯祥腾紫雾，银烛辉煌，一派神宫景象。 不过迈入其中的赵肆却没有心思欣赏这般胜景，而是一边上香，一边寻找着几行字迹。 有了！ 在转向一块石壁的时候，赵肆精神一振。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一首按照赵肆轨迹理应在南北朝时期出现的七言律诗被写在了行宫石壁之上，墨迹未干。 “此诗是何人所作？女娲娘娘何等神灵，岂能受此亵渎？” 赵肆一副刚刚发现这首诗的模样，震惊的向着不远处的庙祝询问。 “香客看且看那最后一句，如此句子，除却大王之外，还有何人敢写？”庙祝苦笑。 “竟是大王所写……” 听得此言，赵肆喃喃自语，演技飙升，一副忧愤、痛苦夹杂的姿态。 “张龙、赵虎、燕乙……，全都过来！” 。 。 。 ps：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在此忠告大家，过年少吃一顿饭，亲情不会断！务必出门戴口罩、勤洗手，保护好自己的健康安全！ 第十五章 陛下有过，吾当谏之！ “队率大人，出了什么事？” 正在依次向着女娲娘娘进香的燕乙等人先后靠了过来，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看看这墙壁！”赵肆冷声道。 “墙壁？” 一众人顺着赵肆的目光，看向了那一面纣王提淫诗的墙壁，那墨迹未干的字迹，也都映照入他们的眼睛。 “这……” 一个个人面面相觑。 玄鸟卫虽然不掌控什么实权，但却调理鬼神之事，而且还是许多文武的晋升渠道之一，能进玄鸟卫的，几乎没有什么平民百姓，至少也是小贵族出身，没有人会理解不了这几句诗。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这……” 张龙眉头紧锁，察觉出此诗的味道。 这首诗的前两句还好些，但后两句，简直堪称是在渎神！ 其他几人，也都看着这首诗，皱眉不已。 看着一众人表现，赵肆嘴角不着痕迹勾起一丝弧度，旋即立刻消失不见，重新露出焦虑忧愁的神态。 “队率，此事我等如何是好？” 张龙沉思片刻，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向着赵肆发问。 他们也回过味来，这首诗定然是纣王所写，不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语句，且不会让这庙祝束手无策，连抹掉都不敢。 “女娲娘娘乃上古神女，生有圣德，上古之时，女娲娘娘抟土造人、乃我人族之母也。又逢颛顼帝时，共工氏头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女娲娘娘乃采五色石，炼之以补青天，黎庶立禋祀以报之。今朝歌祀此福神，则四时康泰，国祚绵长，风调雨顺，灾害潜消。” 赵肆神色肃穆，将女娲娘娘的功绩缓缓道来。 “天下苍生，皆为女娲娘娘之子嗣也，陛下奉天承运、延成汤六百年天下，乃女娲娘娘之嫡子，吾等众生，为女娲娘娘之庶子也，今朝陛下作诗亵渎圣明，毫无虔敬之诚，是获罪于神圣，非天子巡幸祈请之礼。” “此乃嫡子有过，常言道，嫡子有过，庶子当谏之！” “今朝陛下有过，吾当尽为臣之本分，往南门拦架，请陛下下罪己之诏，为天下黎民而想，求得女娲娘娘宽恕！” 等到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说出口，这一场戏就演的差不多了。 赵肆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求得女娲娘娘的宽恕？ 开玩笑！ 就纣王那个性格，到了后来九尾狐奉命祸乱成汤社稷之后，连商容这种三朝托孤重臣都能直接逼死，各等文武大臣更是逼死、逼反了不知道多少的文臣武将，就算现在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在闻太师不在的情况下，也是不可能轻易承认错误的。 到时候，他赵肆当街拦架，已是大不敬，再表现激进一些，不愁得不到一个死字。 “这……队率，我等人微言轻，恐怕此事艰难，不若禀告朝堂诸位大人……”燕乙听得此话，不禁蹙眉。 玄鸟卫固然地位特殊，可也仅仅如此罢了，一个队率和几个普通兵士，加在一起都没有资格在金銮殿上排个末座，连纣王都见不到，怎么个谏法？又要怎么才能让这“谏”有效果？ 张龙等人心中暗叹，这位年轻的队率一片赤诚之心好是好，但似乎有些过去想当然了。 “朝堂上文武百官，皆随同陛下一同往女娲宫进香，然此诗仍被列于壁上，显然诸位大人纵有劝阻，却也没有成功。”赵肆胸有成竹，将情况一一分析。 “可既然诸位大人都没有成功，我们……”赵虎忍不住闷声自言自语。 “赵虎！” 赵肆一声低喝。 “属下在！”赵虎一个激灵，看到赵肆转过来的目光。 这目光，是那么的崇高、坚毅。 “愚者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智者知其不可为而不为，然吾受闻太师重恩，励志报效成汤天下，今朝天子有过，百官不能谏，吾虽位卑言轻，唯有竭力相谏。”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这振聋发聩的声音，一声声传到了张龙、赵虎、燕乙等人的耳中，震撼了他们的心神。 他们对视一眼，皆发现了眼里流露出的惭愧。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年轻队率不过是少不更事，不知此事艰难，想要求名而已。 没想到，他竟然早早看得通透，但依旧做出了“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选择！ 难怪闻太师会如此看重赵队率，原来竟是如此的少年英杰！ 十位玄鸟卫兵士对赵肆肃然起敬。 他们原先由于赵肆的年龄问题，对他虽然没有阳奉阴违之事，做事都恪守职责，但心底总归有些不太察觉得到的不以为然。 而这一切，在今天这一席话语面前，完全改观了！ “队率，我和你一起去！”赵虎洪声喊道。 “不错，队率，我等与你一同前往，人多势众，也能多引起注意。”张龙也道。 燕乙和其余几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看向赵肆的眼神，也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赵肆不禁心里眉头皱起。 怎么能让你们跟我一起去呢？那不是破坏我计划吗？ “此事万万不可！”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赵肆搬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 “非是我不愿你们同行，而是你们另有要事要办！” “喔？” 张龙等人对视一眼：“还请队率明言。” “若要取得女娲娘娘宽恕，保我成汤社稷，吾虽抱有竭尽全力之心，可单凭我等几人，恐怕仍是力有不及，尔等任务，便是发动朝歌百姓，平息女娲娘娘的怒火，保黎民安泰、社稷绵长。” 听得此言，张龙等人若有所思。 “队率，我等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赵肆看到这些人成功的被忽悠了过去，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事不宜迟，二三子速速动身！”。 。 。 。 ps：感谢风灵十五的一百起点币打赏！ 新年第一天，大家待在家里吃喝玩乐，就是在为这场战争做贡献！ 第十六章 发动百姓 离开女娲宫，和手下的十位兵士分道扬镳之后，赵肆迈着轻快的脚步，绕开大道一路疾行，向着朝歌城内的九间殿方向一路而去。 在昨天得知了纣王要携文武百官前往女娲宫进香、自己奉命协防女娲宫山脚一带的时候，赵肆就花了一些时间，开始为自己的成圣大业做起了准备！ 这行事，首先要有个动机。 所以他借由女娲娘娘乃天地正神，需前往进香的借口，“无意之间”发现了纣王提于女娲宫墙壁上的诗句，顿时义愤填膺，通过对同来的手下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为自己的行动增添合理性。 而这个时候，他手下的这些工具人们，就可以退场了！ 这些人可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过去，到时候这人一多、嘴一杂，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岂不是给赵大准圣的成圣路平添阻碍？ 滚出克！ “天子车队人山人海，行进的速度不会快，我一路疾行，可以很轻松的超过他们，在预定的位置等到纣王。” 赵肆心中思忖，回忆着定下的计划。 以天子车队的速度，他想要赶上，并不困难，但赶上并不能完成目标。 车队之中有商容、黄飞虎等文武百官，纵使赵肆前去拦架，以死相谏，在当前这个时点的纣王1.0版本下，就算纣王被弄得一腔怒火，大概率也会被以跟他有关系的黄飞虎为首的百官用他只是忠贞体国、并无恶意等等借口拦下。 这样一来，最后的结果，囚禁或者流放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甚至有可能只是褫夺在玄鸟卫的身份，贬为庶民罢了。 这种结果赵肆万万不可接受！ 所以，必须要得避开文武百官！ 这些都是奸人呐！ 文武百官在回到朝歌城之后就会散去，只要提前一步，赶到皇城入口处，以死相谏，恼羞成怒的纣王定然直接下命令将他赵肆用金瓜打死，等到黄飞虎等得到消息时，他赵圣人想必已经“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了。 这样一来，岂不美哉？ 而这也是他赵肆将手下十个“工具人”赶走的主要原因。 在这短短的一晚上时间里，他没有想到好的理由合理的跟他们解释这一点。 被巫力改造过后的身躯远远胜过往日，赵肆很快就绕过了在官道上缓缓前进的天子车队，施施然的进了朝歌城，在皇城外找了个不大引人注目的地方隐藏了身形。 “按照天子车队的行进速度，约莫一炷香之后，就会回到这皇城口。”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赵肆远远地看着朝歌城南门的方向，嘴角成竹在胸的笑容浮现。 ……………… 女娲宫里，张龙、赵虎等玄鸟卫兵士看着赵肆远去的身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老张，小乙兄弟，这队率给我们下的这个命令，到底该怎么个折腾？” 赵虎摸了摸脖子，满脸愁容。 “让我老赵去杀妖打鬼还凑合，这发动百姓平息女娲娘娘的怒火，又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难道是要我们举行祭祀，求女娲娘娘宽恕？” 张龙也皱眉。 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基层玄鸟卫，对于这些事情，一来没有什么经验可谈，二来也没有什么影响力，想要按照赵肆的说法发动百姓，堪称是个大难题了。 “举行祭祀？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得了的了，而且恐怕难以顺利完成。”燕乙双手负在身后，缓缓地踱步，分析具体的情况。 张龙等人也很快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举办祭祀，时间上的问题且不谈，这一首渎神之诗能堂而皇之的列在女娲宫墙壁之上，无人敢去动他，连宰相商容、武成王黄飞虎等人都只能坐视，就很能说明其中的问题所在了。 若是想搞一个大规模的祭祀，那又岂能瞒得过纣王麾下那些奸诈爪牙的眼睛？ “此事……确实不行。” 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吸引了玄鸟卫众人的视线。 声音的来源，是这女娲宫宫中的庙祝。 “老大人，可有话要讲？”张龙向他拱了拱手。 “老朽受先皇之名、承女娲娘娘之泽，担任这女娲宫庙祝，如今已经有数十年了。” “今日陛下提诗于壁上，亵渎女娲娘娘，老朽见众位大人尚不能相劝，恐自身上前，又遭陛下折辱，更添女娲娘娘怒火，因而踌躇不已，不曾敢劝阻陛下。” “本以为……女娲娘娘怒火已然无法避免，不曾想到，听得了赵队率的一袭话语，天之嫡子有过，黎民苍生为天之庶子，岂能不谏？纵知其不可为，亦当为之！” 庙祝发出一声叹息，一字一句的缓缓道来，原本因苍老而浑浊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晰、坚毅。 “老大人。”燕乙上前一步，“我等究竟该如何行事，还请明言。” “老朽之前已经说过，祭祀之事，是不行的。” 女娲宫庙祝继续开口：“其间困难，这位小兄弟已是说得明白，除此之外，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陛下不改过，我只怕女娲娘娘怒气难消啊！” “老大人有何见教，原愿闻其详。”张龙听见庙祝这些话语，感觉他似乎已经有了些打算，也连忙道。 “赵队率以天之庶子往谏陛下，我等也皆为天之庶子，也可一同而往。”庙祝缓缓说道。 “只怕我等人微言轻，难以有所作用。”张龙又是一皱眉。 “呵呵，可还记得，赵队率言让你等发动百姓？”庙祝呵呵一笑。 “老大人，你的意思是？” 燕乙眼中精光一闪。 “我等为天之庶子，百姓亦为天之庶子，十人不够，那便百人，百人不够，那便千人！” 庙祝声音虽然苍老，此时却若洪钟。 “女娲娘娘乃赐福天地之正神，朝歌城内，亦是虔信无数，要举办一次祭祀所需颇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成，可找出一批信众随我等一同前往劝谏君王却很容易，更何况今朝还是女娲娘娘诞辰，本就有众多信众在。” “若是我等动作够快，或许还能赶在陛下回宫之前劝谏，有老朽在，找够人手不成问题，当然，此事也需要诸位大人帮忙……” 第十七章 百姓拦驾，女娲回宫 天子车辇缓缓前行，五色神牛侧畔护驾，百官随行、铁骑环绕，商容与比干两人走在车辇后数丈出，手持牙芴，低声讨论。 “丞相，女娲娘娘福泽我成汤社稷六百年，今陛下行此举，恐怕将生祸端。”比干忧心忡忡的开口。 “我又何尝不知？” 商容一叹，抚了抚银白的发须：“只是大王自闻太师北征袁福通后，宠幸费仲、尤浑等弄臣，劝谏不易，须得找个时机才是。” 鬼神之事，实所难言，商容、比干虽皆为殷商重臣，却也是肉体凡胎，难知天地量劫将至，一刻迟疑，便能酿成无边大祸。 “嗯，前面出了什么事？” 忽然，两人低声细聊间，忽然感觉到前方一片嘈杂，整个回城的队伍都慢了下来。 “走，一起过去看看。”两人对视一眼，向着队伍前方走去。 等到他们走上前几步，骑在五色神牛上的黄飞虎已经摇动坐骑，走了过来。 “黄老将军，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 商容行了一礼，向着黄飞虎询问道。 “丞相、亚相，前方朝歌南门外，聚起了上千百姓，一齐跪倒在地，其中似乎也有贵族掺杂，还不时有人过来加入其中，也不知是为了什么。”黄飞虎回答道。 听得黄飞虎此言，两人愈发疑惑，只能继续向前走去。 等到一众文武随着商容、比干、黄飞虎等人走到前方，纣王的车辇也终于被前方的动静惊动，只见得珠帘拉开，左有皇后姜氏、又有西宫妃黄氏、馨庆宫妃杨氏，站于中央的，赫然便是身材魁梧、头戴冠冕、身披皇袍的纣王。 “去问问是什么人，竟敢拦寡人的车驾！” 在回宫路上被人拦住，纣王面色并不好看，冷着一张脸向着旁边吩咐。 当架官领命上前：“尔等何人，为何于此下跪拦驾？” 听得当架官的问话，跪在地上的人群顿时开始骚动起来，一阵阵私语声开始响起，却并没有什么人起身，一个个依然都是跪在原地。 “咳咳……” 一阵老迈的咳嗽声响起，女娲宫庙祝缓缓起身，走到了人群之前，再度拜下。 “启禀陛下，老朽乃女娲宫庙祝，陛下提淫诗于女娲宫庙壁之上，亵渎神灵，此乃大不敬也！陛下作诗亵渎圣明，毫无虔敬之诚，是获罪于神圣，非天子巡幸祈请之礼。愿主公以水洗之。设使天下百姓闻之，恐传言圣上无有德政耳！” “老朽恳请陛下亲自以水洗女娲宫庙壁，举办大祭罪己，求女娲娘娘宽恕！” 女娲宫庙祝的一番话语落下，混杂在人群之中的张龙赵虎燕乙等玄鸟卫顿时按照预先定下的说法，让人群齐声高呼。 “恳请陛下亲自以水洗女娲宫庙壁，举办大祭罪己，求女娲娘娘宽恕！” “恳请陛下亲自以水洗女娲宫庙壁，举办大祭罪己，求女娲娘娘宽恕！” …… 一声声高呼声，不断的传到文武百官的耳中，自然也传到了纣王的耳中。 “岂有此理！” 纣王面生怒意，双目圆睁：“一群卑贱庶民，竟敢胁迫本王！左右！给我驱赶开去，若有反抗之人，皆杀！” “陛下！万万不可啊！” 商容、比干、黄飞虎等文武群臣，连连上前劝阻。 “陛下，此皆良顺之民也，一心只怕神灵降罪、有损我成汤社稷，方才苦苦哀求，若陛下逐之、甚至杀之，岂非让天下子民寒心？此事绝不可行！”商容上前拜下，苦苦劝告。 “那难道便让他们在此阻着寡人？天下难道有子凌父、民逼君之理？”纣王一声冷哼。 “陛下，不若应下他们，不日举办大祭，告罪于女娲娘娘，则此等百姓自是对陛下感恩戴德，毋需驱逐，其自行便会散去。”比干对着纣王劝言。 “不可！” 纣王拂袖，断然拒绝。 他走出一步，朗声喊道：“尔等百姓听之，朕看女娲之容有绝世之姿，因作诗以赞美之，岂有他意？卿毋多言。况孤乃万乘之尊，留与万姓观之，可见娘娘美貌绝世，亦见孤之遗笔耳，尔等且自散去罢！” “陛下不告罪于女娲娘娘，吾等便跪死在此地！” 庙祝咬牙，已是心存死志，再度拜倒在地，将头磕在地上。 “死，那便赐他们一死！” 纣王怒极反笑，双目如有烈火。 “陛下，此等刁民，畏威而不怀德，当逐之，逐之不成，则诛之，拿一二为首之人以儆效尤，余辈定作鸟兽而散。”费仲察言观色，见得纣王已是怒气上涌，难有劝告，马上上前。 此言正合纣王心意，他一挥袖袍，吩咐道：“费大夫，此事便由你处置！” “陛下，不可！”商容等大惊，连忙要劝阻。 若是让费仲动手，这些平民百姓、即便是里面夹杂的少数贵族，都难逃一个凄惨下场。 “朕心意已决！” 纣王直接回了车辇，不再理会百官。 “费大夫！” 黄飞虎自五色神牛上下来，走到了费仲面前：“还望你莫要自误！” “呵呵，武成王，本官受陛下之令，岂有自误一说？” 费仲似笑非笑的扫了黄飞虎一眼，直接挥手，叫来一众御林。 “去，将此等刁民尽逐之，再捉拿其首，好生拷问，不得有误！” ……………… 且说女娲娘娘降诞，三月十五日往火云宫朝贺伏羲、炎帝、轩辕三圣而回，至得朝歌城上方，忽见一道红光冲起，其间不断有人呼唤自己的神名，不禁投下目光，见得上千百姓跪倒于朝歌南门，御林侍卫手持利器，正欲上前。 祂神目一展，此间种种一念便是全知，顿时三尸神怒起，眸光转冷。 “殷受无道昏君，不想修身立德以保天下，今反不畏上天，淫诗亵我！” 说罢，祂又转向了朝歌城底下的景象，微微一叹。 “殷受无道，此等百姓却是无辜，若使他们因我而死，一是有损圣人面目，二是横生因果，于此量劫之中非是好事。” “还需助他们一助。” 。 。 。 ps：感谢微其清的200币打赏，感谢好剑1的六百币打赏，新的一周，求推荐票~ 第十八章 这纣王咋还不来？ 皇城外面，赵肆远远的看着朝歌城南门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照他测算的车队速度以及他们离皇城的距离，现在这个时间，就算没有到，也理应能够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才是。 可此时映入他眼帘的，依旧只有一条因为纣王出行而变得稍显空荡的街道，而看不到任何他赵大准圣想要看到的结果。 不对啊…… 赵肆开始思想自己什么地方出了错误。 难道他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认真思考、冷静分析、重新计算…… 没错啊？ 赵肆重新算了一遍，发现自己之前的计算八九不离十，没道理会出差错。 “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特殊情况？” 赵肆心里一个激灵，精神瞬间集中。 按照他的记忆里，《封神演义》原著之中，纣王女娲宫进香之后，下一个事件就直接跳到了冀州苏护反商、九尾狐夺舍妲己入宫蛊惑君王的故事里，在此期间的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则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信息。 所以这个特殊情况，完全就是在他赵大准圣的掌控之外的！ “难道是这天子车辇另有他事，没有像我想象的一样直接回城？” “亦或者，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赵肆思忖，心头隐隐约约感觉到些许不妙。 如果是前者，那倒还好，无非是多等一会儿、少等一会儿的问题，可若是后者，这意外究竟是何？会不会让他的成圣……阿不，劝谏之路横生波折？ 虽然封神原著之中，女娲娘娘怒到要毁掉成汤社稷，说明没有什么事情让纣王殷受有悔改、求得女娲原谅，但他赵肆身为异数，从被鸿钧道人自紫霄宫投入红尘之中后，蝴蝶的小翅膀就已经扇了起来，究竟导致什么样的偏差，可不好说！ “必须得过去看看……” 赵肆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动身。 不管是什么情况，看看不就知道了？ 计划总是赶不到变化，想要成圣，要能够随机应变才是！ 他轻巧的从藏身的位置挪移了开去，赶赴向那天子车辇回宫理应经过的路线。 ……………… 女娲宫庙祝拜倒在地上，苍老的身躯伏下，久久不起。 而此时，御林侍卫们，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前，一柄柄雪亮的钢刀被御林抽在身前，金铁的铿锵声不断的在他们耳畔闪过，让不少人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吾乃上大夫费仲！奉陛下令驱逐尔等，尔等速速起身离开，否则莫要怪本大夫严惩不贷！” 费仲带着一队御林侍卫，站在了跪倒着的人群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强硬蛮横。 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是被蛊惑起来的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只要稍加威胁，随随便便就能驱散开来。 关键在于，能不能抓到里面的大鱼，好好从嘴里挖出点东西，讨好王上！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会弄死几条人命……那根本不在费仲的考虑范围之内。 “究竟是哪些人呢……” 费仲扫过乌压压的跪在地面上的人群。 那女娲宫庙祝，肯定是领头人之一，但费仲以他大奸臣的敏锐，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这件事，绝不仅仅是一个已经年老到胆小怕事的老庙祝能够一个人做出来的，必然还有其他人！ 会是谁呢…… 费仲眯起眼睛。 “请费大夫知晓，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炼五色石补天，乃我人族之母、天地之正神，陛下若不求告上天、使我成汤社稷不失娘娘福泽，我等便长跪不起！”庙祝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他心中也是颇为焦虑，纣王似乎并没有什么妥协的意愿，而满朝文武现在是何动静，他也没法看见，而刀刃已经在众人身前不远处了。 只是如今已是到了这一地步，想退缩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陛下，天之嫡子也，吾等黎民，天之庶子也，嫡子有过，庶子当谏之，若陛下不从，我等便以死谏之！” “我等以死谏之！”跪倒的人齐声喊道， “放肆！” 费仲怒喝一声，打断了庙祝的话语。 “竟敢将己身与陛下并列，此乃大不敬，当杀！” “尔等既然不走，便莫怪本大夫无情！” “左右！给我动手！” “是！”御林侍卫没有多余表情，长刀握于手上，一步一步的向着人群迈进。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如同落在跪倒在地的众人心头，让他们心情愈发沉重。 不说有些心志不坚，已经被吓唬的瑟瑟发抖，几欲逃窜的人，就连混杂在其中的张龙、赵虎等玄鸟卫都没有什么底气。 “这些人虽然虔信，可也仅仅如此罢了，能够慨然赴死的人终究是不多见，现在还没有逃窜，只是因为没有人起头，一旦有人崩溃而逃，这些临时凑起来的信众，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张龙心中暗道，面色凝重到几乎能滴出水来。 自家的队率，究竟是有什么打算，为什么直到此事都还不曾现身？ ……………… 而在另一边，，黄飞虎、商容等人看着向前走去的御林侍卫摇头皱眉。 他们和费仲一番争执，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将其拦下。 御林侍卫只听从帝王调遣，在朝中的官员里，唯有三朝托孤重臣、有着上打君王之权的闻仲闻太师能够影响到这一支军伍，其他人在拿着纣王命令当令牌的费仲面前，不说束手无策，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此万万不可，必须将陛下请出，请他收回成命！” 上大夫杨任看着御林侍卫已经接近了跪倒在地的人群，语气焦急。 “杨大夫说的不错，必须让陛下收回成命！”商容面色凝重。 “黄老将军，你且带众将阻他们一阻，老夫带百官去天子车辇前，求告陛下！” “丞相是老成之言。”黄飞虎点点头，便欲动身。 就在这个时候，阵殿大将方相忽然惊愕出声：“武成王、丞相，还请稍待，这前面似乎出了些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 一众文武抬头望去，顿时神色变化。 “这是……” 。 。 。 ps：看到几个书友的吐槽，说一下更新的问题，这本书如果看的比较早的书友应该知道，这本书发书前大概有五万字的内容，但到发到两万字的时候，反响很差，跟编辑讨论之后，发现这书的剧情线走偏了，所以一直在改文，而改文相当于重新思考内容，而且由于受旧意识的影响，比整本书推倒重来还困难，三四小时才能写出一章。 而现在本身就是过年，事情很多，疫情爆发后倒是能一直待在家里，但家里的几个老人也从不当回事到过分恐慌，需要照顾，我家不算远的地方已经有了确诊病例，各种物资由于不停封路、封村、抢购等也需要提前囤积，一个是时间不够，一个是很难沉下心来把心思用在思考内容上，所以更新一直不给力，今天努力想更两章，结果还是到了这个点。 嗯，这样的更新和难以用心的内容布设，确实难以吸引什么人，只能说谢谢大家的支持了，希望这样特殊的日子早些过去。 第十九章 会不会是队率干的？ “冥顽不灵！” 费仲看着地面上的一众人等都不曾起身，不禁冷哼一声，目光锐厉地看向了跪在最前头的女娲宫庙祝。 “尔等自找死路，怪不得本大夫了！” 他一把拿过身旁一个御林侍卫的长刀，掂量了一下，直接两步上前，一刀落下！ 费仲突然暴起，一众人等都来不及反应，张龙、赵虎等想营救，却都有些来之不及。 眼看着，女娲宫的老庙祝就要在费仲手起刀落之上身首分离，旁边几人已经经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而，原本预想的头颅飞起、鲜血直冲而上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这是什么？” 赵虎眼睛一瞪。 只见得，一层五色神光不知何时自女娲宫老庙祝的身上浮现而出，不过一毫厚的光芒，却牢牢的阻住了费仲手里的长刀，让刀刃虽然离老庙祝的脖颈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却始终无法落下。 “女娲娘娘，是女娲娘娘！” 老庙祝声音颤抖，注视着自己身前的五色光辉。 “什么女娲娘娘！” 费仲抽刀回身，咬牙切齿。 “何方牛鬼蛇神，竟敢在朝歌作乱！不怕我殷商玄鸟卫么！当诛！” “啊！” 这当诛二字一出口，五色神光猛地暴涨，直接将费仲击飞出去，落到官道外的泥地上，五色神光如同一只手般镇压而下，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连一点轻微的颤动都做不出来。 “女娲娘娘显灵了！” “女娲娘娘显灵了！” 原本跪倒在地的千余人惊异的发现，五色神光流转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散发着无量的光辉，将原本手持长刀围绕在人群周围的一个个御林侍卫惊慌失措的推了开去，直到数十丈外，才踉踉跄跄地停了下来。 “又是何事！” 外面的嘈杂喧闹声终于再次将车辇之中的纣王惊动，他掀开珠帘刚走出来，就被绵延无尽的五色光彩晃到了眼睛，而被五色光彩镇压的费仲也刚巧在他的视线之内。 “此为何物？费大夫？” 纣王大惊。 早已站在一旁的上大夫尤浑连忙上前，将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种种变故尽数说出。 “这……竟有这般事情……” 纣王忍不住皱眉，喃喃自语。 “李指挥使！”他喝了一声。 “末将在！”一个身着玄鸟卫玄黑色甲衣的中年人上前，正是如今朝歌城中留守的两位玄鸟卫指挥使之一。 按照《武经纪要》的划分，武道可以分为炼力、炼皮、炼筋的入门境界，炼骨的先天宗师境界，炼髓的武道大宗师境界、以及换血的武道圣者境界，而能够担任玄鸟卫的指挥使，李指挥使的武道修为，放眼朝歌城都是数得上号的了。 “那五色光辉，究竟为何物？可有办法解决？”纣王喝问。 “回陛下的话。” 李指挥使苦笑：“此五色光辉神异非常，末将之前已是试过，却连深浅都难以测算。” “若无灵宝相助，寻常仙人也难以让末将连点根系都看不出，能做到这一步的，至少也是三山五岳中有名的得道真仙，此等真仙不会藏头露尾，恐怕此景显露，或许确是女娲娘娘降下神光、护佑信众。” “至于解决之法，除非陛下以人王气护佑，方能驾车而过，然其余百官、兵士却都不能随行。” “且……此法，恐怕会愈发触怒女娲娘娘，惹来天神之怒。” 李指挥使一袭话语，说的纣王面色阴晴不定。 一群庶民、至多不过几个小贵族的性命，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可若是直接驾车碾过去，一来坏了心情，二来满朝文武，也不可能由他这般胡作非为。 “陛下，此女娲娘娘降圣泽，还请陛下自承有过，解决此事！” 不出他意外，丞相商容、武成王黄飞虎等齐齐上前，已是开始向他劝谏。 闹到了这副光景，纣王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在这拖下去了。 “寡人本意为赞女娲娘娘容貌之美，不想无心冒犯了娘娘圣尊，此非寡人之所愿也，众卿一片赤诚之心，寡人已是知晓，着令女娲宫庙祝，水洗女娲宫，择日上祷女娲娘娘，以谢娘娘圣德。” 纣王天生神异，力大可托梁换柱，此时发声，也是传播四方，整个朝歌城南门的文武百官以及跪倒在地的一众信众，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得此言，黄飞虎和商容等人都轻轻松了一口气。 虽然纣王不曾承认自己的过失，但能够退让一步，也是不易了，剩下的，以后从长计议不迟。 “陛下已出玉言，尔等皆已知晓，便都散去罢！” 商容走上前，告谕一众人等。 老庙祝与藏身于人群之中的张龙赵虎等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到了这一步，已是极限，再斗争下去，恐怕这些信众都有性命之危。 “谢陛下隆恩！” 在老庙祝的带领下，上千信众跪拜谢恩，随即缓缓退让开去。 “换路，从北门入城！” 纣王看着前面纷乱无比、迟迟难以清出道路的人群，一阵心烦，朝着旁边吩咐了一身，转身回了车辇之中。 很快，天子车驾转道朝歌北门，而上千信众也重新在南门不远处汇聚在了一起。 “大王乾纲独断，今朝能有此成功，已是殊为不易，若非有女娲娘娘降下神恩，恐怕会有不忍之事啊。”老庙祝感慨，旋即又有些疑惑。 “不过，老朽仍是有些疑惑，成汤社稷六百载，女娲娘娘虽常泽天下，使得风调雨顺、社稷安稳、百姓安居乐业，但却鲜有展现神迹之举，今朝为何有此破例？” 赵虎也挠了挠头：“我也有疑惑，我们此举，皆是受队率命令而行，可队率先我们许多动身，怎么见不到人？” “说来也是，我等能成功，除却女娲娘娘恩泽，亦有赖赵队率运筹帷幄，提点我们，如今他人在何方？”老庙祝颔首。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奇怪。 “老大人，你与老赵的疑惑，或许可以结合起来。”燕乙突然开口。 “喔？愿闻其详。”老庙祝转过眼光。 “会不会……” 燕乙缓缓开口。 “正是因为队率大人前往了其他地方布置，才有了女娲娘娘降下圣泽一事？而他人还未来得及赶来？”